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箫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章红粉蛇蝎
    另一边——
    那女孩不管宝元和尚他们的纠纷,唇角急速抽搐着,痛苦的道:“你把头转过来,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敖子青,你把头转过来。”
    敖子青偷瞟了宝元和尚一眼,发觉他的注意力不在他身边,他才向眼前的少女淡淡的一笑,低涩的道:“包姑娘,你……你这是何苦?”
    这女孩的脸色转为死灰,轻轻抖索着,紧咬下唇,小巧精致的鼻翅儿急速翁动,却是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呆住了。
    敖子青冷静的道:“包姑娘,现在不是讲话的时候,以后有机会,在下……”
    这女孩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泫然欲位,她哽咽着声音,道:“敖子青,你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那个邵亦虹她有什么好?论家世,论武功,论姿色我都不比她差,我哪一点比不上她,你说!”
    敖子青叫苦不迭,微喟了一声,低沉的道:“包姑娘,请你不要泄露我的身份,很多事一时之间实在说不明白,改天……”
    这女孩子的眼中泪水满盈,顺颊流淌,她硬咽着哭道:“我要你现在回答我,你告诉我邵亦红她有什么好?她不过比我妖艳,她不要脸,我认识你在先,她凭什么抢走你,她……”
    “咯崩”一咬牙,敖子青低吼道:“不许辱骂亦虹,她……她已经死了。”
    激灵灵的悚栗了一下,睁大了那双泪盈盈的眼,那女孩颤抖的问:“真的?你……你没有骗我?她……”
    敖子青愤怒的道:“我骗你干什么?我会拿亦虹的生死开玩笑,你……你太莫名其妙。”
    这女孩子不知该是喜,还是忧,情敌死了,可是眼前的意中人对她还是如此冷漠,她全身仍抖个不停,泪如泉涌,抽噎着道:“那你……你以后会不会常来……来看我……我是说……”
    敖子青叹了口气,深挚而柔和的道:“包姑娘,感情的事谁也不能勉强,我跟亦虹情深意长,而她尸骨未寒,咱们别谈这事。”
    这女孩哭得更悲切了,她咽着声道:“你……她都死了,你还是不要我,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告诉我……”
    泪水像珍珠断了线一样,成串的往下落,她一直仰着那张美丽无比的面靥,那是一张如何哀怨,如何凄楚的面靥,宛如梨花带雨,叫人见了多么心痛啊!
    敖子青干咳了一声,又搓搓手,呐呐的道:“包姑娘,你很漂亮,又是个好姑娘,你会找到如意郎君的,在下……”
    那甜丽的少女不由全身一颤抖,泪水夺眶而出,迷茫的道:“我难道配不上你吗?敖子青你为什么选择邵亦虹,而不是我呢?”
    又咳了一声,敖子青窘迫的道:“我说过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我实在无话可我,我对不起你。”
    此际——
    归缘摸摸自己的大光头,尖细叫道:“好朋友,咱们玩玩吧!好久没打架了,手痒的很哪!”
    大街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见双方有一触即发的情势,也不敢站的太近,免得遭了池鱼之殃!
    归缘在这节骨眼儿,又回过头来对宝元和尚叫道:“师父,把这两个小子收回去当徒孙,如何啊……”
    “啊”字还在他口中拖着,归缘的左右双时已闪电般向两旁捣出,一个大转身,双腿又如飞般踢向迅速跳开的那名大汉。
    归缘一动手,宝元和尚格格笑了笑,一掌劈向老人,掌风带起一片狂飓,“呼呼呼”
    的兜向敌人,出手之快,力道之雄,确是非同小可。
    敖子青心里明白再呆下去,情势对他越来越不利,眼前的女孩又纠缠个不停,为今之计,只有迅速离开现场一途了。
    他回头朝正在狠斗的主元和尚笑了笑,双手一抖,马上已如狂风一阵,暴冲而出。
    那生得甜甜蜜蜜的女孩子俏眼一瞟,带着泪珠的脸蛋儿一仰,毫不考虑的双手挚鞍,飞身上了宝元和尚的坐骑,尖声叫道:“敖子青,你别跑——”
    宝元和尚斗的正酣,不看犹可,一眼瞥见,怒气陡上心田,他有如一只竖毛立冠的老鸡一样,敲破锣似的大吼道:“小杂碎,臭婊子你们竟敢落井下石,偷了大爷们的马……”
    归缘已听到女孩的叫声,他连出十一腿十六掌,将两名敌人逼退,他奋力挪身至宝元身边一面尖声的怪叫道:“师父,那个小妞叫那小子敖子青……”
    宝元和尚睁大了眼,惊道:“真的?你没有听错?快,快,咱们快追,别跟他们纠缠了。”
    一面叫着,一面有如脱弦之矢,急追而去,归缘也突出重围,连骂带喊的赶上。
    那凶恶老人站在当地呆了呆,又蓦然跳了起来亦向前便跑,口中气急败坏的大叫道:“小姐……不好了……小姐……怎么也跟着跑了,快追……”
    于是,他们三个人也急急追出去。
    两匹马八蹄扬,狂冲向前,周遭的景物似发了疯一样往后急速倒退,空气被割裂了一般响起“嘶”“嘶”之声,啼声有如焦雷轰呜,震人耳膜。
    敖子青已快撑不住,又感到气喘心悸,冷汗如注,在他后面,那少女紧紧追赶,一刻不敢放松,有非追上不可的样子。
    一阵阵狂劲的风,迎面扑来,令人有些窒息,不太实在,像在腾云御风,敖子青用力呼吸着,一面回头吃力的大叫道:“包姑娘,你就回去吧!这样……你是何苦?我一介莽夫不值得你如此……”
    敖子青的话她都听见了,她的双手把马缰催的更紧,口中恨恨的道:“哼!我今天非弄个明白不可,我始终不懂我到底哪一点不好……”
    敖子青喘了口气,又用力道:“是我不好……包姑娘你别多说,你……还是请回吧!”
    那少女的面庞一下子转为惨白,她双眼里泪光浮现,声音凄哑,道:“你实在没有良心,口口声声要赶走我,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就死在你面前!”
    敖子青抿抿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回头向后望了望,后面赶命似的狂追的几条人影,越来越拖得远,逐渐模湖不清了。
    前面一座山,一座满是大岩石的山,马儿翻飞着铁蹄,在短暂的时间里,已奔至山上。
    敖子青缓缓勒住了马缰,虚弱的俯倒在马颈上,语声沙哑的道:“包姑娘,你有什么话请说吧!”
    那少女向周围一看,这些大石头一块块的直立着,巨大得吓人,像是一个个的妖魔鬼怪张牙舞爪,景色阴沉而恐怖。
    少女恐惧不安的左右张望着,甜丽的面庞上浮着发自内心的畏怯,她不由惊悸的低呼道:“敖子青你跟我回庄去,这里好吓人,咱们别在这里逗留,好吓人哦!”
    敖子青脸孔迅速扭曲,唇角不停的抽搐着,他颤抖的道:“回去吧……在我身上……你得不到……什么,只有痛苦……”
    少女跳下马,跑到敖子青身边,拉着他的手,急促的道:“敖子青,你……你怎么啦?你受了伤?不,你像中了毒,是不是?你快告诉我,你很不舒服吗?你说话呀,敖子青!”
    敖子青抬起头,双目紧闭,面孔神色惨白如纸,汗珠盈盈,屠弱的道:“这一次我不知道……过不过得关,我是中了……‘银棠花’之毒……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够熬……多久……”
    这少女嘴唇在微微颤抖着,脸色转为死灰,她颤生生的道:“你……你中了‘银棠花’?不……不可能,中了‘银棠死’一个时辰内,必然全身发黑,毒发而死,你……你骗我……”
    敖子青苦笑了一下,低沉的道:“难道我还会诅咒自己吗?我不过运功将毒气逼住,别让它运流得太炔,其实……
    这也只是短暂的,终会控制不住的,你……回去吧……”
    这女孩被敖子青苍白痛楚的形态吓呆了,她惊恐的道:“我……我去找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你……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
    敖子青深深吸了口气,迷茫的道:“包姑娘,别……”
    抿抿唇,这女孩凝视着他,好一阵,她突然勇敢的道:“你不会死,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医治你的毒伤,我可以带你去,但是……我有条件……”
    敖子青正色的道:“你说吧!包姑娘。”
    一抹深情又腼腆的笑意在泪痕中融开,这位少女深情款款的道:“我要你答应跟我成亲。”
    敖子青窒了窒,讷讷的道:“这不太好吧!我……你……包姑娘我的毒不一定能解……你何苦为我……”
    抽噎着,女孩委屈的道:“我是个女孩子,不顾忌自己的尊严开口向你……你竟然不答应,你难道一点也不能体会我的心情吗?你太无情,你……”
    敖子青深切知道,这个条件由这个倔强骄做的女孩嘴里的说出来,这等于袒裎灵深处的委屈,毁灭一个美丽少女该有的矜持和含蓄,尤其是,这个少女是“青鸟山庄”庄主包封沙的掌上明珠。
    悲伤的,她又哭着道:“这辈子我心中只有你……如果你不要我……或者你死了……我会跟着你去……我不可能一个人独活……我一定要跟着你……”
    连连点头,敖子青低弱的道:“包姑娘……我是为你的声誉着想……这事如果传出去……你知道,江湖上那些人的嘴有多脏……如果你愿意指示名医,我……很感激,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如果……”
    女孩子摇摇头,泪珠又纷纷洒落,她抱着敖子青,呜咽着道:“你……为什么那么不懂得珍惜自己,只要你答应我,你的命就可以救回来了,敖子青……”
    长长嘘了口气,敖子青感叹的道:“生死有命,包姑娘,亦虹去世没有多久,如果我又答应你的婚事,那敖子青岂不成了天下最无情之人,男女感情的事……”
    禁不住泪水盈眶,籁籁颤抖,那女孩噎着声,道:“好,你狠,敖子青我认输了,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死……所以你有恃无恐,你……好狠……我会恨你一辈子……”
    一见这少女的泪水连连,敖子青不禁心也软了,也疼了,他尴尬的一笑,歉然的道:“在下对不起你,你快回去吧,我不会勉强你,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拭去泪痕,那少女幽幽的道:“在元溪铺的乡下,有一个隐居的用毒高手,叫‘毒圣’房狱,你去找他,或许他能救了你,你对我无情,我不愿对你无义。”
    本来,敖子青对生死两字,他已看开多了,但是现在又有了一线生机,人类有求生的本能,他一定要跟命运搏斗到底。
    敖子青淡淡一笑,道:“在下如果还有命,当不忘包姑娘的救命之恩,以后有缘,愿效犬马之劳。”
    这少女平静的道:“这里离元溪铺还有百余里,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我走了,你……”
    敖子青屠弱的叫道:“姑娘……”
    那少少女大眼睛又红又肿,道:“等你好了,你……你会不会来找我?我是说……我们还有没有希望?敖子青你知道,我……我的心都给了你……”
    说着,她又伤痛欲绝的哭了起来,敖子青拍拍她的肩,低微的道:“我如果能够救回这条命,一定登门造访,或者我们无缘,包姑娘当知……”
    小姑娘满脸泪痕,她抽噎着道:“你不必说,我知道,我不应该苛求大多,我本想陪你去,可是我不能忍受万一你……”
    敖子青粗浊的呼了口气,道:“你怕我还没有到元溪铺就死了?或是找不到大夫?你的心情我了解,敖子青永铭于心,对姑娘的情意,但愿你……”
    这女孩硬咽着凝视敖子青,泪眼迷离中,她知道她的一切都失落了,目前的这个人,与她距离得好远好远,淡漠而又冷硬。
    敖子青深深的注视着眼前这又甜又美的可人儿,他凄然一笑,语声里带着浓重的伤感,轻轻的道:“包姑娘,快走吧,荒山野外的,你的朋友一定都急着找你,回去吧!”
