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气世家续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章奔情记
    潘安愣在那里失神良久,自他出道江湖以来,从没有像今天如此让人摆布过,郝宝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将他瞧得透透彻彻,毫无保留,这要比杀了他还让他感到恐惧。
    夜风带起一片落叶刮向他脸颊,他才怔愣醒来,犹豫一阵,终于还是战战兢兢地跟向宝贝消失方向。
    他似想证明什么?
    然而郝宝似也知道他可能跟来,落落大方和郝贝边聊边笑,早就把潘安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聊到累处,找家破庙,四平八稳地就蒙头大睡,哪像什么有目的而来?
    潘安终于死了心,暗道:“难道他真是为消遣我而来……”
    观察一阵,宝贝兄弟已熟睡,眼看天色已快亮,自己也得走了,暗自轻叹,也怀着沉重心情,莫可奈何地返往总坛。
    宝贝兄弟可真的熟睡,及至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两人打了野兔,烧烤一阵,囫囵果腹。
    郝贝则纳闷问道:“阿宝,昨夜你为何不问他一些重要的话?反而消遣他?”
    郝宝笑道:“这叫兵不厌诈,潘安这小子贼得很,想从他身上问出东西可比登天还难,倒不如来个欲擒故纵,消遣他,让他乱了方寸,然后事情自会一样样地暴出来。”
    郝贝若有所悟。
    郝宝已继续说道:“就像他在情急之下反问我们知道他有什么目的?那即表示他是为目的而混入千刃帮,另外他也问我们是否知道他的身份?你可知身份两字有何意义?”
    “我想不出来。”郝贝摇头。
    郝宝道:“通常一个人,他只会说他是谁,不会说他是什么身份,除非他有什么职务,或是参加什么组织,那就必须讲‘身份’了,潘安也不是什么名人,他会如此发问,显然是加入了什么组织,这就是他无意中泄露出来的,比我们打死他,他也未必肯说出他是属于什么组织的一份子要强多了。”
    郝贝大是钦佩哥哥竟能在难以找寻的蛛丝马迹中,能找出那么多线索。
    “他到底加入了什么组织?”郝贝问。
    郝宝神秘道:“欲知后事,请等三数天后即能分晓。”
    郝贝笑道:“这不是在看戏吗?”
    “正是如此。”郝宝笑道:“狡者多疑,我们一口回绝不想知道他的目的,而又说不知他身份,他愈想必定愈是不安,然后就会有所行动,尤其他又是属于一个组织,迟早都会互相联络,所以我们等着看戏就能分晓。”
    郝贝赞言:“哥哥现在可是孔明再世,神机妙算啦!”
    郝宝自得:“哪里哪里!以前是找不到对手,我可就不一样了。”
    郝贝拍的马屁倒也是出自真心,频频赞美,希望有一天自己也会变得那么灵光。
    两人啃掉兔肉,逛回昨夜韩芹教训仇千亮的地方,已不见人影,想必韩芹已将他抓回老家好好侍候。
    找不到人,两人也不便久留,往较远处行去,免得潘安回过头来寻人,干脆两人守在西梁山对面的东梁山峰,远眺千刃帮总坛,只要一有动静,两人马上可以知道。
    经过两天两夜。
    潘安果然有了动静。
    深夜里,他快捷无比地掠出总坛,直往西山方向飞掠遁去。
    宝贝兄弟睁大眼睛,自是认得潘安,遂也施展飞仙术,凌空纵下山峰,宛若飞鸟飘向山下,落往地面之后立即追向潘向,前后约差半里路程,郝宝并不担心会被发现。
    潘安有若识途老马,不断往荒郊野外奔去,一座一座山峰呼啸而过,林木愈来愈多,及至后来已出现一片垂直峭壁,直耸入天,峭壁旁江流百丈环流而过。潘安已跳向水中,原来那里早摆有合抱粗木头,正好当作浮木,顺着江水流往下面。
    宝贝兄弟追至此,眉头直皱。
    郝宝道:“要是那家伙在另一头等我们,咱们岂不自投罗网?”
    郝贝道:“可是追了那么久,放弃未免太可惜了……”
    “我也是这么想。”郝宝看看峭壁,一线到天.想攀登并不容易,何况在十余丈处已切角,江流从那里转弯,已看不到另一边情况,实是不好处理。
    郝贝道:“走不走?要是慢了,说不定他已开溜。”
    郝宝硬着头皮:“好吧!反正好玩嘛!大不了再让娘娘潘安消遣回去便是。”
    两人果真跳上另一根大木头,随手推向石壁,已滑出岸边,顺着江水往下流去。
    木头圆底,自是不易站稳,还好两人功力不错,摇晃几次倒也能平衡身躯。
    转过峭壁角,江水面积扩大,一片白光粼粼闪动着,十分漂亮,水流不快,两人倒能驾御自如,忽见着了百丈远处,潘安及木头正流过另一转道地方,只一闪眼即失去踪迹。
    郝宝急道:“快!赶到转角处再说!”
    两人想拨水,又怕发出声音,只好把木头拐成横放,如此一来就快得多了,两人高兴起来还踩起滑轮,倒也玩得开心。
    及至另一转道处,两人可不敢再大意,滑轮也不敢踩了,屏气凝神准备追逐潘安。
    这一静下来,两人已闻及滔滔水流声,半晌,已可猜出下边必定水流较急。
    两人心里有了准备,随着江水再往下流。
    岂知方转过弯道,眼前江流已变,有若从手腕处往前扩伸成手掌而变成数道支流,每一支流都被黑黝黝的山洞吞盖着,更让人心慌的是,眼前手腕处有个大漩涡不停旋转着,湍流声音即发至此,除了漩涡右侧靠山壁的丈余宽通道可以安全能过之外,任何东西皆会被卷入漩涡之中。
    宝贝兄弟哪知眼前会变得如此惊恐,漩涡大没关系,自己竟然把木头横着摆,莫说是窄窄丈余宽通道,就是再大个十余丈,木头也横不过去。
    只见两人呀呀闷叫,已被卷人大漩涡中,咻然的回旋力量使两人有若乖坐自动斗云,不停地在翻筋斗,弄得头晕脑涨,双双趴在木头上,免得被旋丢了。
    漩涡大约百丈,宛若魔盘,愈旋愈急,愈旋愈往中心收缩,好似宇宙万物在它旋转之下,皆能被它挤缩而吞噬,宝贝俩先是不肯叫,后是叫不出来,那旋风扫起,把肌肉、头发、衣衫全往后拖带,愈拖愈急,就快把肉给撕了下来。
    郝宝顾不得再保密行踪,急吼道:“阿贝发掌”
    郝贝似懂非懂,只见得哥哥右手直拍木头,似能意会,也猛点头。
    郝宝叫不出来,只好以手指比着一二三,伸至第三根手指头,两人立即同时发掌击向木头。
    轰然巨响,木头碎裂万片,夹扫着漩涡,水花溅起数丈高空,兄弟俩也借此反弹力量喷高十余丈,直往第一支流黑洞落去。
    也不知飞了多远,两人只觉得飞入黑洞中,然后摔落水面,叭然一响,摔得两人腰酸背痛,竟也没沉入水中。
    原来那些黑洞并非全是支流,而是较为深入的洞穴,真正的流水道是在第四和第五涵洞,宝贝兄弟落在第一洞中,那里早已经过人工改造,深入洞内十丈左右,虽仍有江水,但只及膝盖,用以停放木头或船只,再进去则为石阶,而连着石阶的是一条石梯,不知通往何处。
    此时潘安和一名身穿白衣而蒙着脸的女子正惊诧万分地瞧着两名不速之客。
    潘安乍见宝贝兄弟,更是不敢相信:“会是你们?!”
    白衣女子急道:“他们跟你一同进来的?”
    潘安拱手:“他们正是我所说的宝贝兄弟。”
    “会是他?!”白衣女子好奇地瞧着宝贝,搞不清两人是如何飞进来的?
    两兄弟仍自迷迷糊糊,分不清方向,郝宝道:“阿贝你在哪里?云霄飞车怎么黑黑一片?”
    迷糊中对白色特别醒目,郝宝已抓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只退后一步,好奇地瞧着郝宝,那醉态可掬的模样实也让人发笑。
    郝贝茫然回答:“我在这里……怎么好像在坐摇篮?”
    潘安心神一凛:“仙子,这两人诡计多端,还是先抓起来为妙。”
    那被称仙子的女人随声说道:“好吧!你捉他们便是。”
    听她声音还十分年轻,不超过二十岁。
    潘安得到允许,立时冷笑:“这是你们自找的!”
    马上扑向两人,双手开弓,立即点了两人穴道,随后又夹扣两人,往石梯行去。
    白衣女子也跟着走入石梯。
    等宝贝醒来,已被关在地牢里,牢门粗大如腕,精铁所造,固若金汤,无人看守,只在对墙通路口点着一盏大油灯,映得牢室通明。
    郝贝醒醒脑:“这是哪里?”
    郝宝也醒过来,不大能适应油灯火光,喃喃念道:“好像是十八层地狱……”起身摸着冰冷铁柱,苦笑道:“我看是错不了。”
    郝贝也瞧及铁栅,急道:“我们被困了?!”
    “不但被困,还有被剥皮的可能。”
    “到底是谁把我们关进来?”
    “叫几声不就知道了。”郝宝吊高嗓子立即叫道:“喂哪个王八手痒,把俺带来此地当皇上侍候!肚子饿啦!快送上东西来!”
    叫声未竭,潘安已走入地牢,淡然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郝宝稍微惊诧,立即恢复冷静一笑:“我早该想到是你。”
    潘安潇洒道:“不错,正是在下,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本领,竟然能跟踪到这个地方来。”
    “这是哪里?”
    “也许你没听过,我们叫它天旋洞。”
    郝宝想及那漩涡,已然失笑:“说的也是,差点儿旋上了天。”
    潘安轻笑:“所以我又得佩服你,在大漩涡中还有命逃出来。”
    郝宝笑道:“不客气啦!吉人自有天相嘛!”
    “可惜你的吉运恐怕就要过去了。”
    “这么说,恶人就没有天相了?”
    “你自己该明白。”潘安淡笑。
    “我不信!”郝宝捉讪道:“像你这么恶的人都有天相,何况是我们。”
    潘安笑道:“我恶吗?”
    郝宝道:“杀人不见血还不算恶?”
    “那只是一种计谋,我可没杀过人。”潘安冷笑:“我本以为你们知道不少,原来也只是想探我的底,你们失算了!”
    郝宝憋笑:“不是失算,而是摔坏了,那一摔把什么都摔完了。”
    郝贝道:“而且还摔进牢里,实在得不偿失。”
    潘安轻笑:“不但如此,恐怕连命都得摔掉。”
    郝宝道:“既然命都快没了,你可以把一些秘密分享给我们吧?”
    潘安笑道:“可惜我的秘密只有死人能够分享。”
    郝宝瞄眼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潘安黠笑:“你问了,就表示你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是一知半解,否则你何必再印证。”
    郝宝笑道:“我也很佩服你的阴险、狡智。”
    “多谢!”
    潘安轻笑着。
    忽而那白衣女子已匆匆忙忙走进来,急道:“婆婆已经回来了,她要你把他们提过去。”
    “知道了。”
    白衣女子得到回答,瞧瞧宝贝兄弟一眼,也返身往外行去。
    郝宝只瞧及她眼线以上,其余全被白纱巾蒙着,忽又见她走掉,想瞧个清都不得,急叫:“喂!等等,你是谁?”
    白衣女子没回音。
    潘安已笑道:“不必急,该你知道之时,你自会知道,现在你们是自行绑起来呢?还是要我动手?”
    郝宝道:“武功都被你封去,还要绑人?”
    潘安轻笑:“对你,我不得不特别小心。”
    郝宝落落大方:“好吧!为了能让你安心,我绑着就是。”
    潘安轻笑,将墙角一捆麻绳丢给两人。
    宝贝兄弟当真相互捆绑起来。
    随后潘安还检查一遍,觉得绑得妥当,这才打开牢门,押着两人往石梯行去。
    走过一条长约数十丈通道,出现一座庭园,花木皆是盆景,想必不见天日的关系,得时常更换。
    穿过庭园来到一处宽广内殿,里头左右各有三支合抱粗大石柱,延伸内部,殿堂正中央放着一张龙凤椅,铺有软狐皮之类东西,而椅子后面则为一幅顶墙立地的鸳鸯戏水图。
    宝贝两兄弟各自被绑在左右两支石柱,动弹不得。
    不多时,白衣女子已领着一名灰发老妪,身穿玄衣踏着嚣狂步伐行来,稳稳坐于龙凤椅上,白衣女子则立于她身旁。
    郝宝瞧及这老太婆,不但皮皱肉缩,还一脸麻面坑洞,实在很难找到像她那么丑的老太婆,不禁惹笑道:“这年头什么人都有,丑八怪还养小白脸!”
    麻脸老妪瞪向郝宝,叱道:“你说什么?”
    郝宝笑道:“我说你好福气,老牛吃嫩草,这草还蛮鲜活的嘛!”
    麻脸老妪怒斥:“给我掌嘴!”
    潘安早就想揍他,老实不客气地赏了郝宝两个耳光,打得他脸颊留痕,嘴角挂血,好汉不吃眼前亏,再也不敢胡诌了。
    老妪冷笑:“看你嘴皮子多硬?”
    郝宝干笑:“软多了,再也硬不起来。”
    老妪没想到他会转变如此之快,倒也露出莫名笑意:“很好,算你长眼睛!”冷笑几声才道:“你们就是宝贝兄弟?”
    郝宝点头:“正是。”
    “很好!你们也是奇幻宫门徒?”
    郝宝轻笑:“你说呢?”
    “是!”
    “你说是就是吧!”
    “难得你如此老实!”老妪冷黠道:“既然是奇幻宫门徒,还不把奇幻宫神殿位置说出来!”
    宝贝兄弟心头一凛,别的可以胡诌,有关奇幻宫的事,两人万万开口不得。
    郝宝笑道:“难道奇幻宫门徒一定要知道神殿位置吗?”
    郝贝笑道:“如果你知道不妨告诉我们,我们一起去观光。”
    老妪脸色微变:“你敢不说?”
    “说!好像在塞外吧……”
    “我说的是中原总坛。”
    郝宝瞄眼:“老太婆,你未免太难侍候了吧!明明在塞外,你还说在中原。”
    “你胡说!明明在中原!”
    郝宝忽而笑道:“哦!大概是那个坛……”
    麻面老妪目露喜色:“还怕你不说!”
    郝宝谑笑道:“我家那个神坛算不算?我是宫主,我家的坛也该算总坛啦!”
    说着和郝贝哈哈大笑。
    麻面老妪老脸抽动厉吼:“你敢戏弄我?给我打!”
    潘安已准备好皮鞭,站在厅堂中央,正好抽得着绑在左右石柱的宝贝兄弟,皮鞭抽下,两兄弟已唉唉痛叫。
    郝宝骂道:“死老太婆]你想见我家神坛。跪着去见也就罢了,还打个什么劲?”
    老妪冷笑:“你还嘴硬?看你能撑得了多久?给我用力抽!”
    潘安抽得更猛,宝贝兄弟叫的更大声,一旁的白衣女子已目露不安神色,她似乎不忍有人如此施予酷刑。
    “老老太婆,要总坛,自己不会去找,我根本不知道,快放开我啊”
    “你会不知道?玉女那贱人又如何学得奇幻斩绝情?”
    “那是她的事,你不会去问她!”
    “你还嘴硬?给我抽!用力抽!”
    宝贝兄弟尖叫挣扎,就是不肯说出。
    白衣女子忽然凄叫:“不要打了!”想请求麻面老妪,哪知话未出口,全身已然抽搐,双手往胸口抓去:“好痛……”整个人萎缩于地,冷汗直流。
    麻面老妪见状,焦急万分:“糟了!毒性又发作,潘安快过来!”
    潘安顾不得再抽人,立即奔向白衣女子,和老妪扶着她,急往后侧门奔去。
    “好痛!婆婆让我死了算了……”
    “你忍耐点儿,马上会过去的!”
    白衣女子呻吟声渐渐随着脚步声远去。
    宝贝兄弟得以喘息,直呼大难不死。
    “还好,那白衣女子还有一点儿人性,否则咱们可就惨了。”郝宝庆幸说道。
    郝贝道:“可惜她只能病一次,要是下次老太婆再来,我们可死定了。”
    “不会那么快,我看那女子患的病好像是痼疾,好像……”郝宝忽然觉得那女子发病模样太眼熟了:“难道她跟昙花一样,患的是千心之毒?!”
    郝贝被他一提,亦有所觉:“不清楚,不过她病发时也双手猛抓胸口,跟昙花很像。”
    郝宝道:“那老太婆也叫着毒性又发作,可见她也是中了毒……大概八九不离十……”
    郝贝道:“难道只有千心之毒会刺戳心脉?”
