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大赢家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章计耍长恨客
    无常二鬼横行武林这么多年,第一次吃亏。
    他们两人已看出对方年纪虽轻,却很不好惹,这下子踢到铁板了。
    不过这一点儿,他们已有心理准备。
    罗刹门的百变魔女被一个姓白的年轻书生所制,带走凌纤儿的这件事,已由经过这条路,发现百变魔女的人,将消息带到了断肠谷。
    无常二鬼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忙来追踪白中红。
    而无常二鬼敢找白中红,可知他们一定有所靠山。
    萧蓝臭着一张死人脸,道;“你是何门何派?”
    白中红嘻笑道:“这还要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见识够广,刚才这一掌,应该也看得出来了。”
    萧蓝一听,虽将所知的江湖奇学想了一遍.却仍搞不清白中红所使的是何种掌法。
    萧蓝阴笑道:“阁下的确好功夫,谅必不致溜走吧?”
    他们两人自己不是对方的敌手,但却又不准白中红走,看来是要去请救兵。
    萧蓝道:“正是,他老人家恐怕想和你谈谈。”
    白中红淡然道:“我在此等他便是。”
    萧篮自怀中取出一粒信号弹,用力往上一抛,信号弹遇风爆开,化成七彩焰火,甚是引人注目。
    白中红瞄了一眼,不以为意。
    其实他早知长恨客就在附近。
    否则又岂甘心待在此和两个混蛋穷磨呢!
    无常二鬼盯着他,恐怕他改变主意,趁机逃走。
    躲在暗处的凌纤儿,甚是为白中红担心。
    长恨客乃魔道数一数二魔头,武功自是与无常二鬼天差地别。
    不一会儿。
    只见远处走来六道身影,迅若飘风。
    一眨眼,便到了白中红等人眼前。
    凌纤儿偷偷探出头瞧去,想一睹这魔道大袅雄的风采。来的是五女一男。
    五名女子个个妖挠娇媚,一代尤物,令人见了便想亲近一番,狐骚的程度,一点儿也不少于百变魔女。
    男的是中年人.意志风雅,翩翩动人,其斯文程度和书生打扮的白中红相似,实在看不出竟是魔道人见人怕的枭雄!
    长恨客纵横武林长达一甲子,再怎么早出道,现在也应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了。
    却看起来像中年人,当然是内力深厚,驻颜有术之故。
    无常二鬼一见到长恨客,忙躬身行礼:“参见前辈。”
    长恨客很大派头地微一点儿头,表示听到了。
    五名妖绕女子中的大姐,媚笑道:“两位不必多礼。”
    无常二鬼忙道:“多谢夫人。”
    白中红站在一旁,似在考虑对策。
    凌纤儿甚是为白中红紧张,怕他会吃大亏。
    却没想到,白中红的动作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白中红落落大方却恭敬向面前走了两步,道:“晚辈白中红,参见前辈。”
    长恨客瞄他一眼,又向天空龙鹰望了去,面上忽视笑容。
    他淡笑道:“百变魔女原来是败给你了。”
    长恨客不但人长得高雅出尘,语音更是温柔。
    若非早知他是大魔头,可真要被他外表给骗去。
    白中红不亢不卑,道:“正是。”
    长恨客道:“令尊呢?”
    白中红道:“他老人家在家中,没有出来。”
    长恨客笑道:“我与他好久没有见面了,挺想他的.他可好吧?”
    白中红一拱手:“多谢前辈关照,家父一向勇健。”
    凌纤儿躲在大石之后,听到白中红和长恨客的对答,心中一阵揪紧。
    从他们两人的对答中,长恨客和白中红的父亲,分明是相识,那……白中红的父亲,只怕也不是什么正道中人。
    凌纤儿想到这里,不由心情低落。久久无法释怀。
    长恨客朗笑道:“那姓凌的丫头,自然和你在一起了?”
    白中红道:“不,她不和晚辈在一起,我已与萧朋友说过了。”
    长恨客这才向无常二鬼望了一眼。
    他眼光在萧蓝右手手背上停了一下:“你武功已不错了,但江湖险恶,单枪匹马地闯,总是不妥。”
    白中红弄笑道;“防身之术。总不成问题。”
    长恨客道;“你既是一人,我也不为难你,你走吧!”
    白中红应了一声,身形一转,就要离去。
    萧青忙道:“前辈,放走了他,凌姑娘就没指望了。”
    长恨客斜眼看去:“有我还怕什么!”
    凌纤儿听得心中有些毛毛的,忙缩回石后。
    她定了定神,又轻探出头来,瞄眼长恨客,觉得很紧张。
    凌纤儿不能肯定长恨客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
    但是她想到长恨客的武功,既然高得惊人,自己就躲在附近,虽是屏气静息,只怕他还是发现了。
    她觉得落入长恨客手中和被百变魔女抓去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惨。
    凌纤儿心中一急,便又将头上发簪拔下。
    这时候,天空龙鹰轻鸣。
    白中红已经远去。
    他却只能暗暗为凌纤儿祈祷了。
    长恨客面无表情地目送白中红。
    一会儿后。
    突然一转方向,面对凌纤儿。
    凌纤儿揪紧心神,脸都白了。
    长恨客冷声道:“什么人躲在石后?该上场了吧!”
    凌纤儿一惊,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无常二鬼呆诧道:“石后有人?”
    他们二人身形晃动,已向大石后掠了过来。
    凌纤儿就是想躲,也躲不了啦!
    无常二鬼乍一见石后有人,有些惊眼,但是一瞬间,他们便已认出,躲在石后的,正是凌纤儿。
    二人立即露出欣喜笑容。
    萧青踏前一步:“凌姑娘,原来是你!恭喜你脱离罗刹门掌握。我们两人,自知请不动姑娘大驾,如今,长恨客老前辈在此,请姑娘赏光,到寒舍如何?”
    凌纤儿眼看已逃不脱他们魔掌.不由将手中发簪握得更紧。
    无常二鬼逼道:“凌姑娘既然不反对,那就是答应了,请上路吧!”
    凌纤儿一扫眼,那五名女子已散开将她围在中心,一咬牙,便将发簪往口中送去!
    就在那一刹间,突然听得”哧”地一声,一股大力,不知从何而来,将那支发簪吸离了凌纤儿手中。
    凌纤儿惊诧了眼,忙抬头看去。
    只见长恨客离自己远有一丈远,却凌空虚抓,那支发簪,向他迅速飞了去。
    长恨客和凌纤儿距离如此之远。
    长恨客犹可凌空虚抓,可知其内为当真有够惊人的!
    长恨客将发簪抓在手中,冷眼直瞄,不由神色一变,冷斥:“丫头,你想死么?”
    凌纤儿这几个月来,一直就被人跟踪、追踪。搞得她都快崩溃了。
    丁冲吉凶未卜,她又免不了要落入这邪道中数一数二的大魔头手中,实在是瘪困到极点:
    她大声道:“不错,我想死.你们逼我,结果也是什么都得不到!”
    她一个“到”字才出口,身子一纵,足尖点处。已往前面那块大石摔撞而出。
    这一撞的去势、卯足了约,若是撞中了大石,定头破血流,当场玩完。
    无常二鬼虽然在她身边,但一时拦阻不及,只能发出惊呼声。
    远在丈外的长恨客,一见凌纤儿一瞬间向大石头撞去,立即一长身形,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
    便已飞身而起,疾如流星,便已到了大石上。
    长恨客一挥手。
    凌纤儿差点就撞上石头,却被他所挥之力,托了起来,跌倒在大石上。
    无常二鬼忙赶上来。
    萧青双手疾晃,点向凌纤儿肩头。
    凌纤儿“肩井穴”被点中,立刻摆平在石上,不能动弹。
    长恨客冷笑两声,跃下大石,带着五名女子便往断肠谷行去。
    其中一名女子,自动将凌纤儿抱起。随在后面。
    无常二鬼也乖乖跟在最后。
    凌纤儿只觉一肚子委屈。
    早知如此.不如跟着百变魔女好些。
    至少百变魔女对自己还比较客气!
    凌纤儿又想到白中红。
    是他把自己从百变魔女手中救出,不知……能否能再救出自已呢?
    可是,凌纤儿不禁轻叹不已。
    因为白中红的父亲与长恨客是老朋友.恐怕要他救人,很难吧!
    暗叹中,凌纤儿已被带往峭壁、峡谷之中,一群人方自逝去。
    在那山崖高处.已现出两人。
    正是暗中监视而来的白中红及叶水心。
    他俩是对长恨客有所忌讳.连桫在高崖处,都得找那草石众多处,方始安心。
    叶水心忽然瞄着白中红:“你爹跟长恨客是朋友?”
    白中红苦笑道:“或许见过面,却绝对不是朋友?”
    “真的?”
    叶水心疑惑道:“长恨客怎会对你如此客气?”
    白中红指向天空,道:“他是顾忌龙鹰主人,也把我看成是龙鹰主人之子,如此而已。”
    叶水心邪邪一笑:“你到底是不是?”
    白中红轻叹而笑:“我也搞不清!”
    “你想隐瞒!”
    “别挑我毛病!”
    白中红道:“有机会,我自会一五一十把所知的告诉你,现在却不是时候!”
    叶水心自也觉得咄咄逼人,有失风度,遂不再多问有关他身世.道:“你担心凌纤儿?”
    白中红颔首:“早知长恨客已来此.就让她留在山洞中,反而安全些。”
    叶水心捉笑道:“终于后悔了吧?接下来呢?再英雄救美?”
    白中红苦笑:“不救她行吗?”
    叶水心道:“我还是怀疑,你已救她那么多次,难道还没打动她芳心?这个方法到底行得通吗?”
    白中红干笑:“该有点效果才是!”
    叶水心道:“现在可要对付长恨客?不容易啊!”
    白中红苦笑;“我知道,可是又不能不救。”
    叶水心忽有一计上心头:“或许我们可以找出水夫人这九大高手,用他们收拾老魔头!”
    白中红轻叹:“怎么找?他们就像幽魂,想见我们,一闪即出,不想见,躲得连鬼影都没得见,我看远水已救不了近火.一切靠自己啦!”
    叶水心忧心道:“你当真要斗老魔头?”
    白中红笑道;“至少,他不会贸然杀了我吧?我已立于不败之地。”
    叶水心道:“那可说不定,老魔头什么人都不买帐!”
    “既然要斗,想太多有何用?”
    白中红道:“替我出点主意,才是正途!”
    叶水心有了被重用感觉,心头自是一甜,不再多谈废话。
    立即加入讨论搭救工作。
    两人足足商讨十数分钟,方自分手,各自前去准备营救工作。
    凌纤儿却不知自己已替他人惹来大麻烦,仍自怔怔失神地任由老魔头手下挟带行去。
    一群人循行于陡岩峭壁底下.不知不觉已过了几个短短的峡谷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了相隔对峙的两座大峭壁。
    在两座峭壁之间,是一条长长的峡谷。
    那便是断肠谷了。
    谷势果然陡峭险峻,甚是惊心。
    无常二鬼就往在断肠谷附近,但尚未过断肠谷。
    一行人来到无常二鬼所住山洞中。
    洞中依着山势.半天然半人工地开凿而成,共有三大五小间石室。
    无常二鬼各占一大间石室。
    其余五小间石室,住着无常二鬼数名门人。
    将长恨客等人让至三大间石室,无常二鬼便只好跟门人挤了。
    无常二鬼来到长恨客暂住石室。
    恭声问:“前辈,凌姑娘已请到,接下来……”
    长恨容淡声道:“我要把这丫头,带回长恨宫去。”
    无常二鬼一听.脸都绿了。
    萧青急道:“前辈,这……”
    长恨客反问:“我的决定,你有意见?”
    萧青憋声道:“不敢。”
    长恨客讪嘲:“既不敢,还废话什么?是不是想跟我回长恨宫?”
    无常二鬼当然不想,他二人在此当山大王。是快乐得不得了,干嘛自讨苦吃;去干别人的活?
    不禁有些埋怨自己,没事找事做。羊肉没吃到.还惹得一身骚。
    真不是普通的吃瘪。
    两人只好揪着老脸退下,免得长恨客不高兴翻睑,他二人可要倒大霉了。
    却不知长恨客早打他二人主意,要他们替他卖命哩!
    凌纤儿被带到石室后,便有二名女子服侍。
    两女先点了她的环跳穴、才解开肩井穴。
    凌纤儿一醒来,想起身。却发现双手无力.两腿根本就站不起来,便知道要穴被制住了。
    她生气大叫:“快解开我的穴道!”
    其中一女道:“你比较喜欢被绑吗?”
    言下之意,如若非点穴,便是被捆成粽子般,这两条路可以选。
    凌纤儿两样都不选,大吵大闹。
    两女瞧她失心疯般,有些可怜。
    一女道:“萍姐,你看怎么办才好?”
    萍姐一脸无奈:“这丫头软硬不吃,我看让她睡一觉较安稳。”
    小宛亦有同感;“只好这样,不然主人被她吵得生气,大家都不好受。”
    凌纤儿见小宛要来点自己昏穴,更是大叫:“我不要!我不要……”
    萍姐脾气甚好.柔声道:“凌姑娘,我们也是为你好,事到如今,你最好别惹咱们主人生气,对你较有利。”
    凌纤儿倔声;“我怕什么?有什么差别?”
    “差别当然有。”
    小宛道:“你乖乖的别吵,沿途也少受点苦,既然总是逃不了,舒服一点儿不是较好吗?”
    凌纤儿想到自己总是被抓,气瘪在心,又想大吵大闹。
    这时,萍姐惊诧的咦了一声,在地上捡起一张纸条。
    小宛也看到了,忙道:“萍姐,什么人带来的?”
    萍姐一面解开纸条,一脸迷惑道;“没看到有人进来,怎会掉了一张纸条?”
    一打开,诧声道:“是空白的!”
    凌纤儿被她这话一吸引,仔细看去,果然与在尹家庄所看到的空白纸条,是同一式样的。
    莫非,白中红有救她的方法?
    萍姐和小宛对于空白的纸条有些茫然,一致决定还是拿给长恨客看看的好,便相偕离去。
    石室中,只剩凌纤儿一人,呆怔地想着心事。
    凌纤儿明白,白中红已知地落到了长恨客手中.要来救她了。
    她心中却甚是担心;而并不觉得高兴。
    这长恨客和百变魔女不同。
    白中红虽然能在百变魔女手中,将自己救了出来,但是如果想用那招玩长恨客的话,那只怕连他自己,都很难看了。
    凌纤儿非常感激白中红对自己的关怀。
    她知道白中红救出自己的可能,机会几乎等于零。
    但是她却感激白中红以纸条传递他的意思,让她知道有人很关心她的。
    凌纤儿甜甜地想着。
    忽听洞外,传来长恨客惊人的长啸,武功差一点儿的人,已感耳膜生疼,头痛欲裂。
    不知洞外发生什么事?
    洞外草地上。
    一边是长恨客和无常二鬼。
    另一边已多了许多人。
    除了百变魔女和尹天外,还有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美妇,那是冰宫的冰玉夫人。
    还有个和尚是少林派来的。另外还有几名武林人。
    长恨客冷森森笑道:“凌丫头已在我的手中,我要将她带往长恨宫去,有谁不服气吗?”
    百变魔女柔声道:“这话可不对了,凌姑娘早已答应去罗刹门总坛的,尊驾此举,不是存心和敝门为难么?”
    百变魔女的声音虽软。但是语气却十分强硬。
    长恨客斥声:“贵门与我虽一向无往来,但我要的东西.贵门主谅必还不敢不给我面子?”