    似一尊石塑之像一样瞪视着他,良久,良久,小姑娘平静得出奇的点了点头,道:“敖子青,或许我们……我们永远不能再见了,永远……”
    敖子青紧紧的握了包仪心的小手一下,屠弱的道:“姑娘多保重,敖子青祝你……”
    不等他话说完,包仪心转过身去,默默的跨上马,扬蹄而去。
    敖子青待蹄声冥寂,他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缓缓下了马,颓然坐倒,开始运功调解内力起来。
    他的毒伤已加速发作了毒性,在他的经脉中逐渐升迫循流,他自己知道,他目前已越来越不能控制那毒性的蔓延之势,但他一定要坚强与命运争抗至最后一刻,方始罢休!
    就在这紧要关头——
    在他附近的一块大石上,有若鬼魅似的站着一个人,像是一个睡梦的冤魂,一个死不瞑目的僵尸,恐怖极了。
    敖子青已经知道有人来了,但他双手重叠腹前,姿势依然不变,他的眼紧闭着,全身毛孔中汗出如浆,鼻翅急剧翁动。
    缓缓的,那人向前移了过来,他的脸孔似是才自地狱中转回了人世般的冷厉,没有一丁点活人的味道,在这种地方,更增其恐怖气氛。
    敖子青觉得心口在跳,血液流循加速,他是担心对方猝然动手,那他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
    站在石上的人一直盯着他看,沉默了一会,语声有如来良九幽之境,空洞而飘渺,宛似山谷中不见人影的回音:“你是什么人?赶来送死的?”
    敖子青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呼吸一了几次,他现在的气色稍微转好了一点,没有方才那种骇人的惨白,他淡淡的一笑,道:“这是你的地盘?”
    这人阴森森的道:“不是,招魂子在的地方,本来就不充允许有其他的人出现。”
    一听他的名字,敖子青心头也不禁跳了一下,他惊异的道:“你是招魂子曹炼,你还活着?”
    招魂子曹炼没有回答,显然已经默认。
    敖子青有些吃力的站立起来,蹒跚的走动两步,他轻淡的道:“你的规矩也太不讲理了,事先人家怎么知道你会在什么地方出现,这里既然不是你的地盘,你无权这样对在下讲话。”
    曹炼双目半睁的瞧着敖子青,淡漠的道:“等你死了,你就知道有没有这个权,报上名来吧!”
    敖子青揉了揉沉闷的胸腹,故示轻松的一笑,道:“多了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招魂子,交个朋友,揭过这段不必要的梁子,不好吗?”
    招魂子曹炼古怪的道:“招魂子一生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在我眼前的,只有死人。”
    敖子青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一笑,道:“很好,自在下闯荡江湖,你是我仅见比我更狂妄的一个,但是,凡事适可而止,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你懂吧!”
    招魂子双目怒睁,暴戾的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在跟我谈道理?你以为自己有几分重量?活腻了?老子今天一定活剥了你的皮,将你……”
    这时——
    在招魂子身后,有四个人落叶般飘然站在大岩石下,四个人一式的蓝色长衫,同样的冷酷平板,有如一个模子造出来的。
    敖子青瞧向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一人在先,三人在后,山风一吹,阴森森的鬼气侵骨。
    在前头的那人年约六旬,身穿一身蓝色的长衫,这人尖头削耳,脸上都是皱纹,他的整个外形,却另有一种虚无幽渺的气息。
    在那人后头的三人跟前面一样的表情,年纪亦相当,身躯却较瘦长,面孔细小,三人的长相在眉字间有点相似。
    招魂子曹炼转首一看,脸色寒如冬霜,他幽冷的道:“你来了。”
    那人毫无表情的瞥了曹炼一眼,冷冷的道:“你也来了。”
    后头的三人己齐齐将背后的双刃刀现出,三柄锐利的双刃刀在空气中闪过一片寒芒,有些森森的味道。
    后来的人看一看敖子青,很不客气的道:“曹老头,他是你找来的帮手?”
    曹炼表面深沉,心里却感到愤怒无已,冷然道:“招魂子几时找过帮手?老夫不是你银鞭卷浪秦平须,一个人足够了。”
    敖子青心中一惊,想道:“原来这入是银鞭卷浪,那后面三个就是啸天三鹫了,这一下子有热闹看,听说他们从年轻时,就互相看不顺眼,彼此争斗十年,互有胜负,想不到至今仍然不罢休。”
    他正想,那啸天三鹫已同时向招魂子曹炼扑到!
    曹炼“嗤”的一笑,向左一闪,“呼”的朝右暴旋三尺,左手横迎当面二人,右手臂倏曲猝挥,一名敌人摔出寻丈之外。
    场中人影一花,曹炼的肉掌又击中一人的胸中,那人尚未倒地,已被曹炼补了一脚,哀号一声,口吐鲜血,翻滚而出。
    这些动作几乎是一连串的,在刹那时间开始,又在瞬息里完成,好像那两名敌人早就已经躺在地上一样。
    以“啸天三鹫”在江湖中的名气,他们不该如此容易的被打倒,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对手招魂子曹炼武功太高,太强了。
    银鞭卷浪秦平须何尝不知道啸大鹫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只是多年不见,他不知曹炼的武功精进多少,故意以他们三人先试试对手,可是……他设想到才一出手,胜负立分。
    秦平须双目怒睁,暴戾的喊:“退下!”
    仅存的一人倏忽退后,站到秦平须的身边。
    秦平须毫无表情的望向敖子青,蓦然仰天长笑,冷荡荡的道:“小兄弟,你的毒伤很重,是不是?”
    敖子青一时寸摸不清对方的用意,几乎打了一踉跄,他连忙稳住脚步,笑道:“你现在该关心的应该不是在下,而是你眼前的这场血斗。”
    秦平须生硬的眨眨眼,僵硬的道:“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够救你,你想不想活命?”
    那平直而毫无音韵喜怒的笑声,那张一点没有人味的面孔,敖子青直觉的有着极不舒服的感受,确实有些别扭。
    秦平须睁着两只小眼,带着冷酷与深沉的表情,像是欣赏一件猎获物似的望着敖子青不动。
    敖子青沉和的笑了笑,道:“还请赐教!”
    秦平须仿佛不把曹炼放在眼前,他走近敖子青,他生硬的道:“只有我能救你,只要你肯点头,我就可以治愈你的毒伤,拣回你一条命,如何?
    算是条件交换吧!”
    敖子青懒懒的伸了个腰,以掩饰他的倦态,淡淡的一笑,道:“你能治愈在下体内的毒伤?你的医术比之毒圣房狱如何呢?”
    秦平须毫无平厌的道:“不能比。”
    敖子青嘴角一挑,道:“那么你既能,为什么毒圣房狱不能?”
    秦平须古怪的笑笑,生硬的道:“我并没有说他不能,我只是说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能,因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敖子青眨眨眼,轻沉的道:“当真?你怎么知道?”
    秦平须平板的望着敖子青,道:“他是我杀的,我当然知道,现在你只要替我除了招魂子曹炼,我就会治疗你的毒伤,怎么样,这个交换你不吃亏吧!”
    沉吟了一下,敖子青深沉的道:“在下不想追究你为什么杀了毒圣房狱,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要我替你除了曹炼,在下想知道的是,我如何能相信你所言不假,你治得了在下的毒?如果你届时毁了约,在下不是白搭了?”
    银鞭卷浪的小眼蓦然扩张,又倏而收缩,不带感情的道:“你相信我是吗?你中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叫‘银棠花’,中毒初时你并没有感觉,而后感到全身发麻,是不是,年轻人?”
