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狼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章
    神玉夫人满脸悲痛,那凄苦的样子看的人人悲伤,铁血门在场诸人没有一个不悲痛逾恒,关山月更是难过的满脸寒气,他忍住胸中疾涌的哀伤,双目在寒冷中透着杀机,长吸口气,道:“我想知道,这是谁干的?”
    神玉夫人哀声道:“别问了,除了梁三,没有别人。”
    梁三冷冷地道:“姓关的,人是在我这里自尽的,我已脱不了关系,但是,我要你仔细听着,这里是梁家庄,可不是铁血门,今夜你们居然来送死,那只怪你们没长眼睛,惹上我姓梁的……”
    关山月冷静的道:“你还是个人物么?”
    他强制压住胸中的悲痛,他知眼前的梁三是个极厉害的人物,自己要报仇,要替死去的母亲报仇雪恨,只有暂时将哀伤压抑住,否则会乱了方寸。”
    梁三冷冷地道:“我的名誉不怎么样,但,我这身功夫决不怕任何人来威胁我,这包括你姓关的,不信你尽量试。”
    关山月嗯了一声,道:“我相信,梁三,你的确有点本领,不过,你必须明白,铁血门的力量决不容忽视,我们复仇的手段跟浪涛一样,永不歇止,仅梁家一亩三分地,哼,我相信,铁血门能踏平它……”
    只听西瓜鼻子里哼地一声,提起嗓门,道:“好大的口气。”
    布衣刀客呸地道:“西瓜,你算哪棵葱,哪头蒜,在这里哼哼哈哈地,难道你喉咙里长痔疮,铁血门的主在说话,哪轮到你在这里发谬论……”
    西瓜嘿嘿地道:“老布,别在爷们面前乱盖,我西瓜早他妈的看不顺眼了,铁血门又怎么样,只不过侥幸的出了名罢了,那只能说是运气……”
    布衣刀客道:“我是刀客,玩的是西瓜刀,劈的正是你西瓜,有种说大话的人,就要付出爱说话的代价。”
    他早已红了眼,说完话,长刀蓦地向西瓜劈去,西瓜哪想到自己这一哼,哼出漏子,布衣刀客的冷刀却丝毫也不讲情义,刷地砍了过来。
    铁麻子叫道:“西瓜,小心!”
    他们也太小看布衣刀客了,那一刀,老布存心要西瓜的命,出手之快,玄中带疾,刀影乍现,西瓜已觉冷风扑面,晃身疾退,急拔长剑,但,老布根本不给他拔剑的机会,一柄刀已切进西瓜的脑袋上。
    哎——
    西瓜惨叫一声,半个头颅随着血光滚落下来,西瓜在地上翻滚,那惨状令人不忍目睹。
    钱麻子吼道:“老布,你杀了他……”
    布衣刀客双目赤红,叫道:“麻子,你要强出头,结果和他一样。”
    钱麻子嘿嘿地道:“老布,你不该杀他,西瓜虽然嘴硬了点,可是他毕竟是我麻子的人,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布衣刀客大笑道:“我没看到佛面,只看到你一脸大麻子。”
    这话立刻使钱麻子忍受不了,虽然他长了一脸大麻子,可是,他最讨厌别人叫他麻子,怒吼一声道:“你放屁!”
    在吼声中,他重重地捣出一拳,别看他其貌不扬,身手可真不含糊,那一拳居然含着风雷声,无形的拳劲暴裂般向布衣刀客撞去。
    布衣刀客点头道:“好。”
    一挫身子,那身子有如空中的柳枝般一拧,长刀已随着双方的攻势,沿着钱麻子的拳劲劈去。
    刹时,两个人交缠在一块,尽出高招。
    方捷眼见钱麻子已出手,向梁三使了个眼色,道:“老梁,抢剑……”
    她脑子里始终忘不了铁血门那笔财富,谁的生死全不在她心上,她要得到关天威的遗宝,必须将关山月的剑夺过来,所以她故意提醒梁三,别忘了那柄剑……
    梁三点头道:“我知道。”
    方捷哼声道:“那你还等什么?难道非等到姓关的跑了?”
    这女人不信邪,她不相信关山月年纪轻轻,真有多大本事,贪念使人狂,她要自己动手。
    于是,她双目盯着关山月,道:“关山月,留下你的剑,滚出梁家庄……”
    关山月眉头一皱,道:“前辈,我最不愿意见你,更不愿意和你动手。”
    方捷冷冷地道:“照辈份来说,你应该叫我师姑,我知道你不会认我这个师姑,但如果你不想跟我动手,就把剑交给我吧!”
    关山月淡淡地道:“很难。”
    方捷嘿嘿地道:“那我只有抢了。”
    关山月双眉一锁,道:“你知道,那会伤了情份……”
    方捷缓缓向关山月移去,道:“还有什么情份,铁血门本来也是我姓方的,结果你却占了门主之位,关山月,你老子和你一样,都是自私无情之辈。”
    关山月双目一寒,道:“请你说话留点口德……”
    方捷呸一声道:“这已是最客气的了,孩子,换了别人……”
    神玉夫人怒叱道:“不要脸的女人,还我老姊的命来。”
    她知道方捷心里在捣什么鬼,所以在言辞间毫不容情,方捷冷冰的瞄了她一眼,不屑的道:“你站一边去,这是我和关家的事。”
    神玉夫人长吸口气,道:“方捷,山月也许会念在你儿子的面子上,不愿意杀你,我不同,你害死我老姊,这股仇咱们算不完,现在,我恨不得一刀砍了你。”
    方捷冷冷地道:“你有那机会么?”
    神玉夫人长吸一口气,道:“你何不试试?”
    方捷不屑的道:“眼前我没时间和你蘑菇,我俩之间,早晚会有那么一天,不过,绝不是现在,因为我和关山月的事未了。”
    神玉夫人满面杀机的道:“方捷,可惜由不得你了。”
    她面靥一片苍白,那雪白的长袍在空中飘舞,一只手如玉般伸展在空中,在掌心中射出一道银光。
    方捷变色,道:“天杀手……”
    石玉猛地冲过来,道:“夫人……”
    神玉夫人叱道:“闪开!”
    石玉颤声道:“夫人,你要动手,由属下出场,千万不要用‘天杀手’,那样会毁了自己,夫人,属下求你……”
    神玉夫人冷冷地道:“我不杀此女,难解我恨……”
    石玉叫道:“我们可以选择别的方式……”
    摇摇头,神玉夫人道:“你知道,我没有选择……”
    方捷嘿嘿地道:“人人都说神玉宫有种独门功夫‘天杀手’举世无敌,我虽然听过,始终没有机会见识见识,今夜可真是好机会,我来领教领教……”
    石玉怒声道:“你死到临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方捷呸声道:“还不知道是谁死呢。”
    神玉夫人怒声道:“石玉,站一边去……”
    石玉大声道:“不,我不能让夫人用这门功夫……”
    原来“天杀手”是神玉宫的不传绝学,此功乃集全身功力,以五昧真火淬炼出来的掌法,最耗元神,也最伤人,神玉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好,若以此功对敌,石玉担心神玉夫人的身体。
    神玉夫人吼道:“你再不走,我就杀了你。”
    石玉颤声叫道:“夫人。”
    他忽然跪了下去,近乎哀求的又道:“我宁可死,也求夫人……”
    神玉夫人长吸口气,道:“我心意已决,别再说了。”
    方捷哈哈两声道:“少来这一套,老娘就接你一招。”
    神玉夫人点头道:“希望你能接得住。”
    掌心中艳光大盛,一缕光晕在闪动中,向方捷的胸前挥闪而去,快的令人根本看不真确。
    方捷一扬掌,道:“来吧!”
    这女人一向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才是一流的高手,她不信神玉夫人的“天杀手”有多大威力,一提气,将全身功力运集在掌指间,挥掌迎向神玉夫人挥出的手掌。
    砰——
    两只手掌尚在空中,已传出气劲相触之声……
    一道闪光自双掌中进溅出来。
    神玉夫人身子一晃,又勉强站住,神色愈来愈苍白,但,她双目依然盯住方捷,一动也不动。
    石玉大叫道:“夫人……”
    方捷在寒颤中垂下了双手,她脸上还是那种笑容,可是嘴角上却渗出了血滴,半晌,她才吐了口气,道:“好厉害……”
    梁三叫道:“你没事吧!”
    方捷颤声道:“我……”
    忽然,她那满头乌亮的黑发在刹那间变的灰白起来,更怪的是她那张脸,原本清丽秀美,在这刹那居然满是皱纹,忽然老了几十年,那样子,使在场诸人俱吓了一跳,她由一个少妇在瞬间变成一个老太婆……
    梁三大惊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方捷颤声道:“我……”
    她用手摸自己的脸,看自己的手,那份惊骇令她忘了自己是谁,她伸手抓下把头发,只见灰白的发丝,使自己有若八九十岁,她大叫道:“镜子,给我镜子。”
    梁三摇头道:“别照了,照了你会受不了。”
    方捷眸中含泪,道:“我真变的那么老……”
    年轻是女人的性命,方捷有驻颜之术,虽然徐娘半老,犹如少女般那么动人,够味,她素以美艳著称,此刻忽然让她由年轻变老迈,她如何能接受这一种事实。
    神玉夫人冷冷地道:“你不但老的没人要你,还会继续衰竭下去。”
    方捷颤声道:“为什么?”
