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大赢家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八章千年灵芝
    猴王东钻西掠,奔向山谷最内侧,那头出现断崖式的水濂瀑布,瀑布左右两侧则青岩绿苔群生,更长了不少奇形怪状花草。
    光瞧那颜色,即若满天星星、珠宝、珍珠落满处,红黄橙绿紫,甚至泛黑带白全有。
    药味原是从此处散发出来,想来这些都是灵花异草了。
    白中红直皱眉,他仍未找到类似灵芝异果。
    且又怀疑这些花草,真能解去毒药之毒吗?
    猴王已叫白中红采药,但见他犹豫,猴王自是亲自动手,采了一抹淡红色类似兰花灵草,交了白中红,要他敷向伤口。
    白中红心想试试药性也好,当下把此灵草捏碎,往毒伤敷去。
    淡红汁液渗去,登时引得伤口清凉似冰,舒畅非常,刹然间,红肿渐渐消去。
    白中红不禁拍手叫好:“真是灵药!请帮我找找看,哪种可解春药之毒?”
    猴王一愣,听不清人类在说什么?
    白中红瞧它疑惑模样,不禁暗自解嘲,敢情冲昏了头,竟然要它听懂春药是什么?
    那简直可以叫它到京城考状元。
    当下心念一转,反正此处灵药不少,何不先试试是否能解自己身上之毒?
    于是他一样采一些,还自服下,其味道自是酸甜苦辣,应有尽有。
    然而药性过处,心脉那闷热感仍自不去,他不禁感到失望,难道这些都无法解去身上之毒吗?亦或是药性尚未化开?
    此时此地也只好如此想了。
    他仍自希望能获得灵芝,再问向猴王:“还有其他灵药吗?”
    直指自己胸口,装出痛苦状,表示另有毒伤在身。
    猴王疑惑中似已会意,仍认真指着这堆灵药十分有效,要白中红再试试。
    白中红道:“我要的是灵芝,知道吗?”
    目光忽而瞄及水潭边,有一株紫芝,他立即走去,伸手指向紫芝,并直指自已胸口:“我要这种灵药救命啊!”
    猴王先是愣了半晌,随又摇头,突又想到什么,哇哇轻叫,跑向紫芝又抓又扯,似要证明什么。
    白中红听不懂,但情知必和灵芝有关,自是猛点头,心想能引它多找几样是几样。
    猴王已然会意.哇哇放声大笑.上纵下跳几回,又自朝着白中红叫着。
    白中红欣喜道:“你要带我去了?”
    猴王猛点头,一纵上了飞瀑,往那头奔去。
    白中红自是喜出望外赶忙掠追跟上。
    猴王直往前奔,直到水尽处,又往一小山缝穿去。
    白中红紧跟其后,一连奔行数百丈,小山缝简直窄得只能侧身而行,白中红仍自不肯放弃,像挤沙丁鱼地掠过去。
    四周的山峰如刀剑般,雪峰高高耸立着。
    在月光投射之下,散发出晶莹剔透似的琉璃世界,配上冰面冉冉升起的冷烟,直若天庭仙境。
    如此美景,白中红还是第一次见着,不禁有了神往之意。
    猴王至此不再前进,只伸手直指中央,吱吱轻叫,大概已说明那头有东西。
    白中红欣喜道:“过去看看如何?”
    猴王似畏惧什么,急急摇头缩退。
    白中红疑惑道:“会有什么陷阱?”
    想问猴王,它又不能说人话,恐怕问不出明堂,反正目标已近,小心探去也就是了。
    于是拱手一笑,道:“多谢猿兄指点,我这就去求灵果,你且回吧!”
    说了一大堆,猴王仍自任愣不解。
    但想来不是坏事,也就陪着吱吱直笑便是。
    白中红不想浪费时间.拱手过后.立即往冰面踩去,落脚处传来结实感,然而方才湖泊下沉一幕仍让他余悸犹存.故而走得特别小心。
    几步下去,似乎越走越坚稳,心头亦跟着笃定不少。
    于是加快脚步,再行二十丈远近之际.脚底突然传来一死寒意,顺着肌肉血液慢慢往上升起。
    白中红不由吃惊,赶忙抬脚看着鞋底,根本没破。
    他忽又想到自己内功已是一流境界,莫说是刀枪不入,寻常冷热变化,他根本能应付自如,可是在此地,怎会禁不起冷冻呢?
    他赶忙运劲逼往双脚!希望逼住寒意,然而他却失望了,那寒意不但未去,反而更往上窜,甚至于周遭卷起之冰烟.照样送来寒意。
    他不禁打了哆嗦,全身鸡皮疙瘩暴起。
    白中红终于明白猴王不敢来的原因.以他如此深厚内力之人,都难耐此寒,何况是不懂武功的畜牲?
    他知道,这是特殊地理形成的冰寒,几乎任何方法都很挡不了,唯有快进快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他赶忙施展轻功,全速往前掠飞.他甚至不敢全脚踩地,只以蜻蜓点水方式奔驰,以减少寒意窜身。
    然而在深入半里之后,那寒意已不只来自脚步,而是全面性,连呼吸都像吸入冰块,硬要把五脏六腑冻僵似的。
    白中红已全身发颤.那种可怖的冰寒,直若被埋在雪堆三百年,这血肉都快冻成冰。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无比恐惧。
    这恐怖似乎迫得他想退去,真的想退去。
    对于如此毫无办法抗拒的大自然力量,他终于觉得人类是多么渺小而不管用。
    然而这一退,又该如何救凌纤儿?
    自己身上之毒又该如何解去?
    挣扎中,他真的想回头,可是往回一看,竟然比去路更远,自己恐怕无法支持到那头了吧?
    毫无选择之下,他暗喝一声拚了,再次没命往那中心点奔去。
    五百丈,三百丈,两百丈……一百九十丈……天啊,整双脚,整双手,整个人就快冻结成冰,他哪还有劲道施展轻功?
    此时的两百丈,无异又变成了两百里之遥,他只能拖着重步,一步一步往前拖去。
    还好,中心点近了,那里有个凹洞,灵芝一定在那里,采了它,服下,该能解除此冰寒吧……
    又行走百余丈,白中红全身已僵直,简直像冰人似的,连关节都弯不下来,他甚至连眼珠都快没感觉,此时有人猛敲他,他整个人必定散碎如冰屑。
    此时他连喊救命的哼声都没有,唯一能维持他动力的,竟然是心脉那本是中毒而闷热的感觉。
    可笑的是这毒反而竟然救了他的命,让那心脉不致冻僵,否则一切都完了。
    再行五十丈,他不行了,身躯已快要倒下来,他心头直喊着不能倒,不能倒,还是倒下来。
    白中红不得不拼出吃奶力气,猛然尖叫地往前冲倒!
    人终于倒了,往前冲倒,整个人僵硬地往前冲滑,十丈、九丈、八丈……千万别停啊,四丈……三丈……两丈……一丈……只差半丈可滑入那凹洞,可惜,人就这么停了。
    白中红暗暗叫苦,然而他岂能如此功败垂成?
    猛再逼出唯一弱得可怜劲道,将前身抬高,已然无力再砸摔下来。
    叭然一声,前头冰面稍稍裂去,他手指扣了上去,用力.再用力,全身却如蚂蚁拖扛般慢步移动。
    眼看手劲已无,他连下巴都顶着冰面,心底狂吼厉叫,脖子一缩,身躯勉强再滑一尺半,终如溜滑梯般往凹洞滑去。
    白中红连滑十余丈,终于掉落一水池之中、虽然池水仍冷,但比起外头,却已暖了许多。
    白中红浮在池面任其晃荡,目光却已被池中一株晶白得快透明的灵芝,给深深吸引住了。
    或许它即是传说中的千年灵芝吧?
    瞧它浮在水面的八片叶片,晶白得似深在水里的薄冰,勉强又能见及一丝红线般网茎.随着池水飘荡掀来掀去,煞是好看。
    白中红猛盯那时片,身形借着飘浮渐渐荡去。
    及近芝身,他始慢慢抬高稍稍解冻,却仍冰冷生疼的右手,已无法采及叶片,只能将茎扳倒。
    待那叶片低落下来,白中红勉强凑回过去,一咬就是两片入口。
    轻轻以舌尖顶去,那芝叶顿时化开,苦中带甘,且清凉、芬芳无比的滋味已然往咽喉渗去。
    那芝液过处,并未引起暖热感,仍是淡淡清凉地逼往身上冰封血肉,解冰奇效,直若热水淋人冷冰块似的。汁液流到哪儿,哪儿便自解冻。
    霎时之间。
    满胸腔寒毒尽退,换来清凉舒泰非常。
    白中红这才暗嘘要命,赶忙催化芝液,和着血液冲向全身穴脉,四肢百骸。
    终于,双手已解冻,紧跟着双腿亦能活动,他始爬往岸边,盘坐而起,开始运功,以能尽快恢复元气。
    功行一周天过后,果然寒毒尽去,五指已能灵活运用,全身更泛起一般轻飘感觉,至于那心脉闷热呢?
    他仔细搜去,那感觉竟然消失了!
    他仍自不信,再运功探试一遍,仍无闷热感。
    登时欣喜若狂,蹦了起来,大喝道:“毒解了!”
    一声狂喝再耍几掌,简直畅快已极!
    此时他才瞧清,此处有若一口深碗,碗中央则为六八丈宽水潭,灵芝长在里头,日夜可见及太阳、月亮,目能吸取其光华,炼出千年难得之灵药,实是参天地之造化,取万物之神奇。
    白中红对此神秘灵芝不禁产生感恩心灵。
    遂拱手拜礼,说道:“在下白中红,得您芝仙引导,能入此洞,实是感激不尽,由于在下有毒在身.另有朋友亦须您的帮忙,请再赐两片芝叶,好让她能解除苦海,就此言谢了!”
    恭恭敬敬拜礼后,白中红始又滑入池中,游向灵芝。
    当然,他也想过,要是将来有坏人闯进来得此灵药,岂非助纣为虐?。
    然而他认为,千百年来,根本无人得门而入,将来未必亦有人闯入,尤其外头那天然屏障,又岂是一般武林人士所能抵挡?
    如此安全保护,可谓万无一失,如若不幸仍被闯入,那只能怪老天无眼了。
    他仍决定留下四片芝叶,小心翼翼地将两片芝叶装入带来的小玉瓶中。
    这玉瓶本是叶水心所赠之解药,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白中红不禁对他也升起一丝感激最近他的确帮了自己不少忙。
    想及叶水心此刻可能为自己焦切得直跳脚,何况凌纤儿毒性未解、白中红已无法多作停留,再次测览奇异灵芝几眼。
    拱手拜礼说声:“灵芝仙子,后会有期。”
    他已掠出十余丈高凹洞,寻了方向,直往回路奔去。
    虽然他已服下灵芝,该不怕寒毒,可是经过此撤寒天地,仍自猛打哆嗦,实不得不畏惧,佩服于此天然屏障之厉害。
    一连奔出三里之后,终于抵达山缝出口,那白猿竟然还在,见及恩人回来,登时跳叫不已。
    白中红瞧它性情爽直,也就陪它畅笑几声,随即请它带路,返往神秘山谷。
    沿途中,白猿不断兴奋吱吱畅叫。
    照白中红想来,它该是追问有关灵芝一事。
    他则暗笑地猛点头表示:“采到了,多谢帮忙!”
    然后拿出玉瓶晃了几下,让那猿猴瞧瞧,猿猴却睁大眼睛瞧个不停,大概把玉瓶当成芝叶,实在想不通,怎会有如此奇怪的灵药?
    白中红怎能解释?唯有不断轻笑以回答了。
    穿出秘缝,山谷景色已现。
    白中红却发现龙鹰正抓着白猿满天飞,敢惜它们已套上交情,开始尽情玩耍了呢!
    他暗自想笑,龙鹰已老大不小,还保有此童真,实是难得。
    由于赶着时间,白中红只好唤来龙鹰,要它准备返航,自己则向大群白猿告别,往那秘洞行去。
    猿群自动相送,白中红也不便拒绝,让他们跟在后面,慢慢地走往那因山崩而出现之冰崖。
    潜行数百丈后冰屋已现。
    白中红一探出去,对面崖顶已传来叶水心急切叫声:“急死人了!一去就是大半夜,我还以为你被魔鬼收拾了呢!”
    瞧他全身正缠着芝茎藤,似乎准备想尽办法荡过来似的。
    白中红干笑道:“出了一点意外,不过现在没事了。”
    叶水心这才露出笑容:“没事就好,可有找到灵芝?”
    “找到啦!”
    “真的?我看!”
    白中红瞄眼而笑:“神经病,这么远,你拿什么看?快把茎藤荡过来。我好送过去让你看!”
    “嗯……说的也是……”
    叶水心不禁窘红脸容,干笑道:“待会看也是一样!”
    边解着身上芝藤茎,忽又想起问题,道:“你那是斜下方,芝茎恐怕不够长,待我想办法接长些,如何?”
    白中红斥笑道:“你当我是吃奶的小鬼,还要人牵着走?荡过来!我已功力大进,表演一招给你看!”
    叶水心瞧着这百丈宽深渊,心头总是忐忑不安,反斥道:“就是爱现!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少乌鸦嘴!”
    白中红道:“我不就荡过来了?快点吧!凌姑娘还等我们救呢?”
    “凌姑娘。什么都是凌姑娘,你眼里还有我吗?”
    叶水心不禁嚎叫起来。
    白中红暗道:“唉呀,得罪醋坛子了!”
    赶忙笑道:“我眼里最有你了.因为你是救我的人,现在快快来救我吧!”
    叶水心但闻自己乃是救人之人,一时间,地位重要百倍,心头也就乐了,登时斥笑起来:“谅你也不敢忘了我的存在!”
    茎藤已解完,不安之心又起:“你真的要纵过来?”
    白中红道:“心坚意定,你再不甩茎藤,我可要自行纵过去了,百丈距离,也未必能难倒我!”
    叶水心瞧他快有动作,急忙说道:“好好好,我掷!别老是拿性命开玩笑!”
    当下敲块冰,绑在茎藤末端,准备甩去。
    纵使他知道轻功练到绝顶,百丈距离。照样可掠过,然而由下往上,又无弧度可用,仍自险恶万分。
    他放心不下,喊着:“去啦!”
    只见他双手一甩,冰块拖着茎藤直往对面冰崖射去。
    白中红登时运足内劲,待见冰块越过中线,他猝如飞鸟冲天,直射数十丈,一手抓住茎藤,猛往下扯,身形登时又斜斜纵高数十丈。
    再施展凌波虚渡功夫,连翻十数个筋斗,终于冲向这头崖顶,飘然落地,露了一手纯熟轻功。
    叶水心不禁暗自叫好,表情却是冷瞄,说道:“就是爱现,可惜现给谁看?”
    白中红指向对崖那些晃动不已的猿群,笑道:“它们爱看!”猿群果然兴奋直叫,尤其是猴王,更加激动。
    它就是看到这种身手,才请他去杀恶蟒,这攀藤跳纵之功夫,才是最高绝顶,希望众猴子猴孙以后多多练习。
    猴子猴孙自是跃跃欲试,当场有不少只上纵下跳,想一展身手。
    猴王则较为理智,但见白中红举掌过来,知道是在告别,它立即喝叫手下,猴群被喝,顿时停止跳纵,情绪化地又自感伤悲鸣起来。
    白中红道:“回去吧!以后再见!”
    猴群仍是不肯离去。
    白中红无奈,只好轻轻跺脚,霎时传来轰轰共鸣,冰面轻额,吓得猿猴惊骇不已,一溜烟走个精光。
    叶水心呵呵笑道:“不简单啊!你竟然变成了美猴王哩!”
    白中红干笑道:“有王即好,总比当小卒过瘾,没它们帮忙,我还真无法找到千年灵芝呢!”
    叶水心顿时被灵芝吸引住,急道:“在哪?我看看!”
    白中红拿出白玉瓶,笑道:“请笑纳!”