    敖子青不在乎的笑笑,道:“你说的很对,但由这一点还不能证明你就能治得了它,对不对,朋友?”
    没有笑,没有怒,没有任何表情,秦平须又道:“你能让这种剧毒在体内留了这么久而不毒发身死,的确不容易,可见你的体质异于常人,这是我看上你的原因,不过……你不可能再挨过今天晚上,所以你最好答应我的条件。”
    敖子青摇摇头,道:“为了自己的命,在下就该马上答应你,但是,在下一生从不接受威胁。”
    秦平须没有表情的道:“你不答应?”
    敖子青洒脱的一笑,道:“不是不答应,而是不接受威胁。”
    银鞭卷浪秦平须不大相信的看着敖子青,半晌……他才道:“很好,年轻人有骨气,我不威胁你,算我请你帮忙,你以为怎么样?”
    敖子青味味一笑。道:“不敢当,以在下目前的情况,你可能高估了在下的实力,你的对手可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在下如今的样子,只怕有辱重负!”
    秦平须那冷漠得不带一丝儿情感意识的眸子微微一亮,急道:“只要你答应,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说着,他伸手至衣内,拿出一小瓷瓶,缓缓倒出两颗白白的药丸,递给敖子青,道:“如果你相信我,就把它吃了。”
    犹豫了一下,敖子青深深的点点头,接过秦平须手中的药丸,仰头吞了下去。
    顿时,敖子青蓦然感到内腑一阵翻涌绞痛,全身发冷,虚汗盈盈,内脏如焚如炙,他窒了一窒,咬紧牙根,道:“这药……”
    秦平须沉默片刻,低沉的道:“那是药性在流动,不过,年轻人,这药不过暂时止住你体内的毒气,等你替我办完了事,我自会帮你解毒。”
    隔了一会儿,敖子青直觉的感到体内的一股苦热都被带去,五脏六腑也缓缓的贴熨着一般,舒适极了,他精神一振,立直了身,他试着将一股丹田真气,在体内做了数次流转,澎湃极了。
    秦平须深深的盯着他,敖子青用力点点头,道:“是好多了。”
    秦平须缓缓的道:“药性只能持续一个时辰,所以你最好不要浪费时间,赶快行动,你的对手可不是好应付的。”
    敖子青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象牙质的闪光在黑暗中起了微微的一丝晃幻,使他看起来有些诡秘,他转身对招魂子曹炼道:“朋友,你都已经看到了,也已经听到了敖某为了活命,不得不得罪了。”
    招魂子曹炼一直冷眼旁观,他毫不在意秦平须利用敖子青来对付他,他森冷而狠厉的注意敖子青,他阴沉沉的道:“不必废话,你们两个今天都该死,一个也别想离开这里,谁先上都可以。”
    敖子青轻轻抿抿嘴唇,道:“在下与你虽无冤无仇,但是以敖某平日的作风,并不是个仁慈之人,呆会动了手,你也不必客气,在下可是狠狠的。”
    招魂子曹炼冷冷的瞧着他,幽幽的道:“不必废话,招魂子想杀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够再活下去。”
    敖子青哧哧笑了起来,他淡淡的道:“你跟秦平须不是已经争了几十年吗?他还不是话的一样好好的。”
    招魂子冷哼了一声,单手一翻,他成名数十年的“招魂棒”已握在手中,猝然点戳向敖子青的咽候,出手极是狠辣。
    敖子青淡淡一笑,右臂伸缩之间,已以他的鬼萧将戮来的招魂棒荡开。
    招魂子曹炼脸色寒如冬霜,他幽冷的道:“年轻人,你是鬼萧影敖子青?”
    笑了笑,敖子青道:“不敢,正是敖某!”
    招魂子厉烈的一笑,道:“好,今天我就来会会鬼萧影有什么大不了的能耐!”
    “耐”字自他舌尖中迸出,连环十九腿已连成一串飞击而来,招魂棒搂头盖脸直砸下。
    敖子青突然暴叱一声,鬼萧斜砍倏回,身躯猝转,敌人的攻势在落空下被逼退五步,硬生生将招魂子逼退出去。
    招魂子倏进倏退,千折百回的攻打中游移飘浮,姿势美妙而出手狠辣的反复纵横,绝式滔滔如长江大河,澎湃汹涌!
    敖子青原本澄澈的双目,倏而闪射着金蛇电火似的精芒,与他方才屠弱的神韵完全不同,多凶狠,多厉烈,多威猛!
    仿佛是两片落叶在狂风中旋舞,又宛如二条有影无实的幽灵在追逐奔啸,看不清他们的身影,看不出他们的面孔。
    银鞭卷浪心头暗暗的一跳,想不到招魂子的武学进益的如此惊人,他利用敖子青也不过是想消耗对方的体力,而今他发现敖子青的实力更不容忽视,“鬼萧影”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在人们呼吸的瞬间,三十余招一溜而过,快得似天际的流星一闪——
    敖子青狂笑一声,有手鬼萧一闪,突然弹出一把弯形的利刃,带着迸溅四射的银亮曳尾,几乎不可抗拒的将招魂子赶得仓惶跳出三丈。
    招魂子呆了一下,面色一沉,冷冷的道:“你的萧藏有玄机?”
    敖子青轻淡淡的笑一笑,他尔雅的向招魂子抱抱拳,道:“在下十分不该,动手前忘了告诉你得小心我的萧,让你吃了一惊,还好没伤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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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铁汉柔情
    招魂子两只眼睛睁得圆鼓鼓的,毫不稍瞬的瞪视着敖子青,两只眸子里,包含着强烈的愤怒与不满,尖刻的道:“你不要跟我耍嘴皮,招魂子岂是如此容人折辱?你必须为你的话付出相当的代价。”
    这位玩世不恭、飘逸脱尘的敖子青耸耸肩,无可奈何的笑笑,道:“在下实在不愿意跟你拼个死活,在下一直在动脑筋,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
    三丈外的银鞭卷浪秦平须急道:“敖子青,你想反悔,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快动手,把这老头杀了。”
    敖子青哧哧笑道:“你急什么?敖某答应的事没有办不成的,你要静一点,别在哪里叫嚷,我自己会看着办。”
    秦平须闻言之下不由一怔,他愤怒的大吼道:“你敢对我无礼?”
    敖子青不带烟火气息的笑笑,道:“你不必动肝火,咱们是互相利用,条件交换,况且是你请我的,你最好不要自视过高,咱们之间是平等的。”
    秦平须重重哼了一声,止待说话,招魂子曹炼已冷冷的道:“你们不要在我面前鬼叫,如果活腻了,两个一起上了也无妨!”
    敖子青尔雅的一笑,道:“不必了!”
    话声甫住,攻势倏出,招招相连,式式衔接,罡烈的劲风呼荡纵横,澎湃回激,在空间织成千百条劲道,交舞成浑厚的气流,浓烈极厂,威猛极了。
    招魂子的招魂棒倏起倏落,忽上忽下,一会点,一会戳,像只毒蛇在飞旋织舞,在空中流转,无休无止。
    极快的,两人已较斗了五十招左右,招式越来越快,攻击越来越狠,左奔有挪,前翻后跃,穿插大奔掠,快捷绝伦!
    这时,双方的招式已越来越快,快得叫旁观的人目不暇给,喘不过气来。
    迅速的,五十招又过去了……
    敖子青叫道:“好!好久没有遇见种这种狠辣的对手了,在下今天一定好好陪阁下玩玩。”
    高手对招,哪有空隙说话,敖子青此招不过是一种战略,借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也可以掩饰自己的紧张,让敌人搞不清自己的实力,任何打斗皆以攻“心”为上,先取得先机!
    赤红阎下不搭理敖子青,浓眉突削,右袖倏挥,人已到了敖子青身侧,手掌却插向敖子青的咽喉,招魂棒点向敖子青的双腿,那等快法,简直超出了“人”的所有潜力。
    偏身,敢子青猛的暴旋,也不见他伸手作势,他的鬼萧已经砸向曹炼面前!
    瞬息间一—
    赤红阎王曹炼就随着空气飞舞一样,整个人在半空里滴溜溜的旋转起来,他双袖兜风呼呼振扬,有如肋生羽翼,那快,那娇,那凌猛,匪夷所思!
    曹炼振袖之间,招魂棒伸缩如电,令人目眩神迷,防不胜防!
    如今,故子青已经知道曹炼的名声所系,确非虚传,他一度消失在江湖上,有人传言他早已作古,此番再出,功力必定又进益不少,敖子青要想赢得这番胜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曹炼的招魂棒在他的精湛功力操纵下,发挥了难以想像的威力,非但能以断柱裂碑,拆人兵刃,据说曾将十匹俊马并排着撞出寻丈之遥,血肉飞溅,把在场找他寻仇的人,吓破了胆,自此再也没有人敢找他的碴,秦平须是唯一的例外。
    面对此等天下最强的高手之一,敖子青当然不敢有丝毫狂妄疏忽,他口中虽然高做嘲讽,骨子里却异常谨慎得连眼皮子都不敢多眨一下。
    鬼萧平常时不易使出的断刃,此刻他也亮出来,他十分清楚,强者相搏,只需有一丁点错失,即可能酿成千古之恨!