    长恨客这几句话,还真够横的。
    百变魔女柳眉一皱,一时之间想不出要如何答话。
    长恨客冷笑,道:“你就回去禀告贵门主,说是遇上我长恨客,他必不会怪你空手而回。”
    这句话好像谁曾经讲过?
    百变魔女瘪着脸:“就凭尊驾这两句话,小女子恐怕还无法向门主交代!”
    长恨客哈哈一笑:“这个容易!”
    他话一说完。
    小宛便送上一根六尺长,小儿臂粗的钢条。
    长恨客将那根钢条接在手中,右手顺手一曲,已将那根钢条截短了一半,变成了两股重叠!
    草地上,已有不少人一睑美色。
    但也有人,冷笑不已。
    因为.长恨客的这一拗,虽已是内力绝顶之作。
    但是却也不是没有人做得到。
    百变魔女也是面带冷笑的一个。
    长恨客紧接着,双手各执住钢条的一端,迅速地扭动起来。
    转眼之间。
    钢条又缩短了半尺,变成了两尺长短。
    而两股钢条,却已像麻花般,缠成了一股!
    这么一来,百变魔女的冷笑也收了起来。
    只剩冰玉夫人,仍保持着不屑!
    长恨客顺手将钢条向地上一抛。
    他道:“你不妨将这钢条带回去,贵门主若能将这钢条恢复原状,大可来长恨宫找我。
    “如果不能,还是在罗刹门总坛,修心养性的好!”
    在他顺手一抛,将钢条抛出之际。
    只听得“当”的一声,那已续缠成为一股的钢条,竟插入了岩石之中,深有盈尺。
    百变魔女当然不会真的将钢条带回去。
    她知道长恨客这么做,只是示威罢了。
    她的武功确未到达这一地步,再和他多说下去,不过是自讨没趣,不如早些设法,通知罗刹门总坛。
    然后,再请门主设法的好。
    百变魔女娇笑,道:“小女子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定将这种情形,上复敝门门主,这钢条就别带回去了!”
    她一面说,一面已和尹天两人,向后走去。
    她才走出了两步。
    便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不错,这钢条不用带了。”
    百变魔女连忙回头看去。
    只见冰玉夫人正一步一步,向那插在岩石上的钢条走了过去。
    在冰玉夫人走近钢条时。
    插在岩石上的钢条,忽然颤动起来。
    在场的众人.武功虽有高低之别,但全是一流高手。
    众人一见冰玉夫人向钢条走去,钢条便颤动起来,便知道冰工夫人以绝顶内家真力,由足底传出,通过岩石,贯注在钢条上。
    众人全睁大眼睛,准备看好戏。只见冰玉夫人越是接近钢条,便走得越是慢,脚步也更是沉重。
    等到她来到了钢条面前,只有尺许时,一时用力踏地,那根钢条竟“咻”地向上飞了起来。
    冰玉夫人一伸手,便将钢条接在手中。
    只见她双手旋转不已。
    不一会,已将两股钢条,弄得散了开来。
    她再是一拗,又将之拗直,用力一招。
    前后不过转眼之间,那钢条又直得像根笔。
    冰玉夫人仍是冰冷的声音:“这不是不必带去罗刹门总坛了么?”
    当冰玉夫人也露了这一手绝顶武功之际,其余都只有后退的份儿。
    他们都有自知之明。
    自己的武功和长恨客及冰玉夫人相比,简直就是无差地别。
    这当然不表示他们,已无意再和长恨客等争夺凌纤儿。
    因为他们各门各派,还有高手未出,等人到齐.有把握了,要争再争。
    后退的众人.心里明白。
    此时此地,如果硬要出手,就准备自找难看!
    众人一后退。
    无形之中,便成了冰玉夫人和长恨客两人对峙。
    长恨客阴森森道:“冰玉夫人确是名不虚传。”
    冰玉夫人冷淡道:“不敢!”
    长恨客道:“就烦冰玉夫人,将这根钢条,归还在下!”
    冰玉夫人听得他如此说法,便知道他是存心要和自己再较量一下内功!
    冰玉夫人立即真气运转,握住了铁棍的一端,踏前一步,手向前一伸,道:“接住了!”
    冰玉夫人在向前一伸之间,已暗以钢条使了一招“孤蜂插云”,钢条向对方胸前疾撞而出!
    这招看来.虽是直撞而出。
    但是钢条隐隐颤动,却指向长恨客胸前“华盖”、“璇机”、“膻中”三大要穴。
    这三个穴道.全是人身要害,若是被这钢条撞中,长恨客武功再好,也得吃瘪。
    长恨客一见冰玉夫人出手,趁机向自己攻了一招,冷笑在心。
    陡然之际。一掌自上而下,直切下去。
    他那一掌,切向钢条的一端,在眼看掌缘将要和钢条接触之际,冰玉夫人已经改招,钢条尖端,改向长恨客的手背撞去。也就在此际。
    长恨客也突地改招,变掌为抓,五指如钩,已将钢条,牢牢抓住。
    冰玉夫人送钢条过去,到被长恨客抓住钢条。
    这其间,只不过是电光石火,一眨眼间的事情。
    就在那一眨眼间、这两个绝顶高手,却已相互发了两招。
    这两招变幻之速,势子之快。
    草地上,除了他们两人以外。竟是谁也未曾看清。
    冰玉夫人在钢条被长恨客抓住后;心中一瘪。
    在这两招之中。
    虽然看来,谁也不吃亏。
    那冰玉夫人的攻势,被长恨客将钢条抓住,那分明是落了下风。
    冰玉夫人冷冰冰的面容,有点变色:“阁下要这钢条何用?”
    长恨客淡笑道:“我们既然是各抓住了钢条的一端,那就在这钢条上,较量一下吧?”
    冰玉夫人冷声道:“好!”
    长恨客道:“夫人想如何较量?”
    冰玉夫人冷道:“自然是谁能夺到钢条,就谁较厉害!”
    长恨客道:“好。”
    他刚讲完话,身子便向后一仰。
    几乎是在同时,冰玉夫人也向后仰去。
    这时。草地上人人全神贯注,要看这两人谁高谁下。
    但是,看了一会儿,却是糊涂,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两人,只是木头人般站立不动.一点儿变化也看不出来!过了没有多久。
    忽然听得人丛之中,有人发出了“啊”地一声惊呼。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发出了惊呼之声。
    没有多久。
    只听得人丛中,惊叹猛出,无限赞佩。
    在最初那人发出惊呼之际。
    那人已经看出那根六尺长的钢条,在冰玉夫人和长恨客两人用力向后拖扯下,已经渐渐长了起来。
    当众人都发出惊呼之际,那根钢条已长了一尺!两人的内力,实在有够惊人。只见那根钢条,仍然在继续变长。转眼之间。一条六尺长的钢条,都超过一丈!只听得“啪”
    一声,钢条齐中断折!断折的那一瞬间,长恨客稳在地上。老神在在。冰玉夫人却身子一晃,向后退出了一步,才站稳。长恨客呵呵笑声不断。冰玉夫人冷面抹上一层署红。
    这一下,又是长恨客比她略胜一筹。长恨客淡笑:“夫人还要再较量下去么?”冰玉夫人自知长恨客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但是要她就此退却,又甚不甘心。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回答。长恨客沉下脸:“冰玉夫人,你难道还不明白,我赢你的不只一点儿!”
    他两手齐出。就这么一搓、一扭,那根钢条意成一把精钢短刃!
    冰玉夫人见了,一脸菜色,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法办到!
    长恨客斜笑瞄眼在场众人:“还有哪个人,要见凌姑娘的?”
    有几个胆量较小的人,在长恨客的眼光。扫到自己身上之际,抽紧心神,向后退了一步。
    长恨客又道:“我近来很少涉足武林,跟各位又毫无仇怨,各位如果还不识时务,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一顿,岸森森沉喝:“无常二鬼,替我送客!”
    无常二鬼请长恨客出马,本来想夺得凌纤儿的。
    怎料凌纤儿抢到手后,竟然成了长恨客的。
    怎不叫他们俩瘪透了心,却有苦难言?
    他们一听到长恨客呼喝,只得道:“是,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请回去吧!”
    草地上的众人,结伴而来的,各自相互望了一眼,交换眼色。
    独自前来的,都是一脸呆相,并没有人出声。
    冰玉夫人一咬牙,冷笑连连,身形一动,斜斜掠出,疾如轻烟,一闪而逝。
    冰玉夫人一走,立时便有几个人,跟着离去。
    众人离去时的神情,一脸的被逼无奈,皆准备另打主意,而不是甘心将凌纤儿送给长恨客。
    只一会儿,草地上除了无常二鬼和长恨客等人,其余人尽皆走得干干净净。
    长恨客道:“无常二鬼,此去长恨宫,沿途可能会有不少麻烦,你们多出点力。”
    萧青道:“有前辈在,没人敢再来的。”
    长恨客笑道:“那你们呢?难道真是心服了么?”
    无常二鬼惊道:“前辈明鉴!”
    长恨客吃吃冷笑:“谅你们也不敢!我们走!”
    他一面说,一面向后一挥手。萍姐和小宛便回石室中,将凌纤儿抬出。
    一行人便往长恨宫而去。
    夕阳时分,景致虽美,却引不起凌纤儿欣赏的兴致。
    黑夜降临,长恨客并未下令停止行列,谁也不敢出声,仍是继续向前走着。
    凌纤儿四面张望着,希望看到白中红的影子。
    她又小心地倾听着,希望听到龙鹰的叭叭叫声。
    但是,夜色越浓,四周围越是沉寂。
    凌纤儿只有叹气的份儿。
    直到第二天傍晚时分,落日余晖中,看到前面。有一片密林。
    长恨客突然停住身形,所有的人跟着停下。
    凌料儿虽然每隔三个时辰就被改点一次穴道(点穴太久,会伤害筋脉),身体并无不适。
    但总是很瘪心,见长恨客停下身形,以为有何事故发生,不禁有些兴奋,也许有了转机!
    长恨客停身,侧耳细听了片刻。
    他才冷冷地道:“前面林中有人.萧蓝,你前去看看,是什么样人,不可让他看到你。”
    萧蓝早已看出,老魔头在侧耳细听的时候,脸上有些惊相。
    他自己虽然也曾用心细听,但是却一点几声音都没有听出来。
    然而看老魔头的面色,像是那林中,有着什么厉害的人物一样!
    萧蓝虽然猜到了这一点儿。
    但是老魔头既已盼咐下来,他是不做不行。
    他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展开身形,向前疾掠而出。
    他在将到那片密林之际,行动更是小心,袭着黑夜暗色,轻轻地向前走着,灵巧如鬼较,溜进林中。
    才一进林子,他便听得林子之中,有一个人,正在低声吟诵诗词
    循声看去!
    只见在林于深处,一个人席地价树而坐.正在看书。
    那人穿着一身宽敞的银袍,就着夕阳余晖,仍闪着银白光亮,甚是奇特。
    衬着那人一头银丝,却看不到面目。
    但感觉得出,应是老头子一个。
    萧蓝在江湖中见闻颇厂,却对这样一个银袍老头儿没印象。
    他看了一会儿。
    只见银袍老头看书着累了,双手一伸,伸了一个懒腰。
    银袍老头伸懒腰时,萧蓝看到他双手大拇指上,各戴有一只白玉扳指,其色几近透明,甚是奇异。
    除此以外,更无出奇之处。
    银袍老头口里哼的,似是什么地方的小调,也听不出哼些什么。
    萧蓝看了一会儿,便悄然后退。
    银袍老头在萧蓝退走后,露出一丝黠笑。
    萧蓝悄然地退出了十来丈。
    一个转身。向前疾掠而去。
    他回到长恨客面前。
    才一来到长恨客的面前,萧蓝有些呆眼。
    长恨客一向很镇定,自侍身分,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这会儿竟有些毛躁地踱起方步来。
    见到萧蓝,便道:“如何?是什么样的人?”
    萧蓝道:“是个银发、银袍的老头儿。”
    长恨客微一动容:“看清楚了?”
    萧蓝回答:“很清楚,他伸了个懒腰,我看到他在、右双手的大拇指,各戴有一只白玉扳指。”
    长恨客揪起睑。
    好一阵子,才道:“他儿子不在身边?”
    萧蓝一脸迷惑;“他儿子?”
    长恨客一摆手:“算了。”
    他这反常行为,令众人看呆了眼。
    大家都猜想前面密林中,必是有个难缠的厉害对手在。
    萧蓝不敢多说,退去了。长恨客来回走了几步,便道:“继续向前走。”众人走进密林,有些胆颤心惊。
    长恨客沉笑道:“老朋友很久不见,在此相逢,倒也是缘份。”林中一阵沉寂。
    不但没有回应,连人影也不见半个。
    长恨客冷眼直瞄萧蓝:“人呢?”
    萧蓝被他看得毛心,忙指向那棵树:“刚才……还在树下的……”
    长恨客身形一闪,飘风般已至树下。
    他才在树下站定,便看到树身上,钉着一张纸条,上写:“劝君回宫早,长恨宫得保。”这是什么意思?
    长恨客一惊,喝声:“萧蓝!”萧蓝忙走过来。
    长恨客一指纸条:“这是银袍老人留下的么?”
    萧蓝一看到那纸条,呆诧了眼。
    竟有人敢动长恨宫!
    莫非是活腻了?
    武林中,竟然还有人敢惹长恨客!
    实在很让萧蓝惊讶?
    他道:“晚辈未曾看到他动手。”
    长恨客在树前来回踱了两步。
    突然一声冷笑,右手起处,吸起那张纸条。
    只一握,再张开时,纸条已成了纸末。
    长恨客握碎纸条后,立即一闪身形,来到萍姐、小宛身旁。
    一伸手便将凌纤儿夹在胁下。
    凌纤儿一直冷眼旁观事情发展.相信留纸条那人一定很厉害,否则长恨客不会如此失常的。
    她也已经料到,长恨客不会让那人去捣毁长恨宫,而会立即采取应付的方法。她却没料到,老魔头出手如此之快!
    凌纤儿一被长恨客挟在胁下,惊叫:“你要干嘛?”
    但是她随即紧紧地闭住了嘴。
    只觉得劲风扑面,连口也难以张开。
    两耳风声呼呼,四周围景物,什么也看不见。
    风驰电掣般,被长恨客挟着,向前奔出。直到天色微明。
    长恨客的身形才渐渐地慢了下来。
    凌纤儿这才能看清四周围的情形。
    只见眼前的景色,已和昨晚,完全不同。
    可知这一夜之间,自己被长恨客带着,已经不知驰出了多少路了!
    有许多乱石岗子,东一个西一个的。怪石磷峋,甚是触目。长恨客身形略慢。
    凌纤儿偷偷地向他瞄去。
    只见他面上,有些怒意。
    经过这样的一夜急驰,长恨客不但额上不见汗珠,而且连气也不喘一下。
    由此可知他内功深湛,实在惊人。
    长恨客在经过每一个乱石岗子之际,必然停上一停,岗子中绕上一转。看他的情形;像是在寻找有没有人隐藏其中。
    长恨客陡地在一块大石面前,站定了脚步。
    凌纤儿一抬头,只见那石上,又钉着一张纸条;“已去长恨宫,速回收拾残局。”
    长恨客怒极抢出一掌,连同大石、纸条,皆被击成粉碎!
    凌纤儿差点被他震昏。
    凌纤儿显然看出,长恨客已经遇到了麻烦。
    但是凌纤儿心中,却并没有什么高兴。
    无论正邪各派的人物,都想要得到她,就算长恨客败给那留纸条的人,她必将落在一个武功更高的人手中!
