江湖一品郎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五十四章
    今天神龙子等一行老少六人,进了苏州城就由杨心兰带路,跑到那旧宅落脚。
    先是由杨小邪和小小君,把一路跟踪的两个家伙抓住,逼问当年冒名下战书的事,结果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让他们也尝尝狂笑不止的滋味,外带裸奔。
    这两上家粉也真够衰的,当街裸奔出尽洋相不算,还被飞刀穿咽喉丧命。
    不但上了黑锅,更有线民带路,领了捕头和一批捕快赶来抓人,幸好被杜小帅把他们引开了,才让老少六人在旧宅里安下心来。
    宅内除了还藏有不少坛酒,找不出什么可吃的,小小君使命枫儿上街去买下酒菜和食物。
    小姑娘提了大包小包的回来,刚到大门口,就听得身后有人叫她:“枫儿姐姐!枫儿姐姐……”枫儿回头一看,却不见人影。
    正觉得奇怪,一只可爱的白色小鸟,已落她肩上。
    啊哈!原来是“小乖”。
    这只乖巧的九官鸟在她肩头上又蹦又跳,好像非常兴奋地叫着:“帅哥!
    帅哥!小乖看到帅哥了……“
    枫儿大喜,急问道:“小乖,你在那里看到的?”小乖叫道:“小乖带枫儿姐姐去!”
    枫儿看看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想了想:“小乖,你在这儿等着,别让老爷看到你,我去叫小姐出来。”
    小乖又叫道:“枫儿姐姐快啊!快碍…”枫儿赶紧进了大门,匆匆进入大厅,把买回的热菜和食物,一样样取出,放在了早已置于桌上的空盘里。
    神龙子、杨小邪、小小君三人,等不及下酒菜买回,早就喝上了。
    杨心兰和李圆圆则是各怀鬼胎,默默坐在一旁,谁也不理谁。
    有了下酒菜,神龙子他们三人就更开怀畅饮起来。
    杨小邪在女儿面前,从来不拘小节,把手一抬:“小狗子,来陪老前辈和李叔叔喝几杯。”
    杨心半正中下怀,倒了一大碗酒,双手端着站身道:“老前辈,晚辈敬您!”
    说完一饮而荆神龙子哈哈一笑:“好,好,有其父必有其女,好酒量!”老人家当然不能示弱,她端起大碗就喝。
    枫儿趁着他们在敬酒,暗向李圆圆一使眼色,径自先出了大厅。
    这主仆二人很有默契,李圆圆心知必定有事,便故意用手按按额头,装出头痛的模样。
    小小君正好看到,当然关心地问道:“圆儿,你怎么啦?”李圆圆表情逼真道:“爹,我头好痛,想到院子里去透透气。
    小小君还没点头,李圆圆已起身离座,走了出去。
    等在院子里的枫儿,一见李圆圆走出大厅,忙不迭上前附耳轻声:“小姐,小乖找到杜公子啦!”
    李圆圆喜出望外,问道:“在哪里?”
    枫儿也说不出杜小帅在那里,一把拖了李圆圆就走。
    主仆二人溜出大门,便由小乖带路,出了长巷,直奔大街而去。
    小乖虽然极通灵性,又会说话,但它毕竟还是只鸟。
    其实,天还没黑,官就发现杜小帅进了“香妃院”。
    但“香妃院”太大,厅房又多,等它飞进去,已不见杜小帅的人影。
    偏偏大客院里祠养有几只羽毛艳丽,也会说话的鹦鹉,悬挂在大门前的屋沿下,一有客人上门,它们就会齐声叫道:“欢迎光临,请进!请进!
    客人临去,它们则会叫:“慢走,慢走,有空请再来!”这下可吸引了小乖,飞近悬空高挂的鸟笼,跟它们打上交道,闲话家常聊了起来。
    鸟总归是乌,虽然用人语交谈,聊的却是飞禽之类的话题,绝不是风花雪月。
    这一聊,可忘了正事。
    物以类聚,话一聊开呵就没完没了啦!
    等小乖想起是追踪杜小帅而来,早已过了半近半个时辰。
    它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几只鹦鹉也齐声叫道:“慢走,慢走,有空请再来。”
    你娘咧!把它也当成嫖客?!
    每晚华灯初上之后,这里就开始热闹起来,客人川流不息,那会注意一只小乌飞人?
    小乖飞来飞去找呀找,终于发现杜小帅由一群姑娘,前呼后拥地进了一个大房间。
    它还没来得及飞进去,房门已关上了。
    既然进不去,它只得急忙飞出,赶回那旧客去通知小主人。
    这时由小乖带路,领着李圆圆和枫儿,来到了“香妃院”前。
    李圆圆的江湖阅历和见识,虽比不上杨心兰丰富,但这是什么地方,只要不是白痴,一看门前的排场和招牌就知道。
    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竟然跑进这种地方来找女人?
    李圆圆一气之下,往门里就闯。
    龟奴欲阻不及,主仆二人已闯了进去,情急大叫:“快拦住这两个臭要饭的……”听外檐下的几只鹦鹉,一见有人来,习惯地齐声叫道:“欢迎光临,请进请进……”“香妃院”雇有保镖,一听龟奴的鬼喊鬼叫,忙不迭从房门赶出来。
    但他们慢了半拍,主仆二人早已闯进大厅,顿时引起一片惊乱。
    几个保镖追进大厅,被回身反扑的枫儿,打得落花流水,李圆圆则由小乖在前面带路,一路横冲直撞,没人能拦得住,直奔那间大房。
    杜小帅这时正在大圆床上,她的悲愤和痛心,可想而知。
    枫儿迎面奔来,主仆二人几乎撞成一团。
    只见李圆圆满面热泪,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枫儿。你在这儿等着,待会儿替我告诉杜小帅,我恨他,永远不要再见他!”说完就哭着走了,丢下枫儿不管啦!
    枫儿真不知怎么办才好,要跟着追出去嘛!李圆圆已交代她等着,有话当面转告杜小帅。
    留在这儿嘛!跋沐?骸钡娜丝刹换崛盟?取?
    一时好奇,她决心闯进房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亭,竟把小主人气成这样?
    小姑娘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一个倒退,差一点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突见人条人影疾掠而至,惊怒交加之下,竟以“红花血指”出手,疾点小伙子背心“灵台”重穴。
    只听小伙子沉哼一声,扑在枫儿身上昏了过去。
    出手制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娘钱如意。
    随后又一条人影掠至,竟是神算子方杰。
    他见状不由地惊遭:“钱女侠,你下手也大重啦!”钱如意痛声道:“我只用三成真力,以这畜生的行为,我应该毙了他才是!”
    方杰叹道:“唉!不能怪他,是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只怪我来迟一步,未能及时替他化解。”
    这时红红、范桃花、壮武、魏凤及八名少女也已赶到,他们一见这情形,赶紧后退十步,开始“悠闲”的散步,假装没见到。
    方杰正色道:“幸亏钱女侠以重手及时制住令郎‘灵台穴’,如果再迟一步,欲火攻心,纵然能保住一条小命,只怕也走火入魔,终身残废了。”
    钱如意诧异道:“欲火攻心?”
    方杰点点头,神色凝重:“令朗定是误饮了掺有强烈春药的酒,而且过量,才会有这种现象,如果不把体内欲火发泄出来……”说到一半,他似乎有所顾忌,不肯爽快说出。
    钱如意追问:“你的意思……”
    方杰轻声道:“在下不便宜说,但好有一比,洪水犯滥,宜疏道而不宜强堵,令郎误饮药酒过量,体内的欲火如同洪流,正到处流窜,如果找不到出路泄洪,必然泛滥成灾,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就见红红也不“散步”了,自告奋勇:“晚辈可以吗?”
    钱如意意外地一怔:“红红姑娘,你……”红红上前道:“晚辈的这条命,是杜公子救的,可惜晚辈无以为报,如果能救杜公子,就请钱前辈成全晚辈一番诚心诚意吧!”钱如意皱着眉头:“这……这……”方杰一旁纵恿:“钱女侠,令郎快没救啦!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方法可救,这位姑娘既有这番心意,不如就成圭了她吧!”钱如意叹道:“唉!
    红红,这太委屈你了……“
    红红略带窘惹笑:“钱前辈别这样说啦!这是晚辈心甘情愿的。”
    钱如意犹豫了一下,深深叹口气,终于微微点头,上前紧紧执住红红的双手:
    “红红姑娘,我保证帅儿不会辜负你的。”红红顿觉脸部热热地,窘迫地低下了头,其实心中暗爽……长期饮票有着落啦!
    ※※※杜小帅醒来时太阳早已晒到了屁股。
    他睁眼一看,好像是回到旧祠堂的小房间,躺在一张竹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
    昨夜的一切,他只觉得一片混乱,一点记忆也没有。
    房内静悄悄的,但隐约可以听见,从房外传来的说话声,只是听不清是谁,也听不出说些什么。
    小伙子霍地撑身坐起,掀开厚厚的棉被一看,身上穿得整整齐齐,他那把剑和“辟水珠”,都置于枕旁。
    他下了床,穿上鞋,蹑手蹑脚走近门旁,附耳在门上一听,听出一个既像熟悉,又似很陌生的男子声音:“华山派的人赶回去,恐怕也来不及!”
    接着是钱如意声音:“华山与嵩山相邻,由石臼湖前往,除非是绕道。
    否则必须先经嵩山才到华山,他们怎会舍近求远?“那人又道:“少林掌门人已率众回了嵩山,他们自然不敢去踢铁板,而华山掌门和门中精英,如今尚在苏州,正好趁虚而人啊!”
    钱如意哼声道:“既然如此,灭了华山派又有何意义?就算被他们赶尽杀绝,华山派仍可重新开始。”
    那人不以为然道:“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攻占华山,不但灭了九大门派之一,说不定像黄花岛一样,想据为东山再起的基地呢?”杜小帅终于听出这人的口音,竟是他见过的师叔,神算子方杰。
    他立即开门走出,只见方杰与钱如意面对而坐,其他人都恭立一旁,可是红红不见啦!
    钱如意一见他也房,问:“帅儿!你醒啦!觉得怎么样?”杜小帅逗惹道:
    “我很好呀!您是怎么把我‘抓’回来的?”
    钱如意斥道:“小命才捡回就贫嘴了,还不快来叩谢你方师叔!”
    杜小帅还傻的,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才姑既然这么说了,只好上前双一屈,跪下道:“多谢师叔……”方杰笑道:“不用谢我,该谢的是红红姑娘。”
    杜小帅一怔,莫名其妙道:“谢她?”