    郝宝叹笑:“是有不少毒药可以引发此种状况,只是我们何不把它想成千心之毒,说不定可以找出解开此毒的方法。”
    郝贝道:“说的也是……”忽又想到什么:“但是那白衣女子毛病又犯了,表示他们也没解药。”
    “我只是假设如此,可不一定找得到解药,最重要这可是一条线索,说不定可以查出昙花身世。”
    郝贝道:“要是这老太婆是昙花她妈,我宁可不想查。”
    郝宝但觉有此可能性,遂瘪笑道:“以后再说吧!反正若真如此,我们别说就是,咱们得设法逃出去,否则他们要再回头,咱们就死定了。”
    “这老太婆也着实可恶,不由分说地就把我们打了一顿,绳索缠得那么紧,怎么挣得脱?”
    两兄弟拚命挣扯,然而一点儿效果也没有,正感失望之际,忽见得一名素衣美女潜奔而来。
    她动作狡捷掠向两人,低声嘘指要两人肃静,随后已解往郝宝绳索。
    郝宝纳闷:“你是谁?!”
    “出去再说!”
    那女子解开郝宝绳索又掠向郝贝,三两下已解下绳索,并解开两人穴道。
    “快跟我来!”
    领着两人往殿堂左侧掠去,本是墙壁,她一按之下已出一条秘道,三人溜入秘道,壁门又自动恢复。
    秘道一片黑暗,美女子点燃火折子,靠着微弱火花,三人直往另一头奔去。
    也不知走了多远,但觉秘道宽宽窄窄,时而积水及膝,时而凹凸不平,走来崎岖却不难行。
    终于走到另一尽头,美女子在墙上乱按几下,石壁又已张开,一道强光射来,宝贝俩立即以手遮眼,一时无法适应。
    美女子不敢多停留,马上拉着两人:“快走!”直往外头飞奔,只听得石门轰地一响,又已关闭。
    飞奔一阵,宝贝兄弟眼睛方能适应强光,往四处瞧去,方知外边已是大白天,眼前一处山间小村落。
    美女子绕过村落,再南奔十余里,找到一家旧宅院,遁身入内,方自嘘口气,擦擦额头汗水:“要命!你们竟敢闯入天旋洞!”
    宝贝兄弟注视着这位美女,只见她素衣罗裙,头发披肩,一张脸美艳非常,似乎三十上下,却又无法确定,因为她肌肤白里透红,比婴儿脸容还要嫩,如此肌肤,实属少见。
    美女子含笑道:“现在安全了,阿宝你们可以告诉我为何闯入天旋洞了吧?”
    郝宝怔诧:“你认得我们?!”
    “认得啊!你是阿宝,他是阿贝,对不对?”
    宝贝兄弟愣在当场,他俩实在搞不清此人是谁?怎会知道天旋洞秘道,而且还把他俩救出来,甚至连名字都叫得出来。
    美女子见及两人呆愣模样已呵呵笑道:“怎么?你们忘了我是谁?我是鬼娘子舒云啊!”
    “你是鬼娘子?!”
    郝贝睁大眼睛直瞪鬼娘子,两人印象中的她该是满面痕疤,丑不堪瞧的女人,现在竟然变得如此漂亮?
    鬼娘子含笑点头:“我正是鬼娘子,不过现在变成美鬼了!”装出鬼模样,干脆将长发往前拨,立即恢复以前样子。
    宝贝兄弟这才相信她是真的鬼娘子。
    郝宝突然嗔叫:“原来是你?你太没良心了,塑人仙姑救了你,你还敢杀了她?你还算是人吗?”
    鬼娘子早已忘了此事,闻及郝宝所言,笑容顿失:“我,我没办法……”
    郝宝叱道:“什么没办法?你分明是着了魔,杀了不眨眼!”
    郝贝骂道:“仙姑把你女儿养得那么大,你还忍心杀了她?”
    “我真的没办法……”
    郝宝斥道:“杀人还要讲办法?”
    “当时我恶梦刚醒,以为她要夺走郝运,所以……”
    “所以你给她一掌,但后来呢?后来你为何还拿剪刀杀了她?那就是你的办法?”
    鬼娘子揪扯着头发,痛苦万分,突然吼道:“不要说了,你们杀了我吧!”
    胸口一挺,闭起美目,倒似真心受死。
    “你以为我不敢?”郝宝扬掌想劈她,却又怎么也对一个束手女子下不了手。
    郝贝也是张牙舞爪,手掌老是落不下去。
    郝宝斥叫:“你狠啊!我们放手一搏,看是你死还是我亡,闭起眼睛不动手,这算什么?”
    鬼娘子仍自咬牙,一句话也不说。
    郝宝叫嚷几声,实也下不了手,瘪心透了.猛往墙角木椅打去,将椅子砸得稀烂,郝贝也憋不住,找张椅子出气。
    鬼娘子眼角已滚下泪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为了你们,为了你爹,我甘心背叛本门救你们出来,你们还要我怎么样?”
    宝贝兄弟这才想到方才可是她舍命救人,这下子可就更下不了手了。
    郝宝叱道:“就算为了我爹,你也不能下此毒手,你知道你女儿有多伤心吗?”
    “我没办法……”鬼娘子泪水直流,她似乎感到内疚和不安。
    郝宝叹息道:“也罢!你做了坏事,自有恶报,为了仙姑交代,还有你女儿,我们是不会杀你,不过你也别想要我们帮你什么忙!你好自为之,我们走了!”
    话方说完,和郝贝头也不回地走了。
    鬼娘子呆愣当场,脑中一片空白,未出言阻止也未表示心意,怔愣愣地看着两人离去。
    宝贝兄弟俩走在小道上,满腹牢骚,怎会欠上鬼娘子一笔债,否则也得趁机揍她一顿。
    郝贝道:“你相信她是没办法才杀死塑人仙姑的吗?”
    郝宝道:“这我倒有点儿相信,她心境不太平衡,总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像今天,也不知她如何戏法,一下子就冒出来把我们救走,害得我们要报仇也不是,要报恩也不是,落个两头难。”
    郝贝也有同感,说道:“她说她背叛本门,好像牺牲不小。”
    郝宝怔诧:“她到底如何进去的?难道她和那麻面老太婆也有关系?!”
    这么重要的问题,他岂可错过?顾不得讨厌见到鬼娘子,两人又回头往古宅奔去。
    鬼娘子突又见及两人奔回,不知怎么心灵突然高兴起来:“你们原谅我了?!”
    郝宝冷道:“我们没有权力原谅你,你得去问问你女儿,我们回来是有话要问你。”
    鬼娘子轻轻一叹:“你问吧!我也没什么秘密可言。”
    郝宝思忖一阵,说道:“那老太婆是谁?”
    “她外号麻面婆婆。”
    “这个我用看的就能看出来。”麻面婆婆满脸麻坑,当然一看即可看出,郝宝道:“我想知道她是不是也是鸳鸯派的人?”
    鬼娘子点头:“她们全部都是。”
    “包括你在内?”
    “嗯。”
    郝宝满意道:“我早该想到了,那殿堂画了那么大一幅鸳鸯图,不叫鸳鸯派,叫什么派?”
    郝贝笑道:“水鸭也可以。”
    郝宝呵呵笑道:“我看是母鸭较恰当,呵呵!麻脸鸭子。”
    鬼娘子道:“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我决定脱离她们。”
    郝宝又问:“鸳鸯派到底有多少少?是你大还是那麻脸婆子大?”
    “是她找我入伙,平常都是我在发落事情,最近她却时常出现,不知为了什么。”
    “这么说,应该解释说你们是平起平坐,她本来已退隐不管事,现在又冒了出来?”
    “正是如此。”
    郝宝瞄着她:“没想到你的职位还蛮大的?人呢?一共有多少人?”
    鬼娘子道:“我们平常素一联络,而且可以自行吸收手下,我只知道潘安和元刀、还有麻面婆婆及她女儿,剩下大约四五个人,只是见过面,并未深交。”
    郝宝问:“潘安和元刀也是你吸收入帮的?”
    鬼娘子摇头:“我只顾自己,并没吸收任何人。”
    郝贝问:“上次和你一同抓走玉女婆婆那两人自是他们了?”
    “没错。”
    郝宝又追问:“潘安为何躲在千刃帮,元刀为何跟着韩家主仆?”
    鬼娘子道:“这是麻面婆婆授命,真正原因不清楚,不过我猜想一定是婆婆叫他们去盗取武功。”
    “麻面婆婆有这个嗜好?”
    “她很喜欢了解各门各派的功夫。”
    “她的毛病也不少?看样子一定另有图谋……你知不知道?”
    “不清楚,我说过她近几个月才出关,谁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她女儿呢?”郝宝目标忽然指向那白衣女子:“她是不是已得了什么病?”
    鬼娘子道,“我也不清楚,仙女跟她娘一样,突然间就出现,不过我倒是常常看她病发,每次都痛不欲生。”
    郝贝追问:“老太婆如何救她?”
    “大概是给她服下一种药吧?我不大清楚。”
    郝宝沉吟:“要是只服药就能治疗,恐怕不是千心之毒了……”想了想又问:“你们的巢穴有多少地方?平常都做啥用?”
    鬼娘子道:“有两三处,平常倒是空着,麻面婆婆一直住在天旋洞,我这次也是潜进去的。”
    “潜进去?你不是鸳鸯派的人,还跟她平起平坐,为何要潜进去?”
    鬼娘子目露惧色:“进入鸳鸯派,女的必须毁容……”
    郝宝恍然:“我懂了,你进入鸳鸯派,是因为你当时毁了容,现在你容貌已复,也不想待在鸳鸯派,免得麻面婆婆见着了醋劲大发,所以你才想脱离鸳鸯派,可对?”
    鬼娘子稍困窘:“没错,不过我也是为了你们……”
    郝宝道:“谢啦!我看也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我爹吧!”
    鬼娘子冷目一瞪:“当初你怎么不说,我照样可以不救你。”
    郝宝讪笑:“现在还来得及,我走回天旋洞,就算你没救我们好了,省得欠你一份恩情,还都还不掉。”
    “你不敢!”
    “笑话!我这就回去!”
    郝宝讪笑,当真和郝贝想往回走,他俩倒是想回过头去探查麻面婆婆有何阴谋。
    鬼娘子叱叫:“去了就别想再回来!”
    宝贝兄弟笑声不断,继续往前行去。
    鬼娘子已然嗔怒:“不必你们帮忙,我照样可以把郝运弄到手!”
    说完已掠出墙头,一招“飞燕投林”,已闪入林中。
    这话可把宝贝兄弟惊住。
    郝宝急道:“糟啦]她容貌已复,老爹又色眯眯,要是见她美貌依旧,来个旧情复燃,我们岂不被她占去便宜?”
    郝贝道:“这更对不起塑人仙姑和颜杉,非阻止她不可!”
    两人哪有心情再去探麻面婆婆老巢,飞也似地追向鬼娘子,想阻止这段孽缘发生。
    然而追得过快,被鞭抽之伤痕已渗出血来,两人不得不停下来先治伤,等伤口裹好,已耽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该没那么快地恋爱吧?”
    两兄弟拚命追赶,他俩可不放心,因为一见钟情,只要一秒钟就够了。
    郝运自被鬼娘子抓伤以后,也不敢在外头走动,干脆隐回郝家庄,免得又被鬼娘子碰上而惹了一身腥。
    他哪想过鬼娘子摇身一变,又变成了绝色美人?
    此时让他感到失望的是孙大娘和雪儿忽然间就失踪了,郝家庄再无像雪儿如此出色而美丽的姑娘,他不禁感慨万分。
    今晨。
    他独自坐在前院榕树下发呆,想着自己如此早即出江湖,到底是对还是错?
    已近中午,心境若无依托,活着似乎已无多大意义。
    正感伤之际
    倏然一阵阵风送来,鬼娘子美艳身躯已出现大门前,她有若黄花闺女,含情脉脉地瞧着郝运这位二十年前的恋人。
    郝运猝觉有人逼近,复见其美艳非常,登时反应自己失态,懒坐在树下,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实非他平日应有的潇洒,他马上跳起来,抓衣服整理头发。
    “你……你是……”干笑地说着,还以为是天上飞来艳福,猪哥样已微微露相。
    鬼娘子也是心神不宁,不知自己媚力够不够,极力装出二十年前那种楚楚动人表情,含羞带怯说道:“是我,舒云,郝哥你忘了?”
    “舒云?是谁?!”
    郝运仍自回想,不停往鬼娘子脸容瞧去,那张美若天仙的脸容,看来是如此熟悉,蓦然他像被捅了一刀,这不是二十年前的舒云是谁?她根本没变,然而印在郝运脑海的竟是那张千刀万痕的鬼脸。
    “是你?!鬼娘子?!”
    郝运哪敢相信鬼脸会变成美若仙子的脸蛋?以为白天见了鬼,连连往后退去。
    鬼娘子感到失望,却不惊慌,慢步走前:“郝哥,我真的是舒云。”
    “可是你的脸……”
    鬼娘子含笑摸着自己脸颊,笑道:“它美吗?”
    郝运背脊生寒:“你、你不是毁了它?”
    鬼娘子笑道:“这不是好好的?怎会毁了呢?”
    郝运愈想愈是害怕,明明一张鬼脸,怎会突然变得如此美丽?难道会是鬼魂?想及此更是毛骨悚然:“你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了你摸摸看,我还是温的呢!”鬼娘子伸出右手即想奔往郝运。
    郝运立即摆出架势,惧喝道:“不准过来!”
    鬼娘子被吓着,再也装不出含情脉脉的模样,冷嗔道:“我好生生地活在这里,你却说我是鬼魂,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比起方才轻飘飘要实在多了,鬼气也为之减去不少,郝运再瞧瞧她,又瞧瞧半天高的太阳,还有她的影子,暗道:“鬼魂是没有影子的,那她……”只要不是鬼魂,惧意去了不少,又问道:“你当真是舒云?”
    鬼娘子见他直呼自己名字,一颗芳心已泛起甜蜜,怒意已去,含笑道:“不是我,是谁?”
    郝运看她表情,确实是舒云,不禁迷惑了:“可是你的脸?”
    鬼娘子含笑道:“是阿宝他们把我治好的,你再也看不到我那张丑脸了。”
    “阿宝?!”
    “正是他们。”
    对于阿宝的能耐,郝运最近也不得不佩服,这小子比起二十年前的他要风骚多了,是以他不得不相信鬼娘子的脸已复原。
    “阿宝不是被你关起来了?”
    “就是关了他,才知道他有方法治好我的伤,你看我美不美?比起以前如何?”鬼娘子又摆出少女纯真笑容,倒也是人间尤物一个。
    郝运不禁看呆了,昔日回忆一一浮现,深情叫声:“舒云……”
    鬼娘子眼眶已红:“郝哥”泪水已流,二十年的恩恩怨怨,今天终于得以实现,她又拥有了心爱的人,哭得梨花带雨已扑向郝运。
    此时宝贝兄弟刚好追奔入门,猝见此情景,两人已怔愣当场。
    郝宝急道:“完了,好一出奔情记,跟梁山伯祝英台一样。”
    郝贝急道:“会不会化成蝴蝶?”
    郝宝讪笑:“化成你娘。”
    郝贝更急:“那还得了?快想办法!”
    眼看舒云和郝运即将抱在一起,两兄弟大喝“停”,纷纷撞击过去,快手快脚,把吓怔的郝运及鬼娘子拉开。
    郝运怔愕:“你们想干什么?”
    郝宝急道:“阻止悲剧发生。”
    “什么悲剧?爹谈恋爱,关你们什么事?”
    “关系大了,你可以随便乱谈恋爱,我们可不能随便认娘。”
    郝运哭笑不得:“我们只不过抱一抱,哪来的娘?”
    郝宝道:“抱久了就会出毛病,还是别抱的好。”
    郝运骂道:“你敢如此对待你爹?”
    郝宝道:“别的事我可以马马虎虎,这件事我们可马虎不得,它关系到我们终身幸福。”
    郝运斥道:“关系你们什么幸福?”
    “可多了!”郝宝反问:“你知不知道她就是鬼娘子?”
    “她也是爹的初恋情人。”
    “可是她也是刽子手,杀了不少人!”
    鬼娘子闻言脸色大变,深怕阿宝说出她杀了塑人仙姑。
    岂知郝运已迷了心,冷道:“不管她杀了谁,我还是爱她!”
    宝贝兄弟互望一眼,眉头直皱。
    郝贝道:“我看爹中毒太深了。”
    郝宝叹道:“爱情的魔力,往往使人迷失方向。”
    郝运得意笑道:“我就是要迷失方向,看你们如何对我!”
    郝宝叹道:“好吧!你们爱谈就谈,爱抱就抱,我看你如何发展爱的魔力。”
    他和郝贝已将两人松掉,却也不走开,站在两人侧旁,准备看完这出奔情记。
    郝运和鬼娘子嘘口气,以为解决了大麻烦,方自会心一笑,想要拥抱互诉衷情一番,然而方才吵吵闹闹倒也不觉得什么,现在静下来,发现宝贝就站在旁边,睁着大眼珠儿,目不转睛地瞧着两人,叫两人好生不自在,却如何也抱不起来了,脸颊也为之泛红而感到困窘。
    此时宝贝俩已暗自笑抽了肠,外表却一副蛮不在乎模样。
    郝运终于忍不住:“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郝宝淡然说道:“没事啊!你谈你的恋爱,我站我的姿势,各不相干。”
    “可是……你们不会站到别的地方去?”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实在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
    郝宝瞄向鬼娘子:“她可是有名的刽子手,我爹还想跟她抱在一起,你说我能放心吗?”
