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江湖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1卷第六章夺宝奇谋
    小痴和吕四卦趴在崖面往下瞧,除了能稍微看清人影外,其它一片模糊,实弄不清一切状况。
    小痴突地喝道:“抢得好,抢得妙,精采精采!”
    吕四卦皱眉:“看不清楚,你也知道一切?”其实底下并无激烈打斗声。
    小痴笑道:“用感觉的!”
    吕四卦想笑,道:“下边一片黑漆漆,怎么抢?”
    小痴道:“你是说和那群人抢,还是只顾收拾那小怪物?”
    吕四卦道:“都有,那群人抢不了,咱还是要斗上水晶蟾蜍!”
    小痴胸有成竹道:“人嘛!生来一颗脑袋就得用,知道吗?别忘了人是万物之灵喔!”
    他道:“我准备和这贼蟾蜍斗智。”
    这倒是新鲜事,吕四卦甚为好奇道:“怎么斗?你知道它有多聪明,千年怪物几乎都通灵?”
    “再聪明也只是畜牲,怎能跟人比?看着点!”小痴已拿出一面圆镜,道:
    “哪!只要有了它,这贼蟾蜍保证搞得晕头转向。”
    吕四卦不懂。
    小痴得意解释道:“理由很简单,传言蟾蜍每逢月圆时都会爬出来吸什么月光,我的镜子一发光,倒也跟月亮差不了多少,随时都可以叫它出来运动,当然啦,它出来是有一定的时辰,但我这么一耍,它少说也得想上三天三夜才想得通这是怎么回事,到时说不定已在我肚皮里了呢!”
    吕四卦想笑,仍笑了出来,道:“要是它立时就想通了,那又如何?”
    小痴道:“如果如此……我至少能证明一件事情。”
    吕四卦好奇问:“什么事?”
    小痴自嘲的说:“这证明它在洞里偷笑--我比它笨。”
    吕四卦笑得更开心,道:“我看你还是别证明比较好,免得引起公愤,说你把人类给变笨了。”
    小痴淡然笑道:“不会啦!哪会差到那种程度?待会儿弄个三个月亮,看它如何去收拾?”
    若真如此,不知崖下那些人又做何想法?
    吕四卦兴趣甚浓,道:“既是如此,那你快用吧!我很想知道这场人与兽的大对决,是谁比较聪明?”
    小痴瞧向东边山头,明月已探出头,但若想照入深涧,还得两个对时不可,而他并不考虑时辰,只要有月光反射就行了,当下频频点头,捉狎直笑:“今天的月亮好像出来的特别快……”
    他已开始在计算角度,该如何才能使“月亮”准确照入深涧中,虽然此处离深涧仍有段距离,但以月光反照入洞似乎并无难事。
    吕四卦道:“是你来,还是我来?”
    “我来!”小痴抖起碗大镜片,意气风发道:“改造月亮可是大事,除了我,天下已没人能够办到。”
    说着,他已调整镜面,反射着月光照向深涧中。
    虽然镜片反光,与月亮本身有所差距,但在涧中罩着薄雾之下,朦胧胧的,倒也像了八分。
    深涧人群突见“月亮”,皆露出讶异神情,挤位争斗已停止,深怕猎物出现而有所惊动,弄个前功尽弃。
    已有人道:“奇怪……今天的月亮怎么出来那么快……”
    虽有人疑惑,但他们死地想不到会有人如此搞鬼?疑心只稍现即失--众人皆信了,自己又何必多猜疑?而且此时也不便走开。
    他们终被小痴瞒过去。
    最主要的是,月光照射之下,深潭已有了变化,而深深吸引了众人目光,已无心再瞎猜月亮到底是真是假。
    只见罩住深潭之白雾已渐渐从一处崖壁之中渗入,似有东西在吸吞似的。
    千百种毒蛇也各自游走,似要逃避某种东西,渐渐往四处洞穴钻。
    众人都可猜出--水晶蟾蜍可能要出现了,个个已绷紧全身劲道,运足十成功力,准备在最重要一刻全力抢夺。
    百余人,男女高手皆有,却无一丝声息,一丝动作,连养尊处优的白衣少年也显得急切而失态。
    百年难得宝物,谁不动心?
    这之间,最痛苦的要算小痴了,他没想到手举久了也会酸,才过了一个对时,真实的月亮只升到四十五度角的天空,仍照不到深涧底,然他已难以忍受了。
    “吕四卦……该换你了……”
    吕四卦幸灾乐祸道:“你不是说只有你能照月亮?……”
    “少啰嗦!快点来,我受不了了!”
    小痴叨叫,吕四卦也不愿真的让他累倒,已接过镜片。
    --月亮突然又高了许多。
    众人已被深潭奇景给吸引,根本无心去察觉月亮为何如此之快就长高?
    白雾已快被吸光,深潭显出一片澄清,似乎连山泉都停止再吐泉水。
    顺着白雾消失处,密洞中似有咕咕嘟嘟,似有似无的淡淡声音传出,众人闻声,更显得兴奋。
    --这不是蟾蜍的叫声是什么?
    然而--
    事情有了变化,吕四卦魁梧接近肥胖身材,高举着双手,支撑不了多久已唉唉直叫要换人,而小痴两手且还发着酸,也不甚愿意想接。
    两人直叫“月亮不好造”。
    商讨结果,只有几分钟一个时段,双双相互轮流换人。
    如此一来,月亮忽高忽低,却不知那只蟾蜍搞懂了没有?
    而且小痴的“月亮”还似在水中的倒影,会晃的。
    果然蟾蜍似有所觉,已停止再轻鸣,亦未再运功吸食灵气,白雾也不再往石缝钻,一切似乎已停顿。
    众人此时才发现有异,抬头一看,或许雾气被吸去不少,很容易已看清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亮是假的?”
    任何人都可看见那颗晃动的月亮正在一人手中发抖着。
    白衣少年见状,霎时认出正是客栈碰上的冤家,一个吸气,身形暴起。一掠十数丈,借着峭壁并非垂直而平滑,踩上几处落脚处,已翻掠崖顶,怒道:“小三烂你们敢在此搞鬼!”
    小痴见状,干叫一声“槽了”,也顾不得再照月亮,拔腿就跑。
    他急叫:“吕四卦快逃,月亮垮下来了!”
    然而白衣少年心存怒气,出手并不留情,尤其他武功更有看头,一个腾掠已截向小痴前头,白金扇准确狠辣的已点向小痴“齐门”要穴。
    小痴双手已酸,动作稍缓,一个照面已被点中,唉呀摔落地面。吕四卦见状诧叫一声拔腿即逃,白衣少年岂能让他走脱,身化飞虎,抢扑过去,凌空一指截去,吕四卦闷呃出口,照样倒栽地面,两人双双落难,昏倒在地。
    白衣少年飞身落地,刷出白金扇,一副邪样,冷笑不已:“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只不过尔尔!”
    说着就想出掌劈死两人。
    “少爷等等!”
    刑开天也掠上崖面,追向白衣少年,急道:“留着他们有用。”
    白衣少年冷哼道:“这种废人比人渣都不如,有何用处?杀了倒是干脆!只是莫污了我的玉扇!”
    刑开天道:“水晶蟾蜍就快出来了,我们需要他们制造亮光。”
    白衣少年道:“可是这假月光根本骗不了蟾蜍……”
    刑开天笑道:“可以,你方才不也见着雾气渐渐散去?蟾蜍叫声传出?这表示假月光也有效,只是后来他们晃动得太厉害而惊动了蟾蜍而已。”
    白衣少年瞧瞧昏迷的小痴,道:“随你!”
    刑开天这才拱手答礼,再走向小痴、吕四卦,解下两人腰带,缠住两人双手,再拍醒他俩。
    小痴刚醒过来,见着刑开天已破口大骂:“暗算别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放开我,咱们一决雌雄。”
    刑开天瞇起本已过小的眼珠,笑道:“小兄弟别生气,错过今晚你要如何都可以,还得麻烦你替我制造月亮。”
    小痴叫道:“放屁!我又不是木头人,叫我酸死不成?”
    刑开天道:“放心,只要制了几处穴道,保证你不酸不痛!”
    “你敢?”小痴挣扎急叫:“你敢动我,我就大叫,叫得蟾蜍不敢出来!”