    钱如意神情肃然道:“为了救你,她自己几乎把命送掉,这份救命之恩不该谢吗?”
    杜小帅猛弹耳朵:“为了救我,把自己的命几乎送掉……”他似乎记不起,自己带玲儿进入苏州城后,曾遇过什么凶险,即使是在“如意赌坊”的地下密室,困了几百条毒蛇,或是秘道尽头的枯井被封死,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倒是废客里,由于一时大意,致使玲儿出其不意地受制,被胡老三挟持到剥光了。
    没想到没说清楚,反而使柳苔青母女不辞而别,匆匆离去,等他追出数里,早已不知她们去向。
    一时心烦意乱,他急干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才想到以前救助过的那对父子。
    结果却发现丁氏父子早就死翘翘了,下文刃的死状,竟与“骷髅七友”,以及近月连续丧在唐云萍手中的一两百人如出一辙。!还用想吗?这又是唐云萍的杰作!
    小伙子承受不起这一路来的双重打击,才决心去苏州城里买醉,而且要好好地“骚包”一番。
    于是,他挑中了“香妃院”。
    杜小帅逐渐想起来了,记起了。
    记起了自己灌下整壶掺有强烈春药的酒,使他欲火难禁,兽性大发。忽听钱如意:“帅儿,你先去看看红红姑娘,谢过她之后,就到房间来,我有重要话对你说。”
    杜小帅恭应一声,便由范桃花带着他,来到另一个小房间。
    进房一看,真把小伙子吓了一跳。
    只见红红躺在竹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也才一天不见,她竟变得形容憔悴,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如同患一场重玻红红似乎睡得很熟。杜小帅刚要上前叫她,范桃花忙把他拉住,轻声道:“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范桃花抿嘴一笑,神秘兮兮地道:“还不都是为了你!”杜小帅抓了抓头皮:
    “为我?我又怎么?告诉我好不好?”范桃花似乎难以启齿,呐呐道:“这……
    这……”杜小帅瞄眼道:“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阿哈!这叫化婆居然也会脸红呢!
    只见她窘笑:“杜公子,还是等她醒来,你亲自问她吧!”他只好耸耸肩,把鼻子一揉,走了出去。
    范桃花却留在房内,负责照顾红红。
    堂上的人已散,方杰也不知去向,杜小帅来到小房间,见钱如意默默坐在床边,若有所思,便上前叫一声:“娘!”钱如意这才回过神来,拍拍床边,示意他坐下后,说道:“帅儿,红红姑娘醒了没有?”
    杜小帅摇头晃脑:“还没……娘,她好像病得很重?”钱如意叹了口气道:
    “她那有什么病,还不都是为了救你,这可比大病一场更严重呢?”
    杜小帅笑得很瘪:“娘,别再打哑谜了,快告诉孩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钱如意与杜小帅虽是母子,这码子事也个好意思直说,但她还是把情形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重点不在描述,而是说明当时的严重性,以及红红不惜“舍命”
    相救的经过。
    杜小帅听毕,终于明白范桃花为什么支支吾吾,不便当面相告想不到红红为了救他,竟不借以她自己的身体,还得采取主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使出深身解数,一到快天亮,才逼使他发泄出体内旺焰的欲火。
    杜小帅真是哭笑不得,窘透了心,羞死了:“唉!真难为了红红姑娘……”
    钱如意责道:“你这孩子,跑到哪儿去喝了这种歹酒?”
    杜小帅苦着脸:“我,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喝酒,谁知道……”钱如意深深叹了口气,道:“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受不了一点打击,就想供酒浇愁,当年你爹……算了,不提过去的事了,现在你打算给红红怎样个交代?”
    杜小帅还能说什么:“娘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啦!”
    钱如意沉吟一声,问道:“玲儿怎么办?”
    杜小帅眨了眨眼:“小师妹?”
    钱如意正色道:“虽然你干娘不会同意,但你对玲儿做出的事,却不能不负责啊!”
    杜小帅弹了弹耳朵,忽道:“娘,没有啦!我什么都没做………钱如意脸色一变,斥道:”畜生!昨天你已经承认了,怎么今天就推得一干二净!岸判∷П裥Φ溃骸靶∈γ弥皇潜话?饬艘路???鼻?缫獬亮艘幌拢?实溃骸傲岫??缆穑俊?
    杜小帅耸耸肩道:“那就不清楚了,”当时小师妹已昏迷不醒他已不能隐瞒,只得把实情说出来。
    钱如意听毕,抱怨道:“哼!你这孩子,要你带着玲儿去苏州,是要找你师父,干嘛放着正事不办,到处去乱闯,否则怎会遇上这事?”杜小帅耸了耸肩:
    “所以事情不是孩儿做的,孩儿自愿对小师妹负责。”
    钱如意叹道:“唉!你方师叔说的没错,你是命犯桃花,让我替你算算,除了儿小小君的女儿。还有诗诗、玲儿,现在又加上红红……”杜小帅都快成苦瓜脸了,忙把话岔开:“娘,孩儿忘了告诉你,诗诗的娘也在苏州。”
    钱如意“哦?”了一声,诧异道:“你见到她了?”杜小帅摇摇头:“没有,但城外又出了两条人命,看情形绝对是她干的。”接着便说出了前往丁家,发现父子俩尸体的经过。
    最后为自己找了个藉口:“孩儿就是为了这个,才心情烦乱,想喝酒嘛!”
    钱如意的气叹不完了,神色凝重道:“唐教主已是善恶不分,杀孽深重,就算你能治好她的旧疾,恐怕别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了。”杜小帅急道:“娘,无论怎样,为了诗诗,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呀!”
    钱如意苦笑道:“怎么救?”
    杜小帅想都不必想:“只要能找到唐教主,用我的血绝对可以治好她,然后劝她走得远远的,找一处深山隐居,人家就找不到她钱如意不置可否:”这……
    “杜小帅对唐云萍有种特殊的感情,苦着脸求道:“娘,看在诗诗的份上,咱们一定要尽全力救助唐教主啊!”
    钱如意瞄眼道:“你能找到她吗?”
    杜小帅信心满满:“只要唐教主还在苏州一带,孩儿一定能找到她。”
    钱如意面有难色:“可是,那得花多少时间,目前咱们还有更重大的事呢!”
    杜小帅皱鼻子:“你方师叔刚得到消息,昨夜特地赶来通知我,现一统帮主逃出黄花岛后根本未来苏州,而是用了声东击西计,派了少数手下,把各大门派的人马引到苏州来。同时故布疑阵,命人制造事端让人误以为是他在兴风作浪,其实,他带了一批逃出的高手,直奔华山,决心趁虚而入,攻华山派个措手不及。”
    杜小帅一听,顿时脸都绿啦!
    ※※※
    华山派以剑术闻名天下。
    所以“华山论剑”,是武林中一大盛事。
    很多人想打知名度,每年都跑来凑热闹,一旦能技惊群雄,那就扬名天下,红啦!
    不,光凭剑术高明,不见得就能称霸下林,天下无敌,须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像华山派的掌门人,“九指剑客”邵安,曾经接连三年拿第一,以剑术夺魁,结果在蒙蒙谷还不是照样吃瘪,伤在一统帮的手里。
    一为了十一月十三日的蒙蒙谷之约,邵安抱定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的决心,亲率华山派大批精英前往,命他师弟“追魂官”叶明留守,暂代掌门人职务。
    邵安在蒙蒙谷受伤的消息,一传回华山,叶明就选派了一批弟子赶往增援,这批弟子在途中与受伤的掌门人会合,攻破黄花岛后,自然也跟着邵安追往苏州去了。
    这一来,留守华山的人,只剩下了叶明和几十名弟子,好在华山派是武林九大门派之一,除了“一统帮”,谁也不敢来找倒媚。
    但如今武林正值多事之秋,叶明可不敢掉以轻心,仍命众弟子轮流日夜戒备,以防发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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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华山位居西岳,以其西有少华山,故又名太华。
    山高五千仞,地占十里广,峰顶与嵩山透相对峙。
    由于嵩山正点,但它山势险峻,在五岳之中,别有一种朴实不华,深沉稳重的庄严风貌。
    今夜,月黑风高,山中一片静寂。
    刺骨的寒风吹个不停,冻得散布半山中戒备的那些弟子,一个个缩着脖子,两手不断搓着取暖。
    好在他们已有经验,各自带了一小瓶烈酒,必要时拿出来喝上两口,可以暖暖身子。
    正在这时,放明哨的几名弟子,突然遥见山下出人影幢幢,定伸一看,哇噻!
    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直奔山上而来。
    弟子们立即全神戒备,一面派人飞奔上山报警,一面发出暗号。
    通知散布附近的明哨暗椿,赶来严阵以待。
    山下来的这一行人,足有三十人,其中四人合抬一副担架,上面躺着的人好像身受重伤,已经快没气啦!
    弟子们不等他们走近,就一拥而上,拦住了去路。
    由为首的弟子喝问:“什么人?胆敢擅闯我华山重地。”
    对方一人破口大骂:“你娘咧!瞎了你的狗眼,连咱们都不认认啦?”
    那弟子一听这口音和语气,不是二师兄“大嘴巴”田冲吗?
    再一看那魁身材,虽然夜色朦胧,也可看出果然是田冲,忙不迭双手抱拳,上前执礼甚恭:“抱歉,天色太黑,没认出是二帅兄。”田冲哼一声,大刺刺吩咐:“掌门人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快招集本门所有弟子,集合练武场听命,掌门人有重要大事宣布。”
    大家一听,敢情是邵安活不成了,要在死之前,当众宣布继任的华山派掌门。
    他们哪敢怠慢,立即分头去告诉大家,再通知散布各处戒备的明蛸暗椿,赶回山上去集合。
    这一行人继续上山,还没到大门,叶明已领一二十名弟子迎出。
    叶明一向心细,做事谨慎,所以邵安才放心派他留守华山,暂代掌门人职务。
    他虽认出田冲没锗,但其他的都不是本门弟子,可就怀疑了,奔势一收,朗问道:“田冲,随行同来的这些是什么人?”