    鬼娘子脸色又变:“你敢胡说,我就杀了你!”
    郝宝似也忍不了,斥道:“我胡说什么?你明明杀了塑人仙姑,你还想骗我爹?”
    郝运又被捅了一刀:“舒云你当真杀了美观音?!”
    鬼娘子忽然放声大哭:“我没有……”
    郝宝冷道:“没有?你明明用剪刀杀了她,她还为你恢复容貌,你是刽子手、剪刀手!”
    郝运身形抽搐:“舒云……”
    “我没有,我是不得已的……”鬼娘子哇哇大哭,已夺门而出。
    郝运想追回她,却走了一步又停下来,长叹不已。
    郝宝道:“爹你爱谁,我们管不着,但是鬼娘子任性妄为,连仙姑那种好人,她都能为了私心将其杀害,我们是决计不赞成你跟她交往!”
    郝贝道:“爹你别忘了她只是容貌变了而已,她的心跟以前的鬼娘子并无两样。”
    郝运长叹:“舒云她还是如此刚烈任性……”
    郝宝瞄向父亲,问道:“爹,如果鬼娘子没杀了塑人仙姑,你当真会娶她?”
    郝运叹息:“我也不知道,毕竟她和爹已有多年感情。”
    郝宝道:“我就知道你仍不死心。”
    “说不定她会为我而变好……”
    “我总觉得把这么一个人留在身边,我会吃睡不安。”
    “唉!总是—段情……”
    宝贝互望一眼,想及父亲如此长吁短叹,也觉得过意不去。
    郝宝已说道:“爹,该说的我们都说过了,你想续弦,我们也不反对,不过你要仔细想清楚,婚姻可是终身大事,别又弄出悲剧来,鬼娘子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做儿子的只能救你一次,不能救你一辈子。”
    这本是长辈对晚辈说的话,如今却要郝宝来提醒,说得郝运更是感慨万千。
    “爹,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事情可忙得很,不烦你了,自己多多保重!”
    宝贝兄弟来去匆匆,他们心想已把鬼娘子种种告诉父亲,他要是执迷不悟,做儿子的也无法挽回,倒是自己奇幻宫的事还难办得很,自不能多待在家里,前拜礼告辞了父亲。
    郝运目送儿子离去,似乎自己又老了许多,心情彷徨,已少了年轻时应有的决断。
    宝贝兄弟出了郝家,一路往村庄奔去,想探探孙大娘和雪儿,没想到两人已无影无踪,留下一大堆缝纫器具,想必走得十分匆忙。
    找不到孙大娘母女,两人只好返回江南,准备摸清麻面婆婆的底。
    谁知走在半途上,经过一道紫竹林,鬼娘子已去而复返,手拿长剑已拦向两人。
    她冷森道:“你们敢破坏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你们!”
    宝贝见及是她,虽是惊讶,却不意外。
    郝宝笑道:“我是你男朋友的儿子,你敢杀了我们?”
    鬼娘子笑道:“我说过,谁敢破坏我的事,我就杀谁,如果不是你多嘴,你爹怎会生我的气?”
    “就因为我爹生气,你就想杀死我们?”
    “不错!”鬼娘子冷笑:“有你们存在,我永远没办法安心跟你爹交往,所以我必须杀了你们。”
    “要是我们现在不反对你跟我爹交往呢?你是不是可以饶了我们的小命?”
    鬼娘子先是一愣,没想到郝宝会说出这番话,然而见及宝贝似笑非笑神情,立即又冷森道:“你胡说,你们要是不反对,何必说出我杀了塑人仙姑,让你爹怀恨在心?”
    郝宝道:“反正这事迟早会被他知道,早说晚说还不是一样?”
    “你乱讲,你不说,他怎会知道?你们分明要拆散我们,我必须杀了你们!”长剑抖直,鬼娘子已满脸杀气。
    郝宝叹道:“你的爱情倒是轰轰烈烈,实在让人感动,好吧!你要杀我们,我们也不便拒绝,现在就看你有没有办法杀了我们。”
    鬼娘子冷笑:“杀你们足足有余!”
    长剑挥出,直刺郝宝胸口,隐含剑气,让人遍体生寒。
    宝贝兄弟自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嘿嘿怪笑,双双掠退数丈,反手切来指粗竹枝,正好当剑使用。
    郝宝谑笑:“好久没开开心心地耍过剑招,今天可要活动活动筋骨,免得生锈了。
    万般逼谑,他已施展出郝家绝学开心剑法。
    郝贝自也不落人后,无声剑法尽展无遗。
    霎时竹杖满天飞掠,宛若行云流水,翻腾掠蹿,在那丈余方圆形成竹网,渐逼渐缩,好似蛟龙腾海,扫得竹叶啸飞,气势万千。
    鬼娘子却冷笑不已:“这是你们自找的!”
    她竟然不怕两人围攻,只见得她长剑在手,分化成一道流光,皓白如月,在千万丛竹影中穿梭游走,好似水银钻地,水入沙堆,无孔不入,无处不达,只要竹影劈到哪里,剑光即点至哪里,宛若附骨之蛆,张着利牙随心所欲地啃着竹枝。
    郝宝见状大惊:“你也会开心剑法?!”
    鬼娘子哈哈大笑:“现在才知道未免太迟了!”
    忽然剑走游龙,分光裂影般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那力量就如巨大无形的山岳滚罩而来,逼得宝贝手中竹枝重逾千斤,剑势不由得顿挫。
    就在此时鬼娘子冷笑声又起,将长剑反扫竹枝,宛若着了魔鬼的咀咒,贴粘着竹枝,东爆西蹿,再也分不开。
    只听得劈劈叭叭不断响声,竹枝已似爆米花四处乱弹。
    宝贝兄弟大呼不妙,眼看竹枝不断被削,若再不换招,势必落于下风。
    然而只一分神,鬼娘子长剑已切扫而来,快得让人透不过气,两眼为之雪花。
    宝命兄弟大呼不妙,眼看竹枝不断被削,若再不换招,势必落于下风。
    宝贝哪敢再战,大叫不好,纷纷撤招,改踏奇幻步法,错出数尊人形,往两头散去,只听得刷刷两声,兄弟俩胸口衣襟已被划出三寸长裂缝。
    郝宝大惊:“我爹连秘招都教给你了?!”
    鬼娘子冷笑:“你不知道的招式还多着呢!”
    不肯让两人喘息,欺身掠步,又是猛攻硬打。
    宝贝兄弟再也不敢使出郝家剑法,纷纷以奇幻步法游走,再使出郝大所授那招大杀四方,一时倒也能保住小命。
    鬼娘子见及两人步法怪异,自己屡攻不下.甚是嗔怒:“男子汉大丈夫,躲躲闪闪像什么英雄好汉?”
    郝宝讪笑:“英雄也要命,何况我跑得好好的,你也杀不着,我为什么不用?”
    “你当真以为我杀不着你?”
    鬼娘子怒骂,长剑再抖,已化作另一局面,看似阴柔,却含带猛劲。不再一味猛攻.而若毒蛇,蓄势待发,找及目标立即冲扑而至。
    宝贝兄弟未见过此招,一时也无法从容应付。
    须知奇幻步法乃寓守于攻,只要对方攻得多,它反而容易对付,但若像现在攻得少,两人总不能四处乱跳,自然也把脚步放慢,闪避起来自是没方才那么潇洒了。
    鬼娘子不明究里,乍见两人停下脚步,长剑化作蛟蛇,长信直吐,好似弯弓骤弹,张出无穷劲道,相及郝宝胸口要穴猛刺过去。
    郝宝不慌不忙,用起奇幻神功,待长剑不及七寸之际,忽而往后飘去。
    鬼娘子一戳不中,力道又只用至此,人也顿了一下,宝贝兄弟早已飘飞逃遁十数丈之遥。
    郝宝笑道:“你好好杀,我们不奉陪啦!”
    当下两人快捷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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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千心之毒
    鬼娘子哪堪上当,厉吼:“给我回来”急追而上。
    然而追不出几步,忽见两条人影飘拦而至,阻在鬼娘子前头。
    鬼娘子突见两人正是潘安和元刀,心头一凛:“你们想干什么?”
    潘安和元刀未见过恢复容貌的鬼娘子,还以为找错了人,正想拜礼谢罪。
    岂知远处传来宝贝的谑笑声:“鬼娘子,你好好谈恋爱啊!希望有冤大头喜欢你才好……”
    元刀冷漠表情露出惊诧:“你当真是鬼娘子?”对她美貌更是惊心。
    鬼娘子冷笑:“不错,就是我,你们找我何事?”
    潘安也为鬼娘子突然变美而惊讶,但他立即恢复冷静:“奉婆婆之命请您回去。”
    “我没空。”
    “可是婆婆已下了鸳鸯令……”
    鬼娘子冷道:“鸳鸯令对我无效,让开!别妨碍我办事!”
    元刀急道:“娘娘何妨先回去一趟……”
    “回去干什么?我早厌倦装神弄鬼的日子,你告诉那麻婆子,我从此已非鸳鸯派的人了。”
    元刀更急:“娘娘……”
    鬼娘子硬是要闯过两人:“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
    潘安冷道:“我们做不了主,希望娘娘跟我们回去一趟。”
    “休想!”
    “那只有得罪了!”
    潘安打出扇子已攻向鬼娘子,元刀犹豫不定。
    他身带两把刀剑,长刀为他惯用兵器,长剑即是那把削铁如泥的无敌宝剑。
    眼看潘安已和鬼娘子大打出手,他终也抽出长刀加入战圈。
    潘安和元刀似知鬼娘子武功路数,几招下来,早已抢尽先机,处于主动,若非两人有指令要活捉,否则鬼娘子可能已挂了彩。
    方战数回合,宝贝兄弟虽是逃开,却闻得打斗声,搞不清是何原因,立即调头回来想瞧个究竟,竟也瞧及鬼娘子苦战两人。
    郝贝道:“该不该帮她?”
    想及鬼娘子方才还想要他的命.他也觉得怪怪的。
    郝宝轻轻一叹,道:“这家伙麻烦不少。不过她倒是为了我们才叛帮,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是仇人又是恩人,搞得宝贝兄弟哭笑不得。
    当下心一横,大喝一声,两人同时扑向战区。
    郝宝笑谑:“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妇道人家,这算什么?”
    潘安忽见宝贝去而复返,心头惊诧不少,其实他老早就赶到此地,只是等宝贝兄弟离去时再对鬼娘子下手,没想到仍是摆脱不了两人。
    他冷笑:“不关你们的事,希望你们别插手好!”
    郝宝谑声道:“怎么这快就忘记了?前几天我还是你的阶下囚,皮鞭伤口还痛着呢!”
    虽是说话,动作可没停过,掠入战区,郝宝找上了潘安,郝贝则对上了元刀。
    鬼娘子得以喘息,但并不买帐:“我的事,谁要你们管。”
    郝宝笑道:“不是管,而是报恩,谁叫你救了我们?”
    潘安闻言冷笑:“他们两个果然是娘娘放走的?”
    鬼娘子叱道:“我要放谁就放谁,谁也管不着!”长剑一抖,刺向了潘安。
    如此一来,以二敌一,郝宝又是狡猾非常,潘安已陷入下风,咬牙猛撑,再也说不出风凉话。
    然而郝贝迎战元刀似乎并不怎么顺手,尤其元刀以前即和郝贝交过手,而且特别研究过郝家功夫,动起手来处处抢着先机。
    郝宝见状,立即叫道:“我来!”掠向郝贝,马上拦下元刀,而郝贝也立刻转往对付潘安,双方大打出手。
    然而元刀见及郝宝,再也不敢大意,冷道:“前次败在你手下,不知今日你可准备好?”
    郝宝轻笑:“马马虎虎,倒是你练了无敌剑法,效果如何?”
    元刀犹豫一下,终于收回长刀,抽出黑黝黝宝剑,专心应敌。
    郝宝讪笑:“真是冤孽,这把剑是我带你们去找的,没想到你却用它来对付我?”
    元刀冷道:“你现在退去还来得及。”
    “退去?未免太没面子,我就接你几招试试!。
    郝宝说打就打,猛然欺身.掌风强劲劈向元刀,抢得他先机尽失。
    元刀冷喝.身躯斜避开,宝剑回斩,直切郝宝右手,郝宝哪能让他得逞,左手一托,不知何时他早握好一颗硬石,一托之下,如喷泉般射向元刀门面。
    元刀大惊,长剑回收,宝剑果然切金断玉,硬如精铁的石块被他切成两半,借势又攻在郝宝左侧身。
    郝宝身若蛟龙,凌空打转,旋飞其后,一招回风枯荷,扫向元刀背部,应付得倒也从容。
    岂知元刀身形不变,黑剑忽然反切背后。宛若长了眼睛,迅捷无比封去郝宝掌劲,其势未竭,长剑忽然脱手飞出。那剑似已通灵,啸出刺耳声音,旋飞而起,宛若海啸旋涡愈旋愈急,幻成一道光轮利锯,忽上忽下飘飞不定,却是百般旋飞,那灵活角度,似能切往三百六十处空间,让人躲无可躲。
    郝宝猝见此招,心念一闪,好似前次翻视无敌剑谱时后边几页绘出的图形,心知这必是无敌剑法的杀招。当下不敢怠慢,马上滚落地面,抓起任何石块木头全往剑轮砸去,然而剑轮灵活非常,不易砸中,就算砸中也被其犀利剑锋给绞碎。
    眼看剑轮已往郝宝罩绞而来,郝宝暗道不好。自己滚到哪里,剑轮也截到哪里,实在穷于应付,眼看剑轮距自己不到七寸远,郝宝姑且一拚,竟然往元刀滚去。
    就在这一刹那,剑轮已切至,锵然一响,暴起火花纷飞,煞是好看。
    原来郝宝手无寸铁,忽而想到元刀身上还有一把长刀,不得已才滚向他,借着元刀也得防范剑轮之际,已从他腰间抽出长刀往剑轮挡去,那火花自是刀剑撞击所发出。
    结果宝剑已被挡落,长刀也被削去半截。
    元刀大惊,接过宝剑,一时也未再攻击。
    郝宝握着半把断刀,从容爬起身,笑道:“反正你有两把,借用一把也无妨嘛!”
    元刀冷哼,长剑再攻,气势不凡,逼得郝宝连连后退,他忽然觉得元刀今非昔比,尤其是剑术更是突飞猛进,自己以开心剑法实是很难打赢他,郝宝不得不对他重新衡量。
    幸好郝宝对爷爷那招大杀四方有独到之处,举手投足之间终能化险为夷。
    元刀久攻不下,气上心头,长剑一抖无敌三式之一开天辟地施展开来,一股洪流随之升起,幻化无数剑影,在空间中凝形,而后破空而出,直如江河溃堤,冲往郝宝,似将他吞噬于剑流之中。
    郝宝大惊,再也顾不得他手持宝剑,长刀不停封去,叮叮暴响,人也被逼得往后退去,只见得在响声中,长刀一寸寸减短,不利是已,他已将此刀打出,人往左侧掠去。
    元刀冷笑,长剑切去断刀,直砍郝宝左胸,郝宝避之不及,往后一闪,胸肩仍被划出一道三寸长血痕。
    他惊愕万分,终究元刀仗着宝刀之利,赢了自己半筹。
    元刀收剑,未再进攻,却冷笑不已。
    郝宝摸摸胸肩伤口:“算你狠,我甘拜下风。”
    元刀冷笑:“既然如此,你还是走吧!”
    郝宝轻笑:“输你剑招,别的可不一定输给你!”
    说完不理元刀,转身往林中行去。
    元刀感到莫名,他为何会有如此举动像小孩玩家家酒,说走就走,一点儿也未提防自己再暗算,也莫名地跟了过去。
    哪知郝宝走在一棵三丈余长,人身粗大的倒地枯木,忽然双手抓起它,如巨人举鼎般反冲元刀,猛喝大叫:“剑斗不过你,砸也要把你们砸死!”
    他自认服过万年灵芝,内力深厚无穷,如今剑招抵不过人家,只好以内力取胜,果然木头重逾千斤,在他手中则轻如鸿毛,耍砸之间,灵活非常。
    元刀哪知他会用此招!眼看枯树又粗又长,自己就算一剑一剑砍,也得砍上三数个时辰,那还得了,只有边砍边逃,实是狼狈非常。
    郝宝哈哈谑笑:“你砍吧!足足让你砍上半年!”呀呀怪叫,压顶不算,抱起枯树横扫猛砸,逼得元刀落荒而逃。
    郝宝一招得逞,自也不会放过潘安,立时要郝贝及鬼娘子走避,抱着木头已追向潘安。
    潘安手中无宝剑,光凭扇子怎能派上用场,迎架两招,眼看情势不对,也拔腿就跑。
    “哪里逃?”