    “这更简单!”刑开天抓起小痴手中镜片已塞入他嘴巴。如此一来。小痴想叫都叫不出声音,活似吞了个大柚子,连嘴巴都合不拢。
    吕四卦栗道:“你放心,我不叫就是……”
    刑开天也没放开他,点了他哑穴,再制住两人数处穴道,然后扶着两人直立而起,硬如木头,再调整小痴嘴唇扣着的镜片,反射月光,再次照向深涧。
    吕四卦则倚在小痴左身,以免两人有所晃动。
    看来小痴再也不会叫累、叫酸了。
    一切弄妥,刑开天和白衣少年这才得意扬长而去,轻巧的掠回崖底,对于如此报复两混混,白衣少年直叫好。
    小痴瞪大眼睛,呜呜直叫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看来只有等一阵大风吹倒两人,或是时辰一过,穴道自解以外,他俩已无处可逃。
    事情如此发展,实非小痴所能预料得到。
    月光经折射后,再次投向深洞,不久,咕咕蟾蜍叫声又起,白雾也渐渐被吸尽,千万条毒蛇也不知去向,一切似乎显得更沉、更闷。
    众人绷紧的神经已混不知觉的随着鸣声游动,渗出的汗珠已湿透了背脊,一触即发之势,让人紧张万分。
    终于--
    白雾已被吸尽,从潭边内侧峭壁凸出似碗的小积水洼处,出现了一只拇指大小,全身泛白近乎透明之小蟾蜍。
    它正对着小痴嘴巴那颗假月亮,目不转睛的瞧着,咕咕叫着。并未发现那颗月亮乃人为假造。
    现在小痴终于证明他比蟾蜍聪明多了--纵使这证明十分痛苦。
    就在蟾蜍出现之际,一道白光已从左侧射出,若闪电般射向蟾蜍背后石壁,似想封掉其退路。
    在此同时,众人已群掠而起奇功尽展,有如群蜂螫人,全涌向蟾蜍,前前后后,劈劈扯扯,功夫高低就此分晓。
    只见一道白影闪在前头,似要撞向石壁,却又轻功抽出白扇,想封住水晶蟾蜍去路。
    此人正是那名白衣少年。
    水晶蟾蜍顿觉有变,赶忙弹射密洞,岂知白衣少年功夫了得,白扇封得甚急,水晶蟾蜍撞上扇叶,自知不妙,猛又反弹往水中落去。
    白衣少年势在必得,突又打出细网,单向水潭。任那水晶蟾蜍狡滑欲潜水底,仍被网住,硬被拖出水面,咕咕惊叫不已。
    白衣少年欣喜,朝向手下喝道:“得手了!”身形一掠登崖而去,先行避开群众,一连数闪,逃离百丈开外。
    当他掠退之际,已有人叫道:“快追!蟾蜍被夺了!”
    群雄立时反身追向白衣少年。
    而刑开天和那名仆人早有准备的拦下众人,缠战数招后,见白衣少年走远了,方自抽身倒掠,逃之夭夭。
    众人已为宝物所迷,顾不得再理刑开天,仍追往白衣少年消逝方向,眨眼走个精光。
    只留下崖顶小痴、吕四卦两人,仍在陪着明月伴清风--有口难言。
    这是小痴出道以来,栽得最惨的一次。
    小痴呜呜直叫,若能骂出口,恐怕刑开天头上都会被他的字,一颗颗砸得长大瘤了。
    可惜就是无人理会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
    明月已移向中空,清光投注深涧,墨青之中勾出明显轮廓,要比小痴嘴巴那块“月光”
    其亮度何只差上十倍?
    仔细一看,深涧竟然还有人影?
    见其青衫窄靴,曲线玲珑,还是位少女之身。
    她为何深夜造访?
    若想夺宝物,蟾蜍早已被抢走,难道她未有所觉?
    看她惊愕的瞧着四周,似当真不知宝物已被夺。
    “奇怪……怎会没人?……”
    皎好的脸容,映在月光下,就如画中之新月美人,然而她剪了一头短发,再加上似该属于男人的豪迈动作,在她身上很难找出女人气息。
    “也许等不及,走了吧?也好,省了我不少事。”
    找不到人,她也不瞎猜,反而有点高兴,随即抬头望向月亮。
    “咦……怎会有两个月亮?”
    再瞧几眼,她已发现小痴和吕四卦,登时笑了起来。
    “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
    怀着一份好奇,美姑娘已掠向崖面,想看个究竟。
    小痴儿见着有人掠上来,已高兴呜鸣叫的更大声,终于脱困有希望。
    美姑娘抵达崖顶,潇洒的走向小痴,乍见小痴如此怪模样,已咯咯笑起:“喂!你干嘛咬着镜子在这里耍宝?”
    小痴瞪大眼珠,叫的更厉害。
    美姑娘笑出一对迷人酒窝,算算年龄决大不了十八岁,带有股刁钻味道。她道:“你要我放了你是不是?”
    小痴叫的更尖,眼珠儿转的更急。
    美姑娘嘲惹一笑,道:“看你贼头贼眼,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我放人,我偏不放!我偏要放这位高个子。”
    她已伸手拍开吕四卦哑穴。
    再瞧几眼,她已发现小痴和吕四卦,登时笑了起来。
    美姑娘道:“我姓慕容,小名玉人,你呢?”
    吕四卦张张嘴巴,等酸疼减少许多,才道:“我姓吕名四卦。”
    “吕四卦?”慕容玉人瞄向吕四卦脑袋,已咯咯笑起:“倒有点像,那他呢?”
    “他叫白痴。”
    “白痴?”慕容玉人又惊又好笑:“你们的名字怎会那么奇怪……听起来就像个大白痴似的!”
    小痴又再呜呜尖叫。
    吕四卦道:“小姑娘你放了他吧!他是天下最聪明且独一无二的白痴,也是我的好友。”
    慕容玉人邪笑道:“哼……最聪明的白痴,我看一点都不像!那有人把镜子往自己嘴巴塞的?”
    吕四卦道:“那不是他自己塞的,我们是被别人逼迫,所以白痴是别人,他是聪明人……”
    慕容玉人马上追问:“谁逼你们?”
    吕四卦道:“那群想夺‘水晶蟾蜍’的人。”
    “他们把蟾蜍夺走了?”慕容玉人显得紧张。
    吕四卦道:“这……我就不晓得了。”
    小痴此时又呜鸣叫,表示自己知道。
    慕容玉人瞄向他,突有所悟,念道:“白痴……聪明白痴……”蓦然欣喜若狂叫道:“你就是最近轰动江湖的‘聪明白痴’?”
    小痴瞪她一眼,责怪她知道自己大名,为何还不快点解除自己禁制。
    慕容玉人已赶忙拿下他嘴中镜片,又追问:“对不对?”
    小痴叫道:“到现在才认出我来?未免太慢了吧?”
    慕容玉人一阵激动的瞧小痴,似要看个够才甘心似的。
    小痴叫道:“小丫头你懂不懂礼貌?哪有女人如此看男人的?你害不害臊?看得我都觉得自己好象没穿衣服!”
    慕容玉人双手叉腰,一副吃定人模样,道:“我就是喜欢看,你能奈我何?”
    小痴无奈道:“好吧好吧!要看就给你看,反正天下脸皮没有一个比你厚的了,你不必找我比较了。”
    慕容玉人脸眸不由得红了起来,终究自己仍是少女之身,如此看人总是有点过份,一时也无法处之泰然。
    小痴一语中的,更形托大,叫道:“还不快替我解开腰带!”
    慕容玉人顿时更红着脸,这“解腰带”三个字对少女来说,更难以入耳,她不禁羞窘成怒,骂道:“登徒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看姑娘如何教训你!”
    一掌就掴向小痴脸颊,打得他痛叫不已。
    小痴痛叫道:“臭丫头你搞什么想入非非?我的腰带缠在手上,谁要你解那种腰带?”
    慕容玉人闻言又是一楞,自己一时疏忽,以为小痴口中缺德,要人替他宽衣解腰带?谁知是解去手中腰带?
    误会已生,她也不好意思认错,硬是抢理道:“不管!反正你们男人说这句话就是登徒子,该受到教训!”
    小痴恨的直咬牙,却也不敢再作怪,道:“好吧!你放了我总可以吧?”
    “放你?……”慕容玉人嘲讪一笑:“传言江湖最大白痴无所不能?……我看不怎么样嘛?”
    小痴叫道:“我本来就不怎么样,我很累、很酸,求求你让我休息吧?”
    慕容玉人笑的更惹人:“传言还说只要有你去的地方,任何宝物都迷不掉你肚皮中,可真有此事?”
    吕四卦道:“甭说啦,从今晚开始,记录要改写了。”
    慕容玉人频频点头道:“不错,该改成我才对。”
    小痴道:“你少自抬身价,水晶蟾蜍早就让人给夺走,说不定还吞了呢!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不信!”慕容玉人回答得很有自信。
    小痴奚落道:“人都走光了,你还来干什么?专放马后炮有何屁用?”
    “不可能!水晶蟾蜍非得明月当空不出洞……”
    “你没有看到我在制造‘明月当空’啊?”
    慕容玉人瞧及手中镜片,再想想种种一切,登时焦切道:“槽了……莫要当真被抓走才好……”
    小痴趁机道:“放心,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再捉一只送你。”
    “凭你?”慕容玉人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下辈子吧!”看看月色,已近中天,若真有另一只,这正是时刻,瞪向小痴,调侃道:“我要你好好看我如何捉水晶蟾蜍,我就是要打破你的记录!”
    小痴亦奚落道:“反正你也捉不到,我就给你一个丢脸的机会吧。”
    莫容玉人冷道:“最好是有,否则这面镜子永远都会挂在你嘴巴上!”
    时间不多,她已解开吕四卦穴道,要他顺着小径走下去,自己却挟着小痴纵往崖底。
    方落地,她仍照着先前姿势摆置小痴,存心让他看完全部过程。
    明月已正中天,冷清银光显得特别明亮,投注于深潭中,潭面更如一片发了光的水晶,清澈见底。
    慕容玉人很快从腰际掏出一沉黑色小盒子,小心翼翼的走向潭边,置于地面,也掀开了盒盖。
    依稀可见盒中置有一只鲜红蜘蛛,此时已被缠绑于盒里,无法逃逸。
    小痴顿感奇异,问:“那是什么?”
    慕容玉人回眸一笑,自得道:“‘九眼血寡妇’,有它来引诱‘水晶蟾蜍’,保证万无一失。”
    小痴绉绉眉头道:“哇呀呀,连这家伙,你也弄来了?”
    慕容玉人更形得意道:“老实说,白天那群人正冲着我的‘血寡妇’来的,后来我略施小计就将他们给甩脱了。”
    看样子,小痴在白天的瞎扯,竟也歪打正着,“将”了慕容玉人一军,然而这事,若他不说出,恐怕慕容玉人永远也无法想象得通。
    小痴暗自得意笑着,道:“你的本领还真大啊!”
