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江湖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章孽债最是感人心
    直到小千儿打住话,一顿才又解释,道:“事情就是那样,但如果白虎镇‘福来客店’的铁掌柜在中途拦住单不同,大概单不同也死不了,说来说去全是姓铁的不是东西。”
    这时“玉观音”祈小蝶似是心中平静不少,她喘着气,道:“如意楼的白凤,她会是个什么样天仙美女,臭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青面兽”和先沉声骂道:“什么他妈的白凤黑凤,灯一吹熄全一样。”
    突然,“玉观音”祈小蝶大叫一声直往门外冲去。
    动作突然,而令老太婆一怔,那和先早急急的往外追去,边高声叫道:“都一更天了,你往哪里跑!”
    老太婆才扶门框往外看,自言自语道:“现在去大刀寨,真是疯了!”
    小千儿怔在桌子边,他看看师父,风啸山睡的可真舒坦,多皮的嘴巴已在咕浓呢!
    小千儿慢慢往床边走,心想这次架应可免打了,因为三个去了两个,老太婆应该知道她已由优势变成劣势,还是回房歇着吧!
    不料小千儿尚未走近大床呢,突然间——
    尖叫声起自身后,小千儿猛回头,一团黑影已向他扑来,黑团挟着两团激荡不已的劲风,猝然向他罩来。
    小千儿想也未想的,原地一个倒翻,人已落在老太婆身后面,忙着对旋身欲扑的老太婆道:“老太太,你该留着精神同你媳妇儿子找上白虎镇去才是呀,又何必一定要同我们拼命的。”
    百毒棒一横一踢,“毒蜘蛛”么小花厉喝道:“白虎镇如意楼杀了单不同,我老婆可一些也不心痛,我与他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去为他拼命?”
    小千儿指着门外,道:“可是你儿子媳妇他们……”
    么小花道:“那是他们年轻人搞七捻八的事,由他们去自己解决,而眼前却是我为夫报仇之时。”她一挽百毒棒,又厉声道:“你小子如果害怕,就退一边去。”
    小干儿道:“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毒蜘蛛”么小花早已不耐,她神色如冰,狠毒的怒骂道:“商量你个头,老奶奶活劈你这狗杂种!”喝骂声中,百毒棒挥起挥落,就在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挥霍中,么小花已一口气挥出三十二棒。
    小千儿就在一阵闪跃中,已拔出他哪把尺长尖刀,边急急的道:“老太太呀,怎的说打就打,有道是强梁不如商量,你年纪一大把,火气却恁般大……”
    “毒蜘蛛”么小花的“百毒棒”交挥挨打,直扑猛进中,他厉吼道:“打死你这小王八蛋。”
    尖刀曳空上迎疾撩,小千儿道:“老太太你一连打了我几十棒,棒棒落空,要我小千儿看来,你这棒就别打了。”话声中,“咔”的一声脆响,老太婆右手哪支“百毒棒”竟被小千儿手中尖刀削去半尺长,正好把棒端哪些黑亮尖刺削掉。
    老太婆跃身后退,细看“百毒棒”被削一节,不由大骂道:“我把你这杀千刀的小兔崽子,你今毁掉老太婆子的百毒棒,娘的皮,你死定了。”便在她的喝骂中,右手抛去断棒,左手百毒棒突的挽了个杖花,拧身腾空而起,她人在空中,几乎碰到屋梁,小千儿抑起头来看,突见老太婆右手向下平挥中,好大一片银光向自己罩来,看上去宛似一片银色霞光。
    小千儿哪里会知道厉害,“八脚疯婆”么小花人称毒蜘蛛,自然有她的要命招式。
    小千儿正要挥刀上扑呢,突然间自己但觉一阵飘浮中,人已落在门边,他尚未及会过意来,身后面“嗖”的一声,地上立刻出现一层粉状物,旦有着轻烟在向上升起。
    么小花人一落地,已见即将死于自己毒网中的小千儿,竟被熟睡中的风啸山凭空挟在门口,不由得厉吼道:“好个姓风的老狗,你终于还是存不住气的出手了,嘿嘿……”
    是的,就在小千儿不知厉害的迎上时候,风啸山一招“行云流水”快逾殒星曳空般一把挟起小千儿自哪把毒网下闪出去。
    哈哈一笑,风啸山道:“我的乖乖,你也未免小题大作了吧,你的哪一把如蛛网般的毒粉,一旦沾上身子,定然是皮开肉绽,痛的让人死去活来,干吗对个小孩子也下这种毒手?”
    毒蜘蛛么小花怒极反笑,道:“我把你这姓风的老混蛋,—开始我老婆子就指名道姓的找你拼命,你他娘的却孬种,闪在一旁装孙子,叫你的徒弟替死,我老婆子这是大菜之前先尝小菜,有什么不好下手的。”
    风啸山冷冷一寒脸,道:“老佟临终之言你真的忘了?”
    么小花吼道:“你老狗少提老佟,老实说,杀了你姓风的,后山我会在老佟坟头上痛哭三天呢。”
    风啸山淡然道:“而且你等这一天也等得很长很久了。”
    么小花咬牙,道:“希望你成全我老婆子啊!姓风的1”她叫声中,左手百毒棒已交在右手,腾身向风啸山扑去,身法诡异中,只见她棒手交互连挥,宛似八脚蜘蛛,激荡得屋内灯光摇曳欲熄。
    “偷魂老祖”风啸山绝想不到老佟的老婆竟具有这般武功,似是比哪铁成刚的大力鹰爪功又高一层。
    心念间,他冷厉的暴喝一声,摇头摆尾的钻入么小花的棒影掌风中。
    双方相距十分近,几乎只在三尺范围内,哪风啸山仰着一张老脸,不时的相距么小花的脸不到一尺,但听么小花掌风呼啸,气旋激流尽在二人之间交互冲击。
    便在这时候,么小花错步一个大旋身,暗中又抓了一把粉状毒物,振腕向前撒去,不料她的毒物将出手之际,却失去了风啸山的踪影,一急之下上下左右看去,便在这时突觉肩头一紧,一条右臂已重下来,大惊之下,一个空心跟头翻过大饭桌子,急旋身,却不料自己又觉肩头一紧,不觉心中更惊,一气之下,狂叫一声直往房门冲去。
    小千儿以为是向自己杀过来呢,忙一个斜步横里闪出五尺,早见“毒蜘蛛”么小花状似八脚疯婆般的尖声狂叫着冲出门外,直奔向黑暗中去了。
    “偷魂老祖”风啸山“如影随形”身法惊走么小花,不觉站在门口望着黑暗哈哈大笑起来……
    小千儿见三个主人全走了,不由对师父道:“师父,这下子可好,我们真的成了喧‘兵’夺主了哇!”
    风啸山收住笑声,回身对小千儿道:“小子,本来我有意带你进入大刀寨的,姓宫的掳走清风台的人,为师真有意把人救出来呢……只是……”
    小千儿道:“好哇,我陪师父上大刀寨杀人,哪日大柿子树下面,哪个被掳去的孩子,倒是怪可怜呢!”
    风啸山摇头道:“如今为师却改变主意了。”
    小千儿不解的道:“为什么嘛?”
    风啸山道:“第一,清风台如今去了个‘混世头陀’田寿,已经用不到我老人家再多事,第二,白虎镇我们还要等人呢,万一他们来了不见我们怎么办?另外,就是赶回白虎镇去看热闹,小子,你不是最爱看热闹?”
    小千儿一想,笑道:“对、对、对,如今我们把单不同被大卸八块的事算是已经送入大刀寨了,余下的就看单不同他姐夫了。”
    风啸山笑道:“单只这‘玉观音’祈小蝶,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福来客店’的铁掌柜。”
    小千儿道:“师父,我们关门睡大觉,明日一早回白虎镇去。”
    风啸山摇头,道:“不,现在就上路。”
    小千儿一怔,道:“连夜赶山路咽,都快三更天了!”
    风啸山道:“快去屋后牵马吧,不定老婆子去大刀寨讨来大军,我们就难招架了。”
    小千儿笑笑,道:“师父说的也是,我去牵马。”
    师徒二人骑马缓缓驰回白虎镇,现在——
    现在正是三更天。
    三更天狼下山,附近山里还真有几只野狼冲天嘶嗥,听起来宛如鬼嚎,偶而连马匹也会惊得乱了蹄。
    “玉观音”祈小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怒之下冲向屋外,直往大刀寨奔去,她哪还管得了身后面苦苦追赶而来的“青面兽”和先。
    祈小蝶手中仍然握着哪支擀面棍,三尺半长的擀面棍足有鸭蛋粗细,枣木实心做的,看上去它根本就是一根擀面棍,但死在哪棍下的人可不少,因为它用起来又不是一根擀面棍。
    五七里远的距离,没等和先追上来,祈小蝶人已扑近大刀寨的寨门外,高高的寨门足有七八丈高,上面还有城垛子,想进大刀寨,得跨过三丈五宽护寨河,哪条从山后面绕到寨前的河,看上去大刀寨宛如一座孤岛。
    如今架在护城河上的木桥两端全用两块上面满是三寸长刺钉板堵着,如果板后面不拉开,谁也无法越过去。
    站在河边桥头上,“玉观音”祈小蝶大声喝叫:“宫爷!宫爷!”
    钉板后面有两个汉子在坐着打瞌睡,祈小蝶这么一嚷嚷,早把二人惊起来。
    二人急从钉板上暗孔中往外看,不由笑起来:“哟!原来是和大嫂子嘛。”边使力拉开钉板,便在这时候,“青面兽”和先已急匆匆的赶来。
    哪守桥二人彼此对望一眼,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道:“半夜三更天,二位不在床上制造欢乐,匆忙的往大刀寨跑来,这他娘的在搞什么名堂?”
    不料哪人话才说完,祈小蝶人已到了另一块钉板前面。
    和先追到祈小蝶身边,道:“有什么话也该明日再说,三更半夜的该多不方便。”
    祈小蝶猛回头,沉声道:“你回去,谁要你跟来。”
    早听得钉板后面另两人笑道:“夫妻吵架在床上,怎的跑到桥上,我看二位是弄错地方了,上面吵架下面流水,有点不太对劲吧!”他一语双关,却未引起和先与祈小蝶的会意,不过四个守桥的全笑得人仰马翻。
    终于,连寨门也被祈小蝶叫开来。
    哪大刀寨足有四百余人,在这里连女人也都能动刀杀人,小孩子从小就学武,强悍的个性是从小就养成的。
    哪祈小蝶与和先二人也是大刀寨出身,自是对这大刀寨十分熟悉,如今半夜三更天,大刀寨除了守寨门的几个汉子外,全寨沉寂一片,祈小蝶与和先二人一路走向大刀寨左面的一个小院门外,因为这儿住的可是大刀寨二当头“绝一刀”宫彪。
    祈小蝶站在门外狂喊着猛撞门:“宫爷,快开门呀!”
    小院内早听得宫彪喝叱道:“什么人在发疯使贱,半夜三更不睡觉却在门外鸡猫子喊叫的!”
    祈小蝶应声道:“宫爷,是我呀,我是祈小蝶呀,你快开门!”
    哪宫彪一路走,边沉声道:“你他娘不是有个青面兽在待候你吗,跑来找我干啥!”
    突听有个女人声音,道:“阿雄,你想烂嘴巴呀!”
    这女人的声音祈小蝶一听就知道是单不同的大姐单艾珍的声音,哪种尖而高亢的宛如夜猫子叫声,活脱有人捏住她勃根挤压出来的,
    于是小院门被拉开来,宫雄哪干实粗壮身子,几乎把个院门全堵住,他冷冷的道:“怎的你夫妻二人全来了?”
    喘着大气,祈小蝶道:“二当头,我要见艾珍姐去。”
    宫雄粗言粗气的敞开胸膛掀着大毛脸,道:“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她还光着屁股在床上呢!”