    一支平时与寻常并无两样的洞萧,却突然在尾端多出一把散发出万丈光芒的利刃,见过这种利刃的人极少,因为他们大都成了死人了,死人是无法再形容鬼萧上断刃的威力的。
    鬼萧上的断刃在敖子青手上流烁不息,泛着股股的冷焰,以人们瞳孔所不及追摄的快速旋闪飞扬,纵横飞舞,那冷清清,明烂烂的银光光尾,已经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弧圈,仿佛千百个大圆在交叠,一溜又一溜的流虹,无数条毫光在织连。
    曹炼的身手也越来越快,招魂棒往返扫拍,风声呼呼,劲力澎湃,似巨浪漫空,狂飕横拂,甚至连他的人影也看不真切。
    斗然间——
    敖子青的行动宛如是一片飘忽的风,只是那么一晃,整个身体业已凌空,在半空飞快翻滚,一个空心斤斗紧接着另一个空心斤斗,竟然一口气悬虚做了三十次翻滚,然后有若一朵云般腾飞而下。
    曹炼的招魂棒的所有攻势,全部带着呼轰罡力,梢着一线的掠过敖子青的身侧统统落空。
    敖子青立刻展开反攻,似飞鸿来自九天,那黑色的袍袖膨胀旋舞,长射而至,手中银芒如曳,璀璨眼目,划破空气,响起尖锐的啸声,那啸声像是鬼哭,“嗖嗖嗖”……
    鬼萧上的断刃是一柄奇异的古怪的缅刀,宽窄如人手掌的厚度,软韧似带,长不到尺许的精炼锋利的缅刀。
    这种缅刀,是所有刀种类中非常罕见的,不很长,想将它练成自己惯用的兵器也不是件易事,练不到的人只要斗然出手,极可能不但伤不了敌人,自己已先遭了毒手,不过,要是练成功了,则只要抖刀出手立即创敌,威力十足!
    暴叱如雷,曹炼钉立原地不动,两手猛挥,旁人眼里仅只看见他这一个动作,其实,他已经劈出了十五棒,二十一掌!
    曹炼的招魂棒,含有至精的内家真气,可以碎石粉,洞壁颓革,威势之大,弥足惊人,当今之世,练到他这种程度的人,业已如晨星了……
    瘦长的身形运转得如似狂风赶江,曹炼以一种奇特的回步法急速腾挪,只见银蛇也似的电闪一溜溜擦过他的身边,倏现又灭,倏灭又现,串连成一条条的光带,仿佛流星的曳尾在交相穿织,明亮烁耀,令人目不暇接。
    于是,很快的,两人的交手又过四十多招了……
    斗场中人影在飞,在闪,在转,在奔,看不出谁追谁,也看不出谁迫谁。
    空气是寂静的,不,是凝冻的,生涩的,也是血腥与颤栗的,隐隐的,有啸声,宛似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凄号。
    两个人幻成了两条淡蒙蒙的烟雾,而烟雾又融隐在弥漫的尘灰里,只见银亮的寒光在以惊人的快速掠射,雄浑的功力在呼号着冲激,双方的出手换招,攻拒挪移,早就不是大家所能看得清楚的人。
    一向深沉若谷的秦平须此际面上变色,他暗暗吸了口冷气,自语道:“想不到,想不到……”
    他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的留意着场中的发展,他眼角也不斜一下,低缓的自己问自己,道:“如果此番在场的人是我,能够抵挡曹老头儿如此猛厉的攻势?想不到敖子青这小子的功力竟然高到这等地步!”
    喃喃的,秦平须道:“到现在已超过两百招啦……”
    蓦然间——
    斗场中响起一片隐隐滚动的风雷之声,几乎不分先后,一串尖锐凄厉的兵刃破空长啸也跟着扬起,这两种惊叫声音合在一起,简直就能撕裂人们的耳膜,将人们的神智全部瓦解了。
    顿时色变,秦平须脱口惊叫道:“曹炼在豁命干了……”
    其实两人死了哪一个对他都无妨,最好两人同归于尽,省得自己费事,不过,看到这种激烈的场面,仍然禁不住心惊肉跳!
    赤红阎王曹炼的招魂棒像是铁杵似的劲力,呼呼轰轰的挟着雷霆之威,扫荡掠击,一波接一波,一轮跟一轮,串连续合,不止不息。
    而敖子青银蛇似的光芒则宛如极西的流电,断刃带着森森的寒气,穿射纵横,幻起无际的光圈、光弧,又洒出千奇百怪的光条、光影。
    一时之间,天地之间,似乎在刹哪里全被这些东西所充斥了。
    快得不容有人们眨眼——
    曹炼狂吼着打着旋转自战斗中连连翻出,每一旋转,由于身体转动,便溅洒起一轮一轮的鲜血。
    仔细一看,他的胸前、小腹、双腿,包括面孔,竟布满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刀痕,猩红的皮肉全部鼓挤着倒翻向外。
    曹炼其凄厉可怖的形状,加上他原本冷峻,满是皱纹的面孔,煞是惊人,惨不忍睹!
    就在曹炼旋出圈子的一刹,敖子青也倒弓着背,宛如突然失去重量似的飞向半空,一大口热血喷洒向下,整个人软软的反栽下来。
    这时一—
    秦平须飞快奋起拔空,想抱住坠落的敖子青,但敖子青闪过他的救援,自己落下来。
    秦平须一个落空,连检视敖子青的创伤都来不及,他大声道:“敖子青,你会不会死?”
    瞒跚的移了两步,敖子青轻轻摇摇头,语声低弱的道:“一时之间,在下还死不了,过阵子就不知道了,还得仰仗阁下。”
    赤红阎王曹炼显然在倾尽一切力量以内家真力,来延续奄奄一息的自己一条命,看不清晰曹炼的脸色,但可瞧出他的表情,那是一种——惊恐的,失败的,悲愤的绝望的表情。
    呃,曹炼的处境看来比之敖子青更为危险,更为不妙……
    刚才与曹炼苦斗的敖子青,在支撑了近三百招时,他已感到来自对方的压力越形沉重,对方的攻势,更形凶猛,招术也越加深幻难测,敖子青咬牙硬挺着,终至获得最后的胜利。
    秦平须碟碟怪笑道:“怎么样,曹老头儿,站起来吧!老夫想与你们再斗个三天三夜,有没有兴趣?”
    曹炼大口喘着气,忽然“呸”了一声,有气无力的道:“你这不要脸的杂碎,自己胆小躲在后头装人熊,现在还敢站在我面前逞英雄。”
    微喟一声,秦平须道:“你的年纪足可以当敖子青的爷爷了,还斗不过一个后生小辈,曹老头儿你未免太不成气候。这话传了出去,岂不有辱你的名声?”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揭疮疤,展开另一场争斗——舌战,曹炼到了这一种地步,他一点也不肯示弱,仍不断反驳。
    两人在江湖上的风评都不甚好,但分别在黑道上占了一席地位,今日一见,敖子青对秦平须的为人更为不耻,反而声名狼藉的赤红阎王曹炼,为人虽然冷漠、残酷,人格却高尚些。
    冷冷一笑,曹炼道:“秦平须今天我们之间的会战,改至明年此期,届时我一定手创你这奸诈的小人。”
    豁然一笑,秦平须道:“你以为你还机有会吗?别说明年了,即使是明天,你也过不了了,曹老头。”
    勃然变色,赤红阎王曹炼怒道:“秦平须,你想趁人之危?利用这个时候再对我下手?你……卑鄙、下流、无耻到了极点。”
    银鞭卷浪秦平须哼了哼,道:“要我饶了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对老夫磕三个响头,求老夫饶了你一条狗命,发誓从此不敢与老夫为敌,老夫即可放了你。”
    注视对方,目光如炬,曹炼沉重的道:“好个不自量力的狂妄东西,就凭你?他娘的,你是叫鬼迷了心窍了,老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回去做你的春梦吧!”
    秦平须生硬的道:“曹老头儿,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杀了你,江湖中人没有一个会为你叹息,你是不值得饶恕的魔头,一个满身罪恶的祸害。”
    曹炼嗤道:“秦平须,我们彼此,你比我高明不了多少,要杀就杀,你不必硬找一些叫人不齿的借口,老子要哼一声,就不叫阎王了!”
    踏前一步,秦平须道:“老夫不信你真的不畏死,我倒要看看你的老骨头有多硬,我一刀一刀的凌迟你,直至你慢慢痛苦而死,看你嘴硬到几时。”
    曹炼的痛苦越来越叫他撑不住,他咬牙奋起撑住,怒但:“姓秦的,曹炼并不是畏惧你,只是你太过于无耻,不要脸了……”
    秦平须双睛中闪身出一片浩烈而果决的光彩,他断然道:“曹老头儿,你认命吧!怪不得老夫!”
    敖子青忍不住心头冒火,但他又强忍了下去,大叫道:“秦朋友,你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好汉相惜,改日你们有幸再互相切磋武技,不也是美事一件,请看在下薄面……”
    秦平须不禁呆了一下,面色一沉,转首对敖子青冷冷的道:“敖子青,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如果我杀了他,反而是替你下手呢!你应该感谢老夫的相助才是,怎么反而出言无状!”
    敖子青想不到对方竟是如此老辣,好像道理全叫他占住了似的。
    敖子青笑了笑,依旧缓和的道:“老兄,两位既无什么深仇大恨,再说,他与在下动手时已受了重伤,你此时下手,对江湖道义来说,太过于……不够光明正大……”
    他的语句未说完,银鞭卷浪秦平须已浓眉倒竖,两目圆睁,满面寒霜的道:“你的命还在老夫手中,还竟敢编排老夫的不是,你命不要了?”
    敖子青心里叹了口气,暗忖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个人真是太小人了,一个弄不好,这条命……”
    他舔舔嘴唇,平静的道:“秦朋友,在下先前已经说过了在下不接受威胁,我敖子青是忍辱吞声之人吗?”
    有些愤怒,秦平须冷厉的喝道:“别以为老夫怕了你,老夫一掌一样可杀了你,谁也不知今天这码子事。”
    敖子青不愠不怒的轩轩剑眉,淡淡的道:“不错,你可以不帮在下解了毒,把自己说过的话,当作放屁,但是凭你要一掌毙了在下,还是留待下辈子再试试吧!”