    郝宝谑笑不止就快岔了气,他此时就如大猩猩举着庞然巨树在追杀两名落荒而逃的小孩一样,追杀砍砸予取予求。
    连在旁观看的郝贝及鬼娘子都被此情景逗得笑岔了气,他俩哪想得到郝宝会耍出此招,而且如此有效。
    潘安和元刀两人见及郝宝扛着大树,脚程竟然一点儿也不慢,不得已只好各奔前程,分道而逃,一左一右,免得两人同时遭殃。
    郝宝冷笑:“想分开?哪有这么容易?”他竟然跑得比潘安还快,截在他前头,硬是将他又逼回跟元刀一路,实也厉害非常。
    也许郝宝追过了火,竟然没注意四处变化。
    忽然见得一个人影快速射向郝宝背面,那影子又快又急,显然功力非凡。
    郝宝并未察觉,郝贝却已见着,他惊慌急叫:“阿宝,小心背后!”整个人也飞奔过去。
    郝宝但闻声音,心知不妙,想转身已是不及,只见那玄衣人一掌打在他背部,郝宝哇然大叫,口吐鲜血,整个人已往前摔去。
    来者正是麻面婆婆,她一招得逞已冷笑,朝着潘安、元刀道:“还不快拿人!”
    元刀、潘安方定过神,也不知她说的是捉拿郝宝还是鬼娘子。
    然而这只一刹那,郝贝已赶至,眼看郝宝受伤,悲愤欲绝,大骂麻面婆婆手段毒辣,赤手空拳已攻向她。
    麻面婆婆冷笑应付着。郝贝眼看两招拿她不下,忽然也想起哥哥抓举木头迎敌,他也服过万年雪灵芝,力量自也庞大,立即抓起巨树,猛狠往麻面婆婆扫去,大吼:“还我哥哥命来!”
    他疯狂而发,力道竟然要比郝宝更强劲,扫得麻面婆婆穷于应付而连连掠退。
    此时郝宝定过神来,发现自己虽受了内伤,但还不至于倒地不起,当下坐跪起来,见及偷袭之人竟是麻面婆婆,怒火已起:“妈的,老太婆你敢偷袭我!我就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当下从四周捡来一大堆石块,配合郝贝,相准准地猛往麻面婆婆砸去,从头到脚,无一处放过她。
    麻面婆婆先是被郝贝追着走,自恃身份而不愿背向郝贝,如今加上郝宝飞石满天,先前还好,得以发掌击落,但只觉脚踝一痛,被石块击中,心神为之分散,然而只要这一刹那分神,也就够她受了,那石块又急又猛,她挡得了头部,挡不了腰部,三两下下来,少说也吃了十几颗,吓得她再也顾不了身份,拔脚即跑,比方才的潘安和元刀更惨。
    两兄弟此时才有了捉谑笑容。
    潘安和元刀乍见郝宝元气仍足,哪敢打他主意,两人意下决定,返往鬼娘子扑去。
    鬼娘子虽想迎敌,然而长剑一伸,已被砍成两截,大惊之下想以手相搏,然而潘安、元刀联手,其势万钧,几招一过,她已抵挡不住而被戳住穴道,落入两人手中。
    宝贝兄弟追砸麻面婆婆,过瘾当前,自无暇再注意鬼娘子,及至麻面婆婆逃出郝宝砸石范围,她见及潘安、元刀已得手,才叫声:“走!”自己也一拐拐地掠出竹林逃的甚是狼狈。
    元刀和潘安得到命令,自是溜之大吉,双双扛起鬼娘子也往林外遁去。
    宝贝兄弟正得意把麻面婆婆砸得落荒而逃,忽又见得元刀、潘安扛着鬼娘子离去,已知不妙。
    郝宝急道:“糟了,砸得过火,把人给砸丢了。”
    郝贝更急:“咱们快追!”
    郝宝摇摇手,“以后再追吧!说老实话,麻脸婆子那一掌打得也不轻;得先医好再说。”
    “你的伤?!我看看!”郝贝这才把巨树放下来,替郝宝检查伤势。
    解开衣衫,发现背心印有紫红掌印,郝贝惊心道:“可能有毒,你觉得如何?”
    郝宝道:“辣辣的,不过仅只是那一点点,想必万年灵芝起了功效,毒性很快就可以解去。”
    郝贝闻言方自放心不少,找不到金针,只好找细竹枝,把一头弄尖,用以刺向泛紫肌肤,放出污血,隐含一股腥臭。
    不到盏茶工夫,污血已除,紫印也消了许多,郝宝这才坐稳,开始运功疗伤,郝贝则在旁警戒。
    功行三周天,郝宝但觉真气已畅通无阻,心知已无大碍,方自收起功力,站立而起。
    郝贝关心问道:“如何?”
    “好多了!”郝宝动动筋骨,倒也一副完好如初模样,郝贝自也跟着放心发笑。
    郝宝边穿衣服边笑道:“那老太婆被我们追得好惨,呵呵,不知脚断了没有?”
    郝贝也逗笑:“看样子是没断,否则我怎会砸不到她?”瞧瞧那株大木头,笑的更捉谑。
    郝宝瞧瞧太阳位置,已近午时,说道:“治伤耗去不少时间,不知他们溜到哪里了?”
    郝贝道:“我们要把鬼娘子救出来?”
    “能救则救,不过我还是想再混入她们老巢,查查白衣女子到底是不是中了千心之毒?”
    “那……怎么走?她们会再回到天旋洞?”
    郝宝沉吟半晌,说道:“也许吧!反正我们也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去去也好。”
    兄弟俩遂往南方行追而去。
    及至第二天近黄昏,两人已抵山间小村,然而不论如何找寻,仍找不着鬼娘子所开启的秘道,两人只好故技重施,绕过数座山头而抵上次潘安放流江水的峭壁。
    两人想及前次碰上大漩涡,余悸犹在,然而为了探查天旋洞,两人只好再次硬上木头,顺流而下。
    现在他俩可不敢把木头打横,还极其慢速地靠壁而行,飘流数百丈,也已抵达那大漩涡,此次两人有所准备,两脚踩紧木头,使这顺着漩涡旁飘流而过,见及漩涡如无底洞般地打转,两人也捏了一把冷汗,终究人力不及于天敌。
    流过漩涡,五指般分流黑洞在望,宝贝俩顺势往第一洞穴飘去,进入洞中,一切如故,宁静非常,只听得水波溅及岸岩之吧嗒吧嗒脆弱声。
    宝贝掠身上岸,前次是昏迷中被逮,也无任何深刻印象,还好石梯并不难找,两人探瞧一阵,但觉并无危险,已往石梯潜去。
    过了石梯,里头仍是一条数十丈长通道,不过比起上次那条要大得多,地面也铲得平平,每隔七八丈还有一盏油灯,走起路来自是安全多了。
    走出秘道,接着是几间较宽敞的石室,两人只搜了一两间,发现全是空的,大概只是预备作何用途而已,遂不再搜索,直行另一头行去。
    出了那头,景色已变,有若平常的花园,花园左侧和右侧都筑有玲珑塔状建筑物。
    郝宝却对正前方那座看似熟悉的殿堂感兴趣,两人摸了过去,果然发现这是正厅,见及粗大石柱,两人记忆犹新,被绑在那儿抽打。
    想及倒楣事,两人也踹了石柱一脚。
    郝宝道:“下次得把潘安绑在这里,不抽他,放条蛇在他裤档里,让他明白世上最可怕的长东西不是鞭,而是裤裆里的蛇。”
    幻想潘安裤裆被蛇塞得满满那种惨状,两兄弟已呵呵笑个不停。
    随后两人又往壁上那幅鸳鸯戏水图行去,只见得此图又大又宽,两人站在那里,只及图面一半,光是鸳鸯就要比两人大得多。
    郝宝凝视鸳鸯,有感而发,惹笑道:“这只鸳鸯很肥耶!吃起来一定很过瘾。”
    郝贝接口轻笑道:“你不是说过它们是母鸭子?”
    “说的也是……”郝宝谑笑:“不过我现在考虑的是,是先有鸭呢?还是先有鸭蛋?”
    郝贝道:“我看是先有鸭,因为我看不到蛋。”
    “蛋?果然没有……”郝宝正为这问题烦恼,但心念一转,已笑道:“没蛋,生它一个不就是了?”
    当下想找笔墨来替鸳鸯生蛋,然而大厅里哪来笔墨?两人只好就地取材,把龙风椅铺着的狐貂之类毛毯的白色部分拔下,运用功力嵌于两只鸳鸯屁股后头。
    那蛋嵌得跟鸳鸯差不多大小,又大又白,十分显眼。
    郝宝呵呵笑道:“这是世上最大的两颗蛋,足足可吃上半年。
    郝贝笑呵呵:“跟脸盆差不多,足足有三百斤。”
    再瞧着两颗长了白毛的大蛋,嵌在鸳鸯屁股后头,又显眼又不协调,禁不了已得意忘形而哈哈大笑。
    然而笑声方出口,两人顿觉失态,立即紧闭双口,往门外瞧去,深怕被人发觉。
    不瞧还好,乍瞧之下,两人已发现那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立在门外,正以好奇的眼睛瞧着两人。
    宝贝兄弟暗自叫糟,想躲已是来不及,只好装出笑脸。
    白衣女子仍蒙着面纱,见及两人,她也惊诧:“怎会是你们?!”
    郝宝干笑:“我们又回来了,上次离开,觉得丢下你们不好意思,所以又回来了。”
    白衣女子道:“是我娘叫你们回来的?”
    郝宝心念一闪,立即点头:“正是。”
    白衣女子道:“这就奇了,她要你们回来,她怎么还没回来?”
    宝贝兄弟闻及所言,已然知道麻面婆婆并未回来,此洞可能只剩下她一人,胆子自然也大起来。
    郝宝笑道:“婆婆有事,所以我们先回来。”
    “你们……以前不是被绑起来,又被打……”
    郝宝笑道:“被打乖了,只好投入鸳鸯派啦!”
    白衣女子闻言也觉得想笑:“这么说,我们以后是自己人了,将来可以时常见面?”
    “当然啦!否则我们何必急着回来?”
    “你们回来做什么?”
    郝宝狭逗之心已起,遂指着鸳鸯戏水图,呵呵笑道:“我们是回来生蛋的。”
    “生蛋?!”白衣女子怔诧。
    郝宝笑的更得意:“没错啊!呵呵!谁说男人不生蛋?一生就是那么大一颗,你看,生得好不好?还长毛呢!”
    白衣女子见及鸳鸯图多了两颗蛋,实是不雅,有点儿困窘:“这蛋……生在那里好像很不雅观……”
    郝宝笑道:“没办法,生蛋和生孩子一样不是人力所能控制,走到哪里生到哪里,您多多包涵。”
    白衣女子窘笑:“这……这会是我娘的主意?”
    “不错啊!”郝宝对答如流:“你娘说鸳鸯派将来要扩大,必须多收门徒,就如鸳鸯生蛋一样,愈生愈多,这两颗特别大,代表我们两个,她要我们嵌在画上,以表示生生不息的意思。”
    白衣女子也弄不清郝宝所说是真是假,只见着两人乐得如此样子,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郝宝玩上了瘾,已问道:“你要不要来一颗?我有办法替你弄出一颗代表女性的蛋。”说着当真想要去弄。
    白衣女子更形困窘,急道:“不必了,我……我不行啦!”
    黄花闺女谈及生蛋事,未免太让她羞窘了。
    宝贝兄弟则噗嗤弄笑,更是捉谑。
    郝宝逗笑:“好吧!等你行了以后再生也不迟,呵呵……”
    白衣女子羞窘得已呆不下去,正想转头离去。
    郝宝立即叫住她,生蛋归生蛋,他可没忘了正事,已追向白衣女子:“姑娘等等,我还有事。”
    白衣女子不自觉地留步,也不知如何开口。
    郝宝道:“我们回来,是奉你娘命令,想看看你的病情好转了没有?”
    衣女子幽幽道:“好多了。”
    郝宝已扯上正题:“不知姑娘病了多久?”
    “我不清楚……”
    “从小即如此?”
    “也许吧……不过最近才变得厉害。”
    “你娘可曾说过是什么病?”
    “她没说……不过每次发病,她都说把毒解去即可,想必我是中了毒……”想及病发时的痛苦,白衣女子不禁也打起冷颤。
    “你可曾听过千心之毒?”
    “没有……”
    “你病发时,是不是胸口像万蚁啃食,万针刺扎?”
    “大概……我不会形容,只是觉得很痛苦。”
    郝宝心想她知道的可能也不多,倒不如另寻方法,遂又问:“你娘是如何治你的?因为你的症状很像我一个朋友,她痛起来跟你差不多。”
    白衣女子微微动容:“世上还有人跟我一样患此病?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她也太可怜了……”忽然急道:“你们跟我来!”
    匆匆已往外行去,宝贝兄弟立即跟在后头,不知白衣女子要带两人前往何处。
    只见她转过左侧那座塔形建筑物,来到一间石门紧闭的房屋,推开石门,药香味已扑鼻。
    里头置有卧床,墙边三段石梯摆满了大大小小药瓶,石梯左侧有张石桌,桌上也摆了不少药瓶和药材。
    白衣女子道:“我发病都在这里治疗的。”
    宝贝兄弟好奇地瞧向四周,但觉此处就是麻面婆婆储存药物的地方,床铺也仍新,想必白衣女子发病日期并不长。
    白衣女子已指着桌上药物,说道:“我娘说我病发时都是服用这些药,你们也拿一些回去给那人服用吧!可能会有效。”
    郝宝瞧及那堆药,少说也有二三十种,也和郝贝一样分开,以桌上药签白纸包起来。
    郝宝问道:“除了这些,你还服用什么?”
    白衣女子道:“全是我娘调配的,虽然偶尔服些其他药物,但那种病发作时,就只有桌上那些药物可以治疗了。”
    “服下过后呢?”
    “该是有效,每次病发到后来我都昏迷不醒,但起来时病就好了。”
    郝宝心想她所患不一定是千心之毒,问多了反而易入歧途,倒不如将这些药物拿回去给爷爷化验,说不定可以解去千心之毒。
    问得已差不多,两人也担心着麻面婆婆回来,遂有意告退。
    郝宝笑道:“有了这药方想必我那位朋友已有效,我得赶快把它送过去。”
    白衣女子也催促:“快送过去也好,免得她受此痛苦,”
    “那我们走了,下次再见!”
    宝贝兄弟含笑拜别,已想离去。
    白衣女子追前:“我送你们出去!”
    这自是求之不得,郝宝笑道:“刚来此地,难免不熟,有劳姑娘了。”
    白衣女子含笑带领两人走向秘道,此秘道又非上次那条,只觉地面平铺大理石,整理得十分光滑,想必是鸳鸯派对外正式迎宾的通道。
    路途上,郝宝还探问一些有关麻面婆婆的事,结果白衣女子似乎知道不多,说的十分含糊,郝宝只好作罢。
    出了通道,外边是一座庄院,已荒废多年,两兄弟谨记在心,以便将来复返。
    白衣女子送走两人也返回秘洞,她似乎对外界并无多大兴趣,甘心居于洞穴中,然而患上她那种痛不欲生的绝症,谁又有心情去云游四海?
    宝贝兄弟拿着那些药物,一路往喜悦山赶去,他俩似乎很想知道千心之毒的秘密,而替昙花查出身世。
    虽然昙花长的并不怎么样,但是郝宝对于上次一见钟情而第一个碰上她,总觉得也是段缘,何况昙花那种任劳任怨,默默忍受生命折磨而一无所求的个性,更让宝贝兄弟觉得有一份责任要治好她的病,让这苦命女子能露出跟正常人一样的笑容。
    花了三天时间。
    两人已赶至喜悦山。
    郝大对于玉女婆婆去逝的打击似乎已能适应,对孙子前来,也以笑脸相迎。
    郝宝则将一大包药物堆给郝大,笑道:“爷爷,这是我新发明的秘方,你猜是治什么病的?”
    郝大瞄他一眼:“你有什么病?难道是花柳病不成,要这么一大堆药物医治?”
    郝宝笑骂:“爷爷真没水准,你孙子还是童子鸡一只,哪来花柳病?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疯了。”
    郝贝道:“医花柳病需要这么大堆药吗?我看爷爷很有问题喔!”
    郝大笑眯眯道:“爷爷只讲一句,你们可说了十几句,爷爷哪能吃得消?爷爷只是说除了花柳病,什么药也难不倒我,你们想考我,还得不能患此病才行,否则就没救啦!”
    郝宝笑道:“放心,我专医花柳病,自不会向你讨药方,你认真研究它即是。”
    郝大呵呵笑着,已把药物一样样摊开,捉笑问道:“我倒想知道你如何治疗花柳病?”