    慕容玉人道:“等我捉到‘水晶蟾蜍’,你就知道天下最聪明的是我,不是你这个大白痴!”
    小痴悠哉悠哉道:“你捉吧!也许再过千万年,这里会再冒出另一只水晶蟾蜍来达成你的愿望。”
    慕容玉人高傲的哼了一声:“别以为你那破月亮能骗得了水晶蟾蜍,你看着吧!”
    她不再理会小痴,望着月亮,投影正好居潭心正中央。她立时拿出似细针之类的东西刺向红蜘蛛,随即躲在盒子左后方,目不转睛注视水潭及盒子之间。
    传言“九眼血寡妇”全身血红毒液为天下奇毒,中者无救,亦是“水晶蟾蜍”最喜欢果食之物,而血寡妇难求,水晶蟾蜍又困居于此,想大快朵颐一餐,谈何容易?
    是以若以此物来引诱水晶蟾蜍,想必能收到奇效。
    血寡妇被刺痛,已发出哧哧叫声,毛绒绒长脚不停挣扎,口中利牙扣动,淡淡红色毒物已喷出。
    而就在此时,月光突如被浓缩似的,缩成一道指粗白色光束,正中央的射入潭水中。
    那光,似如宣泄的流星光群,不停的钻往潭底,似乎多钻几分,月亮光华即消逝几许,宇宙神奇奥妙,在此全然呈现人们眼帘。
    尤其小痴已看得目瞪口呆,实不敢相信此为实情。
    更让他惊讶者--
    “啊!真的有另一只水晶蟾蜍也!”
    他那对贼眼已瞪向潭底,依稀可见光束底端正有一只似以淡淡血红细丝勾出之蟾蜍状东西在吸食月光。
    这形体,就如透明玻璃映出红线蟾蜍模样,根本看不见完整形貌,若有,该算是那对亮如星星的眼珠,较为明显罢了。
    慕容玉人伏于地面,闻及小痴惊讶叫声,已欣喜万分,果然宝物仍在,但为顾及捕捉不易,仍不敢抬头张望,硬是忍了下来,专心注意盒子,以免有所失闪。
    血寡妇似也知克星已现,方才残厉叫声已失,转为哀鸣挣扎,所吐红雾更为浓郁。
    水晶蟾蜍已有了变化,顺着光束渐渐浮向水面,形体也渐渐呈现小痴眼眸。和先前那只差不多大小,只是身体更透明,接近于水色,溶于水中,只能看清红色似是血管勾成的轮廓。
    小痴终于明白真的还有这只老蟾蜍,先前那只体色较白,道行想必也差得多,难怪会被骗。
    吕四卦此时也绕道抵达此处,乍见奇景,已张得目瞪口呆,忘了身在何方。
    然而小痴所担心的不是蟾蜍真假,而是若让宝物落在慕容玉人手中,自己的记录就被毁了。想及此,他马上大叫起来,准备惊走蟾蜍,将来再回来捕捉也不迟。
    他已大叫:“一只蛤蟆一张嘴,两个眼睛四条腿……”
    慕容玉人那晓得他会来个“蛤蟆跳水”,大叫一声“可恶”,赶忙掠向小痴,一手拧他嘴巴,抓起地面镜片又塞住他嘴巴,这才笑出声音:“我看你的蛤蟆要跳到哪里去!”
    小痴此时连叫声都无法吼出,只得像先前一样,呜呜直叫了。
    慕容玉人深怕吕四卦也坏了事,顺手又点他穴道:“你也一样,给我好好呆着!”但觉不妥连哑穴也点了。
    吕四卦无奈,跌坐于地,也无法说话,只有干瞪眼份儿。
    慕容玉人很快掠回原地。
    此时水晶蟾蜍已浮出水面,晶莹剔透,一尘不染,真以为是哪家巧匠用上等水晶雕出来之宝物,让人叹为观止。
    仔细一看,它竟然浮出水面三寸余,这与传说中的凌空虚渡,莫非有异曲同工之妙?
    蟾蜍仍继绩升高,月亮光华如涌泉,直往它嘴中钻。
    血寡妇叫声更鸣,挣扎得更厉害。
    一切除了此原始生物低沉声音外,似都已静止。
    直到水晶蟾蜍升至近一尺余,月亮光华也西偏而淡的多,蟾蜍才开始轻鸣,也开始注意四周一切。
    小痴儿此时只能斜眼直瞪蟾蜍,也不停转动眼珠,还不死心的想赶走它。
    蟾蜍对他似乎兴趣不大,咯咯两声已转往那只血寡妇,似也闻及血红浓雾味道和声音,咯咯再叫,舌头已灵如蛇信的吐掠着。
    慕容玉人一颗心已缩得紧紧,运足全身功力,准备那决定性一扑。
    蟾蜍叫了几声,舌头抖直,直往血寡妇吸去,然而血寡妇已被绑于盒中,吸了几次,仍未奏功,蟾蜍已感意外状,咯咯再叫两声,突然口吐银光,整只已顺着银光,快逾流星的窜向血寡妇。
    慕容玉人见机不可失,连人带身全往黑盒子扑去,“卡”的一响,再“叭”的一声,她已紧抓住盒子,整个人也摔在湿漉漉水潭边。
    然而她并不觉得痛,登时高呼:“我捉到啦--”
    那股雀跃惊喜,就差点没跳入潭中洗澡。
    小痴苦笑不已,暗道:“完了,看样子,记录要改写了。”
    慕容玉人抓紧盒子,可感觉出盒子绷得很得厉害,她欣喜若狂的奔向小痴:“大白痴,你认轮了吧!”
    小痴苦笑着,自嘲的想着:“这次不认输都不行了……”
    慕容玉人抓着盒子在小痴前面炫耀:“这下你该明白水晶蟾蜍非月正中天不会出来,你想骗它?笑死人了!呵呵……如今落在我手中,你这个白痴是当定了!”
    她淘气而不失童真,像货郎鼓的耍着,谁知奇迹又再发生。
    只见黑盒子晃向小痴嘴中镜片反射的月光,当镜片月光照向盒子之际,盒子突然爆开,水晶蟾蜍奇快无比的往镜片射去。
    “卡”然脆响,镜片已破,蟾蜍也窜入小痴腹中。
    事出突然,小痴和慕容玉人都被吓呆。
    事出突然,谁知宝物会莫名其妙的又到了小痴腹中?
    镜片碎片少许刺痛小痴嘴巴,他已吐啐着,骂道:“什么玩意儿!连我的月亮也要吃了?”
    还好碎片不多,吐几口唾液,也无大碍,被刮刺的也只是皮肉之伤。
    慕容玉人可就没那么自在了,明明到手的宝物竟会平白的跑到别人口中?
    这算哪门东西?
    “把蟾蜍还给我!我要剖开你肚皮!”
    她丢掉手中黑盒子,扑向小痴,往他嘴巴就撕就扯。
    小痴不知那来的力气,突然间已能挣脱腰带,穴道也不再受制,已和慕容玉人扭打起来。
    “喂!你讲不讲理,是蟾蜍不长眼睛钻入我肚子,你凭什么要我还你?”
    “你才不讲理,明明是我用血寡妇换来的,而你却连血寡妇都吞了,快还给我!”
    两人扭打,小痴因腰带早已解去,这一打,衣衫全褪,只剩一条内裤,不过他仍威风得很。
    慕容玉人突然发现,已惊叫起来,赶忙两手掩脸,怒骂:“不要脸!下流!”
    小痴此时潇洒的爬起来,自由自在道:“我就不相信你能跟我比?”
    “你下流--”
    “下流也罢,反正这都是你逼的,我可不在乎!”
    “你无耻!卑鄙!龌龊--”
    “再骂,我就剥了你!”
    小痴本只是作势欲扑,没想到不知为何,身形却飘浮起来,而且还甚为快捷的撞向慕容玉人。
    他惊叫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话未说完,已撞向对方,慕容玉人尖叫,顾不了许多,再次反击。
    小痴被打疼了,一不做二不休,也狠力扯下慕容玉人腰带,缠在自己裤头上,呵呵笑了起来。
    慕容玉人更是惊慌,双手赶忙揪紧裤档,深怕一不小心掉了下来,她破口大骂:“不要脸,淫徒!色狼--”
    小痴知道她暂时不敢乱动,也不愿再缠斗,捉狎道:“腰带没了,草绳也凑合凑合,我累啦!拜拜!”
    不理她,小痴扛起吕四卦往山涧小径奔去。
    慕容玉人很是不甘心,骂道:“大白痴--你不要脸,你吃了水晶蟾蜍一定会被它穿肠破肚,死于非命--”
    “你是大白痴!你只能骗那二流蟾蜍--你根本比水晶蟾蜍笨--”
    她骂红了眼,仍在骂,非得宣泄一肚子怨气不可。
    远处也有了回音--
    “我笨不笨没关系……问题是水晶蟾蜍现在已在我肚子里了……”
    这话回的很绝,小痴弄个假月亮,最终目的就是在得到水晶蟾蜍,现在蟾蜍已得,至于方才只能骗出道行较浅的玉蟾蜍一事,已不重要了。
    再说水晶蟾蜍在最后一刻也把镜片当成月亮而拚命撞向它,撞入小痴口中。严格说起来,小痴的诡计仍算得逞了。
    慕容玉人骂哑了喉咙,已无回音,这才呶着嘴,恨道:“可恶!我非夺回来不可!”
    没办法,她只能照小痴所言,弄条草绳系在裤头,充当腰带。
    猝见自已以草绳为带,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她何尝想到会弄成如此狼狈模样?