    她只盼望白中红能够出现。
    她虽知道白中红不是长恨客的敌手。
    但是.在她看到白中红所留的空白纸条后,她矛盾的心中,便有奇怪的感觉,仿佛白中红一定能救出她似的。
    长恨客怒气略消后,仍向前而去。
    到了中午时分。
    长恨客才在一个小湖边上,停了下来。
    那小湖只不过丈许方圆,但湖水绿湛湛,看来十分深。
    他一停下,便将凌纤儿放了下地。
    长恨客似是想去喝口水。
    但突然一顿,两眼望着前面,现出了十分紧张的神色。
    凌纤儿循他所望的方向着去。
    只见前面半里处,像是有一个银袍人,正在散步着。
    长恨客脸上的神色,甚是紧张。
    凌纤儿心想:有乐子逗啦!
    但也就在此际。
    她忽然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在动。
    凌纤儿连忙转过头去一看,美目不由圆睁。
    这一带的地面之上.直到了湖边,方始可见萋萋芳草。
    当凌纤儿回头一看之际.只见有三尺方圆一块草皮,竟向自己移了过来!
    凌纤儿吃了一惊,差点尖叫。
    不过她仍按下心口冲动.转头去看长恨客。
    只见长恨客仍是全神贯注地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那个银袍人影,眼睛一眨也不眨,根本就忘了凌纤儿的存在。
    凌纤儿觉得一定有问题!
    她又回头看去,只见那块移动的草地,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突然之间,草地向上,掀起了尺许,伸出一只手来!
    凌纤儿早已想到,那块草地会移动,一定是有人在这里掘了地道,头上顶着一块草地移动之故。
    这时,她见到地下有一只手伸出来,没被吓到,只一声不出地静以待变。
    只见那只手一伸出来,又缩了回去。
    隔了不久。又伸了出来,仍在试探长恨客。
    长恨客不但没有注意就在他身侧发现的事情,反倒向着那远处在慢慢移动着的人影,跨出了一步。
    那块草地,第三次掀了起来。
    那只手,也伸得更长。
    一把抓住了被点穴的凌纤儿,将她用力一拖,拖进地道中。
    凌纤儿觉得刹时之间,眼前一片漆黑。
    果然不出她所料,草地之下,乃是地道。
    她只觉得被一个人带着,向前迅速地爬了出去。
    这时候,暗蒙蒙的。
    凌纤儿根本不知道将自己拖入地道的是什么人。
    凌纤儿一点儿也不担心。
    她知道长恨客既然全神贯注着前面的那个人影,那么自己被人拖入地道一事,他暂时不会知道。
    不论落在什么人的手中都好,只要能脱离长恨客便行。
    大概是恶名昭彰的缘故。
    凌纤儿觉得全天下没人比得上长恨客狠毒。
    转眼之间,凌纤儿只觉得眼前突然一亮,人已出了地道。
    她出了地道后,仍没有法子看清,将自己由地道带出的是什么人。
    因为那人一出地道,立即将凌纤儿放在地止,将掘出来的土,用极快的手法,向地道中塞去。
    又在地道出口处,压上了一块大石。
    凌纤儿见那人忙得起劲,也不去叫他。
    她四面看去,只见那个小湖,还可以望得见。
    长恨客先发出一下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向远处的那个人影,疾扑了过去。
    凌纤儿刚看到这里,那人已压好了大石,一把将凌纤儿提出起来,向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出,身法也是快疾无比。
    凌纤儿好几次想去看清那人的面目,却又看不太清楚,只约略看到那人的脸上.全是皱纹,像是一个老者而已。
    那人提着凌纤儿,足足奔出了三二十里,才在一个全是丈许高下的乱石岗子中,停了下来。
    他一停下,便搬动大石,围成了一个丈许方圆的圈子,将他和凌纤儿两人围在当中。
    若不是靠得很近,便不会发现石中藏着两个人的。
    凌纤儿见那人在移动石块之际,上万斤的大石,轻而易举地便可以抱了起来,由此可知,这个人的武功造诣极高。
    不一会儿,那人搬好了大石,便在凌纤儿的面前,坐下下来,舒了一口气。
    凌纤儿向他看去,只见那人满面皱纹,头发技散,一身银袍,十分宽大,除了拇指上没有汉玉扳指外。
    那样子十足像是萧蓝所描述的,那个留字的怪老头。
    凌纤儿望了他一会,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怪老头一笑,忽然转过头去。
    又猛一回头。
    凌纤儿再看时:“啊”地一声,张大了口,差点合不拢.是白中红!
    凌纤儿没想到,白中红就是那令长恨客吃惊的怪老头,也未想到,这一切全是白中红的妙计!
    她只能呆眼地看着白中红,无法开口。
    白中红向她一笑,低声道:“凌姑娘,讲话低声些,老魔头失去你,一定不肯干休,能不能逃脱.还没有把握呀!”
    他一面说,一面手指连点,替凌纤儿解了穴。
    凌纤儿穴道点得甚久.乍一解开,仍是好一会儿麻木不能动弹。
    她舒了舒手脚,又跳了几下,才坐了下来。
    面对白中红,她真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之感。
    垂头默然半晌。
    凌纤儿才道:“白……大侠,你竟在老魔头手中,将我救了出来!”凌纤儿的话,虽然没有道出感激二字。
    但是,她语音之中,却已充满了感激和钦佩之意。
    白中红淡然道:“其实也不算什么,我不过知道老魔头虽然十分了得,目空一切,但是对一个人,却是相当忌惮,所以我便扮了这个人……”
    凌纤儿眼珠子一转,道:“原来如此,你先引老魔头独自一人带我上路,然而又猜到他会在湖边停下来,所以掘出了地道等我?”
    白中红斜笑:“凌姑娘好聪明,如果是你,就不会上我的当了。”
    白中红谈笑道:“我又在半里远处,隐约可让长恨客看到,用树枝和草扎了个人,穿上银袍,系上了绳子,令龙鹰在天空盘飞。
    “它抓了细绳拖着草人,这么一来,草人就动了起来了!”
    凌纤儿想起刚才的情形,远远看来,确是像一个人在走动,实是料不到那是一个草人呀!
    因为头上系着绳子.而由一只老鹰在暗中拉扯着。
    白中红谑笑又道:“这会儿,长恨客知道被耍了,一定气瘪了心。”
    凌纤儿笑道:“龙鹰呢?”
    “它在天上飞.好得很,长恨客能拿它怎样?”
    凌纤儿微笑点头。
    她才道:“想不到长恨客还有怕的人,白……大侠,你扮的那个人是谁?”
    白中红脸色一征。他支支吾吾:“嗯……是一个武林奇人……”
    凌纤儿见状,便明白白中红一定有什么话没有老实讲。
    她开口想问,但是想到白中红的来历,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
    他虽然救了自己两次,是什么目的,自己也不知,又哪能管这许多。
    凌纤儿心头有些乱。
    白中红要走了。
    且听他道:“凌姑娘,我走了,你得多待一些时候才能走。”
    凌纤儿一听白中红说要走了,急声道:“你……要到哪儿去?”
    白中红自嘲,耸肩道:“居无定所,随便走走。”
    凌纤儿轻咬下唇,楚楚可怜。
    她心底深处,实在不愿和白中红分离,那不仅是因为白中红救过她两次而且在感情上……
    但是,她却又实在无法和白中红在一起。
    因为她根本就不了解他。
    虽然白中红曾救过她两次,但凌纤儿又怎如白中红不是故意先以此举动来博取她的好感?
    他的父亲,既然和老魔头相识,他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眼看白中红迈步离去。
    凌纤儿忍不住出声:“白大侠!”
    白中红立即站住。
    但是他却并不转过身来,只是低沉声音道:“还有什么搞不懂的?”
    凌纤儿叫住了白中红后,她的心情,其实很矛盾。
    她一方面暗自埋怨自己,为什么将他叫住,也许会惹出什么麻烦。
    但是另一方面,她却向白中红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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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水当当的美人
    她来到了白中红的身边。
    白中红背对着她。
    凌纤儿站在白中红的身旁.斜眼瞄去,只能看到白中红的侧面。
    只见白中红浓眉深锁,一脸心事。
    凌纤儿道:“白大侠,我……两番蒙你相救,十分感激。”
    白中红淡笑道:“姑娘有难,我出手相救乃是本份。凌姑娘何必提感谢两字!不知凌姑娘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的么?”
    虽然,他心头有目的。
    然而如此对待弱女子,总觉得闷得很,他实在不想欺骗她啊!
    凌纤儿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对白中红说。
    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呆了半晌。
    才轻叹道:“白大侠,你是否在怪我无情?”
    白中红笑得很真:“一点儿也不怪你,你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只不过解了你两次危,你是没有理由要相信我的。”
    凌纤儿叹了一声。
    如果自己是在几个月前,遇见白中红的话,两人一定很快就能成为好朋友的。
    可是现在,几乎遍天下都是敌人。
    江湖武林人物,总在抢夺自己之时,自己又怎能这么快相信一个来历不明,只见了几次面的人呢?
    凌纤儿低下头去,轻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她可是鼓足勇气才问出来,嫩脸窘红得很。
    凌纤儿瘪想:如果白中红是真正诚意救自己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将他的来历,仔细说出来,自己也可以考虑,世上所有的人,可信任的,除了丁叔叔之外,是不是能够增加一个。
    但是,就在凌纤儿满怀希望,等着白中红回答的时候。
    白中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凌纤儿呆诧着眼,望向他。
    白中红昂首向天.紧闭双唇,面上的神色,十分奇特。
    好一会儿,才听得他干笑了几声,喃喃道:“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
    凌纤儿闻言,目也迷糊了:“你不知道你是谁?”
    白中红苦笑道:“或许吧?”
    凌纤儿一愣!
    他的答案让人更猜疑,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会不知自己来历?
    “你是孤儿?”
    “打从二岁开始.应该算啦!”
    白中红自我解嘲道:“算半个孤儿如何?”
    凌纤儿欲言又止。
    但她还是说了:“你爹娘跟长恨客认识?”
    “他是我爹吗?”
    白中红苦笑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养我的人,其他一切,他都没说。”
    凌纤儿瞧他模样,似乎不假。
    不禁对他也升起一丝同情,道:“你也一直在寻求解开身世之迷?”
    “或许是吧!”
    白中红似乎不愿多谈。
    凌纤儿一时亦不知再如何对话,兀目沉静下来,连目光都不敢触及他,以免引起他想及不愿想之事。
    白中红神情显得十分迷茫,且充满着难言之苦。
    毕竟自己混迹江湖好些时日,仍找不到身世之迷,是何等的让人感到失望啊!
    “我的身世?……唉……头疼……”
    白中红喃喃自语之后,已然静默下来。
    凌纤儿想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目光移来,两人一触,尽在不言中。
    沉默片刻之久。
    白中红始又道:“凌姑娘,我是不是很怪?”
    凌纤儿仍不知应如何回答。
    白中红笑得甚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
    他讲到此处。
    突然一收心神,淡笑道:“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干嘛!凌姑娘,丁大侠被百变魔女的迷药暗算,我这就去找他回来,你一个人,最好不要赶路。
    “但是你如果还是急着要走,往西去,五十多里处,有座城镇,叫生金镇,大概近百户人家。
    “我认识一个砍柴的,你可以住到他家去,他姓林,人家都叫他林樵子,等我找到了丁大侠后,便请他去找你。”
    凌纤儿想着白中红的话,道:“那个樵夫……”
    她只讲了四个字,便没有再向下说去。
    但是她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那是在询问,这个樵夫,是不是可以相信呢?
    可是。就在这四个字出口之后。
    她不由苦笑在心。
    她连白中红是否能够信任,尚不可知。
    即使白中红说那樵夫十分可靠,又如何相信?
    白中红一笑道:“凌姑娘.我明白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我说他可靠,你也未必相信,但无论如何,我要告诉你。
    “长恨客在失去你之后,必不肯干休,他门下弟子又多,若长恨宫倾巢而出追寻你,只怕你除了我说的那个地方外,躲到哪里都没用。”
    凌纤儿哦了一声:“那位樵夫,也是武林前辈了?”
    白中红略而不答,转过话题:“凌姑娘保重,我一定替你将丁大侠找到。”他深深地望着凌纤儿,无限情怀。凌纤儿只觉一颤,深深感动。
    这种感觉,直到白中红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还逗留在她的心头。
    她呆呆地站着,望着白中红离去的方向,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夜色降临,月儿探出头来。
    凌纤儿一脸不舍的神色.被远处的马蹄声与尖啸声惊醒。
    凌纤儿知道。那是武林中人发的,她更可以毫无疑问地肯定,就在不远处经过的武林中人,一定是在寻找着自己。
    她又想起白中红的话来。
    她知道白中红的话,绝不是在恐吓她。
    长恨宫一向就是武林中人口中的魔窟,能人甚多。
    长恨客若是令长恨宫中人倾巢而出,那的确是难以躲避他的搜寻。凌纤儿更想起了白中红对自己所说,前面生金镇的樵夫。
    为什么白中红认为樵夫可以保护自己呢?
    凌纤儿实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本来,凌纤儿是不准备听白中红的话,到那个根本就没听过的生金镇去。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根本不能相信任何人。
    又因为她心中,对白中红的感情,本来就十分矛盾。
    所以当她抬头,望着在黑暗中看来有些隐约的镇影时,她却又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犹豫了片刻,向前掠去。
    一则,她感到在这里呆太久也不是办法。
    二则,她心中觉得,白中红的话,是否可以相信,自己虽不知道,但却也不至于完全不能听。
    她连夜向前急奔。
    当凌纤儿踪迹逝去时。
    白中红已默默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轻叹不已,每以为可以潇潇洒洒骗得凌纤儿口诀,可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却又不忍对她耍手段。
    她本也是个可怜女孩啊!
    “怎么?心软了?”
    不知何时,叶水心已从后头溜出来。
    他望着白中红,正准备开导似的.说道:“你可以骗了口诀以后,再照顾她啊!”
    白中红皱眉:“这是哪门子方法?”
    “最佳方法!”
    叶水心道:“因为你根本别无选择!”
    “我怎会没选择?”
    “别忘了,你还中了水夫人之毒!”
    叶水心道:“而且再过一天就满一个月。”
    “这么快!”
    白中红不禁摸摸脖子,目光寻向四处.似乎希望能发现水夫人踪影,也好获得解药:“她会准时来吗?”
    叶水心道:“谁知道?如果慢了一步,你只好练习抽抽筋什么的!”
    白中红干笑不已:“我可被她整惨了!”
    叶水心道:“那你就老实地去骗口诀,免得把命给玩掉!”
    白中红苦笑道:“我是在骗,而且很认真在进行啊!”
    叶水心道:“可借你快心软了,这对你是一大伤害!”
    白中红苦笑:“欺负弱女子,我怎么不心软?”
    “哪天再补偿她啊!”
    叶水心邪笑道:“比如说,把她娶过门,你觉得如何?她很漂亮吧?有资格当你老婆吧?你意下如何?”他一脸希冀地想知道答案。
    白中红瞄他一眼,斥笑道:“开什么玩笑!我骗了她,她准恨死我,岂会再跟我谈恋爱?你有没有毛病?”
    叶水心笑道:“那可说不定,女人对爱情,一向是盲目的!”
    白中红斥笑道:“我看你想当女人想疯了!”总有惊人之语。你是不是在暗恋我呀?”叶水心闻言一愣!
    猝又发疯喝道:“你想死啊!讲这种话,你把我当成同性恋不成?可恶!”