    便在这时,正面屋子里单艾珍高声道:“阿雄,小蝶是来找我的,叫她进来吧。”
    祈小蝶便在宫雄臂弯下钻入院子里,“青面兽”和先正要跟进去,却被宫雄一挡:“你别进去。”
    和先急道:“我走去不开口可以吧!”
    嘿嘿一笑,宫雄道:“你夫妻二人过的日子不是挺自在吗,怎的会……可是你如今真的比不过我哪个惹花拈草的小舅子单不同?”他不待和先开口,又笑道:我说小和呀,你一定要培养功夫,胜过单不同,否则他就是被你压在下面,心里还在叨哝哪单不同呢!哈……”
    急急的摇摇双手,和先道:“二当头你想到哪儿去了,不是哪么一回事呀!”
    宫雄一怔,“哎”了一声,道:“哪会有是什么事体?”
    不料和先正欲话呢,突听得正屋里单艾珍大吼又哭的道:“我的可怜兄弟呀,你死的好惨哟,我……我这做姐的也别活了呀……”
    宫雄一惊,回头望向屋子里,已见有灯亮,隐约见老婆双手捂面大嚎,猛可里,宫雄暴伸一手抓住和先衣领,只把和先提得双脚离地,他目眦欲裂,双唇大开而露出森森牙齿咬得紧,话声便在他的牙缝中挤压出来:“说,怎么一回事?”
    和先一惊,吞吞吐吐的道:“是我拦不住她呀,有事叫她明日一早再来,可是她不听我的,我有什么法子!”
    “叭”的一声,宫雄哪宛如小簸箕的大巴掌,正打在和先脸上,怒道:“你奶奶的,老子问你们半夜跑来为的何事?你却东拉西扯闲扯淡!”
    和先双手抓住宫雄手腕,道:“二当头别急呀,是这样的,那单不同他跑到白虎镇上弄风流,被人捉住大卸八块了,小蝶就是为此才跑来的。”
    宫雄一听,奋力一抛,和先就地连翻三个跟斗才刹往身子,早听得宫雄骂道:“你奶奶的,单不同一死,你小子可高兴了。”说完大踏步往正屋内走去。
    和先“呶”了几声,坐在院子地上一时也爬不起来了。
    宫雄刚冲进正屋,便见老婆披发抖衣,同祈小蝶二人相拥着哭做一团。
    急的直搓双手,宫雄直在屋内来回蹀踱三个来回,才道:“小蝶儿,你哭他妈的什么名堂,单不同死未死还未定,你就急惊风的跑来哭丧,奶奶的就算不死也被你这骚娘儿哭死!”
    猛力一推祈小蝶,单艾珍母虎捕食般的斜身撞上宫雄身上,她连撕带抓,口中连骂,道:“好个死没良心的阿雄,人家小蝶是一番好意的来向我传这不幸消息,你该谢谢人家,我兄弟单不同又不是他们杀的,你要施狠,就到白虎镇上找那杀我兄弟的报仇才是,姓宫的,你可要弄清楚,别人杀死单不同,那是在往你这个做姐夫的脸上糊屎,你看着办吧!”
    宫雄似是不在乎老婆一阵抓咬,还小心的扶单艾珍在椅子上坐下来,且又对祈小蝶道:“单爷死的好惨,他是被白虎镇上如意楼的大小姐率人在荒山中大卸八块的,人是如意楼杀的,但却是被‘福来客店’的铁掌柜拦堵住的,单爷被杀的时候,那个该死的铁掌柜也在呢!”
    宫雄沉声道:“这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祈小蝶道:“就在天黑的时候有十几个白虎镇上的人打从我们店前过去——”
    宫雄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如意楼主白不凡来此商议大事,他们这是事情有了决定,才回转白虎镇的。”
    祈小蝶道:“可是未过半个时辰,又来了一老一少二人……”
    于是,祈小蝶就把“偷魂老祖”风啸山师徒二人出现以后的事情,仔细的对宫雄与单艾珍二人说了一遍……
    单艾珍听完放声大哭,立刻要宫雄去白虎镇为兄弟报仇,否则她一人前去。
    那宫雄虽貌若张飞,可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竭力对老婆加以安慰:“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总得等天亮了再说,我总不能连寨主都不禀一声拉着人马杀向白虎镇吧,再说嘛……”
    他望望一旁的祈小蝶,未再说下去,因为他有些话如今不能说出来,因为那是大事情,在事情未成功之前,怎好随便吐露。
    单艾珍并不知道丈夫心中的结,见丈夫不言,立刻怒道:“走,我们这就去见寨主。”
    宫雄忙道:“别急,别急,这又不是卖烧饼,铜子哐一丢拿个烧饼就走人的恁般干脆又方便,再说我早就听人说过,白虎镇‘福来客店’的铁掌柜是个干捕头出身,他的身手必然有那么两下子,否则他也拦不住单不同的……”他一顿又道:“好像有人说这姓铁的是满人呢。”
    单艾珍道:“管他是满人汉人,他害了我兄弟,我就非取他的狗命,阿雄呀,你一向那股子狠劲哪儿去了?怎的这时候装起孬种来了?”
    宫雄一把抹在毛脸上,冷嗖嗖的嘿然道:“如果没有那回事,老婆呀,我早就领着人马下山了。”
    单艾珍拭着泪道:“什么事情,你到是说呀!”
    宫雄望望祈小蝶,道:“小蝶呀,不管你送来的是好消息是坏消息,我宫雄都谢谢你,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祈小蝶见二当头下逐客令,只得拭着眼泪对单艾珍道:“什么时候要杀上白虎镇,就通知我一声,小蝶决定连我那婆婆一起前去助阵。”
    单艾珍道:“不同要是地下有知,你还是对他这般好,该不知是感激还是后悔。”
    —二人拉手一声长叹,单艾珍亲把祈小蝶送到院子里。
    萎坐地上的和先见老婆走出来,这才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
    祈小蝶连多看他一眼也没有的竟自出院门走去。
    和先则一腐一拐的跟在身后面。—
    二人尚未走出大刀寨,突见从寨门窜来一条人影,等到切近,却是那疯狂逃窜的“毒蜘蛛”么小花。
    祈小蝶见婆婆连包头的布巾也已不见,披头散发,状至可怖而狼狈,左手还拿着一支“百毒棒”,不由惊叫道:“婆婆,你怎的这般光景!”
    么小花见是儿子媳妇,停下身来喘息的道:“你们都在此呀。”
    “妈,你究竟怎么了?店中那一老一小呢?”
    么小花几乎想流出泪来大哭,但还是被她猛吸几口气把眼泪抽回去,她断断续续的道:“我要报……仇……我—定……要为老佟报仇呀!”
    “玉观音”祈小蝶忙拉住么小花,道:“妈,先回去吧,我已把单不同的事情告诉宫爷了,等大刀寨的人去白虎镇,我们也一起去……”
    祈小蝶话尚未完,么小花早喝道:“你们就知道为单不同报仇,可是你们不能忘了你们的爹呀,现在你爹的仇人就在我们店里,而你二人却抛下我一人去对付姓风的,你们……你们太叫我伤心了。”
    祈小蝶一惊,道:“那一老一少怎会是妈的对手,我们原以为妈在见了仇人之后恁般大方的既不用毒,更未立即施下毒手,以为妈绝对有把握收拾那一老一少的,怎会……”
    连“青面兽”和先也惊异的道:“那一老一少真的如此厉害?”
    喘口大气,么小花道:“起先我原也是这么想的,我要他吃饱了喝足了再折腾他那身老骨头,起先老的要小的同我交手,那个娃儿活脱是个小猴儿精,一气之下正施杀手,不料那个老东西的轻功真吓人,毒粉之下被他救走小的,可是我在同姓风的一场拼杀中,才知道姓风的武功高出我甚多,就算你二人全在,也难说会占到什么便宜。”
    和先沉声道:“妈,我们回去,和先第一个不相信,凭我三人之力还撂不倒那一老一小。”
    “玉观音”祈小蝶也道:“爹在世的时候我最清楚,他口中说不要找伤他的人报仇,那绝不是因为姓风的没下手要他的命,更不是为了姓风的临去赠银,而是害怕我们不是姓风对手,担心我们也会伤在姓风手上。”她还真比个亲女儿孝顺的边拍着么小花的背,又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赶回去先收拾那一老一小再说。”
    “毒蜘蛛”么小花道:“也好,我们路上商量,无论如何也得把姓风的弄死才甘心。”
    于是,三人又一同走出大刀寨,过了寨前的桥,急匆匆的赶回野酒馆。
    只是当么小花三人回到酒馆大茅草屋中,风啸山与小千儿早已不见,连后面拴的两匹马也已不在了。
    么小花直跺脚的叫可惜,道:“早知姓风的老狗如此了得,老娘随便在他那碗筷上面摸上一把,足可以撂倒他二人,唉!真是大意失荆州。”
    “青面兽”和先忙着在各屋查看,见—切正常,这才对么小花道:“这二人走的可急,我们没有什么东西损失。”
    “玉观音”祈小蝶道:“快五更天了,我们且睡一歇,明日大刀寨必有人赶往白虎镇去,我们也跟着去,我倒要看看那如意楼的白凤是个什么样的自命不凡尤物。”
    和先随声附和的道:“对,明日不做生意我们三人一齐去白虎镇,大刀寨的人杀上如意楼的时候,我们就杀入‘福来客店’,不定刚才那一老一少还住在那儿呢!”
    也只有和先的最后一句话才令么小花听来舒服一些,于是她点点头,道:“回屋歇着吧,养足了精神再说。”
    “偷魂老祖”风啸山与小千儿二人骑马回到白虎镇上时候,东边已泛白,正有一大串大雁“咕咕”叫着在天空排成个大“人”字阵,十分整齐的往南飞去。
    小千儿对风啸山道:“师父,已经到了白虎镇,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风啸山道:“第一,你不能被姓铁的人看到,这也就是说你我不能再回到‘福来客店’,第二,你更不能被如意楼的人看到,所以你连白虎镇街上闲晃荡的份全没有。”
    小千儿笑道:“这不成了黑牌人物了。”
    风啸山道:“唯一可去的地方,也只有柴家赌坊,只怕找不到人吧,人们不是常说,‘天黑开场,天明上床’嘛!”
    风啸山道:“话是不错,只是除了去柴家赌坊外,只有睡破庙的份了。”
    小千儿道:“只要没人打扰,睡破庙也没关系,再说小千儿也常睡破庙呢。”
    呵呵一笑,风啸山道:“如果为师的盘算不差,我们去柴家赌坊才正是时候。”说完满面笑意的拍马赶到白虎镇东街的柴家赌坊。
    光景正如同小千儿说的,柴家赌坊的高台阶上面的大楼门下的两扇朱漆大门关的可严适,别说是人,连条狗也没有。
    风啸山左右看了一眼,白虎镇上可着实平静,谁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狂风暴雨将来的征兆。
    “小千儿,下马叩门。”
    小千儿一听师父吩咐,顺着马背爬到地上,他两个台阶合着一步跨,只几下子已到了朱漆大门边。
    小千儿伸出拳头猛擂那两扇足有半尺厚的大木门,边还尖声叫道:“开门!开门!”
    “谁呀?”声音尖而软,听之令人舒坦,光景是位姑娘声音。
    小千儿一怔,回头向台阶下面马背上的师父直挤眼,边又应声道:“开门哪,我们可是有要事找柴二爷呢。”
    不旋踵间,朱漆大木门“呀”的一声被拉开来,小千儿还真的一怔,面前这个女子长的可真甜,弯弯的眉,弯弯的眼,弯弯的嘴巴白净净的面,敢情她不笑也似在笑的一副讨人喜欢样子。
    小千儿忙施礼道:“大姐,我们有要事必须马上见柴二爷。”
    那姑娘水绿色短衣一拉扯,俏脸上露出个笑,于是她的眼睛成了一条缝,俏嘴一翘,道:“二爷正在睡觉,这时我们不敢去叫他,二位还是中午再来吧!”