    “这……这不是我给你的……”
    “你的解药已用完,现在换装灵芝还你,够意思吧?”
    “这……呢,够意思!”
    叶水心想及自己所赠之物。他保管得如此小心。不禁心中一甜,急急把药瓶打开.顿时芳香四溢,闻得他好生舒畅:“却不知是何滋味?”
    “你拿一片吃吃看,不就得了?”
    “那你呢?这只有两片……”
    “我吃过了,而且,我体内暗毒已除。”
    “真的。”
    “当然!”
    白中红做出威武状:“我现在好得可以活一百岁了。”
    “好极了!”
    叶水心欣笑不已:“那我就活五十岁好了!”
    说完已倒出一片芝叶,欣赏其晶莹剔透后,把它服下.顿时清凉四溢,甚是舒服。
    白中红笑道:“一片芝叶,只能让你活五十岁,太少了吧?”
    叶水心自得一笑:“我才不要变成老公公还苟延残喘,能活得开心,五十岁就够了。”
    白中红频频颔首;“说的也是,你真想得开……”
    叶水心欣笑中,已感觉灵芝药性冰凉温和,自是热毒克星。
    当下含笑道:“难怪你毒性可解,想来凌姑娘也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白中红仍关心凌纤儿。
    闻声说道:“咱们快去!她还好吧?”
    两人已往回路奔去。
    叶水心边行边道:“情况有些恶化,不过,经过我治了一阵,现在好多了。”
    白中红道:“多谢你的照顾……”两人掠步更快。
    几个起落,已回到原来藏身秘洞。
    一切似无变化,若有也只该是洞外冰层塌了不少,该是受湖沉之波及。
    白中红无暇观察这些,一劲往秘洞钻去,已然瞧及凌纤儿静悄悄躺在地上。
    虽是脸面仍自晕红.但经过两天两夜折磨,她脸上似乎已蒙上一层呆痴似的。
    白中红不由大为紧张,如若她时效已过,变成花痴,那该如何是好?
    他急道:“快救她!芝叶拿来,快让她服下,她一定快变成花痴了!”
    叶水心笑道:“急什么!有我在,她还会变成花痴不成??你把她嘴巴捏好,我再喂她服药,否则如此珍贵灵芝喂了下去,再被吐出来,简直暴殄天物!”
    “说的也是!”
    白中红立即伸手扣向凌纤儿下巴,深怕弄痛她似的,小心拔开:“凌姑娘请忍忍,你马上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叶水心瞧他如此温柔小心.不禁瞄眼:“你对我从没这么温柔过!”
    白中红斥笑:“有没有搞错,你是男的,还要我怎样?真是脑袋有问题。”
    叶水心一摄,嫩脸顿红。
    干窘一笑:“我只是比喻而已,假使我是女人的话呢?”
    白中红说道:“亲自用吻的喂你服药,总行了吧?”
    “恶心!太恶心了!”
    叶水心虽嗔斥,却益发呵呵呆笑,似乎特别满意这答案。
    笑归笑,他仍不敢耽误治疗。
    但见凌纤儿嘴巴已张开,他立刻将玉瓶里头的芝药,倒入凌纤儿嘴中,并催化成汁液,逼入腹中。
    白中红即刻伸手,想按向凌纤儿胸口,运功替她运行逼毒。
    叶水心见他举止,惊声尖叫:“你干什么?”
    白中红一愣:“运功替她逼毒啊……”
    忽而觉得双手目标似乎离凌纤儿胸脯甚近;嗯了一声,干窘笑道:“是疗伤,还要顾忌那么多吗?”
    叶水心斥道:“就是色,尽想占人便宜!”
    “我哪有……”
    白中红仍窘,他的确无此心。
    叶水心瞄眼:“背面不选,偏偏要按人家胸脯,你安什么心?还说没有!”
    “呃……呃……她躺着,我一时忘了……”
    白中红窘笑道:“我实在没想那么多……”
    “谁知道你心头在想什么?”
    叶水心嗔斥中,始将凌纤儿扶起。
    白中红得以按向她背脊,内劲源源逼去。
    他干笑道:“我为了救人,眼里从来没有男女之别的!”
    叶水心斥笑着:“色狼就是色狼,不必多作解释!”
    白中红窘笑道:“还好,将来你受伤,我替你治疗,不会如此麻烦地引起误会,否则你不杀死我才怪!”
    叶水心一愣.猛抓胸口,斥道:“你敢!”
    白中红莫名不解:“有没有搞错,一个大男人,这么守身如玉?”呵呵笑起:“你干脆去当女人算了!”
    叶水心为之窘困,恼羞成怒斥道;“我就是守身如玉,你待怎样?放心,我不可能中毒,让你有机可乘!”
    白中红邪黠直笑,自是大不以为然,心想将来这家伙落入自己手中,难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叶水心似已感觉出他黠笑中的邪念,不断嗔斥色狼,硬是撑面子地肯定自己绝不让他得逞,已自不屑谑笑地反制回来。
    两人针锋相对中,凌纤儿已传来闷哼声,立即拉回两人情绪,急忙向她探查。
    只见得她脸上红晕渐渐退去,身形似乎因禁制太久而发麻发酸,始难过挣扎。
    叶水心急道:“要不要解开她穴道?”
    白中红犹豫一下,说道:“解吧,不过,得留住晕穴便是。”
    叶水心依言拍开凌纤儿身躯穴道,随后又一指截向其晕穴。
    如此一来,凌纤儿仍自昏迷,但四肢却有了知觉似的,轻轻拍动起来。
    叶水心趁此机会替她揉搓手臂,使其血路较快通畅。
    两人就此合力替凌纤儿逼毒,不知不觉中,已功行三周天。
    凌纤儿脸面从血红渐渐褪为苍白,复从苍白再恢复平日之嫩红,呼吸亦从先前的媚邪呻吟,转为熟睡般甜笑,一切反应似乎相当顺利。
    白中红喃喃说道:“不知她的毒褪尽了没?”叶水心道:“我来试试……”
    白中红正待追问怎么试之际,叶水心一掌已拍开凌纤儿晕穴。
    凌纤儿立即张开眼睛;一脸茫然地想瞧清全世界似的。
    “这是哪里?”
    “唉呀,正常了!”
    叶水心实又截住她晕穴,凌纤儿再次昏迷。
    白中红已被吓着,嗔叫道:“你想死啦?要是她醒来,发现我们如此‘玩’她,不生仇恨才怪!”
    叶水心干笑道;“不如此,怎能证明她是否毒性全褪?”
    白中红道:“不会再次验血啊?”
    “呃,说的也是……”
    叶水心伸伸舌头:“现在还要验吗?”
    白中红道:“验了也好,要是没彻底清除毒性,后果不堪设想。”叶水心自也认同。
    再次抽出银针,往凌纤儿左手食指刺去,挤出血滴,已伸舌舔去。
    但觉咸中带凉,不似前次辣热情形。
    始自轻笑:“解啦!你大可放心了,她不会再到处沾花惹草了。”
    白中红这才嘘口气,撤去功力,擦擦额头汗珠,道:“终可喘口气啦!否则真叫人担心死了。”
    他将凌纤儿轻轻放置地面,大有如释重负之感。
    叶水心道:“现在呢?她已恢复正常,准又把你当成大骗子,有你好受。”
    白中红轻轻一叹:“还好,我身上之毒已解,不必再死缠她,也就没必要受她的气了。”
    叶水心闻言,亦自欣笑:“你可谓因祸得福,不过水夫人和她同样厉害得很要是再次找来,你岂非又要沦为人质?”
    白中红苦笑:“躲啊!躲得越远越好!让她一辈子都找不到。”
    叶水心欣笑道:“我陪你躲人,来个双宿双飞!”
    白中红斥笑道:“有完没完。”
    叶水心白眼道:“邪恶!老是想歪!我只不过是做个比喻而已,你就满脑子的坏东西!”
    白中红邪笑:“你怕就别跟啊!免得我真的忍不住非礼你呢!”
    “恶心!”
    叶水心猛斥:“竟然置结拜之情于不顾!恶心!”
    随又呵呵笑起:“放心,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白中红道:“这么说,你是跟定我喽?”
    叶水心笑道:“没错,我有义务看紧你,免得你色过头,犯了淫戒!”
    白中红不禁斥笑;“妈的!你是心里变态!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不娶老婆不生子啊?”
    “你管不着!”
    叶水心自得笑道:“目前,我先收拾你再说!”
    白中红无奈摇头苦笑!
    他不知作了什么孽,竟然碰上如此莫名娘娘腔,只有自叹倒霉了。
    叶水心战胜般直笑着,待笑意稍歇之际,目光又落于凌纤儿身上,已然起了同情之心:“我们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
    白中红亦自于心不忍:“等她醒来再说,如果她愿意,我们送她下山便是。”
    叶水心频频点头,道:“却不知她身怀什么秘密?使得天下群雄群起直追……”眼睛忽然一亮:“现在她大病初愈,心性最是脆弱.我们用催眠术,很可能问出结果!试试如何!”
    白中红一愣!
    这本是不道德之事,然而此秘密似乎牵涉着全天下武林,必定重要无比,吸引力未免太大了。
    挣扎中,他终于答应,道:“若问出来,你千万不可泄露!”
    “一定,我发誓!”
    叶水心认真模样,使得白中红对他信心十足。
    于是两人再将凌纤儿轻轻扶起。
    叶水心则准备红线和玉瓶,在凌纤儿面前摆荡开来。
    白中红问及他已准备妥当,始敢解开凌纤儿晕穴。
    穴道一解,凌纤儿立即醒神,但眼睛一张,目光又被钟摆吸去。
    叶水心喃喃念着她名字,以吸引她注意力;“凌纤儿凌纤儿,你此次往关外是要去哪里?说给我听,我是你的指引者……快说……”
    凌纤儿意志甚弱,终被吸引,茫然说道:“找要到一个秘密地方……”
    “那地方在哪里?”
    “不知道……”
    “为什么要去那里?”
    “爹说,可以练成绝世武功……还可找到控制武林的方法”
    “控制武林?”
    叶水心一愣:“是什么方法”
    “不知道?”
    白中红道:“她没去过,怎知道?问她口诀。”
    叶水心颔首,随即问道:“你心中秘密。该是有关那地方的口诀吧?”
    “是……”
    “什么口诀?说出来……”
    “……”凌纤儿竟然起了无意识轻微抗争。
    叶水心加把劲,说道:“那口诀可能有错误,你念出来,我替你更正……”
    迂回问法,果然奏效。
    凌纤儿呼呐念道:“过雁门关……越断肠谷……入大草原……闯八大天关……”
    白中红闻及此言,脸色不由大变,突然大喝:“不要问了!”
    如此一喝,不但吓得叶水心怔愣当场,凌纤儿亦被吓醒,正待怔愕问出:“你们……”两字.白中红急忙截她晕穴。
    呃的一声。
    凌纤儿又自昏迷不醒。
    叶水心已然嗔容满面:“你干嘛?你叫我问的,现在又神经错乱地鬼叫?”
    白中红急忙嘘向他,低声道:“说话小声些,有人来了!”
    顾不得叶水心反应,他已潜行出洞,神秘兮兮地向雪地奔去。
    如此一来,已自把叶水心怨气给压下来,暗自干笑:“原来是有人,我还以为他良心不安而发疯呢!”
    赶忙把凌纤儿移于墙角,准备监视洞口,以免敌人入侵。
    至于白中红哪是真的发现敌人?只不过凌纤儿念出之秘言,似乎触动他心中某事,一时激动,始喝言阻止。
    这是什么秘密呢?
    难道又如水夫人所言,关系着白中红神秘身世?
    他躲在雪地一角,默默而茫然地注视远方,心头却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地只想躲久些,然后才有理由找个引走敌人之藉口,返回秘洞,向叶水心交差。
    沉默中。忽而听及天空龙鹰轻鸣。
    白中红登时愣醒,暗道:“难道真有人来了?”
    龙鹰叫声的确不假,他暂时拎起心绪,轻轻一叹:“凌纤儿啊!你千万别跟我身世有关才好……”
    他想着,自己几乎已把她当成未来妻子看待,如若真有一天起了变化,那该将如何是好?
    他不敢想可能而来的变化,极力甩头把它忘记。
    忽觉峰顶,已掠来一道锦袍身影,他则转个角度,准备将人引开,以免波及叶水心等人。
    方掠五百余丈,接近于断冰崖那头,白中红忽然想到此处关系灵芝秘密,自不适合引人过来。
    然而为时已过慢,他正待转头引人之际,锦袍人掠身不及百丈.远远喊着:“阁下请留步。”
    白中红暗自惊诧,此人轻功竟然在自己之上?会是谁?猛一转头瞧去!
    原是罗刹门主黄天云,他竟然亲自出马.难怪自己甩他不掉。
    黄天云乍见白中红,亦自怔楞:“是你?”
    随即转为潇洒轻笑:“原是白公子,幸会幸会,咱们又见面了!”
    身形一掠,落于白中红左近十丈距离。
    对于白中红的前次以半筹之差和自己相抗衡,他不禁又欣赏又嫉妒,假以时日,他的成就恐怕将超过自己吧?
    白中红淡笑,拱手为礼:“没想到是门主亲自出征,却不知为了何事?”
    黄天云笑道:“大概跟公子所想一样吧,却不知公子来此,又为了何事?”
    瞧及白中红一身狼狈,连衣衫都不整,他甚是好奇,又把话套了回来。
    白中红淡声道:“技不如人,想找灵药增加功力,如此而已。”
    他自知老狐狸不易对付,这身狼狈已无法掩饰,只好实话实说,以免越描越黑,反正秘道在冰崖那头,在全是白冰掩护之下,若无白猿引路,根本甚难发现。
    黄天云稍愣,随又轻笑:“可是为寻千年灵芝而来?”
    “不错!”
    白中红自我解嘲一笑:“除了吃下它,我想不出有何方法可以跟你抗衡。”
    “何苦呢?”
    黄天云哈哈一笑,道:“其实你我本是可以成为朋友,又何必兵戎相见呢?”
    白中红道:“我总不能一辈子活得提心吊胆吧?”
    黄天云又笑:“哪会!哪会!你有扳指老人撑腰,老夫哪敢对你不尊.甚至冒犯?
    公子多虑了。”
    白中红轻笑道:“门主实是正人君子,在下的确多虑了。”
    黄天云对这暗讽听而未觉,淡笑着:“不谈这些,还是灵芝重要.你可找到了?让老夫见识见识如何?”
    白中红自嘲一笑:“看我这身狼狈,门主难道猜不出?要是找到了,我还会在此磨菇?”
    黄天云闻言,莫测高深直笑:“是极是极,或许公子尚未得到此灵药,不过,它大概在这附近吧?”
    目光不禁溜向万丈冰崖,以及那一大串芝藤茎子,贪婪地想看出什么。
    白中红暗自心惊,没想到自己一时不经思考,说出此话,会引他如此注意。
    然而再描下去.恐怕越是糟糕。
    遂道:“我也认为灵芝在此,可是就是遍寻不着,或许门主经验、运气都佳,能得此异宝也说不定;您看灵芝会在哪里?”
    黄天云爽声直笑:“公子都看不出,老夫哪有办法?”
    仍自仔细瞧探冰崖两岸,以及那串芝茎,道:“却不知这芝茎怎会变成串?莫非是公子扯动它,引起崖崩?老夫即是被突如其来的轰隆声引来,没想到就遇上你了。”
    白中红干笑:“这本是冰湖,在下以为那就是千年灵芝,故而伸手扯它,没想到引起湖崩,冰陷,就裂出两片冰崖,在下差点坠入深渊,实是惭愧。”
    黄天云道:“如此说来……说不准灵芝就在深渊下了。”
    白中红干笑:“这无异大海捞针。”
    黄天云瞧了又瞧,始终未发现明堂,已生放弃心理。
    轻笑道:“希望公子再接再厉,寻得灵药,到时别忘了借老夫看上一眼,也好了却心愿。”
    不再往冰崖瞧望,转向白中红,道:“实不相瞒,老夫此次前来,除了想知此地发生何事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想查明凌纤儿姑娘是否在此,她已失踪三天三夜,公子可有她的消息?”
