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箫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二章魔川鬼手
    在这凄凉的郊外,幽凉的路上,人与人之间的杀伐又在弥漫,又在酝酿……
    敖字青淡漠地笑了笑,身上微侧,对季梦寒等人道:“梦寒,你跟乌字教的朋友退到一边去,老柴,可不会仁慈”
    季梦寒点点头,悄悄的道:“你要小心……”
    敖子青点点头,转身道:“为什么还不出手呢?柴造烈。”
    于是——
    柴造烈大吼一声,猝然冲向前来,就在离教子青五步之前,又倏而一个大旋身,抖手便是一连串泻星似的十一掌七腿,来势疾劲如万山齐颓,猛辣得无与伦比!
    敖子青脚步轻耸,身躯已自对方的闪电般浮游而过,箫掌并出,拍向对方全身十五处重穴,既快又狠又准!
    柴造烈十分讶异的“啊”了一声,迅速回身反掌,呼声风啸中,漫天掌势已似天罗地网般向敖子青包卷而上。
    像煞梦中的幻影,江中的泡沫,是如此不可捉摸的,敖子青贴着两寸的空间暴旋而回,一般狂飙似的劲风径自撞向对方下腹两胫。
    二人在这照面之间,异常快捷,已互不相容的连连以绝招攻敌,几手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奇式自保,好不惊人。
    在两声喝叫中,掌影纵横而起,漫天盖地,有如天瀑倒悬,绵绵不绝的绞糅在一起。
    在旁的人,根本看不清斗场上的人影,只有呼轰的劲气在排旋、在回荡,只有裹着双方身躯的掌影在挥舞,在穿飞……
    大罗金杖有些目眩神迷的站在一旁观战,这时,他已在暗暗为自己方才的大胆捏着一把冷汗了。
    斗场上,人来掌风仿佛自西极东限,生息发如浪涛汹涌,不尽不绝,交织弥漫。
    柴造烈将他仗以成名的兵器——一只烁亮绚烂的红色铁棍拿了出来,狂风暴雨般的,拒敌着敖子青手中闪掣如电的断刃,在二人攻退旋回之中,柴造烈已有些招架支继之势。
    妻妻的野草在风中挥摆,发出一阵阵萧索的声音,气氛是苍凉逾恒,季梦寒紧紧的眨了眨眼睛,嘴唇不住颤抖,喃哺的道:“天啊……”
    敖子青手中的鬼箫,几乎与他的身体合并为一,挥起直冲云宵,俯落穿透黄泉,旋舞流星坠殒,纵棱使云弥雾漫。
    狭窄而锋利的剑身,鬼箫未端,宛如雷神所握击的电矛,闪踏于天地,并射于苍穹,凌厉极了,也猛辣极了。
    赤红阎王柴造烈的红色铁棍舞起,仿佛急速滚动的铁球,快得令人不及注目,翻散聚合,如生息不断的暴雷,威烈无匹,他的红色长袍,像双翼般箕张蓬涨,重叠翻飞,劲风强猛。
    蛇似的断刃穿拂伸缩,绕旋回转,滚球似的铁棍往来流动,左飞右落,速度之快,招式之奇,可谓叹为观止了。
    大罗金杖周古新捉着金杖,心惊胆颤的站在一旁发怔,在两位绝世高手的争斗下,像煞四周都布起了一道紧密的罗网,实在难以插手介入。
    周古新亦属江湖一流人物,在这种情形之下,猛感到自己近乎无能,乌字教这些不入流的角色更不用说,个个恐惧万分,简直到了心胆俱碎的地步,有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季梦寒的剑术,在江湖中薄有名气,此时一看,她真的怀疑自己有没有习过武,斗场人影快速的转动,她害怕敖子青有失,一张脸白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亦没有一丝血色,混身还不自觉的颤抖着……
    斗场上——
    拚战的两人,已经差不多明白对方的实力如何了,柴造烈在江湖中近四十年来顶尖的高手,但他对眼前这位结结实实的对手,使他心惊不已,对方武功高强而卓绝,有如魔鬼般,太不可思议。
    到了柴造烈这等年纪,他对武学功力之浑厚乃是成正比的,所以柴造烈是当代难有的高手,功力、经验都十足卓越。
    敖子青斗柴造烈,亦有着沉重的感觉,但是,他有充分的信心,他在这以前曾经遭过功力只比柴造烈稍为逊色的敌人,两人联手,如此一来,其实力就比柴造烈高,敖子青尚能击败他们,那么,他打败柴造烈,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武学之道,原丝毫不能勉强,没有侥幸,这一点,在拚斗的两人心里都明白,任是断刃如电,铁棍沉着,胜负就快分晓了。
    此刻——
    赤红阎王柴造烈心绪已有些不宁了,他之所以称为阎王,即是其为人极为残酷、冷漠,现在他表面上虽然仍是十分沉着,他心里已在盘算如何脱身自保,先保住一条老命,再做打算……
    敖子青是何机智之人,他如何看不出对方的心思,他身形闪转如风,招式连绵不绝,式式繁复紧密,招招快捷狠辣,在掳掠的剑影寒光中,他淡然一笑,神色自若的道:“老朋友,悔不当初吧!”