    神玉夫人叹气道:“这就是‘天杀手’与众不同的地方,你只要一触及这种掌,不论你多小,都会在刹那间老化,因为这掌会将你全身的精髓全部毁之无形……”
    方捷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
    神玉夫人冷冷地道:“这里的人眼睛全没瞎,你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得很清楚,眼前的你,有八九十岁那种老态……”
    方捷厉声道:“你何不杀了我?”
    神玉夫人不屑的道:“如果你想死,那也会很快,中了这种掌的人,生命不会超过五年,你的精血会逐日减少,一直到你老的不能活动为止。”
    方捷大叫道:“梁三,杀了她!”
    梁三摇摇头,淡淡地道:“别玩这套了,方捷,我现在看你像是老祖母。”
    方捷全身一震,道:“你难道不要那笔宝物了?”
    梁三嘿嘿地道:“没有你我一样能得到,方捷,省省吧!”
    方捷惨笑道:“好,好,这就是你们男人……”
    梁三冷冷地道:“不错,我梁三喜欢的是漂亮的女人,谁还会对一个老太婆有兴趣,你再也吸引不住我了。”
    方捷大笑道:“我瞎了眼睛!”
    她忽然仰天一声大笑,手中多了一柄匕首,在场中绕着圆圈走了几步,蹒跚的踱着步子,看了每个人一眼,惨然一声长笑……
    那柄匕首已举在半空,大叫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刀往自己的胸口扎去,她真是老了,连举刀的力量都几乎没有了,那样子还真可怜……
    蓦地——
    半空里响起一声巨吼,道:“娘……”
    一道人影似电光般的朝这里射来,一挥手,将方捷手中匕首拍落,抱着方捷,大叫道:“娘,不能死……”
    那是鲁浪,他满面泪痕的搂着方捷,双膝已跪了下去,在那稚雅的脸上,透着一抹关爱之色。
    方捷泣声道:“儿子,你怎么来了?”
    鲁浪泣道:“娘,我早来了,一直躲在远处,这里的一切我都看见了,娘,我们走吧!这样也好,儿子会奉养你……”
    方捷颤声道:“儿子,娘太丑太老了,你会讨厌的……”
    鲁浪摇头道:“子不嫌母丑,娘,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方捷搂着鲁浪泣道:“儿子,好儿子。”
    鲁浪缓缓走到关山月面前,道:“师父,我先带我娘走了。”
    关山月叹了口气,道:“铁血门的碧血庄很适合你母亲居住,你带她去那里安养天年吧!这里的事你别担心,我会处理。”
    鲁浪点头道:“师父,你小心……”
    他这孩子天生纯厚,虽然母亲曾让他灰心难过,但,母亲毕竟是生他养他的人,不管母亲做了多少错事,他都会原谅他,容纳她,去敬爱她……
    方捷突然道:“慢着……”
    鲁浪一呆,道:“娘,你又要干什么?”
    方捷由鲁浪扶着向关山月行去,道:“少门主。”
    关山月连声道:“师姑,请说。”
    方捷眸中含泪,道:“我对不起你母亲,她的死与我多少有关系,我请你以铁血门的门规来处置我,唉!我忽然觉得做为铁血门的一员,是一件既光彩又骄傲的事……”
    关山月长吸口气,抑住悲伤,道:“师姑,人死不能复生,只望你能安享天年……”
    方捷激动的道:“谢谢你……”
    她愤怒的瞪了梁三一眼,咬牙切齿的又道:“这个人是色中之魔,见了女人,不分年老年少都要沾上一沾,不知有多少女子毁在他的手中。”
    点点头,关山月道:“今夜就是他报应的时候,我要为那些毁在他手中的女子报仇。”
    话语间,他已瞥见布衣刀客提着刀自远处走了过来,原来布衣刀客和钱麻子双方功力悉敌,在数十个回合中居然无法分出胜负,双方追逐奔驰,跑出老远,此刻似已结束,老布满身鲜血的走了过来。
    关山月淡淡地道:“老布,怎么样?”
    布衣刀客苦笑道:“钱麻子还很有功夫,好在属下没有辱没咱们铁血门的威望,我将他切成两断,踹烂了他那张麻脸……”
    嗯了一声,关山月道:“你歇歇待回儿还有更忙的时候……”
    他一瞪梁三,道:“姓梁的,是我俩动手的时候了。”
    梁三嘿嘿地道:“决不会让你失望……”
    红毛跃身过来,道:“梁庄主,我来自西域,目地就是要斗斗中原的真正高手,那个姓丁的不堪一击,这个姓关的交给我……”
    梁三点头道:“也好。”
    石玉猛地自地上跃起来,吼道:“我丁兄弟是你杀的?”
    红毛冷冷地道:“不错。”
    石玉吼道:“纳命来!”
    他胸中早已燃满了怒火,那股子杀机如沸腾的滚水,一听丁魁是死在红毛手中,他再也克制不住那股子怒意,抢身向红毛攻去。
    掌劲如刃,逼得红毛根本没有机会拔出他的武器。
    红毛单掌相应,时间上太匆促了,
    轰然一声中,两个人身形同时一分。
    石玉却如猛虎般又扑了过去,道:“再来。”
    红毛是西域的高手,虽然对敌红验丰富,却没见过这么勇猛的人,他以为石玉这一掌一定更形威烈,急忙去挥掌抵挡,哪知石玉居然没有施掌,一下子将红毛抱住了,两只手如铁钳子般将红毛的腰胸抱住。
    红毛一呆,道:“你……”
    石玉吼道:“我要你死。”
    神玉夫人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惊恐,道:“石玉,你……”
    红毛陡然感觉出浑厚的压力愈来愈炽烈,两肋间有若被插进了刀刃般的疼痛,他忽觉不对劲了,叫道:“这是什么打法?”
    石玉叱道:“要命打法。”
    两只手忽然格格一阵响,双手倏忽伸直,直接切进红毛的腹中,鲜血和肠子已被石玉硬拉了出来,那鲜红的血流了一地。
    红毛惨叫道:“你……”
    他被对方抱住,双手在空中挥舞,却击不到石玉的身子,惨叫之后,已被石玉摔在地上,石玉双拳直捣那两肋间的血洞,红毛居然被石玉活活的打死了。
    石玉大笑道:“老丁,我给你报仇了……”
    神玉夫人摇晃着身子,道:“石玉,别激动……”
    石玉双目赤红,道:“神玉宫的人决不容别人欺负……”
    神玉夫人连连点头,道:“好,好,神玉宫没丢人就好了。”
    梁三满面杀气的道:“今夜,不管你是神玉宫的人,还是铁血门的人,进了本庄,你们就别想逃出一个……”
    他朝四周一挥手,道:“兄弟们,给我杀,只要不是本庄的人,通通给我杀,跑了一个,你们往后就别呆在梁家庄了……”
    四野里传来轰然的应诺之声,只见数十道人影已朝这里,挥舞着刀剑,向他们扑杀过来。
    韩老爹吼道:“妈的,梁三,你连我们也要干……”
    梁三冷冷地道:“方捷已和本庄翻脸,你是她的姘头,当然该杀……”
    韩老爹一移身道:“好,铁血门朋友听着,现在形势已很明显,梁三那个龟儿子已吃干抹尽的要将我们全干掉,他要我们的命,我们当然也不会让他活着,我韩老爹手下有七八个人,虽然我并不喜欢铁血门的人,但,今夜我们却要和你们并肩作战……”
    云鹏呵呵地道:“欢迎加入!”
    关山月大声道:“冲着你姓韩的这句话,我们就连手干他们梁家庄……”
    他的剑在一阵寒闪中拔了出来,他双目透出了无尽的杀机,冷厉中显得那么无情,他的目标落在梁三的身上,眼中的余光,始终没离开过梁三的身影。
    梁三嘿嘿地道:“姓关的,你们这点人……”
    云鹏大声道:“少主,我们要杀了。”
    关山月嗯了一声道:“杀吧!不必留情,这庄子在姓梁的领导下,不会有什么好人,出手愈狠愈好,不必客气。”
    云鹏一扬拳道:“放心,我会让他们一个个像捣蒜一样死的痛快。”
    此人豪迈磊落,在话声中,向布衣刀客招呼一声,已迎向那些扑来的梁家庄高手,拳掌闪动下,已击倒两个首先扑来的高手。
    布衣刀客那柄刀更不容情,挥斩的像在切瓜。
    石玉守在神玉夫人身边,道:“夫人,你没事吧!”
    神玉夫人虚弱的道:“你去帮他们吧,我还能照顾我自己。”
    石玉摇头道:“不行,我不放心你……”
    神玉夫人叹息道:“你守在这里并不能减轻关少主的压力……”
    正在这时,鲁浪扶着方捷飘了过来,将方捷藏在神玉夫人的身边,向石玉道:“石大哥,我们两个必须要有一个杀出去,这样吧,你帮我照顾着我娘,我去帮助我师父……”
    石玉沉思道:“好,这里交给我。”
    鲁浪挥起大铁棍,道:“谢了!”