    田冲恭声答道:“师叔,咱们的人攻打黄花岛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没,这些是少林俗家弟子,奉命护送咱们掌门人回华山……”叶明“哦?”了一声,似乎还不敢深信,一个箭步上前,来到担架旁一看,只把头露在毯外的果然是掌门邵安,那可绝对错不了。
    不料刚叫了声“帅兄……”
    冷不防毛毯一掀,担架上的邵安出手如电,手中握的短匕已刺入叶明胸膛。
    叶明惨叫一声:“碍…”踉跄急退几步。
    还没站稳,田冲和几名弟子已一拥而,刀剑齐上,使身受重创的叶明,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
    惊怒交加的叶明,连究竟是怎么回事都还没槁懂,就不明不白地丧命在刀剑之下……真真够他瘪心的。
    由于变生时腋,华山派弟子全惊得呆住了。
    只见邵安从担上霍地坐起,一个翻身落地,身手利落的很,好像根本没有受伤。
    一声令下:“杀!”让送他的三四十人,立即出手,杀向出迎的那批华山弟子。
    分明是本门的掌门人,怎么突然发起狂来,手刃同门师弟,还下令攻杀?!
    华山弟子真呆了,既不敢出手抵抗,又不能束手待毙,真教他们无所适从起来。
    但冲来的这批人却毫无顾忌,一拥而至,见人就砍。
    等到华山弟子猛然省悟,想到这位“掌门人”可能是冒牌的“仿冒品”时,可惜已慢了半拍,那还来得及应变?
    实际上,既使来得及,也抵挡不住对方疯狂攻势。
    这一迟疑,先机已失,被那批冲杀来的人,刀剑齐攻,砍杀得他们惨叫连声,纷纷倒地不起。
    冒牌邵安一马当先,率领众人一路冲杀,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一直杀进建在山腰的山门。
    从各处赶回山门的众弟子,刚排列在门前,准备恭迎掌门人,却听得喊杀声震天,夹杂着惊呼惨叫,由远而近,一路传来。
    他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弟子跟叶明他们一样,还没想明白,冒牌邵安已率众杀到。
    冒牌邵安居然做贼喊贼,怒喝:“大胆狂徒,竟敢假冒华山弟子,杀!”
    众弟子急叫道:“掌门人,弟子们……”“杀”字一出口,哪批人根本不由分说,抡剑挥刀地冲杀上前,出手毫不留情,见人就杀,管你是谁?
    华山弟子仓惶应变,那能抵挡得住对方的疯狂攻势,不消片刻,已是横尸遍地,被赴尽杀绝。
    一片乌云飘过,遮掩了当空明月,似乎不忍看这一幕怵目心惊的惨剧。
    但冒牌邵安和他的手下,却是爽到极点,齐声发出了狂笑……※※※各大门派的人尚在苏州,分头搜索敌踪。
    尤其是丐帮寒竹,在那废宅的紫房内,发现各派的一二十名弟子尸体,更断定一统帮主逃出黄花岛后,领了一批残余手下潜来了苏州。
    不料方杰来了个惊人的消息,当各大门派合力攻击黄花岛时。
    一统帮主根本来不及邀出。
    他与手下的一批亲信重要干部,在混乱中戴上事先备好的人皮面具,摇身一变,成了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由于罪魁祸首是一统帮主,既然树倒猢孙散,几位掌门不愿落个心狠手辣,赶尽杀之绝之名,便决定网开一面,放那些弃械投降的小角色一条主路。
    那知一念之仁,竟让一统帮主和他的重要干部,得以成了漏网之鱼,混在那大批小角色中,保住了性命。
    当各大门派的人马,被误引一路追住苏州时,一统帮主却亲率那“大难不死”
    的手下,直奔华山而去。
    消息是由东方明设法传出的,绝对错不了。
    伤势未愈的邵安听到都快昏了,急率本门弟子赶回华山。
    其他门派的人同仇敌忾,既知一统帮主和他的残余手下,志在华山,企图趁虚而入,那就没有留在苏州的必要了。
    于是,各大门派的人马,便决定随邵安赶往华山,这回绝不再让一统帮主溜掉。
    惟恐远水救不了近火,寒竹即以飞鸽传书,通知丐帮开封分舵前往驰援,同时请嵩山少林就近相助一臂之力,以解华山之危。
    由苏州到华山,即使走最近的捷径,也有八九百里路,尚须绕过大别山,进入桐柏山区,再穿过伏牛和熊两座大山才能到达。
    就算他们避开官道,以免途中引起路人大惊小怪,走僻静山路可以施展轻功,最快也要三四天才能到,还得日夜马不停蹄的赶路,还得劳弟子们轮流前他。
    一路上,邵安都快急死了,无奈腿伤未愈,还得劳弟子们轮流背他。
    风吹日晒,披星戴月,连赶了三日三认的路,直到第四天黄昏时分,峰顶矗入云霄的华山,终于看见啦!
    各路人马直奔下,却未见丐帮的人出现,这是怎么回事?尤其他们好几百人,浩浩荡荡而来,居高临下,几里外就可看见,除非是华山重地已被“统一帮”攻占,否则华山弟子那能毫无动静……又不是死人!
    就算如此,丐帮的人也该守在附近,以便得向赶回来的人示警呀!
    邵安已觉出不太对劲,急向其他几位掌门道:“咱们先别上山,先派人上去探探动静。”
    这里属华山派的地盘,几位掌门人总得给他个面子,只好听他的了。
    邵安即命几名弟子上察看,大批人马则留在山下。
    不到一柱香时间,上山几名弟子,已飞奔下山来复命。
    一名弟子上前恭声道:“启禀掌门人,弟子们一登山,未见本门的明椿暗哨,也未遇拦阻,山中的大门敞着,看不到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动静,弟子们不敢贸然闯入,只好回来复命,请掌门人定夺。”
    邵安闻报心往下一沉,似已预感大事不妙,也不征询其他几位掌门的意见,便振声喝令:“华山弟子随我上山!”
    华山众弟子齐声恭应:“是!”
    寒竹忙上前劝阻:“邵掌门,我看有点不对劲,只怕……”邵安意气飞扬:
    “寒帮主不用担心,如果敝派已被‘一统帮’入占,咱们正好来个围攻,使他们一个也跑不掉,万一敝派留守的人已悉遭毒手,被‘一统帮’赶尽杀绝绕跑,那咱们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寒竹婉转道:“邵掌门,老叫化不是怕,而是觉得事情很奇怪,咱们从苏州出发时,我已以飞鸽传书,通知敝帮的人赶来驰援,并且商请嵩山少林相助,但一路未见敝帮和少林的人,这不是很不寻常吗?”
    邵安轻描淡写道:“也许是传书的飞鸽途中有失吧!这又有何分别,反正咱们已赶回,就得面对现实,决不能什么事都不做,站在山下吹西北风吧?!”
    青城派掌门玄真子提议:“邵掌门,依贫道之见,咱们不如把华山山门围困住,使他们插翅难飞,同时派人火速赶往开封,查明飞鸽传书是不是飞错了,往返至多不过一日……”不等他说完,邵安已不以为然道:“道长也太过谨慎了,在下方才已说过,无论山门是否仍被占据,敝派弟子必已凶多吉少,在下既已赶回,岂能再耽搁一日?不如请大家暂留山下,由在下亲率华山弟子,登探虚实吧!”
    玄真子见他执意甚坚,一脸无奈道:“既然如此,贫道就率青城弟子相随,陪邵掌门一同上山。”
    邵安忙抱拳道:“多谢道长盛情。”
    华山与青城两派,皆以剑术闻名武林,他们经常派出弟子切磋剑术,交往频繁,自然够得上这份交情。
    但其他门派不然,不原被邵安牵着鼻子走,彼此交换一下眼色,都不说话。
    只有寒竹热心得很:“咱们这群要饭的,大用场派不上,只能帮个人场,摇旗呐喊,凑凑热闹,走吧!”
    邵安爽到了,少不得又谢了两句,便由一名弟子背着,领了七八十人登山,直奔华山山门。
    华山山门的建筑形式,如同一座大庄院,朴实无华,与嵩山少林寺的庄严雄伟,简直没的比,但别有一番情趣,令人有毫无拘束的亲切感。
    夜色蒙胧下,果见大门敞着,没有丝毫动静和声息。
    哇佳佳!莫这是诸葛亮摆的“空城计?”
    邵安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不敢贸然闯入,便召了几名弟子到面前吩咐道:“你们先进去看看,有情况立即退出。”
    、几名弟子那敢说不?各自亮出兵器,小心翼翼地向大门掩近。
    从敞开的大门望进去,看不出任何异状,但见大厅关着的正门上,好像贴着一大张白纸,写有两行不知什么字。
    为首的弟子迟疑一下,把手一抬,示意其他弟子跟着他进入大寨。
    走近大听向前一看,贴在门上的白纸,赫然写着:“先灭西岳,再歼八门”
    八个大字。
    为首弟子刚骂了声:“他奶奶的!??绷硪坏茏右殉敛蛔∑???咭簧??殉迳狭颂ń住?
    为首弟子来不及阻止,那弟子已纵而起,一把扯下那张大纸条,飞起一脚将门踹开来。
    哇噻!厅内的景色有够吓人的,竟然倒挂着几十具赤裸裸的尸体。
    那弟子吓得失声惊叫:“碍…”一个暴退,把正要上前察看的为首弟子,撞得两人跌作了一堆。
    其他弟子早已惊得魂飞天外,还没等他们两个爬起,就已冲出山门,好像见了鬼似的。
    邵安知道一定出了问题,急问道:“有人?”
    一名弟子结结巴巴道:“有……有……不是活人,是死人哪!”邵安惊问:
    “什么死人?”
    那弟子定了定神:“启禀掌门人,好像是师叔和留守的师兄们,全都被……”
    邵安真是又惊又怒,喝令道:“华山弟子跟我进去!”紧随在后的玄真子急叫道:
    “邵掌门……”才到台阶前,已见到了厅内骇人的景象。
    你娘咧!这种“穿帮秀”可真没看头,不看也罢,看了真教人倒胃口。
    背着邵安的弟子,吓得两腿一软,师徒两人跌坐在地上了。
    两名弟子忙不迭上前,扶起了掌门人。
    邵安目睹厅内的骇了景象,一时悲愤填胸,再也按捺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惨呼不已:“师弟,是我害了你们,才会死得这么惨……”扶住他的弟子劝道:“掌门人请节哀,善后事宜尚待处理啊!”另一弟子恨声道:“冤有头,债有主,只要咱们华山派有一个活着,这个大仇非报不可!”
    邵安强自镇定一下,怒哼道:“一统帮主你老匹夫,等着好了,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这时玄真子也赶到了身边,目睹厅内的情景,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惊怒交加:“哼!真有够心狠手辣,只怪咱们攻陷黄花岛时太疏忽,没有仔细辨认弃械的那批人,才被那老匹夫有机可趁,混在其中成了漏网之鱼,想不到咱们当时一念之仁,放了他们一条生路,结果……”他的废话还没说完,邵安已大喝:“扶我进去!”