    登时追杀过来,打得白中红落荒而逃。
    自己窘红着脸,哧哧得意直笑着。
    白中红边逃边笑:“好险!要是被你恋上了,我可要倒八辈子霉!”
    叶水心斥笑道:“少在那里不正经!快想想怎么去完成任务吧!”
    白中红想及此事,再无心情闹下去。
    运起功力,探查心脉,那股闷热仍在。
    他不禁哺哺说道:“它会是毒药吗?这么久,都没有副作用,或许我该等它发作,确定是否真的有毒,若无毒,再也不必受她禁制了!”
    叶水心闻言大惊:“开什么玩笑!有的毒药厉害到一发作立即毙命!你还敢以身试毒?”
    白中红道:“你爷爷不是留了不少解药,可延长时间的?”
    “要是不灵呢?”
    叶水心嗔叫道:“不准你乱来!给我乖乖听话,一个月都没变,会为了凌纤儿改变心意?可恶!”
    白中红道:“哪是为了她?我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没中毒,如此被人耍了,那才叫疼啊!”
    叶水心斥道:“你认为水夫人会同情你?”
    白中红摇头:“她不会。”
    “那就是了!”
    叶水心道:“你还是安份听话,如果要试,也得等水夫人给了解药,咱们再偷偷把解药留下来以后再试。”
    话未说完,天空龙鹰轻鸣传来。
    白中红顿觉有变,已是不及。
    但闻掠空声起,一道黑影轻如柳絮飞来,甜笑声特别迷人。
    她说道:“你说得没错,要试,也得拿到我的解药再试!”
    “水夫人!”
    白中红、叶水心同感意外,转身迎目瞧去,黑影轻轻飘落地面。
    水夫人果然仍自亮媚动人。
    她一身紧身黑衣,更凸显地那动人身材。
    她那一笑,总带点贵族式的妖媚,不知欲迷死多少男人啊!
    水夫人眨着流动水银般含情眼眸,深深瞧着白中红,媚然笑道:“白公子,辛苦了!
    我于心不忍啊!”
    白中红苦笑道:“你一直跟着我?”
    水夫人含情道:“你说呢?”
    这话让人听来莫测高深。
    叶水心斥道:“既然于心不忍,干脆放了他,岂非省事。”
    水夫人媚笑道:“我这不就准备放他吗?我把解药带来了!”
    叶水心冷道:“解药何用?一个月以后又会失效!”
    水头人笑道:“我是想放了他,可是他也该为自己的身世着想,岂可任意放弃机会呢?”
    此言一出,白中红脸色顿变。“你说凌姑娘那口诀,关系着我身世?”
    叶水心更是惊诧:“他跟凌纤儿有何干系?”
    水夫人见两人如此之急,反而故意放慢语气,呵呵媚笑道:“慢来慢来,不急不急!
    有话慢慢说!”
    叶水心斥道:“少在那里吊胃口!快说他们是何干系?”
    水夫人笑道:“别紧张!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叶水心道:“那你为何说她跟白中红身世有关?”
    水夫人笑道:“我可没说!我只是说,那口诀有关而已。”
    白中红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
    水夫人笑道“因为我也不知口诀啊!你想知道,自己去解决!这是解药,服下去就没事,别老想拿它来研究,赔了小命,可划不来。”
    说完,手掌一翻,现出一白色东西。
    白中红接过手,只觉这解药像珍珠.晶晶透亮.带着清香,闻来甚是舒服。
    水夫人送完解药后。
    媚情一笑,道:“小冤家,一切看你啦!照此进展,你很快就能获得口诀,咱也就不必敌我相向”
    说完,欲掠身离去。
    叶水心突然斥叫:“等等!”
    水夫人疑惑地留步。
    她转身过来,问道:“还有事吗?”“
    叶水心冷道:“情况越来越危急,一个月时间怎够?我看你多给两颗,否则耽误时间,岂非要了他的命!”
    水夫人吃吃笑道:“你该不会想拿我解药去研究吧?”
    叶水心诡计被拆穿,仍兀死不认帐。
    他冷笑道:“我没那困工夫!只要找到千年灵芝,你的毒一样不管用!”
    水夫人讶然说道:“好厉害的长青仙翁,竟然知道此毒解法,佩服佩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认栽了,只好祝福你们武功大进啦!”
    叶水心叫道:“你到底给不给!”
    “放心!我会随时送来解药!”
    “胆小鬼!”
    叶水心斥道:“现在要对抗长恨客,万一被他抓回长恨官,你哪能送解药!”
    水夫人莫测高深直笑不已:“凭他那鬼地方,还难不倒我!不过,看在你快发狂的份上,多给你两颗便是。”说完,又射两颗解药过来。
    叶水心抓在手上,高兴得快手舞足蹈起来,差点要磕头道谢。
    突又想起对方是敌人,情急中把头给缩回来,改成瞪眼直瞄,冷道:“算你还懂人情。”水夫人淡笑:“现在没事了吧?”叶水心心念一闪。
    又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替我们除掉长恨客,如此,我们自能进行得较为顺利呀!”
    “叫我杀人?”
    水夫人登时哈哈畅笑:“省省吧!混了江湖这么久,还要杀人,多没气质!何况他又没得罪我?
    “你们自行多努力吧!还是那句话,那口诀可能跟你身世有关!全力去取得准错不了!再见啦!小冤家!”
    说完,无风自动,似后头有条绳子似地,将水夫人轻轻拖走。
    看似甚慢其实则速,眨眼消失不见。
    白中红不禁愣在当场,回味着水夫人方才所言。
    叶水心一股疑惑;“什么嘛!自己想夺无上武学口诀,却又牵出跟你身世有关.你信她吗?”
    白中红苦笑;“我也不知道……”
    叶水心道:“我看她根本是胡诌,目的不过是想套住你罢了!”
    白中红道;“怎么说?”
    叶水心道:“她发现你渐渐对凌纤儿有好感,也渐渐对口诀之事不大在乎,所以故意再弄些名堂,让你疑神疑鬼。然后自会想尽办法证明,那岂非达到她的目的了。”
    白中红轻叹;“她何苦呢?光是下毒,我已无法逃出地掌握了!”
    叶水心道:“也有例外,找到千年灵芝,不就可以解去此毒?她在有所顾忌之下,耍点手段又有何妨!”
    白中红苦笑;“不管怎么说,我仍得找口诀,这个任务仍得继续进行。”
    叶水心瞧着手中解药。
    欣然一笑;“还好,多骗两颗解药,我们多了两个月时间,再给你一颗,剩下的.我拿回去,让爷爷配配看,如果可行,配它一个千百颗,让你活个一千年!”
    当下又把一颗解药交于白中红。
    另一颗则小心翼翼藏入玉瓶中,准备带走。
    白中红看着解药,犹豫是否要服下。
    叶水心急道:“你不服它,难道要等毒发不成?”
    白中红道:“或许该证实一下……”
    “神经病!别的不证实,去证自己的命是否会翘?”
    叶水心迫了过来:“快服下,然后告诉我滋味如何?”
    在叶水心逼迫下,白中红只好服下解药。
    方入口,但觉硬如珍珠。
    他自嘲一笑:“跟珍珠没两样,说不定吃下去,会再放出来呢!”
    “少恶心!”
    叶水心道:“那你就把它嚼碎,看看是何味道?”
    白中红依言咬去。
    咔咔数响.震得他牙齿生疼。直皱眉头道:“好硬,好像石头!”还是把它啃碎,吞入腹中。
    唯一能赞美的是:“味道挺香的,似薄荷加茉莉香味混合,除此之外,跟石头没两样。”
    叶水心谨记在心,又问:“服下去,有何感觉?”
    白中红道:“凉凉的,大概是薄荷药性关系吧!”
    叶水心面露喜色:“既然有凉性,自能解去你胸口闷热,解了没有?”
    白中红运气试探,困声道:“那股热劲仍在……”
    “怎会?”
    叶水心沉思半晌,道:“或许它只在抑制,而非解毒吧!”
    欣然笑起;“没关系,只要有解药,到了我爷爷手中,必能迎刃而解!你且等我好消息,我这就回苗疆,半个月之内,必定赶回来。”
    白中红颇为感激,说道:“一定要这么忙吗?”
    叶水心心中一甜.笑道;“谁叫你我一见如故,不替你忙,替谁忙?”
    白中红除了感激,只能说什么?
    这些日子,他的确帮了自己不少忙。
    对他,实是有说不出的感觉与歉意。
    叶水心自知时间可贵,道:“我早去早回,你自行保重,对了!我回来时,你会在哪里?”
    白中红道:“我也不知,不过你跟大群人走,大概可以找到我吧,至少,我会派龙鹰随时给你信号。”
    “就这么说定!保重!我走啦!”
    叶水心英雄式招手,就要出去。
    但走了几步,又发现什么,转过身来。
    又叮咛道:“对凌纤儿你可不能心软,玩真的,否则事情会越来越糟,越复杂,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我晓得。”
    白中红道:“你也多保重!”
    叶水心这才带着白中红祝福,喜若小鸟般地哼着小调.边招手,边消逝于夜空中不自觉中,他已走远。
    空荡夜空中,只剩白中红一人。
    落了单,他倒是觉得孤伶起来。
    人在时,并未觉得,人走后,竟是如此明显。
    白中红轻轻一叹,思绪不禁转向凌纤儿。
    她已经对自己有好感,或而真能把她口诀骗到手,可是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未免太残忍了吧?
    然而,事实上,却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做。
    水夫人的毒药,以及自己身世……
    那口诀真的有关自己身世?
    虽然叶水心已分析过,这可能是水夫人另一种伎俩,然而他仍自无法自拔地想证实此事。
    “走一步算一步啦!”白中红抛开一切,还是以任务为重。
    于是取道再追随凌纤儿去了。
    至于解救丁冲,那已是其次问题了。
    他啸来龙鹰同行,直往生金镇方向掠去。
    夜冷星寒,今夜显得特别沉静。
    至于凌纤儿,自如惊弓之鸟,不断地摸黑往前行。
    她像是一头受惊的兔子一样,竭力不使自己的行动,为不知多少正在跟踪她的高手所知。
    虽然白中红曾说,到生金镇目不过是五、六十里。
    但是在这五十多里的路程中,也可以发生极大的意外的!
    凌纤儿一路小心翼翼,到了天亮时分,才看到在前面的大道旁,建着近百户木屋子,隐隐有炊烟升起。
    应该是生金镇到了。
    她来到一圈木墙的入口处。
    只见晨田之中,有一个穿着简陋的老公公.拖着脚步走出来。
    凌纤儿向镇里望进去!
    只见整个镇内,只有一条直行,两旁的房屋,都是十分简陋.连一间像样的砖屋都看不到。
    凌纤儿眨了眨眼,憋想:自己只怕会错情了,说不定白中红所说的樵夫,当真是一个樵夫,而不是什么武林前辈。
    因为绝难想象一个武林中的前辈,会在这样的地方隐居的!
    凌纤儿想到了这一点儿,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失望,因为她如今只是需要藏匿。
    那么,我在一个无名的樵夫家中,倒还安全些。
    她走到那老公公的身前,道:“老公公,镇里的樵夫,住在什么地方?”
    者公公向镇内一指:“向前走过三条横街,右转第二家就是了。”
    凌纤儿忙说谢谢!
    这时正是清晨,本来已经冷落的镇中,一个人也没有。
    凌纤儿依照老公公所说,来到了一间十分简陋的木屋面前,停了下来。
    那间木屋,也算有一个门,但那门实际上只是一块破木板而已。
    凌纤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实在难以想象,像白中红那样的帅哥,怎会认识这个地方的樵夫?
    她伸手拍了拍门。
    好一会,才见门缝中,露出了一张人睑来。
    那张脸皱纹满面,风霜之情溢于言表,显然生活过得甚苦,年约六十。
    凌纤儿笑道:“老伯伯,我来找林樵子的。”
    那人挤出笑脸:“我就是,小姐是要买柴火吗?”
    林樵子一脸苦楚的面容,却有一副低沉的温厚嗓音。
    凌纤儿摇头:“不,是一位白公子,要我找到你这儿来的。”
    林樵子歪头一想,半天才道:“哦,是白公子,他曾给我十两银子买柴火,小姐请进来!”
    他一面说,一面“呀”地一声,打开了那扇门。
    凌纤儿走了过去,四处瞄眼,不由暗叹在心。
    她父亲富甲一方,家里高楼华厦,仆人众多,没料到会有人住在这么差的所在。
    她一脚跨了过去,只见里面真只有一丁点大,一丈左右,在屋角摆了一副斧头和担子,还有一些木柴。
    在东面,有一间房间,也是差不多大小,透过破布帘,可以看得出只有一副土炕,那便是林樵子的卧房。
    凌纤儿道:“白公子说,我要在这里住几天,不知方不方便?”
    林樵子伸手扬着头,看了凌纤儿一会儿。
    才道:“只要小姐不嫌弃,里面这间房,小姐可以住,我在外面,铺上些草,便也可以将就着睡了!”
    她点了点头,道:“不要紧,但请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来到了这里。”
    林樵子点头道:“我去蒸馒头,小姐请随便吧!”
    凌纤儿应了一声,便向里间房间走去。
    躺在土炕上,只觉不很舒适,但也没得挑剔。
    她连日来,也够累的,没一会儿,使熟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凌纤儿在这几个月中的经验,使得她时时保持警觉。
    一睁开眼,只见一个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凌纤儿猛地一惊,连忙翻身坐起。
    只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樵子。
    林樵子的手中,还捧着几个热腾腾的馒头。
    凌纤儿轻拍胸口,嘘着气:“是你呀!”林樵子笑道:“小姐一定是饿了,请用。”
    凌纤儿接过馒头,这样粗糙的食物,在以前她是吞不下去。
    但是肚子咕咕地在叫着,却又不得不硬塞入口中。
    林樵子瞧她吃了,便走出去。
    凌纤儿从一个小窗口中,偷偷地向外看去。
    只见外面,七八个行人,大都是弯腰缩背,一点儿精神也没有,使这地方看起来更衰落。
    没有多久,只听得一阵马蹄声起,两匹骏马,疾驰而过。
    这种事,在生金镇中,大概不常发生,路人都站定了来看。
    两匹骏马,一闪而过,但凌纤儿却已看出,马上的骑着,正是无常二鬼。
    凌纤儿吃了一惊,连忙缩回头来,不敢再看。
    一个上午,凌纤儿默默地数着,至少五队人马驰过了生金镇。
    但没有一队是停下来搜索的。
    凌纤儿心想:白中红这人,想得的确周到,只怕以长恨客之精明,也难以料到自己,竟会躲在这么差劲的所在。
    凌纤儿听到林樵子在外面自言自语:“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没见过那么热闹,什么事情使大家全得经过生金镇?”
    凌纤儿俏皮想着:这许多人为什么突然经过生金镇,只怕和你说上一天,你也搞不清楚哩!她正在想着。
    林樵子已经弯着腰,走了进来:“小姐,你可是和那些人一路的?”凌纤儿忙道:“不……不……”林樵子淡声道:“难道……那些人是在找你?”
    凌纤儿一听到林樵子竟讲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心中一阵抽紧!
    林樵子的那句话,听来好像是有意而发的;
    这句话,如果是林樵子有意而发的话,那和他的身分就非常的不相配,也很令人怀疑了!
    可是,看到林樵子说话时的呆样,又不像。
    凌纤儿一脸紧张:“不是!他们和我怎么会有关系?”