    台阶下面,风啸山沉声道:“告诉柴老二,就说有大事发生了,叫他快出来。”
    那姑娘可不正是夜来在场子上待候赌客的,这时候她们又得侍候住在柴家赌坊的远道赌客。
    要知柴老二把柴家赌坊搞得恁般舒适,除了管吃管住外,还有这些美女侍候,即算在他这儿赌输银子,自觉也输得划算,输得舒服,当然也就输得无话可说。
    现在——
    那姑娘匆匆的向偏院走去了。
    风啸山却从马背上下来,他把那个装着从卓文君那儿弄来的两千两黄金背在肩上,缓缓的登上台阶而到了大门边,他心中十分明白,袋里面的黄金可全是柴老二的。
    也就在师徒二人相对默默中,已见门内来了柴非一,他是边走边在扣衣服,水湖绸长衫带坎肩,还是恁般的潇洒自在样。
    大门边他见到风啸山,不由得双眉一皱,道:“是你呀!”
    风啸山一笑,道:“不错,是我老头子。”
    柴非一嘿嘿一声笑,身子一偏,伸手又让的道:“请!”
    风啸山还真的一样,心想姓柴的可真存得住气,宝物丢了,金子输了,卓文君不定哪天就会找上门来的,他老小子却恁般笃定模样。
    心念间,风啸山回头指着台阶下的马匹,道:“这些马可是柴兄的?”
    柴非一只是轻描淡写的望一眼,道:“马鞍上烙有‘柴’字,马就是我柴家赌坊的,那是用来送送客人或选地去接客人用的马匹。”
    风啸山与小千儿跟在柴非一身后走,风啸山心想,如果我再说出朱麻子几人被杀之事,你小子如果还这般存得住气,那才叫我老人家服气。
    于是,他边走,边清清喉咙,又道:“这些马全是在荒山上遇到的。”
    柴非一回头又笑,道:“不就是往三尖山清风台去的方向吗?”
    柴非一说的全是实言,因为他分派朱麻子带了六个保镖去双龙沟搬请郝家兄弟,为的是截杀卓文君,当然就是那个方向了。
    这时三人已走入一间大厢房中,几个轮班刚起床的姑娘,见来了客人,又是柴爷亲自招待,自是忙着送吃送喝。
    厢房中比之外面舒坦多了,柴老二呵呵笑着一抱拳,道:“那晚上老兄只托起宝盒已把多的骰子弄走,手法之高明令人佩服。”
    风啸山心想,敢情姓柴的尚不知那水胆玛瑙已失的事吧,否则他怎的恁般自在样?
    于是,他缓缓的对柴老二道:“荒山上我也见到朱麻子几人,全都是被杀死的。”
    柴非一冷笑道:“这个我已知道了。”声音冷漠平常,似是与他姓柴的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光景倒使得风啸山一怔。
    酱牛肉卷着葱花薄饼,小千儿一口气吃三张,又喝了一碗冰糖莲子羹,这才打了个哈欠。
    风啸山道:“柴老兄,朱麻子几人可是你的手下哟?难道你不为他们的死感到难过?”
    不料柴老二却淡然的道:“人死鸟朝上,不死算命长,有什么值得伤心的,投见过世上那天不死个千百来个的,尽着伤心有个屁用。”
    风啸山愣然道:“但他们却是为你而死哟!”
    柴老二道:“平日里我也待他们不薄,吃喝玩乐哪样不尽着他们的兴,常言道得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即算死了那也是为柴家赌坊尽忠。”他一顿又道:”风老兄,你可知道他们为何会被人杀死?”
    风啸山当然知道,心想朱麻子七个不就是你姓柴的授意去双龙沟搬请郝氏兄弟,然后去截杀卓文君的吗?
    早听得柴非一又道:“朱麻子他们的死,可说完全在个“贪”字上。”
    “吆!他们贪什么了?”
    柴非一淡然的解释道:“那晚上你风老兄可是看到的,姓卓的大把金砖赢的可真轻松,少说也被他弄去个万二八千两的,也不知他同老兄与‘福来客店’铁掌柜你们三人客房中嘀咕些什么,姓卓的连夜走了,走了也就算了,可是朱麻子几个就是眼红姓卓的带走的金砖,他朱麻子也不想想,姓卓的是什么样人物,他敢单枪匹马来我赌场,手底下自然有几下子,再说那三尖山清风台的威名,只一提起来就叫人哆嗦,娘的老皮,朱麻子竟不同我商量,就私下领着人追了,你想想他朱麻子这种作为,能不令我柴某人冒火的?”
    这一席话听得风啸山直冒冷汗,因为他绝对想不到姓柴的会有这么一番说词,这么一来,他却已置身事外,堵杀卓文君的事,简直的与他毫不相干了。
    柴老二正要站起身来,风啸山忙又道:“据风某现场看,朱麻子几人也并非死在卓文君之手。”
    柴老二双目一瞪,道:“你又不在场,怎知不是姓卓的所为?”
    风啸山道:“江湖上谁都知道,‘大刀寨的刀,清风台的爪’,卓文君如果向朱麻子几人下手,怎的未见一人是被虎爪所伤,一个个全是砍掉脑袋的?”
    柴非一冷笑,道:“能使虎爪一抹也可以用刀,这本不是为奇!”
    风啸山道:“如此说来,柴老兄认定朱麻子几人是死在卓文君手上了?”
    柴非一咬牙点头,道:“应该不会错的。”突的他目露精芒,又道:“听口气辨声音,风兄似是卓文君一路的人了?”
    风啸山摇摇头,道:“不,我们不同路,风某只是就事论事,如此而已。”
    柴非一站起身来,道:“谢谢老兄把柴家赌坊的马匹送来,连夜赶来,必已是又饥又累,那就先在这儿吃些东西睡上一觉,我不陪二位了。”
    风啸山一笑,道:“柴兄你请便,不过……倒是还有件事情,我想等过午时候再说吧!”
    柴老二一顿,随即点点头,道:“也好,只等过午,连我也歇边劲来,我们好生再聊。”
    于是柴老二匆匆走回偏院,那儿是他的住处,有个房间,就是放着金银银财宝的房间,他命人前后日夜守着,每日他只要见守卫的人全神贯注的持刀守着,他就会打心眼有着安全感,现在——
    现在他在回到偏院以后,见守卫的人挺胸抱刀站在门口,不由得满面得意的笑着走回卧室。
    风啸山这时也填饱了肚子,他躺在软塌塌的大床上百思不得其解的思前想后,难道这两天柴老二未再打开他的那个装满宝物的大铁柜?
    一旁的小千儿早已是黄梁梦正浓了。
    小千儿与风啸山二人醒来的时候,房门正有人在敲呢,风啸山拉整衣衫,命小千儿去开门。
    于是风啸山见到了两个人,两个六七尺高的大个子,两个人全换了行头,蓝长衫是用缎子做的,薄底快靴变成了缎面黑鞋,甚至连满面的大毛草胡子也被修剪得相当整齐而性感,光景是两个充满野性的凶悍大男人,全变得有些斯文样,而几令风啸山不认识。
    不错,这跟在柴老二身旁的两个人,敢情就是那双龙沟的郝家兄弟。
    那日他二人在听了风啸山与卓文君的安排下,当真的大摇大摆的进得柴家赌坊,那柴老十二分心仪他二人,早想笼络在赌坊,想想看,赌坊有这么两个大高个子在,就算有人借他娘的胆子来,也不敢在柴家赌坊穷搅和。
    于是,便在柴老二得知朱麻子几人全被人杀死在荒山以后,他用尽方法,许以重金,把郝家兄弟留下来。
    如今有了郝家兄弟,当然柴老二不再想朱麻子几人,因为郝家兄弟可比朱麻子称职多了。
    现在——
    未等柴老二开口,风啸山已经嘿嘿笑起来,道:“我操,怪不得你柴老兄不再想朱麻子几人,原来你收留了这么两个人王呀!”
    缓缓走进客房中,柴老二得意的道:“风兄可曾听过关洛道上的郝氏双雄?”
    轻摇着头,风啸山道:“没听过。”
    伸手指着郝氏兄弟,柴老二道:“这就是郝氏双雄,这位郝元亮是老大,这位弟弟叫郝元光。”
    郝氏双雄,听起来不如郝氏双熊还来得贴切些。
    风啸山心中在窃笑,表面上还是呵呵笑着一抱拳,道:“荣幸得识二位了。”
    郝氏兄弟也抱拳,道:“老兄往后多多关照呀!”
    风啸山当然知道郝元亮一语双关之意,当即哈哈笑道:“彼此!彼此!”
    便在彼此礼貌与哈哈中,连一旁的柴老二也笑了!
    不过,只等风啸山与郝氏兄弟眉来眼去一过,风啸山说出心中话后,不知柴老二又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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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搏杀福来客店
    “偷魂老祖”风啸山正欲试探着问那水胆玛瑙便见一个汉子匆匆走进来,他走至柴非一跟前一阵耳语,早听得柴非一惊异的道:“这是真的?”
    那汉子点点头,道:“好像正在玩命呢!”
    柴老二嘿嘿笑道:“原来该去看看热闹,只是我们也该开台子了。”
    风啸山遂把要说的话硬生生又吞回腹中,转头对小千儿道:“你且在这儿歇着,为师的得出去办点事。”
    柴非一当即哈哈笑着与郝氏兄弟走出客厢房,转往大厅上去了。
    小千儿这时十分明白,如意楼的人自己可不能遇上,石大海五人全死在山坳里的荒林中,至今未回如意楼,当然会引起如意楼人的疑惑而找上山,当他们发现石大海五人的尸体,又找不到自己的时候,该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于是风啸山一人走出厢房,从大厅外的廊下出了柴家赌坊,这时候白虎镇的大街上不少人全往西街走去,而且走的十分匆忙。
    风啸山心中琢磨,那不是往“福来客店”去的方向?怎的这些人全往那边走?
    随着人群,风啸山也到了西街,远远望去,那“福来客店”外不少人正挤在那儿看热闹。
    “偷魂老祖”风啸山心想,会不会是大刀寨二当头宫雄率人杀来为他的小舅子报仇?
    不料就在这时候,他从人丛中望向“福来客店”内,心中还真的吃一惊,因为福来客店中铁掌柜正与一个女子杀得难分解呢,那个女子他不认识,但是另外三人正同几个伙计厮杀,这三人他可是十分清楚,正就是老佟的老婆,“毒蜘蛛”么小花与他的“异姓”儿子儿媳妇——“青面兽”和先与“玉观音”祈小蝶。
    风啸天未见到宫雄,甚至大刀寨的人一个也没见到,光景不能不令他讶异不解。
    原来当“毒蜘蛛”么小花与和先祈小蝶三人回到小酒馆以后,三个人全都睡下,准备第二天协同大刀寨杀向白虎镇了,却不料一大早的只有宫雄老婆单艾珍一人前来,连宫雄也未来。
    么小花急忙问单艾珍:“怎的只你一人前来。”
    单艾珍咬牙切齿,道:“如今大刀寨正与白虎镇的如意楼联盟,常寨主一心谋夺清风台,所以他不让阿雄胡闹,死个单不同是小事,大局才是最要紧,你们想想看,死的是我亲兄弟呀,他们要顾全大局,我单艾珍却管不了那么多,今日我就先去收拾那姓铁的去。”
    “玉观音”祈小蝶道:“单大姐,我同你去。”边又对和先道:“你呢?”