    秦平须那双含有煞气的眸子倏忽射了两道冷电,他愤怒的道:“敖子青,你狂错了对象!”
    敖子青仰天狂笑一声,道:“比之曹炼,你的武功如何?他的经验就是你的榜样。”
    秦平须眼里像要喷出火焰一般怒视敖子青,嘴唇在翁张着,满面孔的愤怒之色!
    趁两人对峙之间,曹炼连忙坐下来,运功调息,希望能借此机会稍微恢复一些精力。
    在他旁边,有一个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那就是啸天三鹫唯一的幸存者,虎视眈眈,两眼直盯着曹炼不放。
    敖子青想了一下,道:“朋友要在下为你办的事,已经大致完成了,你也应该实践你的诺言为在下解毒了吧!”
    摇摇头,秦平须冷冷的道:“刚才我请求你杀了曹炼,你打败了他,我可以承认你完成了工作,要我为你解毒,换你开口向我要求吧!”
    敖子青心头的怒火突然暴升,怒道:“咱们是条件交换,互相利用,你应该知道鬼箫影敖子青从不做吃亏的事,更不会平白被人利用,你最好不要自找麻烦……”
    此时,突然一一
    敖子青他“烦”的那个字音始才从半张的嘴唇里吐出,杂树里蓦然一阵沙沙的声音,空中人影一闪,天三鹫的那人手中两刃刀倏指一旁盘坐运功的曹炼,去势非常凶威!
    他原本以为敖子青忙着与他主人争辩,不会注意到他,曹炼双目又紧闭,身上的伤极重,更不能抵抗他的偷袭,谁知他料错了……
    以曹炼此时所受的伤,的确无法反抗抵挡,可是敖子青却能——
    几乎在他的身影才刚才伸出,敖子青已经发现了,他大叫道:“你不要命了!”
    叫声中,鬼萧就口,猛力一吹,寒光森森,蓝亮凶狠,一支暗器直飞至偷袭者的咽候,划破空中的声响,令人心惊胆颤,好不骇人!
    半声号叫,那人已倒了下去,躯体从斜坡上沉闷的跌滚下去,一条生命就此陨落,在静止,在高潮后趋向幻灭
    这一下的转变,不但秦平须吓呆了,曹炼也惊得微张着嘴,没想到敖子青的鬼肃中,藏有这么厉害的武器,太不可思议!而他的反应及出手之准,之快,之狠,更叫人不敢相信!
    敖子青脸上浮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摸摸自己的心爱的鬼箫,爱惜的握着它!
    秦平须有些不敢相信的愣在哪里,他迷惘着,曹炼已怒恨的道:“秦平须,你的人跟你一样的卑鄙下流,这笔债咱们一并记下了……”
    话虽如此,曹炼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以他身上的伤,拖得一刻是一刻,不见得真能复原而来报仇,可是他不愿死在敌人之手。
    秦平须激怒的道:“他娘的,曹老头儿你再嘴硬,你看老子杀不得你,老子可不是那个饭桶!”
    敖子青舔舔嘴唇,他相信这次偷袭的人,如果是秦平须本人的话,情势就更为恶劣,那么事情的演变,连他自己也不敢想像。
    秦平须有些进退维谷的在犹豫着,他并不是想着自己是否该救敖子青,而是救活了他之后,敖子青会不会对自己下手,凡是小人,他在猜测别人的行为,总是以自己的行径来衡量。
    现在,他不敢像刚才那么强硬,如果不救,只怕敖子青会在毒发之前先行对自己下手,以他刚才露了的身手来说,敖子青与曹炼之斗,所受的伤并不如秦平须想像的那么严重。
    只有敖子青自己明白,刚才吹动暗器时,他是卯足了劲,他是借此来恐吓秦平须,因为他不能跟他动手,以他目前的情况,只怕胜算不大,而且他还指望秦平须治愈他的毒伤。
    他的掩饰作得太好了,所以除了他自己外,眼前两位当代高人都被蒙骗了。
    敖子青笑了笑,十分平静的道:“秦平须,在下不会出言相逼,要不要实践你的诺言,就随你的高兴了,不过,在下决不会让人在我身上占到一点便宜”。
    话说的够明白,这比任何威迫利诱来的更有份量,秦平须这老好巨猾,古怪的道:“老夫说过的话,一定会遵守,敖老弟未免大小觑了银鞭卷浪了。”
    敖子青一点也不觉得讶异,坦然一晒,道:“不敢,不过在下习惯先把话讲清楚,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秦平须低沉的道:“现在老夫立即帮你解毒!”
    敖子青心里有了希望,蓦然又感到内腑一阵翻涌绞痛,他窒了窒,缓缓的道:“多蒙费心了!”
    秦平须一步步的走了过来,他在每一跨步之间,身躯都是飘飘荡荡的,仿佛他的双腿并没有沾着地面,而是被一阵阵的微风吹送过来一样。
    忽然——
    秦平须在敖子青身前一尺处,敖子青蓦然出手,在他胸前的要穴一点,不在意的一笑,道:“得罪了!”
    微微一愣,秦平须像被针刺了一下似的跳了起来,暴怒的道:“敖子青,老夫好意的要帮你解毒,你猝然点了老夫的要穴,到底什么意思?”
    敖子青淡淡的道:“你的为人在下领教到了,为了让你安心替在下解毒,在下只得暂时得罪,你放心,伤不了你的,一时之间,你不会有任何不适,等在下的毒伤治愈之后,自然帮你解穴。”
    秦平须算是一位武林中一流的角色,他突然被敖子青一出手便得手,难免羞愤难当,他只觉微微一麻,其他并无不适,而且行动并无妨碍,心想:“敖子青,你未免大小看我了,我双手行动自如,我岂不会自己解穴吗?”
    想着,暗暗运起内力,将功力移至手指,在被点之处,慢慢的推拿起来,可是,任凭他如何运力,越推拿胸口越感不适,心中不由大吃一惊。
    敖子青摇摇头,道:“你不必白费力气,我点穴的手法,是经高人指导过,别人绝对解不开,一时三刻不会发作,过了时刻,就会痉孪而死……”
    秦平须的眼睛睁得老大,带着无比的仇恨,颤抖的道:“敖子青你不该用这种小人手段,老夫既答应替你解毒,岂会食言,你未免太狠了!”
    敖子青闲闲淡淡的道:“你何必动怒,等在下的毒解了,再替你解穴,你不耍花样,在下也不会背信食言的。”
    秦平须的确想利用为敖子青治毒伤时,一掌劈了他,不想他狠,他毒,敖子青比他有过之无不及,他自叹不如。
    僵了片刻,秦平须生硬的道:“敖子青我忠告你,你最好遵守诺言,假如你敢生二志,就算你毒解了,逃到天涯海角,我银鞭卷浪会报还你失信的代价!”
    敖子青颔首道:“放心,敖子青永远不会逃的,我们是彼此。”
    秦平须冷冷的道:“坐下,解开你的上衣。”
    敖子青了解人性,他毫不迟疑的脱掉上衣,坐了下来,在他坐下的刹那间,右手的鬼箫握的更紧,平放在他小腹刚。
    秦平须亦在他背后坐了下来,双手在他身上按揉推拿起来。这推拿之力,起初甚是和缓,缓缓的,越渐加重。
    每一推拿,秦平须的喉头必低低的降叫一声,有些栗人毛发……
    推揉之劲越来越强,曝声越来越急促,敖子青脑中一片紊乱,体内五脏六腑火炙如焚,仿佛置身熊熊火炉之中,全身毛孔贲张,汗浆狂涌。
    一阵热腾腾的白色气体自敖子青的头顶上升起,他的双眼紧闭着,鼻翼急剧翁张,他现在虽然仍不见红润,气色已稍微转好了一点。
    秦平须双掌平贴着敖子青的肌肤,顺着血气流循之路指按,而一阵阵滚烫的,如火炙一般的热力,已贯入敖子青的体内。
    正在敖子青觉得骨骼欲折,气也欲窒的时候,秦平须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长长呼了口气,手仍按着敖子青身上,严肃的道:“这是紧要关头,你慢慢的散去你心头的阳元之气。”
    敖子青略微迟疑了一下,终于用力点点头,秦平须的双手又开始运作,沉紧澎湃,血管粗亮,在敖子青周身关节穴道推揉,在秦平须一放一缓之间,敖子青体内嫌恶之感渐被带去。
    同一个动作,在他身上反复的做,过了约半个时辰,敖子青方才觉得五脏六腑宛如受着一只冰袋在缓缓的贴熨着一般,舒畅极了。
    这时,秦平须松了口,他自己已已满头大汗,喘息吁吁,但他那冷漠的面孔,却仍然没有一丝表情,缓缓的站了起来,语声低沉的道:“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敖子青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等到呼吸调顺,才站了起来,打了个踉跄,蹒跚的原地踱了几步。
    静静的,秦平须又自身上摸出了一个红色的小木盒,倒了两颗红色的约丸,叫敖子青吞下去,有一股深深的麝香之味,在喉间发出。
    药才到了敖子青腹内,敖子青刹那间觉得反胃,又想作呕,他来不及思虑这是怎么回事的瞬间,一个不隐,他又跌坐在地。
    秦平须不说话,再走近他道:“别压制体内的秽物,吐出来就好了。”
    敖子青全身滚热如火,遍及四肢百骸,七经八脉,他痛苦的在地下翻侧,而大量的秽物,已自他口中吐了出来。
    才觉得好一点,蓦地体内的热气又迅速上升,七经八脉又一次急速的收缩鼓张,他又一次呕吐了不少乌黑的秽物。
    如此反复了几次,他痉挛着,抽搐着,大量的汗水自他身上的千万毛孔中沁了出来,已经吐完腹中所有的东西,他却仍然站不起身来。
    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
    敖子青觉得舒服多了,他站了起来,真正觉得舒服,好像自己从未中过毒似的,不像有任何不快的感受,他松了口气。
    他睁开眼睛朝秦平须看,秦平须的面孔仍刻板如昔,毫无表情,但是,面上气色却更惨白及憔淬,正坐在地上调息内力,在这短暂的时间之内,他的确耗费了不少内力,如同打了一场硬仗。
    在秦平须调息内力的时候,敖子青也试着将一股丹田真气,揉和着心口的一团阳元之力,在体内做了几次流转,再也没有那股翳闷沉重的感觉,也没有那种纹痛如裂的苦楚了,更没有那阻挡消懈的现象了。
    嗯!他觉周身畅顺极了,澎湃极了,几乎较他未受毒伤更为适意,敖子青小心的站了起来,秦平须正静静的望着他。
    敖子青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雀跃与喜悦,他缓缓的道:“不管如何,在下仍然非常感谢你的疗毒之赐,费了你不少真力。”
    秦平须沉默了一下,语声低沉的道:“我们是互相利用,你的毒解了,我的穴也请你帮忙。”
    敖子青不去在乎秦平须那种不带一丁点人味的态度,他轻松的道:“你的穴不用在下动手,你自己就可以解了。”
    秦平须骤而不悦的冷然瞪了敖子青,伸出他的银鞭,摆开姿势,涩缓的道:“姓敖的,你想毁诺?”