    林樵子淡笑道:“我也当真是老糊涂了,小姐怎么会被人追?小姐,好好的安歇,老汉不再打扰了。”
    凌纤儿在林樵子出去之后,又躺回炕上。
    下午,又陆续有几批人经过生金镇。
    每当有马蹄声传过.凌纤儿总抬起头来,由小窗口向外望去。
    从生金镇经过的人,有的是她认识的,有的根本未曾见过。
    但是看那些人的情形,一看便可以知道,所有的人,全是武林中的高手。
    一直到夜色笼罩着生金镇,除了几声狗吠外,安安寂静的。
    凌纤儿才在炕上躺着,想要入睡。
    可是,她心中思潮疾涌,各种往事,纷纷涌至,令得她心绪不宁,直到三更还未曾睡着。
    凌纤儿听到远远地敲过了三更,刚想翻身而起之际。
    忽然听得门帘上.响起了“籁”他一声,那“籁”他一声,非常轻微。
    凌纤儿只当是有老鼠走过。
    若非她恰好面对着门帘,她也根本不会转过头去观看。
    但那时,她却正好面对着破布帘。
    因此她张开眼来。
    她才一张开眼,便心神一凛,连忙将眼闭上,只眯成一道缝,准备看个究竟。
    她刚才一张开眼之间。
    只见林樵子正掀起破帘布,在向内张望!
    林樵子在半夜,来看看凌纤儿是否睡着,原也很是平常!
    但令得凌纤儿吃惊的是.林樵子在这时候,一点儿也看不出老。
    非但没有老态,他双目在黑暗之中,还隐隐射出冷亮的光华来,右手更握着一柄精光闪亮的钢铲!
    凌纤儿心头一阵揪紧。
    看这情形,这个林樵子绝对不是普通人I
    凌纤儿想到林樵子不知想干什么?
    更不知白中红叫她到这里来,是不是有意害自己。
    她躺在炕上,一动也不动。
    只见林樵子冷亮的眼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却又没有什么动作。便向后退了出去。
    凌纤儿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
    只听得破门“呀”的一声,打了开来。
    她连忙凑在窗口看过去。
    只见林樵子正向生金镇东方疾掠而出。
    不但身法奇快,而且步法十分怪异,显然是一个名家。
    凌纤儿吸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暗叫一声“好险!”
    如果不是她没有睡熟,只怕还当他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砍柴的!
    凌纤儿一直盯着林樵子。
    只见林樵子掠到了街口处。
    突然,在一幢屋角上,人影一闪,转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才一现身,林樵子便停了下来,和那人面对面而立。
    虽是黑夜,就着星月微光,凌纤儿仔细一看,差点尖叫出声。
    只见从暗处闪出来的,竟是白中红!
    凌纤儿一时之间.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窗框.十指都陷入木框之中。
    只见林樵子伸手,向她这方向指了一指.而白中红和林樵子两人,正在交谈什么。
    淡淡交谈声中.凌纤儿似乎听到“好好照顾她……”、“抓她……”之类话题。
    她直接反应.当然是莫非要抓自己?她想听,两人竟一起向前,走了过来!凌纤儿惊诧得很.连忙在坑上躺了下来!
    她才躺下来不久,只听得一下极其轻微的声音。
    凌纤儿将眼睁开了一道缝,看到在门口,出现了两条人影。
    屋中的光线暗得多.但感觉得到.那两人是林樵子和白中红。
    在那一时之间,凌纤儿真不知如何才好!
    她想一跃而起,立即将白中红痛骂一顿。
    但是她又怕这一来,更加惹出了大祸。
    她便仍装着正在熟睡,没有出声。
    白中红和林樵子两人.在门外并没有站了多久,便又退了开去。
    凌纤儿一等他们退出.连忙又再小窗口上向外望去。
    只见两人,并肩向外驰出。
    转眼之间,便已经转过屋角,不见了踪影。
    凌纤儿直到此际、才透了一口气,但心中却真瘪到了极点!
    她只感到,人世间之事.其难预料。
    这世上,难道真没有能相信之人?
    自己尚未相信白中红。
    只不过觉得白中红这个人.不至于是敌人,以后应该可以相信。
    如今看来,已经上了当。
    凌纤儿只觉得受了无限的委屈,鼻子一酸,眼泪便滴了下来,心中更觉彷徨。
    她感到自己一个人,处在这四面皆敌的境地中,不知应该如何才好!
    本来,她有丁冲作为依靠。
    丁冲离开她之后,她将一部份的信任,全寄托在白中红身上。
    如果她不是相信白中红.也绝不会来到位樵子的家中。
    但如今,白中红和林樵子两人.却深夜在生金镇中相会而且行动是如此的鬼鬼祟祟的!凌纤儿一跃下坑。
    她决定立即离开这里!
    就在此际,她突然又听得一阵轻微脚步声,传了过来。
    凌纤儿一拎心神,扣了几颗铁莲子在手.又在炕上躺了下来。
    果然,转眼之间,便听得破门“呀”地一声响。
    便听到林樵子低沉的声音叫道:“小姐、小姐,你睡着了吗?”
    凌纤儿一声不出,真气运转.聚于五指.准备林樵子一有异动,便立即发射铁莲子。
    过了没有多久。
    只见林樵子悄悄地走了进来,他手中并没有兵器。
    但是十指箕张,长而多骨节的手指,在黑暗中看来,甚是惊人。
    等到林樵子来到了炕前,突然一伸手指,带起了一股劲风,向她的肩头之上,点出之际。
    凌纤儿也陡地发难:“啊”的一声尖,两颗铁莲子已迅疾如电,向林樵子的双目射出!
    她一声尖叫之际。
    林樵子一惊一呆,那两颗铁莲子飞势极快,两人相隔又近。
    只听到林樵子发出了一声恐怖怪叫,向后退去,双手紧紧地掩在面上,指尖中有鲜血流出!
    凌纤儿在铁莲子出手之手。
    立即手在炕上一按,身形跃起,从窗口之中,激射而出,一落地之后,立即向前,疾掠夺行。
    一口气掠出了生金镇,才倚着一株大树,停了下来!
    她暗暗庆幸,又逃过了一次灾难。
    但是她恨死白中红,竟设下圈套陷害她。
    白中红和她分手的时候,讲得多么好听,要去找丁冲和她相会,但结果,白中红和在深夜,出现在生金镇。
    白中红出现之后不久,林樵子便来害她了。
    凌纤儿正在想着。
    只听得一阵阵凄厉的呼声,听了令人毛骨惊然,自远而近,传了过来。
    只见林樵子跌跌撞撞,向前奔来。
    凌纤儿连忙将身子隐在树后。
    只见林樵子一直向前奔去。
    凌纤儿就着月光看到林樵子满面皆是鲜血,左眼的眼眶中,更流着血水,看来两颗铁莲子命中一颗,已将他左眼射瞎!
    林樵子的伤势,虽然甚是可怜。
    若不是她先下手为强,伤了林樵子,那如今可怜喊救命的,就是自己了。
    她眼看林樵子一副抓狂样,一面降叫,一面向前奔出。
    不一会儿,身形便已隐没在黑暗之中。
    凌纤儿决定什么都不再去想,继续一个人,向前走去!
    可是,她越是不想白中红。
    白中红的影子,却着是在她的脑中远留不肯离去。
    她越是想到白中红那种在提到他来历时悲惨的神态,在解救她危难时过人的机智,在对待她时温柔的态度,就更是气瘪。
    如今看来,白中红的一切一切,全是假的!
    也因此,更加恨白中红!
    她一直向东行着,到天亮时,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太阳愈来愈大。
    凌纤儿的身形.也慢了下来。
    就在此际,她突然觉得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
    凌纤儿猛地停下来,一个转身.只见前四丈许远近处,果然有一个人,而且那人……
    竟是白中红!
    凌纤儿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白中红.她也不禁呆了。
    她实在万万想不到.白中红还有脸来见自己!
    白中红居然还有脸来见自己的话……他一定是准备撕破脸了!
    凌纤儿知道白中红的武功极高,自己绝不是他的敌手,如果他准备撕破脸,不再假充好人.要打恐怕是打不过的。
    当凌纤儿一看清站在自己前面的人,乃是白中红,连忙向后,退出了两步,单掌挡胸,呆然而立,面上更现出了很不屑的神情。
    白中红却莫测高深,看不出心中在想什么。
    两人相互对看半天。
    凌纤儿见白中红似乎并没有意思和自己动手。
    她的胆子不禁又大了些,冷冷地道:“你还有脸来见我么?”
    白中红一脸茫然,向前踏出一步。凌纤儿尖斥:“站住!”
    白中红摊了摊双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当然没想到,那句“有人要抓她”的话.被听成了“抓她”两字。
    凌纤儿见白中红一脸无辜样,更是气得快吐血,忍不住眼泪便流下来:“怎么一回事?你自己会不知道?”
    白中红着笑不已:“我知道姑娘对我有了误会,但是我……”
    凌纤儿截口冷斥:“住口!”
    她猛吸一口气,深呼吸后强作镇定:“误会?有什么误会?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白中红憋声道:“我曾说,如果姑娘在林樵子家中暂住,当可保安全……”
    凌纤儿已经气得说不出话。
    好半天才挤出:“安全?哼哼!你和林樵子半夜商量害我,林樵子下手,你在幕后策划,你以为我不知道?”
    白中红真呆了:“这……话从何说起?”
    凌纤儿根本不去听他的解释。
    她怒极反笑道:“如今你想怎样?说呀!”
    白中红脸都绿了:“你以为我也像那些想抓你的人一样?”
    凌纤儿见白中红在这个时候,还死赖着不承认,心中原来对他尚存的一丝好感,现在也已去了个干干净净。
    就嗔道:“你本来就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白中红一听,突然抓狂地大笑起来。
    凌纤儿咬着牙:“你也不必假清高,充好人了,如果你要逼我,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你也别想达到目的。”
    白中红在凌纤儿说话的时候,一直笑个不停。凌纤儿话一讲完。
    他笑声也候然而止,道:“对,对,姑娘说得有理,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在讲那几句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平静,但神情却激动得可以!
    话一讲完,白中红身形展动,一路狂笑不已,竟向外疾掠而出。
    凌纤儿惊呆了眼,不知是什么意思。
    只见白中红的身形,快到极点,转眼之间,便成了一个黑点,再一闪间,便已消失无踪了。
    凌纤儿想不到白中红竟会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地离了开去!
    她呆呆地站了半晌憋想:看白中红的神情,像是自己的话,委屈了他。
    但是,昨晚自己亲眼看到白中红和林樵子两人,在转角处鬼鬼祟祟地说自己,还要抓自己,两人还一起来看视自己。
    当白中红走后,林樵子便立即想要暗害,幸而自己先下手为强。
    这一切,全是自己亲自经历的事,总不会是假的吧?
    凌纤儿想了片刻,真有够捶心的,忍不往珠泪纷垂!
    她在见到白中红几次之后。
    对白中红已经有了很深刻的印象,而且,心中还准备将白中红当作除了丁冲之外,第二个可以信任的人。
    事实发展的结果,白中红却又夺得她感到好失望!
    凌纤儿在呆了好一会儿,才抹了抹眼泪继续向东走去。
    她在到生金镇的途中,虽然也是一个人,但是在她心中,却感到有一个人和她在一起,那人便是白中红。
    然而如今,当地再度向东而行时,她心灵上的空虚寂寞,真是无法言喻。
    白中红的为人,已被证明。
    她在极度失望之余,自难免心灵空虚。
    她一直向东走着,也不在乎速度的快慢。
    不知不觉之中,天又黑了。
    凌纤儿在一丛灌木之中,坐了下来。
    那丛灌木,十分浓密,从外面看来,根本不可能发现其中有人。
    凌纤儿坐了一会儿,又在上面铺了些干草,躺了下来,正待睡去之际,忽然听得有一阵极其轻微的声响,传了过来。
    那一阵轻微的声响,只如微风轻掠一样。
    凌纤儿却已被掠起。
    她轻巧翻身坐起。
    只见星月微光之下,两人飞掠而来。
    转眼之间,便已接近了。
    那两人的身法之快,已到浮光掠影之境。
    凌纤儿屏气凝神,一声也不敢出。
    只见那两人转眼间,便在那丛灌木旁掠过。
    凌纤儿忙仔细看去,瞧清楚后,脸都绿了。
    只见左边的那人,风度翩翩,意态潇洒,正是大魔头长恨客。
    长恨客身旁的那人.丰神俊朗,玉树临风,却是白中红。
    白中红和长很客两人,不但并肩而驰,而且还正在讲话。
    凌纤儿当然不知白中红苦处。
    原来白中红眼看凌纤儿对自己误会竟如此之深,再解释下去已是枉然。
    何况自己的确另有目的。
    然而他却是没有再要其他阴谋手段。
    要她到生金镇,亦是真心想安排.让她有个栖身之所!
    谁知道竟然产生误会,而这一切,可能出自林樵子身上。
    他不由心想,莫非林樵子对她做了什么?
    若真如此,这个误会可就闹大了!
    他得赶快去问个清楚才行。
    否则一切作为,一切信用将因此而毁于一旦。
    他极力狂奔,掠于山郊立若之间。
    谁知,才奔三数里,已然发现有人追掠过来,那功夫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他自惊心转头,那人已出声喊道:“贤侄,一别可好?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话声方落,那人有若天马行空跨掠过来,落于白中红左近不及十丈。
    白中红一眼瞧去,心下大惊,暗道:“怎会是老魔头?他怎会赶到此地?”
    想及危机四伏,不禁开始替凌纤儿担心。他自该显出风度。
    所以就拱手为礼,笑道:“不知前辈在此,有失迎接?请见谅。”
    长恨客哈哈大笑:“不必客气!我可被你爹整惨了!”
    “我爹?”
    白中红这才想起上次以白玉扳指退敌,救走凌纤儿一事,自该再装迷糊,道:“前辈和我爹见过面了?”
    “见面未见!”
    长恨客稍现怒意,但随又敛去,哈哈笑道:“下次见着你爹,请转告他,我已经十数年没好好和他切磋功夫,他有空,就来长恨宫,或约个时间,也好跟他比个三天三夜,过瘾一番!
    敢情他已下挑战书。
    白中红只能颔首:“在下自会转达,却不知前辈来此,为了何事?”
    长恨客道:“还不是为了那丫头!上次明明到手,却又被她脱逃,我还一度以为是你爹把人抓走呢!”
    白中红急道:“我爹已不理江湖事,该不会吧!”
    老魔头哈哈大笑:“还好,他没管事,否则就太不够意思了!那丫头已逃到这里,贤侄有兴致同老夫一同抓她回来吗?”
    白中红干笑,一时不知该答应,亦或拒绝。
    长恨客哈哈再笑:“走吧!可热闹呢!罗刹门几个头子正往这边来,老夫正想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白中红心想避开反而惹嫌疑,遂笑道:“在下就随您去欣赏,大败罗刹门之举,必是武林一大盛事!”
    “那当然,那当然!”
    长恨客再次哈哈狂笑,立即引着白中红往预定目标掠去。
    白中红做梦也没想到,此行会被凌纤儿见着.看来误会已起结越深了!
    当他们在凌纤儿藏身的那丛灌木之旁掠过之际,凌纤儿听到长恨客道:“贤侄,叫罗刹门的几个头子扑一个空,挺爽心的。”
    白中红笑道:“恐怕他们在宫外奇阵的拦阻下,会满面羞愧啊!”
    便听到长恨客的呵呵大笑声,迅速地自近而远,传了开去。
    转眼之间,笑声听不见了,他们两个人,也望不见了。
    刚才那一刹间的一切,就像是梦般的不真实。
    但是凌纤儿却料不到,白中红竟会和长恨客是一伙!