    他是个憨厚的粗人,一想到铁血门的人陷入数十个梁家庄高手围困中,不觉热血沸腾,大铁棍在他手里如鼓棒般的飞舞,逢人就打,此人天生神力,一个身子又像铁塔般的壮硕,铁棒下,居然无人能挡他的锋芒。
    梁三霍地抽出一柄软剑,他四周一瞄,软剑在龙吟声中颤起八个剑浪,仅这一手剑式,行家便知道此人在剑道上有着相当的研究和磨练,是个不容忽视的敌手。
    关山月脱口道:“好剑法。”
    梁三有如幽灵般的闪过来,道:“没有三分三,能在道上混么?姓关的,我梁三敢大小通吃,就是凭了这手剑法,有多少不知死活的人要我梁三的这颗头颅,结果,他们却全死在这柄剑下。”
    关山月点头道:“我理解,你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
    梁三嘿嘿地道:“你也一样,虽然我们还没真正的交手,但是我已感觉出你那股剑气,一个剑手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这股剑气,你已具备了,如不是站在敌对的立场,我还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关山月的剑已斜斜驭起,道:“谢啦!有你这个朋友只会增加麻烦……”
    两人都知道对方是自己生平所遇见的最可怕的对手,谁也不急着抢先出手,谁都知道以他们的身手和剑法,决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和大意,稍有不慎,都会在那毫差中败于对方之手。
    两人都将自己的火气压制住;而四目凝视在一起,似乎双方的眼神都在寻找对方的弱点。
    梁三嘿嘿地道:“我发现你害怕了。”
    关山月淡淡地道:“我无惧无忧,何谓怕?你果然沉不住气,先用心理战术,可惜,你遇到了我,这一着不管用……”
    梁三哼一声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关山月哦了一声道,
    “什么事?”
    梁三凝重的道:“你在哪里练剑的?”
    关山月淡然的道:“北地狼谷,你满意了吧?”
    梁三正色的道:“这已够了,北地狼谷,全是狼群,你能在那里练剑,果然选对了地方,那种环境下,才能练出好剑法。”
    关山月哼一声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跟狼群一块长大的……”
    梁三的目光一亮,道:“好可怕的人,狼性无情,剑尤须无情,关山月,你不仅可怕,剑法更是冷绝,我要小心应付了。”
    随着他的话声,他那柄软剑忽然弹了起来,他手中之剑是缅铁软剑,软剑的前半截忽然一软,如蛇头口中的舌信子,一伸一吐,迅快的向关山月的面门上点去。
    关山月连动都不动,对点来的剑刃恍如未见一般。
    果然,梁三的剑在半途中收了回来,道:“姓关的,你好大胆。”
    关山月哼一声道:“我料准你会收剑。”
    梁三诧异的道:“为什么?”
    关山月冷冷地道:“没有一个剑手会在头一招中施出全力,也不会有妄想一剑杀死对方的念头,除非对手是个不谙功夫的人,而与我这样身手动手的人,如果想在第一招上伤我,除非他是白痴。”
    梁三气的混身一颤道:“好小子。”
    他的身子忽然像散落在空中的棉絮般随着挥洒起的剑影自四处飘移,一点剑光的余影,有若流星般的向关山月的胸前划去。
    关山月吐声道:“好。”
    手中的血剑已在对方扑来的刹那间,有若羚羊挂角般的没有一丝痕迹,迅快的斩了出去。
    “当……”
    在撞击声中,那迅快的三斩,如叠起的层浪般向梁三逼去,剑气散发出两道青雾,那么盘旋荡绕……
    梁三的软剑忽然缠在关山月的血剑上……
    那是关山月的剑在空中由劈化为斩,在空中连续三斩,逼得梁三只有硬接这三斩,不得不硬缠上去。
    关山月手腕在翻转间,一抽一拉,居然将梁三往前一带,梁三的身子一个跄踉往前—栽,关山月的剑已如光影般切了过去。
    “哎呀——”
    梁三满身是血,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
    手中的软剑已缓缓往下垂去。
    他颤声道:“好快的剑法!”
    关山月冷冷地道:“你也不错,可惜你遇上了我!”
    他的剑又向半空中送去,指向梁三的咽喉。
    倏地——
    在关山月的剑势尚在运转之时,一缕剑影悄无声息的向他背后穿来,他疾切间收剑回身,硬将对方袭来的剑挡了回去。
    一个长得姣白的妇人,瞪着杏圆的双眸,幽幽怨怨的望着关山月,良久,她才低声的道:“他是我丈夫……”
    点点头,关山月道:“我明白。”
    那妇人冷哂地道:“我请你放了我丈夫……”
    关山月摇摇头,道:“他杀了我娘,这仇深似海,我无法原谅他!”
    那妇人叹了口气,道:“你杀了他,我便没了丈夫。”
    关山月苦涩的道:“他却让我失去了母亲。”
    那妇人幽怨的道:“事实既已发生了,你杀了他也无济无事,如今他已受伤颇重,就是活着也不能再玩剑了,关少主,你总不忍心看着梁家孤儿寡母的生活无依……”
    “哼!”关山月怒声道:“他为逞私欲,让我母亲自尽,又哪为别人想过……”
    那妇人叹口气道:“错不在他。”
    关山月闻言大怒,道:“好个刁滑的女人,你丈夫淫人妻女,毁人名节,这在江湖上是人神共愤,这种人死不足惜,你居然还说错不在他,难道所有过错都是别人……”
    那妇人手中握剑,全身泛抖,道:“这要怪梁家的老奶奶……”
    梁三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吼道:“贱人,你胡说什么!”
    那妇人幽怨的道:“我为什么不说,我再不说,我的丈夫就要死在别人手中了,没了你,梁家就全成了坤道,你不珍惜自己,我可不能眼看着你死在人家手里。”
    关山月冷冷地道:“只怕你救不了他。”
    那妇人哼一声道:“那要看我用什么手段,如果你听我的,立刻带你的人离开这里,也许你们还能全身而退,假如你咬着尾巴不放,梁家老奶奶来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关山月一怔道:“老奶奶?”
    那妇人嗯了一声道:“梁三的功夫全是他奶奶传给他的,而梁三也是被奶奶宠坏了,所以他任性、高傲、玩女人……”
    梁三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道:“颜素娥,你给我住口!”
    那妇人长叹口气道:“在他奶奶眼里,他永远是个孩子,做任何事情都不是错事,因为他还是个孩子,长不大的孩子,梁三在这种环境下,变得粗暴、蛮横不讲理……”
    点点头,关山月道:“这种人应有教训。”
    那妇人眸光一闪,道:“他已中了你的剑,这教训还不够么?”
    关山月鼻子里一哼,道:“毁人名节,逼人自尽,仅仅挨一剑,那太便宜他了……”
   

举报

第二十五章
    那妇人闻言怒声道:“那你还要怎么样?难道你非要杀了他才甘心?关山月,别得寸进尺,你已占尽便宜了。”
    关山月大笑道:“我的母亲死在他手中,还算占便宜……”
    他忽然发觉梁家庄的人,没有一个是讲理的,胸中怒火一冲,眼里燃满了血丝,一抖剑,恨声的又道:“我不能原谅他!”
    那妇人叫道:“你再动手,将注定你们铁血门的人全都要死在这里,我只要将老奶奶抬出来,姓关的,那后果……”
    关山月面上杀气一涌,道:“她来了又怎么样?想倚老卖老?”
    那妇人哼一声道:“她要来了,你的命便没了。”
    关山月大笑道:“我姓关的自从踏进江湖,就没将这条命放在心上,谁要刮要拿,尽管来,凡事都有个根源,我只问该做不该做,而不管后果如何……”
    仅这一刹那间,场中人影晃动,梁家庄的弟兄已有许多人死在这群豪客的手中,老布、云鹏、鲁浪俱在拼命,对方虽仗着人多,也奈何不了他们,而他们战法灵活,互相支援,梁家庄的人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忽然——
    场中静了下来,梁家庄的弟兄俱停下手来,纷纷退向一边,他们俱望着远处缓缓行来的那位老太太。
    那位老太太满头银发,拄着一根大拐杖,由四个红、蓝、紫、绿的少女陪伴着,朝这里缓缓而来。
    只听有人叫道:“梁老奶奶来了!”
    这老夫人在梁家庄的地位好特殊,身份奇高,梁家庄的人将她奉为神般的敬畏,她那满头的发丝飘拂,走起路来,轩昂而有精神,令人一见便产生畏惧。
    她目光瞄了地上那些尸体一眼,道:“梁豪!”
    那是梁家的护法,是她们梁家的亲戚,他站在人堆里,一听老太太在叫他,急忙提着剑跑出来,道,“老奶奶。”
    梁老奶奶寒着脸,道:“咱们庄子有多少人伤亡?”
    梁豪苦楚的道:“死了二十八个,伤了十八九个。”
    那老妇人双目寒光一涌,道:“是什么人干的?”
    梁豪瞄了云鹏一等人一眼,道:“铁血门。”
    那老奶奶一怔,道:“铁血门,铁血门早已遭人毁了,这几年我还没听说过这个组合,难道,他们又重振这个帮派了?”
    梁豪恭身道:“他们又重组铁血门,老奶奶少过问江湖上事,所以不知道最近江湖上的动态……”
    那老夫人已向场中走来,嗯了一声道:“铁血门为什么要侵犯咱们梁家庄?”
    梁豪一呆,道:“这……”
    他根本说不出原因,梁三的种种恶行,梁豪哪敢说出来,唯唯诺诺地不敢再吭声。
    梁老奶奶哼地一声道:“一定是那孩子又惹了祸……”
    她转头一望,又问道;“梁三呢?”