    敖子青轻轻抿抿嘴唇,道:“姓敖的不是那种人。”
    秦平须森冷而狠厉的注视敖子青,沉沉的道:“那你刚才说的不用你动手,到底什么意思?你别跟老夫玩花样,银鞭卷浪也不是好惹的。”
    敖子青微晒道:“在下久经江湖风浪,一个不小心仍中了敌人的毒,人心阴诈,在下不得不防,这一点请你见谅,其实,方才在下并没有真的点了你的穴,不过虚晃一下,也就是说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心里仍有疑窦,秦平须的眼仁诡异的一闪,平板的道:“老夫不是三岁孩童,岂能为你三言两语就给骗了,如果你未点老夫的穴,为什么老夫一再运功,就是解不开穴呢?”
    敖子青眨眨眼,笑道:“那是因为你以为自己的穴已被点住了,拼力用力想解,如此用力想解,如此一来,未被点住穴反而被你自己点了,在下故意选个不会致命的穴道,免得你伤了自己,用心不可不谓良苦……”
    秦平须的瞳孔映幻出一片难以言喻的神色,冷煞的道:“你狠!敖子青你给我记住!”
    敖子青抱拳道:“在下不敢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可心却不可无,这是在下的习惯与本能,其实你不过受了骗,也没有吃什么亏,是不是?”
    秦平须那死板而冷酷的面孔,有着一股极难察觉的怨毒与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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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赤骑八龙
    秦平须的双瞳射出一股毒蛇也似的狠毒光芒来,他幽冷的道:“你敢戏弄老夫,老夫有朝一日会讨回公道,你最好小心,敖子青!”
    敖子青平静的道:“在下随时候教!”
    秦平须愤愤的转身,脱口叫道:“曹老头儿……”
    敖子青哧哧笑了起来,淡淡的道:“你以为他会傻到等你去把他杀了?早在你运功帮我解毒之时,他已经走了,现在只怕到了另一个偏远的地方了。”
    秦平须转首冷冷的瞧着他,道:“听着,敖子青你未遵守诺言,替老夫除了曹炼,你必须给老夫一个交待!”
    敖子青微笑的瞧着秦平须,一笑道:“朋友,不是在下小看你,以你的功夫根本不是曹炼的对手,如果不是在下出面,你现在已经没有气了,何来指责在下的不是。”
    秦平须微微一愣,瞪了敖子青一眼,恨恨的道:“老夫不会就此罢手的!”
    敖子青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无可奈何的道:“你帮在下解毒,他日如果有缘相逢,第一次我不会跟你动手,以后就难说了。”
    秦平须阴沉沉的道:“我们一定会再碰面的,咱们等着瞧吧!”
    说完,转身就走,走得轻悄而虚渺,就像一阵轻风,不,就像一朵云彩,没有任何一点声响,根本就不像个人。
    敖子青望着他的身影消失,自己已陷入沉思之中,自己经过如此一番折腾,他仿佛生死线上走一番,心中感触颇多,颇深。
    他自然想起邵亦虹,但觉胸口一酸,热泪滚滚而下,心中如毒虫般咬噬着,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杀死,自己却不能报仇,这种矛盾的心理,使他如何释怀?如何心安?
    记得那一天,亦虹偷偷从家里跑来找他,告知其父邵化易欲借机杀害他,亦虹要他从此别上邵府,免得她左右为难,他本欲带亦虹远走他乡,亦虹待父至孝,不肯伤其父的心而执意不肯,想不到从此天人两隔,他恨透了邵化易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但是,他不能杀邵化易,否则,亦虹在天之灵,也会责怪他,他气的是邵化易表面赞成他与亦虹交往,暗地里却另有居心,他如此利用自己的的亲生女儿,实在太过于无耻了,而亦虹也死得太冤了。
    其实,把东西交给邵化易而能换得亦虹,他原是愿意的,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亦虹更值得他爱和珍惜的,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主要是因为邵化易为人不正,如此一来,邵化易如虎添翼,只怕对将来武林大为不利,况且,邵化易从未正面提出要求,他不过从亦虹处隐隐知道邵化易的野心罢了。
    他知道这本书关系整个江湖武林的秩序,非同小可,他也同时明白,这本书在他身上的一天,将会带给他永无止境的麻烦,但他身为武林人,当义不容辞。
    敖子青深深的沉思了良久,他想他现在最重要的应该到芙蓉山,去祭拜亦虹的墓,他痛心自己未能保护自己的爱人,甚至未能见她最后一面。
    他吁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四肢,伸伸懒腰,自言自语道:“人家说我的命大,看来一点不假,如果邵化易知道我中了‘银棠花’犹能不死,只怕会气得吐血,他害死亦虹,让我中毒,我会给他一点教训的。”
    他骑来的马,还绑在附近,他走近去拍拍马头,倦怠的道:“谢谢你,马兄,如果不是你,我还真走不了这么远的路,也碰不到秦平须,你的功劳比他更大,我真该好好对你,对不?”
    他将兵器放好,翻身上马,轻轻一抖缰辔,马儿已一声嘶呜,泼刺刺飞奔向前。
    此时,日正当中,从昨夜至今,在碌碌的尘世之中,他失去了一位至爱的人,他险些送了性命,这一切仿佛早在冥冥之中注定了,世事变化无常,根本不是人们所可以揣测的,到底为什么目的,致使人们你争我夺呢?只有一个字可以解释,那就是——
    “贪”。
    想要到自己能力之外的西,或过份需求,都是因为“贪”,为了“贪”,很多人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来,邵化易害死自己的女儿即是一例。
    烈阳散射着炙热的光芒,路上,尘土滚得老高,马儿放步疾奔,鞍上的敖子青精神奕奕,面色红中透白,神采飞扬。
    当下转下了大路,这地方叫做陈家集,是在湖北蓝兴县之北,要到芙蓉山,尚要有四五天的路程,他心下有些茫然:“为什么邵化易要把亦虹葬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无论如何亦虹总是他的女儿,人死难道他还恨她,故意把她送走,不愿再看到她的墓?”
    他假想了很多理由,却找不出一条更为合理的,如果有机会碰到邵化易,他当问个明白,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的心会毒到如此地步,为了得到原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残害了自己的女儿。
    杀个把人,在敖子青眼中并不算了一会事,虽然他不会滥杀无辜,该杀则杀,能饶就饶,不过他深爱亦虹,但愿亦虹地下有知,因此,而痛苦难过,但是以邵化易的行为,他已不值得饶恕。
    已到了市集,他有些困饶的甩甩头,用力抹了抹眉心,自己朝自己道:“再说吧,说不定从此这一辈子再也碰不到邵化易了,万一碰到了再视情形而定吧!”
    他先买一套新衣换上,那是白色的丝绸长衫,头上扎着一方也是白色的文士中,顾盼之间,衬着那俊俏的面容,洒脱韵昧,特别有一股飘然出尘的逸致,好一个美男子!
    他到一家酒楼,好好吃一顿,出得酒楼门口,只听得喧哗叫嚷,人头涌涌,不少人吵成一团,跟着砰砰声响,好些人打了起来。
    敖子青好奇心起,便走近去瞧瞧热闹,只见人丛中,七八条大汉正围住一个老年人殴打,那人青衣罗帽,家人装束。
    那七八个人亦是短衣,像寻常百姓,敖子青心想这只是寻常的打架,没什么热闹好瞧的,正想退开,只见那老人飞身而起,一脚将一名壮健的大汉踢了个斤斗,原来他也是个练家子。
    敖子青露齿一哂,他便要瞧个究竟了,旁边瞧的人很多,但无人敢走的太近,免得伤了自己,敖子青便站在内围,看的分明些。
    只见那个老家人,年纪不小,又以寡敌众,片刻间已打倒了四名大汉,另外三名有些胆怯,一时竟无人再敢上前。
    忽听有人叫道:“铁虎帮的人来了,铁虎帮的人来。”
    本来那些看闹的人一听,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纷纷闪避走开,再也不敢逗留了。
    敖子青当然知道铁虎帮。但未正面接触过,双方滋事者不知哪一方是铁虎帮的人。
    铁虎帮在两湖附近实力不,看那些百姓惊成那副样子,敖子青更想看看这个热闹了。
    只见前方一人飞奔而来,后面跟着两人,三人的步履皆颇为沉稳,敖子青一眼瞧去,便知三人身负武功,而且相当不弱。
    三人来到近前,前面为首的一人年约三旬,蜡黄的脸皮,留着一撮小胡子,向倒在地下的大汉望了一眼,冷冷的道:“朋友,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仗了谁的势头,敢到咱们铁虎帮欺人?”