    “剁了它不就成了!”郝宝右手一切,倒也十分利落。
    郝大连忙猛点头:“说的也是,一了百了,连根拔除,永绝后患,哈哈……”忍不住已大笑起来。
    宝贝兄弟更是笑谑不断。
    此时郝大已将药物摊开,一样样地闻着,甚至以舌头舔尝,神色已转为凝重,宝贝兄弟瞧及郝大如此表情,也敛起笑态,专注于药物及郝大表情之间。
    “这会是治病药方?”郝大感到疑惑。
    郝宝道:“该错不了,那人不会骗我。”
    “这分明是许多种毒药……”
    郝大但觉这帖药味多多少少含有毒性,有的甚至可遇不可求,遂也仔细研究,从自家药库中,搬出不少药引,一一试验。
    不试还好,越试脸色越变得怪异而不敢相信。
    “这会是千心之毒?!”
    宝贝忽然欣喜叫道:“爷爷搞对啦!正是千心之毒。”
    郝大凝重道:“你们从哪里得来的?”
    郝宝道:“一个女孩手中,看样子她也是中了千心之毒,呵呵!得来全不费功夫。”
    郝大道:“我可想不出千心之毒能治什么病?”
    郝宝笑道:“这是不千心之毒,而是千心之毒的解药,您搞混啦!”
    郝大瞄眼:“你才搞混,这明明是千心之毒,哪来解药?”
    宝贝本是坐的舒舒服服,闻言已蹦了起来。
    郝宝怔急道:“它真是毒药而非解药?”
    “你爷爷闻了七八十年药味,你还怀疑什么?”
    宝贝兄弟互望一眼,说不出的迷惑和不解。
    郝贝道:“你相信白衣姑娘拿来当解药?”
    郝宝苦笑:“要是不相信,怎会拿来给爷爷化验?”
    郝大问道:“那女子当真以它当解药?!”
    郝宝道:“解药倒是未弄清楚,不过她说每次病发都服用此药,还要我拿给昙花服用。”
    郝贝若有所悟:“会不会是以毒攻毒?”
    郝大道:“以毒攻毒也得以效用不同的药物才行,如果她真的得了千心之毒,再服此毒只会加重病情。”
    郝宝道:“这么说,她所患的不是千心之症了?”
    郝大摇头:“我没看过,不清楚。”
    郝贝道:“可是我觉得她病发时很像昙花……”
    郝大道:“不管如何,要解千心之毒,一定不能用此秘方,倒是那人能弄出此秘方,还得有两把刷子才行。”
    他以询问眼光瞧向宝贝兄弟,想知道配此药方之人。
    郝宝道:“是鸳鸯派的麻面婆婆。”
    “会是她?”郝大沉吟道:“据我所知,她只是对几种毒物有接触,耍耍三流毒药还可以,要配此毒恐怕没此能力。”
    郝宝道:“人家现在变啦!到处吸收高手,那潘安和元刀就是她手下,专门偷学各门各派功夫,偷点儿秘方算什么?”
    “真有此事?”
    郝宝干脆把如何跟踪潘安和中伏,然后被鬼娘子所救,后来再次入探天旋洞而弄出此药方之事说了一遍。
    郝大听得哑哑张口,不知所言,张了许久才道:“鬼娘子被你们医好了?”
    郝宝叹道:“医好了才麻烦,爹竟然差点儿看上她。”
    “本来嘛!昔日情人,谁能忘怀,倒是鬼娘子心性不平衡,十分不易对付。”
    郝宝道:“还好她已被麻面老太婆抓去,可以宁静一段日子。”
    郝大点点头,不再问及鬼娘子的事,反而那千心之毒使他不安。
    “照理说,麻面老婆子对她女儿下了千心之毒,已表示不要她,怎么又将她扶养长大?何况我也未听过麻面婆婆结过婚,生过孩子?”
    郝宝道:“对呀!爷爷不是说过中了千心之毒,母亲和婴儿大都活不成,我倒是看那老太婆好得很。”
    郝大道:“凡事有例外,昙花还不是活得那么久。”忽有所思:“说不定那孩子是鬼娘子生的,她本就嫁过杭州颜家……”
    郝宝道:“不可能,因为我已经找到她女儿,就是塑人仙姑的徒弟颜彬,何况若白衣女子是她女儿,她自不会一个人背叛了鸳鸯派。”
    “我只是说说而已。”郝大道:“我看你们还是把昙花找回来,待我慢慢试用药引,希望能治好她。”
    郝宝点头,随后又问:“千心之毒当真无解药?”
    郝大叹息:“很难,要是有了她娘的血液,自然可以解去,除此之外,到目前天下还找不到解此毒的秘方。”
    郝宝道:“把昙花带回来也好,她一个人在外岛,我也不放心。”
    三人再谈些有关千心之毒的事,总也找不出合理解释,宝贝兄弟遂告退祖父,一路放任东海,准备接回昙花,以治疗她的痼疾。
    过了七天七夜。
    两人终于到了玉女仙岛。
    方上了岸,郝宝迫不及待地已高叫着:“昙花,我们来啦”
    声如洪钟,传遍整座仙岛,宝贝俩已顺着石阶蜿蜒往茅屋行去,行至半路,两人觉得距离够近了,才又叫道:“昙花,我们来啦!你听到了没有?”
    方才在岸边喊,虽觉得昙花可以听见,但她未必能叫出能让两人听见的声音,没有回音倒也罢了,现在不及百丈,仍旧没有回音。
    郝宝但觉奇怪:“怎会没声音?她不在家?”
    郝贝道:“也许她忙,一时没法回话。”
    不管如何,两人还是不放心,加快脚步赶向茅屋,又叫又嚷,寻遍了整栋茅屋及四周,仍不见昙花影子。
    郝宝急道:“糟了,一定出了什么意外……”
    两人寻之不着,更是心急,又怕昙花独自一人跑到某个角落去看海,两人遂又往整座岛屿搜去,从前至后,从左至右,搜遍每一处角落,仍是未见昙花芳踪。
    郝宝急得发慌:“昙花一定出了意外,否则怎会找不着?”
    郝贝也是怔忡不安:“会不会掉下悬崖或海中?”
    想及此,郝宝哪能镇定,急如疯子四处乱窜叫声更是悲切,两人运起飞仙术搜遍了四周断崖,仍是不见踪迹,两人疲惫难安地返回矛屋,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瞧及屋中一切都是一如往常,并无任何可疑迹象,难道昙花就这样凭空消失不成?
    两人强自定下心来想想。
    郝宝道:“昙花根本没有仇家,谁会动她主意?”
    郝贝摇头:“她只是苦命女子,谁动了她,我就找谁拚命!”
    郝宝道:“园里的菜倒是长了杂草,她似乎走了好几天,千万别发生意外才好。”
    郝贝道:“会不会是梁小福那小鬼回来了,把她带回中原?”
    郝宝不禁露出一丝希望:“最好是如此,我们不如到他那里找找看。”
    两人遂又登船直放内陆。
    等船上了内陆,两人日夜不停赶往引神峰,总想及早弄清昙花去向。
    又赶了三天三夜路程,引神峰已遥遥在望。
    见及半壁峭崖的红色庙瓦,宝贝也松了一口气,随即顺着峭壁羊肠小径,直奔而上。
    还未找到地头,梁小福光秃秃脑袋大老远地已发亮着,他似乎已发现有人闯来,本想突袭,然而发现是宝贝兄弟,哪敢放一个屁,赶忙往古庙奔去,大叫:“师父贵客上门啦”
    躺在古庙的惊天大师仍是一副满脸落腮胡李铁拐模样,只是头顶又秃了不少,腮胡也变成灰白色,他闻及徒弟叫嚷,醉眼也睁大:“什么客人,喊得这小鬼破了喉咙?”
    还未来得及多想,梁小福已奔进来,拉着他,兴奋异常:“师父,大英雄来了!”
    “大英雄?你师父难道不是?”
    梁小福一愕,随即叫道:“唉呀!我说的是送我来当和尚那个。”
    “灞桥郝家兄弟?!”惊天大师再也不敢赖在床上,郝宝的狡黠,他可是尝过苦头,心想两人不速而来。必有原因,当下急道:“快去看看!”
    两人已往庙外奔去。
    此时宝贝兄弟正好赶到,风尘仆仆汗湿背衫。
    惊天大师虽知必有事,仍自客套笑道:“真是稀客,这么大老远赶来,是不是想通了,想拜我为师?”
    郝宝擦擦汗水,轻笑道:“可惜我爷爷交代千万别让你占便宜,叫你师父,十全老人不就矮了一截?”
    惊天大师笑道:“我可以不要名分……”
    “你还是好好教你徒弟吧!”郝宝道:“无事不来,来必有事,大师请让让。”
    惊天大师笑道:“好吧!等你办完事情再谈。”喃喃道:“到底什么事,让你如此紧张兮兮?”
    “大事,小光头快过来!”
    郝宝招向梁小福,他已高兴往前跨步:“大英雄有何事?小僧能办到,必定全力以赴。”
    “没时间跟你演戏,什么小生(小僧)、中生、花旦?我问你,你可有去玉女仙岛接回昙花?”
    “花姊姊?,没有啊!自从上次你送我来此,我就没离开这里一步,师父说艺未成,不准下山。”
    郝宝焦急了:“她可曾来此找你?”
    “也没有,这么高的山,她是爬不动的。”梁小福急道:“花姊姊她怎么了?”
    “她失踪了。”
    宝贝兄弟叹息不已,最后一丝希望又落空了。
    梁小福紧张万分:“怎么办?花姊姊怎会失踪?!她又有病在身……”
    惊天大师爽声道:“急什么,失踪个几天也没什么了不起,时间到了她自然会出现,放宽心情好好等待,如此愁眉苦脸我看了都难过!”
    梁小福可忍不住已哭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她一定又生病了。”
    郝贝戚声道:“要是她失踪又病发,那将如何是好?”
    郝宝咬着牙关,也不知如何是好。
    惊天大师见及三人愁眉苦脸,已问道:“她是谁?得了又是什么病?看你们急成这个样子?”
    梁小福泣道:“她就是我常说的花姊姊,我们从小相依为命的花姊姊,她得了绝症,每次病发都很痛苦,大英雄他爷爷说是中了千心之毒,很难医好的,呜……”哭得十分伤心。
    然而惊天大师像被捅了一刀,打了个冷颤:“你说什么?你说她中了千心之毒?!”那模样竟然比三人还紧张,双手紧扣梁小福肩头。
    梁小福被他抓疼,复又见他如此失态,也被吓呆了。
    和尚又追问:“她真的是中了千心之毒?!”
    梁小福回答似已过慢,惊天大师已反瞧宝贝兄弟,两眼睁得凸大。
    宝贝兄弟哪知和尚会比自己紧张,虽不明究里,但郝宝仍回答:“她确实是中了千心之毒。”
    “不好!快去找她!”
    惊天和尚如着了魔般立即腾身而起,直往山路掠奔而去,就算救火也没他那么急。
    三人被他突发举止给弄迷糊,想不透他掠得如此之急,是要到哪里找人?
    果然惊天大师追赶百丈,忽又觉得不知追往何处,又掠了回来,如热锅蚂蚁蹦跳着:“快啊!快去找她,她到底在哪里?”
    拉着宝贝兄弟想去找人,复又松手又想拉人,实是手足无措。
    郝宝淡声道:“她已经失踪了,现在没办法找着。”
    “不行,非把她找到不可!”
    惊天大师焦急地走来走去,想找人却又不知从何找起,一副急切模样。
    宝贝兄弟见他如此紧张,已狐疑起来,昙花本是和他素昧平生,根本可说是不关他的事,然而他听及昙花中了千心之毒,怎会突然变得如此焦急不安?这其中又是何原故?
    郝宝道:“大师你先静一静,到底千心之毒隐藏了什么秘密,看你急成这个样子?”
    “秘密,大秘密,你们不会懂的!咱们快去找人。”
    “我知道你急,我们比你更急,我们已马不停蹄找了快五天五夜,还不急吗?但是她真的失踪了,你现在不妨告知我们一点儿千心之毒的事,咱们再商量如何去寻找昙花好吗?”
    惊天大师急道:“千心之毒关系着她的身世,我们得先找到人。”
    郝宝急问:“你知道昙花身世?!”
    惊天大师急道:“找到人才能确定,你得赶快想办法找人。”
    宝贝兄弟猝闻竟然有人知道有关千心之毒的身世,那昙花身世之谜自可解开,如此消息未免太好了,然而两人对昙花的失踪已然更加担心。
    郝宝急问:“照你所说,昙花身世也脱不了江湖恩怨了?”
    “那当然,我们得赶快找到她,否则对她十分不利。”
    郝宝道:“你是说江湖中人可能动她主意?”
    “不错,只要知道千心之毒的秘密。就有可能将她抓走。”
    “千心之毒……”郝宝道:“可是中了千心之毒的,好像不只昙花一人。”
    惊天大师闻言又是一愣:“你是说另外还有人中此毒?”
    “没错。”
    “怎会如此?要嘛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要嘛竟然闹双胞胎,这该如何是好?”惊天大师追问:“另一个人又是谁?”
    “是一位白衣女子,她是麻面婆婆的女儿。”
    “麻面鬼女?!”惊天大师惊诧:“她没结婚哪来的女儿?”
    惊天大师辈分尊高,又已百岁开外.当时麻面婆婆只不过二三十岁,称不上婆婆,是以惊天只记得她叫“麻面鬼女”。
    郝宝道:“我也感到奇怪,不过我确实见过她女儿。”
    惊天大师急道:“不管事情如何,先找到一个再说,那鬼女,你可知道在何处?”
    “知道,她女儿,我也知道。”
    “那快去找她!”
    惊天大师已催促宝贝兄弟快带路。
    梁小福急道:“不行,先找花姊姊。”
    惊天大师道:“找到她就能找到你姊姊,你留在这里等候你姊姊,免得她来找你又落空,知道吗?”
    梁小福想跟去,又怕师父所说昙花来找而落了空,挣扎一下,决定还是留下来。
    “你们一有消息一定要先通知我喔!”
    惊天大师道:“我会把她带回来!”
    郝宝在无计可施之下,也只有先找到白衣女子,看是否能从她身上找出昙花下落,当下遂也和郝贝,领着惊天大师马不停蹄又追往天旋洞。
    “却不知惊天大师所知千心之毒之秘密为何?”
    郝宝不时追问,大师总说事关重大得见着人以后再说,郝宝问不出名堂,只好再等些时候了。
    前次白衣女子送走郝宝郝贝时,宝贝兄弟早已记得清清楚楚,如今二次前来,很快已找到地头,古屋并未改变,三人潜至前厅,郝宝往神坛烛台扳去,神坛立即移开而出现通道。
    三人迅捷鱼贯而入,神坛也马上回复原状。
    通道仍自空无一人,火光闪闪,隐露出神秘气息,三人全是胆大包天,自是无所忌畏,大摇大摆地往另一头行去。
    及至通道另一头,郝宝倾耳往石门靠去,但觉宁静无声,正想说可能没人之际。
    石门轰地已张开,麻面婆婆早已立在外头等候,惊天大师和郝贝立即警戒,倒是郝宝半身倾耳窃听模样,显露出小偷被逮着般的窘境。
    他干笑:“这门真是奇怪,怎么一听就开了。”
    麻面婆婆冷森道:“现在才来,未免太慢了!”说完也不理会三人径自往殿堂行去。
    郝宝惊诧:“这是什么意思?”
    惊天大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摇头:“不清楚,咱们进去看看。”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通道,竟也未受任何阻拦,甚至一人也未瞧见。
    郝宝不解:“难道这家伙疯了,还是良心发现?竟然大开门户迎接我们?”
    郝贝笑道:“会不会被我们砸怕了,而改邪归正?”
    郝宝想及麻面婆婆左脚还有点儿跛瘸,呵呵笑道:“大概吧!走路不正常的人,总是想得深一点儿。”
    两人自我陶醉笑着,也往殿堂行去,惊天大师只关心千心之毒,倒也听不出两人话中含意,快步也跨入殿堂。
    殿堂里头除了麻面婆婆那张龙凤椅外,此时也多放三张太师椅,分别摆在左斜侧,上面也铺了灰黄毛皮,显然麻面婆婆早有准备。
    宝贝兄弟感到不安,老太婆怎会突然变好了?
    麻面婆婆站立龙凤椅前,见及三人进来,伸手肃容:“请坐!”
    惊天大师自认辈分尊高,当下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于中间那张太师椅,扭扭身躯才满意地说道:“还算舒服。”
    宝贝兄弟自也不愿示弱,大摇大摆也坐了下来。
    郝宝讪笑:“这么好?上次还绑在石柱上,今天就有椅子坐了?下次来可要坐上你的位子喽!”他选择靠近龙凤椅那张太师椅,以便将来更进一步坐上麻面婆婆那张椅子。
    麻面婆婆冷眼瞄他一下,未理会他,也坐了下来。
    宝贝兄弟则瞄过她背面落于那幅鸳鸯图,发现上次嵌画的鸳鸯蛋仍毛茸茸地摆在那里,自也笑意不断。
    郝宝讪笑道;“最近可有小鸳鸯诞生?你不觉得孵很久了吗?”
    麻面婆婆斥道:“老娘的事不必你管,给我闭嘴!”
    郝宝笑的更谑,轻轻说道:“我看是难产,否则怎会心绪不好?”
    麻面婆婆又想发怒,惊天大师似已等不及,冷沉道:“你女儿安在?”