    两名弟子哪敢怠慢,一左一右,扶着他就走上台阶,直往大厅里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门里距地面仅半尺高,横拉着一条细钢丝,两端系上机括,若不低下头察看,根本不易发觉。
    邵安与扶着他的两名弟子,同时绊得向前冲跌,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摔一跤是烧款代志(小意思),牵动机括麻烦可就大啦!师徒三人还没爬起,就听轰然巨响连起,埋设大厅各处的炸药,几乎同时爆炸开来。
    接着,整个大寨内,爆炸声连连响起,不绝于耳。
    只见火光冲天,爆炸声震耳欲聋,不但师徒三人首当其冲,被炸成了肉酱,连尚未进入大厅的华山弟子们,也走避不及,被炸得血肉模糊。
    玄真子紧随在后,一听大厅内发生爆炸,急忙向后暴退。
    可惜已经慢了半拍,整个山门内均埋没了炸药,几乎同时爆炸,他们那还能逃得出去?
    一片惊乱和惨叫声中,哇佳佳,简直就像世界末日来临。
    尚在大寨外的寒竹,以及一群丐帮弟子,虽然吓得四散逃开,也被强烈爆炸力四射的火烧伤,痛得一个个满地乱滚。
    哇噻!好一个惨烈骇人的场面。
    其他门派的人一听爆炸声连起,火光冲天,就知道糟了,再也顾不得危险,急忙冲上山去。
    等他们赶来,整个山门已陷入一片火海,浓烟弥漫中,丐帮弟子们连跌带爬地逃了出来。
    几位掌门人也没办法,只有急命自己门下弟子抢救逃出来的丐帮弟子,一面大骂一统帮主心狠手辣。
    寒竹总算命大逃出,背后却灼伤了一大片,好像“铁板烧”牛排……人排!
    昆仑掌门云道长忙迎上前,急问道:“邵掌门和青城掌门呢?”寒竹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还管得到他们:“两位掌门只怕是凶多吉少!”
    飞云道长一听,不禁咬牙切齿地恨骂道:“杜森老匹夫,我……”寒竹奇怪道:“杜林?!你说的是当年‘阎王’堡主?”
    飞云道长一怔,自知一时激动说溜了嘴,忙掩饰道:“噢,噢,贫道只是怀疑而已……”寒竹却追问道:“不知道长是根据那一点,怀疑如今的一统帮主,说是当年的杜林?”
    飞云道长迟疑一下,始道:“这……贫道是那日在蒙蒙谷,看他的出手和武功路数,虽然极力掩饰,仍然被贫道看出些破绽,而且,寒帮主难道忘了,据传闻,杜林的武功出自‘千面怪叟’元坤,而那元老怪物一生杀人如麻,善恶不分,只为剥取人皮制面具为乐哪!”
    寒竹这才猛然想起,在蒙蒙保健中,出现“一统帮”好几百人,戴上一模一样人皮面具的场面。
    各大门派攻破黄花岛时,一统帮主又是靠人皮面具,混在投降的那批人之中,得以漏网逃出的。
    那么突袭华山派,想必也是重施故技,以人皮面具扮成邵安,使留守的人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寒竹不由地赞道:“道长高明,看来一定是他!”
    飞云道长颇为得意:“寒帮主过奖了,贫道只不过是随便猜猜罢了。”
    寒帮主沉思一下,突然想到什么,惊道:“不好!?煌嘲铩?认蚧?脚上率郑??豢赡芊殴?渌?排桑?挡灰欢ㄒ丫?≈辛讼乱荒勘臧。?
    飞云道长虽未见到大厅门上的字条,也有同感地把头一点:“不错‘一统帮’志在报复,绝不会单挑华山派一处,但不知下一目标会是那个门派……”寒帮主顾不得背上的伤痛,情急道:“咱们不必全耗在这里,只须留下些作处理善后,其他人尽速各自赶回,以防万一,如果发现敌踪,立即互相呼应,火速赶往围剿,必须将‘一统帮’一举歼灭,永除后患,不知各位掌门意下如何?”
    飞云道长首先赞成:“寒帮主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就这么办。”
    其他几位掌门毫无异义,事实上各人都怀有私心,惟恐自己的门派,遭到华山派同样的命运。
    只是各大门派此番共襄盛举,抱着同仇敌忾的决心,合力对付“一统帮”,合为武林消除大患。
    总不好意思强敌尚未除去,就各自忙着回家去抱老婆了吧?
    既然寒竹提议,飞云道长又附和,其他几位掌门自然正中下怀,谁也不会反对啦!
    于是,各路人马就在山下分道扬镳,连夜急急往回赶,惟恐被“一统邦”趁虚而入,又重施故技,来个赶尽杀绝。
    寒竹率领一批丐邦弟子,连夜绕过嵩山,直奔开封。
    他之反以过少林而不入,主要是为了处事谨慎,必须先向开封分舵查明,为何未能及时赶赴华山驰援的原因。
    否则,怎能莫名其妙地,跑到嵩山去兴师问罪。
    华山距开封,相去三四百里路,第二天深夜才能赶到。
    果然不出所料,传令的飞鸽不知野到那里去了,开封分舵根本没有接到消息,那怎能怪少林派按兵不动?
    但第二天凌晨,从好几百里外的清凶分舵,以飞鸽传书带来了噩耗,北岳恒山派被突袭,遭到了华山派同样的命运。
    五狱中,华山与恒山派相继遭殃,下一个目标将是谁呢?
    ※※※
    杜小帅还在苏州城,陪着他的是范桃花和红红。
    当他听到方杰带来的消息后,立即赶往城里的那处旧宅,可惜去迟一步,神龙子、杨小邪和小小君两对父女,不知又到哪里去了。
    钱如意从枫儿口中问出,那夜在“香妃”院中的情形。
    李圆圆眼看心目中的偶像,竟然跑到风月场中寻欢作乐,不伤心才真是怪事?
    她可不知道是那强烈春药的酒作怪,使小伙子乱了性啊!
    悲愤之下,李圆圆才撂下话,要枫儿转告杜小帅:“我恨他,永远不要再见他!”
    难道她奔回旧宅哭诉,使杨小邪父女,连他师父神龙子都不齿他所为,一气之下,全都跑掉了?
    杜小帅愈想愈衰,怎么会跑到“香妃院”去卖醉,偏偏又一时逞强,一口气灌尽了整壶强烈药酒。
    这一业,不但“花心”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还险些玷污了枫儿这小如娘的清白,更让红红为救他差点没把命送掉。
    唉!真衰啊!
    小伙子心里一烦,又想喝酒了。
    偏偏留在桌边地上的酒坛,一个个全是空的,喝得连酒底都不留。
    小伙子气得用脚把空酒坛乱踢,憋声骂道:“你娘咧!我走的什么衰运,尽遇上些不顺心的鬼事,连想喝酒都……”话炎还没说完,忽听一个冷声道:“我来陪你喝!”
    杜小帅抬眼,使他几乎不敢相信,无声无息出现在面前的,竟会是不良于行,躺在石床上十几年的师父神龙子。
    他不由地惊喜叫道:“师父……”
    神龙子脸色铁青“如今你已经出了名,凭我这点武功,还配做你杜小帅的师父吗?”
    杜小帅揪着苦脸:“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老人家永远是弟子的师父啊!”
    神庞子不屑道:“哼!我可不敢有你这种弟子!”
    杜小帅心知李圆圆回来,一定告了他一状,识相的双膝一屈跪下:“师父,你老人家别生气,弟子知错了,但不是弟子的错……”神龙子斥道:“这叫什么外国话?你既知错,又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
    杜小帅也自觉语无伦次,瘪笑:“不不不,不是师父的错,是弟子错了,弟子不该跑到那种地方去喝酒,喝了那种,那种……”神龙子喝问:“你究竟喝了什么酒?”
    杜小帅一脸苦窘,臭相道:“弟子也搞不清楚,听娘说,那是一种让人乱性的酒,喝上一小杯就受不了,弟子糊里糊涂喝了一整壶。”
    神龙子已明白那是啥酒了,脸色缓和下来:“你见到你娘了?”杜小帅点点头,便将母子相会的经过,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接着又道:“师父,弟子自从出山……下山……”神龙子作个手势:“我都知道,起来吧!”
    杜小帅忙站起来,眨眼道:“师父怎会知道的?”
    神龙子道:“杨姑娘已经把一切告诉我了,看情形,她和那李姑娘,都对你很有意思,可是,现在却对你非常失望,两个都被你气跑啦!”
    杜小帅急死了:“师父,她们去那里了?”
    神龙子却答非所问,深深一叹道:“唉!你师叔说的一点也没错,你还真是命犯桃花!”
    杜小帅脸又一红,但是不放弃:“师父,她们……”神龙子反问:“你师妹玲儿呢?”
    杜小帅有点呆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呐呐地道:“小师妹,她……她……
    “神龙子眼神一变:“快说!玲儿怎么啦?”
    杜小帅只好硬着头皮,把实情全说了出来。
    神龙子一听,脸都绿了,但他随即叹了口气道:“唉!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你师叔上回去九华山,就跟我说过,要我小心点玲儿,因为杨小邪他们找上山去,为了化蟹当年亡魂谷的旧隙,坚邀我一同下山查明真相,我为放心留玲儿一人在山中,只好……唉!”杜小帅瞄着神龙子:“师父,你老人家的腿……”神龙子袭嘴一笑:“其实,在你离开九华山不久,我的腿就渐渐复元了,只是为了防杨小邪和小小君,所以连玲儿都不知道。”杜小帅把鼻子一揉,弄笑:“哇噻!师父也会‘暗杠’哪!”神龙子道:“那是你师叔上回去,为我带去一瓶灵药,还有一部医书,要我自行运运复健,想不到真有神效,不到两个月,我就能行走了。”
    杜小帅一弹耳朵:“那杨小邪他们找上九华山时,有没有看出师父的腿已复元?”
    神龙子摇摇头:“他们看不出的,不过,我倒看出他们的心意,各自带着女儿找上九华山,为化解当年的旧隙倒在其次,主要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女儿,不得不跟我套交情,所以一路还争着轮流背我呢!”
    杜小帅揉了揉鼻子:“他们害师父躺了十几年,背一背也是应该的,不过,如果他们以后知道,师父自己能走,却故意要他背,不气炸了才怪!”