    那……他将自己从长恨客手中救出来一事,也全是圈套了!
    可能,白中红是以为这样救了自己两次,便可以令得自己对他信任,而将心中的秘密说与他知道了。
    凌纤儿想到此处,一脸苍白,无限惊恨。
    若不是两次都叫她无意之中,看到了白中红行动的话。
    她的确是会相信白中红的。
    这是多么危险的事!
    坠入这样一个深谋远虑的陷阱之中,那要比落在罗刹门手中,落在长恨客手中,更加可怕了!
    当凌纤儿想及,自己白天与他见面,他还一脸的无事委屈样,像是自己冤枉了他一样,心中就更恨白中红了。
    她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才源跳地睡了过去。
    在这一夜之中,她又不知道做了多少噩梦,直到觉得双眼被光亮照得刺痛,才醒了过来。
    才醒了过来,凌纤儿睁开眼看时,天色已经大亮。
    她伸了一个懒腰,坐了起来。
    怎知她才一坐起,那丛方圆丈许的灌木丛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唰唰”之声。
    四面八方.人影连长,竟有五六个人。
    原来都是蹲在地上的,此际,一齐站了起来!
    凌纤儿一见这等情形,吃了一惊,有些茫然。
    好一会儿,她才走过神来。
    仔细看去,只见困在自己身边的,乃是六个人。
    这六个人中,有五个人高矮不一,胖瘦不定.但服饰相同,皆是白长袍,年纪都是五十以上。
    另一个人,则头束英雄巾,衣着儒服,腰配古剑。
    这样的装束,照理应该看来风采迷人,神态威严才是。
    但是这个人,却偏偏生得小头金鱼眼,长得有够怪异的,配上了这样的衣服,只让人觉得附庸风雅,太差劲了!
    六人皆笑嘻嘻地看着她。
    凌纤儿没有走江湖的经验,丁冲又不在身边,根本就搞不清楚他们是谁。
    她收回心神,道:“你们是谁?”
    那儒服之人笑道:“昨日午夜,我六人恰巧经过这附近,发现凌姑娘正在歇息,便不敢打扰,已等了三个时辰了。”
    那人的话,讲得十分客气,像凌纤儿是什么不可得罪的大人物一样,实在诌媚得很。
    凌纤儿在这几个月来,早已听惯了这样的恭维。
    她早就明白.这样的恭维,不过是为了要掳劫自己。要自己吐出心中的秘密!
    凌纤儿冷斥:“废话少说,你们究意是什么人?”
    那儒服之人,向凌纤儿拱手为礼:“不敢,在下姓于,在罗刹门中和百变魔女共任大护法之职,五人是本门的五长老。”
    凌纤儿一听那人如此说法,呆住了眼。
    她实在没想到,转来转去,几经波折,结果,仍然落在罗刹门的手中!
    凌纤儿心中一瘪,就想翻脸。
    但是,就在那瞬间,她心中陡地一动。
    她想起,自己若是一路向东,到目的地去,也势必经过罗刹门的总坛。
    当丁冲还在的时候,便曾说,要经过罗刹门冲坛的这一关,最是难过。
    如今.这个姓于的大护法,自然要将自己带往总坛去。
    而和他在一起,至少在到罗刹门总坛的这一大段路上,若有麻烦,他会出力维护自己的。
    如果到了罗刹门总坛,实在无法脱身,到时再想法子自尽不迟,又何必急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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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难言之隐
    凌纤儿冷冷开口:“你们想怎么?”
    于大护法道:“不敢,敝门门主,想请凌姑娘到总坛一行。”
    凌纤儿哼笑道:“这简单得很,我答应你便是。”
    于大护法像是料不到凌纤儿竟会一口答应,有点呆了,道:“凌姑娘如此爽快.于某人感激不尽。”
    凌纤儿淡笑道:“于大护法,我答应你到罗刹门总坛去,不知你可有本事,将我护送到吗?”
    于大护法道:“这个,在下自信还有把握。”
    凌纤儿淡然单:“你可知道,邪派之中.有长恨客和一个……一个叫白中红的小魔头.正派之中,有冰宫冰玉夫人、以及昆仑、青城、少林等,皆有高手,要请我前去!”
    于大护法道:“知道。”
    凌纤儿瞄眼道:“那你还说有把握?”
    她讲这话的目的,一则,是想听听这于大护法本身的武功如何?二则,也想知道罗刹门究竟做了一些什么准备。
    自己到了罗利门总坛附近.是不是可以有机会脱身?
    于大护法金鱼眼一突,道:“当然没问题,姑娘到敝门总坛去,乃是自愿的,谁也不能说什么。
    “再来,敝门另一名大护法百变魔女,也已率众在前迎接,在将到总坛之际,门主也会出迎,到时,只怕谁也不敢乱来的。”
    凌纤儿一听于大护法如此说法,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并不是怕百变魔女会等在前面,而是罗刹门的门主,居然也为了自己而要离开罗刹门的总坛!
    罗刹门的门主,究竟是什么人,只怕除了罗刹门的几名头头外.便是罗刹门门徒,都难以知道,武林之中,人人皆知罗刹门的门主是一个武功高到极点的人物。
    因为武功若是不高,又何以能统率那些能人辈出的一大门派?
    但是.这位门主,究竟是何等样人。却是众说纷纷,莫衷一是,乃是武林高手之中,最富有神秘色彩的一个人物了。
    凌纤儿知道,如果自己已落到罗刹门门主手中的话,因为脱身太难。为了保有心中的秘密,死了倒还简单些。
    她暗叹在心:“原来贵门,竟如此隆重待我!”
    于大护法笑道:“姑娘乃是本门的重要贵宾,自然要郑重其事,以示尊敬。”
    凌纤儿冷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就该将我丁叔叔请了回来!”
    于大护法甚是爽快:“行,这事简单,等姑娘到了总坛之后,便一定可以和丁大侠相会了。”
    凌纤儿本来想,如果能在半途之中和丁冲相会的话,也许还能商量出脱逃的方法。
    但如今,听得于大护法如此说法,她知道对方也并不笨!
    凌纤儿赌气冷声道:“我们该走了.还等什么?”
    于大护法道:“是,凌姑娘请!”
    凌纤儿在和于大护法讲话之际,一直身在灌木丛内。
    于大护法一个“请”字才出口。
    凌纤儿一提真气,向外跃来,似有意,似无意,便向他扑去!
    只见于大护法仍是面带微笑而立,但是他整个身子,却甚是轻盈。
    凌纤儿向前扑出时的那一阵轻风,已将他吹得飘飘荡荡.向后退出了七八步去,凌纤儿连趁机发指的机会也没有!,凌纤儿惊诧了眼!
    她自然知道,那并不是于大护法真的这样容易为自己所带起的劲风吹出,那乃是一门极高的轻功。
    凌纤儿站定之后,于大护法又飘然荡向前来和凌纤儿并肩而立。
    五长者身形展动,围成了一个小圆圈,将两人围在中心。
    凌纤儿嗤笑道:“原来请贵宾是这样请法的!”
    于大护法老神在在,道:“正因为姑娘乃是贵宾.所以我们才要全力保护。”
    凌纤儿讲不过他,便不开口,跟着他向前走去。
    走出了五六里,转过了一座密林,居然是一条宽有数十丈的清河。
    凌纤儿只听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道:“于大护法,成功了吗?”
    于大护法淡声道:“凌姑娘未见到门主之前,成功二字不敢提哪!”
    凌纤儿向前看去,只见河中一字排开,三艘漆黑铁船。
    那三艘铁船从吃水情形看来,甚有重量。
    看船身,黑漆漆地,并无窗子,只是在舱顶之上,却开了一个圆孔,有一个圆盖,正撑开着。
    那个圆盖,足有半尺来厚。
    三艘铁般的外形,一模一样。
    而掌舵的船夫,亦全都长相相同!
    凌纤儿仔细辨去,方察觉三人皆易了容。
    在那三艘铁船之前,站着三个人。
    两边两个,乃是蛇蝎二将。
    而正中那个,雍容华贵,妖骚狐媚的正是百变魔女。
    百变魔女笑容有些僵,但立即又满面春风,道:“恭喜于大护法:“于大护法咧嘴一笑,道:“全要仗百变魔女,在路上合力退敌!”
    凌纤儿四下瞄眼.便明白于大护法是要将自己送上这三艘铁船中的一艘,向罗刹门总坛而去。
    三艘铁船一模一样,即使自己刚上船时有人看到,船一开后。也难以弄得明白自己究竟在哪一艘船上。
    就算遇到了敌人,敌人除非将三艘铁船一齐扣下,否则也没把握能找到自己。
    凌纤儿暗叹于大护法没想得周到,心中却着急万分。
    这一来,她安然到达罗刹门总坛的可能性增加了,但是,她半途逃脱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她只好乖乖上其中一艘船的甲板。
    凌纤儿叹了一口气,心想事情已到了这一地步,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果然,于大护法和百变魔女客气了几句,身形飘飘,来到了船舱外,道:“请姑娘进舱。”他一面说.一面却指着舱顶。
    凌纤儿冷斥:“有没有搞错,要我爬上去,船舱没有门吗?”
    于大护法露出奸诈的笑容,道:“不瞒姑娘说,船舱乃是以三寸厚的钢板,经过巧匠焊接而成的,并无舱门,只有在舱顶之上,有圆洞出入,有小孔透气而已,但是能中却十分舒服,姑娘请。”
    于大护法的话,仍然讲得十分客气。
    但就是三岁孩童,也可以听出,于大护法的语中含有极大的威胁之意,而且在警告凌纤儿,别想脱逃。
    凌纤儿听了,呆了半天。
    于大护法又催道:“姑娘请!”
    凌纤儿知道此时此地,除非准备立即就死,否则就别想反抗,不然也只是多吃苦头罢了。
    她不再多说什么,道:“好。”
    身形掠起,跃向舱顶,只见舱顶上的那个圆洞,只不过径尺,刚好可容一个人进去,而除了那个大圆孔之外,还有十来个指头大小的小孔。
    凌纤儿从那个大圆孔中,滑进了船舱。
    她才感到落在船舱中,足踏处,软绵绵的,十分舒服,只听得头上:“啪”的一声响,圆盖已经盖上。
    圆盖一盖上,整个船舶之中,便出现了一片白亮的光芒。
    凌纤儿查看四周,只见那船舱宽有五尺,长约丈许,十分宽敞。
    船舱的底部一半铺着厚厚的锦褥,另一半,则是一副矮椅矮几。
    那白亮亮的光芒,乃是一颗鹅卵大的夜明珠所发出的。
    凌纤儿以指去扣舱壁,发出来的声音十分沉实.看来舱壁乃是三寸厚的钢板所铸一事,是真的。
    船舱中.倒确如于大护法所说,十分舒服。
    凌纤儿也看开了,便在锦褥之上躺了下来。
    她躺下之后.没有多久,便觉出船身震动。
    要开船了。
    凌纤儿躺在锦得上,抬头看去,只可以在那七八个小孔中,看到一点几点天空而已,她看了一会,便睡了过去。
    沉睡中!
    她只觉得船行速度加快,似乎急于往某秘密处藏躲。
    至于那长恨客和白中红,正落脚于生金镇一处隐秘华丽行宫之中。
    他们已舒服休息一个晚上。
    长恨客坐于大厅,屁股都未坐热,正待吹嘘将如何制住罗刹门敌人之际,已有探子狂奔回来。
    顾不得再通报,赶忙撞向大厅,跪拜即道:“禀宫主,大事不妙,凌纤儿已被罗刹门抓走了!”
    “什么?”长恨客闻报,脸色不由大变。
    白中红更自目光直缩,暗自叫苦,凌纤儿怎会如此粗心大意?
    长恨客又自追问:“谁敢抓我要之人?”
    探子惧声道:“罗刹门中人……”
    “他们敢”
    长恨客突然发狂,哇哇厉吼,猛轰一掌,打得探子倒冲门外,摔得四脚朝天,似乎当场毙命。
    长恨客又吼:“还不快派人围捕过去!把人抢回来”
    一声应是,十数名弟子立即掠墙而去,准备抢人。
    “全是一群饭桶!”
    敢请他欲亲自出征。
    一些手下又开始忙乱起来。
    白中红趁机拱手道:“在下有只龙鹰,可帮忙查出对方行踪,一有消息,必定通报宫主。”
    长恨客想及此鹰,心下大喜:“贤侄快去快去,留着神鹰不用,实是可惜,一有消息,我立即支援!”
    白中红含笑答应,事不宜迟,立即起身告退。
    待出了行宫,晚来龙鹰带路,并施展绝世轻功,拼命追问东南方,期能及早找到凌纤儿行踪。
    龙鹰了得,在盘飞引路,掠过数座山头弯谷之后,已在空中轻鸣。
    白中红自知有状况,赶忙掠向山谷高处,往下探去!
    果然发现河上三艘铁壁铜墙黑船,押船众人所穿的黑衣制服,正是罗刹门标记,看来是错不了。
    他已认出百变魔女,还有那于大护法,竟连蛇蝎二将都在场,如此庞大人群,实是不好争斗,何况自己志在救人?
    看着三艘黑色铁船.白中红暗暗轻叹!
    或许他能一艘艘试探,找出凌纤儿藏身处,然而她会愿意跟自己走吗?
    生金镇那件误会尚未解释,她本就把自己当成敌人啊!
    然而,不救她,此次落入罗刹门,难保性命不保,就算保住了.恐怕也得受酷刑吧?
    挣扎中,他只能叹息着!
    心中暗道:“先救人再说,至于她理或不理,且由她去了。
    有了决定,白中红自嘲一笑,老是玩这救人游戏,却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打动佳人芳心啊?
    慢慢地,他已潜向暗处,为救人而大作准备工作去了。
    等到凌纤儿一觉睡醒,铁船已停下来。
    她只听得外面,传来了很紧密的“铛铛”之声.以及人的呼喝声,想是有人在交手。
    凌纤儿在船中,根本看不到在动手的是些什么人,但是从兵刃不断发出撞击声这一点儿看来,在动手的人,武功都还不怎么样。
    因为高手过招,要用兵刃,已经算是很逊了,而兵刃更不会时时碰击的。果然,没有多久。
    只听得于大护法笑出声:“没用的垃圾,也敢和罗刹门作对?不如快回去,报与凌霄剑侠知道,令他亲自到罗刹门总坛吧!”
    这时候,兵刃的撞击声,也停了下来,有人狼狈大叫,以及杂乱的马蹄声。
    凌纤儿听到“凌霄剑侠”四字,知道来的必是以他为掌门的青城派门人。
    于大护法和百变魔女两人,可能根本未曾出手,便由五长老将来人打发走了。
    铁船又开始震动了起来!
    凌纤儿一个翻身,又待睡去。
    但就在铁船刚一震动之际,忽然“啪”的一声,从舱顶那几个抬头大小的小孔之中,落下了一团折起来的纸团。
    凌纤儿一怔,连忙翻身坐起,将那纸团拾起来。
    她也没打开它,只是握着纸团,手儿微微发抖,好一会儿,才打开了那团纸。
    果然,不出她所料,仍是空白纸条,一字未写。
    已经是第三次见到或听到这空白纸条了。
    一定又是白中红不知以什么方法,自小孔中将纸团掷进船舱中来的。
    凌纤儿想起自己上一次,看到白中红留的空白纸条时,她的心情,是如何的兴奋。
    但是如今.她看到那纸条,心中只感到好恨。
    她刚才迟迟不打开那纸团,也正是因为心中的感情,有够矛盾的。
    她一动也不动,看了那空白纸条一会儿,突然抓狂的双手猛动,将之撕成碎屑,已不成形。
    凌纤儿伏在锦褥之上,用力捶着舱壁,尖声道:“我还会相信你这坏人吗?”