    那妇人急忙叫道:“奶奶,在这里。”
    那老夫人在四个少女丫鬟的陪伴下,向这里行来,当这老奶奶一看梁三躺在地上,满身都是鲜血,似乎是吓了一跳,根根银发都像竖了起来般的在拂动着。
    她沉声的道:“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梁三在喘着气,道:“孩儿技不如人。”
    那老妇人看了看他的剑伤,道:“胡说,梁家的祖传剑法敢说天下第一,你一定是没有拿出全部精神应敌,才会败成这个样子,这要怪你自己,平常叫你练剑,你总是推三阻四,现在,可好了,总算让你遇上一个对手了,嘿嘿,这叫活该,对方没要了你的命,已经客气了。”
    梁三颤声道:“奶奶,你好像希望我死在人家剑下……”
    那老妇人哼了一声道:“死了也好,免得我天天为你操心……”
    梁三忍着痛,道:“好吧,那我就死了吧!”
    他伸手去摸那柄软剑,硬要刺向自己,哪知他的手才动,老夫人陡地小金莲那么一钩,那柄剑如电般的落向那老夫人的手里,她冷冷地道:“你想死,奶奶可舍不得你死,梁家就你这么—个宝,死了可要绝了后,那我才是梁家的罪人。”
    说着将那柄软剑交给了梁三的女人——那妇人手中,然后又继续,道:“守着你丈夫,他死了,你便和我一样,没了老伴,那种孤寒的日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最苦的事。”
    那妇人连声道:“是,老奶奶。”
    那老夫人瞄了场中一眼,道:“是谁伤了你?”
    她仅淡淡洒洒地看了关山月一眼,却不再看他,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伤害梁三的人,却故意不屑的不望他一眼,这老夫人端是个孤傲的女人。
    梁三喘声道:“姓关的……”
    关山月散淡的站在那里,对那老夫人冷落和不屑,仅是不置一笑的望着这位老太太,他知道这老太太有一身绝顶而不俗的武功,有一种自大无敌的男人作风,也是个女强人,否则,她哪能调教出梁三这样身手的人。
    他淡淡地道:“杀梁三的是我。”
    那老夫人哼地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关山月冷冷地道:“这跟胆子大小没关系,我只问这个人该不该杀,而不管他是什么人。”
    老夫人怒声道:“我的孙子梁三,谁都不能碰他一根手指。”
    关山月冷笑道:“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谁。”
    老夫人沉声道:“这周围百里之内,谁不知梁老太太的大名,有谁敢惹梁家的人?你不但带人到这里杀我粱家子弟,居然还打伤了我的梁三,小子,你活的不耐烦了……”
    关山月冷冷地道:“老夫人,你为何不了解梁家庄为何会有今天这个场面,又为何会与铁血门发生偌大的冲突……”
    梁老夫人哼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进了梁家庄就是梁家庄的敌人。”
    关山月长吸口气道:“好个霸道的老太太,怪不得梁三敢胡做非为呢,原来是你把他惯坏了,老太太,梁家庄有今日的下场,你该负大半的责任……”
    梁老夫人怒叱道:“你敢教训我……”
    关山月冷冷地道:“我只问是非,不论人情,你孙子是天底下最该死的人,只要我姓关的有一口气,我决不会让他活下去。”
    “胡说——”
    梁老夫人怒叱道:“我孙子的命是无价宝,谁要他死,我就要谁的命,你这黄口小儿,居然敢硬和梁家作对,那就是不要命,我要是你,立刻夹了尾巴走。”
    关山月恨声道:“梁三有必死的原因。”
    梁老夫人嘿嘿地道:“再大的事情,他都不能死。”
    关山月怒声道:“他死不死,由不得你来决定,梁三干的事,我相信你不会不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更了解。”
    那老夫人突然一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说他喜欢玩玩女人,那又算什么?哪个男人不荒唐,在外面拈花惹草又算什么?”
    关山月不屑的道:“亏你那一把岁数的人了,居然那么不明理是非,你孙子玩女人的手法太下流,男人在外面花银子买销魂,用金钱玩粉头,原是无可厚非,可惜,梁三,用的手段人神共愤,今夜谁也别想饶了他!”
    老夫人怒声道:“你真跟我过不去?”
    关山月哼声道:“我在报仇。”
    梁老夫人一怔道:“报仇?他玩了你的什么人,值得你这样拼命?”
    关山月长吸口气,道:“他逼死我娘……”
    梁老夫人全身一震,道:“你娘?我的梁三不会这么没有眼光,连个老女人都要,姓关的,你只怕弄错了!”
    关山月双目一寒,道:“你何不问问梁三!”
    梁老夫人霍地转头怒声道:“梁三,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梁三吓得一哆嗦,道:“是……”
    梁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道:“好呀!你真是有出息极了,奶奶给你讨了多少房媳妇,哪个不美如天仙,你不满足也罢了,居然对一个半百的老女人都有兴趣,梁三,你太令我失望……”
    梁三颤声道:“奶奶,我……”
    梁老奶奶怒声道:“什么都别说了,我要摆平这件事。”
    关山月恨声道:“我娘的命不是你能摆平的。”
    梁老夫人沉思道:“我愿接受你任何的条件,只要不杀梁三。”
    摇摇头,关山月沉痛的道:“你不了解一个儿子对母亲的敬爱有多深,不论你提出什么条件,都补偿不了我娘的生命,我不接受你任何条件,我要铲除这个江湖败类……”
    梁老夫人怒声道:“姓关的,给脸不要脸,你这是找死。”
    关山月长吸口气,道:“惹上铁血门,其结果只有一个,血债血还,老夫人,我敬你是个武林长者,希望不要阻挠我讨还公道。”
    他一转头,向云鹏道:“云鹏,咱们把梁三带回铁血门……”
    云鹏大声道:“好,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说着和布衣刀客双双走了过来。
    梁老夫人喝道:“谁敢动梁三?”
    布衣刀客冷笑道:“我!”
    他早看不惯这位梁老夫人的跋扈和嚣张,说着就往梁三身前过去,而手已握在那柄大刀上,他知道这老夫人一定有着绝顶的功夫,否则,她不会这么张狂。”
    梁老夫人叱道:“去你的!”
    手中的大拐杖有若疾射的星火,蓦地向布衣刀客身上卷去,布衣刀客早有准备,急忙运起大刀迎了上去。
    “当——”地一声大响……
    在火光溅射中,布衣刀客已被震的连着倒退了七八步,方始站住了身子,他心里大惊,想不到这老夫人随手这么一挥,就有那么大的力道,差点没将他震死。
    他变色道:“果然厉害。”
    梁老夫人不屑的道:“这点微末之技,也敢在梁家庄撒野。”
    布衣刀客吼道:“我再试试。”
    他挥起大刀迅快的又冲上来,连着三十六刀,招招都幻化玄奇的劈向这位老夫人,这一轮抢攻,在想象中那老夫人一定会手忙脚乱。
    哪知老夫人的大拐杖只不过在空中那么一个颤点,像海浪般的将那三十六刀全都化於无形,反让布衣刀客连连退后几步,根本近不了对方的身边。
    梁三叫道:“奶奶,杀了他!”
    梁老夫人怒声道:“住嘴。”
    梁三果然吓得不敢说话,强自忍着伤痛,目中尽是杀意,面上不觉浮出一丝残厉的笑意。
    梁老夫人冷冷地道:“你服了么?”
    布衣刀客凝重的道:“我对老夫人的武功的确佩服……”
    梁老夫人嗯了一声道:“还有谁不服气的,尽管跟我老太太动手,你们只要打得过我老太婆,梁三就由你们带走,否则,哼,梁三就由我负责管教。”
    关山月冷冷地道:“在下要向老夫人讨教讨教。”
    说着,他已将长剑斜起,双目凝重的盯着老夫人。
    梁老夫人点头道:“我正等你这句话。”
    关山月长吸口气,道:“你是前辈,请出手。”
    梁老夫人嗯了一声道:“在动手之前,我有个条件……”
    关山月淡淡地道:“没有什么条件可谈,我俩动手只有一样结果,那就是优胜劣败,赢了的人有绝对处理这一件事的权力,所以,你必会倾全力的对付我,否则,梁三的命就没了。”
    梁老夫人点点头道:“好,年轻人,我愈来愈喜欢你了,如果不是为了梁三,我真不愿意和你动手,我真怕会伤了你。”
    关山月淡雅的道:“你尽量出手吧,因为这是为了救你孙子。”
    点点头,梁老夫人道:“我会的。”
    那根大拐杖少说也有两三百斤,在她手中却如筷子般那么轻松,在空中一转,刷地向关山月横扫而来。
    关山月移身一退,长剑猛地点出。
    梁老夫人拐杖真是灵活极了,在关山月的长剑还没尽出的刹那又反向关山月的身上砸来,招式之快,拐力之沉重,根本不给对方有喘气的机会。
    关山月连着三次抢攻,都被对方那沉重的拐力给挡了回去,对方内力之深厚,简直如浩瀚的江河,绵绵不绝,如丝如缕的将他扣住。
    他深吸口气,忖道:“好厉害。”
    自踏入江湖以来,能逼关山月额际上淌汗的人不多,此刻,他不仅额际出汗,那犀利的剑刃居然送不往对方的拐幕里。
    忽然,他发觉自己施展不开剑式的原因了,那是他的劲力不足,无法冲破对方的拐杖屏幕,长啸一声,关山月忽然跃向半空,血玉神功有若流闪的光电,迅快的在全身运转,全身透出一道蒙蒙的红光。
    梁老夫人—呆,道:“你……”
    那神功已贯注在剑刃上,刃沿上仿佛拴上了银铃般大响,嗡嗡地叫着,剑幕流闪出缭绕的雾气,刷地向梁老夫人的拐杖旋流中穿去。
    “哎——”
    那硕大的拐杖碰上血剑,喳地一声,已断为两截,梁老夫人退的再快,胸前还是被血剑穿了一个小洞,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关山月撤剑而退,道:“老夫人,冒犯了。”
    梁三叫道:“奶奶!”