    麻面婆婆被他言语引去,已哈哈冷笑:“现在才来,未免太慢了!”
    惊天大师心头一凛:“她当真中了千心之毒?”
    “怎么,要发病你才相信?”
    惊天大师一时答不上来,遂又道:“把她叫出来,老衲瞧瞧。”
    麻面婆婆冷笑:“你早该来了!”转头往侧厅门叫去:“青青你过来!”
    白衣女子闻言已不安地走向殿堂,往麻面婆婆行去:“娘……您要做什么?”惧然地默立麻面婆婆身旁。
    麻面婆婆安慰道:“待会儿你就能明白了。”
    惊天大师见及青青蒙着面巾,已说道:“她为何要蒙着脸?”
    “因为鸳鸯派只有丑女,所以她必须蒙着脸。”
    郝宝惊诧:“你也把她毁了容?”想及鬼娘子毁容面貌,他不禁为青青捏了一把冷汗。
    麻面婆婆冷笑:“可惜她不属于鸳鸯派。”
    惊天大师急道:“可否摘下她面纱?”
    麻面婆婆冷笑:“大师要看,当然可以,因为她的脸本来就是留给大师看的。”
    惊天大师似能意会出她这番话,静静地瞧着青青。
    麻面婆婆转向青青,含笑道:“你把面纱拿下来,从此以后你不必再挂了。”
    青青惊喜:“当真?!”
    “不错,你的脸本就是要给大师看的。”
    青青喜悦中带着点儿不安,已将面纱取下,哪来的毁容?
    充满灵性的眼眸,高挺的鼻子,吹弹可破的洁白肌肤,含情的樱唇,哪样不是生得绝美?尤其那灵秀之气,宛若秋霜白露,芙蓉出水,美得让人感觉说不出的舒畅。
    宝贝兄弟看直了眼,这美,比起令佳玉的美更来得雍容,不食一点儿人间烟火。
    惊天大师则已站立起来,往青青行去,不停地注视她,喃喃说道:“像,实在有点儿像……当真会是她女儿?”
    她像谁呢?
    宝贝兄弟再瞧几眼,也觉得开始眼熟起来,却一时想不出她像谁?
    麻面婆婆见及惊天大师如此反应,已轻笑道:“不是她女儿,怎会如此像呢?”
    惊大师长叹:“她当真罹患了千心之毒?”
    麻面婆婆道:“这问题不必我来回答。”
    “谁才能回答?”
    “十全老人。”
    宝贝兄弟惊叫:“我爷爷?!”
    麻面婆婆含笑道:“不错,普天之下就属十全老人医术最佳,他也是你们信得过的人,由他来证明自是最好不过,我已派人去请他,若无差错,不出半个时辰该可赶来。”
    宝贝兄弟惊喜:“爷爷也来了?”多一个郝大,两兄弟自也多一份凑热闹心理而笑不合口。
    惊天大师说道:“你好像早有准备?”
    麻面婆婆道:“不错,为了慎重,我不得不如此。”
    惊天大师频频点头已回座。
    此时青青已不安:“娘,你们到底想证明什么?”
    “你的身世。”
    “我……我不是您生的吗?”
    麻面婆婆安慰道:“一切等过了今天再说,我当然是你娘了。”
    青青满是疑惑,却也不敢再问。
    时间就此静下来,似乎能听及对方呼吸声,扑通扑通的规律而急促,惊天大师不停注视青青,偶尔摸摸粗大胡子,表情变幻不定,有忧有喜有感伤有惊叹,麻面婆婆表情冷静,但可看出她额头已渗出米粒大小汗珠,她不停注视惊天大师的表情。
    宝贝兄弟则毛病多了,目光不时流转于青青和麻面婆婆之间,然后瞧瞧生毛的鸳鸯蛋,已窃笑起来,随后又注视外头,为何郝大还不来?
    两人也想着这漂亮女孩青青会是谁?她的身份似乎很特殊,否则何须劳动惊天大师和自己爷爷?
    再看那麻面婆婆她为何改变如此之快?以前还想逼迫自己说出奇幻宫秘密总坛,现在为何又如此客气地送上椅子?这其中又有何原因?
    等待时间难熬,却仍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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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痛苦的回忆
    足足等上半个时辰,外边才传来急促脚步声。
    众人眼睛一亮。
    郝宝已叫道:“爷爷来了!”
    众人全往门外瞧去,果然潘安领着郝大匆匆赶到。
    潘安见及如此多人,心头也是一愣,不过他拜礼说及郝大已到之后,麻面婆婆已令他退下,他不敢多待一刻,立即返身奔出殿堂。
    郝大满头大汗,不停擦拭着,抱怨道:“到底是何重大事情,要老人家我赶千里路来此?”
    进门一瞧,宝贝孙子和惊天和尚都在场,立即怔愕:“你们也来了?大和尚?!”
    惊天大师重逢老友,喜上心头已起身迎接:“补药老头,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托福托福,只是补药再也卖不出去,只好自己吃啦!”
    “难怪你肚子都凸起来了。”
    两人哈哈畅笑,互拍肩背,有若顽童。
    郝贝不解:“爷爷什么时候卖过补药?”
    郝宝弄笑:“爷爷外号十全老人,跟十全大补有什么差别,叫他卖补药的也不为过,现在他退隐,当然补药要自己吃啦!”
    “原来如此!”郝贝恍然,瞧着郝大肚皮,暗自警剔自己别吃太多补药才好。
    惊天大师和郝大相互让着太师椅不坐,坐在两旁的宝贝兄弟倒也坐得怪怪的。
    郝宝瞄了麻面婆婆一眼,责怪她准备不周,麻面婆婆也面露难色,是她疏忽了,郝宝则走向她身旁,这才安心多了。
    麻面婆婆看在眼里,却也不便多说,毕竟是自己出了差错。
    郝大坐定才问道:“何事需要劳动大和尚和我这老骨头?”
    惊天大师长叹:“大事,天下最大的事,唉!一转眼就快二十年了。”
    郝大惊心:“难道又牵连二十年前那件事?”
    惊天大师长叹点头:“你先看看那位叫青青姑娘罹患的可是千心之毒?”
    “千心之毒?!”郝大心头一凛:“这毒怎会一下子变得如此热门?”
    郝宝道:“爷爷,她就是我所说的另一位罹患千心之毒的青青姑娘,你先替她诊断,看是否真是中此毒药?”
    郝大立即往青青瞧去,见她肌肤虽白,眼眶却有点儿紫青,马上要她坐于椅子,要替她把脉。
    青青焦急:“娘……”
    麻面婆婆含笑道:“没关系,这位老先生医术冠武林,让他替你诊治,娘自然放心多了。”
    青青这才伸纤手让郝大把脉,心头却仍忐丐不安,这一焦急,胸口又隐隐作痛。
    把脉一阵,郝大开始眉头深锁,复又瞧及青青眼球白色部分,果然有淡淡绿斑,再要青青张口,舌根和内腭也都有绿斑,这正是千心之毒迹象。
    最后一道证明该是血液了。
    郝大拿出金针往青青手指刺去,让血液流出,那血液跟昙花差不多,不是鲜红而是绿红,郝大为了慎重,还向青青要了那蒙巾白纱,将血液滴在上面,更可明显看出绿红鲜血。
    郝大轻叹:“大概错不了。”
    惊天大师急问:“真是千心之毒?”
    郝大点头:“正是。”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惊天大师又惊又喜,不时往青青瞧去,表情变化不定,不过仍以惊喜为多。
    麻面婆婆也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郝大问道:“大和尚,这千心之毒又证明了什么?”
    惊天大师轻叹:“你看看她,像谁?”
    郝大这才注意地往青青瞧去,愈看愈是惊心:“她会是青雨……”接下来也不敢相信了。
    然而郝宝闻及“青雨”不就是奇幻宫宫主的名字?再瞧瞧青青,忽然觉得她的容貌竟和宫主雕像八分神似。
    这一惊非同小可,从茶几上蹦了起来:“她会是宫主?!”
    惊天大师道:“宫主并没这么小。”
    郝宝惊叫:“是宫主的女儿?!”惊诧非常,蹦高落地之际,一个不稳已压向茶几,叭然一响,茶几被压成扁平,他仍自不敢相信瞧着青青。
    郝贝也是心惊肉跳:“宫主竟然还有女儿留在世上?!”
    惊天大师默然点头。
    又有何种大事需要武林硕果仅存的两位老人亲自出马?
    又有何事能让惊天大师如此慌慌张张,拚老命地想弄清楚?
    八只眼睛睁得凸大,全落在青青脸上,眨也不眨,好似一眨眼,事情就突然会有变化而让人措手不及。
    青青也心慌了:“我……我不是什么宫主的女儿!娘……”她恐惧地扑往麻面婆婆。
    麻面婆婆终于掉下泪来:“十七年了,十七年的苦闷,如今都得到了回收,老天果真有眼。”
    “娘,我是你女儿,不是他们所说什么宫主的女儿……”
    麻面婆婆热泪盈眶:“傻孩子,你是娘的女儿,却也是宫主的女儿,知道了吗?”
    “娘……”
    “傻孩子,宫主才是你的亲生母亲,若非真如此,娘怎会眼睁睁地推给别人?亲生母亲你不能不认她。”
    “娘……”青青眼泪直流,她也茫然了。
    平白多出了一个宫主的女儿,宝贝兄弟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非把事情给弄懂不可。
    “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宫主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怎会有十七岁的女儿?”郝宝追问。
    郝大道:“宫主是否有女儿,该是大师来解释,爷爷并不知道,但奇幻宫和武林对决,该是在十八年前的中秋月,武林传言都以一二十年来论,所以你也觉得是二十年前,若真的认真计算,又只剩下十七年零三个月又十五天,再加上今年已过了五个多月。”
    郝宝闻言这才把年份疑虑澄清,想想当年香庭长老战败后才带着奇女跟幻女进宫,而奇幻女也只不过十六七岁而已,可见那一战仍未满二十年。
    “后来呢?后来宫主如何?她是决战前生了女儿,还是决战后?她当真生了青青?”郝宝紧问不舍,这可关系着整个奇幻宫,他必须搞清楚,目光犀利瞧向惊天大师,只要他说出一些微不合理,郝宝即可能反驳。
    惊天大师长叹,目光移向远方,已陷入回忆之中,不久,他已说道:“宫主是在决战前生下青青的,唉!为了作战,她不能挺着身孕……”
    “这不合理!如果为了作战才生下青青,那她为何先服下千心之毒?她分明是不想要这孩子,随时可以拿掉她,何必等到作战才把她生下来?”
    惊天大师叹息:“宫主遭遇悲惨,她是不想要这孩子,却又舍不得,最后情势紧急,她才服下千心之毒,想让这孩子安安心心地去……”
    郝宝道:“她为什么不想要这孩子?”
    惊天大师长叹,不知如何回答。
    郝大接口:“阿宝,有时候人总会遭遇到无法想象的事,你是聪明的。”
    郝宝自是聪明绝顶?惊天大师说的话,他也许会怀疑,但是爷爷的话,他自是相信,尤其爷爷又是沉重说出,他知道宫主一定遭受不能说出的悲剧,否则爷爷不会替她保密。
    他知道宫主一生悲惨,他对她只有尊敬。否则也不会扛下奇幻宫重任.他尊敬她,自也尊重她的隐私,他不必强求猛问这些,他只要证明宫主是否有个女儿,这样就对得起宫主了。
    他把问题压在心里头,感伤说道:“大师你说说看,小宫主是怎么回事?”
    惊天大师和郝大都投以感激而安慰眼光,毕竟郝宝仍能识大体,让他俩和宫主免于难堪。
    惊天大师沉默一下,已说道:“当时宫主生下小宫主时,小宫主已奄奄一息,宫主泣不成声,终于不到几分钟,小宫主就断了气,宫主血泪交加,只好把她葬了,当时我早已知道宫主要临盆,所以专程赶去看她,结果仍是慢了一步,只在她要葬小宫主时才碰上她,然而她已失血过多而无力气,遂要我代为埋葬,我接过小宫主热泪直流,实是不忍埋了她,且把死马当成活马医,替她输送真力,还喂了少林大还丹给她服下,又推拿她全身穴道经脉,忽然间老天有眼般地,小宫主又复活了……”
    说及此,惊天大师已老泪直流,望着青青,说不出的激动与安慰而悲恸。
    宝贝兄弟和郝大想及宫主悲惨遭遇,早已眼眶盈泪,甚至滚落腮边。
    而青青整个人也呆愣着,泪水不自觉地流着,她竟会是那苦命的婴儿?
    只有麻面婆婆仍能保持镇定地注视惊天大师,听他说及以往。
    惊天抽搐几下,强忍泪水,继续说道:“当时小宫主醒来,我高兴万分,想回头告诉宫主,她竟然不见了,想必不忍瞧及自己女儿尸体而悲恸离去,我满山找她,仍找不着,后来小宫主哭叫几声又断了气,我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又以同样方法救活她,心想她怎会有如此怪异现象?百思不解之中,忽听老友郝大曾说过有一种千心之毒在娘胎即已对胎儿引毒,生下来的状况即是如此。
    我又惊又怕,郝大又不在身边,实在也无法救她,想着要找郝大治病,也得连夜不停赶上三天三夜才能追到郝家,若真如此,小孩岂能连夜奔波?我当机立断,马上发下达摩令,通告天下少林弟子要把郝大找来,然后又喂了小孩七颗大还丹,再以易筋术截她脉流,只要保持个几天,她可能就会得救。
    我因怕她寒冷,尤其她刚生下来还满身是血,遂找了一家民宅,向村妇要了一些衣衫想替她裹寒,哪知村妇见及小孩,热情有加,一定要帮她洗澡,我看她如此热心,小孩病情又安定多了。遂答应让她洗澡。
    她洗得干干净净还换上了新衣,小孩也有了笑容,我自也高兴,然而她又说我是和尚,带个小女孩,像什么话,倒不如让她来照顾,我说这女孩有病,时常会发作,可能有生命之虞,她想了想也说不如我暂时待在她家,她就近照顾,一有状况,我也可以救治,我想想实在不会照顾小孩,遂也就答应她。两三天来,婴儿也只是发了一些小病,遂也安心多了。”
    郝大淡声说道:“千心之毒只要挨过刚出生那段最危险时刻,性命已较为安全多了。”
    惊天大师道:“这我并不知晓,还好婴儿倒是没再出过大危险,谁知道当时又有少林弟子回报宫主在一处山洞中奄奄一息,我衡量距离,不需三刻钟即可赶到,而小孩病情又稳定多了,在不放心宫主之下,我再留一颗大还丹,要村妇小心照顾小孩,一有危险即喂服此丹,村妇满口答应,还说我太多心,快去快回为是,别老是为孩子担心,我望着孩子睡得甜美,也觉得困窘而安心,但对宫主仍不放心,遂立刻赶往那小洞,在这时,郝大也赶来了……”
    郝大惊道:“当时你下达摩令是为了救小孩而不是宫主?”
    惊天大师叹息:“本是如此,但在半途碰上你,带你去救宫主,岂不更有把握?”
    郝大叹息不已。
    惊天大师继续说道:“当时郝大和我赶往山洞,发现宫主只是失血过多而昏迷,并无性命之虑,我听了也放心,遂决定留他一人替宫主治伤,我放心不下婴儿,和郝大约定村妇家见面,遂也先赶回来,岂知……唉!那村妇竟然抱着孩子不见了。”
    郝宝急问:“然后呢?”
    惊天大师长叹几声才继续道:“我以为村妇太喜欢孩子,也许抱她过户玩玩,也就在村里转上转下,问东问西,实在问不出村妇下落,这才知道不妙,遂又赶往方圆五十里找寻,不知是方向弄错,还是村妇走得快.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唉……”他不断露出歉意笑容,这件事让他足足困惑了十数年。
    郝大道:“当时我赶去村妇家,不见你,又见和尚四处跑,你为何说是在捉叛徒?”他甚是懊恼,如果当时惊天说出是在找小宫主,也许事情也不会瞒了十几年还不知小宫主仍活在世上。
    惊天叹道:“当时我方寸已乱,你想想,把宫主的女儿弄丢,这是多么残酷和重大的事情?我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心想村妇不会武功,只要认真找,也许三两天就可以找到。哪知……”
    “一找就是十几年?”郝大有点儿责罪。
    惊天叹息:“我哪知村妇当真如泥牛沉海,再也没有消息。”
    郝宝追问:“后来呢?你怎么放弃追寻了?”