    赤红阎王柴造烈不吭声,仍招出如飞,纵横游移,红髯飘拂,像煞在半空中旋飞邀翔。
    敖子青紧跟着戮出十九刃,边轻蔑的道:“老柴,假若你此刻住手,不便追究你与乌字敖之事,在下可以给你一条生路,亦不断你四肢,削你双耳……”
    柴造烈大吼道:“黄口小子,老夫教训你!”
    铁棍倏而左右各盘旋了三次,上砸下撞,双腿闪电般连蹴出十一次。
    敖子青瘦削的身躯冲天而起,像一只怒箭,又在刹那间若滚桶般翻转而下……
    于是——
    并射光亮的精芒暴涨,裹着他的身躯回舞扩散,尖锐的,划破空气的刺耳啸声,亦随光辉的闪耀向时响起,击向对方。
    柴造烈豁然狂笑如雷,沉马立桩,渊停岳峙,面孔红的发紫,手中铁棍平平横举—
    —
    仿佛是流光一闪,窄长的雷电猝然似飞虹般戮到,柴造烈胡眉俱张,狂叫一声,铁棍抡起一道炫目的圆圈,带着呼轰风声击到!
    敖子青鬼箫一晃,断刃寒光倏而回转,略一绕旋,又浑霍着自十一个不同的方向射出,明亮的光芒,缤缤纷纷,奇迷明目,美丽而萧煞的自四面八方飞拢而来。
    铁棍挥舞的更快,范围更广,一时尘灰并扬,刹那间已与来自不同方向的十一道冷电接触!
    在一连串的清脆而响亮碰击声中,火花四溅,嗡然的余韵续绕不息,两条人影已倏然分开。
    敖子青轻轻的将鬼箫的断刃尖端柱在地上,衣衫随风微微的飘动,衬着他冷冷的一丝笑意,模样儿够叫人寒心了。
    季梦寒奔过来,握着他的手,关切的道:“子青,他没有伤着你吧!”
    敖子青语声发冰,道:“他的火候还差一点。”
    大罗金杖慌乱而紧张的奔向前去,低声道:“柴兄,你未曾吃了那小子亏吧!”
    赤红阎王柴造烈仍旧红髯飘拂,仁立不动,握着铁棍的手在发抖,他两只眼睛仿佛喷火般怒瞪着敖子青,像一只负了伤的野兽,在恶毒中含有极度的仇恨,他重重哼了一声,道:“周老弟,这是老夫首次碰上的大钉子,往后咱们只怕永无宁日。”
    大罗金杖周古新迷惑的向柴造烈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奇怪的道:“柴兄,你没输,为什么……”
    柴造烈瞪了周古新一眼,转过身前,周古新目光一瞥,不由骇得用力咽下一口唾沫——这才勉强止住那一声喉中的惊呼。
    原来,赤红阎王柴造烈身上的红袍背后,被刺了一大字“敖”,然而,他的肌肤却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太不可思议了。
    周古新念了一声:“敖!”
    柴造烈怒视而道:“什么敖?”