    梁老夫人踉跄的站稳了身子,四个丫鬟急忙跑过来扶住她,她好倔强,挥手将那四个丫鬟推开,道:“我还能站稳……”
    脸色渐渐苍白,喘了几口气,望着关山月道:“你会血玉神功?”
    关山月嗯了一声道:“很侥幸,我练的正是这门功夫。”
    梁老夫人叹息道:“从我会武功以来,没有人能伤害我,你,是头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梁三,你带走吧!”
    关山月拱手道:“谢谢老夫人!”
    梁三叫道:“奶奶,你真的把我交给人家……”
    梁老夫人叹息道:“奶奶技不如人,无法再保护你了。”
    梁三嘶哑的道:“不,奶奶,咱们梁家庄有的是人……”
    梁老奶奶怒叱道:“言而无信,何以立身!”
    梁三大叫道:“可是,奶奶,你这是让我送死!”
    梁老夫人哼一声道:“谁叫你惹了铁血门,那个姓关的身手你是看见了,连奶奶都受了重伤,目前已没有力量救你,梁家的烟火从此断了……”
    说着,眸子里淌下了晶莹的泪水。
    梁三吼道:“我不信,我不信,奶奶一定有办法救我……”
    梁老奶奶黯然的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梁三却不停的在喊着梁老奶奶……
    半晌,梁老奶奶向那妇人道:“孙媳妇。”
    那妇人恭声道:“奶奶。”
    梁老奶奶叹息道:“这孩子有今天这下场,全是我把他宠坏了,他性好渔色,贪而无厌,才会有这种结果,他淫人妻女,才有这种报应,将来,你要告诉你的儿女……”
    那妇人泣道:“奶奶,你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
    那老奶奶叹口气道:“我知道我梁家的气数已尽……”
    她身子晃了晃,又继续说道:“梁三落在人家手里,必死无疑,谁叫他将人家的娘活活逼死,我希望你能替他收尸……”
    点点头,那妇人道:“我会的。”
    梁三吼道:“妈的,好像我死定了,不会,梁三不会死在姓关的手里,他娘是自杀的,跟我有何关系?真要论起罪来,方捷才是罪魁祸首!”
    关山月叫道:“将梁三带走!”
    云鹏和布衣刀客已依言向梁三移去。
    梁家庄的兄弟都在鼓噪,他们俱愤愤地想出手拦阻,但梁老奶奶却愤怒的阻止了他们,高声道:“别不知进退,凭你们拦不住人家,梁家庄虽然败了,要败的像个人样,别让人家说我们梁家庄都是些失信小人。”
    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人敢在这时候答话。
    梁三的女人忽然向关山月求道:“我能和梁三说句话么?”
    关山月点头道:“当然可以……”
    那妇人忽然低下头去在梁三耳际说了些话,只见梁三在不住的点头。
    蓦地——
    那妇人的手里多了柄匕首,乘梁三不注意的时候,蓦地一刀扎进梁三的胸口,梁三哇地惨叫道;“你……”
    那女人目中含泪,道:“我不要你死在别人手里,至少你还有个全尸,梁三,杀你的是你的妻子,你可以恨我,但,我这是不得已,唯有这样,你才死的不痛苦……”
    梁三瞪着一双惊怖的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梁老奶奶的眼里尽是泪水,没说一句话。
    那妇人忽然跪在梁老奶奶面前,泣道:“奶奶,我杀了梁三,你处分我吧!”
    梁老奶奶泣道:“换了我,也会这样做……”
    那妇人—呆,道:“奶奶,你……”
    梁老奶奶颤声道:“梁家子弟,宁可自己动手,也不要死在别人手里,梁三能娶你这个老婆是他的福气,可惜他不能满足,整天找女人,所以才有今天这种下场。”
    那妇人只低头哭,什么也说不出来。
    半晌,那妇人忽然抬起头道;“奶奶,你保重,我只有来生侍候你了。”
    梁老奶奶—怔道:“你……”
    那妇人颤声道:“我已没了丈夫,往后日子过得决不会快乐,不如我随着梁三,同赴黄泉,我们也有个伴。”
    说着,匕首已刺进了心窝处,血刹时流了下来。”
    “唉——”
    梁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也好,梁三,还娶了个好老婆……”
    关山月苦涩的道:“对不起,老夫人,铁血门给你带来这么多不幸。”
    梁老夫人面上一冷,道:“这不怪你,以梁三的行为,这种事早晚会发生,姓关的,你立刻带着你的人走,永远不要再来梁家庄。”
    关山月拱手道:“我会谨记老夫人的话。”
    云鹏凝重的道:“少主,我们接关夫人的灵……”
    关山月惨声道:“你决定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已没有心情了……”
    只觉一股酸意自心里涌了上来,那无限的哀伤充满心田,双目中居然渗出了晶莹的泪水,他仿佛又看见娘往昔的笑容……
    夜已深,天,有了灰白色……
    在哀伤中,三炷香代表了无限的哀思和痛苦。
    青烟在袅袅的上升着,铁血门的兄弟全披上了白衣,为关老夫人的不幸而哀痛。
    关山月跪在母亲的灵前,无声的流着泪。
    每个铁血门兄弟都上了三炷香,那是他们唯一的心意,门主的不幸遭遇,在每个人心里蒙上一道阴影。
    江湖上的消息流传的很快,铁血门在办丧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江湖上各个角落,这消息对某些人来说,是件很振奋的事,尤其是三绝帮。
    一大早,金绝费小清就被三绝帮帮主仇亦森召唤过去,仇亦森脸上始终展露着那丝深沉而有远见的笑容,他朝费小清淡淡地一笑道:“老费。”
    费小清恭声道:“帮主,有话请说。”
    仇亦森长吸了口气,道:“一个人再强再聪明,本身一定也有最脆弱的地方,我们三绝帮与铁血门交手以来,可说是处处都在下风,那并不是说咱们不如铁血门,而是咱们时机选择的都不对,在交手之前,也没有仔细研究对方的实力……”
    点点头,费小清道:“帮主说的对。”
    仇亦森沉思道:“你明白,什么时候是一个人最弱的时候……”
    费小清想了想,道:“有两种情况,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第一种情况是在最兴奋最得意的时候,人因亢奋而会忽略了周围环境的潜在危机,给予敌人可乘之机……”
    仇亦森赞赏的道:“说的好,第二种呢?”
    费小清嘿嘿地道:“第二种是指一个人在最哀伤悲痛中,他的弱点也会显露出来,那时候,他心里任何重大的事都不放在心上,只一味的悲痛和难过,周遭所隐藏的危机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了。”
    仇亦森嗯了一声道:“老费,你果然很有见地,这两种情况都是人性中最脆弱的时候,早上,兄弟告诉我,姓关的娘已死了,铁血门全在哀伤中办丧事,对我们来说,嘿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费小清一呆道:“帮主的意思?”
    仇亦森冷酷的道:“如果我们乘他们在乱了阵脚的情况下予对方一个迎头痛击,老费,你说,这是不是个很好的机会?”
    费小清长吸口气道:“好是好,我只怕落人口实……”
    仇亦森双目一闪,嘿嘿地道:“何以会落人口实?”
    费小清长吐一口气,道:“咱们如果现在动手,江湖各门派一定会说咱们落井下石,三绝帮目前是天下第一大帮,咱们不但要以德服人,还要树立武林典范,如果这时候出击,我怕……”
    仇亦森哈哈大笑道:“老费,你就是这么耿直,什么事都是一板一眼,我们要给铁血门一个痛击,当然不会大张旗鼓的硬干,如果我们派一些跟咱们无关的朋友去动手,你说,对我们三绝帮会有损失么?”
    费小清精神一震,呵呵地道:“那当然不同了,帮主,你准备派什么人去?”
    略略沉思片刻,仇亦森道:“你觉得天水帮怎么样?”
    费小清哦了一声道:“两河的水上霸主天水帮,他们跟咱们扯不上关系,也没有冲突,只是这帮子人只在河面湖水间称雄道霸,与铁血门并无过节……”
    仇亦森嘿嘿地道:“没有过节,咱们可以给他制造一个过节……”
    费小清想了想道:“这过节要如何制造?”
    仇亦森大笑道:“这太容易了,天水帮的霍大刀在河上称雄惯了,早有意思在地上亮亮字号,他几次见我,想和我联手,水陆结盟,称道武林,我只要略施小计,我保证他会很乐意的替咱们办这件事。”
    费小清嗯了一声道:“老霍这个人并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他点子多,手段狠,帮主,咱们和他谈交易,你要多留意。”
    仇亦森嘿地一声道:“老费,你连我都不相信了?这种谈判式的交易我最拿手,老霍再精明能干,也占不了多少便宜,我只要给他一点小惠,我相信他必为我所用,”
    费小清点头道:“好,帮主,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仇亦森淡淡地道:“我在等仇独,他已经去打听这件事的消息,我相信他很快的就会回来。”
    随着话声,仇独已推门走了进来,仇亦森问道:“怎么样?”