    和先忙点头道:“你去我当然也去。”
    那么小花也沉声道:“我帮你们收拾姓铁的,不过只我四人怕不是如意楼对手,那得以后再说了。”
    单艾珍道:“姓铁的不是东西,且先宰了他为不同报仇,至于如意楼那面,阿雄已经答应了,只等联盟之事一完,他自会找上如意楼去的。”
    于是,四个人——三女一男,立刻赶往白虎镇。
    这时候距离午时尚有一个时辰,那“福来客店”的伙计见来了这三女一男,忙着招呼四人登楼。
    酒楼上靠窗地方有个雅厢,伙计把四人让近雅厢,单艾珍专捡贵的点,而且是叫了满满一大桌。
    那伙计以为来的阔气客人,也就竭力的殷勤招待。
    一顿酒饭过后,单艾珍对那伙计道:“找你们铁掌柜来。”
    那伙计忙笑道:“铁掌柜不在店中。”
    单艾珍道:“到哪儿去了?”
    那伙计想了一下,道:“好像掌柜一早就去如意楼了。”
    单艾珍听说铁掌柜去了如意楼,不由冷笑连连,道:“那就找间干净房间,我们歇下来等人,只姓铁的一回到店里,马上来见我们。”
    伙计听出单艾珍口气不善,忙着领四人到一间大客房,且又急着人去如意楼找人。
    不料那找铁掌柜的伙计刚走出店门,迎面铁成刚已出现,他见店中伙计匆匆走来,忙问:“这时店中正忙,你要去哪里。”
    那伙计忙指着店内对铁成刚道:“店中来了三女一男,他们好一顿大吃大喝,而且是尽捡贵的点,一大桌子酒莱吃过,指名找你,伙计们正把这四个人招待在后院客房呢!”
    铁成刚一听,双眉一紧又皱的道:“四个人,三女一男?这他妈会是谁?”
    那伙计道:“头儿,如果是来找碴儿,大伙要不要抄家伙?”
    铁成刚摇头,道:“先进去看看再说。”
    伙计跟在铁成刚身后面低声道:“这三女一男全都怪模怪样兵器,那个老太婆拿了一根乌红木棒,一端长满了黑不哩叽的尖毛针,有个白面小鼻头女人,却握了一根像是个擀面棍,另一个快四十岁的女人却是长短两把刀,男的空手却是一脸的乌青……”
    铁成刚似是根本未听下去,他早已撩衫迈腿,龙行虎步的到了院子里。
    有个伙计正站在大客房门口,见铁成刚走来,忙回头对房中人道:“来了来了,我们大掌柜来了。”
    便在这伙计的叫喊中,客房内四个人早各提兵刃跃出房来,铁成刚从四人那寒寒的面孔上知道来者不善,不由得暗暗戒备起来。
    么小花提着百毒棒一闪而拦住铁成刚退路,和先与祈小蝶则分左右把守,光景是把铁成刚围在正中央了。
    迎面,单艾珍双手分握子母双刀,怒急反笑的道:“你就是铁成刚铁掌柜?”
    铁成刚一声苦笑,道:“客官们可有什么指教?”
    单艾珍咬牙道:“你知道我是谁?”
    铁成刚摇摇头,道:“面生得紧,不认识。”
    单艾珍怒吼道:“老娘姓单。”
    铁成刚全身一震,双目惊芒炯炯的道:“你姓单?”
    单艾珍道:“当然,你也可以称我宫太太。”
    铁成刚这是从如意楼回来,他在如意楼已见过白凤,知道石大海五人出了事,一个个口吐鲜血被人拍碎内脏而死在荒山上,当然小千儿也被人救走,加以白不凡从大刀寨回来知道这件事以后,还对女儿白凤一顿申叱,因为他刚与大刀寨立下盟约,准备大事呢,如今杀了宫雄小舅子,只怕后果有得瞧的,现在——
    现在宫雄的老婆突然恶形恶状的出现在自己店里,显然那小千儿已把单不同被杀之事传上了大刀寨。
    铁成刚心中当真的叫苦连天——
    他的叫苦连天,绝非是怕了面前四个人,而是小千儿必然找上他师父风啸山,原来是要拉过风啸山来助自己一臂之力的,现在却成了自己敌人,奶奶的,姓风的可不好惹,自己绝对斗不过他,再加上大刀寨,只怕自己就难以应付了。
    铁成刚念头电转,决定来他个死不认帐。
    于是他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大刀寨二当头宫爷的夫人驾到了,失敬失敬。”说着双手抱拳施礼不迭。
    不料单艾珍尖吼一声,道:“姓铁的,我兄弟与你何仇何恨,你为什么把他送上望仰台,他被杀死在荒山里,这笔帐我们该怎么的算?”
    铁成刚双手一推,道:“宫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呀,我几时要害你兄弟了?你兄弟又是何人?”
    单艾珍怒道:“好啊,你姓铁的装起糊涂来了,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单不同就是我兄弟?”
    铁成刚忙笑道:“原来单爷有你这么一位姐姐呀。”他一顿随口又道:”单爷在我店里住了几日,吃的住的全是挂帐,近几日未曾看到他,怎的,出事了?”
    单艾珍冷嗖嗖的一声尖吼,道:“我把你这个老狗,你怎的变成了卑鄙小人了,你不敢面对现实,你无耻至极,难道你不知道,好汉做事好汉当这句话吗?嘿……原来你只是个暗中坑人的小人……”
    铁成刚被骂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二十多年的捕头生涯中,几曾被人如此羞辱过,若是换个局面,他绝对不会叫面前这女人如此放肆的。
    面色一整,铁成刚道:“对于宫夫人的谩骂,铁某人拒绝接受,因为我并未杀你的兄弟单不同。”
    单艾珍咬牙道:“你是未曾下手,但我兄弟因为你的横插一手而死于如意楼那个贱人之手应是不争事实吧?”
    铁成刚道:“宫夫人既知是如意楼人所为,就该去找如意楼人拼命,找我铁某人何用。”
    单艾珍的长短刀交互挽了个刀花,厉喝道:“先杀了你这狗操的,再去找如意楼。”
    便在她的尖厉喝叱中,森森刀芒一闪而罩向铁成刚,铁成刚慌忙闪躲中,大力鹰爪功“嗖”的打从横里拍出,“啪”的一声把单艾珍的右手长刀拍偏,不料单艾珍左手短刀“嗖”的一声斜着斩来,铁成刚斗然缩回双手,只是单艾珍这一刀虽未中,但他已觉得肌肤冷凉,体验到这女人的功力不可忽视!
    单艾珍子母双刀落空,她已擦腰就地一个大旋身,双手交错的挥出二十四刀如一刀分由八个方向刺杀而上,铁成刚身形暴掠中,双掌纵横拍击,刹那间已连环拍出三十六掌,更踢出十八腿。
    双方激烈缠斗中,那“玉观音”祈小蝶早已不耐的大吼一声,冲杀而上,她手持着一根三尺半长的擀面棍,对准铁成刚就是一连十二棍。
    铁成刚一见大怒,沉声喝道:“好啊,你们这是诚心要索老夫的命了。”
    单艾珍冷哼道:“本来就是,难道你还有活命机会?”
    “玉观音”祈小蝶也怒道:“打死你这老王八蛋为单爷报仇。”
    前堂楼上楼下的客人,见掌柜的同女客打起来,全围在门窗口看,一听是为了报仇之事,这才知道事情不简单,有些怕事的,一抹嘴巴溜了,算是白吃一顿。
    便在这时候,铁成刚已是拼战了五十回合,自觉“四面楚歌”的重重包围下,早晚自己得躺下来,因为那个寒着面孔的老太婆,显然在蓄势待上呢。
    既是处在胜算不多情势下,目前先活命才要紧,果真姓宫的找上门来,也只有戮力一拼了。
    便在他的一念之间,突然他腾身而起,半空中他双掌十指如钩,一招“苍鹰搏兔”,“噗噜噜”衣袂飘动中,直往单艾珍头上拍去,且口中狂叫道:“伙计们,抄家伙上!”
    那单艾珍双刀落空,突见铁成刚当头扑下,心中暗自一喜,右手择刀迎上,长刀在中途疾快的劈去,铁成刚空中双掌也随之挥迎在长刀脊上,更以疾冲之势错掌扫向单艾珍的肩井,便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单艾珍的右手尖刀却随她的身形暴旋而送进铁成刚的肩头。
    落地一个彻地腾翻中,单艾珍的右手钢刀已落在地上,一条右臂下垂,光景是被铁成刚一掌拍中肩井穴上。
    那铁成刚肩头上的一刀可真不轻,右肩头上火辣辣的如火烧般直往外冒血而痛的他龇牙咧嘴!
    院子中,只见几个伙计各自握着刀剑同么小花三人捉对厮杀起来。
    那“毒蜘蛛”么小花同一个红面孔伙计对杀,只见那红面大汉使一支烧火棍,棍长三尺,粗如儿臂,与么小花拼在一起看来还十分从容。
    “青面兽”同另一个细身材伙计拳掌对打,两个人似是一上来就拼出全力,不时一声“噗”传来,也不知谁打中对方,就是不见二人哼咳出声。
    “玉观音”祈小蝶等本来是合击铁成刚的,不料铁成刚一声吆喝,刹时一旁的伙计们真的抄家伙杀过来,于是她反身一棒打向一个握着扁担的黑大个子。
    两人一个是扁担,另一人是擀面棍,便在一阵“砰叭”之声中,那黑汉早舞出一路棒法,直把个祈小蝶打得连连后退不迭……
    “玉观音”祈小蝶便在对方一阵猛攻中,突的双手紧握擀面棍两端,怪异的迎着猛劈而下的扁担一拨,看来似是在卖个破绽,实际上她却是溜边游鱼似的一闪而处在那黑大个子左臂下游,“嗖”的一声,早见黑大个子抛去手上扁担,噔噔噔直退到墙边,他左手竭力的捂住那条足有半尺长的刀口,三根肋骨已外露,血正往外狂喷不断……
    再看祈小堞,却是双手各自握了一把长把短刀,冷笑着缓缓向黑汉逼近……
    原来她的擀面棍子内竟是两把锋利钢刀。
    黑汉左手捂住伤口,右手戟指逼来的祈小蝶,沉声骂道:“好个不要脸的臭女人,你他奶奶的玩奸施诈……”
    祈小蝶冷笑道:“杀你,姑奶奶并不高兴,因为你并不是正主儿。”
    突然间,伙计中有个短小精悍的提刀迎上前来,道:“且让老子来会会你这小辣椒。”说完双肩一晃人已到了祈小蝶面前。
    祈小蝶只觉这人身法奇快,忙着伸左手刀一拦,右手刀自另一方向劈出。
    那粗壮而矮小的汉子叫于七,外号人称“彻地鼠”,这人在北方名气甚大,他之在“福来客店”当伙计,那是有任务,奉命行事总是身不由己的。
    现在,他在祈小蝶的一招“上行下效”中,突进突退,身旋如电的一连挥出七刀,且冷笑道:“臭女人,你若是明敞着杀,凭你又能捡到什么便宜!”说着只见他钢刀一摆,左劈右挡,刹时把祈小蝶逼得连连后退。
    “毒蜘蛛”么小花的目的并不在铁成刚这些人身上,是以只是挥起百毒棒与面前这红面汉子打了个不胜不败。
    不料就在这时候,突听得“吆”的一声传来,么小花不用转头看就知道是儿子“青面兽”和先的声音,一怒之下恶自胆边升,趁着对方烧火棒在头顶挥空之际,故意—个旋身,已抓了一把百毒亮砂在手中,猛然冷叱中,只见那百毒亮砂在日光的照射中,宛似满天银星,早把那红面大汉笼罩在毒砂之下。
    那红面大汉见着老太婆旋身就是一把银亮东西撒来,丝丝劲风中,他头施力一偏又向外躲闪不迭,只是双方距离太近,红面孔有半边面上中了十几粒,连右手臂上也中了许多,一时间他已觉出火烧似的痛养难耐,且在皮肤破裂处尚自有白烟冒起,大叫一声立刻狂奔向灶房,迫不及待的把凉水往脸上洒,口中兀自骂道:“我操你祖宗的,什么玩意儿叫符爷恁般不好受!”