    “老衲哪有放弃?”惊天道:“当时我足足每天每夜不断找上两个月,结果仍失望,而中秋夜大战又已开始,少林弟子已被调回去,我又担心宫主,所以也停顿十来天,事后仍不断找寻,一直到最近才感到疲惫。”
    郝大叹息:“当时我替宫主治伤,即已发现她是临盆才失血,也知道她生过孩子,但孩子不见了,她又不说,我哪敢问.治好伤她醒过来,只向我道谢,并要我在决战时极可能地救助奇幻宫门徒,然后她也走了,只字不提孩子的事,我怎会知道你还瞒了一段?唉!要是当初你说出来,宫主也许不会死,小宫主也不必挨到今天。”
    惊天长叹:“这都是我的错,还好老天有眼,小宫主竟然还活在世上!”瞧着青青,热泪再次滚落。
    青青早已泪流满面,痴呆地望着惊天,已无知觉。
    郝大见状大惊,马上戳她穴道,让她昏睡过去,长叹道:“这孩子已悲伤过度,实是可怜。”
    麻面婆婆也泪水含眶,让出椅子让她躺下,自己坐在椅角,不停抚着青青秀发。
    郝宝虽是戚心,但他必须把事情弄懂,已问道:“后来又如何?你如何找到青青小宫主?”问向麻面婆婆。
    麻面婆婆也是一声长叹:“那也是一个巧合,当时我在小孤山隐居,当地村民知道我能治病,偶尔也会前来找我医些疑难杂症,大病不敢说,小病我自认医得好,风声也渐渐传开,有一天一名村妇……或许就是大师所说的那村妇,她抱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婴儿前来求医,我看她神色慌张,也就接下这婴儿,查看之下才知道她病情怪异,便向村妇说要留下孩子,村妇问及这孩子有多少希望,我只说三成,她点点头就离去,也许不是她的孩子,她再也没有回来,我只好尽力救她,没想到就在解她衣衫之际,发现她竟是恩人奇幻宫宫主的女儿,这一惊非同小可,只有拚命医她了……”
    郝宝立时举手叫停:“你发现了什么?”
    麻面婆婆哽咽地往青青背部衣领掀去,在洁白背心出现刺青疤痕,细细地几个字呈“田”字形排列,刺着“青青雨柔”四字,并非青色,而是以刀尖刺划出来的淡红疤痕。
    “这四字右边念来是‘青青雨柔’,该是宫主已替青青取好名字,而上下念来则可看出“青雨”两字,正是宫主名讳,而由右边念来则为‘雨柔青青’,正是说着青青是宫主的亲骨肉,那‘柔’字跟‘肉’字谐音,‘青’即是‘亲’,我想透了其中玄机,当下已拥着小孩恸哭……”麻面婆婆说到伤心处,亦是声泪俱下。
    宝贝兄弟、郝大和惊天大师凝目往青青背心瞧去,那字迹只只有若利针,刺得四人两眼发直,当时悲惨情景一一幻现,皆不胜唏嘘。
    惊天大师叹息:“没想到宫主仍是爱得那么深,才生下来就替她刺青,没想到她认为婴儿已死了。”
    麻面婆婆继续道:“我发现此秘密后,更加不肯放手,四处寻求灵药,总是不可得,后来还偷偷派人询问十全老人这种症状,才知道她中的是千心之毒,根本无可救药,我当然不甘心.仍自天南地北找寻秘方治疗此疾,青青也就时好时坏地渡过了这些年头……”
    郝大心想隔十数年,看病无数,有人问起什么症状,他哪能记得清楚,而对千心之毒,他也不只对一人说过,或许也对麻面婆婆手下说过,他只是感伤当时为何没对所有问症病人加以追根究底?事实上这也是不可能的。
    “看来她真是小宫主了……”郝宝听及惊天大师,还有郝大、麻面婆婆说得历历如绘,宛似当时情景重现,又加上青青背部伤痕,他不得不相信宫主真的留有这么一位女儿。
    惊天大师叹息:“事实上宫主临死时,她似乎也知道她女儿没死……”沉寂一阵才道:“当她战败受伤时,我仍见她一面,她面露安祥地问我小孩葬在哪里,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然后她已安心说道:‘希望这孩子以后无忧无虑。’当时情况紧急,又有追兵赶来,我替她挡了一阵,她才能逃开,此后再也没见过她了。唉……本以为她说的无忧无虑是指小孩已上了天国,然而事后想起来才发现她问我小孩葬在哪里,她分明又去找过那地方而不见坟堆,唉!她总是希望小孩能活下来……我想再找她说明原委却不可得……”
    众人一阵悲凄,对宫主坎坷遭遇直呼着老天无眼,怎会让此悲惨降临宫主身上。
    望着青青,众人这才较有宽慰脸容,然而想起以后种种,仍是多灾多难,青青疾病又不能根治,他们心里又开始往下沉了。
    郝大走前,轻抚青青,呵护有加,问道:“听阿宝说,你也在替青青解毒?”
    麻面婆婆道:“我自不能放弃。”
    “可是你解毒之药,似乎是千心之毒的配方……”
    麻面婆婆叹道:“这是最近才开始,因为青青病情转重,我又苦无方法,只好想以毒攻毒,我把千心之毒分开,就是想一样样尝试,看哪种对她刺激较大,再针对这药引去配解药,多天下来也有点儿心得,只是苦了这孩子……唉……”
    郝大叹息:“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就算解药不全,也有了九成,自可减轻她的痛苦。”
    麻面婆婆怅笑:“我能吗?”
    这话听得郝大及宝贝兄弟和惊天大师感到吃惊。
    郝宝急问:“为什么不能?我爷爷又不是什么恶人。”
    麻面婆婆叹道:“就是因为你爷爷有病必治,所以我才不敢去找他。”
    众人更不懂,郝宝追问:“为什么?”
    “因为青青的身份!”麻面婆婆道:“因为她身份不同,如果不是现在,你们会相信她是奇幻宫宫主的女儿吗?如果不是千心之毒,惊天大师会说出这些秘密吗?要是我说出来,你们谁会相信?就因为如此,害青青苦了这么多年……”激动之余,她又落下泪来。
    郝宝终于明白她先前在秘道口说的“现在才来,未免太慢了”,原来是指的青青病情而言。
    他们也了解了麻面婆婆的苦衷,不胜唏嘘。
    惊天长叹:“全是老天捉弄人,害苦了青青……”
    麻面婆婆拭去泪痕,说道:“不过,老天总算开了眼,让青青得以还她身份,她的病也能治了。”
    郝大叹息:“老婆子,我并无把握。”
    麻面婆婆道:“你是不是缺一味药引?”
    郝大道:“正是,若要解此毒,必须用她娘的血来养药。”
    麻面婆婆面露喜色:“我有一味药不知可不可以?”
    众人齐往她瞧去,想听听是何秘方?
    麻面婆婆立即说道:“是青青那段肚脐带子,它本就含有她娘的血。”
    惊天大师惊叫:“你竟也留下了这样东西?!”
    麻面婆婆点头:“当时派人问过郝大,他曾说过要母亲的血才能治,我哪能找到宫主?在苦无主意时发现青青脐带尚未脱去,也就把它保留下来,它总是留有宫主的血液,就不知能不能用?”
    郝大惊急:“留了多少?只要含有母血,该是能治。”
    “大约半个指节。”
    “我瞧瞧!”
    麻面婆婆立即从衣带解出一条金链,链条中间藏有指粗长管,呈透明状,里头装有像脱水黑枣般的东西,交予郝大。
    她郑重道:“只这么一点点,我深怕它遗失或腐败,一直带在身上,几次想要配药来救青青,都怕没把握而放弃。”
    郝大接过脐带,瞧及此物仍十分新鲜,并无腐迹,外表结着不少薄薄血斑仍呈暗红色,当下欣喜异常。
    他兴奋道:“该是能解,血斑结得清清楚楚!”
    惊天大师笑声传出:“快替她解毒,若不行,我再替她想办法。”
    郝大瞄他一眼:“你有什么办法好想?想了二十年还不够?”
    惊天大师笑得颇为放心,说道:“老天也会帮助好人,你先解毒再说,其他咱们慢慢来想。”
    郝大也不多耽误时间,问道:“老婆子,你可有现成的药?”
    麻面婆婆喜色道:“不下千百种,只不知够不够?”
    “先看看再说!”
    麻面婆婆一阵欣喜,立即抱起青青,领着四人疾往那间药室行去。
    及至药室,婆婆将青青置于床上,指向桌上:“那些是千心之毒的药方,右边的大都是解药。”
    郝大走向石梯台子放置的药瓶、药草,一样样辨别,也找出一大堆药物,含笑道:“你果然准备齐全。”
    麻面婆婆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已找了将近二十年,若再找不齐的话,也差不多无用了。”
    郝大也含笑说道:“齐是齐了,只是若有一只什么灵禽异兽之类的东西来养药,那就更好了。”
    麻面婆婆惊道:“还要什么灵禽异兽?这样不是可以治好青青了吗?”
    “也许治得好,不过要花太多时间试验,倒不如找一只千年雪貂或者飞狐等,它们的血本就是良药,再用它们来养药,自能万无一失。”
    麻面婆婆失望道:“一时间哪里去找这些灵禽异兽?”
    众人正在为这个问题烦恼不已之时,郝大忽然目光一亮,瞧往郝宝,急急叫道:“有了!”
    这话叫的突然,可把郝宝吓一跳:“有什么?”
    郝大欣喜道:“你服过千百种灵芝,又服下万年雪灵芝,你的血跟灵禽异兽无异,正好可以用来养药。”
    郝宝哭笑不得:“爷爷你有没有搞错?我是人哪!你把我当成灵禽异兽?!”
    郝大呵呵笑道:“人也是动物,你可比那些禽兽更珍贵。”
    “我是人,当然比禽兽珍贵了。”
    “我是说你的血啊!”郝大笑道:“如果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保证把你当成珍宝异兽杀来炖补吃了,可延年益寿,最少可增加三十年功力。”
    郝大的话只听得郝贝和惊天大师等人呵呵直笑,他们现在瞧的可不是郝宝,而是一只大珍兽。
    郝宝苦笑:“倒楣,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吃了补药,就得变成禽兽,成为上好的补品。”
    郝大笑道:“我可没说假话,你确实是上上补品。”
    “爷爷你怎能卖补药,连你孙子都卖了?”
    惊天大师轻笑:“不愧是十全大补老人,只要能补,什么都卖。”
    郝大呵呵笑道:“别急,今天不卖,只是借你来养药而已。”
    郝宝急指郝贝:“阿贝也进过补,你怎么不找他?”
    这下连郝贝也紧张了,笑声顿歇。
    岂知郝大另有一番说词:“你是哥哥,贪心得多,补药也吃得多,自是比阿贝有效,不用你用谁?”
    他说的可没错,在砌香坳,也不是郝宝贪心,而是什么东西都是他先吃,到头来自是比郝贝吃得多。
    郝大亦是抓准此点硬是套住郝宝。
    郝宝急道:“没这回事,你没听过孔融让梨这档事……”
    郝大道:“没错啊!阿贝是弟弟,当然吃小梨了,我可没见你客气过。”
    郝宝一时情急倒也忘了自己是哥哥而说出孔融让梨之事,如今被咬定了,反而瘪心得想笑。
    他瞄眼道:“好吧!吃大梨就吃大梨,一辈子也心甘情愿,你要养药就养药,我可不愿你把我当成珍禽异兽看待,这对你并没有好处。”
    郝大呵呵讪笑:“怎会没好处?”
    郝宝促狭地笑道:“我如果是狐狸,你就是狐狸精,我是乌龟,你就是老乌龟,同是四只脚,你有什么好神气的?”
    郝大一愕,继而一想,郝宝可是自己的后代,揶揄他不也是等于揶揄自己?实在神气不起来。
    “不说啦!当你是人便是,还不快过来,我好养药!”
    郝宝扳回一城,心情也爽多了,当下为了治疗青青,也不敢耽搁,立即走向郝大,任他摆布。
    郝大则细心将脐带放入一小瓶药水里头,只见脐带渐渐溶出褐红血水,不到盏茶工夫已染红药水,郝大复将此药水倒入小杯中,以真力催化使其冒出白色气体而渐渐变浓,差不多少了一半之后,再加入几味药物,随即以金针在郝宝左小臂刺出一小伤口,随后又将杯中血水渐渐逼入郝宝小臂内。
    郝宝只觉些许刺痛,并无其它不适。
    此时小臂渐渐浮起铜板大小殷红浮印,郝大立即在浮印四周插满金针,以免药血流失。
    他问道:“觉得如何?”
    郝宝道:“一点儿辣,但好像我的血不停往伤口挤去。”
    郝大满意:“这是你体内自然排斥,等这股压力消失时即告诉我。”
    郝宝点头.静静坐于桌前。郝大则利用此机会替青青诊伤,也替她插了不少金针。
    两刻钟匆匆过去,郝宝觉得那股压力已消失,小臂浮印也消失不少,遂道:“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郝大欣喜:“药物可能已生效!”立即抽取金针,将浮印血液逼出体外。可见得血液不再褐红,而呈现有点儿透明状的晶红。
    郝大满意一笑,遂又抽出青青绿红血液,滴入晶红药血,果然绿红血液渐渐被冲淡而变回晶红。
    郝大欣喜:“果然有办法解去千心之毒。”
    众人闻言方自嘘口气,把忐忑不安的心情给放稳下来。
    随后郝大已将晶红血液分别从青青头顶百会穴和脚底涌泉穴及双手十指慢慢注入。然后又将几样解药喂她服下。再在心窝位置插上较粗金针。
    郝大已满头大汗,随手擦去,含笑道:“差不多了,待药血循回一周天,青青所中千心之毒会反击,到时我们就以内力催化它。使它从心窝部位渗出来。当然这时候青青会有蚀心之痛,但你们只顾着催化即可。”
    众人表示明白。郝大立即分配位置,郝宝、郝贝分别抵住左右脚涌泉穴。麻面婆婆抵住左手,惊天大师则抵住右手。百会穴则由郝大亲自封守。
    当青青手心从淡青红色褪为薄红色时,郝大已下令四人同时运功,直往青青身躯送去。
    只见得绿红血液在肌肤下快速流动,青青整张脸也变得绿红起来。
    五人全心全意运功,血液流速更快,直往心窝挤去,青青此时已呻吟而想挣扎,然而五人功力高强,硬将她扣得死死。使她动弹不得。
    半刻钟过后,郝大见及她脸色较为红润,心知外围毒性解去不少,现在该是攻向心脉的时刻,遂叫道:“用足真力,逼向心脉口。”
    五人立即各展功力,猛往心脉送去。只见得血液倒冲心脉,青青突然闷呃痛叫,想爬起来又被按回床上。
    “不……放开我……”
    此时的她只觉万蚁蚀心,痛苦非常。不停地痛叫,额头冷汗直冒,脸色也变得苍白。
    郝大喝声:“再逼。”
    众人再全力送去,血液往心脉冲,青青啊地尖叫.牙齿已咬破嘴唇,整个人已昏死过去。此时可见及胸口金针部位已冒出绿红血迹。
    郝大又喝令再冲,青青痛得又醒过来,痛叫几声又昏死过去。她像忍受着抽筋剥皮,刮骨撕肉的酷刑,想死都不得死。众人瞧得不忍却又不能松手,只期望她能熬过这关,以后就不会那么受痛苦了。
    一连冲击数十次,青青昏死脸容已渐渐转红润。郝大颇为惊讶:“没想到她的毒并未想象的严重……”
    麻面婆婆道:“这也许该感谢令孙子以服过万年灵芝之躯替她养药。”
    郝大颇颇点头:“可能是如此……或许也是青青毅力惊人,才能使毒性清澈收敛。不多说,咱们作最后冲刺。”
    他立即又凝神聚气,突又命令四人全力冲击。郝宝自是拚老命地往上冲,气流冲击,青青啊啊大叫,整颗心脏好似要进出体外,千万根利锥无情地往心肉刺扎,不停地想把它扎逼碎烂,胸口绿血涌喷而去。
    “再来。”郝大喝声。
    “再来就再来。”
    郝宝猛然又是疾送真力,一只手不够改成两只手,这一击,不但青青痛叫,连郝大、麻面婆婆和惊天大师也惊叫,竟有一股力量反冲得让三人手掌麻疼,不自觉地功力一散。
    郝大乍见血液倒灌,惊骇大喝:“松不得。”猛劲抵住百会穴,免得血液冲破天灵盖,那时青青哪有命在?
    麻面婆婆和惊天大师更为吃惊,凭自己老江湖,竟会如此失神?立即再贴住手掌,狠命逼劲。
    郝宝还不自知自己功力过强,迫得三人手忙脚乱,听及爷爷大喝“松不得”,他哪敢放松,猛劲又往前送青青尖叫如嚎。麻面婆婆和惊天大师双手顿时疼辣。
    郝大忽而发现此反劲道来自郝宝,立即骂道:“阿宝你想死啦!还不快松掉功力?!”
    郝宝感到莫名其妙,但爷爷是主治医师,他说松,自己只好松,当下已想撤散功力。
    郝大见他一散就是散个精光,那还得了,情势紧急又喝道:“用一只手。”
    郝宝满头雾水:“一只手就一只手!治个病也不必那么神经。”当下也以一只手运功。
    郝大只觉劲流平稳多了,这才嘘口气,实是要命。
    麻面婆婆和惊天大师却对郝宝满腹疑惑,他功力竟然如此之高。麻面婆婆庆幸上次走得快,否则被郝宝缠住,恐怕还不止吃那几颗石头。
    经过此波折,郝大也担心青青有了变化,遂要再仔细替她诊察。这一察,忽见得青青胸口金针处所涌出血液已和常人无异,殷红鲜亮,早已不见绿血。
    “难道毒性已解?!”