    仇独拱手道:“爹,费大叔,孩儿已知道关山月的娘是死在梁三手里,关山月在梁家庄大显神威,不但败了梁三,还败了梁老奶奶……”
    仇亦森神色一变,道:“他能击败梁老奶奶?此人愈来愈可怕了。”
    仇独叹息道:“我遇到常三福,他在梁家庄不敢出手,悄悄地溜了出来,爹,他给了孩儿一个重要消息。”
    仇亦森一怔道:“什么消息?”
    仇独压低声道:“关家的确有宝藏,梁三之死,全为了它。”
    仇亦森双目一闪,道:“好,老费,机会来了。”
    费小清一愣,道:“帮主,难道咱们也要动那些宝物的念头?”
    仇亦森嘿嘿地道:“好啦!天水帮有借口了,咱们坐山观虎斗。”
    仇独不解的道:“爹,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仇亦森拍拍仇独的肩膀,道:“你不需要懂,儿子,你不是恨透了姓关的么,老爹今天会给你出这口气,我会弄得铁血门爬不起来。”
    仇独眼中闪出一抹凶光,道:“好,爹,有机会我会捅他几刀……”
   

举报

第二十六章
    六月六日。
    这是地理仙许大仙选的黄道吉日,他认为关老夫人的遗体选在这一天亥时下葬,是上上之吉,铁血门对老夫人出殡的事不愿意铺张,除了门中弟子,连一张帖子都没发给别人。
    墓地选在千荡山,那是座秀丽的小山,据许大仙说,此地是龙头,仰高之势,有云龙抬头之势,是块上好穴地,要进千荡山必须经过小姑河,那山就在河对岸。
    船家丁赵,在渡河口早备好大船,准备迎灵上阶,这些事全是云鹏负责经手,一切打点,巨细无遗的尽善尽美、云鹏在这方面很有头脑,大小事都照顾的很好。
    铁血门兄弟俱是一身素衣素裤,在关山月拈香扶棂的导引下,向渡船头进发。
    老布和老梅穿梭在前前后后,他们负责戒护工作,在那些观望的人群中,他们似乎发现有些很陌生的面孔,老布眉头一皱,低声道:“老梅,会不会有事?”
    老梅低声道:“别瞎猜疑,江湖上还有个规矩,各门派如果办丧事,不论对方有何仇何恨,也要等事办完后……”
    老布嗯了一声道;“但愿这条规矩,不要给那些不开眼的东西破坏了,今天要是道上朋友想乘火打劫,嘿嘿,我就要他们通通来陪葬……”
    老梅拍拍他,道:“别操心了,灵柩上船了。”
    在十几个大汉的抬动下,关老夫人的灵柩抬上了船,老赵是个熟练的船家,在他和伙计的操驭下,那艘船缓缓滑上河心。
    超渡的和尚和道士坐在另一条船上,铁血门弟兄分坐在另两条船上,护卫着老夫人的棺木。
    河水平静无波,大船缓缓前行。
    忽然——
    那河面上出现了三条小船,这三条船进行快速,有若飞箭般在河面上飞驰,老赵的神色一变,道:“天水帮一—”
    他是靠水吃饭的,眼皮子可尖得很,一看那三条船的来势,就知道是冲着这边来的。
    这三艘小船,船头上各站着两名黑衣黑衫的汉子,俱身背长刀,腰缠暗器,一看便知是难缠的角色。
    云鹏喝道:“前面是何方朋友?我们是铁血门的兄弟,今天我们在办丧事,有何得罪诸位的地方,改日定当登门谢罪。”
    最前头那个黑衣汉子叫道:“先停船,我们是天水帮的……”
    云鹏大声道;“天水帮与铁血门素无瓜葛,各位请念在同为武林一脉的份上,请高抬贵手,让我们过去……”
    那汉子冷冷地道:“不行,这是我们水上的规矩,任何人通过河上,都要向本帮报告,否则,就是不把我们天水帮放在眼里。”
    云鹏冷笑道:“朋友,你们霍当家的可在?”
    那汉子哼一声道:“霍当家的不认识你。”
    云鹏怒声道:“你们是存心找碴!”
    那汉子嘿嘿地道:“你们只要不渡河,啥事也没有……”
    老布怒笑道:“妈的,一个小小的天水帮也敢在这个时候乘水打劫,好吧,朋友,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那汉子道:“我们要姓关的向霍当家的磕头认罪,否则,嘿嘿,我就要诸位葬身河底,听说铁血门很擅于陆战,在水里,嘿嘿,你们就不如我们了。”
    在水上称雄,水性一定要好,天水帮独霸水面有十几年,手底下当然都是浪里高手,铁血门没有水战的经验,这次遇上了这一种事还真棘手。
    老布瞄了那汉子一眼,道:“妈的,你真瞎了眼,居然要我们当家的向你老霍磕头认罪,朋友,你应该先瞪起眼睛看看,铁血门决不是省油的灯……”
    那汉子呸一声道:“姓关的怎么不说话?”
    关山月站在船头上,一脸的寒气,他抑住悲伤,道:“朋友,在下姓关。”
    那汉子淡淡地道:“原来是个娃儿,他妈的,我还当你是何方的神圣呢。”他瞄了关山月一眼,继续道:“关朋友,要过这条水路,总要向我们打个招呼,你阁下不吭不哈的硬要闯关,嘿嘿,你也太小看天水帮了。”
    关山月拱手道:“那是我疏忽,在这里我愿向各位道歉,错过今日,我愿登门道谢,今日是家母安息大典,我不希望有何纷争,请各位高抬贵手……”
    那汉子嗯了一声道:“这还像点人话,这样吧,看在你娘的份上,你只要向我们兄弟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咱们就放过了你。”
    关山月愤怒的道:“你——”
    那汉子嘿嘿地道:“办不到?那好,咱们就动手试试。”
    他一挥手,三条小船倏地会集在一起,船上的汉子俱一身水套,个个手持利斧,腰插匕首,扑通扑通已有三个汉子跳进水里。
    云鹏大惊道:“他们想破船。”
    船夫老赵早已吓得全身发软,面色铁青,他是靠水吃饭的人,对天水帮的手段最是清楚,他颤声道:“关少主,你……”
    许大仙看看天光,催促道:“关少主,老夫人下葬的时辰可不能耽误……”
    关山月嗯了一声道:“老赵,别怕,继续开船。”
    云鹏望着水中的汉子,道:“老布,你会不会水?”
    老布恨地一跺脚道:“妈的,拳刀剑戟我样样都会,就是不会水功,妈的,当初怎不学一学,今天在这里我是干着急……”
    忽然,鲁浪将身上的白衣一卷,道:“云叔,我会——”
    云鹏嘿嘿地道:“小子,光会还不行,要真行,在水里可不比岸上,没有两把刷子很难罩得住,鲁浪,你有把握么?”
    鲁浪嘿嘿地道:“大叔,鲁浪陆上的功夫没练好,可是水里面就是我的天下了,当初,我赤身露体在水里活捉鲤鱼,仅这一手,大叔就该相信我……”
    云鹏拍拍他,道:“好,有你来应付这几块料,我放心了,鲁浪,水里要有乘手的武器,你带什么兵刃?”
    鲁浪随手抓了一根小鱼叉,道:“这玩意最好用。”
    仅这几句话时间,那三个水夫已潜进水里,只见浪花一翻,人已失了踪影,鲁浪面上泛起一声冷笑,反手握着鱼叉,道:“看我的!”
    别看鲁浪愣头愣脑的,他身手可快得很,他目光一瞄水里的人影,蓦地扬起鱼叉整个人向水里跃去。
    扑通地一声大响,水里倏地冒出一股血水,他那一叉还真准,立刻将其中一个戳死在水里。
    此人水里真是不凡,有若鱼儿般在水里遨游,那进入水里的汉子刹时全部被解决了。
    而老赵已将运灵的船划向对岸。
    云鹏嘿嘿地道:“好小子,有你的!”
    天水帮的三艘小船上的汉子,一见鲁浪在水里的身手这么灵快,着实令他们大吃一惊,他们全是靠水吃饭的高手,但若论水功,只怕尚差此人一截。
    关山月手中拈香,看看时光,道:“许大仙,兵刃见血,这兆头不知是好是祸?”
    许大仙是道士,他嘴里念念有词,手中木剑挥舞,在船头上做起法来,半晌,他叹声道:“令堂英灵已安,她是自尽的,有股怨气憋在心中,此刻兵刃见血,已化掉她那口怨气,关少主,无妨……”
    在众多兄弟的扶持下,关老夫人的灵柩很快的葬进了穴洞,天水帮的兄弟在水中没讨了好处,铁血门已登上岸,他们立刻布置守护,让法事进行。
    三炷香,一堆冥纸,在地上烧起。
    鲜花、素果,代表着无尽的思念和敬仰……
    鲁浪全身湿漉漉地跑回来了,他伏在老夫人的坟头上嚎啕大哭起来,这孩子天生纯厚,一想到关老夫人的死,是自己母亲一手造成的,心里宛如刀割似的,总觉得对不起老夫人太多太多……
    关山月跪在那里不言不语,眼泪如串的掉下来。
    老梅泣道:“少主,节哀。”
    关山月点点头道:“我会的……”
    谁都看的出,他内心的悲痛已到了极点,一张脸有些苍白,全身都在抖颤中,他太悲伤了。
    忽然——
    云鹏的双目有若冷刃般的在各处一扫,立刻向老布施了个眼色,拉过一边,悄悄地道:“你有没有发觉这四周有股杀气?”