    白中红故作惊诧:“凌姑娘失踪了?在哪里失踪?是谁掳走她的?”
    装出一副无暇再寻灵药的模样。
    黄天云道:“是在望雪峰的洗心潭失踪,不过一切仍是个迷,老夫并不清楚。”
    “可恶!灵药没找着,人又……”白中红懊恼不已。
    黄天云瞧在眼中,心想他那身狼狈,恐怕已是累了两三天的结果,看来他的确相当认真找寻灵药,该和凌纤儿失踪无关。
    遂笑道:“公子还是继续找灵芝吧!寻人一事,交给我即可,相信不出几天,必定给你好消息,事不宜拖,老夫这就告退,来日再见。”
    说完拱手为礼,立即掠身飞退,一阵长笑拖得老远,总让人听来刺耳。
    白中红不敢停留此处,装作急于寻人模样,直追过去,还叫着“前辈前辈”,想问什么似的。
    直到追及三四里,始失望地停下来,以免老狐狸起疑。
    此时天色已亮,东方吐红,映在冰峰,幻来偌大一片雪红般琉璃世界,煞是好看。
    白中红无暇欣赏,既然真有敌人上山,他自可搪塞叶水心,遂取道返往秘洞。
    临退回之路上,他仍不断回探,在确知无人跟踪时,始敢掠回秘洞。
    方近秘洞百丈,叶水心已出来相迎,急道:“是谁?”
    白中红道:“罗刹门主。”
    “是他?”
    叶水心想及上次差点被掐死,余悸犹存:“他走了?”
    “嗯。”
    “他为寻凌纤儿而来?”
    “正是。”
    叶水心不禁转向凌纤儿,颇替她担心:“此时罗刹门主徒子徒孙可能围遍整个恒山山脉,她可能凶多吉少。”
    白中红颇为后悔传出风声,引来如此麻烦,然而当时凌纤儿失踪,他别无选择啊!
    希望凌纤儿能体谅自己苦心才好。
    “把她叫醒,问问她意愿吧!”白中红道。
    叶水心道:“你不怕他怪你?”
    白中红感伤一叹:“本就怪定了,何在乎再一次。”
    叶水心这才轻轻拍醒凌纤儿。
    为免一醒来,即发现仇人而刺激过深,他和白中红已退至洞外,准备让她清醒后.再行拜访。
    凌纤儿迷茫中,渐渐醒来,神智仍昏昏沉沉:“这是哪里?”
    直觉冰凉上身,轻轻打了哆嗦,坐身而起,又说声这是哪里?瞧及四壁似在山洞中。
    她甩着头,醒醒脑子:“我怎会在这里?”尽量回忆过去。
    忽而她想及最可怖的一幕.正是那淫魔阴笑海逼自己服下淫药,然后想非礼自己……
    恐怖情景迫得她全身哆嗦。
    直觉上已被强暴,急得她猛往自己身上衣服抓去,她害怕证实什么,还是抓着了。
    竟然穿了衣服,而且全身上下并无异样。
    她不禁欣喜欲泣:“淫魔放过我了?还是……会有人救我吗?”
    她急于证明此处是否仍为淫魔窟,焦切想往洞外探去。
    白中红自知躲不了了,淡然移身洞口。脸露关心笑容:“凌姑娘醒了?可好……”
    凌纤儿乍见白中红。纵使他衣衫不整,然而那张几乎已刻骨铭记于心的脸,她岂会忘记?
    已自惊愕无比:“是你?”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中红淡然一笑:“我们又见面了……一切可好?”
    “是你把我带来这里?”凌纤儿直觉是他救了自己。
    白中过轻轻点头,并未出声。
    凌纤儿霎时百味杂陈,每在如此危急情况之下,这个男人总是及时出手,尤其自己简直快身败名裂,毁于淫魔手中那可怖情景之际,他终于还是救了自己。她心头几乎感恩得快落下泪来,情不自禁地说声:“谢谢你……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
    白中红闻言,欣慰不少。
    纵使和凌纤儿有过许多不快之事,然而他相信,这句话是出自她肺腑的真诚感言,不由得拨动他心头那股渐生之爱苗。
    感恩中,两人已静默下来,心绪已泛起纯情交流。
    或而抛开一切.这已是最完美一刻吧?
    然而叶水心不知好歹地已杀进来。
    他虽极力温柔,且不想让凌纤儿引起刺激地,含笑说道:“白大哥是关心你了……”
    此语一出,打破两人世界存在。
    凌纤儿心神不由一擦,猛地盯向叶水心这娘娘腔的美少年.不就是上次在火堆旁和白中红一起奚落自己的家伙?
    她霎时想起当时情景.这可恶的白中红啊!一切都是在骗自己。甚至还说自己笨得没头没脑,任他说个几句.即能掩去谎言,你把我当什么?
    凌纤儿想及此,方才升起的感恩及淡淡柔情蜜意已完全化为乌有。
    猛地退后几步,冷斥道:“谁希罕他的关心!”
    白中红见她突如其来反应,已知往日误会又充斥她心头.那股燃烧恨意,实让他感到无奈之极。
    他只能轻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叶水心瞧她竟然如此说变就变,实有忘恩负义之态,不禁嗔道:“我们拼死救你出来,你还一味板着脸相向?”“谁稀罕你们救!”
    凌纤儿脸色煞白,她本就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只是白中红所作所为,皆有目的,这简直伤透了她的心,她又怎能再相信这干人所做的一切呢?
    在恩情与虚情、恨意挣扎中,已迫得凌纤儿没法再呆在此处,嗔急喝着“让开”,就要往洞外奔去。
    叶水心却是看她不惯,冷斥:“连谢都不谢一声,算哪门子规矩?”
    他闪身拦来,又把凌纤儿挡了下来。
    凌纤儿更是嗔怒,厉斥道:“让开!”
    她猛地推出一掌,硬想把叶水心迫退。
    然而叶水心却是不闪不避,任那掌劲击胸,把他打得倒栽倾倒,眼看就要栽往地面,叶水心又如铁板桥似的硬梆梆又弹起,仍自挡住凌纤儿去路。
    叶水心捉笑道:“这么叫人让路,未免太逊了吧?”
    凌纤儿一击无功,这才想起他乃长青仙翁孙子,武功自也不俗,何况上次还敢在罗刹门主面前耍威风,他自该有两下了。
    然而她岂肯认输,冷喝一声,又自击出一掌,怒斥:“难挡路,我就打谁!”
    掌劲过处,自又打得叶水心往后栽去。
    凌纤儿欲趁此机会,想欺掠过去。
    叶水心哪肯让她走脱,猛地又弹身而起,急欲拦人。
    岂知凌纤儿早有预谋,右手打去之际.并未回收,待对方身子蹦起,手掌猝又攻来。
    叶水心怪叫一声:“没那么容易!”
    易字未出,身形往右斜闪。
    岂知凌纤儿在此同时,左掌甩了过来。
    叶水心顿时惊叫不好,然而在如此之近又如此之急下,他根本无法全身而退,脸颊被对方指尖给甩着。
    叭然一响,他愣在当场,还在怀疑自己是否已中奖。凌纤儿自也愣住!
    她本只是想揍他肩头,哪知会那么准,一掌就赏了个耳光!
    叶水心已觉脸颊发热,惊诧道:“你敢打我?”
    凌纤儿冷斥:“打你又怎样?”
    都已打了人,她岂肯认输?
    叶水心突然如疯子般大吼大叫起来:“你打我!你敢打我?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我!”
    他登时疯狂挥掌,身形暴冲过来,死缠烂打地追杀凌纤儿,那招式已毫无章法可言,然而劲道过处,却足可撕开一头猛虎似的。
    凌纤儿没想到叶水心会嗔怒如此激烈,那招式简直在拼命,自己一时不察,照样吃了一记耳光。
    不由得心火亦起,厉喝道:“我怕你不成!”
    当下拚命施展所学,尽是抢攻过来。
    两人直若疯猴绞成一堆,杀得难分难解,眼看十余招已过,仍自未分出胜负。
    “臭女人,我们拚死命救你,你还敢打我!”
    “那又如何,我爱打谁就打谁!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两人边战边骂,任由白中红喝着别打别打.两人根本听而未入耳,厮杀得你死我活。
    白中红眼看若不出手阻止,说不定,真的会像斗鸡似的,战得鲜血淋漓。
    他猝然掠身两人之间,双手各迫一人,砰然一响,两人已被迫开,蹬蹬蹬蹬连退数步,已是气喘如牛,看来战况厮杀果真激烈。
    叶水心虽被迫开,但怒意未竭,嗔喝一声,又要攻招。
    白中红伸掌又拦住他:“你神经有毛病是不是?”
    叶水心斥道:“她掴我巴掌,你还帮她?”
    白中红道:“你也讨了回来,别忘了,你是男人,留点风度行不行?”
    “男人,男人,男人就注定要吃亏吗?”
    叶水心嗔斥:“我不要当男人,我现在是女人!让开”
    一掌推来,就欲推开白中红,想再厮杀。
    白中红突然探手,奇快无比抓住他脑袋,像扣小西瓜般,把他左右扭转,瞪笑道:“妈的!为了跟女人干架,连男性尊严都可以出卖,我阉了你!让你永远变女人。”
    他左手一探,就欲扣往叶水心下挡。
    吓得叶水心尖叫如杀猪,双手下掩,没命逃去。
    嗔斥不断:“你下流,卑鄙,无耻,可恶!我帮着你,你却帮着别人来欺负我!”
    远远骂来,却不敢再逼近。
    白中红道:“我谁也不帮!”
    转向凌纤儿,道:“你不该先出手打人!”
    凌纤儿火气亦自不小,斥道:“你是谁!凭什么管我?我爱揍谁就揍谁,你管得着吗?”
    白中红轻叹:“你可以不理我,却不能忘恩负义,你该知道,你受伤时,他帮过你不少忙,如此闹脾气,并不应该……”
    凌纤儿一时委屈上心头,她哪还不知这道理?只是她无法自制啊!”
    她知道两人都有恩于她.然而这恩惠又建筑在有目的上面,她恨白中红如此做.却又更恨心头那股莫名的爱苗,几乎叫自己深陷不能自拔。
    如此恩恩怨怨,爱爱恨恨续得她方寸大乱,心神纠结不堪。
    只要事情一发生,她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触动这无法解开的情结,谁知道有人阻止她逃,她自是极力反抗。
    谁都一样,不要阻止我逃啊!
    心头悲伤处,她已满眼含泪,又想掩饰窘境,冷笑道:“说什么都没用:我是傻丫头,你们三两句又可把我耍得团团转,我又算什么?”
    白中红闻言,轻叹道:“凌姑娘,事情并非像你想象那样……”“那又是哪样?”
    凌纤儿强忍泪水,冷笑中带着苍凉:“难道又是我误会了吗?你们想要口诀是不是?
    好,我念给你们听,出雁门关,过断肠谷……”
    白中红脸色顿变,急喝道:“不要念!我不想知道!”
    凌纤儿瞪着悲伤的眼神,哈哈大笑道:“怎么,你怕了吗?当骗子,还要懂得掩饰,对不对?哈哈哈……”
    狂笑中,她极力前奔,想逃开此地。
    白中红大惊,赶忙又拦来:“凌姑娘……”
    “你还想怎样!”
    凌纤儿怒斥:“我要送你口诀,你又不要,难道你看上我,想逼我嫁你不成?”
    叶水心闻言嗔道:“你这疯女人,竟然说出这种话,太那个了!”
    凌纤儿哈哈大笑:“总比你不敢说的好,什么娘娘腔,我看你就是女人!”
    “你胡说!你敢侮辱我?”
    叶水心嗔嗔喝喝,又想揍人。
    白中红急道:“水心,让一边去!”喝着声音,把叶水心喊住,任他在洞口吹胡子干瞪眼。
    白中红始转向凌纤儿,说道:“我本无权留你在此,只是外头有许多人已将恒山围住,你若贸然出去,必定自投罗网。”
    “那又如何?”
    凌纤儿冷笑:“我高兴投谁就投谁!最好叫那长恨客把我抓走,让你永远没指望!”
    “凌姑娘!”
    白中红瞧她有了玉石俱焚心态,不禁脸泛嗔意。
    凌纤儿冷谑大笑:“怎么,你想动粗是不是?来啊!我就在这里等你收拾!反正我根本不是你对手,不用打,你就赢定了!”
    白中红气得满面通红。嗔道:“你怎如此任性?看来我该留下你,让你清醒清醒!”
    右手已抬高。
    凌纤儿虽逼他出手,然而心头却多么希望他不敢,可是,这一切似乎与愿相违。
    她当真豁开来,双手叉腰,转向白中红.谑笑更炽;“来啊!最好把我囚禁一辈子,我还会感激你养育之恩啊!哈哈哈
    “你……”
    白中红几次想出手,然而总是扣不下去。
    已然感伤轻叹.收回手:“你走吧!千万记住,别落入长恨客手中,否则,我无法再帮你的忙……”
    “谢了,你的大恩大德!”
    凌纤儿狂谑大笑,掠出山洞,已然直往山下冲去,才掠百丈,已自双手掩面,强抑那泣不成声之心绪与眼泪。
    她多么不希望如此对待白中红啊!
    然而这一切又逼得她非如此做不可。
    白中红远远瞧着她逝去的背影.已自颓丧许多,感伤直叹。
    叶水心见状,说道:“她既然如此不识抬举,你又何必对她动情?”
    “往口!”
    白中红本是大喝,突又见及叶水心吓着,于心不忍,口气放软:“能怪她吗?我们是真的在骗她,耍她啊!”
    叶水心闻言,感到委屈,说道:“我们是在骗她,但那也止于口诀,我们救她,可是基于侠义与同情,根本是两回事。”
    “她却把口诀看成比生命重要.唉!”
    白中红长叹不已。
    叶水心瞄眼瞪着:“你真的喜欢她了?”
    “我……”
    白中红注意到他眼神怪异,赶忙说道:“喜欢是有一点,但不至于沉迷,我只是担心她此次下山,不知又会落入谁的手中……唉!真是可怜的女人。”
    叶水心内疚道:“对不起,我不该跟她起冲突,害得局面如此之糟……”
    白中红自也不忍责备他,伸手拍拍他肩头,笑道:“其实,你没跟她起冲突,此事也不会好多少,不过你下次碰上了,多让她一点,毕竟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啊!”
    叶水心被他一拍,受用不少,甜蜜一笑,道:“我下次会记住……”
    忽而又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但还是说了:“如果有一天,你娶了她,你还会要我吗?”
    白中红一愣:“你这是……什么问题?你认为我会娶她?这个兵戎相见的女子?”
    叶水心干窘道:“假设嘛!”
    白中红斥笑道:“我看你是得了恋兄情节,缠着我不放啊?你要是女的,干脆承认,我一定娶你,何必再弄出那么多奇奇怪怪问题?”
    “我才不是女人呢!”
    叶永心窘红着睑,却是甜意涌上心头,急道:“好吧,假设我是女的,凌姑娘又缠着你不放,你会如何选择?”
    白中红一愣:“你问题还真不少!”
    叶水心急道:“我要你说实话!”
    白中红挣扎一阵,还是没结果,只好说道:“我不能回答这问题,除非你真的是女的,否则这假设太离谱了。”
    叶水心睨眼直逼:“你说嘛!”
    然而白中红却仍不肯正面回答,逼了几次无效,她只好轻叹:“罢了,男人的心最花了,我早看透啦!”
    白中红笑道:“不会啊!我觉得你这个男人就满专情的!”
    叶水心闻言,窘斥过来:“少糗我,我根本不可能是同性恋,高兴就去追凌纤儿吧,反正我只想缠你,你根本躲不掉我的掌握!”
    白中红苦笑:“有你这么一个娘娘腔的人在我身边,还有女人会喜欢我吗?”