    郝大立即检查青青眼珠,绿斑已失,恢复洁白如月的眼珠,心头不禁更加喜悦,遂又拨开青青嘴巴,舌头和内腭全都泛红清新,哪还见得绿斑?”
    郝大这才喜上眉梢:“毒性已除,青青已痊愈了。”
    众人感到欣喜,在郝大指示下也一一撤去功力,挽袖拭汗,终于了却一件心事。
    郝大点了青青睡穴,并替她擦掉嘴唇血迹,也喂服几颗治伤药,含笑说道:“三个时辰以后她醒过来,即可完好如初。”
    惊天大师道:“总算替宫主完成了一件心事。”
    麻面婆婆叹息:“毒性虽解,然而她身为奇幻宫小宫主,其任务何其艰难,又是注定一生坎坷。”
    众人闻言,先前那股因救活青青而显露的喜气,现在可蒙上了轻忧。
    郝贝忽有奇想:“不让她知道不就成了?”
    郝宝瞄眼:“她已哭成这个样子,我倒想瞧瞧你如何叫她不知道。”
    郝贝已然干笑,自己一时心急,也忘了青青早已知道身份。
    麻面婆婆叹息:“既然不能瞒着青青,最让我担心的还是她的处境,身在江湖,一点儿武功也不会。”
    郝宝道:“她是小宫主,我得传她奇幻宫武学。”忽有所觉:“原来你当初逼我们说出奇幻宫地址就是想带青青入宫?”
    麻面婆婆点头:“正是如此,你该明白我必须如此做。”
    郝宝心知她那时说出青青为小宫主,他也未必相信。遂又问:“我知道你的处境,但你后来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麻面婆婆道:“后来因为我发现你再来过,而且青青也说出你拿了千心之毒秘方离去,我已知道该是解开青青秘密的时候,自不必再逼你们。”
    郝宝道:“假若我们还不知青青身份,你会逼到底?”
    麻面婆婆冷道:“不惜一切。”
    郝宝轻笑:“还好误会解得快,否则你我就自相残杀了。”
    麻面婆婆冷道:“就算你现在不教青青武功,我也会逼你!”
    郝宝道:“别那么凶,我教她即是,她是小宫主,我不教她教谁?”
    麻面婆婆这才有了笑容:“算你还够义气,等她醒来,你马上给我教她。”
    “这么急?”
    “不急行吗?你以为奇幻宫处境很安全?只要有人知道她身份,她随时有性命之危。”
    惊天大师即道:“阿宝,我看你就先传她功夫吧!”
    麻面婆婆道:“若觉得这里不安全,还可以带回奇幻宫,那地方天下无人知晓。”
    郝宝道:“我自会教她功夫,但是我不能马上带她回宫。”
    麻面婆婆嗔道:“你当她是什么?”
    郝宝道:“她是小宫主。可是我还有事,我还得找昙花.她也失踪了,而且身上也中了千心这毒,你们总不能拦着我.要我不管她吧!”
    惊天大师、郝贝和郝大这才想到还有昙花,先前被青青的事情满心劳累,自是忘了昙花,现在想起,也觉得还是找人为重要。
    麻面婆婆怔道:“世上另有她人中了千心之毒?!”
    郝宝点头:“她也是我朋友,我不得不救她。”
    麻面婆婆冷道:“她会是宫主另一个女儿?你是不是如此想?”
    郝宝忽而动容:“对呀!昙花也有千心之毒……”
    不禁已瞧往惊天大师:“老和尚你觉得宫主会不会生下双胞胎?”
    惊天大师想笑:“我……我不清楚,我只见及青青一人。”
    他想笑郝宝想象力的丰富,连这不可能的事情,他都想得出来。
    郝宝仍自认为有可能。郝大已斥道:“你在做什么梦,宫主的伤势诊察过,只一条脐带,哪来的双胞胎?神经不成?”骂到后来自己也笑了。
    郝宝自也窘笑着:“我觉得昙花也很可怜,替她找个好身世也不为过嘛!”
    郝大白眼道:“你以为当上奇幻宫小宫主的身世就不错?还不是一路坎坷?我宁可青青是平凡人家的女儿。”
    郝宝干笑:“说的也是……可是不管如何,我还是先找到她。”
    郝贝道:“也该如此,昙花也够可怜的。”
    麻面婆婆道:“先将青青送回奇幻宫,然后再去找什么昙花的女孩,不好吗?”
    郝宝摇头:“昙花比青青还要软弱,她病发时更是痛苦,不找到她,实在难以安心。这样好了,我把青青带在身边,随时随地教她武功。”
    麻面婆婆道:“跟你东奔西走,青青岂能受得了?”
    郝大道:“青青伤势已复,若再传点儿功夫,该没什么问题。倒是她是否愿意。”
    麻面婆婆叹道:“如此就等她醒来再问她吧,不过我得希望你们保密,在青青还没练武功之前,不能泄露她的身份,以免失闪。”
    郝宝道:“自是如此,呵呵,我的身份现在也没人知道。”
    郝大瞄眼:“没人知道,老婆子怎会抓你来烤打。”
    郝宝一愣,吹牛吹到牛角尖了,遂干笑道:“她只是怀疑而已,还没确定。”
    郝大道:“怀疑就那么惨,确定了还有你命在?”
    郝宝轻笑不已。
    麻面婆婆说道:“她的身份自然也不能让人起疑了,最好把面纱也蒙上。”
    郝宝凛神道:“我自会小心。”
    麻面婆婆长叹:“唉!终于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希望青青从此吉人自有天相。”
    望着青青安祥熟睡的脸容,众人也暗自祈祷她能从此平安无事。
    郝宝沉吟一阵,已问道:“老婆婆,你的鸳鸯派到底有多少人?听鬼娘子说,你还在吸收手下?”
    麻面婆婆道:“不错,我收了几位门徒,这些都是为了青青,不过除了潘安和元刀外,其他都还不成气候,也不敢派事情给他们做。”
    郝宝惊诧:“都是为了青青?”
    麻面婆婆道:“也是为了奇幻宫。宫主待我不薄,如今奇幻宫复出.就必须暗中相助,期望能帮助奇幻宫一点儿忙。”
    郝宝道:“所以你才派潘安、元刀四处去偷人武功?”
    麻面婆婆冷笑:“偷武功是其次,了解他们武功是真实。只有了解他们武功,才能一一击破。”
    郝宝频频点头,没想到麻面婆婆做的如此彻底。
    麻面婆婆又道:“你从此可以把鸳鸯派看成奇幻宫弟子,他们做的就是替奇幻宫复仇的事,若你不肯接受也没关系,这本是老身和青青的事情。”
    郝宝道:“有你们帮忙自是好得多,不过现在时机未成熟,还得等一段日子。”
    “是不是小宫主仍未练成神功?”
    “正是如此……”郝宝本想说及宫主遗言“和平相处”之事,但有了小宫主一事作为解释,他也就顺手推舟,免得老太婆不接受。
    麻面婆婆果然长叹:“好吧!等青青练成武功再说也不迟。”
    郝宝又问:“那鬼娘子呢?你不是捉了她?反正她和我爹不错,何不放了她?”
    麻面婆婆嗔怒:“这贱人背叛本门,岂能饶她,如果不修理她,我如何面对手下?放她不得。”
    郝宝只是想探探消息,没想到老太婆反应如此激烈,也就算了。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先关她三个月,每天抽她百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背叛我。”
    麻面婆婆发着狠劲.这是她的家务事,众人也管不着。当下耐心地等青青醒过来。青青知道自己身份,反而坚强许多.她似乎也想为可怜的娘尽一份力量,遂也答应要和宝贝兄弟同行。
    麻面婆婆慰留四人住一夜,并以美酒佳肴款待。惊天大师和郝大老友重逢,自是喝得痛快。而宝贝兄弟为找到小宫主而庆祝,也喝得烂醉如泥。
    只有青青和麻面婆婆似乎将为十余年相处而如今却要分开的离愁所困。两人促膝长谈到三更。麻面婆婆心想青青即将离去,遂也叫她回房休息,准备明天上路。青青含泪告退,也就回房。
    麻面婆婆彻夜未眠,不时走往四处随后又坐于殿堂龙凤椅,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她情绪变化不定。
    “不久的将来,奇幻宫将是武林第一大派……”她淡淡地说着,眼角也露出笑容。
    第二天宿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郝宝担心着昙花安危,也不再久留,随即告退麻面婆婆,领着青青走出天旋洞。
    麻面婆婆送至出口,百般叮咛青青多加小心,方自感伤返回洞中。
    而郝大和惊天大师也因老友重逢,话题多多,乃先行离去,想找个好地方聚聚。
    剩下宝贝及青青三人,也不知走往何处?昙花生性单纯,又有谁会打她主意?
    郝宝百思不解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们白天找人,入夜则投宿客栈,因为青青毕竟大病初愈可不能太过劳累。
    寻了四天,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宝贝兄弟正躺在床上发愁之际,忽然闻得客房外面有所动静。
    郝宝立即惊觉:“阿贝你看住青青。”随即弹身穿窗而出。果然见得对面屋顶一条黑影一闪即逝。
    郝宝心想有弟弟看着,就算对方有意引开自己,也不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当下也掠身急起直追。
    追出小镇,前面是一处梧桐林,大叶片片,随风摇曳,有若幽魂。而那黑影正奔往此林。
    郝宝见其身形甚是熟悉,心下忖道:“她不就是救走若竹那位黑衣人?!她来探查我的行踪干什么?还是另有阴谋?”
    心头猜想,脚步可不停,直往梧桐林奔去。
    然而掠过树林,前面一座矮山挡前,早已不见黑衣人,郝宝找寻一阵,忽又见得半山腰有火光闪出,他立即掠往火光。
    及至近处,发现那是一座小土地庙,小得只能容下一张桌子,而火光即闪现在门前,似乎是刚生起的火堆。
    郝宝只闻庙中传来折断树枝的叭叭声,心想不知是啥玩意儿,立即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忽然他见及一只手伸向火堆,丢了些许木材在小火堆上.火势也为之旺升少许。
    郝宝已知有人躲在里面,看她动作该是流浪街头的落难乞丐。已往火堆行去。
    不走还好,这一往庙口行去,忽见得里边躲着一名女子,长发披肩而散乱,寂静而孤独地坐蹲在角落,她沉默地折着树枝,慢慢地折,似乎世界已跟她无关,就连那火堆也离她甚远,她好像已被世间所遗弃,只有困缩在小小土地神庇护中。
    郝宝见之,两行热泪已落了下来:“昙花……”再也忍不住往她冲去。紧紧将她抱入怀中。这苦命女,难道一辈子都得受尽世间沧桑悲苦吗?
    昙花惊惧地瞧着那张熟悉的脸容,她露出喜色,却又吝于表达,连声音都是如此不敢奢求:“阿宝哥……”一声低低地轻吟,她似乎已满足,淡淡泪水晶莹剔透地挂在憔悴的脸颊,那竟是两行惊喜而非沉痛的眼泪。
    “昙花……”郝宝紧紧搂着她,好似要将落于她身上的一切痛苦梦魇给抢过来,不能再看她受任何一点儿痛苦或伤害,她是无辜的,她是纯真而知足的,老天爷为何对她竟是如此不公平,从一出生就带给她病魔缠身,就让她沦落街头,食不饱穿不暖,露宿街头,餐风饮露,而她总是默默接受,一点儿怨言也没有。
    郝宝决定在有生之年,再也不能让昙花吃苦受怕。
    火已熄了,天空传来夜莺轻啼,郝宝已惊醒过来,淡淡往脸上抹去,免得让昙花看得他流泪。
    他把昙花松开,发现昙花竟也含笑而满足还带点儿羞怯地瞧着自己。她似世间痛苦早已跟她无关。
    郝宝又凄心了,难道老天爷专门欺负如此孱弱女子?
    “昙花你在这里多久了?”
    “好久了,天一黑就在这里,后来冷了就生起火来,还好土地公保佑、留了火折子给我,否则晚上又要受冻了。”昙花摸摸单薄布衣,似乎受凉是应该的,火堆却是土地公的恩赐。
    郝宝强忍感伤,说道:“你怎么不往小镇行去呢?至少那里有住家……”
    昙花沉默了.她曾经去过,然而她却得不到一点点温暖,甚至还遭人白眼,也许是她长得丑吧,现在她又怎么敢对小镇怀有奢想呢?只有远远地望着小镇,就当作幻想是他们所赐予的温暖吧。
    郝宝似乎已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十分自责.随即拿出些碎银交予昙花,安慰道:“下次不要再躲在山上了,知道吗?我怕你冷。”
    昙花捏紧银子,双手有点儿发抖:“谢谢阿宝哥……”
    两人沉默一阵,郝宝才又说道:“你怎会离开仙岛呢?”
    “那天来了两个人,就把我给带走了。”
    “他们是谁?”
    “……不知道……她们蒙了脸,不过好像是女的……”
    郝宝惊诧:“是女的把你带走?”
    “我听见她说话声,是女的。”
    “会是谁?”郝宝想去猜,却茫无头绪。又问:“她们带走你,然后呢?”
    “然后就关在一间房子里,直到昨天才把我放出来。”
    “她们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例如说为什么要抓你?”
    昙花摇头:“没有,我被关之后,她们每天只送一次饭来,然后又走了,不过饭菜倒是可以吃得三餐。”
    郝宝心想昙花单纯自不知一些江湖诡计,遂不忍再追问,含笑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被人捉去了,走吧!我们回客栈,阿贝还等着见你呢……”
    “多谢阿宝哥……”
    昙花满怀感激地跟着郝宝回往客栈。
    而郝宝却满是疑惑。
    那些人为何莫名其妙地掳走昙花?她们掳昙花的目的是什么?为何后来又把人放走呢?
    这其中隐含着什么秘密?
    郝宝想不通,但他已感觉到昙花似乎也牵扯着不大寻常的身份。
    及至客栈。
    郝宝故作神秘地往房门闪去,喝声道:“阿贝你猜我找到了什么宝?”
    郝贝和青青在里头,本是紧张兮兮,忽而闻得郝宝声音,笑容乍现。
    郝贝急道:“什么宝?再好的宝也没有比找到昙花更好。”
    郝宝卖关子:“比这还要好。”
    郝贝惊诧:“竟然有比昙花更重要的?!”想开门瞧瞧。
    郝宝已一手把门推开,拉着昙花出现眼前。
    郝贝睁大了眼:“是昙花?!真的是你?!”
    昙花有点儿羞窘:“阿贝哥你好……”
    “你也好!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
    “对不起……”
    “快进来坐!”
    郝贝拉着昙花坐往椅子,昙花本是坐下,忽见得另有女子在场,又羞窘地站起来。
    郝贝见状立即呵呵笑道:“都是自己人,我帮你们介绍,她是我们的小宫主青青。”
    昙花习惯地蹲身肃着女婢礼节:“小宫主您好。”
    青青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急道:“你快起来……”说着要扶她。
    郝宝也是一惊,遂往前道:“昙花你别客气,她虽然是我们的小宫主,你也是我的朋友,怎能让你如此呢?”
    昙花红着脸:“那我该如何?”
    她跟青青都不知所措。
    郝宝道:“就跟我们一样啊!你叫她小宫主,她叫你昙花,一切礼数全免了。”
    青青这才嘘了一口气;“这样好多了,昙花你好。”她学着昙花蹲身为礼。
    昙花感到羞窘,不知该如何是好,又蹲下身躯:“小宫主您好。”
    宝贝兄弟呵呵笑着,郝宝道:“客气到此为止,我可不是叫你们来此比赛敬礼的。”
    青青和昙花同是感到困窘。
    郝宝说道:“小宫主,她就是跟你一样患有千心之毒的女孩。”
    青青脸色一变:“昙花你也患了千心之毒?”
    昙花亦是惊心:“小宫主你也是?!”
    青青抓起昙花双手,似是水乳交融,两人为那难以忍受的锥心之痛而互相同情对方。
    良久青青才说道:“我的病已经医好了,昙花你要忍着点儿。”
    昙花淡然一笑:“那么久了,也习惯了。倒是小宫主能医好此病,我好高兴。”
    青青感激道:“我也希望你能医好。”
    郝宝道:“当然要医好,我爷爷一定会有办法的,昙花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便是。”
    昙花感激道:“多谢阿宝哥。”
    郝宝眼看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倒是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遂将床铺让予青青及昙花,自己和阿贝则架在椅子上睡觉。
    起初昙花不敢,然而郝宝直说着青青也得睡在床上,总不能男女挤在一堆,何况他和阿贝也习惯睡椅子,总是可以借此练功。昙花这才答应往床上,然而她似乎没睡过如此舒适的床,没盖过如此柔软的棉被。却再怎么睡也睡不着了。
    郝宝看在眼里,说是替她弄点儿热茶喝了好睡,暗地则点她睡穴,昙花这才一睡到天明,气色也好得多了。
    第二天。他们吃过早餐,郝宝心想昙花已找到,而她气色又不错,该是能支撑一些时候,遂决心把青青带回奇幻宫练功,以能让她早日练成武学。
    四人遂往太行山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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