    她正在叫着,只听得“啪”的一声,上面的大圆孔,被打了开来,一个人头,探了过来。
    这人正是于大护法!
    只听得他道:“凌姑娘,有什么事吗?”
    凌纤儿坐正。理了理蓬乱的头发,道:“没什么,我想看看外面的情形.不知是否可以?”
    于大护法沉思了片刻。
    才道:“可以,但是却也只是几个小孔而已。”
    “也好。”
    只听得“格”地一声,左面船舱壁上,果然出现了两个小孔,亦只不过是指头般大小而已。
    凌纤儿苦笑着,于大护法又道:“凌姑娘一定肚子饿了,途中只有干粮清水,姑娘莫怪。”
    凌纤儿淡声道:“那倒没有关系,只不过你要小心些,刚才已有人
    于大护法截口讪笑:“不怕,刚才只不过是几个青城小辈而已!”
    凌纤儿越想白中红,就越生气!
    便横下心来道:“你还不知道哩,那个曾在百变魔女手中,将我骗走的白中红,在刚才又和我通过消息了。”
    凌纤儿因为自己已被人困在船中,不能寻白中红晦气,所以准备借罗刹门高手之手,以出这一口受白中红所骗的怨气。
    于大护法一听到凌纤儿的话,面色不禁为之一变。
    但是他随即笑道:“凌姑娘说笑了,除非他会七十二般变化,否则何以能和你通消息?就算通了消息.凌姑娘也不会讲与我们知道的。”
    他话一讲完,头便缩了回去:“啪”的一声,圆盖盖上。
    凌纤儿瘪叹在心,转过身,凑在舱壁上那两个小孔上,向外看去。
    只见舱行迅疾.岸边有几座小林子,如飞也似的,向后退了开去。
    毫无出奇之处。
    凌纤儿看了半晌,也没有什么看头,便又在锦褥下,躺了下来。
    这一次,她才一躺下,便觉得涨船底下,传来了“扑扑”之声。
    凌纤儿本来只当那“扑扑”声,乃是铁船所发出来的。
    但是她却越听越不像!
    她不由一阵奇怪,又倾听了一会,只觉那“扑扑”之声,竟然十分有节奏。
    凌纤儿掀起了厚厚的锦褥,那声响听得更是清晰了。
    一时之间。
    凌纤儿还听不出那是什么东西所发出的声音。
    她俯下身去,将耳朵紧紧贴在舱底,这才听出,那“扑扑”声,是直接有东西撞在舱底,所发出来的。
    凌纤儿呆了眼,有够惊诧!
    因为这种声音,既然是直接生自舱底,那当然是有人在敲打舱底了。
    但是,如今铁船却在疾驶之中,船行速度甚惊人,什么人能够在舱底敲打呢?
    凌纤儿想了片刻。
    她想不出原因,试着也以手指,在船底上,敲了一下。
    在她敲了一下之后,紧接着,又传来“扑”的一声响。
    凌纤儿接着敲两下,下面也传来两下回答.她敲了三下,下面使传来三下回响。
    这时候,凌纤儿已可肯定,在那船舱下伏着一个人。
    那人自然不是罗刹门中人,不然,何必伏在船舱之下?
    而且那人的武功,一定也是惊人出众,要不,何以能在疾驶的铁船底下存身?
    但那人是什么人,凌纤儿可不知道。
    其实,凌纤儿多少也猜得到是谁。
    只不过不敢相信,也不愿去想。
    凌纤儿呆想半天,翻起身来,又放下了锦褥,仅管那卜卜声仍在持续着,凌纤儿也不去理了。
    到后来,她越听那声音越是烦闷,竟向舱底下顿了两脚,那“扑扑”声也就停止了。
    凌纤儿等到那声音停止了之后,却又希望它会再回来。她在小孔中向外看去。
    当然无法看到船底下的情形!
    只见三艘同样的铁船,正列队在宽广河面飞驶,而且队形变换,她坐的那艘铁船,忽而在东,忽而在西,更是扑朔迷离。
    凌纤儿看了片刻。
    她又无聊地坐了下来,也一直未曾听到那声音。
    在黄昏时分,铁船曾停了一会儿。
    凌纤儿在船舱中找到了干粮和清水,吃了充饥。
    于大护法又开了那圆盖,探出头来:“我们将要连夜赶路,凌姑娘可要出来活动一下吗?”
    凌纤儿忙道:“好的。”
    于大护法让了开来:“凌姑娘请。”
    凌纤儿一手攀住了那圆洞,身子便在洞中,穿了出去,翻身一跃,落在甲板上。
    她才一落地,百变魔女便走向她,向她并肩而立。
    凌纤儿也不理她,便向岸边走去。
    这时夜色已降临,凌纤儿在走出了丈许之后,回过头来,向自己的那艘铁船底下看去,但因为天色昏暗,船底更是黑暗,实是看不清船底的情形。
    想来,那人应是紧贴在船底的。
    凌纤儿难以相信.竟有人会有这等本领,竟能将身子贴在船底,在船只疾驰之际,也不落下来。
    她本来想要出声告知百变魔女,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船底下贴着一个人的话,这个人自然最可能是白中红了。
    自己没有力量惩戒他,让他在船底下,吃多一些苦头,想来也很爽心。
    所以,她也不多出声,逛了一圈,便又在百变魔女陪同下,回到船上,从那圆洞中,进了船舱。
    她进了船舱不久,铁船便又起航。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黑,已无法看汉景色。
    凌纤儿见什么都看不到,便想躺下休息。
    就在她方坐下之时,忽然看到,舱壁那两个小孔中的一个之中,突然伸进了一只手指来。
    那手指指节凸出,看这样子,那人是以一只手指的力量,将全身用在船上。
    凌纤儿呆眼看着!
    又见到有两片嘴唇,在另一个小孔之旁出现,又有一个极其低微的声音叫道:“凌姑娘,凌姑娘!”
    这时候,船上机械转动,那声音如此低微,根本不易听出。
    凌纤儿也是看到了嘴唇的掀动,才知他在叫凌姑娘。
    凌纤儿已经在声音中,辨出那人,十有八九是白中红。
    她一伸手,摘下那颗夜明珠来,凑近小孔,向外看去。
    只见小孔之外,在白亮亮的珠光照耀之下,可以看到一张人脸。
    那张人脸,虽然显得十分紧张,而且汗流满面,但是凌纤儿却还是一看便可以认得出,那人正是自己恨死了的白中红。
    她一看到是白中红.心头的恨意,陡地升起,就想一掌拍向白中红手指头。
    但是白中红精得很,已知道不妙,凌纤儿一掌还没击下,他手指已缩了回去。
    凌纤儿“哼”一声,再凑在外面看去,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叹了一口气,在锦褥上坐了下来。
    她想及白中红的武功、勇敢、机智,实在是上上之选。
    可惜他不肯以真面目对待自己。而要骗自己,在自己四处皆敌.极需朋友的时候,他不给自己友情。还想来骗人!
    凌纤儿失神地想着。
    没有多久,突然听得船舱底下,响起了一阵极其难听的声音。
    那种声音,听了令人起鸡皮疙瘩!
    凌纤儿猛然回神,一跃而起。
    她一跃而起之后。怪事便发生了,只见那厚厚的锦褥,竟向上拱了起来。
    凌纤儿呆了眼,连忙一伸手,将被褥提起,她才将锦褥揭起,便见到一件十分异样的兵刃,已经刺穿了船底!
    只见那兵刃一寸一寸,慢慢地向前移动着,在移出百尺许之后,又转而向左.这样不到半个时辰,便出现了一个方洞。
    接着,突听“啪”地一声响,那块钢板。便跌了下去,伸出一颗脑袋。
    凌纤儿这时候,眼见这等情形,惊诧不已,无法镇定。
    凌纤儿一张口:“啊”的一声,几乎要叫了出来。
    那人一伸手,却掩住了她的口。
    凌纤儿大急,连忙要挣脱。
    但那人已低声道;“噤声,你看!”
    那人一面说,一面伸出了右手。
    凌纤儿一看之下,瞪大了眼睛。
    那人的右手,握着一支短剑.尺许长短,锋利且闪晃着晶光。
    而那人的右手则血肉模糊,受了很重的伤。
    凌纤儿又抬头向那人,这才看情那人面色惨白,额上汗珠沁出,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中红是也。
    凌纤儿刚才看到那人右手,血肉模糊,已经知道来人手中的短剑,虽然锋利,但是为了将船底凿开,手也已经受了极大的伤害,所以她才不再出声。
    如今.一看清是白中红时,心头恨意全涌上来,又想起自己被他拥在被中.连忙又用力挣扎起来,亦在此时,船已渐渐进水。
    但白中红双臂一圈,已将她整个身子,紧紧抱住。
    凌纤儿长到这么大,这正是第一次被年轻男子拥在怀中。
    这时候.她被白中红紧紧地抱住,嫩睑窘红,心头狂跳,想要叫,却又叫不出来,想要挣扎,却又使不出力道。
    但是,白中红可没她那么多心思,才一将她抱住,便将她提了起来。
    他一手仍掩住凌纤儿的口,随即在凌纤儿的耳际低声道:“一落水就别动,我会带你上岸。”
    凌纤儿急声道:“我不要你救!”
    她一个“救”字才出口,白中红就用力一推,已将凌纤儿从船底的那个洞中,推了下去。
    凌纤儿只觉得眼前陡地一黑,人已跌了出来。
    她已经整个人都泡在水中。
    到这种地步,凌纤儿却是不能不听白中红的话了。
    她浮在水中,任由白中红自船上跳下后。将她拖抱上岸。
    两人上岸后。白中红们压在她身上,低喝:“别动!”
    凌纤儿一动也不动,只是偷眼向前看去。
    三艘铁船仍不知情,继续向前直驶。
    不一会儿,便离得远了,船上之人还没发现船已进水哩!
    凌纤儿猛地一挣扎,压在她身上的那人,也一跃而起,正是白中红,只听得他喘气道:“凌姑娘”
    他这时,正站在凌纤儿的面前。
    凌纤儿不等他将话说完,纤手一扬,已向他掴了过去!
    白中红做梦也料不到凌纤儿竟会赏他五百!
    一个措手不及:“叭”的一声;被凌纤儿掴个正着。
    凌纤儿那五百赏得很结实,白中红是有些受不起,被赏得身形一晃,差一点儿跌倒。
    白中红“啊”的一声,凌纤儿早已转过身去,向前没命跑去,也不管衣衫仍湿。
    凌纤儿本来想狠狠地骂白中红一阵,但是却又千头万绪,不知从何骂起,索性赏他五百,跑了算啦!
    黑夜沉沉。
    凌纤儿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向何方。
    她只是一口气向前奔出了三五里,才停了下来,湿衣服都被风吹干了。
    怎知她才一停下,便听得身后.传来了白中红的声音,叫道:“凌姑娘!”
    凌纤儿又瘪又恨!
    猛地转过身来,喝道:“你还想挨打吗?”
    她这句话才出口,又觉得心中一窘。
    她想到白中红的武功。比她好多了.她身形一停。他便出声.可知他一直跟在她的后面。
    他为什么不出手呢?
    只要他一出手,凌纤儿根本就没有看头。
    眼珠子一转,凌纤儿憋想道:“对了,他不知道我曾经看到他和长恨客在一起的事,所以还想装好人来骗我,想叫我相信他,也好,要装就来装,便敷衍你两句算了。”
    白中红苦着脸道:“凌姑娘这也太离谱了吧!我三次救你脱困,一次比一次要难,会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凌纤儿见他赖得干净,气恨不已,但是她却也不动声色,只是冷冷地道:“那就多谢好意了。”
    白中红道:“凌姑娘,我们萍水相逢,也算有缘,你何必拒人太绝呢?”
    凌纤儿冷斥道:“少来这套,要不是我命大,只怕我已到阎王殿了!”
    白中红叹声连连,道:“我也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吃饱撑着管太多事,凌姑娘,你虽然又一次脱困,但是此去仍然危险。”
    凌纤儿截口讪嘲:“可是又要叫我到什么地方去找什么人躲一躲,然后你去找丁叔叔,可却又在半夜.折了回来,商量着害我吗?”
    这时候一片乌云,露出了星星和月亮来。
    就着星月微光,凌纤儿向白中红着去,只见他一张苦脸,几乎苦出汁来。
    凌纤儿冷吃吃讪笑:“可是这样吗?我已经领教过一次了。”
    白中红暗瘪在心,有苦难言。
    半晌。
    他才较叹出声:“凌姑娘”
    凌纤儿冷哼回应。
    白中红揪着挫脸道:“不错,我是曾在午夜,去到生金镇堡,也见到了林樵子,但我只不过是为了不放心你,看看你是不是真去了生金镇,并将你的来历,讲给林樵子听,要他更小心地保护你而已!”
    凌纤儿觉得他实在很会说谎,根本就不相信:“你少盖了!”
    白中红脸一瘪,但是却并不为自己分辨,仍然继续道:“我看了你之后,便立即启程去找丁大侠,但是……但是……”
    他讲到此处,有些吞吞吐吐,不肯多说。
    不一会儿。
    白中红才道;“但是以后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难道林樵子竟敢乱来不成?”
    白中红越讲愈气愤,真想宰了林樵子。
    凌纤儿根本不把他的神情放在心上,冷笑道:“哼,林樵子他敢吗?”
    白中红道。“凌姑娘,我一向不管别的人想法,但如今,如果你对我有误会,对你反而不利,你何不将事情真相,说给我听?”
    白中红已极尽诚恳之心了。
    但是凌纤儿既然有先入为主的成见,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她呼声道:“说实话?人家不对我说,我为什么要对人说?”
    白中红道:“凌姑娘,那可是为了你好!”
    凌纤儿突然抓狂,尖斥:“少来这套,谁要你为我好?”
    白中红淡声道:“你知道林樵子是什么人吗?”
    凌纤儿心中一动,因为林樵子显然不是一个小地方的穷樵子,而是隐居风尘的武林异人。
    但是一个武林异人,为什么会隐居在这样的一个穷地方,做了几十年的樵子呢?
    凌纤儿好奇心陡起,道:“他是什么人?”
    “令尊应该跟你提过双修罗这二人吧?”
    凌纤儿一震,她父亲是曾提到过。
    这个双修罗乃是夫妇二人,行事只管当时心情,不问对错,所以树敌颇多,但因二人武艺高强,倒也没有敢打他们主意。早已绝迹江湖二十年了,不过,因二人当年曾做过几件轰动武林之事,至今常会听人提起他们的名头。
    凌纤儿瞄眼过去:“林樵子是双修罗之一?”
    白中红点头:“不错,他是男修罗林霖。”
    凌纤儿心想: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明知他是男修罗林霖,还要叫我到他那里去,敢说没有阴谋?
    凌纤儿弄潮讪言:“是林霖?很好嘛!”
    白中红瞄了她一眼,道:“凌姑娘,你一定觉得我明知他是男修罗林霖,还叫你去他那里,一定存心害你,是不是?”