    神龙子轻喟一声:“不用等以后,为了你,他们已经气得快抓狂了,大概已不打算争取你做女婿,所以也不再甩我,丢下我不管就气呼呼地走啦!”
    杜小帅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表示才不在意他们呢,干笑道:“师父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神龙子道:“这是杨姑娘说的,你一定会来,所以我才留下在这里等啊!”
    杜小帅歪头想了一下,眨眼:“噢,我告诉你老人家,师叔也来苏州啦!”
    神龙子喜出望外道:“哦?他在那里?”
    杜小帅正色道:“师叔特地赶来见我娘的,据他老人家得到的消息,‘一统帮’是故布疑阵,把各大门派的人马引来苏州,他们却溜到华山,打算趁虚而入呢!”
    神龙子惊问道:“各大门派知道吗?”
    杜小帅点了点头:“师叔已去通知他们了。”
    神龙子沉吟一下,当机立断:“帅儿,咱们快到华山去。”
    杜小帅笑得有点干:“不行啊!弟子在这里还有重要个约会……”神龙子瞄着他:“什么约会?”
    杜小帅弹了弹耳朵:“娘新收的女弟子,也就是唐教主的女儿唐诗诗,被‘一统帮’的头号杀手,叫宋一刀的抓去了,他以为他的妹妹宋妙妙在我手里,所以在黄花岛被攻破的那夜,约定我半月后在这里见面,互相交换人盾,现在距约只有十来天了,我走不开啦!”
    神龙子又问道:“宋一刀的妹妹在你手里吗?”
    杜小帅揉揉鼻子,黠笑道:“连他姐姐都不在我手里。”神龙子斥道:“胡闹!到时候你拿什么交换?”
    杜小帅耸耸肩:“我还没想到,到时候再说嘛!”
    神龙子脸色一沉:“华山危在旦夕,比这重要,咱们必须……”正说之间,忽听一阵车轮和蹄声由远而近,停在了大门外。
    杜小帅急道:“有人来了!”
    说完就冲出厅外,奔向大门。
    开门一看,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只见赶车的车把式旁,正坐座位上跳下的,竟然是范桃花。
    杜小帅奇怪地猛眨眼,忙问:“范大姐,车里是什么人?”范桃花神秘地一笑:“你自己看就知道。”
    杜小帅忙去打开耳门一看,在车内的竟是红红,更觉莫名其妙:“红红,这是怎么回事?”
    红红裹着厚厚的毛毯,似乎仍很衰弱,还不能说话。
    范桃花已上前道:“她的身体还没复元,不宜远行,钱前辈交代,送她来这里休养,要我帮着你好好照顾她。”
    杜小帅眉头一皱:“我娘去那里了?”
    范桃花道:“钱前辈要我转告杜公子,上一代的恩怨,由上一代去自行了断,公子只须做好两件事,一是好好照顾红红姑娘,一是务必救出诗诗姑娘,至于其他的事,你就不必管了,一月之内,钱前辈自会回苏州来与公子见面。”
    杜小帅猛弹耳朵:“这……”
    忽听跟出的神龙子接口道:“帅儿,既然如此,你也不必赶往华山了,一月之内,我再回苏州。”
    说完,只见他身形一掠,已直奔巷口而去。
    范桃花不禁失叫道:“哇噻!好俊的身法,杜公子,这位老人家的腿不是……”杜小帅耸了耸肩,上车去把红红双手托抱起来,由范桃花上前帮着下了车,一直抱进宅内去。
    范桃花等车把式钭车驶走,才进内把大门关上。
    跟进大厅已不见杜小帅,不知他把红红抱到哪里去了,忙大声问道:“杜公子,你在那儿呀?”
    里面传来杜小帅的声音:“‘家啦’(这里)!”
    范桃花循声穿过厅后走道,到一个布置像模样的房间,只见杜小帅已将红红放在床上,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她。
    这房间是宋妙妙当时大张艳帜,搞“幼齿”把允时,以“大姐头”自居时住的,所以选用了原来主人的上房。
    其他房间都是“幼齿”用来接客的,只要有地方“乐乐”,不太注重排场,陈设就有差多了。
    红红既须休养,杜小帅自然选了最好的房间给她。
    杜小帅见红红似仍很衰弱,没有力气说话,看了她片刻,转身走向范桃花,轻声道:“范姐,麻烦你照顾她,我去替她买些补品,再配两副补药。”
    范桃花郑重其事叮咛道:“杜公子,钱前辈临行交代的,你可千万不能再去喝‘花酒’啊!”
    杜小帅微微点头,瘪笑着走了出去。
    这回他倒很安份,在街上一家大药铺里,选购了一些老参、鹿茸、虎骨等珍贵补品,并且当场开了个药方,配了两大包补药。然后又买了些热莱和食物,就勿匆赶回旧宅。
    红红已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杜小帅便把大包小包的食物放在桌上,径自找来两坛酒,和范桃花在房里吃喝起来。
    他不时地看看床上沉睡的红红,心里对她实在有够的歉疚和感激。
    看到她那衰弱的模样,小伙子真是瘪上加窘,不禁想起了他娘的话:“现在你打算给红红怎样个交代?”
    钱如意安排红红留在苏州休养,有什么特殊用意?
    小伙子猛然若有所悟,心里憋叫道:“原来娘要我娶红红啊!”这个玩笑可开大了,红红虽然已弃暗投明,改邪归正,但她毕竟曾是“一统帮‘的重要人物,就以她善于使用各种迷药及大胆的作用,猜也知道,这娘们不知阅历了多少个男人了。
    说不定跟宋一刀,甚至一统帮主都有过“亲密关系”,上过床呢!
    小伙子虽已不是“在室男”,但他怎能娶一个能跟自己父亲上过床的女人为妻?这……也太离谱了吧!
    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范桃花察觉他神情怪怪的,忙问道:“杜公子,你怎么啦?”杜小帅这才拎回心神,掩饰道:“没事,没事,咱们喝酒!”范桃花刚端起碗,又放下道:
    “不行啊!钱前辈临行交代过……”杜小帅白眼一眼,笑骂道:“你娘咧!这又不是‘花酒’,有什么不能喝的?”
    范桃花道:“不是这个哪!一统帮主虽然不在苏州,但城里仍不少他的手下潜伏着,我怕万一……”杜小帅左掌击右掌:“不怕死的尽管来,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杀几个人解解闷!”范桃花惊道:“杀人解闷?”
    杜小帅喝了一大碗酒,揉揉鼻子道:“有什么不可以?不信你杀几个试试看,爽得很哪!”
    范桃花龇牙裂嘴地干笑着:“不,我不想玩……”忽又接道:“杜公子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想问你又始终没机会……”杜小帅一面倒酒,一面问:“‘暇买代志’(什么事)?”范桃花呐呐道:“我,我实在搞不清了,被宋一刀掳去的那个姑娘,她究竟是不是桃花教的唐教主?”
    杜小帅暗中偷笑,反问她:“你说呢?”
    范桃花一脸迷惑:“我就是搞不清,才问你呀!一会儿你称她唐教主,一会儿又叫她诗诗,最后她又成了钱前辈的女弟子,而且最近又出现了个到处滥杀,闹出一两百条人命的桃花教教主,这究竟是一笔什么帐,真把我给搞糊涂了。”
    杜小帅弄笑:“范大姐,你就继续糊涂吧!这笔帐就是请‘会计师’来,用‘电子计算机’,恐怕也不容易算清呐!”范桃花问不出所以然,不禁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奇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小帅不甩她了,只顾一碗接一碗地灌。
    好小子,又在借酒浇愁哪?
   

举报

第五十六章
    一连三天,书宅里平平安安,一点事也没有。
    红红在补药与补品又管齐下之下,身体慢慢好起来,脸色也开始恢复了红润。
    但杜小帅反而不敢多留在房里尤其不想单独面对红红,似乎有所顾忌。
    他倒不是不信任自己,怕面对红红把持不住,突然见色起意,又想胡搞瞎搞,而是不知该向她说些什么。
    总不能“那壶不开提那壶”,老提那夜的臭事,向她抱歉:“红红,那夜你为了救我,害你累得差点送命,我实在……”你娘咧!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可是,不说这个又说什么嘛?
    同样的,红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脸色红润,虽是补药与补品的功效,和见了杜小帅难免不太好意思,至少也有点关系,而且还不只一点吧!
    两人都无话可说,只有呆呆相对了。
    杜小帅以配药为由,独自又上了大街。
    “一统帮”兴风作浪,把整个武林搞得天翻地覆,似乎一点也没影响到苏州城的繁华和热闹。
    该吃的照吃、该喝的照喝、该嫖的照嫖、该赌照赌……反正,该干啥的就照旧干啥,也没差。
    命中注定该讨饭的,也只有继续讨饭,认命啦!
    杜小帅又买了两大包补药,刚走出药铺,就见守在店外的一名老叫化,低着头把发抖的手向他一伸,有气无力地声道:“好心的大爷,老叫化三天没吃了,赏两个小钱吧……”刚好买药找了块碎银,杜小帅见老叫化可怜兮兮的,便随手丢给了他。
    不料才走出几步,老叫化却跟上来:“就赏这一点?不够老叫化买酒喝的!”
    你娘咧!没听说乞丐讨钱,居然嫌少,还跟施舍的人讨价还价。
    尤其刚说天天没吃,给了他银子,竟说不够买酒喝的!摆明是找碴的嘛!
    杜小帅这几天心情本就够瘪的,一气之下,回身骂道:“你娘咧!嫌少就……”伸手正要把老叫化托在掌心的碎银收回,不料老叫化手掌一翻,竟然使出“小擒拿”法,一把扣住小伙子的腕穴。
    哇噻!这一手“小擒拿”干净利落,真不是盖的!
    杜小帅惊怒交加,急忙运功冲向腕穴,同时左手丢下药包,掌已向老叫化当胸推去。
    不料老叫化惊叫一声,撤手掉头就绕跑。
    杜小帅当然不肯这样就算,跟在后面猛追。
    街上行人见状,以为老叫化扒了这小伙的钱包,被失主发觉追去,这种事最好是自己管自己的,免得帮了倒忙,强出头当鸡婆多管闲事。
    杜小帅一路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僻静的小街口上,突见老叫化止步回身,好像中了“六合彩”爽得狂笑不已。
    小伙子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仔细一看,哇噻!想不到竟是才做了几天新郎的李黑呐!