    又笑又骂又恨中,她也快步追出谷外。
    明月西斜,淡光渐渐消逝深涧,浓雾又起,山泉再流,蛇虫穿梭,渐渐又已恢复旧观。
    似乎这一切都未发生似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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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七章奇人异事
    小痴扛着吕四卦逃至山林较隐密中,长高的茅草及浓密林木,正能给予两人藏匿隐身。
    吕四卦穴道受制,小痴又不懂解穴功夫,只好有样学样,胡乱的伸指点向吕四卦身躯。
    还好,这门功夫似乎也难不倒小痴,胡乱戳打一阵,吕四卦穴道突地被拍开,也已能活动筋骨。
    小痴嘘口气,懒坐于地,道:“总算如愿以偿啦!”
    吕四卦凑趣道:“那小婆娘倒也真狠,一上手就来这么一下子,让人有点吃不消。对了,方才那水晶蟾蜍怎会突然往你嘴巴跳?”
    小痴自得道:“大概我天生就有这个命吧!呵呵……是前生注定的!”
    他虽然陶醉,但仍据己所知的解释:“照道理来说,水晶蟾蜍能吸收月亮精华,就表示月亮能带给它某种力量来源,很可能那婆娘的盒子不够密合或有了隙缝,我镜子这样一照,蟾蜍就两眼昏花,瞎撞猛撞的往我嘴巴撞来,虽然嘴皮有点破,也算是因祸得福啦!”
    除此理由外,已再无其它更好解释,吕四卦频频点头,信了。
    他又问:“你吃下蟾蜍,有何感觉?”
    小痴摸摸肚皮,衡量一番,侧头做冥想状:“也没有怎么样……只是有点热热的……身体轻飘飘的……就好象蟾蜍能浮在水面似的……”
    “这就对了!一定是水晶蟾蜍功效化开啦!”吕四卦激动道:“刚才你不是一不小心就冲向那小婆娘了?”
    小痴突有所觉:“也对……当时我根本不想揍她……”
    吕四卦兴奋道:“‘水晶蟾蜍’功效一定和轻功有关,你抓着我,不是跑的那么快?”
    小痴闻言已欣喜狂叫着:“这下可好了,有了轻功,奶娘的,生存的机会又多了几分,哇哈--”
    他已用力往上蹬,果然身轻如羽,一鹤冲天射向高空,一时兴起,张牙舞爪耍着叫着,好不快乐。
    然而他没学过轻功,充其量也只是跑得快,跳得高,至于凌空换气,以及轻功准头都捏得差,一纵升天之下,已撞上空中过密之枝干,哇哇唉叫,已如弹丸般四处弹射,最后才勉强掉回地面,跌了个狗吃屎。
    吕四卦呵呵逗笑:“你这是什么轻功?简直就是打乒乓球,很菜你知不知道?”
    小痴哭丧着脸爬起来,已撞得青肿满头包,道:“这叫‘一炮冲天’,不怎么好练……
    筋他们的轻功差别很大……”
    吕四赴笑道:“带个盔甲,差别就会小些,你也无后顾之忧了!”
    “去你的!”小痴给他一记拳头,也呵呵笑起来:“也罢!功夫这回事真是玄奥,没人教,还真难搞懂,照这种练法,不用三天准毙命,我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行。”
    吕四卦轻笑一阵,似想到了什么,问道:“听那婆娘说,吃了水晶蟾蜍会穿肠破肚,你……会吗?看它连硬盒子都撞开了……”
    小痴也觉得奇怪,摸着肚皮,除了有股胀胀的感觉,并无其它不适,已自我陶醉道:“放心,我的胃是订做的好得很,再来十只也照样装得下,别让那小婆娘给唬了,她根本不懂这些!”
    突然间,已有女人回话--
    “是吗?”
    话声方落,慕容玉人不知何时已追至,凌空从树上掠下,手中金质短剑已刺向小痴,其势之猛,摧枯拉朽,似真想置小痴于死地。
    “哇喔!怎么又是你?吕四卦快溜!”
    小痴哪想到她如此快即追来,情急之下已推开吕四卦,滚入草丛中,拚命逃去。
    慕容玉人一剑无功,怒意更炽,大喝“哪里逃”,身未落地,娇躯一扭,电也似的追向小痴。
    小痴想也没想到,方才一试“一炮冲天”时,跌撞的唉叫声会引来这女煞星,不逃包准没命。
    “吕四卦,老地方见--”
    他已和吕四卦分手,漫无目标的满山乱窜。
    吕四卦只溜了几丈,见慕容玉人追的不是他,倒也落个轻松:“小痴儿你忍忍吧!多吃一项宝物,总得付出代价的!老地方……该是‘顺阳’小镇吧……”
    趁着天未亮,他已掉头往“顺阳”小镇行去。
    至于小痴的安危,他倒从不担心。
    连梅庄那个老太婆都治不了小痴,慕容玉人算得了什么?
    然而--
    事情总有意外,小痴儿奔过两座山头,本仍是体力充沛,但突然间却全身发红、发烫,气血翻腾不已,如利刃戳体,十分难挨。
    他知道,可能是“水晶蟾蜍”或者是“九眼血寡妇”毒性发作了。
    可是慕容玉人都紧紧筋在后头,若被她逮着了,以其凶悍形态,穿肠剖肚,她仍做得出来。
    再奔几十丈,小痴儿也着实忍不下去,只好停在一小溪附近,稍加考虑,已掠入溪潭中,潜入水底,以能躲过慕容玉人追寻。
    慕容玉人追至溪畔,突地不见小痴踪迹,犹豫的溜逡四周,道:“这小子会躲到哪里去?……”
    只稍停留,她已追向上游,心想追不到再调头也不迟。
    小痴在水中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身躯实是热疼难挨,想逃走恐不容易,也只有憋一步算一步了。
    他连运功疗伤都不会,只得猛咬牙关硬撑,喃喃念着菩萨保佑,还好是在水底,减去不少热毒之苦。
    一盏茶功夫已过,慕容玉人满是怒意的走回原地,仍未发现小痴躲在水里,一口儿骂着小痴太可恶,已顺着小溪往下搜寻。
    突然间,她已笑出声音:“看你往哪里躲!”
    一股得意神情洋溢脸眸,她已顺着溪流再次往上寻。
    她发现了什么?
    依稀可见溪水中许多大大小小鱼儿全翻了白肚,奄奄一息的往下流。
    这分明是中了毒。
    小痴作梦也没想到躲在水中,还会留下此一破绽。
    慕容玉人很快寻至溪潭,双手插腰,一颗石头已打向水中,傲岸而不屑道:“大白痴还不给我滚上来!”
    石头贯穿溪水,仍打得小痴生疼,小痴苦笑不已,只好慢慢探出脑袋,故作潇洒道:“怎么?你还想多系一条草绳是不是?”
    慕容玉人一阵脸红,左手触及腰间草绳,怒意更甚:“你说吧!待会儿你就会明白姑奶奶的手段。”
    小痴戏谑道:“你不觉得穷追一个男人,又要看男人洗澡,还想替男人宽衣解带,是一件很让人无法想象的事吗?”
    慕容玉人娇脸更红,怒叱道:“谁叫你偷了我的宝物?我就是要剖你肚,挖你肠,夺回水晶蟾蜍。”
    小痴道:“来不及了,药性已发……蟾蜍早化开了……”
    他难受得已抖颤起来。
    慕容玉人闻言,再瞧及小痴整个红通通的人,愕然道:“怎么会……水晶蟾蜍能躲入蛇腹百年不化……常人更不必说,你……”她怒道:“不管!若找不到水晶蟾蜍,我就放尽你的血!”
    小痴强忍痛楚,装笑道:“算了吧……凭你这两下子,替我捶肩捏背还差不多,也敢筋我作对……”
    “哼!你试试就知道了!”
    慕容玉人短剑一抖,已冷酷的直逼小痴,大有痛宰小痴之心态。
    小痴见善罢已是不能,也只有一拚,企图来个先声夺人,以能吓阻她。
    他也摆出架势,用的正是在梅庄所学的秘招第四式。
    “来吧!别以为天下绝招只有你会,我多的是!”
    救命要紧,至于答应心儿她娘,不准用此功夫的诺言,现在已不重要了。
    慕容玉人起初也对这功夫有所忌讳,但想及小痴儿一肚子鬼主意,登时又以“虚张声势”视之。哼哼冷笑两声,突地剑抖七星,流星追月般快捷无比的罩向小痴身上要害。
    水波禁不起偌大威力,已溅掠翻腾,宛若暴风雨中之狂涛骇浪。
    小痴也不弱,身如流水,随影随形,顺着浪涛腾浮,天龙舞水,就在那交错一剎,那只来自幽冥深处的鬼手已紧紧扣住慕容玉人手中利剑。
    慕容玉人登时花容失色,赶忙松手,随即再腾身,七掌十四腿,宛若咆哮山河之啸浪漩涡,卷了过去。
    可怜小痴虽一招得手,但他只会此招,接下来就没得耍了,虽有心跳开,却因身躯疼痛难挨,硬是被卷入漩涡之中,被劲势带高丈余,撞向了小溪里侧不高的岩壁。
    “啪”的巨响,小痴已吐出鲜血,虽元气大伤,奇怪,此举却使他舒服不少。
    慕容玉人见机不可失,霎时又掠身追前,千指如勾,准备生擒小痴。
    突地--
    黑影一闪,一黑衣蒙面人已拦下慕容玉人去路,啪然相对数掌,慕容玉人功力不敌,已被逼退。
    她怒道:“你是谁?为何管起姑奶奶闲事。”
    黑衣人飘落地面,一道锐利眼光射出黑巾,直逼慕容玉人,中年而低沉声音道:“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放屁!”