    凌纤儿听到白中红说出她的心事,小嘴一撅就想反驳。
    白中红又道:“你不知道,据我所知,林霖在生金镇隐居多年,一直做着一件艰难的工作,我以为他已经和昔年完全成了两个人,所以才叫你去的。”
    他轻叹不已,续道:“凌姑娘,你虽然不肯讲出事情的经过来,但是我却也可想而知。
    “一定是林霖听我讲起了你的来历和你的处境之后,他便起了歹意,和许多人一样,想将你制服,迫你吐出心中的大秘密。
    “但是你却早有准备,所以,他武功虽然远在你之上,但是未曾得手,便反而吃了大亏,你怀疑一切是我主使,倒是很正常的。”
    白中红一口气讲这许多,才停下来。
    凌纤儿有些迟疑。
    白中红的这一番话,讲来入情入理,实是一点儿破绽也找不出来。
    照他所说的话来看,他的确是一点儿也不知情.事情全发生在林霖一个人的身上。
    如果不是凌纤儿还曾看到他和长恨客在一起,长恨客叫他“贤侄”的话,凌纤儿一定会心软的。
    凌纤儿想到白中红和长恨客在一起的事,更是毛了心,冷笑不已:“原来位是一个好人。”
    白中红耸肩道:“好人坏人,本来就很难讲,但姑娘说我串通林霖来害你,却是冤枉我了.该对你说的,我都说了。”
    凌纤儿向前踏出一步,道:“都说了?
    白中红点头道:“是”
    凌纤儿一面问,一面又向前踏出了一步,白中红一个“是”字才出口,凌纤儿猛一扬手,又赏了他一记锅贴!
    白中红脸都绿了:“你……你……”
    暗自叫倒霉,没事挨了两个巴掌。
    凌纤儿这次没跑,咬牙切齿冷声道:“你武功在我之上,我打不过你,你要嘛就打死我,或者严刑逼供也可以,但千万不要欺骗我,我不要你骗我!”
    这一番话,连凌纤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讲出口。
    她只是觉得,白中红若是要害自己,那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敌人,自己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又哪在乎再多一个?
    但如果白中红专讲假话骗自己的话,自己就真的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
    凌纤儿只觉天地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处,无限委屈。
    白中红呆了眼,不知该说什么。
    凌纤儿愈想愈心酸,已经哭了起来。
    白中红退了几步、很惨的声音道:“凌姑娘,每一个人都会有些秘密的,你自己不也是同样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吗?”
    凌纤儿斥串连连:“如今你承认心中有秘密了?其实,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我早就知道了!”
    白中红脸色一变她知道什么了?
    他忙道:“你……你知道我的秘密?”
    凌纤儿笑的冷然:“你以为救了我,便能让我相信你,好套出我的秘密,这就是你的秘密,对不对?”
    本来凌纤儿说知道白中红的秘密时,白中红脸色大变。
    但当凌纤儿讲完后,白中红脸色却恢复自然。
    他淡声道:“凌姑娘既然觉得是如此,我也不想再呆在这儿讨人厌,后会有期,凌姑娘你多保重了。”
    白中红说完话,叹声连连地深情地望了凌纤儿一眼,身形后退,便掠走了。
    凌纤儿一向聪明,她一见到白中红的样子,已经看出,自己所说出的,并不是白中红心中真正的秘密。
    当然,凌纤儿是没有办法知道白中红心中有些什么秘密的,因为她甚至于连白中红是什么人,也没搞清楚。
    别说凌纤儿不知道白中红的来历,就是铁胆震九州丁冲,他也一样没摸清白中红的来历。
    凌纤儿望着白中红的背影,只见白中红的去势极快,转眼不见。
    她见白中红并没有害自己,甚至连要求也没提出,却被自己赏了两个五百,觉得有些茫然。
    她失神地站了一会儿,才继续向前走去。
    天色微明,旭日初升。
    凌纤儿在被白中红从铁船救出来之后,曾经不管方向的乱跑出五十里。
    此时才发现,又回到生金镇。
    她自然不想回到生金镇,又不能回头,望着前面,再向东去,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到达自己要去的地方!
    凌纤儿轻叹一声,正待继续赶路,忽然听到有金铁交鸣声传来,但声音似是蒙在鼓里,感觉很怪。
    凌纤儿仔细倾听了一会儿,才发觉那声音,竟是来自地底。
    而且,那声音自地底传出,还不是固定不动,而是在向前移动着。
    那声音移动的方向,正是生金镇的方向。
    凌纤儿在地面上,随着那声音,不觉也跟着向前走出了两丈许。
    走走停停,心想:自己的事情已经够烦了,还去管别人的闲事干嘛?
    可是,在地下,竟有金铁交鸣声传出,实在也太怪了,不去看个究竟,晚上睡觉恐怕也睡不安稳。
    凌纤儿这般想着,那金铁交鸣声,仍不断从地底传了出来。
    但是,距离凌纤儿刚听到那种声音的地点,在这半个时辰间,足有四五里的距离,来到了离生金镇,很近的一个小山头附近。
    凌纤儿看到,在几块大岩石的附近,有着一个小小的山洞。
    凌纤儿来到了近前之后,只听得“锵锵”不绝之声,正从那小洞中传了出来。
    凌纤儿连忙找了棵大树,隐在其后。
    转眼之间。
    只见两条人影,从那个小山洞中,疾掠而出!
    首先掠出来的那个人,衣衫褴楼,一副穷人样,竟是林樵子,也就是双修罗中的男修罗林霖。
    林霖左眼已瞎,手中握着一柄晶光闪亮,利刃尖锐的钢铲,正挥得呼呼有声,瞧他咬牙模样,瞎眼之痛仍在,但是使出来的招式,却还十分有力,显见武艺非凡。
    紧跟着林霖出来的那人,凌纤儿一看之下,心头便怦怦乱跳。是白中红哪!
    凌纤儿还以为以后再见到白中红,总须要一些时间,没想到在这里又碰上他了。
    只见白中红手中,也挥动着兵刃,正是那支锯开船底的短刃。
    白中红的招式。比林霖的更见凌厉,晶光闪闪.风声霍霍,逼得林霖连连退后。
    出了山洞不久,只见白中红左手一圈:“轰”的一掌,卷起一股极强的劲风,疾拍而出!
    那一拳之力,将林霖的钢铲,击偏向上,林霖胸前门户大开。
    白中红短刃向前一伸,已经抵住了林霖胸口上的“华盖穴”。
    林霖身形猛地一凝,手一松,他手中的钢铲,跌落下地。
    白中红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霖一脸茫然道:“楚公子,我……什么地方得罪你?”
    凌纤儿躲在树后,也不知道白中红和林霖动手的原因。
    但是,她一听到林霖称呼白中红“楚公子”,真叫她毛火极了!
    凌纤儿虽知道白中红一在欺骗她.但是她以为,无论如何.白中红告诉自己的名字,总应该是真的了。
    可是如今,林霖这样称呼他,显然他是姓楚,而不是姓白了。
    原来,白中红自从和自己讲第一句话开始,就准备从头骗到尾了。
    凌纤儿咬着下后,不让自己出声。
    白中红瞪眼道:“林霖,你的左眼是怎么瞎的,说!”
    林霖抽翘嘴角:“那……是有一个强敌,找上门来……”
    白中红截口斥声:“放屁.你在这里隐居,这件事除了我们父子两人,因为你要向我们借柄宝铲,才知道以外.普天下还有人知道?你少瞎扯!”
    林霖苦脸一张,道:“那……那是那个姓凌的女孩儿……弄的。”
    白中红厉声:“你是心怀不轨?”
    林霖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白中红退了一步.手中短刃也不再抵住林霖的胸口上:“你还是邪性不改吗?当年你自己是怎么说的?”
    林霖呆征着脸.忽然痛哭道;“楚公子.你……千万别因此收回宝铲,不然我二十几年的工夫,就白搭了!”
    白中红踱了几步,叹声连连,道:“都这么久了,你的心意没有动摇吗?”
    林霖止住了哭声,道:“我……已经快成功了!”
    林霖道:“楚公子,有志者事竟成,照我的估计,再三天就可以了。”
    “三天?”
    白中红的神情,复杂得很,有紧张,有期待。
    凌纤儿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她只觉瘪恨到了极点!
    虽然,在经过了生金镇的这件事情之后.根本就不相信白中红,但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连姓名都是假的!
    她想要跑出去,大骂白中红一顿。
    然而她却忍住了,没有那么做。
    现在在她心中,已将白中红当做最不要脸的人.她心想:去骂一个最不要脸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她仍是一声不出,藏了起来。
    林霖道:“是的,顶多三天.如今.我呆在尽头.就可以听到上头有人走动声,三天之后,一定可以在长恨宫中心.找出一个洞来!”
    白中红本来已经将林霖制住,但是这时候,他却放开林霖,一脸的沉思样。
    林霖则无言地看着白中红,似是有所期盼。
    凌纤儿瞧这两人的神情,一脸疑问。
    已经听出,两人似在谈论林霖花了二十年,在做一件事。
    竟是花这么长的时间在挖一条地道,通向长恨客的长恨宫去?
    这实在毅力惊人!
    长恨客的长恨宫外,有着“迷魂摄魄夺命大法”的奇阵,凡是想进出长恨宫,皆得长恨客亲自带领,方得循着生门而出。
    要不然.长恨客一代魔头,仇家有多少呀!若不是奇阵得保长恨宫安全,在长恨客坐镇时当然没人敢挑衅。
    在长恨客离宫时,长恨宫早被烧掉不止七、八次了。
    “迷魂摄魄夺命大法”乃上古奇阵,想要破解恐怕穷一生之力也没想头。
    但若说花了二十年工夫,挖地道从地底下穿过奇阵,直通长恨宫内,也实在是“天才”才办得到。
    因为命短一点儿,二十年的时间,恐怕墓上的野草都有一人高啦!
    林霖这份苦心和毅力,实在不是普通的吓人。
    白中红想了想,道:“如今你左眼已瞎.还能继续吗?”
    林霖瘪叹道:“只瞎一眼,还不碍事的,只求楚公子行行好,让我完成此唯一的心愿。”
    白中红冷眼:“都是你不好,怎能在知道凌姑娘的来历后,就起了坏心眼?害了你也就算了,连我一起害下去,如今凌姑娘见我就像见仇人一般。”
    林霖苦脸道:“我……也是一时昏了头,楚公子,若是因此坏了你的大事,我可真是罪该万死!”
    凌纤儿听到白中红责备林霖,心想:难道林霖害自己,果然不是受他指使的?
    但林霖接着说出的话,令她一阵抽心。
    林霖说“坏了他的大事,”由此可见,白中红要自己相信他,还是有目的的,乃是为了进行他的“大事”!
    凌纤儿更是毛火得很。
    白中红耸肩笑道:“应该还不会,女孩子就爱听好听的甜言蜜语,下次见到她时,我骂自己几声,哄她几句,她应该就会心软的。”
    凌纤儿听到白中红这句,气得真要喷出血来!
    那分明是说,白中红以为她容易上当,再见到了她,只要说上几句好话就会傻傻的不追究了。
    凌纤儿怒意冲天,差点冒出烟来。
    林霖又道:“楚公子,我再活也没多久了,你让我了却这一件心愿吧!”
    白中红瞄眼道:“你女儿被长恨客抓去时,也不过才三岁大,如今已过二十年,你想她还会记得你吗?”
    林霖苦声道:“她当时已会叫爹娘,应该有记性吧!她娘临终前交代我一定要到长恨宫去找她,了解她过得如何,最好能让她认祖归宗,我不忍辜负她娘的遗愿,更是想念这唯一的骨肉,我一定要到长恨宫去的!”
    白冲红被他感动,道:“虽然我仍有事,但只花三天应也无妨.我就陪你挖地道,一道去长恨宫吧!”
    林霖一听,面上的肌肉,抽动不已,显见他的心情,激动到了极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中红淡笑道:“别在意,我们说走便走吧!”
    林霖突然跪下叩头:“楚公子.你心肠这样好,一定可以找到……”
    他话来说完,白中红忙斥声:“别说了!”
    林霖立刻闭嘴,站了起来。
    凌纤儿听了心中又是一动!
    她心想:白中红不让林霖讲下去,那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不想别人提起他在找的东西,白中红在找什么,恐怕就是自己的秘密吧!
    凌纤儿愈想愈恨.身子都气得发抖。
    白中红和林霖,已从那个小洞中,闪了进去。
    凌纤儿等了一会儿,才走了出来,探了洞口一眼,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她知道那个洞口,林霖花了二十年时间,虽然气他想害她,但是她想及林霖花了二十年工夫,只是为了探掘一条地道,去和被长恨客抓去的女儿见上一面又觉得好感动。
    她在洞口呆了一会儿!
    她决定不去破坏林霖的行动,拉上了一些小藤,将洞口遮住。
    一个人向东,无目地行去。
    凌纤儿她知道,如果白中红前往长恨宫的行动顺利,他一定还会千方百计来与自己相会的。
    她想象着当自己和白中红再会面时,痛骂他的情形,心中才觉得痛快了些。
    她一面向前赶路,一面下定决定,不再去想这个不要脸到极点的白中红。
    但是,没有多久,她便发觉自己竟然做不到这一点儿!
    凌纤儿甚是慌乱,因为她竟不能不去想白中红。
    虽然,她想到白中红,都是他的恶劣行为,但是要她不去想白中红,却不可能。
    凌纤儿心头千千结,怎样也解不开。
    她心绪烦乱,一直向东走着。
    有时采些野果止饥止渴,有时一天皆没进食,她也不觉得饿。
    一连三天,她竟没有遇到什么人。
    凌纤儿真不明白,那些追她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更奇怪的是,她经过断肠谷时,亦无人拦阻!
    凌纤儿仍是继续地向东而去。
    到了第四天中午时分,她才听到身后,又响起了急骤的马蹄声。
    凌纤儿回头看去,只见尘头大起。
    她连忙闪开一旁,躲入了一丛缘草之中。不一会儿,便有七八骑驰过。
    凌纤儿庄目看去,那七八人中,第一人右手执缰,左手提若一柄大环刀,正是罗刹门的尹天。
    只见尹天没有停马,向前而去,转眼之间,便只剩一溜尘烟。
    凌纤儿松了一口气,正想出来看看,忽然又听得东面和西面皆响起了“呜呜”的号角声。
    她心神一紧,伸长头颈去看。
    只见东西两面,各有数十骑,飞驰而来,转眼之间,便在凌纤儿藏身处不远的地方相会。
    这数十人一会面,立即又分了开来,一批向南,一批向北,分头驰去。
    凌纤儿只觉得情形怪异,更是不敢现身。
    不一会儿。
    西面尘头四起,凌纤儿偷眼睛去,阳光之下,首先看到尘烟之上,扬起一面大旗,上面绣着“魔女飞天图”。
    不一会儿,那一拨人马,又在凌纤儿身边十来丈处,驰了过去,为首的是百变魔女,带领部下,凌纤儿还看到有蛇蝎二将。又过了不多久。
    南面响起了惊人的隆隆声,十辆钢甲车,为首那辆车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于大护法,也在凌纤儿身侧十来丈处驰过。再过一盏茶时。
    尹天又带着七八个人,疾驰了过来。
    在不到两个时辰中,每一拨人,都出现了三四次之多。
    凌纤儿注意到,这些人每出现一次,便离开自己的藏身之处,近了一些。
    还有一次百变魔女经过之际,甚至离她只不过丈许!
    凌纤儿虽然不明白罗杀门门人,究竟在搞什么花样,但是总可以看出,对自己很没有好处。
    她心中甚急,在草丛中伏着,差不多半个时辰之久,未见有什么动静,便想先离开再说。
    她身子才一站起,突然,从四面八方,又传来了急骤的马蹄声!
    凌纤儿连忙身子一缩,又藏进了草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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