    他不由一搓鼻头,捉笑:“老哥哥!你怎么跑到苏州来,是不是逃婚跷家啦?”李黑止住了笑声,脸一秋,叹口气道:“唉!一言难尽啊!”杜小帅弹了弹耳朵:“那你就多说两句好了。”
    李黑瞪了他一眼,沮然道:“小兄弟,这老少配实在配不得啊!你想想,老叫化年纪这么一大把,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棺材。西门岛主才三十郎当,正值‘狼虎之年’,我这把老骨头那吃得消她啊!”
    杜小帅一听,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禁逗惹笑道:“老哥应付不了咱们的新嫂子?”
    李黑深深叹口气:“唉!人老了啊,心有余而力不足,力不从心啊,一点皮调都没有!”
    杜小帅眨了眨眼:“老哥哥就为这个跷家?”
    李黑一脸臭相:“我那有!我是来苏州,想买些壮阳补肾的药物,不料刚要跨进药铺,一眼发现你老弟在里面,只好守在店外,跟你开个小玩笑,苦中作乐嘛!”
    杜小帅突然想起“香妃院”的药酒,把耳朵一弹:“有了!老哥哥,我带你去买壶酒,带回去每晚一小杯,保证你老当益壮,金枪不倒,越战越勇,欲罢不能,让咱们的新嫂子对你又爱又怕,愈怕愈爱,最后吃不消只有求饶,向你无条件投降!”
    李黑听他连珠炮似的,好像在作广告,莫名其妙:“小兄弟,你是拿老哥哥寻开心,还是真有这种酒?”
    杜小帅黠笑道:“老哥,信不信由你,这酒找不到门路是买不到的,服下之后,你当‘午夜牛郎’都没人敢嫌你,而且绝对是第一流的!”
    李黑喜得眉飞色舞:“真的吗?”
    杜小帅嘻皮笑脸地道:“骇你我会死!不过,每晚只能一小杯,否则咱们的新嫂子就要倒大楣了!”
    李黑迫不及待道:“那就快带我去买呀!”
    杜小帅谑笑着:“没问题,不过咱们先说好,除了买酒,一切开销也得由你买单。”李黑穿的仍然是乞丐装,拍拍背挂的麻袋,笑道:“安啦!如今老哥哥别的没有,银子最多!”
    杜小帅这几天真是有够烦的,一见老叫化可就乐了,早把他娘叮咛的话殷到九霄云外,忘了个一干二净。
    一老一少几天前才分手,却像阔别多年的老友重逢,两人一路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直奔“香妃院”。
    只见老鸨三步当两步,从大厅里冲出,迎上前装出一副笑脸:“哟!什么风又把公子爷吹来啦?”
    杜小帅翻了个白眼:“大概是‘急惊风’吧!”
    老鸨仍然陪着笑脸:“真抱歉,上回侍候公子爷的小西施、小嫦娥那些姑娘,全累得病倒了,到今天还不能起床。
    其他姑娘都在‘当班’,接了客人,公子爷还是改天再来吧。
    哇佳佳!财神爷上门,竟然往外推!这老鸨也太想不开了吧?杜小帅捉弄谑笑:“没关系,咱们是来喝酒的,不需要姑娘!”老鸨不能说酒卖完了,急中生智:“真不巧,今儿个不知是什么好日子,所有厅房都客满……”杜小帅指着地上:“咱们就在这里喝!”
    说完当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黑是更不怕弄脏衣服了,跟着也坐了下来。
    这种随遇而安的客人,倒还真没见过!
    老鸨没皮调了,在大院里待客也太难看啦,只好把他们往里请。
    杜小帅进了花厅便吩咐:“先来两大坛酒,随便配几样下酒的菜,酒菜钱爱怎么算就怎么算。反正咱们这位老哥哥是土财主,炒地皮发了,银子太多没地方花,你们尽量敲好了。
    瞧他说的是什么话嘛!不过老鸨一听,不禁心花怒放,忙恭应道:“是是是,我这就交待下去。”
    说完一施眼色,领着几个丫环匆匆出厅而去。
    李黑不由地斥笑道:“他奶奶的!小兄弟,你真不够意思,把我当‘凯子’?”
    杜小帅讪邪道:“你本来就是个老‘凯子’嘛!”
    老少两径自坐了下来,李黑有些迫不及待,追问道:“小兄弟,咱们不是要那种酒吗?”
    杜小帅把鼻子一揉:“别急呀,这酒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咱们要让那老鸨自己来兜生意。
    否则,她以为咱们是来查案的,一口回没有,还买个屁呀!袄詈诘阃返溃骸八档囊彩恰??倍判∷О咽忠簧欤?坏人??冢?詈谝阎?浪??谕缝?淖ɡ?选?
    如今的老叫化,已不是过去苦哈哈的穷酸了,随手向麻袋里随便一摸,就抓出七八个金元宝,每个足有十两,往桌上一放,推向小伙面前:“笑纳!
    笑纳!?
    杜小帅憋声讪!巴坂纾±细绺纾?阏庀驴墒钦娴亩镀鹄蠢玻崩詈谛Γ骸吧湛畲?荆ㄐ∫馑迹┠模?
    老鸨正好领着各捧一只酒烟的壮汉进来,一眼瞥见桌上几只黄澄澄的金元宝,眼睛顿时睁的一个变成两个大。
    小伙子故意骚包,反正是慷他人之慨,随手抓起两只金元宝,抛向桌边:
    “两位大哥辛苦了,赏你们喝茶!”
    两名壮汉惊得呆住了,只不过送烟酒进来,一赏就是各人十两黄金,出手如此大方的豪客,不要说他们从未见过,就是整个苏州城里,恐怕也没有人听过!
    眼前这小伙子,不是当今太子,也是小王爷了!
    他们忙不迭放下捧着的酒坛,双双跪下,连连叩首称谢:“谢太子爷厚赐!
    多谢小王爷厚赐………这两人原是走镖的镖师,身手马马虎虎还过得去,由于“香妃院”树大招风,经常有当地的混混上门找麻烦,敲诈勒索,贪得无厌,老鸨才不惜重金,把他们“挖角”挖了过来,果然从此相安无事,钱没有白花。
    老鸨以为他们常走江湖,见多识广,认出了这小伙子的身份,吓得也忙跪下,恭声道:“恕民妇有眼无珠,不知是太子爷,小王爷驾临,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
    杜小帅乐得过过干瘾,大刺刺道:“不知者不罪,起来吧,恕你们无罪!”
    老鸨如释重负,连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道:“多谢太子爷!多谢小王爷……”一时她也搞不清,究竟是太子还是小王爷,干脆两个称呼都用上,比较保险。
    两名壮汉也站了起来,却不敢去拿桌边的金元宝。
    李黑快笑抽了肠,看面却一本正经:“小王爷赏的,你们还不快收下!”
    两名壮汉连声恭应,这才上前拿起两只金元宝,又要向“小王爷”叩谢,却被杜小帅作个手,阻止道:“免了,免了。
    这儿不用你们招呼,喝茶吧。“
    老鸨一施眼色,两名壮汉立即退出。
    杜小帅睨眼斜笑:“老板娘,坐呀!”
    老鸨仍然恭立一旁:“不敢,不敢,民妇不是老板娘,小王爷就叫我金大妈好啦。”
    杜小帅不便开门见山就要买药酒,耐着性子和她麻菇:“哦?谁是这儿的老板?”
    老鸨似乎有所顾忌,很不干脆:“这,这……”杜小帅瞄着她:“怎么,不能告诉我?”
    老鸨面有难色:“请小王爷原谅,这是老板交待的,不愿让人知道‘香妃院’是她出钱开的。”
    杜小帅瞄眼道:“开妓院又不犯法,为什么怕人知道?除非是有前科,或是通辑犯。”老鸨情急!安徊徊唬?颐妹么永床弧??蓖痪跛德┝俗欤?泵σ桓龌爸棺6判∷?春敛环潘桑?肺剩骸罢舛?睦习迨悄忝妹茫俊崩橡敝缓玫阃罚骸笆堑摹??倍判∷в治实溃骸澳撬?残战疣叮俊?
    废话!金大娘的妹妹不姓金,难道还姓银?
    除非是金大娘从夫姓。
    金大娘这个二百五也没有反驳杜小帅的话,只是又点点头:“是的……”李黑的嘴刚一张,还没来得及开腔说话,正好又进来四名壮汉,送上了下酒菜,摆下碗筷匙碟。
    这回老鸨可很知趣,不等杜小帅开口,已向他们吩咐道:“你们退下去,叫阿娟她们来侍候小王爷!”
    四名壮汉唯唯应命而退,一个个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大概是没拿到“小王爷”
    的赏赐。
    李黑则心里干着急,不断向杜小帅眨眼,催他赶快言归正传。
    杜小帅会意地抿嘴一笑,向老鸨比个手势:“金大娘,坐下陪咱们‘老王爷’喝两杯吧。”
    李黑干咳两声,摸摸被杨心兰拔得稀落落的胡须,好像他真是“老王爷”似的。
    杜小帅是随口说的,说出口才觉得要死啦!称李黑“老王爷”,“小王爷”,那不成他的儿子?!
    不过又想想,老叫化那么大把年纪,做自己的爷爷都没问题,让他占点便宜也吃不了什么亏,反正又少不了一块肉。
    老鸨一听可当了真,忙道:“老王爷和小王爷在,那有民妇坐的……”杜小帅抽翘嘴角,揉揉鼻子:“青菜(随便)!不过老王爷的脾气可不太好,你不坐下陪他喝两杯,老人家生起气来可不关我的事哦!”老鸨吓得赶快坐下,杜小帅已打开酒坛封口,用碗一面舀酒,一面问道:“金大娘,这酒是你们自己酿的吗?”
    李黑也帮脏:“还没喝就闻到了酒香,喝起来一定很够劲儿!”
    老鸨听老小两位王爷夸奖,得意得笑开了嘴:“不瞒老王爷和小王爷,这可是咱们金家的祖传秘方,以古法酿制的。
    每烟酒都得在地窖贮藏五年以上,市面上可不容易喝到呢。“杜小帅舀了三碗酒放在桌子,起机问道:“那么上回小嫦娥给我喝的那壶酒呢,是不是……”
    没等他说完,老鸨脸色大变,急道:“不不不,咱们不会酿那种酒!”
    杜小帅一弹耳朵:“买来的?”
    老鸨支吾道:“是……是是是,是买来的。”
    李黑已迫不及待地追问:“上那里去买?”
    老鸨面有难色:“这……没地方买埃”
    杜小帅瞪着大眼:“真爱说笑!既不是自己酿的,又无处可买,你们是偷来抢来的?!”