    慕容玉人不信打不过人家,再次攻上,然而仍旧被逼了回来,嘴角已挂血,分明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也不敢再出手。
    慕容玉人冷斥:“你筋那白痴有何关系?”
    黑衣人道:“非亲非故。”
    慕容玉人道:“那你……”
    黑衣人制止她说话,道:“姑娘,他己身受重伤,你何必赶尽杀绝?”
    “可是他……”慕容玉人一肚子委曲,却不知从何说起。
    黑衣人道:“江南慕容府也算得上名门正派,姑娘若如此,想来慕容红亭也未如此教你吧?”
    慕容玉人突闻对方说出自己爹爹名字,再也不敢多言,怒得直跺脚,终于咬牙切齿,瞪向小痴:“算你走运,哪天被我碰上了,有你好看!”
    怀着怒意,她已百般不甘心的离去。
    小痴嘘了口气,暗道:“好险”,总算摆脱了这不是女人的女人。
    黑衣人转向小痴,一步步行去,也许小溪石块崎岖不平,走起来有点跛。
    他很快走到小痴身边,小痴正要出言答谢,他已一指戳昏小痴,挟起他就想掠开,突又犹豫一阵,将小痴放回原地,自行飘身掠向山区,绝尘而去。
    等小痴再次醒来,已是清晨时分。
    宁静山林,绿叶欲滴,溪流潺潺,足以洗涤一切凡事俗念。
    小痴脸色血红已褪了许多,痛楚也减轻,只是肚子怪怪的,似要腹泻。
    他苦笑不已:“妈的,好了这样,坏了那样,真是造孽!”
    没办法,他只好找个隐密地方,解决问题。
    事情过后,倒也轻松不少,这才摸着山林,也不知出口在何方,先离开此地再说。
    大约走了两小时,森林荒芜渐去,想必已接近平地。
    此时他已闻到香味。
    “烤鸡?”
    这一闻,更饿得饥肠辘辘,一夜的折腾也够累、够饿了。
    不加思索,他已寻向那所谓的香味来源。
    是一小户人家,搭在杯中茅屋不及几坪大,四处摆满了干枝木材,一个布衣糟老头正在屋前火堆烤着雉鸡,味道就从此处传出。
    小痴见及老头白发散乱,衣衫褴褛,还缝有补丁,老毛病又犯来,欣喜若狂的叫着:“啊!江湖异人!一定是异人!”
    迫不及待,他已冲向糟老头。
    槽老头突闻叫声,被吓得呆楞半晌,转过头来,瘦劬脸容干瘪着,左眼已剩深黝黝空洞,几根山羊须稀稀松松,一副历尽沧桑模样。剩下的右眼已含有惧意的瞧着小痴:“你是……”
    小痴截口道:“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江湖异人?”
    糟老头道:“什么……江湖异人?”
    小痴道:“就是隐藏在深山,武功很高强的那种人类,通常他们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或着身怀秘笈者也行。”
    “哦……”槽老头会意一笑,道:“老朽哪是什么江湖异人?况且这里也不是深山,你误会了。”
    小痴显得有点失望,但闻及香味,笑意又起:“不是异人也没关系,看样子你烤鸡真有一手,配料弄的很香,想必是行家……”
    他贪馋的望着鸡肉,口水都快流出来。
    糟老头道:“我根本没有放配料……”
    “呃……”小痴干干笑了两声,道:“看你,没放配料就烤出此种有放配料的香味,是大行家吶!”
    他脑筋转得快,马屁功夫也不差。
    槽老头听了似乎也甚受用,轻轻一笑,已撕下半边鸡肉交予小痴,道:“小兄弟想必也饿了吧?出门在外难免有所不便,小小野鸡,不成敬意,你就尝尝如何?”
    “老伯你真客气?”小痴一溜手就抢过鸡肉,先啃一口再说:“我从来不晓得如何拒绝人家美意,谢啦!”
    糟老头也拿起剩下半边雉肉,淡然啃食着。
    小痴三两口就吞了那半边,又同老头要了一只鸡腿,啃得更是够味,他这才注意到老头少了一只眼睛。
    他奇道:“老伯你的眼睛……”
    糟老头叹道:“年轻时也好事,结果把招子给赔了进去,还有一条左腿。”
    伸起左腿,可以看清足踝脚筋已被挑断,肌肉已萎缩。
    小痴并不注意这些,急问道:“这么说你以前也闯过江湖了?”
    “闯过,年轻时闯过。”
    小痴又显激动:“那你分明是江湖异人嘛!”
    糟老头苦笑不已:“练过几把式倒有,算不上什么异人,否则怎会连自身都保不了?”
    “武功高不高都没关系,只要练过武就行!”小痴欣喜若狂,终于碰上好说话又会武功的人了:“老伯你把功夫教我,我一定把你的功夫发扬光大!”
    糟老头淡然一笑,已起身,一拐拐的走着,脸容变幻不定,毕竟失去一目一足,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悲惨的回忆。
    小痴急道:“老伯你就随便教教,我已遍访天下名师,到现在还没着落,就从你开始吧!”
    糟老头沉默一阵,已怅然笑着:“没想到老朽活了近一甲子,还有人要学我这不象样武功?”转向小痴:“你要学,我教你就是,只是这几招稀松得很,起不了什么作用。”
    “没关系,有就好!”
    在小痴坚持要学之下,糟老头也舞了几招,然而诚如老头所言,全是些普通招式,只要稍练过武者,都该会这些“五丁开山”、“霸王举鼎”之类的招式。
    这更无法满足小痴的需要。
    他又同糟老头追问关于内功方面问题,得到答案仍懵懂不堪助益,更便他泄气了,为啥名师如此难求!
    糟老头似瞧出他心意,也不再耍,坐回原位,道:“小兄弟你现在该明白我不是什么江湖异人了吧?”
    小痴干笑道:“你的江湖筋我的不大一样。”
    “我晓得,你要找的是真正大侠客……”
    糟老头已仰望青天,长叹不已,不久道:“当我年轻时也曾经有此念头,想拜访名师,然而名师并非垂手可得……记得当时老朽崇拜的就是江南慕容府……”
    小痴竖耳倾听,追问道:“你是说慕容府武功天下第一?”
    “也许吧!就算他自称第二,也没人敢说第一了……”老头反问:“你可曾听过武林有四大帮派?”
    小痴道:“少林、武当、峨嵋、丐帮对不对?”
    老头摇头道:“他们虽是大帮派,但近年要比这四个帮派逊色多了。”
    “哪四大帮?”小痴希冀地追问。
    “东海龙王殿,
    江南慕容府,
    西天无回谷,
    漠北七花门。”
    “东海龙王殿……”小痴甚为吃惊,这不就是他要杀的东方龙?
    糟老头见其吃惊模样,也追问:“你知道龙王殿?”
    小痴道:“也是听人说的,那什么东方龙好象很贼的样子,不怎么受欢迎,许多人都想把他干掉!”
    糟老头道:“不错,东方龙一向老奸巨滑,江湖中人人对他十分忌讳,然而他远在东海,不常涉足中原,是以中原武林近年来要算是慕容府的风头最健了。”
    “喔……”小痴已有了打算,总得找个时间去拜访拜访,他又间:“那‘无回谷’和‘七花门’呢?”
    糟老头眼神为之一闪,道:“这两个帮派在数十年前只是个传闻,老朽知道不多,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小痴嘀咕一阵,想多知道一些都不行,只好把话题转向慕容府身上,道:“慕容府的武功又以哪一样最厉害?”
    “样样都是绝学,最出名的是‘慕容七剑’、‘玄天掌’、和‘玄天神功’。”糟老头笑道:“小兄弟若能学会其中一样,就可睥睨武林了。”
    小痴口味倒不小,斩金截铁道:“我三样都要学。”
    听他口气,好似这武功就摆在他手中,想学,随时都可以学似的。
    糟老头:“可惜慕容府绝学只传嫡亲,想学,并不容易,尤其是‘玄天神功’,听说全是口传,他人根本无从学起。”
    “这倒是个麻烦……”小痴本就对内功一窍不通,想偷学都有问题,何况对方又是“口传”?不过他老兄自认办法多的是,也未担多大的心。
    有了目标,事情就好办,当下笑容顿展:“老伯,谢啦!与你相见,真是我一生最大的收获。”
    糟老头愕然道:“你……你想去慕容府?”
    小痴呵呵笑道:“那当然,搞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搞到一位有牌照的师父,我岂能让他逃了?”
    “老朽方才说过,慕容府的武功只传嫡亲……”
    小痴得意道:“那就得看他们多会藏了?这功夫我学定了。”瞄向老头,更跩得可飞上天:“老头你也想学?好!为了报答你指点名师之恩,将来我学会了,一定教你,让你完成数十年痛苦的心愿。”
    糟老头干笑道:“小兄弟别当真,老朽我这身骨头恐怕学不来了……”
    虽如此说,他脸上仍露出难得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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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八章慕容千金
    吕四卦回到顺阳镇时,天仍未亮,只好摸黑窝在墙角休息,等天一亮,客栈刚开门,他已撞了进去,叫了几碟小菜,热粥及烧刀子,立即大口畅饮烈酒,熬了一夜,实是伤身,且先热热身子再说。
    过不了多久,街道陆续有人走动,但皆属于百姓装束,那些江湖人士似随着水晶蟾蜍的消失而逝去。
    吕四卦暗忖,莫非白衣少年已潜去,否则怎落个如此清静?