    话声方落,忽有声音传来:“谁说的,我就特别喜欢你啊!喜欢得都快情不自禁倒贴呢!”
    声音再起。
    白中红、叶水心脸色顿变,赶忙往左侧冰崖瞧去,一袭黑衣闪动,落在银白世界,显得特别清楚且惹眼。
    白中红但见那人玲线身躯,一颗心已往下沉,这要命的水夫人,怎生又摸至此地?
    叶水心低声道:“别怕,你的毒已解,不过,千万不能让她发现。”
    白中红会意,凝眼而笑:“夫人是否又送解药来了?”
    水夫人总是风情万种,轻轻落在洞口不远,婀娜多姿地行来,那丰满胸脯衬着步伐较轻颤着,让人窒息般的媚力直逼过来。
    她含情带媚说道:“要我的解药吗?娘娘腔不是拿回家去给他爷爷化验去了?想必已配出来了吧?”
    叶水心唤斥:“不准叫我娘娘腔,否则跟你翻脸!”
    “喔,我错了,对不起。”
    水夫人歉声道:“我该叫你小帅哥,否则误会就闹大了。”
    叶水心斥道:“少在那里假惺惺,解药拿来,我爷爷配不出来,用掉一颗,你给不给?”
    水夫人闻言轻笑:“世上也有长青仙翁配不出的解药?真是意外啊!”
    叶水心斥道:“少说风凉话,到底给不给?”
    “需要给吗?”
    水夫人瞄眼:“看来你们活的挺自在的,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千年灵芝,根本不怕我的毒了?”
    白中红和叶水心闻言暗自吃惊;竟然异口同声说没有。说完,突又作贼心虚似的相互瞧眼。
    果然,水夫人已起疑心:“回答的这么整齐,欲盖弥彰吧?”
    叶水心登时反斥:“他要是得到灵芝,还会在此受你淫威吗?”
    “说的也是……”
    话未说完,猝见水夫人如虎扑羊。电也似的扑向白中红,双掌极尽霸力,开拍即打,逼得白中红惊叫不好,简直已躲无可躲,急忙迎掌封去。
    那水夫人可非闹着玩,一上手就是杀招,只见双掌啸出白气,砰砰砰砰一连十数掌劈至。
    白中红亦自血气起伏不定,这几掌果然惊险万分,丝毫闪失不得。
    水夫人挽袖轻试香汗,盈盈媚笑道:“几天不见公子武功精进实在吓人,挨了几掌,连吭都不吭一声,佩服佩服,想是服了什么灵药异果吧?”
    白中红在收招之际,已猜出她在试自己功力,然而他已泄底,掩饰无益,轻笑道:
    “我日夜想打败你们,当提要勤练武功,可借仍无法破解你所下之毒!”
    水夫人媚笑道:“何必呢?我只要那口诀,你却把我当成头号敌人,真是!
    不过,我仍要告诉你,就算千年灵芝,也无法解去此毒,你不要枉费心机去找了,还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我心疼啊!”
    白中红闻言暗斥:“少在自夸,我毒早已解了!”
    叶水心亦目睹笑骚女入老爱吹牛,他冷道:“你怎知我们在找千年灵芝?”
    水夫人笑道:“没事跑到灵芝峰,不是找灵芝,是找什么?何况,他还弄得一身狼狈,现在还有何事能让他如此疯狂啊!”
    叶水心暗斥骚女人果然不笨。
    问道:“你到底下的是何毒?为何我爷爷无法解去,就连千年灵芝也解不了?不是在吹牛吧,千年灵芝何等珍贵,竟然还有不解之毒?”
    水夫人媚笑道:“我何必吹牛呢?我的毒,本就是集天下至毒之大成,足可攻进任何人心脉。虽然灵芝够灵效,只可惜它是冰凉药性,属阴,服下去之后,虽暂可抵制我的毒,但时间一久,我的毒仍会再凝聚心脉,照样可以要人命。
    “简单地说,就是灵芝或许可以解我的毒,可是得花一段时间,大概三个月吧!而我所下之毒却在一个月之内即会发作,它就只攻击心脉,人只要心脉一坏,还不一样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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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天邪楼
    白中红闻言脸色顿变:“你所说当真?”
    不想还好,这一得知状况,忽又觉得心脉开始又有了异样。
    叶水心虽急,却沉声道:“你在唬人吧?”
    “唬人也好,真实也好,我只是在提醒你,别忘了我的存在。”
    水夫人淡笑道:“我可不愿这么一个英俊有为的年轻人莫名丧命,再给你们两颗解药,好好看住凌纤儿吧,早日弄到口诀,早日恢复自由,知道吗?”
    她如慈母似地射出两颗珍珠般解药,白中红抓在手中,心头却哭笑不得。
    每以为服下灵芝之后,可以一劳永逸,谁知道半路又杀出程咬金,宣布此法无效,威胁又自上心头。叶水心甚是不服:“你说无解就不能解,那千年灵芝算什么?我看你是故弄玄虚,想唬住我们替你办事吧?”
    水夫人媚笑道:“是否唬人。自己去发觉,我不愿多谈,不过你们如此轻易放走凌纤儿,我可得说句话了。外边强敌这么多,如此做,无异羊送虎口,还是快去救人吧,免得事情越闹越复杂,我随时再来看你们的!”
    说完,轻飘而起,临行送上妖媚香吻,骚骚荡荡地飞纵冰山转角处,一闪不见。
    叶水心白眼道:“真是阴魂不散。”
    转向白中红;“别理她,我爷爷说能解就能解,哪容得她舌翻莲花,故弄玄虚!”
    白中红苦笑道:“她好像说对了。”
    “会么?”叶水心猛跳脚。
    “我的心脉又开始发闷了……”
    “什么?怎么会!你确定了?再试试,那是极品灵药呀!”
    叶水心急忙奔来。
    白中红再运劲搜去,仍自感觉得出它的存在,不禁苦笑不已。
    叶水心更急:“怎会?怎会?连千年灵芝都解不了?你方才不是说完全解决了?何时又发生?真是急死人了!”
    急得想挖出白中红心脉检验,看看到底毛病出在哪?
    白中红道:“可能是方才对掌,用力过猛,又把毒性引发。”
    叶水心道:“会不会她趁对掌机会,再次下毒?”
    “不清楚……”
    白中红苦叹一笑:“其实.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是中了她的毒,不得不听她指挥,走吧,去骗人啦!”
    叶水心急得快掉泪:“怎会如此?爷爷明明说千年灵芝可解百毒。怎会失效?你且回到我爷爷那儿接受检查如何?”
    白中红想及那种要命的检查方式,至今余悸犹存。
    他宁可让毒多留几日在心中,说道:“我看不必了,水夫人也不是说不能解,是她的毒药性快,灵芝药性慢而已。何况此处往返苗疆,恐将耗去月余光景。
    而且来必有效.我看还是跟着凌纤儿走吧,她此刻正入险境,我们知而不救,实是过意不去。”
    叶水心瞄眼:“自己都快没命了,还有心救人?”
    忽而想到什么,急道:“你说灵芝药性仍可解毒,只是快慢之别,你何不先慢慢解,然后再利用骚女人的解药延长时间?”
    白中红轻笑道:“我已在进行了,不过,这也得三个月后才见效果,现在咱们不能不听话。”
    “说的也是……”
    叶水心想及仍有一线希望,心头宽慰许多。
    随后,他又想及凌纤儿,说道:“她三番两次侮辱你,且不让你救,你偏又要救她,真是矛盾!”
    白中红自嘲一笑:“这大概是命运捉弄吧,想逃都逃不掉.走吧.别让那些魔头捷足先登,徒增不少困扰!”
    说完,引带叶水心,往凌纤儿逝去方向追掠而去。
    两人并肩而驰.叶水心仍自问题多多。
    说道:“你觉得那秘语,会跟你的身世有关吗?”
    白中红一愣:“你怎如此想?”
    叶水心道:“我发现,在逼问口诀时,在最紧要一刻,你整个人就紧张了。”
    白中红暗惊,自己反常举止,仍被看出破绽。
    他极力否认:“我是发现有人来了,才如此。”
    叶水心道:“是吗?通常有人来,自己哪会再喊出大声?我想.你是紧张在先……”
    白中红瞄他一眼,斥笑道:“你跟我来,是专门为刺探我秘密的吗?”
    “是又怎样?”
    叶水心黠笑反斥:“谁叫你弄神弄鬼,我当然要问个清楚!说啊!”
    “说什么?”
    “你的身世。”
    “我……我也不清楚……”
    “别给我打迷糊。”
    叶水心瞄眼:“自己会连自己的底子都搞不清?”
    白中红不由轻叹起来:“我的确对自己的身世一天所知.我也在查啊!”
    神情已转落寞。
    叶水心瞧他如此反应,已然于心不忍,道:“好吧,我不问便是,等你想通了,想说再说,现在,咱去救你那无缘的情人去。”
    话锋一转,白中红心情好过些。
    随即笑道:“真是无缘透顶啦!你想她会往哪去?”
    “入大草原啊!”
    叶水心道:“准是东北方,说不定会溜到赶集小镇,那里人多,她容易避人耳目。”
    白中红在毫无目标之下,亦只有选此方向了。
    轻轻叹道:“希望她能平安无事才好。”
    两人遂加劲,直掠东北麓。
    眨眼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们并未猜对凌纤儿去向。
    由于凌纤儿悲泣而逃,在心灵万分痛苦之际,她只想到唯一可信任之人铁胆震九州丁冲。
    她也想到。自己是在洗心潭和丁冲分手,或而丁叔叔正自心慌地在那里等人。
    就算丁叔叔暂时不能去,只要时间允许,他仍会回到那儿找寻自己。
    她虽恨白中红,但对他所说的话,却是颇为信任,毕竟白中红每次通知自己有埋伏,每次都应准。
    她当然相信桓山外围全布满了敌人,自己贸然闯去,可能自寻死路,于是她决定等跟丁冲会合之后,再想办法突围而去。
    由于是下坡,灵芝峰跟望雪峰相差不远,凌纤儿奔驰半天光景,已近望雪峰。随又认路找回洗心潭。
    一切景物依旧。
    潺潺山泉高技,承着清澈水潭,山泉泄来,咕唱唱轻唱着。似乎百世都是如此。
    凌纤儿抹着泪痕,在逃开白中红半日之后,她心绪已较为稳定。
    然而.她再看看那小山缝间的小火堆,已自扩大许多,那该是另有他人烤过野味之痕迹。
    她想着会是谁烤的?难道又是白中红?
    她更想着,自己就是在此被那淫魔给俘掳的。
    天啊!这淫魔!
    凌纤儿全身不由发颤,在那无尽恶心的春宫秘室里头,她看过淫魔无尽淫乱的兽性,更且将自己绑起来,挑逗,非礼,还……还灌春药啊!
    她整个人更抽颤,脸色煞白吓人,因为她已发现,自己穿的已不是原先的裤子,而是裙子,这分明已经……已经被人摸过……甚至更严重……
    “天啊……”
    凌纤儿已然热泪盈眶,两手掩面,她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越想越觉得害怕,恶心……
    她简直已受不了,突然疯狂尖叫,全身青筋暴胀。
    “白中红.你敢非礼我,我要杀了你”
    狂吼中,已逼得她两眼充满血丝,直若一头发疯的野兽,像要杀人,亦或自残般挣扎着。
    她还想证明什么!忽然发现挂崖山藤,激动中,已闪往下头,一百丈.两百丈,……
    八百丈……终于攀落那千丈淫窟。
    那里传来浓浓脂粉味.竟然如此熟悉.她已悲怨过度.变得不言不语,只是瞪着血红双目,僵冷冷地踏入迷宫阵。
    她已见着某人做的记号,以及打斗痕迹,心头不断滴血。
    渐渐地。
    她已逼近秘室,一股尸臭味传来,她仍不自知,一劲往前撞击,一间间闯入。
    终于,她发现亮光,大步踏去,那淡弱夜明珠,照及一壁琉璃色的淫猴春宫浮雕,她整个人又自抽搐,急往秘室奔去。
    天啊!那白色或着淡淡青边的烂碎衣服,不就是自家身上所穿的?
    凌纤儿整个人在发抖,胃部在抽搐,轻轻拾起地面衣片,还有红肚兜碎片,一时赤裸裸身子任人欺凌景象如恶魔般使得她歇斯底里疯狂尖叫。
    她猛抓着碎衣片,又断又扯,扯之不够,复冲向淫床,将那床巾、棉被全扯得烂碎。
    “白中红,你这淫徒……”
    疯狂的她,已不能自制,猛又劈向石床,打烂石块,如炸弹似的砸向四面八方。那玉石惧焚心理,迫得她没命劈掌开打,打得这间淫室面目全非。
    她想毁去这淫屋,彻彻底底从记忆中毁去。
    她不断疯狂猛劈又砸,劈得指甲断裂,双掌尽伤,她仍不止。
    直到最后一丝劲道耗尽,始坐于地面嚎哭。
    不知哭了多久,终因悲伤过度而沉沉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
    她始悠悠醒来,宛若做了一场噩梦似的,然而梦醒噩境仍在。
    她望着掉落地面的夜明珠发呆.双手抱着双膝.不断地以下巴撞向膝盖.喃喃念着:“残花败柳之身,残花败柳之身如此持续许久,忽而见及一青衫布衣,一角被埋在无数碎石,木片之中。
    她忽而想到什么。赶忙欺前,把那碎片抓出来,果然是白中红惯穿的衣物。
    这让她心急。又自四处找这青色碎片,秘室只有十丈方圆,难不倒她,一刹时之间,她已找来一大堆,仔仔细细地拼凑起来。
    那图形渐渐形成,果真是一件衣服。
    凌纤儿颇为激动:“只有衣服而已!裤子呢?裤子到哪里去了?”
    她四处寻找,却再也找不出其他碎片可拼裤子,仔细回想,白中红的确把裤子穿在身上,还有那条腰带亦未失落。
    凌纤儿不禁顿坐于地了,很明显.这衣服是被尖指甲所撕破.白中红根本没这么尖的指甲啊!
    她极力回想当时情景。
    当时淫魔的确逼自己服下春药,然后想非礼自己,岂知药性很快发作……自己叫喊……突然之间,丹田升起一股欲火……迷糊中,似乎豫野兽般地扑向某人……
    她已然脸面窘红,全身为之发烫。
    照此情况看来,或而在最危急之际,白中红闯了进来.老淫魔只好跟他拚命.然后被杀,白中红准备把自己救出去,而自己却……
    她不敢想下去,然而一幕幕自己欲火焚身般扑向白中红,不断撕去他衣服,以及自己衣衫之火辣辣场面,直叫她窘透心,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后来.当然是白中红发现不对,把自己制住,然后再找衣服让自己穿上……
    凌纤儿猛往自己左襟袖抓去,露出洁白如玉般的手臂,那靠肩处,一粒红砂痣仍自醒目现来。
    她终于嘘口气,守宫砂仍在,自己并未遭到非礼。
    “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一位君子……”
    凌纤儿不禁幻出白中红飘逸潇洒风范,那本就是让她心仪已久的男人啊!
    没想到.在无可避免的状况下,自己却光裸裸地呈现在他眼前!是幸运,还是不幸?
    自己将来又该如何面对他呢?嫁给他?他要吗?然而不嫁他,今生今世又能嫁给谁?
    他对自己有感情吗?还是跟那窃听而来的话一样只不过把自己当傻丫头罢了!
    “白中红啊,你到底是好是坏?到底安什么心啊?”
    凌纤儿心灵不禁千头万绪,不断在优喜,真实,欺骗中打转,转得越久.心绪越乱,迫得她又将崩溃似的。
    她突然暴立而起,极力跳出这感情圈圈,冷声道:“我自非你莫嫁.然而你若负心,我杀你后,再自杀便是!”