    敖子青知道这些话是向那老人说的,原来倒在地上的大汉是铁虎帮的手下,如此看来,铁虎帮也太不济了,出了这些角色。
    那老人对来者甚是不屑,眼睛向他望也没望上一眼,道:“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招子不亮,既然你们铁虎帮管教不严,我只好僭越了。”
    那头儿转过身来,向那老人打量了几眼,声如金钟般道:“朋友尊姓大名,能见告么?如果是误会,只须赔个不是,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动枪动刀。”
    那老人自鼻腔里冷然一哼,尖刻的道:“赔个不是?谁向谁赔不是?”
    那头儿双眼一瞪,冷冷的道:“你伤了我们的人,自然是你向我们赔不是,你需知这已是我们最大的容让了,阁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抬举……”
    那老人不等他话说完,已满面寒霜的道:“你是让鬼迷了心窍,梅林门的人什么时候向别人赔过不是?不自量力的小杂碎。”
    敖子青暗吃一惊,暗忖道:“想不到这位家人打扮的老人,竟是梅林门的人,梅林门在江湖上极有名望,其门主虽为白道上的人,但自恃过高,为人刚愎自用,其声威之隆,叫人敢怒不敢言,他手下高手如云,铁虎帮这回不知何故,招惹了梅林门,只怕不好处理。
    那带头的人一听,脸色全变了,脱口呼道:“什么?你是梅林门的人?”
    急忙尴尬的咧嘴一笑,向身旁的汉子,掩饰的问道:“你们为了什么原故跟这位梅林门的朋友打了起来?”
    一名跟老人动过手的大汉,讷讷的道:“咱们本来在酒楼喝酒,又没有招惹他,他一言不发,从邻桌走了过来,就与兄弟们打了起来,就打到大街上来。”
    那头儿抖手就是一个大耳括子,那大汉的左颊已肿了起来,五条指痕鲜明的浮在脸上。
    重重的哼了一声,那头儿破口大骂,道:“谁不知你们又在大言不惭,讲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大声喧扰,你们丢人到家了。”
    挨打的汉子,满脸通红,羞愤难堪,低下头,不敢多出一言,显然是默认了。
    原来,那些铁虎帮的手下,在酒楼喝了点酒,难免胆子壮大,又因是在他们的势力范围,更加肆无忌惮,大吹大擂铁虎帮如何如何的不得了,有人提起名头甚响的梅林门,他们就嘲笑一番,辱骂一顿,把个梅林门说的一文不值,却被这老人听见了,他如何忍受得住,一过去,双方就打起来。
    那头儿脸色阴晴不定,隔了半晌,才道:“好朋友,在下管束不严,致使手下多有得罪,在下在此向你赔不是。”
    那老人笑了笑,道:·
    “现在是你向我赔不是了吧,哼,不长眼的东西,不自量力。”
    有一名汉子按捺不住,怒道:“妈的,死老头,咱们大哥不过看你年纪一大把,不跟你计较,你得了便宜,不摸着鼻子快走,还在这里他奶奶的……”
    那老人不打话,身形一起,伸手便向发话的大汉抓去,行动极是迅捷!
    带头的人在铁虎帮也算个小头目,虽然不愿得罪梅林门的人,但岂能容自己的手下在别人面前吃亏,见对方动了手,大声道:“得罪了!”
    “呼”的一掌,便住老人的背心上击了过去,老人回掌一拍,惜劲使力,身子已飘在数丈之外。
    双方的武功相当,一时之间很难分出胜负,敖子青在旁观冷冷的静观其中的变化,心想:“铁虎帮与梅林门的梁子,只怕解不开了。”
    那头儿双臂肌肉堆起,双手一翻,手中已握着双刀,在他双手挥舞之下,幻成一片白光,带着寒芒几缕,仿佛波浪滚滚,不停不止的猛攻敌人。
    老人冷笑一声,亦抽出他的兵刃,从四面八方,狂风暴雨般洒砸不绝,威力十足。
    眨眼之间,双方已过了二十招……
    而这时,铁虎帮的人见自己的人久攻不下,于是群起出手,那老人冷冷笑道:“这就是你们铁虎帮的作风了?”
    铁虎帮的人不理会,继续群起攻击,瞬间,情势大变,那老人被打得左支右绌,处境非常危急,他的剑再挡出敌人的十一招,飞腿踢滚了另一个急攻而至的大汉,身形腾空飞起,在一跃中,他大叫道:“这笔账一并记上了……”
    语声在空气中摇曳,他急步疾奔,铁虎帮那头儿眼见追赶不上,立即单手一扬,一道光芒带着破空之声,向老人的背心急射而去。
    那老人没料到对方会以暗器伤他,一股儿的发足急奔,没想到晴器已经到了他的身后,眼看那老人就要受伤了
    此刻——
    敖子青就在这干钩一发的时刻,顺手捉起地下一只小碎石,从侧斜向暗器掷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响,暗器已掉下,而那颗小碎石向前又飞了数尺,这才“碰”的落地。
    那头儿发射的是一枚瓦愣钢镖,他内力足,手劲大,去势颇急,眼见那老人不知闪避,满心欢喜,想不到被敖子青击落。
    那老人听得背后有声响,回头一瞧,方才知道自己差一点着了对方的道,满脸怒气,傲然而立。
    那头儿暗器被击落,恼羞成怒,用手指着敖子青,骂道:“兀那小贼,你是哪来不知死活的混帐,也敢来插手铁虎帮的闲事?”
    敖子青因见铁虎帮的人以多胜寡,又使用暗器,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出了手救了那老人,他却不愿无缘无故的生事端,他尔雅地对那人抱抱拳,道:“是在下多事,但见死不救非武林中人之行径,在下十分遗憾得罪了各位,请老兄原谅。”
    那头儿双眼一瞪,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动手在大爷手下救人,就一句‘得罪’便可了事么?去你娘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敖子青忍不住心头冒火,他舐舐嘴唇,强忍了下来,缓和的一笑,道:“兄弟,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你口下积德为佳,别忘了祸从口出,慎记!”
    那头儿“呸”了一声,咆哮道:“小辈,你跟大爷我称兄道弟,你是哪一条路上的,不长眼睛的狗东西!”
    跟着,单刀一擂,向手下的弟兄们喝道:“上,将这两个人一齐擒下了。”
    五六名大汉闻声同时向敖子青扑至,似要将他剁成肉酱,大刀猛砍,一点也不容情。
    敖子青“嗤”的一笑,向右一闪,“呼”的却朝左侧暴旋六尺,右手横迎当面三人,左手臂倏曲猝挥,一名大汉已哀号半声,鲜血蓬洒的摔出寻丈之外!
    场中人影一花,又有一名大汉被敖子青推击得翻滚而出。
    带头的人双目怒睁,暴戾的喊:“蝎尾镖!”
    仅存的大汉倏忽后退,左手齐抖齐挥,一片暗器舞起一片海波似的湛蓝光芒,已飞罩而来!
    敖子青一看即知,这些暗器都准有剧毒,他吃过毒粉的亏,此时不由触过他的心事,他嘴里“哼”了一声,猛然迎上,却在相差分许的千钧一发之间,蓦而翻滚在地,所有的暗器全部落空。
    身形有如流星的曳尾纵掠长空而起,飞身至敌人身前,叫喝半声,二股热血已怒溅纷飞,砰然倒下。
    另外两人正胆颤心惊的跳出打斗圈,而敖子青的身形已随着他人不敢置信的快速反扑而到,只听得“嘭”“嘭”的两声闷响,两名仅存的大汉,生生的砸翻在地上。
    从敖子青出手开始,到六名大汉全部陨命为止,不过是人们急促的喘息地几次而已,而这些动作已在瞬息里完成。
    便在此时一一
    有两骑马自南至北,沿着大街向这里驰来,那头儿面有喜色,道:“我家少帮主及小姐来了……”
    那老人脸色一变,但随即转为高做,道:“‘龙凤双侠’便又怎地?哼!在梅林门看来不值一文,只配在此耀武扬威。”
    他的话未了,两乘马已驰至众人身前,敖子青眼睛好橡被一种强烈的亮光摄住了一样大睁着,两匹马一黄一白,都是高大神骏,鞭辔鲜明,马背上的人,更是出众得叫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黑马上坐着一个约二十五六岁青年男子,身形高瘦,气字轩昂,风度俊秀,一看即知来自名家的贵公子。
    而白马乘的是位少女,二十岁上下年纪,两只水汪汪的,勾魂夺魄的大眼睛往上挑着,如白玉雕成的挺直鼻子下,配着一张微红而小巧的嘴巴,皮肤白腻如羊脂玉,毫无瑕疵。
    她的浓黑的长发像瀑布般自然的泻披肩头,身段窈窕婀娜极了,白衫飘飘,左肩上悬着一朵黄铜制的大花,那股美丽,虽未饮酒,已是以令人沉醉。
    如果不亲眼所见,决难相信世界真有这般美丽的女人,大约上天造人之际,把最美最好的都堆砌到她一人身上去了。
    两人腰垂长剑,手中都握着一条马鞭,两匹马一般的高头长身,最难得的是黑马全是黑,黑的发亮,白马全身白,白的发光,身上竟都无一根杂毛,端的是人俊马壮。
    敖子青长长的吐了口气,不由得心中暗暗喝一声彩:“好风采!”
    那青年向铁虎帮那个带头者,道:“索元,这里怎么回事?”