    不,街尾此时已有人影闪动,一个掠身,已飘然抵达客栈门口,来的正是那位高傲的白衣少年。
    “在群雄环伺下,他竟然夺了宝物而不走?”吕四卦诧忖着:“这家伙胆子未免太大了吧?全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
    他凭的是什么?
    只见得他右手白金扇,左手白金精巧盒子,潇洒的走入客栈,根本未将任何事放在眼里。
    他那盒子装的莫非就是那只笨蟾蜍?
    --对小痴来说,这只蟾蜍很笨。
    吕四卦突见白衣少年,也是一楞,大脑袋晃了几下,憨然的眼神瞧及那口盒子,已然笑歪了嘴。自言自语道:“还真的把它当宝?”
    白衣少年见及吕四卦,亦感吃惊,但只一闪即失,仍是幽雅的坐于左窗那张桌子,轻轻煽着白金扇,一副公子哥儿神态。
    掌柜以已熟悉得很,马上送来可口小菜,给白衣少年饮用。
    两人就此各别苗头的坐着。
    说也奇怪,此时此镇似乎就只剩这两位外地人似的,双方足足坐了一个小时,再也无人进门。
    吕四卦是坐不住,但为了等小痴,也只好硬撑,还好有个对手可耍,也排遣他不少烦闷。
    终于,小痴也已匆匆赶来。
    一踏进门,骤见白衣少年,他已感到意外,道:“奇怪,你怎么还没逃?还是逃不掉,不想逃了?”
    吕四卦向他招手,顺便接口道:“有了那个宝物,不多摆在他人面前晃晃,谁会知道呢?”
    白衣少年瞪向两人,冷笑道:“说话客气点,要是惹翻了大爷,我刮下你们舌头!”
    “是是是!我错了!”小痴装模作样,摆出可怜兮兮表情:“大爷饶命,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想不说,可是我的舌头就是不听话,也许不说,我真的会被舌头噎死,只好说了,干依娘!”
    “你--”
    白衣少年怒容满面,站立而起,就想挥出白金扇。
    小痴急忙求饶:“不不不,大爷你误会了,我是在骂我的舌头,不是在骂你,别误会,请别误会!”
    眼珠儿往下拉,恨不得瞪穿舌头,他又骂了一句“干依娘”,忍不住已呵呵笑了起来。
    白衣少年明明知道小痴在骂他,就硬是发作不得,怒得直咬牙,差点岔了气。喝道:“要说脏话,到外面去!”
    小痴登时逢迎:“是是是!在下改进!”又骂得几句方道:“终,好多了,请多多包涵!”笑声仍不断。
    吕四卦指指点点,指向那口白盒子,窃笑不已。
    小痴已会意,抓起桌上烈酒,灌了几口,哈出酒气,才道:“喔--原来宝物已被你夺得?了不起,了不起,可是,我觉得奇怪,他们为何不抢?”
    白衣少年冷笑道:“天下还没人敢从大爷手中抢走任何东西。”
    “哦……真难得……”小痴想想,随即转向掌柜道:“老头,借个脸盆给我吧?”
    不知他又在耍何种把戏。
    掌柜犹豫一下,本着顾客至上以及少惹是非原则,他仍拿出一铜制脸盆交予小痴。
    小痴立时奔出门外,往镇尾行去,不到几分钟已折回来,脸盆早已变成箱形,外加一个木盖。大方的摆于桌上。
    他道:“普天之下,也没人敢从我手中抢走这个东西。”
    架势更甚白衣少年三分,耍得吕四卦咯咯直笑。
    白衣少年不屑冷笑:“你那东西,丢在地上都没人要!”
    小痴道:“是啊!丢在地上都没人要的东西,怎会有人要抢?”
    他晃着变形脸盆,已有咯咯声音传出,可猜知里边装了不少蟾蜍之类的动物。
    吕四卦道:“形状虽不怎么样,声音倒挺熟的,比水晶蟾蜍要响得多了,想必功用更可观!”
    白衣少年不屑道:“跳梁小丑,见不了大场面,少丢人现眼了。”摸着手中白盒,对小痴手中东西不屑一顾。
    小痴道:“是啊!拿着烂货当宝贝,还自鸣得意,这种人见的总是大场面。”他加劲道:“不要脸的大场面。”
    他打开木板,逗着脸盆里的蟾蜍,五花八门,大大小小都有。笑道:“我就真实多了!
    癞蛤摸就是癞蛤膜,蟾蜍就是蟾蜍,烂货就是烂货,一点也不含糊!有的人却把烂货当宝贝,还真的陶醉了呢!”
    白衣少年似乎也被好奇心驱使,抬头望向脸盆,见及全是庸品,已笑得更不屑:“果真是烂货,没有一只是白的。”
    “噢?你说白的就是上等货,那还不简单!”小痴转向掌柜,道:“老头,麻烦啦!拿点石灰,白漆、白粉,只要是白的通通都拿来,我想知道烂货筋上等的差别在哪里?”
    “我筋你去拿!”
    吕四卦凑趣的拉着掌柜衣领,走入后院,眨眼已抓出一大包东西,全倒入脸盆,有漆有粉,弄得蟾蜍咯咯乱叫乱跳,全染成白色。
    白衣少年已不再理会小痴,看笑话的坐了下来,自得其乐的搧着扇子,暗斥道:“凭我身分,还筋你玩?你只不过是小丑罢了。”
    小痴故做模样道:“奇怪,都已变成白色了,怎么还有骚味?哪来的上等货?奇怪?我看还是一只只仔细瞧瞧……”
    他抓起蟾蜍,故意瞧审一番,随即丢向四处,一时间客栈鸣声四起,蟾蜍四处乱窜,当然也窜向白衣少年,纵使他竭力闪躲,甚至发掌理落蟾蜍,然白漆四溅,仍弄得他沾上不少白漆。
    少年忍无可忍,怒喝道:“你我死!”一掌已劈向小痴。
    掌劲过处,旋风乍起,扫得小痴人仰马翻,一脸盆白蟾蜍全砸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登时飞身而起,避开一脸盆白漆,掠向另一张桌子,冷笑不已,至于那口宝盒仍留在原桌上并未带走。
    此时刑开天和那名随从已匆忙冲入客栈。
    刑开天急叫:“少爷,出了何事?”
    小痴戏谑道:“事情可大啰!水晶蟾蜍突然变形,生了那么多小孩,不知哪只才管用……”
    刑开天霎时脸色大变,瞧着满屋白蟾蜍,惊慌不已。
    白衣少年见状,已道:“刑总管别听他胡说,蟾蜍还在盒里。”
    小痴道:“刑总管,别听他胡说,蟾蜍早就逃出来,不信你开个小缝检查看看,那已是空的了。”
    刑开天想拿盒子瞧瞧,但已被白衣少年喝住:“刑总管不可莽撞。”
    “可是……”刑开天一时拿不定主意,楞在当场。
    白衣少年掠回原位,抓起盒子,对着小痴冷笑不已:“任你诡计多端,也休想得逞。”
    小痴嘲谑笑道:“少再丢人现眼了,真的蟾蜍早就在我手中,你还当真把它当宝物?”
    白衣少年喝叫道:“你胡扯!”
    小痴得意道:“我夺宝大王白小痴哪一次失过手的?你们就认了吧?何必死要面子?”
    刑开天闻言,霎如被人抽了一鞭,急问道:“你是白小痴?”
    “不错,外号‘聪明白痴’,对宝物特别有偏好。”小痴耸着肩头,邪笑道:“现在你该相信真货在我手中了吧。”
    吕四卦道:“在下‘无毛西瓜’,我们两人有共同嗜好,请多多指教。”
    此语一出,不但刑开天掉了神,连白衣少年都迫不及待的想再查一遍,盒子到底是否已空?
    毕竟“聪明白痴”对于夺宝一事,传言甚吓人。
    他俩乃动摇了信心。
    刑开天怒目道:“我早该认出你们,早该杀了你!”
    小痴含笑而立,道:“现在也不迟啊!但我还是建议你先检查自家宝贝再说,如何?”
    不再回话,两眼瞪着白金盒,准备瞧热闹。
    白衣少年果真打开盒盖一小缝隙,准备窥视。
    小痴早已知蟾蜍习性,登时亮起怜粉火折子,强光为之一闪,满屋通亮百倍。
    此时蟾蜍已突然产生神力撞出盒盖,白衣少年诧叫不好,伸手欲抓,然蟾蜍劲道甚猛,仍被闪脱跳落地面,混入其它染了色的伙伴之中--要再寻回,非得三天时间。
    小痴已咯咯笑道:“咦?奇怪?我明明吃了一只,怎还会有另一只?”
    他说的是实话,但刑开天主仆根本听不进去,直认上了当,恨得牙痒痒,然而顾及宝物,已无暇再寻小痴算帐,皆蹲下,一只只的找寻着。
    什么养尊处优,衣衫华贵,现在都不是那么回事。
    小痴捉狎道:“你们好好找吧!我走啦!记着啊,尾巴往上翘的,比较像喔!呵呵……”拉着吕四卦,两人已趁机开溜,扬长而去。
    谁又料想得到,好好一件事会弄得如此糟?
    也许想找回那只笨蟾蜍,当真需要三天时间。
    这还没关系,若他们找着,将来又发现此只蟾蜍并非真的正牌货色,不吐血才怪。
    白小痴戏弄对方后已逃出数里之遥,心念一闪,仍觉该去慕容府求艺一趟,若能得神功,自不虚此行。道:“我已查出天下第一武学在慕容府,你去不去?”