    说完.她大步踏了这让人既痛恨又难忘的地方,往回路行去。
    奔行了一整天,没有找到凌纤儿的踪迹,二人就近在一个美丽的山凹里休息。
    叶水心默默运了一阵功,显得格外光采照人。
    白中红就近坐在叶水心的对面,静默地瞧着这位身边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
    此时的他,温柔婉约,纯真圣洁,根本呈现女性温柔的一面。
    透着月光,朦胧之美,更自说不出的泛生一股莫大力,吸引着任何一个男人。
    白中红不禁看呆了,这种美,不知撩拨心灵多少次,此次却特别明显。
    “水心,你倒底是男是女?”
    白中红邪样中,喃喃说出。
    叶水心闻言怔愣,正待窘羞反斥之际。
    只见白中红猛地欺来,强有力将他抱紧。
    吓得他花容失色:“你想干什么?”急忙挣扎。
    白中红更是邪恶带笑;“今天说什么也要验明正身。”
    叶水心焦切万分:“放手啊!我是男的,你想非礼男生不成?”
    白中红邪笑道:“我就是要验明正身!”
    “可恶!”
    叶水心极力挣扎,仍无效果。
    猝见肚兜被掀,急又尖叫:“我自己来……”
    他想骗白中红住手。
    然而白中红已若走火入魔般,急抓肚兜,忽见下边又自一层白纱,征愕道:“怎不见……”
    “酥胸”两字来说出,食指一划,白纱一断裂,猝见一对浑圆尖耸酥胸弹了出来。
    那醒目的雪嫩,瞧得白中红征诧当场:“你当真是女的?”
    叶水心眼看大势已去,崩着窘红面容,斥道:“拆穿了又如何?你只是在毁我名节罢了。”
    “我没有!”白中红更自将她搂紧,笑得更邪。
    叶水心又自挣扎;“你想干什么?”
    “这么漂亮的女人,我怎忍受得了!”
    “不行,唉呀……”
    叶水心还待叫救命,然而白中红嘴唇凑上去,兀自吻向女人红唇。
    女人惊愕挣扎、叫喊,然而每叫一字,嘴巴即被侵略几分,才叫三字,已变成呜呜闷叫,终于被整个掠夺。
    那男人舌尖顶来之际,触电般感觉终于电得叶水心完全瓦解,全身为之软下来,任由男人拥搂征服。
    不知过了多久。
    似乎是热情溶化了冰雪,那冰雪竟然卡啦啦崩塌下来,声音传处,终把两人惊醒过来。
    叶水心发现自己光裸裸被男人搂抱着,一时娇羞嗔笑道:“你好坏啊!竟敢非礼人家……”
    白中红猛又亲她,邪笑道:“谁叫你女扮男装,故意来引诱我,结果,我当然禁不了引诱啦!”
    “谁引诱你?是你自己太色了!”
    “那就色到底吧!”
    白中红猝又猛亲猛搂,还带搔痒,抓得叶水心唉唉躲闪直叫饶,白中红始暂罢手。
    叶水心斥笑道:“坏透了!非礼人家,还敢欺负人!”
    白中红睁着色迷迷的眼睛,直落叶水心的胸脯。
    邪邪笑道;“谁欺负你?我足足被你耍了快一年,这么漂亮的奶子,你也好意思虐待它?老实说,上次你洗澡,怎么把它藏了起来?”
    叶水心害羞斥道;“你管!我用了肉色布条,沾了水,你什么也看不见!”
    白中红恍然钦叹笑道:“真是聪明绝顶,佩服佩服,可是,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凭你这张迷死人的脸蛋,我还能逃过你的掌握吗?”
    叶水心听来甚是甜心,外表仍自睨眼:“笑话!是我挑选丈夫而不是你选老婆,我当然要试探,你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不假冒男的怎行?”
    白中红装出瘪笑:“原来我只是被选者?听来实在有点泄气,也罢!谁叫你简直像只狐狸精,迷得我晕头转向,被你整死也认了,请问,你选的结果还满意吧?一共得几分呢?”
    叶水心斥笑:“五十分,什么都好,就是太色了!”
    “我……真的那么色?”
    “当然!我要不是假扮男人,不出三天,必定被你非礼埃!”
    白中红皱眉瘪笑:“既然如此,你还选不选我?”
    叶水心轻叹:“有什么办法?名节已毁在你手中,今生今世只有跟你受苦受难了。”
    白中红黠笑道:“你可以再冒充男人啊!把这件事当做意外……”
    话未说完,叶水心已自抓狂,嗔喝大叫:“死没良心的,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都已被你非礼,说不定还珠胎暗结,你要我当做没这回事?我打得你牙齿掉光,也当作没这回事!”
    猝然左近传来叭达声,吓得两人唉呀惊叫,以为有人到来,赶忙拚命奔回凹穴,七零八乱地穿上衣衫。
    这才惊心动魄地潜瞧,想看看是否真的有人。
    只瞧见左近冰块轻滚,原是冰山自塌引来的一场虚惊,两人相互一视,终于难耐被耍的感觉而自嘲的哈哈大笑起来,直道煞风景,心灵却更形甜蜜了。
    缠绵过后的白中红与叶水心两人,已自较为清醒,瞧瞧西方月色,业已沉落山头,算来该五更天了吧?
    想及天色将亮。
    叶水心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
    含情瞄着白中红道:“你已经把我非礼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安排我?”
    白中红爽声笑道:“当然是把你娶过门,当爱妾宠啦!”
    “那凌纤儿呢?”
    “她……”
    白中红不禁有难言之隐。
    叶水心道:“你也喜欢她?”
    “我……”
    “说实话!”
    “我跟她……”
    白中红心下一横,干窘说道;“其实,早在洗心潭崖下,她中了淫魔之毒,已经把衣服剥光面对过我了……”
    叶水心急道:“你也非礼她了?”
    白中红更急:“没有!若有我们也不必千辛万苦再去找千年灵芝替她解毒。”
    叶水心呵呵笑起:“没想到你这小色狼还能在她的引诱下保持冷静!实是不简单!”
    白中红干笑道:“我本来都很冷寂,只是碰上你,这个小妖精。”叶水心哄笑道:“怎么?自己色,反倒怪起我是狐狸精啦?”
    “你本就是狐狸精!”
    白中红笑道:“就是对你色,你待如何?”
    叶水心斥道:“脸皮好厚呢!还好,我找个凌纤儿,一同治你才好!”
    白中红稍惊:“你不反对我跟她在一起?”
    叶水心睨眼一笑:“像你这么色的男人,我怎敢一人伺候?早就被你整死啦!如果我反对,哪还会跟你混到现在?”
    白中红闻言,感激地将她饱得紧紧:“谢谢你的成全……”
    叶水心捉笑道:“别谢的太早,你找了这么一位醋坛子,可够你受的呢!”
    白中红不禁苦笑起来:“的确,纤儿的确善妒,不过,她心地倒是软弱,而且善良。”
    叶水心笑道:“否则,我怎会让她跟我分享丈夫?你待如何摆平她?”
    白中红笑道:“其实纤儿也是很柔性的女人,只要我一装死,她就心软了,如果没办法时,我多死几次便是。”
    叶水心斥笑道:“亏你还耍得出来,哪天不要假戏成真,你要我到何处去找老公啊?”
    白中红笑道:“天堂啊!我会在那里好好招待你!”
    叶水心笑道:“你这种人也会上天堂?那天下可就没人会下地狱了!”
    白中红直笑着:“有这么严重吗?”
    露出那笑容,似乎为了叶水心,任何代价都是值得。
    倒让叶水心瞧得甚是舒服。
    她笑道:“你待要如何跟她说我的事?”
    白中红道:“慢慢来!她善妒,但心软.她也感恩你救过她,只是吃醋,拉不下这张脸,我去开导她,只要你下次跟她碰面.别一见面就吵,那样事情进行会顺利些。”
    叶水心道:“我哪有吵,每次都是她先挑起的。”
    白中红道:“也就是说,她挑起时.你也要忍,多忍几下,自能化解前隙。”
    叶水心道:“你要我当龟孙?”
    白中红干笑道:“没那么严重啦!拜托拜托!”
    叶水心斥笑道:“也只有你这小混蛋,才敢拜托人家去当龟孙,也罢,谁叫我上了贼船,你自行去收拾她吧!我等你消息便是!”
    “真是感激不尽!老实说,你那宽阔的心胸,这才是我最爱你的地方啊!”
    白中红忍不住抱紧爱人,缠绵似的又自陶醉亲吻。
    叶水心则闭着眼睛,尽情享受这迟来的爱情。
    直到东方破晓,两人始自分开。
    叶水心说道:“你该去了,别让纤儿离开太久,她处境仍十分危险。”
    白中红道:“那你呢?”
    “我啊……”
    叶水心神秘一笑:“我当然是先避开一阵,免得误会加深,不过,我会选择最恰当的时机现身便是。”
    白中红想想,点头道:“如此也好,只是亏待你了。”
    叶水心笑道;“都已经是夫妻关系,谈这些做啥?快去吧!”
    白中红自知情况紧急.然而说走就走,实是对叶水心过于残忍,于是他建议猎来野味,待吃完早餐再走。
    叶水心自不反对。
    对于男人的体贴,她满心高兴。
    于是两人收拾一下该拿的东西,渐渐退出冰雪区。
    待退出冰雪区,白中红猎来两只雪狸,找了小溪,烧烤成熟,随即进食,几嘴下去,肚子已饱。
    叶水心又催促男人快上路。
    叶水心目光直送得白中红消失远处林中。
    始轻轻一叹,喃喃说道:“希望他会顺利才好……”
    想及凌纤儿善妒个性,她不禁摇头直笑,此次任务,恐没那么容易吧?
    然后。她又想及白中红种种,不禁甜蜜笑起,似乎能跟他在一起,一切已然那么完美,任何牺牲都已是值得了。
    白中红已走远。
    叶水心留在此亦无意义。
    阳光升处。
    她已掠往东麓方向,眨眼不见。
    白中红自别了叶水心之后。
    边行也边盘算着该如何找到凌纤儿,向她解释有关叶水心一事。且看时机再说了。
    正行走间,凌纤儿已然从一处两山丘之间的凸石缝中钻出来。
    白中红远远看见,立即打招呼,连掠数百丈,奔了过去。
    见了面。两人都似有千言百语要说,相对不语。
    半晌,两人互道了一下失散后,所遇的情形,庆幸叹息了一番,。沉默了下来。
    凌纤儿突然道:“过去你曾提到一个对你特别好的人,现在你告诉我,他姓什么?
    是姓楚还是姓白,或是姓鲁?”
    白中红脸色一变,苦笑着没开口。
    凌纤儿见白中红始终不肯对自己讲真心话,真是又恨又气。
    于是转过身子,就流下泪水。
    白中红马上挨过来想安慰她,轻拍她的肩头。
    凌纤儿一扭身,甩掉白中红的手。
    白中红叹声连连,似在考虑。
    凌纤儿哭声道:“你不说,就别管我了。”
    白中红不忍心.道:“我说过会告诉你的。”
    “那就现在讲!”
    “好!”
    白中红下定决心:“我现在就告诉你。”
    凌纤儿转过身;“说真的还是又骗人?”
    白中红笑的很瘪:“你听了不就知道了?”
    “你说吧!”
    白中红四下瞄眼道:“说起来可长了,你要罚站?”
    凌纤儿忍不住一笑:“那就坐着说。”
    白中红带凌纤儿到附近的一块大石上坐下来。
    白中红想了想,才道:“我就从收养我的那人说起,如何?”
    凌纤儿瞄眼道:“好。”
    白中红道:“那人姓楚,名天问。”
    凌纤儿从来也没有听过一个武林高人叫作“楚天问”的,心中怀疑起来,也许白中红又瞎掰一个名字来骗自己。
    她一想及此,更是毛心。
    她只是“喂”一声,并不反问,要看白中红能掰多久。
    白中红续道:“打从我有记忆,就和这人在一起,也一直以为我和他是父子,这人的武功很高强……”
    “可是江湖中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啊?”凌纤儿疑惑地说道。
    “那是他不想出风头的缘故,不过,他终究还是做了一件大事,过足瘾头。”
    “什么事?大家都知道吗?”
    白中红轻笑道:“当然,昔年黄天云有武林霸主之称,只败在一人手下,却已翻不了身,才跑到罗刹门去当门主……”
    凌纤儿截目惊声道:“你是说,那个只出现过一次的异人,就是楚……天问?”
    白中红道:“不错,也就是我一直当他是父亲的那个人!”
    凌纤儿一愣。
    难怪白中红年纪轻轻,武艺就甚是高强。
    白中红又道:“当楚天问击败黄天云之际,许多武林高手也在场,我并不在。但是龙鹰却是普天之下,只有一只。
    所以,人家一见了龙鹰,便称我为‘楚公子’了,我也懒得解释。这总没多大关系吧?”
    凌纤儿点头:“若是这样,是没什么关系,你后来怎知他不是你的父亲呢?”
    “我较大后,他便带着我到处走,天南地北,无处不至,但是却又漫无目的,有时往往在荒野隐秘之地,可以往个十天八天。
    “起先,我并不知道他是在做什么,后来,我便发现他是在找人,找一个不知下落的人。”
    凌纤儿愈听越觉没有意思,仔细盯住白中红。
    白中红淡声又道:“我那时,以为他是我的父亲,对他十分信任.他也从不隐瞒我任何事情。
    但是我屡次问他是在找什么人,他却不肯回答,当时我也不觉有何奇怪。
    直到有一天,他找到了他所要找的人。”
    凌纤儿截口问:“是什么人?”
    “是一个干瘦老头子,身上没有三两肉,却有一双特别粗大的手掌,事后,我才知道,这样一个强一点风都吹得走的老人,竟是横行西域.出了名的恶人邪魔掌。
    只不过楚天问找到他时,却并不是在西域,而是在东海沿岸的一个小村落中。”
    “那又怎样呢?”
    “楚天问终于找到了邪魔掌,便要我离得远一些,他有话要和邪魔掌说,我便说好……”
    凌纤儿嗤笑道:“结果你却是阳奉阴违;是不是?”
    白中红窘困笑道;“我很难向你说明白,我为什么会对自己一向信任的人不信任起来,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我忽然觉得他有事瞒着我,我要偷听他和邪魔掌的对话。”
    “我明白!”
    白中红瞟了她一眼。
    他自然不知道凌纤儿说“明白”,那是真正的明白。
    她本来是十分信任丁冲的。
    丁冲的每一句话,她都理所当然服从着,却不知何时,她觉得自己和丁冲之间,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隔阂。
    虽然在表面上看来,事情完全没有什么不同。
    但实际上却已经不同了。
    凌纤儿知道,当白中红觉得楚天问有什么瞒着他而感觉到时,就像是自己和丁冲一样的情形。
    白中红眼望远方,续道:“我本来是离开有一段路,却愈想愈不对,又悄悄地走了回来,躲在一丛竹林后面,那时楚天问和那邪魔掌两人,正争得面红耳赤。
    我知道邪魔掌不是楚天问的对手,见他居然敢和楚天问争吵,当然觉得很奇怪,便仔细听去,想知道两人正在吵些什么!”
    白中红讲到此处,凌纤儿也更专心地倾听起来。
    当她刚听到白中红提起“楚天问”的名字时,还以为白中红又在骗她。
    但是白中红继续向下讲去,沉痛的语调,显得他心中十分悲痛,而他双眼则望向远方,分明是正在回忆当日情形的每一个细节,免得漏掉。
    凌纤儿相信,白中红这次说的一定是实话,是他的身世之秘。
    她很自动地移动身子,使得她和白中红之间的距离,更加靠近。
    白中红若有所觉地含笑着她一眼。
    他又道:“我就听到邪魔掌尖声高叫道:“是你!是你!不是我!不是我!”他翻来覆去,总是讲的那两句话,实在够令我奇怪的了……”
    白中红吸了一口气,续道:“可是,更奇怪的事,却还在后面,楚天问讲的,竟也只是那两句话,两人争得都快打架了,不知是在争些什么。
    而楚天问武功如此之高,更不是争名夺利的小人,实在着不出他有什么地方要和邪魔掌吵的。
    他们两人,各自叫嚷着‘是你,不是我’,要不然就是‘我没有,绝对不是我’,足足有两刻钟,我都快抓狂了,差点就跳出去问他们,到底在争什么?”