    “毒蜘蛛”么小花一招得手,正见到儿子和先斜在墙边喘气的骂呢,与他对打的细高汉子却气定神闲的站在他面前冷笑呢。
    么小花尖吼一声,百毒棒猛向高瘦汉子后面捣去,棒已离那人背心半尺,她才冷声道:“你死吧,王八操的……”
    不料那人可真绝,他既不左右闪晃,也不回身力挡,却见他双手抓住和先双肩,双臂旋力,一拉一推之间,他已把和先整个身子挡在自己身前。
    太快了,因为么小花知道这一棒足以重伤对方于百毒棒下,不料……
    “啊!”么小花的百毒棒正捣在和先的后背上,于是“青面兽”的面孔由青变黑,光景着实吓人。
    一看儿子伤在自己百毒棒下,么小花大吃一惊,忙不迭自怀中摸了一把黑色药丸塞入和先口中,她似是疯狂一般,双手握着百毒棒向那瘦高个子打去。
    轻声冷哼,那瘦高个子双掌一错,直欺而上,便在他的诡异掌法中,么小花的那支百毒棒成了自己累赘的就是施展不开来。
    于是,她又暗中摸了一把亮毒砂,不料她刚刚扬起右手,但觉曲池一麻,一把毒砂无力的散落地上。
    么小花这才大惊失色,心中想到,原来这“福来客店”还真的卧虎藏龙。
    心念及此,再加上儿子媳妇全未占到便宜,正要叫他们走人呢,却已听得祈小蝶尖叫着跑向和先,急急的问:“阿先,伤得重不重?”
    么小花早冷冷道:“扶着你丈夫,我们走!”
    这时候带伤与铁成刚拼杀的单艾珍,一见这种情况,显然自己低估了“福来客店”,这儿不单是铁成刚了得,即使他的一干伙计,也全是扎手人物。
    一念及此,她挥出一刀倒翻一个空跟斗,人已站在铁成刚对面,冷冷道:“今日只是来见识见识你姓铁的能耐,咱们这场对杀算是开场戏,压轴的在后面。”说完对么小花道:”我们回大刀寨。”
    她高声说出大刀寨三字,明显的使得围在客店外的人大吃一惊,不少白虎镇上人在纷纷议论,“福来客店”怎会惹上大刀寨那群杀人王的。
    一场搏杀,因为单艾珍四人的离去而终止,当场,铁成刚在那细高个子示意下,命伙计们关起店门,挂上休业木牌,今日不营业了。
    人群中有个老者,他就是凤啸山,他见么小花四人匆匆走出白虎镇,显然是回大刀寨那面了。
    这一场是个不了局面,也是两败俱伤谁也未沾到便宜,而其中一个女的显然是单不同的老姐姐,那大刀寨二当头“绝一刀”宫雄的老婆。
    那么“绝一刀”宫雄为什么不来,即使他不带大队人马杀来白虎镇,难道他本人也不来?
    原以为把单不同被杀的事,拐个弯的送上大刀寨,却不料才只引来个单不同的老大姐出面,如今连“福来客店”姓铁的也未撂倒,何况那如意楼了。
    “偷魂老祖”风啸山思前想后的就是难解其中之意,不由得绕向后街,他觑准一堵高墙只一跃人已落在院子里。
    风啸山稍做分辨,立刻知道这儿就是“福来客店”后院,这院子里有个晒衣架,一边两个大茅坑,四五支夜壶就放在茅坑外的墙下面。
    这日店中客人全走光了,“福来客店”前门已关,所有的人全都不见,宛似一座空院。
    “偷魂老祖”风啸山穿过一条窄通道,尚未走到尽头呢,就听得有人喝叱:“别忘了我们是做什么的,大家巧装改变的窝在这三不管的白虎镇上可绝非永远这么的混下去,就我所知,我们要接应的人确实为期不远了,我们的力量绝不是对付什么帮什么派的,老铁这些日子来尽同那些人打交道.如今可好,引来一场无谓拼杀。”
    只听得铁成刚道:“戈爷责备极是,不过我是在想,也许我们要接应的人就是在这附近也说不定。”
    早听得那人道:“我们在白虎镇下的功夫还不够,白不凡世代在此居住,如意楼绝对不是我们的对象,老铁,你以后把意志集中在生人方面,我们可不能未完成任务使先损兵折将。”
    铁成刚道:“万一大刀寨姓宫的领人找来,我们要不要干?”
    早听得姓戈的道:“尽量否认,一口咬定杀单不同的是如意楼人干的,与你无关。”
    突听得另一人道:“何不暂时躲起来,如果姓宫的亲自找来,我们就推他娘的一六二五的就说铁捕头把店卖给戈爷,他人回京去了,这样一来,姓宫的还能怎么样?”
    一阵思忖中,那姓戈的道:“这倒也是个可行之法,不过这几日老铁还是找地方躲起来的好。”
    铁成刚道:“好吧,为了工作上的便利,我也想好了个去处。”他一顿又道:“那个地方可是再好也没有了,客店中若有事,也好着人去告知我一声。”
    姓戈的道:“你准备在有利于工作中暂时躲在哪儿?”
    铁成刚道:“柴家赌坊。”
    他此言一出,连躲在通道一端梁缘上的“偷魂老祖”风啸山也大吃一惊,这老小子怎会想到柴老二赌坊去的。
    便在这时候,那姓戈的问道:“柴老二这人不简单,你别以为他是个开赌场的,一旦他要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只怕他头一个不会饶过你。”
    又听那个人道:“柴家赌坊那个姓朱的麻面人这几日不见了,赌仿却换了两个七尺高的大毛汉子,两个人脸宽腰圆,孔武有力,那柴老二对二人可着实客气有加。”
    铁成刚冷冷一笑,道:“柴老二是什么东西,只要铁某施手段,就够他好一阵子不舒坦的。”
    又听那姓戈的道:“就这么办了,有伤的快治伤,铁捕头晚上就去柴家赌坊,记住,你绝对不能暴露出是京里特派的。”
    “偷魂老祖”风啸山几乎惊叫出口,只姓戈的最后一句话“京里特派”四字,他已知道这“福来客店”的上下人等全都不简单。
    风啸山心想:奶奶的,怪不得随便一个伙计就能迎住么小花几人对杀一阵子的。
    于是,他不再往下听了,便几个来回,他人已落在后街,而后街这时未见一人走动。
    风啸山在走回柴家赌坊时候,心中已做了个决定,那是个绝对叫铁成刚焦头烂额的决定。
    这一次大刀寨宫雄未亲来收拾铁成刚,风啸山多少是有些失望,现在,便在他的又一项决定中,他笑了……
    “偷魂老祖”风啸山一路来到西街的柴家赌坊,只见大门已开,已有人满面笑意盎然的走进去。
    仰头看那黑色横匾上的“柴家赌坊”四个篆体大金字,算是龙飞凤舞,又似婀娜多姿,隐隐然在向人们抛媚眼,定力不足的人,就会冲着这四个字走进门来。
    当然,进门的目的是想赢几个,大概没有一个人明知自己会输还要走进门的。
    于是,进门的赌客全是笑容可掬,与几位美貌姑娘在门后面几乎笑成一团。
    风啸山不是来赌的,但他在进门的时候迎面正遇上郝元亮,郝元亮先是看看左近,才对风啸山道:“我兄弟十分感谢了。”
    风啸山一笑,道:“算了,你我心里明白,再说你知你兄弟皆非池中物,大概在此干不多久……”
    郝元亮低声打个哈哈,道:“我他妈的要是同你老为敌,吃饭睡觉全走了样的不是滋味。”
    风啸山一笑,道:“等等我有句话奉告,你可得转告你兄弟知道哦!”
    郝元亮一怔,旋即点头道:“该不是整人吧?”
    风啸山道:“即算要整人也不会整你兄弟二人。”
    风啸山说完匆匆的来到厢房内,小千儿正在床上似睡未睡呢。
    “起来,我们这就要走了。”
    小千儿翻身而起,道:“师父,这时候我们往什么地方去?”
    风啸山道:“别问那么多,先走出白虎镇再计较。”
    风啸山二人走到前面大厅上,正遇到柴老二在四下巡看,风啸山—眼看到那个“赌王”吕太白踞高坐在中央大桌上,活脱供桌后面一尊白面神像,不由得笑道:“柴兄,杀鸡也用牛刀?”
    柴老二一听,呵呵一笑,道:“太白老弟觉着无聊,只在此等姓卓的,一等几天,闲着也是闲着,所以他就上桌了。”见风啸山带着孩子要离去,而包袱又压在小千儿背上,不由又道:“怎的这是要走了?”
    风啸山点头,道:“原是想多住几日,现在却有桩急事要办,不得不走。”柴老二欲送出门,早被风啸山拦住,便见郝元亮过来,道:“我代东家送你老兄。”
    风啸山点头道:“谢谢。”
    柴老二的表情,令风啸山十分了解,如果他要是知道水胆玛瑙已不在自己那支大铁柜,他柴老二不跳上屋脊大嚎三日才怪呢。
    已经到了台,阶边,风啸山却有意无意的道:“记住,晚上三更时分你兄弟可别往后面偏院去。”说完与小千儿二人扬长而去。
    夜,秋夜,落着寒霜的深秋之夜!·
    在北国的山里面,不定九月底就会来上一场大雪的。
    白虎镇上甚静,沿街大部份的店面饭馆全上了门板,只有五家赌坊与七八家秦楼楚馆不时的传出几声哄笑。
    快二更天了,只见柴老十二分亲切的迎上前来,道:“夜来秋风送凉,却把铁兄送来捧场,哈……”
    铁成刚一声长叹,道:“马尾巴拴豆腐—一别提了。”
    望望铁成刚肩头包札着布带,一支膀子似是受伤不轻,这才面色一整,道:“原来铁兄受伤了,受伤的人来我这赌场玩上几把,既减了痛苦又可祛霉气,走,我陪铁兄进去。”
    铁成刚摇摇头,道:“我哪还有心情赌的,唉!”
    柴老二一愣,道:“你不是赌的?”
    铁成刚道:“柴兄,你我相处在白虎镇,大家街坊邻居,如今我来你这里,只是想躲上几日,等风声平静,我就会回‘福来客店’的。”
    柴老二一笑,道:“原是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他一顿又道:“今日午时听说去了三女一男,他们大闹福来客店为的是什么?”
    铁成刚当然不能说,摇摇头,道:“无妄之灾,倒楣透顶。”
    于是,柴老二把铁成刚引到大厅外的东北角一间小客房中,且热切的对铁成刚道:“只管在此住下来养伤,吃的喝的我派专人侍候你。”
    铁成刚大是感激,所有的谢意全在他那双老眼中表露无遗。
    小客厢中,铁成刚一把拉住柴老二,道:“柴兄,小弟在此避风头,还望柴兄守口如瓶。”
    柴老二左手托的他那对钢球一停,右手拍拍铁成刚肩头,笑道:“铁兄尽可放一百二十条心,我不说,大概他们谁也不敢说出去的。”
    于是,柴老二又回到了大厅上。
    于是,柴家赌坊后院墙有个人影一晃而没入黑暗中不见,甚至连一些声音也没有。
    不旋踵间,又是一条人影冲天而起,半点声音也没有的一闪也落在柴家赌坊中。
    前院已进入忘我的热闹中,大厅上呼六喝么声不时的传出来。
    偏院的过道门口处便在这时候出现一条人影,那人影可真大方,他手上似是提着东西,大摇大摆的来到偏院中,早被三个守院的汉子喝住,道:“是谁?”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敢情正是小千儿,这时他向三个汉子哈哈一笑道:“是我呀,各位不认识我小千儿了?”
    早听得一个汉子笑道:“哈,原来是你呀,不是过午不久你就同姓风的老头儿走了嘛?怎的又回来了呢?”