    周古新吓得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翕动,久久……,才讷讷的道:“柴兄,你背后被这小子……写了一个敖字,在衣服上……”
    柴造烈不信的冷冷一哼,道:“这怎么可能……”
    说着,他脱下身上的纤袍,拿至跟前一看,吓得连心都差一点从嘴里跳出来,他疑惑的甩甩头,再看,果然是一个——敖字。
    敖子青满不在乎的一笑,道:“老柴,其实你也不冤枉,适才这一招在下苦研了十多年的‘流星飞天’,一直找不到够格的角色试试,想不到今日一试,果然不负在下的苦心,虽然与在下理想虽有一段距离,不过已经差强人意了。”
    柴造烈极其低微的叹了口气,他一拂红髯,冷森森的看着敖子青,语音阴沉的道:“你想如何?”
    敖子青淡淡的一笑,道:“在下刚才既然没有对你下手,现在当然也不会,只是教你如何做人。”
    柴造烈冷冷一哼,道:“你的一身好功夫,老夫不及,士可杀不可辱,你别妄想老夫会如那些软骨头的下贱东西,向你下跪求饶,你看着办!”
    敖子青舐舐嘴唇,缓缓地将断刃收入鬼萧内,不急不徐的道。
    “在下原无意要你下跪求饶,那可是你自个儿想到那上头去。”
    赤红阎王柴造烈愤怒的瞪着敖子青,大声道:“敖子青,你真以为你已经天下无敌了吗?哼!老夫有生之年,一定要讨回这笔账。”
    敖子青哈哈大笑,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账?老朋友,你活到一大把年纪,怎么火气还这么旺盛?成败乃兵家常事,如果你命长一点,再练过四十年来,或许能跟在下勉强打个平手,再多十年,在下只怕就不是对手了。”
    赤红阎王柴造烈有些吃惊的望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他道:“你自认你的武功胜我有四十年的修为?”
    敖子青一拍双手,有着一股特别意味的道:“更正确的说法,是——至少有四十年,至多嘛……在下也难估算了。”
    柴造烈牙齿咬得蹦嘲直响,他恨极了,“呸”了一声,道:“是你太过自大,太过狂妄,依老夫看,只怕未必,你不过略胜半筹……”
    敖子青怪异的笑笑,意味深长的道:“如果你以为在下所言过于夸大,你不妨再看看你的那双红缎子软鞋。”
    柴造烈低头一看,他差一点没有晕了过去,他穿在脚上的软泥鞋已经被削的不成样子,只要一动,鞋子立即分解开来。
    赤红阎王柴造烈老脸涨得乌紫,他狂厉的道:“敖子青小子,你敢如此戏弄老夫!你给我记住,老夫柴造烈有生之年,必将寻你洗雪今日之辱,你不会狂妄太久了。”
    敖子青抿抿唇,道:“老朋友,何必恼羞成怒,时光悠悠逝去,日月轮转移换,在下为你叹息,为你难过,只怕你的来日不多,此仇只得留待下辈子了。”
    柴造烈“呸”了一声,道:“姓敖的,你不必冷言相向,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夫遭到了失败,自然有人会为老夫洗雪,老夫要亲眼看你血溅五尺。”
    敖子青缓缓摇头,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淡淡的道:“何苦这般看不开?今日我使人辱,明朝人令我羞,你不也常叫人难堪?”
    柴造烈正待张口反讥,远远的横山豹贾况突然插口道:“敖大爷,小的听到他们要去找什么人来夺你的……什么榜的,小的没有听清楚。”
    柴造烈猛一跺脚,厉吼道:“小子,老夫没有一棍劈死你,你还敢大呼大叫,你这棍帐之极的东西……”
    敖子青冷冷一哂,道:“原来,老朋友你还没有死必?你知道风云榜的重要性!在下的东西,你也敢拔虎须?”
    窒怔了片刻,柴造烈忿忿的道:“老夫不愿与你徒费唇舌,如果你不愿惹火上身,还是把风云榜交给我,如此一来,或许你能够多活几年,与那位小姑娘结成连理,要不然叫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为你守寡,太残忍了。”
    敖子青冷冷的看了柴造烈一眼,道:“这是在下的事,不劳费心,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老朋友,你时光不再,再夺风云榜有什么用呢?难道带进棺村里?”
    柴造烈一拄铁棍,暴吼道:“错过眼前,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老夫我也要找到你,一雪此恨,异日再见,你便知道究竟谁是真人,谁该俯首称臣!”
    敖子青毫不客气的道:“在下随时奉陪!”