    凌纤儿猛眨眼道:“你现身了没有?”
    白中红淡声道:“没有,如果当时我向前跨出一步,那么什么都不同了,他们两人一定死都不会开口,我也永远不会明白自己身世的秘密,更加不会在这里认识你,和你谈心了。”
    白中红慢慢说着,还握住了凌纤儿的纤手。
    凌纤儿没有挣扎,感到一阵激动,仿佛心湖被投下一粒石子,荡出阵阵涟漪。
    白中红握着她的手说:“他们争执了半个时辰,才听到楚天问突然大声道:“住口!”
    “邪魔掌脸色一变:“你的武功在我之上,但若是用强,还是不能改变事实!”
    楚天问一愣,‘哼’一声,道:‘若不是你,你为什么不待在西域继续横行霸道,而跑到鸟不拉屎,乌龟不上岸的破地方?’
    邪魔掌哼哼冷笑道:‘我就是怕人误会是我,才躲了起来,你想,事发之际,总共不过三个人在……’。”
    凌纤儿截口喊暂停:“等一下!怎么会有三个?他们不是只有二人?”
    白中红轻抚她的秀发:“你别急!听下去就知道了。”
    凌纤儿柔顺地轻点颔首。
    白中红道:“邪魔掌说了:‘总共不过三个人在,另一个人竟因此而发疯下落不明,你和她的老公是换帖兄弟,别人当然会以为是我,其实却是你!’楚天问一听,脸色变得很难看,是我从来也没见过的。”
    白中红叹声连连:“听了半天,他们乃是在争执有关一个女人的事,共有三个人和那女人有关,那女人不知出了什么事,结果一人因此发疯。
    邪魔掌和楚天问,却互指对方的错……或许,是他们其中一人.害死那个女人吧!
    我一想到这点,觉得楚天问居然连柔弱的女子都要害,就很瞧不起他。”
    凌纤儿很注意地听着,无法搭腔。
    白中红叹声道:“我却没想到,事情竟会和我有那么密切的关系。”
    他讲到这里,停了许久。
    凌纤儿也一声不出地等着。
    好一会,白中红才说;“楚天问冷着一张脸斥道:‘怎么会是我?我若是害死她,怎敢带走她的儿子,当作是亲生儿子在养?’”
    白中红说到这里,激动起来:“当时,一听到楚天问这样说法,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什么话?他带走别人的孩子,当做是亲生儿子在养,那……那孩子就是我了!
    “我一生之中,所受的震惊,那一次最大!”
    “我真的呆住了,甚至忘了冲出去,去责问他,我只觉得耳际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几乎昏了过去,我紧紧地抓住了一株竹,才不令自己倒下,我将那株竹几乎抓碎,发出卡卡之声,但邪魔掌和楚天问两人,显然全心全意在吵架,并没有注意到我!”
    白中红一口气讲到这里,又停了一停。
    他才又续道:“邪魔掌冷笑道:‘是啊!你这样做,真的是想栽培兄弟的儿子么?
    你无非是可以大声地辩解,作为自己没有害人的证据而已!’“楚天问扬起手掌来,已要动手。
    “邪魔掌又道:‘你打死了我,那最好,以后就没人敢说你的丑事了。’“楚天问突然怪吼一声,反身一掠而出。
    “当他掠出来之际,也就发现了呆在竹林之旁的我了!”
    凌纤儿“啊”的一声,惊声道:“那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对你下毒手?”
    白中红苦笑道:“不会.他见到了我,比我更呆。愣愣地望着我,我也呆呆地望着他,我们两人,好一会没有说话。”
    凌纤儿愈来愈投入“剧情”。
    她又道:“后来谁先开口?”
    白中红道:“是他先开口,他道:‘孩子,你都听到了?’”
    “我本想不再理地,转身就走的,但是我还是说了,我道:‘是,我全都听到了。’”
    “楚天问白着一张脸,我发现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全完了。”
    “我用最冷酷的声音问他:‘我娘叫什么名字?’楚天问居然哭给我看!”
    白中红越说越激动,竟站了起来。
    凌纤儿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按。
    他才又坐了下来,道:“楚天问武功之高,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人,连黄天云都败在他的手下,他的武功就不用说了,但那时,他却哭得像个孩子。”
    “他为什么哭?”
    白中红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哭着,我只是呆呆地望着他,我也想哭,但是我却哭不出来,只是望着他……”
    白中红讲到此际,眼角都已见泪。
    凌纤儿自然可以明白他的心情。
    因为,他自小便叫“父亲”的人,竟不是他的父亲,非但不是他的父亲,而且可能是害死他母亲的人!
    在那样的情形下,只要是一个有感情的人,都会有想哭的感觉。
    白中红轻咬下唇:“我终究没哭,他哭了好一会,才说一句话,道:‘你真像你的父亲!’”
    “我知道邪魔掌和他争执的是真的事,我又问他:‘我爹叫什么名字?我娘呢?她又是谁?’他却叫我回家再说了,我便跟他回去了。”
    白中红道;“我们住在黄山的一个山谷中,银驹走得快,半个多月就到了家中,回到家后是我先开口,我仍问他,我的爹娘是什么人?
    楚天问却道:‘你先让我想一想,将当年的情况想一想。’他话一讲完,便走进地闭关的石室中。”
    楚天问走进密室后,便席地而坐,开始发呆。
    密室专供楚天问及白中红闭关所用。
    只有三丈方圆,设备简单,桌椅、床铺俱全。
    楚天问一进来便随地坐下,可见心情有多乱。
    他呆眼无神,喃喃自语:“小师妹……”
    他眼前闪现出天邪楼,武林中最神秘的门派。
    神秘到只有入门弟子才知其存在,又被严格规定不准提及师门,故天邪楼的名号,一直不被知晓。
    玄异老人是天邪楼上一代唯一的传人。这一代,他一口气收了三男一女(其实是二女),传其绝世武学。
    大师兄楚天问,稳健开朗,翩翩君子。
    二师兄冷天寒,风流倜傥,俊美无双。
    三师兄江天霸,老实拘谨,力大无穷。
    小师妹苏天诗,高贵如仙,温柔婉约。
    苏诗诗是苏天诗的孪生妹妹.一向不爱练武,坚持不练武的女子才是完美的(无论怎样小心,练武总会受伤留下疤痕)。
    她只跟玄异老人学了轻功,既不费力又好用,从未正式出现在三位师见面前,故三位师兄并不知道苏诗诗的存在。
    天邪楼出来的人,都带有三分邪气,无视世俗规矩,凡事率性而为,且都不爱出名。
    天邪楼乃是是几幢独立小院所形成,小径、凉亭,连成一体,不像是武林帮派,倒像是有钱人家的别院。
    四人在一起练武已近十年,苏天诗的绝世姿容,令三位师兄暗恋在心。
    尤其以冷天寒势在必得。
    他觉得只有他的容貌堪和苏天诗匹配,苏天诗迟早会是他的人。
    苏天诗对三位师兄皆一样心思,并没有特殊感觉。
    是时江湖上忽然出现一名二十来岁的俊帅年轻人,脸上总浮起一胜邪邪笑容,济弱扶倾,他做得很多,杀人之事更是多不可数,诛杀许多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故博得了一个无邪仙魔的名号。在一次偶遇中,无邪仙魔白无邪和苏诗诗二人坠入情网,双双返回天邪楼。
    白无邪便和苏诗诗住在山上,俪影双双,感情更是一日千里。
    冷天寒只要他不入门,又不来缠苏天诗,自也不来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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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灵幻洞
    匆匆三个月过去。
    苏天诗的眉头却愈锁愈紧,任凭楚天问、冷天寒、江天霸三人使出浑身解数,却无法博得美人一笑。
    三人渐也了解,小师妹当真是爱上了白无邪。
    冷天寒无法接受这种打击,他和苏天诗十年的相处,竟会比不上才认识三个月的人?
    就在白无邪和苏诗诗决定成婚,告诉苏天诗的当晚,苏天诗留书出走,从此不知下落。
    苏天诗留给每人一封书信。
    她祝福苏诗诗和白无邪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给三位师兄的却是绝情书,要三位师兄不要再想地,找个合适的对象,娶妻生子吧!
    冷天寒看过信后,简直抓狂。
    他跑去找白无邪,要跟他拼命。
    疯狂的他,已失去理智像条疯拘,劈掌便击向白无邪,当真想置他于死地!
    白无邪知他为情所困,不愿跟他计较,只是闪躲,不肯出招。
    冷天寒怒斥厉叫:“你还手啊,你不还手,我照样打死你!”
    苏诗诗惊慌无奈,只得找来楚天问,要他劝阻。
    冷天寒疯狂地乱劈乱扫一番,毁坏不少庭园花木,便一怒下山,不肯再回天邪楼。
    白无邪眼看武陵山是呆不下去,便向楚天问告辞。
    楚天问也不想留他,一声“珍重,后会有期”,白无邪带着苏诗诗共骑银马离去。
    武陵山,便只留下楚天问,以及沉默寡言的江天霸。
    江天霸一向内敛.虽心中很苦,却不露痕迹,只是每天苦练武艺,藉以打发心中郁闷。
    楚天问同样无事可做.每日练武打发时间。
    不过半年,楚天问武功之高,可谓武林第一人了。
    从断断续续传来的消息,他知道白无邪已与苏诗诗成婚,两人更有了一个男婴。
    白无邪并不因成亲而改变行事为人,反而由于苏诗诗的叛逆顽皮,变本加厉地做容易引起武林公愤的绝事。
    更知道江湖中出现一名女侠,专以银箭为暗器,行事诡异莫测,甚是邪气,极像是小师妹苏天诗。
    楚天问一有苏天诗消息,忙告诉江天霸.两人对这小师妹终难忘情,便联袂下山探访。
    经过一番打听,并无银箭女侠踪迹,反倒探出西域出现个邪魔掌,功高无比,又爱女色,十足恶人一个。
    楚天问委江天霸继续找寻苏天诗,自己先到西域宰那邪魔掌。
    待到西域寻到邪魔掌,竟发现是冷天寒!
    冷天寒由于心中极端不平衡,下山后居然大开杀戒,又强掳民女,只要有点姿色的,都逃不过他的魔掌。
    若非他横行的地区过于偏远,在西域地方,早就引得中原武林公愤了。
    楚天问看到冷天寒,由于纵欲过度,晚上睡得少,不老也得老。
    竟变成一个头发半白,气色青灰的枯瘦老人。
    冷天寒看到楚天问因思念小师妹,也是一头银发,又岂能不惊?
    他更怨恨,都是白无邪惹的祸。
    面对师弟,楚天问亦无话可说,只能淡然道:“二师弟,你不要自暴自弃,听说小师妹已现踪,仍有见面的机会。”
    冷天寒面色一变,激动道:“太晚了,我已配不上小师妹,我……好恨!”
    楚天问叹声连连:“二师弟!”
    “不要叫我二师弟!”
    冷天寒翻脸斥声:“我早已脱离天邪楼,我现在是邪魔掌,天邪楼没有我这个人!”
    楚天问苦劝无效,黯然道:“既然如此,你多保重,好自为之……我走了。”
    冷天寒眼看他离去,目眶含泪,却又忍住。
    他也不愿意啊,但一步踏错竟落得如此局面,真叫他不甘心!
    苦叹中,却只能无语怨苍天。
    楚天问在石室中回想二十年前的种种,有的欢喜,有的悲苦,尤其是最后那段日子,简直让他呕心泣血,伤心伤肺。
    他就是在寻不到银箭女侠之下,听说有场武林大聚会,便去参加,心想或许小师妹也会去凑热闹。
    结果打败黄天云,成为一代传奇人物。
    回想完这些事,他已筋疲力尽,待想到数年后那场大惨事,他已不敢再想下去了。
    白无邪由于树敌太多,敌人想赶尽杀绝,要加害苏诗诗母子。
    楚天问、江天霸得到消息,忙赶去保护苏诗诗母子。
    没想到邪魔掌亦从西域赶来,三人同心想保护苏诗诗母子。
    不料白无邪早在苏诗诗母子住处安排机关,三人同时误中机关,居然在心神俱失之下,疯狂出手……
    没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醒神时,苏诗诗已倒在血泊中,三人都有嫌疑。
    江天霸受不了这种刺激,竟当场疯了,哈哈痴笑,跑得无影无踪,冷天寒又惊又怕,不知是否自己下的手,吓得远避他处。
    楚天问虽相信自己不会做这种事,但又没把握,眼看白中红还小,便带走抚养。
    临走时,银驹、龙鹰似知楚天问带走小主人,执意要跟。
    楚天问便带着银驹、龙鹰,也不回武陵山(终是心虚),到了黄山隐居。
    苏天诗晚到一步,看到苏诗诗惨死,又见凌乱的掌痕似是师门武学,虽搞不清楚实际状况,却下定决心为妹妹报仇!
    白中红叹声道:“楚天问这一进石室,一待就是三天。
    我在石室外面等着他,一连等了三天,才见他开了石室的门出来……”
    凌纤儿忍不住道:“已经想了三天,该有结果了吧?”
    白中红苦睑一张:“结果?他出来一见到我,第一句话便道:“‘不是我’。”
    “我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便问:‘什么不是你?’“他只大叫道:‘不可能是我,我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他的内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境界,这一狂叫,四下山谷响应,震耳欲聋,我被他叫得脸都白了,几乎无法承受,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
    白中红讲到此处,凌纤儿只能吞吐舌头,表示惊讶。
    她知道白中红的武功极高。
    而楚天问的呼叫声,居然让白中红也被震得跌倒在地,可见楚天问在大叫大嚷时,是怎样惊天动地。
    那声势之猛烈,够让人刻骨铭心的。
    白中红继续说着:“我跌倒在地之后,他还是叫个没完,起先,我只顾自己运气与他的叫声相抗,而且,还以为他是有心在害我。
    “但没多久,我已发现他的情形,十分异常,他失去控制了,他不能停止大叫.并不是有什么人在逼迫他,而是他自己的情绪在控制着他自己。
    “他不断地叫下去,他的声音是以内家真气逼出来的,他这样不断地叫,就是等于不断地在消耗内家真气。
    “我看出他的内功虽深,但一直这样下去,内力衰竭,还是要死人的。
    “我勉强站了起来,高声叫道:‘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你不要再叫了!’“我在讲那两句话的时候,倒是出自真心,并不是只想叫他不要叫而已。”
    凌纤儿轻声道:“你怎知真的不是他呢?”
    白中红苦笑道:“我与他在一起二十余年,这总还能感受到。”
    凌纤儿道:“他听了如何?”
    ‘唉!根本就是一场悲剧,我的声音,完全给他的叫声掩盖住,我用尽了气力,才使他听得到我的声音。
    “他听了我的话之后,停了停,我以为我的话已经生效了,怎知他才停了下来,忽然又大叫道:‘不是我是谁?不是我是谁?’我简直被他弄昏了头!”
    凌纤儿也听呆了眼。
    楚天问一直就很正常,难道会在三天之中,成了神经病?
    根据白中红所述,他这人可以说已成了疯子!
    绝无一个神智正常的人,会既叫“不是我”,又叫“不是我是谁”的!
    由此亦可知道,当年楚天问、邪魔掌及一名已发疯的人,和白中红他娘之间所发生的事,一定曲折又离奇。
    白中红又是叹声连连:“那时,我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一面哭一面叫道:‘不是你,当然是邪魔掌!’
    楚天问却又叫道:‘不是邪魔掌,不是邪魔掌,也不是我,不是我,但是谁呢?谁信我呢?’
    “我大声叫他不要再叫了,他根本就听不过去,只是叫个不停,我在叫哑嗓子后,只好停了下来。
    “而他的语音也越来越低了下去,那是他内家真气即将衰竭的预兆,他仍是不断地叫着……”
    白中红讲到这里,声音也渐渐地黯淡起来。
    “后来呢?”