    叫索元的大汉,指着那老人及敖子青道:“老头是梅林门的人,这小子不知是哪来的,无故找咱们弟兄的碴,小的找他们理论,那小子即动手伤了六名弟兄。”
    那青年有些不耐烦的斜膘一眼过去,口中厌恶的道:“打狗也得看主人,朋友来到了陈家集,动手伤了主人,只怕有失礼节吧!”
    少女银铃似的道:“彼此既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狠出杀手,杀了我们的人,难道铁虎帮得罪了你?”
    两人的话都是对敖子青而言的,而敖子青像被对方那份脱俗的美所压制了一样,平素的洒脱,一下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呐呐的道:“是阁下的朋友先对在下动粗的,在下是自保,两位可以看看贵帮的人使用的暗器,是见血封喉的‘蝎尾镖’,如此歹毒,不该得到惩罚吗?”
    少女有些惊异的睁大了那双足以迷死人的美丽眼睛,话声清亮的道:“是谁使用这种蚀心腐骨的暗器?我不是早就说过谁也不许再用了吗!索元,你是忘了,还是明知故犯?任凭你的手下再用来打人?”
    索元低下了头,惶恐的道:”
    “小姐,小的一时不察……”
    敖子青无意拆开索元的谎言,明明是他下令发射的,他既认错,也就不便再追究,他淡淡一笑,不再表示什么。
    那老人微微冷笑,道:“铁虎帮就出你们两个兄妹像样一点,咱们后会有期……”
    转头再对敖子青,道:“小兄弟,你救过我一命,如果有空请至梅林门奉茶,我且去了。”
    拱拱手,转身就走,他语气甚为不敬,但是龙凤双侠显然不愿与梅林门发生争端,因此并没有为难他,让他径自走了。
    那年青人对敖子青,道:“你叫什么名字?”
    见他一副高傲的样子,敖子青心中甚是不悦,但看在美丽的少女份上,他淡淡的道:“你又叫什么名字?”
    那年青人脸上登时如罩了一层寒霜,口中“嗯”了一声,道:“自我有记忆以来,还记不起有谁敢这样问过我的名字……”
    那年青人的马鞭倏起倏落,一会点,一会戮,一会纹、一会拉,像一无数的毒蛇在飞旋织舞,在空间交舞成浑厚的气流,无止无休。
    敖子青骑在马背,依然未曾稍作移动,仅靠双掌之力迎拒进退,而那年青人在黑马上左奔右挪,前翻后跃,好不快捷!
    老实说,这年青人的一身功夫己入武学之门,但因骑在马上,精绝深湛的武技不容易发挥,但是较比敖子青,则又逊了一筹,而敖子青一直没有移动反攻,兵器亦未出手,所以场面才便拖延了下去。
    极快的,双方已较斗了三十招……
    敖子青眨眨眼,高声叫道:“朋友,打够了吧!”
    年青人连击十招二十一式,喝道:“今天少爷一定要取你的头,以祭弟兄们的冤魂,你认命吧!”
    敖子青再出十掌连环,低喝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左掌蓦的迎向敌自腰际挥来的马鞭,右脚又脱镣飞起,在年青人急忙抽鞭变位的刹那,敖子青长身偏出,单手闪电般一抓一拉,已握紧了那根马鞭,顺着他身躯坐回来的势子,那年青人已惊叫一声,坠落马下!
    这瞬息中的变化,可说太快大快了,只几乎是人们意识一闪!
    敖子青玩世不恭的磊落劲儿又回来了,他抿抿嘴唇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在下现在不是这样问你了,下回再有人这样问你,你就会习惯了。”
    说完,他洒脱的跳上马鞍,轻淡淡的笑了笑,他尔雅的向两人抱抱拳,道:“在下告辞了!”
    那青年喝道:“你这样就想走脱了吗?本少爷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懂礼貌的家伙!”
    提起马鞭,手臂一弹,已猝然点戳向敖子青的咽喉,威猛得活像一头野兽倏而樱来的利爪。
    敖子青嘿嘿大笑,挺立马上的身躯毫不移动,右臂伸缩之间,已“砰”然将戮来的马鞭荡开五尺。不料服青年的马鞭忽然斜出向下,着地而卷,招数变幻直攻对方下盘的马儿,这马鞭竟似是活的一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唰”的一声破空锐风倏响,马鞭已到了敖子青坐骑的腿前!
    真有些愤怒了,敖子青冷厉的喝道:“朋友,你太不知进退了!”
    敖子青脚尖在马腹上轻轻一点,胯下马儿立时向前一冲,避过青年的马鞭,他反身手掌倏起,片片相连,掌掌衔接,罡烈的劲风呼荡纵横,澎湃回激,威猛极了。
    那少女尖声叫道:“哥……”
    敖子青微微一笑,道:“朋友,在下已经手下容情,你不要逼人太甚,人上有人,你功力不错,修养则太差!”
    那年青人身子不由自主的摔落,空有一身武功,却是半点也使不出来,一落地马上站了起来,“唰”一声抽出腰间长剑,愤怒的大吼道:“季海奇岂是如此容人折辱的么?小子,你报名受死!”
    敖子青尔雅的一笑,道:“姑娘,你这位兄长非但不感激在下未曾乘人于危的磊落胸襟,怎么反而恩将仇报?”
    旁观者清,那少女看的很清楚,对方的确未尽全力,无意伤人,她向敖子青点了点头,示意相谢,敖子青见她容如花绽,娇艳动人,不由得脸上一热,有些期期艾艾的苦笑了一下:“多谢姑娘……”
    那少女看着他,迷人的在脸上漾起一丝情笑,轻轻的道:“请你不要见怪兄长的鲁莽,他一向如此,爹也常数落他……”
    那年青人叫季海奇,愤怒的道:“小妹,你不与我联手除了这小子,你还有心情跟他说笑,还编排我的不是,怎么回事?”
    少女羞涩的笑笑,道:“哥,原是你不对,你骂人又先动手,人家大侠……”
    季海奇愤恨的道:“梦寒,她如此护着外人,害不害臊?今天我二定要叫这小子躺在这里,报上名来!”
    敖子青闲闲淡淡的一笑,轻轻举起鬼箫,在空中微微一摇,道:“千万别吓着了……”
    蓦地,季海奇张大了眼睛,手指着敖子青,急促而惊惧的叫道:“鬼……鬼箫?”
    这两个字,像有着无比巨大的力量,震得这位美丽的姑娘心腔一跳,一声惊噫,道:“你是鬼箫影敖子青?”
    敖子青一拂衣袖,淡淡的道:“不敢,正是在下区区。”
    龙凤双侠这对兄妹瞪大了眼睛,带着极端惊异的神色注视着敖子青,季海奇满脸怒色,道:“即使你是鬼箫影,你也不必在少爷面前逞什么威风!铁虎帮也不是含糊的,你想怎么样冲着少爷来也无妨
    敖子青洒脱的一笑,道:“少帮主言差矣,是你先发制人,强辞夺理,在下本无意与你为敌,在下不愿多与人结怨,希望再见你时,你狂妄的态度能够稍敛!”
    季梦寒有些失望的瞧着敖子青,低低的道:“敖大侠,你欲往何处?”
    敖子青徐徐的吸了口气,轻轻的道:“来时无处,去时无踪,天涯浪迹,四海为家……”
    季梦寒稍微犹豫了一下,低俏的道:“我们……你还会再回来……铁虎帮……来看我……们……”
    敖子青有趣的瞅着季梦寒,半晌,他叹了口气,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自能相逢,今日幸遇姑娘敖某不敢唐突,来日或能再见,将来之事,有谁能够预测,在下告辞。”
    季梦寒正想开口,季海奇喝道:“梦寒,这小子来到咱们地头欺人,你还跟他谈些什么不相干的话,快与我联手,带回去让爹处理才是,快动手。”
    季梦寒佛然不悦,小嘴嘟得老高的道:“哥,人家敖大爷也没有怎么样,你这人就是一天到晚喜欢找别人麻烦,爱惹是非,算了吧!我跟你回去,别……”
    季海奇叫了一声:“姓敖的,你给我下马!”
    敖子青实不愿与他为敌,多生事端,冷冷的道:“季朋友,你不是对手,回去吧!”
    季海奇连连大吼,长剑出鞘,青光闪处,声威吓人的往敖子青颈中砍下。
    敖子青身子一偏,人已离马倒射而出,冷冷一笑,两掌已悠悠挥来,这两掌回势不急,但却迅捷无匹,狂猛如风!
    掌势待到季海奇近前,刹那又幻为掌影千百,迷迷蒙蒙,纵横交错,像是天网罩坠,强韧的劲风亦似绵密的网绳一样穿织包围。
    空气中流起了一阵波荡,季海奇倏而撒手退后,长剑险些捉握不住。
    敖子青身形像电光一样,左右两偏,两手成为刁罗之状,滚旋绞缠,像蛇般的缘攀向对方的掌势,他的双手,因为出招太快,已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形状,奇诡之极。
    敖子青大笑道:“还是回去多练几年吧!”
    说话之间,二人已迅速的如电光石火般互相攻拒了七招,敖子青语声甫落,滴溜溜的连旋七转,掌腿狂猛如风,疾势环扫,摄人心魄。
    季海奇愤怒的再度揉进,连连的递入九剑十三腿,边叱喝道:“非取了你的命不可!”
    敖子青在一次美妙的闪挪中,一连串的缠手涌上,逼退了季海奇,他露齿一笑,道:“留着脑袋多活几年吧!”
    季海奇的长剑挥舞如风,层层重重,像山叠、浪舞、云滚、沙崩……
    敖子青忽地似流星的曳尾,欣然退去,仿佛是空气中的一个幽灵,飘然荡出,一片掌影,又如山岳齐颓,呼轰压到!
    季海奇只觉狂风袭体,他的长剑来不及收回拦截,只想急忙跳开,但是,敖子青好像算准了他闪避的方向,他未到,敖子青的掌风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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