    小千儿道:“我们在白虎镇上的事情尚未办好,我师父暂时离开白虎镇两天,我是闲着没事干才又走来的。”
    有个汉子指着小千儿手上提的东西,道:“你提的是什么?”
    小千儿笑道:“有吃的喝的还有玩的。”说着低头弯下身子坐在屋前台阶上,屋檐下正挂了两盏灯,只见小千儿包内有鸡腿酱肉和酒,另外还有个小瓷碗可以掷骰子。
    三人一见全笑了。
    小千儿道:“三位,是吃喝呢还是来掷骰子?”
    其中一人道:“小子,你看我三人哪个能吃能玩的,我们这是在守卫呀。”
    小千儿并不看那汉子,只伸手往怀中一摸,一大把碎银子全掏出来,笑道:“比点子掷骰子,这玩意儿我会。“
    三个汉子彼此对望一眼,其中一人道:“玩上几把也不关紧要,反正我们守在房子门口,两边连窗户也看得清,怕什么!”
    另外二人见目光下小千儿面前放的银子,不由得点头,道:“好吧,只不耽误公事,就玩他娘的几手。”
    小千儿早把鸡腿送给三人,笑道:“边吃边玩那才有意思呢!”
    于是,就在柴老二的偏院里,小千儿陪着三人,三个守卫的汉子,吃喝着掷起骰子来。
    小千儿似是装糊涂,明明赢,他却反而认输的把把通赔,喜的三人脸都笑僵了。
    只不过半个时辰还未到,他的一把银子全让三人赢入荷包,连吃的喝的全也一扫而光。
    小千儿望望天色,道:“我要走了,银子也被你们全赢了。”说着无精打采的两臂一伸,打了个哈欠。
    哈欠带着声音,声音在夜空中飘荡……
    于是便在这时候,突听得“呼啦啦”一声响……
    响声惊得院中三人一呆。
    其中一人高声喝道:“什么人?”
    三人立刻握刀往发声处扑过去,屋后面未见人影,有个汉子腾身而起落在屋面上,他是想上了屋脊看得远,却不料他人一登上屋顶,立刻叫声“不好”,一跃落下屋子来,喘着大气对另两人道:“不好了,屋顶有个洞。”
    两人一听这才想起小千儿,不知何时那小家伙已然不见,这才想到必是这小子在弄鬼。
    有个汉子不自觉的摸摸口袋,不由大骂道:“妈的,我的银子全不见了。”
    这时另外两人也已发觉不但赢的银子没了,连自己的老本也全完了。
    有个汉子早叫道:“快去禀报柴爷知道。”
    不料有个汉子低声道:“报告可以,千万不能说出刚才我们吃喝玩骰子事,那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三个人正在商量呢,小客厢中,铁成刚突然发觉窗户外人影一闪,他右肩有伤,右臂已伸张着推开窗子,月光下他嘿然冷哼一声,道:“小王八蛋,原来你在这儿呀!”骂声中,跃身越过窗户,直往小黑影追去。
    那个小黑影——
    不错,正是小千儿,他在诱出铁成刚以后,一路奔出柴家赌坊的后院墙,身后面,铁成刚忿怒的边骂边追,双方看来是越追越近……
    看看已追出白虎镇外,小千儿边跑叫道:“铁大捕头呀,你怎的明里暗里总想要我小千儿的命,你上回差…些没把我小千儿掐死,这回你又一见面就穷追不舍的,我操,你是看我小千儿哪点不顺眼呀,我的六舅老爷呀!”
    小千儿的叫声,直把个铁成刚气的大喘气,他边追边骂,骂声中含着太多的怨毒:“我把你这个石缝里蹦出来的小王八蛋,大刀寨准是你小子通风报的信,你小小年纪尽他妈的做些缺德事,今晚说什么留你不得。”
    小千儿便在铁成刚的喝骂中,突然加快步子,他一跃三丈,刹时把双方距离拉开十丈。
    铁成刚苦于自己右肩受伤,功力失去不少,一时间还真难追上前面的小千儿。
    追着,他突然又想起风啸山来,如果这小东西是把自己引到姓风的面前,那姓风的知道自己曾对小千儿下过毒手,即使他不要自己的命,至少也会对自己大加羞辱一番,那时候多没面子,且又拿什么话来搪塞?
    铁成刚一念及此,当即狠狠高声骂道:“小王八蛋,今晚便宜你了,早晚你会落在铁爷手中,看我怎么的抽筋剥皮吧。”
    铁成刚站着身子不再追了。
    他停着喘了几口大气,这才缓缓的又走回白虎镇。
    于是,暗中的风啸山与小千儿彼此的笑开怀了。
    只听风啸山笑道:“老夫不收拾你小子,可也给了你一席大菜,就等你回去享用了,哈……”
    小千儿也笑道:“这趟买卖我只赚不赔,师父你看……”说完双手各握了满满两把银子。
    于是,师徒二人全笑了……
    连他娘的天上的月亮也笑了!.
    铁成刚从白虎镇附近荒山道转回来的时候,那已经是三更将尽,四更快到了,照常规这时候赌场应该是达于高潮,不料他转到柴家赌场时候发觉里面好静,静得连地上掉根针也可以听得到。
    赌坊前面的大门紧。闭,连挂在大门两边的两支大风灯也全熄去,这光景还真令铁成刚大惑不解。
    伸手去推那厚实的两扇门,却见里面已插上拴。
    迹象显示,柴家赌坊这是关门了。
    铁成刚稍作迟疑,立刻转向后街转到柴家赌坊后院墙,他不加思考的腾身跃过高大院墙,穿过通道而到了前面大院,院中间的大厅灯已熄,四周的客厅也没听到人声,铁成俐心想,敢情赌场今夜提早收场子了。
    铁成刚缓缓走向东角那间小客厢。
    那是柴非一特为他安置的住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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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栽赃
    现在铁成刚正推门,门却并非是他推开的,因为铁成刚的左手尚未触及厢门呢,那厢门却已自里面拉开来。
    铁成刚愣然往里面看,黑暗中只见屋子里有三个人。
    不错,是三个人,而且其中一人已开口,光景可不还是柴老二的声音。
    “铁大掌柜呀,这年头好人可真难做呢!”
    铁成刚栗然一惊,道:“原来是柴兄在此,可有指教?”
    突听柴老二怒吼道:“上灯!”
    喝声中便见从其他厢房中燃起四盏灯来,刹时送到铁成刚住的这间小房间里。
    一室通明,铁成刚还真吓一跳,只见柴老二手中正急促的旋动两粒钢球呼呼响,门口附近站了两个手持大板斧的大毛汉子,另外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二十多个持着刀剑的怒汉,把成刚围在厅房门口。
    冷厉的一拍桌子,柴老二沉声道:“铁大掌柜的,你怎的不进来?”
    铁成刚环视四周,不由皱眉走入厢房,道:“柴兄,你这是做什么?摆个排场给铁某看?”
    柴老二“咻”的站起身来,道:“铁大掌柜的,论交情讲道义,姓柴的自认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说你要在我赌坊避避风头,姓柴的二话没有立刻留你在此吃住,怎么的,你姓铁的不思感恩图报也就罢了,合着你来避风头是假,谋我的宝物才是真呀,我操,往后他娘的谁还敢披上好人皮呀,我的儿!”
    柴老二说着边骂了起来!
    铁成刚一愣,忙问道:“柴兄此话何意?”
    柴老二大床上面伸手一掀棉被,只见床上金砖珍珠,就中还有个玉狮子,论价银只怕总得上万两。
    沉声喝道:“姓铁的,这些算不算是物证?而你……”柴老二边低吼道:“你去了哪里?可是连夜把卓大少爷押在我这儿的水胆玛瑙运出柴家赌坊了?”
    铁成刚全身一抖,脸都气白了,他忿然的道:“柴老二,这是栽赃呀!”
    柴老二怒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谁没事栽你的赃?嗯!”
    铁成刚指着窗口道:“三更时分我发现姓风的身边小娃儿在窗口出现,当时我想起单不同的事来,定是这小王八蛋通风报信的到了大刀寨,一气之下我去追他,只可恨被他跑了。”
    柴老二指着棉被下东西,怒道:“这些东西又该如何解释?”
    铁成刚道:“我怎么知道的,反正这是栽赃。”
    柴老二大怒,骂道:“放你娘的屁,谁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往你棉被下面塞呀,这人不会拿着这东西远走高飞,偏就往你身上栽赃,说给谁听也不会相信,而唯一可信的就是你,你自得知那卓文君在我这儿的一场纠葛后,你打听出卓文君有宝物在此,才借着自己受伤与避风头而来到我这柴家赌坊,目的只有一个,是想盗取水胆玛瑙,现在你如愿了,而我……我……我柴非一却轮着坐蜡了。”他一顿,几乎是要哭出来似的又道:”铁大掌柜的,铁老兄,铁大爷呀,如果姓卓的找上门来,我拿什么给人家呀,我的哥哥太爷!”
    铁成刚真的无话可说了,他却仍然坚决的道:“柴兄,你一定要相信我呀,兄弟我确实是去追那个小王八蛋去了。”
    柴老二突的冷笑连连道:“如果铁兄不拿出水胆玛瑙,娘的皮,明年今日就是姓铁的忌日。”
    铁成刚面色一寒,道:“什么水胆玛瑙,铁某见也未见过,遑论盗取了。”
    柴非一伸出右拳头,道:“就是有鹅蛋大小,赤红颜色,托在手上晃荡,里面还有水声响的玛瑙石,难道你没盗走?”
    铁成刚急的直跺脚,道:“几曾见过这玩意儿,娘的老皮,铁成刚可以发誓!”
    柴老二怒急的骂道:“去你娘的狗屁誓,还我的宝物来!”
    客厢中两人争论中,突然前面大门有人在敲门,敲的声音大,厢房中柴非一早喝道:“叫他娘滚,今夜歇台子了。”
    于是就见一个持刀汉子跑到大门口,道:“回去吧,要来明日清早。”
    不料门口回应道:“我们不是来赌的,有事要见柴老二。”
    听口音是个老者,那汉子道:“等等,我去给东家禀一声看看是否开门。“
    门外那大汉道:“只管先开门,柴老二见是我们,他就不会怪你的。”
    不料那汉子还是跑到东边角上的小厢房口向柴老二道:“来人说是要找东家的。”
    柴老二一听,道:“先叫他们进来。”
    于是柴家赌坊的大门开了。
    走进大门来的,还真令人吃一惊,这两人可不正是看上去仆仆风尘的”偷魂老祖”风啸山与小千儿二人。
    跟着那人到了厢房外,风啸山早高声道:“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又是刀又是剑的,敢情是要造反哪!”
    厢房中铁成刚早看到来了小千儿,他奋不顾身的扑上前去,暴伸左手就抓。
    小千儿似是早有防备,双肩一晃人已躲在风啸山身后。
    风啸山大怒道:“你不是铁掌柜吗?我正要找你呢。”
    铁成刚怒道:“你找我?”
    风啸山隐隐的点头道:“不错,是要找你,而且我同我这死了几次的小孩儿就在‘福来客店’附近等了一夜没见到你,敢情你躲到这儿来了呀!”他不管铁成刚如何的吃惊,又道:“我问你,你姓铁的一大把年纪了,你是不是吃屎长大的,否则你必是活回头了吧,怎么的,你一而再的非要害死我徒儿,今日你若不有个满意的交待,我老头子第一个饶不了你。”
    突然间,柴老二长身而起,疾伸右手抓住铁成刚衣领,沉声骂道:“我把你这姓铁的老混蛋,这下子你的丑恶面目露出来了吧,你说是去追这小孩子了,怎的人家却在你店附近等你呀,显然你在连天放响屁,快,还我水胆玛瑙来,否则你今夜死定了。”
    铁成刚心中突然灵台一亮,知道这一切必是姓风的在暗中弄鬼,因为姓风的可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偷魂老祖”风啸山,如果不是他,那么会是谁?