    白中红掉下泪来:“他死了!”
    凌纤儿黯然道:“你的身世,岂不是永远成迷了?”
    白中红一摇头:“他足足叫了七八个时辰,才突然摆平了,我俯身去看他时,他口吐白沫,已经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凌纤儿奇道:“你说他内功极高,怎会只叫七八个时辰,就没力了!”
    白中红道:“我猜他是在那三日之中,心中极端痛苦,在开门而出时,便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
    当时,我俯身下去,他望着我,想说话,却已没有了力道,我觉得我当时做的事,实在有够残酷的!”
    凌纤儿不禁吃了一惊:“你怎样了?”
    “我没说别的,只是问他:‘我爹娘是什么人?’楚天问口中发出‘白、白’的声音来,什么话也没有说,那可能是他死前的呻吟,也可能叫我‘把’什么东西拿给他。
    “所以,我在无法得知真相时,就把‘白’当做我的姓了。”
    凌纤儿谅解道:“我知道了,你对我说的是真姓。”
    白中红干笑道:“他虽然不能讲话,但是手指却在地上划着,只见到:出雁门,过断肠谷……”
    白中红才讲到此处,凌纤儿已直跳了起来!
    她实在无法不惊诧。
    楚天问在无法讲话时,在地上留下的字,一开始便是“出雁门,过断肠谷”,那和她父亲临死前,所交给她的遗命相吻合!
    凌纤儿睁大限问道:“还有呢?”
    白中红曾经在灵芝峰上和叶水心施展催眠术,问过凌纤儿秘密。
    当时问到一半.原是跟楚天问所留一样,难怪他会惊煌阻止叶水心再问下去,也难怪水夫人说凌纤儿跟他身世有关。
    他当然知道凌纤儿此时吃惊是为了什么。但他却不便说出。
    白中红淡然说道:“出雁门,过断肠谷,就是出雁门关,穿越断肠谷的意思。”
    凌纤儿有些回声,道:“这我知道,我是问楚天门除了这几个字外,还留下别的没有?”
    白中红道:“还有啊……”
    他停了一停,向凌纤儿闪目过来:“你刚才说‘这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你的反应这么快?”
    凌纤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对你说,你先讲完。”
    “我当时看了那七个字,本还不太明了,只知道关系十分重大,可能和我的身世有关,便用心看下去。
    楚天问续写道:“越恒山,入大草原,闯……”
    凌纤儿突然站起,接下去道:“闯八大天关!”
    白中红盯着凌纤儿,惊道:“你怎么知道?”
    凌纤儿睁大美目,不答反问:“楚天文写下这些,是什么意思?”
    白中红反问回去:“在‘闯八大天关’之后,还有两句,你可知道?”
    那两句,正是凌纤儿父亲临死之际,千交代万吩嘱的。
    那是她不可对人言讲的八个字。
    而这八个字,就是连铁胆震九州丁冲都不知道的。
    她听到白中红这样问,紧张地道:“我知道的,那两句话,一共是八个字。”
    白中红道:“是‘碧波……’
    他才讲了两个字,凌纤儿揪紧心头,一阵惊心。
    她猛握住白中红的手,道:“别说下去了,你知道的那几句话,和我所知道的,完全一样!”
    白中红瞄眼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凌纤儿的心中,早已决定将自己的秘密,对白中红说出来的。
    在那最后的一刹间,她又考虑了好几遍,是不是应该将自己心中的秘密说出来。
    她考虑的结果是:说!
    她绝不是有意违背父亲的遗训,而是她觉得,她只过了几个月还不到一年,一个人都不可相信的日子,便难以忍受下去了。
    若是长久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抓狂的。
    凌纤儿幽然一叹:“正邪各派,全在追我,要我说出心中的秘密,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白中红怜惜道:“也因为那样,所以我才有机缘认识你。”
    他们两人的手握得更紧。
    凌纤儿道:“我父亲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一张地图,地图上有大略的地形,还有几句密语。我父亲临死前,又告诉我两句话,绝不可对第二个人说.而我自己,则一定要根据地图的地形和几句密语,到那个遥远的目的地去!”
    白中红闪着目光,甚是感慨。
    好一会。
    他才道:“这样说来.我们的相识,并非偶然,根本就走同路人!”
    凌纤儿听到白中红如此说法.便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的秘密。而他身世的秘密,两个秘密的关键,那几句话是一样的。
    她点头道:“不错,我们注定是要同行的,不知他有没有告诉你.到了目的地之后,会有什么事发生?”,白中红憋声道;“他写完那几句话,手指头使颤动不已,我忙问他,那几句话是否和我的身世有关?但是他的手指已没有力道,再在地上划字了!”
    凌纤儿轻叫道:“难道他一点表示也没有?”
    “有,我连问了七八声,他因为早已在半昏迷状态之中,所以根本没有听到.最后,我用力一弹他的‘百会穴’,他才震了一震,点了点头,从口中迸出一个‘是’字来。”
    凌纤儿眼珠子一转:“那就是说,这几句话和你的身世有关了?那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白中红摊手,道:“我不知道。楚天问一讲出那个‘是’字来,就去世了。我葬了他,收起他的遗物,并没有哭。
    “我虽然觉得他对我不错,然而他和邪魔掌的对话,以及他死前的狂叫,我都无法释怀,除非事情弄清楚,不然我无法确定他是恩人还是仇人。
    “我曾经又到东海沿岸的那个小村庄去找邪魔掌,但邪魔掌已离开了。我只好仔细推敲他留下来的那几句话,倒也想通不少。”
    凌纤儿道:“最后两句,那八个字的意思,你也明白么?”
    白中红痛笑道:“什么都懂,就是最后那两句搞不清楚。只明白前几句是要找出雁门关,过断肠谷,向东而去。
    白中红曾经根据那密语探过一次,然而除了碰上长恨客之外,根本一无所获。
    只好返回东海沿岸附近,准备再探邪魔掌消息,始自混迹赌场。
    没想到水夫人会迫他前来窃取凌纤儿秘密,更没想到两者秘密竟会相同。
    他迟迟不肯告诉水夫人,自是觉得她居心不良,不到万不得已,又怎可跟她说呢?
    凌纤儿道:“你有没有想到过,到了目的地之后,会发现什么?”
    白中红道:“没有,你呢?你可知道?”
    凌纤儿轻声道:“我知道的。”
    白中红斜眼睁来:“能发现什么?”
    凌纤儿有些迟疑:“是……”
    真到要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令她犹豫了。
    白中红淡笑道:“你不想说,就别说吧!”
    凌纤儿反而下决心:“我要告诉你。”
    白中红含情脉脉道:“如果你说了,那我们两人之间,可真是坦诚相见了。”
    凌纤儿听得出白中红语中的情意,心中自是甜蜜万分。
    她努力镇定心神,方能够开口,道:“我爹临死之际告诉我,如果到了目的地,可以学到极高的武功,也可以得到稀世奇珍的兵刃。”
    白中红白笑道:“若只是如此。武林中何必传得这么神,说你的秘密能够改变目前的武林情势?只不过多一个绝顶高手而已。太夸张了么?”
    凌纤儿耸肩道:“那我也不知道.只是爹说,除了那两个发现之外,到了目的地,一定还可以碰到另一件事,使整个武林轰动的。”
    白中红眼睛一亮:“什么事这么‘强’?”
    凌纤儿道:“我几乎每天都在想着,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白中红松开凌纤儿的手,低着头,皱起双眉,来回踱起步来。
    凌纤儿轻喊:“白大哥,你在想什么?”
    白中红抬起头来,一脸黯然,道:“纤儿,我看我们不得不分手了!”
    白中红这是第一次叫凌纤儿的名字;凌纤儿又喜又羞。
    可是她接着,又听白中红说要和她分手,惊心失魂;“为什么?”
    白中红柔声道:“你心中的秘密肯告诉我,我实在很高兴。但是我却不要你以为我也想分享什么好处,所以我才想到,我们不得不分手了。”
    凌纤儿美目合泪:“你还说我是傻丫头,你自己才是个大呆瓜!”
    白中红一愣:“我是大呆瓜?”
    凌纤儿困窘道:“是,你一点也不知道人家的心事,我心中绝不能对人说的秘密,对你说了,那就是已将你当作了……当作了……唯一的亲人,而你却还在见外,要避嫌……”
    白中红一阵激动,叫道:“纤儿!”
    凌纤儿陡地住口凝望白中红。
    两人对望了好一会。
    白中红才低声道:“纤儿,从今天起,我无论做什么事.都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了,有你和我在一起!”
    凌纤儿只觉得空虚的心灵,已得到了充实,杂乱的思潮,也贴伏了下来。
    这一切,全是因为有白中红的缘故。
    正如白中红所说,从此,不论有什么事发生,都将不是一个人孤单单地去应付,而是有两个人去共同应付了!
    凌纤儿低声道:“我也是一样。”
    两人踏前了一步,紧紧地拥在一起。
    凌纤儿靠在白中红怀中,只觉暖意上身,好有安全感,好满足。
    她累了好久,终于有个可以停靠的肩头,甚是心满意足。
    天色渐暗,已不适合赶路,所有的事,明天再继续完成吧!
    那又是一段精彩且动人心魄的……”
    夜幕低垂,朗空疏星数点,清亮闪烁。
    仿佛象征二人前途虽多磨难.终可无恙平安。
    但那里曾困住多少英雄豪杰!
    凌纤儿对于这次能不能顺利达到目的,仍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她现在却一点也不担心。
    近些天来,她和白中红日夜在一起,虽然连夜赶路甚是劳累,但只要转过头,看到白中红在身边,凌纤儿就觉得值得了。
    无论目的地是否能达到,她能得到如此如意郎君,已是值得。
    那一天傍晚时分,他们两人已到了灵幻洞。但灵幻洞已被人捣毁。
    三更时分。
    白中红带着凌纤儿来到灵幻堡的围墙边,轻松一跃,已进入后花园.隐约可见堡内景象。
    凌纤儿瞄眼道:“这地方很久没住人?”
    “不会吧!
    白中红甚惊诧:“一年前我来时,还看到家丁众多,一派豪华哩!”
    “怎会房屋倒了好几栋,一副年久失修模样?”
    “不知道,查查看。”
    两人潜进厅房,发现几间完整的屋中还有灯火,但为数不多。
    白中红抽翘嘴角:“瞧这惨状,很像是被人以浑厚的功力硬劈烂的。”
    顿了一顿,白中红又道:“找堡主问清楚状况。”
    凌纤儿瞪眼道:“你有没有搞错?没事问人家家里发生什么事,堡主会说么?”
    白中红轻笑道:“放心;我向叶水心学了简易催眠法,在睡着中,很容易就套出来了。”
    “催眠?”
    凌纤儿斜睨着:“你有没有用在我身上过?”
    “没有,当然没有。”
    白中红矢口否认,他不想再多惹事,绝对不承认。
    凌纤儿淡然道:“最好没有,我不喜欢任人摆布!”
    白中红干笑着:“我知道,你放心,不会的。”
    他在心中加了一句:“以后不会了。”
    两人摸近厅房,探了几间,果然来到一间较宽大气派的独院。
    该是这里了。
    撬开房门,掩进卧房中。
    灵幻堡堡主蓝天奕果然有两下子,突然惊醒。
    他才一动,白中红立即银箭出手,截了他昏穴。
    蓝天奕又自倒头继续睡。
    白中红一见摸平他,便大摇大摇和凌纤儿晃到蓝天奕床前。
    蓝天奕似是有所忌讳,连睡觉都衣着整齐,一副随时跑路样,灯火也没全熄。
    白中红要凌纤儿帮他掠阵,注意四周情况。
    他自己掏出一枚系着红丝线的铜钱,在蓝天奕眼前有规律地晃着,就着昏暗的灯光,更显出神秘色彩。
    准备妥当后,白中红一指解开蓝天奕穴道。
    蓝天奕眼睛一张开,便被铜钱所吸引,很快进入情况。
    白中红有些紧张:“蓝天奕,你的灵幻堡怎舍变成这样?”
    蓝天奕面无表情,呆板地道:“是被个中年人毁的。”
    眼见蓝天奕果然回话,知道催眠术果然有效,白中红已放松心神。
    “中年人是谁?”
    “他说叫李不群.听人说即是长恨客。”
    白中红和凌纤儿交换一个眼色。
    长恨客为何要毁灵幻堡,有何内情?
    他立刻问向蓝天奕。
    蓝天奕简单回答:“他想知道秘密关卡的入口处,但口诀不对,我骗他到灵幻洞去,他毁了灵幻洞后,又来拆我灵幻堡。”
    白中红、凌纤儿闻言,皆一惊。
    蓝天奕话中之意,岂非表示他知道八道天关的第一道入口?
    白中红在心中暗念几声“灵幻洞?”
    果然和“灵幻洞”是有某种关连。
    白中红兴奋地问:“第一道关卡的入口处不在灵幻洞,在何处?”
    蓝天奕固执道:“口诀!”
    白中红自是说出:“碧波狂潮,望时不惊。”
    蓝天奕呆板的表情中,露出一丝笑容:“总算有人说对,入口在后花园的假山中,假山下有一块圆石,移动它,便能进入一条通道。至于会通向何处,因我没走完过,所以不知道。”
    白中红没想到一时兴起耍出催眠术,竟能得到如此重要情报,实在是运气好啊!
    又将蓝天奕截昏过去。
    白中红和凌纤儿不需言语,甚有默契地同时退到屋外,已向后花园掠去。
    来到假山旁,已看到一块特别圆润岩石。
    向右移动三寸,假山山腹果然无声无息现出一个出入口。
    白中红、凌纤儿钻进去,便发现通道向下延伸,果能掩人耳目。
    整条通道甚宽敞明亮,竟有四尺,且点有长明灯,还放着数支火把。
    蓝天奕没想得甚是周到。
    洞口附近有个按扭。
    白中红顺手一按,假山又已闭合。
    凌纤儿有些不安:“中红,蓝堡主所言可靠么?”
    白中红想了想,道:“我们所持的口诀,虽说第一道无关的入口在灵幻洞,如今灵幻洞已被毁,线索已断,若不信蓝堡主所言,又要何去何从?”
    “嗯!”
    “纤儿,赌一赌吧!”
    凌纤儿前思后想,白中红说得的确有理,就赌吧!
    两人顺着通道走去。
    里头还可以从小孔中,望向外头景物。
    由于久无人踪,通道中充斥着潮湿的霉味,蛛网更是遍布,走来甚不舒服。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见到尽头。
    自小孔向外望去,已是黎明时分。
    尽头处,也有个按扭。
    白中红一指按去,嘠然声响中.果然一道门户开放。
    霎时,明亮光线骤然暗下。
    在黑暗中甚久的白中红和凌纤儿,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看清外面景色。
    一片高山峻岭,千峰万峦,仿佛永远也走不完。
    两人不知己来到何处。
    跨出通道,白中红又找到一块圆石,将门户封闭后,才有心情查看四周。
    两人乃自山壁中走出,眼前即是一片茂密丛林。
    白中红四处瞄眼:“是很隐密,不知第二道关卡何在?”
    凌纤儿道:“应该就在附近,我们找一找吧!”