    吕四卦道:“当然去,否则怎是双霸天风格?”
    白小痴笑道:“如此甚佳,走吧!”两人选了路子,直往江南行去。
    江南慕容府,富可敌国,其全国百业分号数之不尽,有此庞大产业,慕容府之建造自非比寻常。占地数甲,墙高丈八,清一色六尺白色大理石所砌。
    尤其大门两只千斤重雕石麒麟,吞天掠地似的镇在两旁,站在其脚下,何止矮了一截?
    小痴、吕四卦两人来至此,已是第三天午后时分。
    这三天,也足足让小痴“很难忍受”。
    每当吕四卦问及服了“水晶蟾蜍”结果如何?
    小痴总会哭笑不得的回答:“别提了,这是哪门宝物,足足害我泻了三天。”
    然后吕四卦就一阵“庆幸”笑了起来--还好,没贪嘴馋。
    这副作用,恐非小痴所能料想得到的吧?
    不过每腹泻一次,其血红肌肤就褪色几分,三天过后,肌肤白嫩得真如水晶,就连大大小小伤痕、痞子,瘀青紫黑,全然消逝无踪,简直如脱胎换骨。
    其实小痴正在脱胎换骨。“水晶蟾蜍”万年难得其一,功能起死回生,何等珍贵?刚服下不到三天,它已清除小痴体内杂毒,只是他不懂血气运行之法,是以毒物只能靠腹泻来排除,难怪他会连续三天叫肚子疼。
    不但杂毒已除,也发挥了生肌造血之功,此时它的皮肤再生能力之强,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袪除刀疤、创痕,那只是小事。
    这些千载难求之功效,又岂是胡打烂缠的心痴所能了解。
    他仅知道唯一的好处就是身体突然轻了许多,随便一跃,倒也能东窜西掠,自由多了。
    不过他并不敢窜得太高,因为每次落地时都是四只脚朝上。
    这问题很是让他头痛。
    仰望高耸入云的慕容府大门,小痴频频叫好:“果然气势不同凡响,既有门面,又有真才实料,足可当我师父。”
    吕四卦道:“早知此处有名师,咱们也不必跳断悬崖了,可是……你不是说慕容府武功不传外人?”
    小痴道:“放心,天下无难事,他不传外人,我就变成‘内人’,照样可以学。”
    吕四卦道:“怎么变?”
    “这还不容易?咱们去勾引慕容家的千金小姐,等生米煮成熟饭……哼哼……”小痴笑得很邪。
    吕四卦打趣道:“你未成年,怎能可以乱来?”
    小痴道:“唉呀!时代不同了,你听过妈妈十一岁的吗?大不了由你来,不就得了?”
    吕四卦显得不自在:“我看……还是你来好,我搞不过那些甜言蜜语……”
    小痴道:“放心,到时候我会教你;这不是问题,最主要,我们必须混进去,看看慕容府的武功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他们是否真有千金小姐?”
    吕四卦道:“溜进去?”
    小痴道:“不,混进去,当佣人。这样才不会引入注意。”
    吕四卦也没意见,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两人悉嗦一阵,已踏上白色石阶,步向红色拱门,拉起铜扣就敲。
    “喂!开门啊--”
    不久红门已开,迎门而现一位穿著甚体面的年轻人,猝见两人邪邪怪异,顿觉别扭:“两位来访,有何贵事?”
    小痴一副正经道:“大事,贵主人在不在?我想当面禀告。”
    年轻人道:“能否告知一二,好客我转告老爷。”
    小痴道:“你就说有两人要来应征佣人就可以啦!”
    年轻人愕然:“想找事干的?”
    小痴、吕四卦充满信心的点头:“嗯!”
    年轻人有点哭笑不得,哪有人找工作如此大牌,要老爷亲自出面?
    也许是礼教甚严,他也不愿开罪小痴,憋笑着,已走出大门,往左边环绕府墙小巷子指去,道:“找工作的从那边小门。”
    小痴又道:“可是我这工作很重要……”
    年轻人道:“大门是留给客人走的,你想当客人还是佣人?”
    小痴无奈道:“好吧,暂时就当佣人。”突然又贼头贼脑道:“老兄你们慕容府可有千金小姐?”
    年轻人颇感意外,仍回答:“有……”
    “有就好!拜拜,待会儿见。”
    小痴兴高采烈,拉着吕四卦已奔向那所谓的小门。
    年轻人搞不清两人是作啥的?弄得满头雾水,最后仍报以摇头一笑,带上了红门。
    小痴、吕四卦并未如愿找到理想工作--接近千金小姐,而是挑柴、劈柴的小厮。弄得吕四卦抱怨连天,好好日子不过,跑来此地受苦。
    小痴倒也能处之泰然,混了几天,千方百计打探“千金小姐”下落,几次下来,也有了结果。
    他俩决定暗中一探美人居。
    斜月里,西楼下。
    雕楼倒映清湖面,湖面静跨着九曲长桥,桥尽处有亭,亭上柔纱轻挂,萤光幢幢,随着柔纱轻掠翻飞,好似梦中勾勒出来之人间仙境。
    亭内有桌有椅、有琴,更有佳人抚琴弹奏,十指如春花流水,脆柔的拨动琴弦。
    阵阵琴音律韵和着天地漫妙旋律,隐含哀怨凄楚的传送夜空中。
    小痴和吕四卦并未花费太多时间,就已寻至此地,尤其有琴音引导,小痴更能确信--千金小姐就在此。已然潜爬至西墙一棵老垂杨柳树,往亭里窥探。
    这一看,两人傻了眼。小痴惊叫道:“哇塞!什么玩意儿?天下怎会有此女孩?吕四卦你看她的脸,就好象画出来似的,什么柳叶眉,玉面朱唇,琼鼻?真他娘的天下一绝!”
    吕四卦也睁大眼睛猛瞧,虽距离十数丈,也能瞧个大概,他道:“瘦瘦高高,朦朦胧胧,手指儿拨着拨着,柔弱无骨,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就是有点病恹恹的。”
    小痴道:“唉呀!女人嘛,总是喜欢多愁善感,光听她的琴音也知道,她活的不怎么快活!”
    琴音掠处,慕容可人已落寞的唱起声音:“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裳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语音感凄,充满惆怅。
    吕四卦皱眉头:“怎么搞的,酸酸的?小痴你还忍心欺负她?”
    小痴亦感凄凄然:“其实我也没欺负她的意思,我只是想学慕容府的神功,看她那么孤独,倒也满让人同情的……”突有所悟,喜悦道:“干脆我来替她排遣寂寞,说不定她一高兴就看上我,到时呵呵……”
    他笑得很开心。
    吕四卦领首道:“至少这样比较有情调;你要怎样让她开心?”
    “很简单啊!她唱词,我也唱词,她唱的是易安居士的‘如梦令’,我就唱成‘聪明白痴’的‘作梦曲’。”
    灵机一动,他已又唱又念:“挽不回西斜月,咽不了漫长夜。一曲尽秋歌,叶落蕊残花谢。痴也!痴也!却恨未逢香榭。”
    顺口拈来,竟然词曲立成,且又是最难入韵的“如梦令”。如此才思,实属少见。
    慕容可人乍闻声音,不禁动容,数年来她一直偏好李清照此首词,试过无数次,皆无法谱出满意词句,如今闻及此词,虽全词不算顶好,却也韵味十足,就似写到她心坎儿里,这正是她要的词曲,真可谓“却恨未逢相榭”。
    她激动的望着轻纱外,想找出是何人所作--纵使声音有些“乳骚味”,她仍希望瞧瞧此为何人?
    然而垂杨密布,两人躲得甚小心,想瞧见,并非易事。
    瞧不着,她又拨弄琴弦,琴音再起。已吟起这首词:“挽不回西斜月……咽不了漫长夜……”
    小痴闻声,登时心花怒放:“你听,我打动她的芳心了!”
    吕四卦凑趣道:“你那句‘痴也,痴也’,为什么不改成‘泻也,泻也’,因为你已泻了三天……”
    “去你的!”小痴一掌掴他响头,岂知他服了水晶蟾蜍之后,全身力道无法捏得准确。
    一掌过去,已然晃动杨柳,身形为之不稳,已往下掉。
    “哇喔!快抓树枝--”
    然而事情太过突然,两人想攀粗干已是不及,虽抓住柳条,但柳条又长又软,无法支撑,“卜通”两声,两人已双双下水。
    吕四卦苦笑道:“这下可真的‘一泻到底’了!”
    小痴怒瞪他,叫道:“你要为我和她的‘感情破裂’负全部责任!”
    两人一下水,诗意全无。墙外已有人喝叫“谁”,掠身而起,斑落靠近两人之岸边,是两名护院武师。
    慕容可人惊愕之余,已倚在亭边,想瞧瞧到底是何人能做出此首词,然而一瞧之下,一个西瓜头,一个刁佣人,根本不像会做词的人,显得失望的四处张望,想找出心目中幻想之人,可惜美梦将又成空。
    小痴已干笑道:“老兄别急,都是同行……”
    武师抽出剑,冷道:“你们是哪来的?”
    小痴道:“柴房……”
    武师喝道:“柴房在东院,你干嘛跑到西院来?”
    小痴和吕四卦已爬上岸,挥着湿漉漉衣衫,干笑不已。
    武师又喝道:“快说!为何擅闯禁地?想干何坏事?”
    “不不不!”小痴急忙道:“我们是……是……”目光触及杨柳,借口已生,干笑道:“我们是来砍材的,听说这杨柳很好烧!”