    老鸨可真急了:“不不不,是我妹妹……”杜小帅截口讪笑:“噢,原来是你妹妹偷来抢来的?”老鸨急辨道:“不是哪,是我妹妹配制的啊!”
    杜小帅双掌互击:“好哇,快请你妹妹再配制一壶,老王爷定有重赏!”
    老鸨一听心里直发毛,其实酒有现成的,却故意眉头皱:“真不巧,仅有的一壶,上回被小王爷一口气喝完了,如今我妹妹又不在……”李黑急问道:“你妹妹上地里了?”
    老鸨叹口气:“她开的赌坊关了门,人就不知跑到那儿去了,大概是躲债……”杜小帅和李黑都一呆,不由地交换一下眼色,心照不宣,似乎都想到了“如意赌坊‘!
    开赌坊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买卖,经常是一开就好几代,哪有那么容易倒闭的。
    如今苏州城里,宣告关门大吉的只有一家“如意赌坊”。
    “如意赌坊”的主持人是金玉姬,而金大娘的妹妹正姓金,不是金玉姬还会是谁?
    你娘咧!实在有够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爽到啦!
    杜小帅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把桌上的几只金元宝,推向老鸨面前,笑道:
    “金大娘,这个你先收下,赶快派人去找你妹妹,请她配制一壶,让老王爷带回京城去,老王爷一高兴,另有重赏!”老鸨望望李黑,诧异道:“是老王爷要服用?”
    杜小帅揉揉鼻子:“莫法度(没办法)哪,老王爷的年纪大了,妻妾又一大把,应付不了,只好靠药酒帮忙啦!”
    老鸨信以为真,憋想:“一定是小王爷上回灌了整壶药酒,大发神威,回去把老王爷带了来。”
    黄澄澄的金元宝看在眼里,诱惑力还真大,老鸨心中真是“乒砰彩”(跳得很快):“民妇可以试试,立即派人各处去找她,可是没把握能找得到……”杜小帅邪笑道:“没关系,反正咱们不急,可以边喝边等。”
    老鸨立即起身,贪婪伸手一把抓起几只金元宝,眉开眼笑地道:“民妇这就派人去找她,两位王爷慢慢喝……”等她一出厅,李黑就把身卫挪近,轻声道:
    “小兄弟,你看这老鸨子的妹妹,会是那光头没眉毛,不穿衣服的娘们吗?”杜小帅兄弟牙切齿:“错不了,铁定是她!”
    李黑耸耸肩:“她不过是‘一统帮’的一条小鱼,抓住了也没啥意思。”
    杜小帅却恨声道:“这鬼娘们害我小师妹被人剥光,我绝不会轻易饶了她!”
    李黑诧异道:“你小师妹……怎么回事?”
    杜小帅便将全部经过,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李黑听毕,不由地愤声道:“他奶奶的!玲儿才多大,这鬼娘们真饶她不得!”
    杜小帅想起来还是毛火得很,不禁怒从心起:“哼!我可不像杨小邪,光剥她的毛发,非挖出她的眼珠,割掉她的耳朵和鼻子,教她永远见不得人!”
    李黑沉吟一下道:“唔……说不定那鬼娘们,就躲在……”正说之间,门口有人探头一张,随即离去。
    杜小帅哧哧讪笑:“老哥哥,我真带你来对了地方,待会儿就有好戏可看了!”
    李黑大声叹气:“有戏看,买酒大概就泡汤啦!”
    杜小帅捉笑道:“安啦!老哥哥,挖眼睛、割鼻子耳朵之前,我一定让那鬼娘们交出酒来,给你带回黄花岛去‘威风’啦!”李黑这才高兴道:“那我可以了老‘炮王’啦!哈哈……”杜小帅也跟着他爽,端起碗:“来,敬老‘炮王’!”一老一少连干了三碗,才见两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带着几名丫环,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
    这倒不是两个姑娘勇气可嘉“不怕死”。
    而是几只金元宝的魅力,加上“王爷”的身份,老鸨可不敢怠慢了这老少两位贵人,何况,只要不喝药酒,怕什么!
    两个姑娘一屁股坐下,一个坐在社小帅身旁,一个坐在李黑身边,先妩媚地嫣然一笑,随即自我介绍:“老王爷、小王爷,奴家叫‘小心肝’,请多指教。”
    另一个道:“我是‘小宝贝’,招待不周,还请两位王他多包涵!”哇噻!
    靶母巍薄氨Ρ础保?饷?痔?司徒倘诵难鳎《判∷??胶芩???窳耍骸昂妹?郑⌒母伪Ρ矗?炫阍勖呛染瓢桑?
    丫环不待吩咐,忙上前斟酒。
    杜小帅突然表情地失声叫道:“糟了!皇上交待的事,刚才我忘了对金大娘说……”你娘咧!吹牛也不打草稿,吹得简直太离谱,今当皇上也扯上啦!
    李黑一怔,一时没听懂,呆呆问道:“皇上交待的什么事?”杜小帅弹了弹耳朵:“老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皇上不是最近要微服来江南一游,要咱们替他安排此乐子吗?这‘香妃院’很够水准,皇上一定会喜欢。”
    李黑这才会意过来,很有默契地连连点头:“对对对,这事得跟金大娘商议商议,说不定皇上一乐,还会选几个姑娘,带回宫去当纪念品呢!”
    杜小帅更正道:“不是啦,带回宫去当宠妃!”
    他们一拉一唱,听得姑娘们真当回事,小心肝忙道:“娟,快去请大娘来呀!”
    阿娟哪敢拒绝,忙带了杜小帅出厅,勿匆来到后楼。
    金大娘住在后楼上,她只不过是个老鸨,而且还不是真正的老板,居然派头不校楼梯口站有两个壮汉把守,没有她的允许或召唤,任何人也不敢擅自乱闯。
    两名壮汉一见阿娟带着个陌生小伙子走来,立即上前拦阻,喝问:“干什么?”
    阿娟答道:“这位小王爷要见大娘……”壮汉打量杜小帅两眼:“等着,我上去通报一下。”
    杜小帅知这一通报,金大娘绝不会他上楼,要见也是下楼来见。
    他当机立断,突然出手如电,点中两名壮汉昏穴。
    两壮汉应声而倒,滚在梯口,吓得小娟失声惊呼:“啊!???倍判∷б换厣恚?鍪殖?⒕晖芬慌模??慊璧乖诘厣狭恕?
    这可拖不得,杜小帅一个纵身窜射上楼,只见走道两边各有两个房间,不知哪一间是金大娘住的。
    掩近右边房门口,附耳在门上一听,里面静寂无声,显然没人在房内。
    再走近另一间,才到房门口,就陷约听见房内有人说话,似在争论什么。
    附耳门上一听,听出说话的女人正是金大娘,只听她急道:“不行啊,这里闹出人命,以后生意怎么做……”杜小帅想都没想地,退后一步,飞起一脚踢向房门。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开,他也冲了进房。
    房内一男两女,正围着一张八仙桌在密商,背向房门的正是金大娘,另两一个是长发披肩的妖艳女人,及一个獐头鼠回的汉子。
    三人出其不意地一惊,同时跳了起来。
    金大娘回身一看,惊道:“小王爷!你怎么……”杜小帅眼光一扫,似觉那妖艳女人很面熟,一时却想不起她是谁,冷哼一声:“心肝宝贝向咱们告密,说你想谋财害命,我不太相信,所以跑来看看!”
    妖艳女人一使眼,那汉子突然双手齐扬,两杯小飞刀已向杜小帅疾射去。
    哇噻!看不出这家伙貌不惊人,一手冰刀的手法,劲道和单势,倒蛮厉害的!
    小帅急施“幽灵十八扭”,避开迎面射来的两柄刀,人已冲至八仙桌前。
    金大娘不会武功,又首当其冲,被社小帅一脚踹出飞出一丈开外,一头撞在床脚架上,顿时头破血流,昏了过去。那汉子飞刀落空,立即拔出腰间的两把短匕,但他未及出手,已被杜小帅迎面一掌,劈得他仰面一个倒栽,翻了大筋斗。
    妖艳女人几乎是同时出手,从宽大袍袖里伸出纤纤玉指,一把向小伙脸上抓来。
    杜小帅头一偏,闪身避开,虽只惊鸫一瞥,已看清这娘们的指甲涂成绿色,且发现磷光。
    妖艳女人一把未抓中,似乎自知不是小伙子对手,一刀将“蝴蝶装”似的宽袍一脱,露出一身黑色紧身劲装,直向房门口冲去,就要逃啦!
    杜小帅射身拦阻,一把抓住她的长发。
    妖艳女人大惊,用力一挣,假发竞被扯掉,露出五百烛光,可不正是金玉姬!
    杜小帅那容她逃出,就地一滚,扑身扯住她的右脚,使她一跤摔倒在房门口。
    金玉姬惊叫一声:“啊!???
    来不及叫救命,已被杜小帅拖回到房里。
    那汉子虽被小伙子一掌劈得差点昏过去,但他还经得起揍,爬起来甩甩头,一见金玉姬被拖回房,立即奋不顾身地扑去,双手各握短匕就向杜小帅背后猛戳。
    杜小帅还拖着金玉姬的右脚,一个大施身,竟拖她当兵器,使那汉子欲避不及,被扫得踉跄冲跌开去。
    偏偏被金大娘的身体一绊,一跤扑跌倒地,双手握着的两柄短匕,好死不死正好进他自己腹部。
    只听一声惨叫:“啊!??蹦呛鹤臃?诘厣喜欢???幻?睾衾玻?
    杜小帅的“旋转飞车”可还没停,拖着金玉姬的右脚猛转,直转得她头昏眼花渐渐感到吃不消了,大叫:“停!停!我受不了啦!我投降……”小伙子这才由快而慢,逐渐停止旋转,但抓住她右脚的手仍不放,瞪着她:“你也有讨饶的一天!”
    金玉姬喘个不停:“我,我已经认输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要我怎样嘛?”
    杜小帅冷声道:“那我问你一件事,刚才玩飞刀的家伙是谁?”
    金王姬答道:“他叫‘鬼手飞刀’张松,是‘一统帮’的四大护法之一。”
    杜小帅“哦?”一声,又问道:“那天录街马飞刀射杀两个裸奔的男人,嫁祸给杨小邪的是不是他?”