    老布嗯了一声道:“我已派兄弟严加防护,如果能不惊动少门主最好不要惊动,依我看,可能是天水帮的人……”
    云鹏深思道:“咱们铁血门和天水帮一向沾不上边,为何他们会选在这个时候向我们下手,难道是有心人……”
    话语间,山林里已传来一声响箭,那是绿林箭,是告诉对方,他们要按江湖规矩来拜会了。
    云鹏双目一寒,道:“何方朋友,请来一会!”
    绿林箭在曳然声中射入地上,只见有百来名的汉子自四处拥了过来,这些人俱是长刀斜背,行动如风,个个都轩昂威猛,一看便知是久经历练之徒。
    带头的是位银衣中年汉子,他眉清目秀,一脸精明之相,双目在开合间,有股精光散射出来,此人相貌不凡,举步稳重,端的是个不容忽视的人物。
    云鹏啊了一声道:“伽蓝书生岳一峰!”
    那汉子呵呵地道:“云兄,别来无恙!”
    云鹏淡淡地道;“岳兄,咱们是许久不见了,兄弟始终挂念着你,今日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你,呵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伽蓝书生岳一峰哈哈两声道:“在这场合下与你见面,那不是我愿意的。”
    云鹏嗯了一声道:“怎么,今日岳兄是冲着在下来的?”
    伽蓝书生岳一峰面有难色的道:“在下为天水帮第二把交椅,今日有几个兄弟栽在一位小兄弟手里,嘿嘿,在下身为他们当家的,不能不出面讨个人情,要云兄交出那位小兄弟——”
    云鹏冷涩的道:“岳兄,事情不会那么单纯吧?”
    岳一峰嗯了一声道:“好,明眼里揉不进沙子,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敝帮一向在水里做买卖,原本和贵门扯不上关系,可是在十五年前,贵门关老门主却与我们发生点误会。”
    云鹏一怔,刹时明白了,这是借口。
    他冷冷地道:“据在下所知,那时候你岳兄还不是天水帮的,这段梁子在下没有印象,不过,你既然出面了,一定是你们当家霍大刀说的……”
    岳一峰嗯了一声道:“云兄,你明白,我们都是吃人饭,替人跑腿的,上峰怎么交待,我们怎么办事,今日,我要请贵当家的给我们一个交待——”
    云鹏摇头道:“岳兄,你选的真不是时候……”
    岳一峰嘿嘿地道:“的确,我也不想在这种场面下与各位谈这件事,可是上峰交待的很明白,务必要讨回个公道。”
    布衣刀客踏上前去,道:“老岳,今天我们在办丧事,不宜逞强动武,你别仗着人多来压我们,铁血门是块什么料,大家心里都明白,希望你,嘿嘿,先秤量秤量自己。”
    岳一峰怒呸道:“大胆,有谁敢教训我姓岳的!”
    老布不屑的道:“凭你,顶不过是个道上的人物,凭你那块牌子还压不死人,天水帮今日卖个交情,咱们大伙日后还会成为朋友,如果不卖交情,往后就多了个敌人……”
    岳一峰冷声道:“天水帮哪会有你这样的朋友,至于敌人嘛,嘿嘿,本帮还没将贵门放在眼里……”
    布衣刀客点点头,道:“错过今日,我们再算这个帐……”
    忽然,自岳一峰身后奔出一个人来,道:“二档头,这个人交给我……”
    此汉子浓眉大眼,一副强悍的样子,锵地一声,将身后的大刀抽了下来,要知天水帮霍一刀是个玩刀的大行家,他的手下便以刀成帮,所以又有天水帮即大刀帮之称,岳一峰瞄了这汉子一眼,道:“穆雄,此人不可轻视。”
    穆雄嘿嘿地道:“放心,二档头,我穆雄跟着你也不是一天了,手底下有多少货,你很明白,听说姓布的在刀法上很精,我倒要看看他精到什么程度。”
    一挽刀花,毫不留情的照着布衣刀客的身上砍去。
    老布寒声道:“你送死。”
    他身子迅快的一移,那柄刀在幻化间点了出去,老布的刀跟他的虽一样快,穆雄还没有清楚对方插刀的手法,一缕寒气已先他而至,他心里悚然一震,没想到人家才是刀法的行家,出手之疾,已无法以肉眼里追寻。
    穆雄连着挥出七刀,喝道:“好刀法。”
    在他想象中这连环七刀至少要将布衣刀客逼的手忙脚乱,或是挥刀硬砍,哪想到布衣刀客似乎早算准他这连环七刀的落点,差之毫厘的正好贴身而过,他心里大寒,对方的刀已临近自己的面门。
    岳一峰疾呼道:“小心!”
    他虽然看出老布的身手高出穆雄很多,但绝没料到老布的刀法变化那么大,一要翻腕,已在穆雄的脖子上砍了一刀。
    血如水样的溅出来,穆雄的头颅已歪在一边,整个头都掉了,惨叫一声,他已仆倒在地上气绝而死,而两条腿还蹬了一蹬。
    百来个天水帮的兄弟像疯狂了一样,他们干的是水上买卖,杀人越货司空见惯,可是就没见过有人能在数招间,砍了穆雄脖子的人,他们俱大吼大叫,那副强梁本色全显露出来。
    只听有人叫道,“干,替老穆报仇!”
    岳一峰铁青着脸,道:“你杀我们的人……”
    老布哼地一声道:“那又怎么样?他技不如人,死而何怨?”
    岳一峰嘿地一声道:“你们通通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我们当家的已将这里全封死了,整座山都在监视之中。”
    云鹏冷冷地道:“别妄想,我们的人并不少——”
    要知铁血门今日护灵的兄弟少说也有七八十个,天水帮虽有百来名,但毕竟占的优势不大,云鹏早已估量过了,在心里,他根本没将天水帮的人放在眼里。
    岳一峰哼地一声道:“那你错了。”
    仅这几句话的时候,对面的山坡上已奔下一大群人,这些人个个手持大刀,由三个精壮的汉子率领着向这里围困过来。
    老梅立刻调动人手,将这里布成一个大圆圈,交待每位兄弟务必守在那里,不追杀,不让这些人冲过来,因为少门主在行长礼。
    眼下四周都出现了敌踪,将这里已团团的困住。
    展龙、展虎和展雄已各挑了十个兄弟随时支援各处,他们防备任何疏漏,尽量不要惊动关山月。
    云鹏沉思道:“老布,对方有三四百人之众,我们最好能冲进他们的阵脚里牵制对方,至少让他们无法全力向这里抢攻。”
    老布点头道:“好。”
    岳一峰见四周已布满了人,道:“老云,你们的少门主死到临头还不出面。”
    云鹏冷冷地道:“礼成之后,我们少主自然会见你。”
    岳一峰嘿嘿地道:“那我们不客气了。”
    他一挥手,大叫道:“兄弟们,杀吧!”
    他的话声有如巨雷般的宏亮,四下天水帮弟子立刻杀声震天的向这里冲过来,刹时刀剑齐飞已无情的展开杀戮,血光在拼杀中飞扬……
    云鹏大喝道:“兄弟,别客气啦!”
    他的身子有若流石般向空中射去,一个庞大的身子有若空际展翅的大鸟,直往岳一峰扑去。
    岳一峰苦笑道:“老云,我真不想和你动手。”
    云鹏哼地一声道:“各为其主,谁也不怪谁。”
    两个人都是一方的好手,虽然是多年的朋友,但双方出手却毫不留情,立刻各倾全力的厮杀着。
    最令天水帮寒心的还是老布和老梅,这两个人不固定某个对象,逢人便杀,两人都是一流高手,刹那间已斩了三十四个天水帮兄弟,令那些围困他俩的人俱是心胆寒颤,个个都提心吊胆。
    铁血门兄弟已围成一个圆圈,紧密的守护着,他们不主动出击,天水帮的兄弟只要接近圈子,他们个个设法给对方痛击。
    而展氏三兄弟在圈子里更加忙碌,随时都要支援各地,一时间,天水帮兄弟还无法破他们的防线。
    忽然,展虎大叫道:“这里吃紧……”
    有七八十个天水帮兄弟向最左侧抢攻,铁血门兄弟已倒几个,眼看就要出现大缺口,展虎带着兄弟拼命的在堵那道缺口,但对方的人太多了……
    只听有人叫道:“咱们忍耐一会,少门主就忙完行礼了……”
    果然,许大仙在那里,道士也已主持完仪式,那坟上已覆了新土,关山月在恭敬的磕着响头。
    蓦地——
    许大仙在摇完了丧魂铃的刹那,倏地一掌向正在跪拜的关山月脑后面按去,此刻大伙都在哀伤中,谁也没有注意许大仙这个动作,神玉夫人正好在这节骨眼上抬起头来,一见许大仙的手拍向关山月的脑后,啊了声道:“你……”
    关山月的手有若幻影般的抬起,他依然在磕头,单手支地,另一手已迎向许大仙的手,砰地一声,许大仙人已跃了起来,而关山月已寒着脸站了起来。
    他一脸怒意的道:“好低劣的手段!”