    微一呆眼,白中红抬头向那面峭壁的背面望去。
    只见莽莽苍苍的树木,不见有人。
    突然,不远处,竟有叹息声传来。
    白中红有些诧异。
    忙转过身,放轻脚步,向前无声走出几步。
    转过一处山角,向前看去。
    是个身材高大之人,呆坐在一块大石上,似在想心事。
    白中红立即站定身子,
    他一眼看出,那人是武艺惊人的江天霸。
    白中红总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些关联。
    但却不愿在此时多作纠缠,轻轻一拉凌纤儿,两人向不远处一丛乱石堆走去。
    掠过乱石堆,立刻发现一个黑洞洞口,阴风吹来,已然让两人毛骨生寒。
    然而即将进入第二道天关之心情,犹让两人兴奋不已。
    两人凝神进入洞里,一片漆黑。
    白中红自怀中摸出夜明珠。
    一掀开丝绢,在毫无灯光下,青雾转为黄光,甚是明亮清楚,果然照亮距离长达丈许。
    他们边向前走去,边察着四面的情形。
    所经之处,全是嶙峋怪石,倒接的钟乳。
    地上有许多奇形怪状,从未见过的蛇虫,在蠕蠕而动。
    这些蛇虫,在黑洞中生活,应是从来也未曾见过光亮,因此在夜明珠的光芒照映之下,都伏住了不动。
    也不来攻击白中红和凌纤儿。
    两人乍一见到那些蛇虫之际,心中不免恶心,但毒虫既然不动,过了一会,他们两人也就渐渐地习惯了许多。
    他们才一进洞之际,唯恐洞中有什么凶险,前进之势,十分缓慢。
    过了两刻钟后。
    他们觉出,除了阵阵旋风.自前面袭来似乎越来越强之外,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奇异之处。
    因此,两人的脚步,便渐渐地加快起来。
    从他们入洞起,到此际已足足掠出十来里路,在夜明珠的光芒照耀之下,只见前面,又有一块石碑。
    上头刻着:“第三道天关入口。”
    凌纤儿欣笑道:“我们已通过第二道天关了。”
    白中红也觉得事情十分顺利。
    他轻笑道:“是啊,看来过天关,很简单嘛!”
    他们两人说着,早已到了那块石碑前。
    他们在石碑前停了一下,便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已到第三道天关中。
    在夜明珠照耀之下,他们两人看到,第三道天关,乍一看,似乎和第二道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他们才向前走了丈许,便知道是有不同了。
    第三道天关中的风势,更是强烈。
    两人想要像刚才那样飞掠,已是不行。
    身子一掠在半空,便为迎面而来的旋风所阻。
    且如今所经之处,无论是石壁上,或是地面上,一点蛇虫也没有。
    白中红走了片刻,转过身背着旋风,道:“纤儿,我明白了,我们通过第二道天关,如此顺利,全仗着夜明珠的光芒将蛇虫镇住,若是我们摸黑进来,恐怕就很凄惨了。”
    凌纤儿道:“不……”
    她本来是想说“不错”,可是她一开口,只讲出了一个“不”字来,旋风迎面扫来,令她第二个字.实在无法出口。
    凌纤儿连忙也转过身来,这才将那话讲完。
    白中红已经笑不出来:“看来八道天关,还是有其四险,再向前去,不知有什么花样?”
    凌纤儿心中,也有些隐忧。
    旁的不说,便是如今这迎面而来的强风,劲道越来越强,再下去,根本就无法前进了。
    她不再说什么,又转过身,低着头向前走去。
    他们又向前走出了三五里。
    这时,风势的轰轰隆隆声,简直震耳欲聋!
    他们两人,就算转过身,背对着强风,想讲几句话,还是听不清楚。
    只一开口,声音便被风声给掩盖了。
    白中红内功好,向前走去,虽然慢些,还是老神在在。
    凌纤儿却已遇到麻烦了。
    她曾练过“邀月摘星”步法,使得她身轻如烟.轻功绝伦。
    但面对着这样的强风,她轻灵的身躯,简直就快被强风卷起了。
    白中红也迈出凌纤儿狼狈的情形。
    他紧紧地拽住凌纤儿的手臂,两人一起向前走去。
    好不容易,两人又向前走出里许。
    这时,风势更是大得莫名。
    前面仅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将去路挡住。
    此际。白中红已不能再松开手。
    他只要一放开,凌纤儿随时会被强风倒卷出去。
    向前望去,黑沉沉的,第三道天关,不知何时才走得完。
    两人这时总算见识到厉害,吃到苦头了。
    凌纤儿心中暗叹,向白中红摇了摇头。
    白中红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无法再前进了。
    他也觉得自己要带着凌纤儿,走得更是吃力。
    前面的情形,仍是未知,不如设法使凌纤儿留在这里,自己先向前去探个明白再说。
    便带着凌纤儿,打横向山壁前,走了过去。
    他本来的意思.是想使凌纤儿扭住山壁上的石角,稳住身子,等他自己弄清前面的情形之后,再和凌纤儿一块去。
    白中红一到洞室前,瘪苦不已.只能暗叹。
    想是洞中连年累月,都为强风吹袭之故,洞壁上所有的石角,早被强风吹化,整个洞壁光滑得像磨过一般。
    就算内功再好,也难以在光滑如镜的石壁上,稳住身子。
    白中红转过身来,吸了一口气,大声道:“纤儿,我们只好硬向前去了。”
    他就在凌纤儿身边,话还是鼓足真气讲的。
    但是这句话,凌纤儿还是只不过听到了大半句而已。
    凌纤儿内功较差,更是无法和白中红讲话,只有点头的份儿。
    白中红握着她的手臂,又勉力向前,走出了半里。
    此时,连白中红也感到筋疲力尽!
    他一步踏出之际,左足抵在地上,一个抵不住,身子一仰,竟和凌纤儿一起向后砰砰摔下。
    白中红一跌倒在地.更是苦脸一张。
    在那样的强风之下,跌下容易,再要迎风站起来,恐怕很难哩!
    他才倒在地上,便先去看凌纤儿。
    也就在他一转过头去之际.耳际忽然听得凌纤儿的声音:“中红,我很好。”
    白中红一听到凌纤儿的声音,还只当那是自己的幻觉。
    风势如此强烈,连他都觉得难以开口,凌纤儿怎能讲话?
    他失神脱口道:“你怎么能讲话?”
    他自己一开口.也呆了眼。
    他那一句话,讲来甚是轻松,风声虽是惊人,由于他那一句话讲来,十分顺利,所以也可以听得十分清楚。
    白中红念头一转,便已明白。
    这时候,他和凌纤儿摆平在地,贴近地面约有半尺高处,正在强风吹不到的地方,讲话自然容易。
    白中红一明白这一点,欣笑道:“纤儿,有办法了,我们可以贴着地面,利用地面风势较弱这一点,向前爬去。”
    凌纤儿一跌倒在地,觉出地面上风势甚弱之际,便已想到了这一点。
    闻言点头道:“好,小心不要抬起头哦!”
    白中红伸出手臂,本想牵凌纤儿的手,但强风吹得他手臂,几乎向后弯折,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他连忙缩回手,以肘支地,两人并肩向前爬去。
    不一会。
    夜明珠光芒照处,他们又见到一块石碑。
    上面刻着:“第四道天关入口。”
    石碑前的洞壁上有着数个高二丈、宽四尺的大石洞。
    那劲道超强,足可吹动人的旋风,便是从这数个大石洞中,向前吹出的。
    石碑后面,已经可以看出洞壁上石块嶙峋,不再是光滑如镜。
    白中红和凌纤儿精神为之一振。
    向前连爬了几步,便已觉得身上不再劲风压体,陡的一轻。
    手在地上一按,一跃而起,足尖一点,向前连掠出了七八丈,才停了下来。
    刚才顶着强风,寸步难移的情形,和如今这样身轻如烟相比,实是天差地别。
    两人一直掠出里许,前面的山洞,忽然又转了一个弯。
    两人转了过去,只觉得眼前突然一暗。
    本来,夜明珠光芒,足可以照射到一丈外,他们眼前一直十分明亮。
    但这时候,山洞转了一个弯,眼前突然多了一重十分浓的黑雾。
    那黑雾甚是浓稠,使得夜明珠的光芒,只映照出二三尺。
    白中红皱眉道:“纤儿,别离我太远。”
    “知到了。”
    凌纤儿立即隈在白中红身旁。
    白中红将夜明珠交给凌纤儿,一掀衣襟,兵器已然在手。
    那兵刃,乍一看,像是一柄剑,但是却没有剑那么长。
    一面是锋口,一面则是锯齿。
    凌纤儿记得,当自己被罗刹门大护法于亦奇关在钢甲船时,白中红就是以这件兵刃割破了钢甲船的船底,将自己救出来的。
    白中红甚少用兵刃,这一拿出,倒让凌纤儿有些惊诧。
    白中红沉声道:“纤儿,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腥味?”
    “有,我想是黑雾的腥气。”
    “我怕前面有什么怪物,还是先准备好兵刃再说,这柄龙齿剑锋锐异常,平常我很少用!”
    凌纤儿瞄眼道:“我记得你曾用它将我从钢甲船中救出来。”
    白中红憋声道:“还说呢,我救了你,你还以为我是坏人!”
    凌纤儿瞪眼道:“那要怪你自己,谁叫你不肯对我讲老实说。”
    虽是斗嘴,想起如今苦尽甘来,甚感甜蜜。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夜明珠的光芒,始终只能映出三尺左右。
    两人小心翼翼,一路注意。
    过了半个来时辰,算算已经走出了七八里路,仍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正觉奇怪时。
    凌纤儿停下脚步,道:“中红,那腥味越来越浓了,我头……昏得很。”
    白中红忙道:“不要说话,快闭住真气。”
    凌纤儿依言闭住了七窍。
    但是她的头,却不住往下垂去。
    她只觉得甚是疲劳,什么也不想,只盼好好的睡上一觉。
    白中红虽也感到有点昏昏然。
    因他内功比凌纤儿深厚得多,还不至于想睡觉。
    当他觉出凌纤儿已经东倒西歪,几乎随时可以摆平时,也不禁大是吃惊。
    白中红伸手扶住凌纤儿:“纤儿,你怎么了?”
    凌纤儿懒洋洋地道:“别吵!我想睡觉,我要睡觉了。”
    白中红惊声道:“那怎么行!这里怎么可以睡觉?”
    凌纤儿却已靠向白中红:“睡上一会儿再走……又……有什么关系。”
    白中红本来也有点昏然的感觉,给凌纤儿这样一说,他也觉得一阵睡意涌上。
    不禁心神一惊,知道不对头。
    白中红连忙扶起凌纤儿,向后退去。
    退出百丈后,凌纤儿已经步履稳定,不再呵欠连连。
    她摇了摇头,揉了揉眼:“奇怪,刚才我怎会如此想睡觉?”
    白中红道:“我也差点就想先睡一觉,什么也不管。”
    “那我们怎么再前进?”
    “我们在这里开始,便闭上七窍,只运内息,然后跑快些,或许可以冲出第四道天关。”
    凌纤儿立即在地上盘腿而坐,内息运转了一个大周天,将七窍一起闭住,重又和白中红向前疾掠而去。
    这一次,他们两人都闭上了七窍,虽然好得多,但是越向前去,腥味也越来越浓。
    他们的鼻端,仍然有那股腥味钻入。
    奔过刚才向后退出的地方,凌纤儿的睡意,又渐渐地浓了起来。
    她仍竭力支撑着,向前奔去。
    不一会儿,凌纤儿脚下“啪”的一声,似是踏到什么东西。
    两人停下来,以夜明珠照去,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地上竟是一副十分完整的白骨。
    凌纤儿一脚正踏在那副白骨的胸上,踏散了骨架胸前的肋骨。
    她连忙缩回推。
    白中红看到在地上那到白骨的手旁,像是有件东西。
    他俯身下去,只见是一柄已生了锈的匕首。
    在那柄匕首旁的地面上,像是有着一行以匕首划出的字迹。
    他们因为闭住了七窍,不能开口讲话。
    但白中红一发现有字迹,连忙抬头望向凌纤儿,向地上指了一指,要她一起看。
    那一行字,歪七斜八,像是划那一行字的人,喝醉了酒,字数不少,但来来去去,都是那四个字:我要睡了。
    最后一个“睡”字,只划到了一半,那柄匕首,也就在这半个“睡”字旁。
    白中红和凌纤儿见到了这情形,心中同时生出一股寒意。
    这几行字,自然是那个如今已化为白骨的人所留下来的。
    可以想像出,不知在多少年前,那人走到了这里,也和他们一样,感到了浓重的睡意,他抵抗不住那睡意,终于睡着了。
    而且,这一睡,他没再醒来。
    结果他化为一堆白骨了。
    白中红和凌纤儿心中都在想:如今,自己还可以勉强抵受得住那股睡意,但是再向前去,是不是也会终于摆平,睡下而再也醒不过来?
    两人都不明白,怎会在这个山洞中.向前走去,会如此想睡觉?
    实在令他们心中无法决定,是不是应该继续向前去?
    两人在那具白骨前,发了一会儿呆。
    白中红才猛地回神,一拉凌纤儿,继续向前走去。
    凌纤儿苦笑了一下,她明白白中红突然回神的原因。
    他们已经历过如此艰难的历程,眼看出了八道天关,便可以到达目的地,怎能在最后关头退却?
    然而硬着头皮向前去的话,又会有什么结果?
    他们两人,实在无法预料啊!
    白中红拉着凌纤儿,又向前奔出百丈。
    凌纤儿的身子,又摇摆不定起来。
    白中红向凌纤儿看去,只见凌纤儿的眼皮,已不断地合了起来。
    白中红苦着脸,伸指在凌纤儿头顶的“百会穴”上,轻轻一弹。
    “百会穴”乃是人身奇经八脉之总汇,即使是昏死过去的人,只要一弹“百会穴”,也可以得到短暂时间的清醒。
    白中红一弹之下,凌纤儿果然睁开眼来。
    她眼中却是一片茫然的神色,呵欠猛打:“别……吵醒……我……”
    白中红猛摇凌纤儿,大声道:“纤儿,你不能睡,你不能睡!”
    他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甚是响亮。
    凌纤儿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皮向下合去。
    她含糊道:“你……说什么?”
    白中红更急。
    他向前一指:“你看,前面又有一块石碑.要到第五道天关了,你千万不能睡着。”
    白中红虽然在叫凌纤儿不可睡着,但是他自己,却也打了两个呵欠。
    他这样说。本是随便说说,只想要凌纤儿能拎回心神。
    当他说着话,向前望去时,却不禁有些呆目。
    在前面的黑暗之中,绿幽幽的磷光闪儿似乎又有着一具白骨。
    他们刚才,已经发现过一具白骨了,此际再见到第二具白骨,本也没什么。
    然而,白中红远远地看去,竟发现那一具白骨的姿势,十分怪异。
    白骨自然应该倒在地上。
    白中红就着闪闪的磷光,却隐隐约约看到那具白骨,竟是站着,而且还弯着腰。
    这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尤其在这样诡异的处境下,白中红也不禁感到毛发竦然,睡意一消。
    他将凌纤儿转过来,对准前面的那具白骨,又伸指在凌纤儿的头顶的“百会穴”上,轻轻一弹:“你向前看。”
    凌纤儿的双眼,本来全要闭上了,经白中红一禅,才又睁了开来。
    她一睁开眼睛来,也看到了一副白骨弯腰而立的奇异景象。
    凌纤儿一见到这情形,也不禁一惊.汗毛直竖,睡意也消去了几分:“中红,你说已经有石碑了,怎么又……是一副白骨?”
    白中红忙道:“那白骨居然站着,必有原因,我们快过去看看。”
    凌纤儿含糊答应了一声,睡意又涌了上来。
    白中红扶着她向前疾奔了几步,已来到了那具白骨前。
    一到了那具白骨前,刚才乍一见到那具白骨弯身而立的情形时,所产生的惊诧感,消去不少。
    那白骨,原来是伏在一块石碑上的。
    那人自然是伏在石碑上面而死,死了之后,化为白骨,姿势也没有变过。
    刚才在远处,只看到白骨发出闪闪的磷光,看不到那块石碑,才令人产生了诡异的感觉
    此际,弄明白了事实真相,就没什么特别了。
    白中红忙道:“纤儿,你看,这里真的有石碑了。”
    凌纤儿轻声道:“嗯……我只是……想睡……”
    白中红见到石碑,心想第四道天关,应该到此为止了,为何不只凌纤儿的睡意更浓,连自己也是昏昏沉沉?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他向前看去,可以看到那石碑上刻着许多字,但是却被那具白骨所遮。
    白中红猛地一挥手中的“龙齿剑”,“啪”地一声,击在那具板白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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