    铁成刚双目喷火的怒视着风啸山,道:“如果铁某猜得不错,这一切必是你一手所弄出的杰作,姓风的,我原本要找你合作一桩大事的,可是你却……”
    风啸山冷冷打断铁成刚的话,道:“你同老夫合的什么作?敢情你是没找到老夫,自己就亲自来这柴家赌坊下手了?我操,你已自己招认一半了。”
    柴老二一听大怒,奋起右臂施力一推,直把个铁成刚推向守在门边的郝元亮怀中,沉喝道:“姓铁的交给你兄弟了!”
    铁成刚在右肩受伤之下,无力反抗,早被郝元亮暴伸双手,一把扣紧铁成刚脖根,施力一捏铁成刚那张国字面孔,刹是成了猪肝色。
    便听他“咦呀”声中道:“你们要干什么?”
    柴老二道:“东西如果不交出来,姓铁的,你就别妄想走出柴家赌坊。”突然怒喝一声道:“捆起来!”
    郝元亮双手捏住铁成刚脖子,铁成刚如果不把全身功力运在脖子上,难保不被郝元亮把头扭下来,便在柴老二的喝声中,门外早走进一个壮汉,一根拇指粗的麻绳,早把铁成刚捆牢。
    柴老二托起铁成刚下巴,冷冷道:“一个人如果死了,再是宝贝值银子也全成泡影,姓铁的,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铁成刚面色一寒,道:“柴老二,你如果想要得到你失去的东西,普天下只有一个人知道。”
    柴老二一紧面皮,道:“谁?”
    “他!”铁成刚面向风啸山,满面怒愤中又道:“而且也一定是他盗走了你的宝物,放走姓风的,你姓柴的将悔恨终生。”
    柴老二不能不加以疑惑;因为风啸山可是个江湖偷王。
    不料风啸山呵呵一笑,道:“铁掌柜呀,你害得我徒弟还不够,怎的又往老夫头上硬栽诬,究竟我与你何仇何恨?再说这捉女捉双,抓贼要赃,你总不能平白无故胡言—句的就入人以罪吧?”
    柴老二左手钢丸更见响声“嗡嗡”中,沉声道:“押入地牢,慢慢折腾这王八蛋。”就在他的吼声中,门口冲进两个汉子,左右一架,走出这间小客厢,柴老二便对郝元亮道:“今夜且看你兄弟的手段,如果逼出东西,每人我赏你们一千两银子。”
    郝元亮与郝元光二人点头,那郝元亮道:“东家放心,收拾姓铁的只是轻而易举,只要东西在他手上,就不怕他不乖乖拿出来。”
    风啸山便在这时对小千儿道:“这儿是非之地,我们还是离远些,小心溅一身血。”
    小千儿道:“徒儿真想给这姓铁的吃一顿拳头出出气。”
    风啸山道:“柴二爷会替你出气的,我们走吧!”
    柴老二一听风啸山要走,忙道:“风兄何不在此暂住下来,柴老二真心诚意想高攀你风兄呢!”
    风啸山忙摇头道:“原是想住下来的,只是你这儿出了这码子事,留下来不走还会惹上一身骚,算啦!”
    柴老二见留不住二人,只得对外面道:“代我送客。”
    风啸山与小千儿往大门走,后面跟了两个人,那两个人小千儿一看就认识,敢情就是在后面偏院柴老二独住的屋子前面守卫的人嘛!
    已经走近大门了,两个壮汉突然道:“小兄弟,我们可没当场拆穿你来过偏院呀……”
    小千儿仰头一笑,道:“那是二位聪明,否则姓柴的会剥你们的皮。”
    其中一人哭丧的道:“我操,你怎的连我们的银子全扒走了呢,这未免令人过于难堪了吧!”
    风啸山人已跨出大门,他头不回的道:“小子把银子还给他们,叫他们口风紧些。”
    不料小千儿早笑道:“银子我早放回他们口袋了,而且只多不少呢。”
    两个汉子忙低头摸口袋,不由得咧嘴笑了。
    “柴家赌坊”有个地下室,很少人会知道,当然连郝氏兄弟也是第一次下去。
    地牢不大,四四方方的总有个十五六丈方圆,四周全是灰砖墙壁,从石阶走下去,有两个汉子先举着灯在地牢中,两人把灯高高挂起来,郝氏兄弟早挽起衣袖面孔上全不带丝毫表情的分站在地牢两边。
    柴老二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长方桌后面,他满面的焦急之色,因为如果问不出水胆玛瑙下落,只怕连他的老命全得贴上,清风台虽然这两年已没有卓清风的消息,但卓清风的儿子卓文君也绝不是一盏省油灯。
    两个汉子押着铁成刚走下地牢,没等柴老二吩咐,那郝元亮已虎吼一声抓过铁成刚,暴伸右手,他那酷似小棒槌的食中二指已紧紧的夹住铁成刚的那只大鼻子,便听郝元亮抖着右手左右晃的道:“先要你老小于尝尝这道小菜。”
    铁成刚头夹在郝元亮胁下,双手又被捆着,如今鼻子被郝元亮狠狠一夹,早见铁成刚双目泪水直流不停,连叫声也是“呜呜”。
    要知鼻子被夹痛入脑髓,却又不见伤,天下大概没几个人能受这活罪。
    铁成刚咬牙咯咯响中直把个头施力摇摆,却是郝元亮力大气足,怎的也摆不脱。
    突然间,郝元亮双手一松,右膝猛可里顶去,铁成刚毫无防备的被顶了个就地滚。
    便在铁成刚身子刚停住时,郝元光早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铁成刚的头发,后脖根就顶在郝元光的膝头上,铁成刚成了面朝上的翻着一双眼睛——一只流泪的眼睛往上看。
    灯光下已见铁成刚那鼻子肿大了一倍,且泛着紫色,状极可怖。
    郝元光嘿嘿笑着道:“姓铁的,你吃过敲喉结的滋味吗?二十多年的捕头,只怕你连见过也没有吧!”
    铁成刚厉烈的大叫道:“柴老二你不是人,你欲以毒辣手段逼铁大爷,却是休想得逞!”
    郝元光早沉笑一声,道:“叫你老小子知道厉害。”说着拇指钩住食指,施力的冲着铁成刚翻扬起来的宛如小鸡蛋大小的喉结上猛弹,发出“嘭嘭”响声!
    那喉结部位初弹几下尚能忍受,超过十下已是如被捣碎般的令人难受;
    铁成刚在忍无可忍而欲死不能中,突然狂叫一声:“痛死我也!”
    柴老二伸手制止;冷冷道:“姓铁的,才只是两道小菜,你怎的就难以承受,这要是后面大菜端上来,你又该如何消化呀!”
    铁成刚吼叫着骂道:“你奶奶的,柴老二你可真不是东西!这笔帐姓铁的刻骨铭心记下了,有朝一日我要你加十倍奉还。”
    呵呵抚着山羊胡笑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前你必须先吃柴二爷的派头,当然,如果你交出水胆玛瑙,你铁掌柜仍将是我柴老二的座上嘉宾。”
    铁成刚忿怒的叫道:“柴老二,你怎的认准是我铁某人盗走你的宝物,皇天在上,我真的没有呀,甚至我连你有水胆玛瑙的事也不清楚,怎的一口咬定是我盗去的。”
    柴老二一拍桌面,骂道:“你他奶奶的咬住老鸟滴溜转,死不承认呀!给我上大莱,看你硬撑到几时!”
    郝元光当胸一把抓起铁成附,施力抵在墙壁上,他伸出蒲扇般大的右手掌,开始在铁成剧的面上左右开弓的忽扇起来!
    “啪啪”之声中,先是铁成刚的鼻子向外喷血,不旋踵间,两颗大牙随着满口血水喷出来,已见铁成刚双颊立肿,与那个肿鼻子相映成趣。
    猛力挣扎着,铁成刚喷着血与泪水怪叫道:“我啃你八辈子老祖奶,你们这群豺狼狗操的,居然用这种非人道的酷刑整治铁大爷,铁某干了大半辈子捕头,也没有见过你们这种手段的,你……你们儿竟……是……是不是人呀,我的儿!”
    柴老二冷冷道:“手段是毒了些,但那是对你这种不义之徒才施出来的,无他,你必须对你的不义行为要负一定的责任。”
    铁成刚在挨了几十大嘴巴后,叫喊出的话也全走了样,郝元光大手一甩,铁成刚已就地三个翻滚而到了郝元光脚前。
    于是,郝元光一声狞笑,反手拔出大板斧来。
    铁成刚惊怒交加的道:“你想……干什么?”
    郝元光突的双腿一分,早把铁成刚双脚牢牢夹住,只伸手施力一拉,把铁成刚穿在脚上的鞋子脱下来。
    郝元光也不多说话,举起大板斧,只随手在铁成刚的脚面上一磨蹭——
    铁成刚真是哭笑不得,便在一阵搔痒中,郝元光突把铁成刚一脚按在地面上,大板斧斧背施力砸下去,使铁成刚狂嚎一声,几乎痛昏过去。
    抖动着流血的左脚,而右脚上的小指已碎,铁成刚混身震颤中大吼一声往柴老二的木桌冲去,口中大骂:“狗东西,老子同你拼了!”
    只是他尚未冲出三步,早被郝元光一步抢前,飞起一脚踹去,便听得“吭”的一声踢得铁成刚就地连血滚,却在被墙壁阻挡的一刹那,郝元光又一把抓紧铁成刚头发往郝元亮怀中一送,道:“老大,接住!”
    郝元亮“嘿嘿”一笑,横里一把摔向地上,只把个铁成刚摔得“哧”的一声,挺胸未站起来,早被郝元亮如法泡制的也把铁成刚左脚使力按在地面上,反手拔出大板斧,对准铁成刚的小脚趾上狠砸下去!
    就听得一声脆响,铁成刚狂吼一声当场昏死过去。
    柴老二一见冷冷哼了一声,道:“弄醒!”
    铁成刚就在一碗凉水浇面中倏然醒来!
    抖颤着一脸凉水,铁成刚痛的水汗不分,却仍顽强的狂骂道:“姓柴的,你最好把铁大爷杀了,因为铁大爷根本就没有动你一草一木,瞎了狗眼的硬生生往铁大爷头上栽诬,真不是东西——呀!”
    柴老二一掌又拍在桌子上,冷笑道:“姓铁的,你不会快死的,至少你在未交出东西之前是不会送你上路的,这时候我怎能舍得杀死你呢!”
    铁成刚厉喝道:“就算你挖出老子的心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柴老二呀,铁大爷根本就没有盗你的什么水胆玛瑙。”
    柴老二嘿嘿一阵笑,道:“那么,你只要挺得住郝氏双雄的零碎手段,我们就在这地牢中慢慢的欣赏吧!”
    郝元光便在这时一跃而起到了铁成刚面前,他那高大的身子就在铁成刚身上一压,左手捏住铁成刚咽喉使之不能挣扎,右手的板斧已掠起来了——
    于是铁成刚想起了荒山上石大海几人折腾单不同的一幕,那种大卸八块滋味应比目前自己身受人道多了。
    大板斧的斧刃尖已抵上了铁成刚的嘴巴,那光景只要郝元光右手板斧扭动,铁成刚的一口老牙全得被他挖出口外来。
    有一种彻心的痛比之足上的还厉害,还在铁成刚口中向他体内伸延——伸延——
    铁成刚便在这种摧残中狂叫,道:“等等!”
    面含冷厉的奸笑,柴非一捋着一嘴稀疏的山羊胡,马面却拉得长长的,伸手道:“且等一等!”