    许大仙冷冷地道:“你居然能逃过本大仙的偷袭。”
    关山月哼地一声道:“这只怪你行动太差劲了。”
    许大仙一愣,道:“你知道我要偷袭你?”
    关山月哼地一声道:“只因为你太镇定了,任何一个道士遇到这个场面,都会吓的发抖,而你却沉稳笃定,仿佛跟你没关系一样,这种态度太反常了。”
    许大仙嘿嘿地道:“既然你发现我有问题,为何不说破……”
    关山月冷冷地道:“我娘的英魂需要超渡,如果我说破了,临时我到哪里去找个道士或和尚,好在超渡的时候你没玩花样,否则你早躺下了。”
    许大仙全身吓出一身冷汗,道:“好个关山月,你果然与别人不同,要和你为敌,那真是拧着脑袋上天台,好个厉害的人物……”
    关山月淡淡地道:“告诉我,你是谁?”
    许大仙冷声道:“我是道士,专门给人念佛经消灾的道士。”
    关山月面上杀机一涌,道:“别跟我打哑谜,今日你想走出这个圈子只怕不太容易,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的说。”
    那道士无奈的道:“你这个人真难缠,不说实话也不行,嘿嘿,好吧,我就是外面那些兄弟的头头,这你总明白了吧!”
    关山月一震,道:“霍大刀?”
    霍大刀哈哈地道:“别看我穿了道袍就不像了,当年还没落单为寇的时候,我是西元寺的小道士,所以,替人送葬解运这玩意儿,我还真内行,老实说,我只要略略安排,就能接近你的身边,要暗算你并不难。”
    点点头,关山月嗯了一声道:“结果你失败了,那一掌我避过了,霍大刀,机会只有一次,失去了制我的机会,你想再来一次就很难了。”
    霍大刀点头道:“我明白,从老夫人的灵柩运起,我就在想该什么时候动手,结果我选择了最后,老实讲,我并不想真的杀死你,那样太不光彩了,虽然有人曾建议我要一击成功,我总觉得你不如传说中那么厉害。”
    关山月深吸口气,道:“老霍,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你为何选上我……”
    霍大刀哈哈地道:“太简单了,在水上,我敢说两河间,没有一个能和我比,陆地,嘿嘿,舍三绝帮而外,数目前的铁血门有点规模,我在水上的饭有点吃腻了,很想在陆上争一席之地,要让天水帮在陆上站得住脚,首先要选个对象,让自己显显威风。”
    关山月嗯了一声道:“听起来蛮有道理,可惜你选错了对象,我不明白是什么人给你出这样的点子,如果他不是另有居心,就是要让你陷于泥沼而不能拔,也许你连水上那点基业都会失去,这就是你欠考虑的地方。”
    霍大刀一呆,道:“不会,不会,我想过了,目前铁血门在江湖上声誉正隆,多少有点运气,如果我能拿下你,嘿嘿,水陆两道也许全是我的天下。”
    关山月不屑的道:“今日你都过不了,还敢谈将来?”
    霍一刀哈哈两声道:“那你等着瞧,你的人就快被消灭了,我手下虽然都不是绝顶高手,但个个奋勇善战,有不怕死的精神,他们出手决不会留情……”
    果然,由于双方人数悬殊,而天水帮的人有若潮涌般前仆后继,铁血门的兄弟已伤亡了数十个,渐渐有挺不住的颓势。
    关山月猛地抽出了铁血剑,道:“很好,谢谢你提醒我,我不能和你多浪费时间,铁血门的兄弟还需要我去帮助他们……”
    剑刃有若空际的闪星,那么快速的一闪而至。
    霍一刀悚然的道:“好剑法。”
    在对方的出手式里,这位刀法的大行家眼里,已知道关山月决不是先前想象中那么平庸,他忽然警觉到眼前的年轻人是个不容忽视的绝顶高手,一翻手,在他的道袍衣袖里抽出一柄刀,那柄刀金柄金护,雪亮的有如银光,更绝的这柄刀却出奇的短,但很宽厚,怪不得他能把这柄刀藏在袖子里呢。
    短刀银柄、金边,这柄刀相当名贵,他身形在旋转中挥出了短刀,一缕刀影随着波浪形的劈削过来。
    唯有这样高明身手的人才配用这柄诡奇的短刀。
    关山月凝重的点头道:“好刀。”
    霍一刀连着攻出两招,道:“刀法更好。”
    关山月的剑似水流样的迎向对方的刀势,两个人身形快速的炫人眼目,根本无法分清楚谁是谁,只有那冷寒颤闪的潆潆冷气和无尽的杀机。
    忽然,远处响起一连串巨响,只见天水帮那潮水般的人影纷纷往后退去,只见一个少女和一个青年在人群中飞舞,在他们掷出的火弹中,已将数十个人炸得支离破碎,吓得纷纷倒退。
    正在与云鹏作殊死斗的岳一峰尚未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已见自己人已倒下百来个,他心神俱碎的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已高声道:“二档头,这是霹雳堂的纪氏兄妹……”
    岳一峰在略一疏神的当口上,云鹏已乘机挥出一拳,结结实实的击在岳一峰的肋骨上,他哇地一声,已被咚地一拳打在地上,连着喷出三口鲜血,刹时间,脸色苍白,扶着那被击伤的地方,望着云鹏,道:“云鹏,你好狠……”
    云鹏冷声道:“那是你运气好,这一拳本该打死你。”
    霹雳堂纪氏兄妹的火器的确厉害,立刻遏阻住天水帮的攻势,布衣刀客全身是血,那是敌人的鲜血,他扬着大刀,道:“好呀!纪兄,你来的正是时候……”
    纪杰丝毫不歇手,挥出一排大弹,道:“关少主呢……”
    关山月的剑真如飘忽的流萤,令霍一刀防不胜防,霍一刀用尽全身之力,也无法攻进对方的剑幕之中,他愈斗愈心寒,在意念飞闪中,他的刀已横着飘过去,在他的预估中,关山月一定会移身或纵跃,哪想到关山月忽然一沉身子,那柄剑有若灵蛇点头般倏地穿破霍一刀的刀幕,一剑穿在霍一刀的小腹上。
    霍一刀啊地惨叫一声道:“你……”
    那血像喷洒的水珠一样,散落在地上,霍一刀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关山月颤声道:“你好功夫。”
    关山月淡淡地道:“你也不错,可惜碰上了我!”
    他够狂,也够傲,他有值得狂傲的地方,仅那手神出鬼没的剑法,已令霍一刀敬佩不已,虽然霍一刀受了那么沉重的伤,他还是佩服对方的功夫……
    霍一刀喘了两口气,叫道:“通通住手。”
    虽然他伤的那么重,但,他毕竟是条硬里子的汉子,是个水道枭雄,绿林汉子,在他的叫声里,天水帮的兄弟果然全歇了手,他们是绿林汉子,心里面只有他们的龙头老大,霍一刀的一句话,比金字招牌还要罩得住。
    那伙人中有人叫道,“大档头受伤了。”
    霍一刀的金边银柄厚刀,已摔在地上,他就是躺在那柄爱逾生命的宝刀边,摇摇手,道:“不准动手。”
    岳一峰忍着伤痛,道:“大当家的,你伤的很重。”
    霍一刀哈哈两声道:“小意思,咱们这些刀头舐血的兄弟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别紧张,这一剑还要不了我的命……”
    岳一峰吼道:“是不是姓关的干的?”
    霍一刀淡淡地道:“那不关人家的事,只怪我技差一筹……”
    岳一峰暴烈的叫道:“谁伤我们当家的,我就跟谁拼命……”
    霍一刀怒声道:“怎么,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岳一峰连声道:“属下不敢……”
    霍一刀喘了口气,道:“当我挨了关少主—剑之后,我忽然发觉致我于死的不是别人,是我自己,我轻易听信别人的馋言,没有看清楚事情的真相,贸然的要与铁血门争……”
    岳一峰喘声道:“大当家,咱们回寨里再谈。”
    摇摇头,霍一刀道:“不,我要跟关少主详细的谈淡。”
    关山月长叹口气,道:“霍大档头,你有话请直说。”
    霍一刀沉思道:“你想知道我是受谁指使的么?”
    关山月淡淡地道:“你不说,我也明白。”
    霍一刀忍着痛苦道:“那个人在利用我……”
    关山月拍拍他,道:“人没有不栽斤斗的,栽了再爬起来,霍老大,那一剑不会要了你的命,咱们不打不相识,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一”
    霍一刀大笑道:“好,有你一句话,我身上的伤好像好了一半,关少主,我要找仇亦森和费小清算帐,今日之事全是他们要排的。”
    关山月点头道:“好,假如有机会,咱们天水帮和铁血门联手和三绝帮作一次总结帐!”
    只听纪杰大笑道:“还有霹雳堂的兄弟也参预一份……”
    纪小湄娇艳的道:“关大哥,别忘了我呀!”
    关山月淡淡地道:“家母新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能说谢谢你们,有这么多兄弟支持我,爱护我,我相信我们都会拓展开未来之路……”
    刹那间,这一群热血沸腾的汉子,由仇恨而成为朋友,他们互相的祝福,互相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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