    金玉姬不敢再鬼扯,应道:“是的。
    他原是奉命把各大门派的人引来苏州,再故布疑阵,使人误以为一统帮主在这里。我也得到消息。得知杨小邪一行来了苏州,想起当年栽在杨小邪手下,被迫剃光毛发,十年不穿衣之恨,我就商请张护法替我找机会报复,正好在黄花岛混战中,他捡到几把小邪的飞刀,又偏那天在大街上,遇上那两个没穿衣服裸奔的倒楣鬼……“杜小帅耸了耸肩:“这不关我的事,就算啦,但有件事却是由你而起……”不等他说完,金玉姬已急道:“那也不关我的事,谁知胡老三那龟孙,会突然见色起意,把那小姑娘弄到密室去……况且,你已经勒死了他,出了气呀!”
    社小帅怒气冲天:“要不是你缠住我,龟仔子有机会下手!”
    金玉姬惊道:“你,你要把这笔帐,算在我头上?”
    杜小帅斩钉截铁:“不错!我已发过誓,除非永远找不到你,否则要你好看!”
    金玉姬吓得全身发抖,惊问:“那……那你打算把我怎样?”
    社小帅的声音,冷得几乎冻成冰:“我一向是有样学样,没样自己想,杨小邪修理你,是剃光你的毛发,我觉得那样太便宜你了。
    所以决定挖出你的眼珠,割掉你的耳朵和鼻子,让你永远见不得人!敖鹩窦е?男』镒硬皇窍湃耍?档贸鲎龅玫剑?唤?ㄈ菔??械溃骸安徊徊唬?悴荒芏晕艺庋?锌岚。?
    杜小帅揉鼻头:“你们能一个个心狠手辣,坏事做尽做绝,我只是和你们一样,有什么不能的?!”
    金玉姬沮然道:“我……我也是被迫的,在一统帮主和淫威之下,不服从他只有死路一条……”杜小帅冷哼道:“如今你落在我手里,大概也不会有第二条路由你选择了!”
    金玉姬哭了起来:“杜,杜小侠,我跟你打个商量好不好?”杜小帅抽翘嘴角:“哼!跟你这种臭娘们,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金玉姬急了:“只要杜小侠高抬贵手放过我,我可以交出一个姑娘……”杜小帅一听,以为是唐诗诗,眼珠子转:“谁?”
    不料金玉姬却道:“宋一刀的妹妹!”
    杜小帅虽觉失望,但还是很奇怪:“宋姑娘怎会在你手里?”金玉姬不敢隐瞒,只好照实说:“咱们是奉一统帮主之命,由胡老三把宋姑娘骗来,一直藏在这里的。”
    杜小帅弹了弹耳朵:“宋一刀知道吗?”
    金玉姬摇摇头:“不知道。
    因为一统帮帮主生性善疑多忌,他虽收了宋一刀为义子,仍然怀有戒心,怕宋一刀是混进‘一统帮’卧底的。
    所以得知宋姑娘在找寻她哥哥时,灵机一动,命咱们把宋姑娘骗来挟持在手上,必要时可以威胁宋一刀,使他不得不为‘一统帮’卖命埃“杜小帅终于恍然大悟,难怪宋妙妙会突然失踪,从此好像石头沉入海中,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而宋一刀也被蒙在鼓里,为了她妹妹宋妙妙,不惜挟持唐诗诗,跟他定下交换之约。
    唉!毕竟是手足情深啊!
    想不到宋一刀这“一统帮”的头号杀手,也有人性善良一面呢。
    本来杜小帅还担心,到时候宋一刀来换人,他可不知用谁来交换唐诗诗。
    现在问题可解决了,有了宋妙妙,不怕宋一刀不交出人质?!
    杜小帅不禁暗爽,当然一口答应,以交出宋妙妙为条件同意放金玉姬一马,不使她面目全非,永远见不得人。
    但附带有个条件,就是得给老叫化一缸特制的药酒。
    ……够意思吧!
    ※※※
    旧宅里又多了两个人,李黑和宋妙妙。
    宋妙妙这姑娘真不知天高地厚,说她头脑少根筋嘛,她居然能混进赌坊干三只手,还能独当一面,搞起“幼齿”的花样,当起“大姐头”来。
    要说她聪明嘛,简直笑话,否则会被胡老三骗去,被他们软禁在“香妃院”
    的后楼上。别说下楼自由,连房门都被反锁不许出房一步,竟还能把金大娘和金玉姬当成好心。说什么这是她哥哥宋一刀交待的,办完事就来跟她兄妹团聚。
    你娘咧!这种三岁小孩的鬼话,她居然能够信以为真,还真是有够纯(蠢)
    的!
    金大娘是金玉姬同父异母的姐妹没错,只是大了十几岁。年轻时也颇有几分姿色,可惜命太衰,被嗜赌如命的老子金大顺,输得顷家荡产,把她卖身青楼,从此注定了一生在风月场中打滚的命运。
    金玉姬是她老子后来姘上个江湖女子生的,有其父必有其女,从小就嗜赌如命,不过她天生有赌的细胞,终于“行行出状元”,在赌的圈子里混了名堂,还被捧为“赌国艳后”,可真有够拉风的。
    偏偏刚荣登“后座”不久,就遇上了克星杨小邪,落得剃光毛发,还得受约十年全身一丝不挂!
    后来无意间发现金大娘在苏州,已是人老珠黄不值钱,沦落到当私娼湖口,还有一顿没一顿的。
    念在同父异母的份上,金玉姬便出资开了这家“香妃院”,交由金大娘出面主持,从此姐妹俩财源滚滚,在苏州城里抖了起来。
    宋妙妙直到被救出,由杜小帅和李黑把她带回旧宅,还糊里糊涂,呆呆的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当然,更不知道她老哥哥宋一刀,是‘一统帮’的头号杀手!
    李黑获得一缸药酒,恨不得立即赶回黄花岛,在西门飞凤面前,一展他“老当益壮”的雄风。但诗诗尚不救回,他决定留在苏州,要助杜小帅一臂之力。
    宋妙妙天性活泼好动,好像一头花脚猫,喜欢到处乱跑。以为这下恢复了自由,又可以随便她玩了。
    那知杜小帅管的更严,非但不许出大厅,还要李黑负责,整天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搞得她莫名其妙却又找不到答案。
    杜小帅更不敢掉以轻心,离开宅子一步,惟恐宋一刀随时会找上门来,万一趁他不住,李黑已和普通人一样,红红尚未复元,范桃花武功平平又不怎么样。
    凭他们三人如何能守护宋妙妙,真被宋一刀把宋妙妙抢走,那可没戏唱了。
    搞个不好,非但救不回唐诗诗,连老叫化他们三人的命都要送掉。
    杜小帅心知自己责任重大,只好天天呆在旧宅里,吃的喝的全让范桃花上街去买回。
    这是宋妙妙获救的第二天黄昏,范桃花采购食物回来,也顺便带回了些听来的消息。
    “香妃院”关上了大门,门上贴着:“内部装修,暂停营业”的字条。
    甭说了,金玉姬是为了保全“花容”,交出了宋妙妙这下子可没法向一统帮主交待,受起罚来只怕比挖眼睛,割耳朵鼻子更残醋,所以不得不远走高飞,逃之夭夭。
    这是意料中的,杜小帅对这消息并不感到兴趣。
    另一个消息可就令他震惊了,据说近来连续闹出一两百条人命的“魔女”,又在苏州境内出现,目前在城内发现四五名壮男子遇害,尸体赤裸,下面“那玩意”被利刃割掉。不知是带因去做“纪念品”,还是故意要留下她独特杀人手法的“标志”?!
    魔女,指的就是“桃花教”教主唐云萍!
    杜小帅那天发现丁氏父子的尸体时,就料到唐云萍仍在苏州附近一带,但想不到她已“入侵”到城内。
    李黑听了急问道:“范桃花,你有没有听说,那几具尸体是在何处发现的?”
    范桃花对老叫化十分尊敬,恭声道:“回禀李长老,听说就在最近被烧毁的‘醒园’哪。”
    杜小帅一弹耳朵,憋声道:“醒园‘?被害的是些什么人?”范桃花道:
    “听说都是些江湖人物,好像是从外地结伴来苏州的。”
    杜小帅喃喃自语:“几个江湖人物,从外地来苏州,怎么在‘醒园’遇害?”
    他们跑到烧毁的‘醒园’去干什么?怎么遇上她……“李黑接道:”依老叫化分析,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被诱去的,另一个可能就是双方都去‘醒园’,在那里撞上了。“杜小帅微微点了点头,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双方跑到烧毁的‘醒园’去干啥?“李黑想了想,若有所悟:“可能是去找寻什么玩意吧。”杜小帅揉一揉鼻头:“对啊!说不定就是寻的那‘血旗令’!”除了宋妙妙不知‘血旗令’是什么东西,其他老少三人齐齐一个震惊。
    李黑更是眼睛一个睁得两个大:“‘醒园’的主人是那位告老还乡的御史苏大人,他又不是江湖人物,‘血旗令’怎么可能藏在那里?!”
    杜小帅又弹了弹耳朵:“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很多事情都是出乎意料之外,‘血旗令’在少林寺被盗去,那是将近两百年前的事了,咱们最好能打听出,‘醒园’建造之前是什么地方,也许可以理出个头绪来。”
    李黑自告奋勇!罢馐吕辖谢?ゴ蛱???彼蚊蠲钰ㄐΦ溃骸拔倚δ忝钦妗?俊??獾阈∈禄挂?√獯笞觯?艹鋈サ酱Υ蛱??饰乙簧?痪徒崂玻?
    杜小帅睨着她:“你知道?!”
    宋妙妙轻描淡写道:“你们问住在城里的人,十个至少有九个半知道:‘醒园’是苏家的祖产,建造至少两三百年了,只是苏大人告老还乡后,又全部重新翻修一次。”
    杜小帅忙问道:“苏大人回苏州有多少年?”
    宋妙妙耸了耸肩:“我哪知道得那么清楚。”
    杜小帅想了想,忽道:“老哥哥,今夜我想去‘醒园’看看,只是……”李黑谑笑道:“安啦!我的功力虽失,但外人并不知道。
    凭老叫化这块招牌,唬唬人还是管用的。“杜小帅不以为然道:“那小子是个拚命三郎,他连当年的七大魔头之道:‘红花娘子’洪老前辈都敢惹,只怕你这‘醉龙丐’唬不住他哦!”
    李黑瞥了宋妙妙一眼,灵机一动,起身走过去,在杜小帅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杜小帅听完,犹豫了一下,终于拿定主意道:“好吧,那就看你老哥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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