    郝元光回头道:“我这就要搅碎他一口老牙呢。”
    柴老二道:“鼻脸全肿了,如再搅碎他一口牙齿,说起话来就不清楚了。”
    铁成刚道:“柴老二,铁大爷认栽,算你狠。”
    柴非一道:“你他娘的认什么栽?只恨柴二爷错把‘冯京当马凉’的认错你这不义之人了。”
    铁成刚这时再也不敢坚持自己未盗东西,但他却也不承认,因为他是根本未盗柴某的宝物。现在——
    现在他不得不施以拖延,也许拖延中可显露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柴老二已缓缓站起来,他到了铁成刚面前,“啧啧”两声,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何苦呢,原本右肩受了伤,我柴老二天一亮打算为你找大夫治伤呢,错,错就在你铁兄这一念之差,如今你伤的全不会要老命,可也叫人难以承受的,何若嘛!”
    铁成刚怒道:“柴老二,你叫这个大狗熊滚一边去,还压在我身上干他娘的鸟事。”
    柴老二一摆手,郝元光咧着大毛嘴一笑,遂松开捏住铁成刚脖子的手站起身来。
    柴老二低头沉声道:“说,东西在哪儿?”
    铁成刚道:“你要东西可以,得把我店里一个伙计找来,只有他才知道东西在什么地方。”
    柴老二心想,“福来客店”中的几个伙计中,是有几个功夫不错的,这些人可能往年跟着姓铁的在衙门混生活,如果比起郝氏兄弟来,必然差上一大截,便在他的这一念间,恍然的哈哈笑道:“东西只要有着落就成,且说是你店中何人,我这里立刻派人去请来。”
    铁成刚道:“取笔纸来。”
    柴老二一愣,道:“要那玩意儿干什么?”
    铁成刚骂道:“你奶奶的,铁大爷不写条子,你会由我回店里去!”
    柴老二打个哈哈,道:“说得有理,得着人去取笔纸。”
    于是,柴老二立刻命人取来纸笔,平摊在地上。
    柴老二命人解开捆在铁成刚身上的绳索。
    铁成刚一身血迹斑斑,这时连左臂也在酸痛难耐。
    好一阵喘息中,铁成刚活动着受伤的右肩,这才慢慢抓起地上笔,写了四个字:“找老戈来!”
    双脚上的血被铁成刚滴在纸条上,但柴老二并不在意,立刻命人把字条送往西街的“福来客店”去。
    附近便在这里已有了鸡叫声。
    于是有两个女子,各端了一个木盘子缓缓走下地牢,木盘上放的是燕窝粥与八宝糕,另外还切了一盘红脆酱牛肉与几个热芝麻烧饼。
    柴老二对一女子道:“送碗燕窝粥喂铁掌柜吃。”
    铁成刚怒道:“老子不饿。”
    呵呵一笑,柴老二招呼郝氏兄弟,道:“要是我也吃不下,来吧,我们凑和着吃吧!”
    那郝氏兄弟也不客气,各人抓起热烧饼撕开来,再抓上一把酱牛肉塞在烧饼里,立刻就往口中送。
    送条子往福来客店的是个十分精明的年轻人,白虎镇这时候才真正算得静下来,有几只野狗在街上比伸懒腰,看谁的腰身拉得长,狗嘴巴张得大。
    “福来客店”门口,静悄悄的还未见伙计出来扫地呢,那年轻汉子走到店门外先是左看右瞧一番,这才伸手拍门:“开门?开门!”
    没多久,就听得门内问道:“天还未大亮,是谁呀不前不后的扰人清梦。”
    “自然有要事才上门的,快开门吧!”
    于是,门被拉开来,有个伙计揉着睡眼,问道,
    “什么事?”
    年轻人把一张条递过去,边冷冷道:“我是‘柴家赌坊’的,这条子是交给你们姓戈的伙计的,要他马上去。”
    门里两伙计一怔,道:“是我们掌柜的条子?”
    年轻汉子点头,道:“快叫姓戈的来呀,我先回去了。”年青汉子回头就走,身后面,那伙计惊叫道:“血!这上面怎的有血?”
    于是伙计匆忙的把大门又关上,急急走入帐房中,叫道:“不好了,戈爷,只怕掌柜出事了!”
    原来姓戈的在这“福来客店”是帐房先生之职,昨日与么小花一战,技惊单艾珍以后,他似是相当不满铁成刚,但见铁成刚受伤,也就未深责。
    这时候他才刚刚起身,见伙计把纸条送来,忙着拿近窗边细看,不由惊异道:“是铁成刚写的,但这上面的血……”他凑近鼻尖闻了再闻,双眉一扬又道:“这些血是刚落上不久,显然老铁已受制于人了。”
    那伙计忙道:“大人的意思……”
    姓戈的凌厉目芒一瞪,那伙计忙低下头来。
    就在姓戈的一阵沉思后,他立刻收拾一番,又把店中所有的人唤起来,加以详细吩咐,这才匆匆走出福来客店往柴家赌坊走去。
    姓戈的叫戈连,他人才登上柴家赌坊台阶上,早见到那送条子的年轻人站在大门边,笑道:“条子是我送的,你怎的这时候才来?”
    戈连哈哈一笑道:“不巧我正在上茅房,所以来晚了,真对不住。”
    年轻伙计哈哈笑道:“看这个巧劲儿。”说着当先往大门里走去。
    戈连跟在那人后面,到了大厅廊上,绕过通道而到了一间柴房,房门口还有七个握刀汉子堵住去路,其中一人沉声道:“是福来客店来的伙计?”
    年轻人点点头,回头一招手,道:“跟我进去!”
    戈连一怔道:“这是什么地方?”
    年轻人回头喝道:“你家掌柜就在这屋子里,去吧大个子。”
    戈连是个大个子,但他却是满面红光身材不胖,一副傲骨嶙峋,神采奕奕,这种人如果是干饭馆的,大概没几个人会相信,但白虎镇上牛鬼蛇神,谁又知道谁是老几?
    戈连一顿,当即随年轻汉子走入那间柴房,靠东边有个四方洞口,里面有灯光照出来,便在这时候,年轻人站在洞口对下面道:“柴爷,姓戈的来了。”
    便闻洞口下面柴老二道:“请他下来吧!”
    不用请,戈连已沿着台阶走下去!
    地牢中四盏灯,照得地牢亮晃晃的,有张长方桌,上面放着些吃的,柴老二揉着两枚钢球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直捋山羊胡子,见姓戈的下来,早对郝元光施了个眼色。
    郝元光哪有不知道的,他沉喝一声挥斧就劈。
    戈连一怔,立刻斜身错步闪向一旁,且大叫道:“这是干什么?”
    闪晃中,戈连已躲过郝元光的十三斧,而使得郝元光凶性大发的骂道:“我操,有本事嘛,再接老子几斧头!”
    一旁地上的铁成刚早狂叫道:“柴老二,你这个黑心王八蛋,我把戈连找来,你怎的也对他下毒手!”
    柴老二嘿然笑道:“铁大掌柜呀,总得先制住这姓戈的才好问话吧!”
    腾跃在斧影刃芒中,戈连厉喝道:“姓柴的,有什么话敞开了说,摆出这种唬人架式又算那门子光景!”
    铁成刚道:“叫他们住手!”
    柴老二得意的道:“何不边打边回答柴某问话。”
    戈连冷然一哼,道:“铁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地上坐的铁成刚沉声骂道:“我被人栽赃诬陷,姓柴的王八蛋却一口咬定是我偷盗了他的什么水胆玛瑙,当真是岂有此理又莫名其妙。”
    戈连边打又道:“谁是人证,物证又在哪里?”
    柴老二却应道:“一部份赃物在他睡的被子里找到的,难道能否认?”他一顿又道:“刚才他还说在你那儿,这才把你阁下大驾请来此地,怎么样,你还能支撑多久?”
    “柴老二,你这头老狐狸,我早该来收拾你的,却叫你在这白虎镇上兴风作浪几年。”
    不料柴老二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口出狂言的臭小子。”又是一掌拍在桌面上吼道:“你兄弟齐上,先砍下这小子一条腿来!”
    郝元亮见兄弟半晌未占到便宜,而这细高个子兀自尚高谈自如,心中早已想扑上去,如今柴老二在喝叫,大板斧一扬,口中厉烈的“哦!”早见他流云般的旋劈而上,出手之间就是七斧十三砍,兄弟二人这一连手,立见地牢中气流激荡回旋不已,银芒飞射、流闪连连,像煞银河中千百支流交织飞射!
    戈连斗然沉喝一声,身法倏变中,双手倏伸突拍,犀利的招式中,整个身形似飘忽在一片刃海,腾闪不已!
    坐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的铁成刚,早骂声叫道:“姓柴的,你会不得好死,还不快叫他们住手!”
    柴老二自然看得明白,他心中暗想,怎的“福来客店”中养了这么一头顽豹,怪不得姓铁的一张纸条把这姓戈的招来,敢情不是吐实话,而是要玩硬的了。
    心念间,柴老二道:“柴老二整人只是不得已,姓铁的,你若不吐实情,今日就是没完没了,非杀出个结果不罢手。”
    柴老二的话等于是给郝氏兄弟听,两个人一左一右闪腾劈砍得更见激烈。
    戈连在一阵拍挡中,突然一个平飞,身法快得令人吃一惊,他却已落在地牢台阶上面。
    戈连未再走,而郝氏兄弟却无法联手攻击。
    一看这情形,柴老二惊异的道:“姓戈的,你想逃?”边指着地上铁成刚又道:“只要你冲出地牢,姓铁的就死定了。”
    冷冷一哼,戈连道:“我为什么要逃?”
    柴老二打个哈哈,道:“不逃就好,下来吧,我叫他们收起家伙。”
    柴老二缓缓走近戈连,道:“水胆玛瑙,我要水胆玛瑙,因为那玩意儿不是我的,你们该知道,三尖山清风台可不好惹,我姓柴的还要在这白虎镇混下去的。”
    “姓柴的,你认定水胆玛瑙是被我们掌柜偷的?”
    柴老二坚定的道:“除他天下没有第二个人了。”
    铁成刚怒骂道:“放屁,明显我是被人栽赃呀!”
    戈连面色极为难看的望了铁成刚一眼,对柴老二道:“且容戈某私下同我们掌柜说几句话如何?”
    柴老二一听,稍作思忖,当即点头道:“好吧,我们且站一边。”
    于是,柴老二把郝氏兄弟与另外四个汉子召到台阶下面,而戈连却走近萎坐地上,满面痛苦的铁成刚身边。
    他发现就这一夜折腾,铁成刚似是老了十年。
    低头,见铁成刚双脚赤裸,两脚小指已碎,满面肿胀中,鼻子喉结全变了样。
    不由一咬牙回头看向台阶处的柴老二。
    铁成刚这才低声道:“大人,我真的冤枉呀!”
    当然,姓戈的身份也只有福来客店的人,尤其是铁掌柜知道:这时候他的希望就全在这姓戈的身上了。
    戈连的咬牙,铁成刚相当清楚。
    铁成刚低声道:“福来客店的人足以能对付柴家赌坊而有余……”
    戈连突的一瞪眼,道:“你少开口。”
    于是,姓戈的缓缓站起身来,走近长桌前面。
    猛然间,他沉声对台阶边的柴老二道:“我告诉你那水胆玛瑙在什么地方。但为了不让他人觊觎,你把他们赶到上面去。”
    柴老二一喜,但旋即又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说出来无妨!”
    用力的缓缓摇着头,戈连道:“不,有别人我就不说。”
    柴老二望望郝氏兄弟,道:“姓戈的如果弄鬼,你兄弟只管放手砍杀,甚至那福来客店所有的人一个也不放过。”
    郝元亮点头,道:“柴爷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姓戈的若玩诈,我兄弟饶不了他们。”
    柴老二点点头,这才揉着手中钢丸到了戈连面前,道:“姓戈的,有什么话你该直说了吧,柴大爷可不喜欢耍婆婆妈妈的,须知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呢!”
    戈连泛泛一笑,缓缓伸手入怀——
    于是,他取出一件东西。
    那并非是水胆玛瑙,但却管用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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