    吕四卦接口道:“不错,而且很耐火……”
    “啪”的,吕四卦吃了一记巴掌,武师骂道:“大小姐花园的树,你们也敢砍?不要命了是不是?”
    伸手又想打小痴。
    小痴闪过一掌,急道:“你误会了,这棵杨柳得了什么绝症伤风的!快死了,我是奉小姐之命来砍除,改天还再种一棵更大的。”
    武师忍不住已笑起,但只一笑,已拉下脸:“你胡扯,这树枝叶茂密,青翠盎然,哪来的病?”
    小痴干笑道:“这也是痴病的一种……光顾叶,不顾根……有时候病是不能凭外表断定的。”
    另有一名武师冷道:“少啰嗦,是与非,先押回去,明天再问大小姐,一切就明白了。”
    说着两名武师已出剑架向两人脖子。
    小痴急忙躲闪,叫道:“大小姐你怎能无情无义?见死不救?”
    这声音好熟悉,不就是吟词的声音?慕容可人心头一凛,急忙望向小痴,急喝道:“放开他!”
    武师不明就里,登时楞住,随即拱手,道:“大小姐,这两名小厮……”
    “是我叫他们来的,你们退下去吧!”慕容可人已步出曲桥,本想行向小痴,突又觉得不妥,已止步。
    小痴闻及此言,心头大定,得意耸肩道:“听到了没?我没骗你们吧?这树被我点着了,没病也得有病,退下去吧,我要砍树了!”
    武师再次瞥向慕容可人,见其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做停留,退回墙外。
    慕容可人此时才往小痴瞧去,还好,没想象中的差,尤其那眼神,充满灵气,就似会说话似的。
    小痴就近瞧着她,素白色绸缎烘出娇柔身段,不带发饰而披肩的秀发,映在月光下,直如天仙下凡,一尘不染。
    “啧啧啧!果然漂亮!”小痴猛点头夸赞。
    吕四卦道:“我的感觉还是一样,病恹恹的。”
    小痴道:“这当然,人都说红颜薄命,我看她命也不怎么好!”
    慕容可人平时听惯男人奉承的话,本就认为男人口中说出的都是千篇一律,哪听过如此粗俗的“品头论足”?
    然而地此时却显得娇羞而不自在,这并非她该有的反应。
    岂不知最佳的赞美不是恭维,而是出自真诚。
    小痴所言,全是真心真意,并不做作,一股儿已说到美人心坎中了。
    光看也不是办法,小痴已走向地,笑道:“大小姐最近可好?看你整天躲在此,闷不闷?”
    慕容可人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胆往自己走来,全无主仆之分,一时也难以处之泰然,退了几步,但突然升起“我为何要怕”的念头,立时吸口气,挺然立于该处。
    她冷道:“你们两人真是柴房的人?”
    “如假包换。”小痴走向前,笑道:“不过大小姐你放心,我们不会砍下那棵杨柳的。
    只是……一时意外而已。”
    “那你们为何来此?”
    “这个嘛……”小痴露出“猪哥样”往她行去。
    “别靠近我!”慕容可人立时挪退三步,似觉得佣人卑俗,岂能与她同流。
    小痴闻及,与吕四卦已止步,小痴白眼道:“大小姐你别摆架子,我们也是人,近一点说话又如何?”
    慕容可人似也觉得做得过火了,玉腮不由一红,急忙道:“我不是轻视你,而是……你们全身湿漉漉的……”
    小痴无奈摊摊手:“好吧!坐在栏杆上总可以了吧?”
    不等慕容可人答应,他已坐上白玉石栏。吕四卦也筋着坐上,两人拧着衣服,也懒得再理她。
    憋了一阵,慕容可人忍不住才问:“刚才那首词……”
    “‘如梦令’,又叫‘[忆仙姿’、‘宴桃源’、‘比梅’,后唐庄宗自度曲,词云:
    ‘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乐府遂取‘如梦’两字名曲,这解释你满意不满意?”
    小痴一口气将词名由来说得一清二楚,实让慕容可人感到惊讶,看他俗里俗气,竟会懂得如许之多。不禁多看小痴两眼,那灵秀之气,又岂是庸夫俗子所能盈露的?
    小痴瞟眼道:“这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五岁就懂,七岁会背唐诗二百首,八岁倒背如流,九岁精通杂家百书,十岁就全部了若指掌,有何神气之处?”
    慕容可人简直不敢相信,睁大眼眸,愕然道:“这些……你都懂?”
    “我不但懂,我还全部把它给忘了!”
    见小痴表情,似乎“忘了”这些,更是不同凡响的。
    慕容可人又不懂了,问道:“既然了若指掌,为何能忘?”
    说到历史,小痴精神就来,如数家珍道:“这理由可就多了;老实说读到后来,我非忘掉不可!”
    慕容可人不解:“为什么?”
    “因为人家都叫我‘酸秀才’!”
    慕容可人已禁不住笑出声音。
    小痴满腹牢骚道:“你可知道,当时我才十一岁,他们竟然把我比成那老花西席,实在气死我了,当时要是把衣服一拧,流出来的可全是酸溜溜的醋啊!”
    慕容可人笑态可掬,许久以来,她已没如此开朗笑过了,她又问:“你是秀才?被遴选过了?”
    小痴叹边道:“甭谈了,不说还好,一说酸味就来,你可知道当年遴选秀才,考的是什么题目?”不等慕容可人回答,他继绩道:“就是那句‘望梅止渴’!”
    慕容可人笑的谜了眼,道:“这好啊!题目引喻以虚假现象以满足实际欲望,很好发挥嘛!”
    小痴白她一眼,似认为她也“差不多”,道:“我知道出考官的用意,就是要考生写出此语出自三国演义,刘备被吕布逼得走头无路而投靠曹操一段故事,这典故谁不知道?监考官未免太俗了!一气之下,我就……呵呵……”
    他笑得甚谐谑,似仍陶醉当时情境中。
    这话虽有暗示慕容可人与监考官“差不多”,但她并未发觉,因为此事太过吸引她,是以她马上又追问:“后来呢?你如何作答?”
    小痴得意道:“我只在试卷上大大的为了一个‘酸’字,倒也语意皆通。”
    吕四卦也呵呵笑道:“这答案得满分,监考官还亲自召见呢!”
    慕容可人希冀道:“这么说你考上了?满分……”
    小痴苦笑不已,摸了摸臀部,道:“考上了,历史恐怕要改写了。”
    吕四卦道:“他的满分,是争取了‘藐视监考官’。以及‘扰乱试场’,最高责打一百大板,他一板也不少,足足‘一百分’,呵呵……”
    小痴苦笑道:“当时监考官要我去解释,我只带了一颗酸梅去,问他还渴不渴,结果你都知道啦……”
    慕容可人那想到世上会有此种人?想不笑都不行。
    小痴道:“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能不把所学的忘掉吗?”
    吕四卦道:“最重要的是主考官发现他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吕四卦!”小痴赶忙扯拉吕四卦衣服,暗示他“话别乱说”。
    然而这举止已落慕容可人眼中,她已起疑:“你没进过私垫?不是乡学生员?”
    “这……”
    “那你刚才的话全是骗我的?”慕容可人已显失望。
    小痴困窘道:“是在私垫……窗口外的……也算是半个生员……”
    慕容可人一阵怅然,连资格都没有,何来考秀才之举?小痴分明是在撒谎。
    小痴见她模样,不禁怒上心头,叫道:“在窗口的有什么不好?你只知你家有钱,可以堂堂入私垫,请西席!我们这些穷鬼子,打娘胎开始就吃不饱,穿不暖,哇哇落地就要受风寒,整日上山砍柴,下田种菜,混得了早餐,吃不了晚餐,那种苦日子你见过,你活过?到头来还弄个野孩子!在窗口的有什么不好,别人能念,我也能念,别人能懂,我也能懂!老实告诉你,就是因为我是在窗口学的,三天、半月、一年半载,东拼西凑,学会了也是一团槽,你满意了吧?唱什么词,有本事自己做!考什么秀才?那种题目,我才不屑回答!”
    慕容可人活了近二十年,何来被人如此骂过?登时楞傻了眼,不知所措。
    小痴骂疯了心:“不错,我们一身卑微、下贱,靠在你身边有辱你的清高,你是千金,了不起,摆摆手,撤撒娇,一大堆的人都粘着你不放,我不稀罕,我白小痴就是不认输,就是要学尽天下武功,谁也打不倒我!啊--”
    小痴突然狂叫,双掌劈向石栏,硬生生将石栏给击成碎片,轰然巨响,连他自已都吓呆,那来的这份神力?
    轰然发现自己太过火,暗道一声“糟了”,赶忙拉着吕四卦跳入湖面,潜入水中。
    远处已传来急促脚步声,以及呼叫“大小姐”名讳,渐渐逼近。
    慕容可人心灵一片空白,楞在当场,双眸盯着被砸碎的栏杆,这两掌无非是打在她心坎深处。
    她错了吗?难道没入过私垫就矮人一截,身份卑贱?难道那些苦命人都如此不值?
    而自己又算什么?
    一些从未浮现过的念头,如今却排山倒海的涌了过来。
    不知是委曲,还是哀凄,她眼角已渗出泪珠。
    大批人手涌到,她并没说出小痴躲在水中,纤手随便一比,众人已鱼贯而去,本仍有留下几名高手保护,但她却坚持将人驱走。
    --也许方便小痴脱逃吧?
    四更已过,墨夜更暗,骚动已驱宁静。
    小痴和吕四卦这才爬出水面,遥远的瞧了慕容可人一眼,没有表情,没有暗示,已爬墙离去。
    夜更深,慕容可人仍默立,一步都没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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