    大罗金仗周古新有如夜枭般尖刻刺耳的道:“今天你算是占了便宜,不过,这种事,仅此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敖子青有趣而好笑的注视着周古新,并不出言反讥,他这奇特的沉静与凝视,使周古新低下了头,有些讪讪的样子,再抬起头,表情上,透着十分的尴尬,有些手中无措的模样。
    敖子青冷冷的道:“朋友,在下不愿再沾大多的血腥,但这并不表示在下能够容忍你,你好好听清了,从现在开始,别打风云榜的主意,否则,你会为你的野心而躺了下来,记得了吧!”
    柴造烈沉着脸,道:“老夫记得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总有一天,老夫还会再找你比划一次……”
    敖子青没有表情的笑了,这笑容冷酷极了,他语声有如冰珠般寒瑟而冷脆的道:“在下等着你,不过,假如阁下你再一次失败,恐怕没有第三次机会了。”
    柴造烈长袍一甩,脚才一移动,软呢鞋就掉了下来,他气愤的踢开,回身凝注敖子青,良久,他才阴森森的道:“你会死无葬身之处!”
    敖子青一哂,淡淡的道:“你的话太多了,老朋友。”
    赤红阎王柴造烈怒恨已极的哼了一声,当他的哼声尚在空气里回荡,两人的身形已电射而起,跨上马鞍上,飞奔而去。
    敖子青缓缓向周遭环视了一遍,寂静得无声音,风吹着,像是幽怨的哀呼,有如显示着生命的轻渺,四周有着落寞的氲氤。
    敖子青轻咳一声,沉声道:“贾执法,你们去吧!”
    横山豹贾况等一行人,一直守在一旁,动都不敢动,现在如获大赦,朝敖子青一再拱手,道:“小的不敢相忘大侠救命之恩,等小的回去禀告教主……”
    敖子青一摆手,道:“不必了,在下救你们,难道是指望你们报答吗?以后在江湖上混,就该把招子刻亮一点,像他们两个,岂是你们招惹得起的。”
    横山豹贾况连连称是,唯唯诺诺,直发现到敖子青神色中有些不耐烦,才赶紧上马,纷纷扬蹄而去,这一次,不像刚才时那般惶恐!
    季梦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悄的道:“子青,你没有杀他们,我很高兴,你原本就不是个残忍的人……”
    敖子青搂住她,低下头来吻着她的鬓角,轻轻的道:“有你在,我不愿让你看到令你恶心的血腥,我打抱不平才与他们动手,彼此之间,还没有到了生死相搏地步。”
    季梦寒突然有着极重的伤感,幽幽的道:“等我们把事情都办完了,我们就离开武林,找一个永远没有血腥的地方,我们住下来,这辈子、下辈子,十辈子……”
    敖子青轻喟的道:“没有认识你之前,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过一天是一天,如今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有离开这个环境,我们才有平静,幸福的日子,有了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去追寻的……”
    沉默了片刻,敖子青更搂紧了季梦寒一点,他可以察觉出她跳跃迅速的心弦,那凝脂肌肤的滑腻,那一股强烈的清幽的处于芬芳……
    他低低的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季梦寒又贴近了他,羞怯的道:“我多么希望时间停止了,我们就这样永远的拥抱在一起,子青,真的,这辈子,我没有这么满足过,我很幸福,我很幸福……”
    敖子青轻轻吻着她,深挚的道:“我也一样,走吧!我们来日方长,目前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先救出你爹及你哥哥要紧……”
    季梦寒的目眶有些润湿,她微微哽咽着:“如果没有你,现在我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那一天夜里,梅林门的人到铁虎帮来大残杀……死了好多帮里的人,眼看爹跟哥哥被抓,我第一个念头就想到要找你……
    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在哪里……我朝着你离开的方向一路找来……大既是天意……我找到了你,可是你……你的样子差一点把我吓死了,我心想一切没有希望了……如果你死了,我只有跟你去了,我爹及我哥哥他们要怪就让他们怪好了,我无法失去你,而独自活下来,子青,你知道,永远都不能……”
    她激动的哭泣起来,紧紧拥着敖子青,就好像她稍一松手,敖子青就会乘风而去一般。
    风,吹拂的更强了,萧萧有声,季梦寒纤弱的身躯,耐不住寒冷,在轻轻的抖索着,敖子青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轻轻的道:“走吧!如果一切顺利,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救出你爹及你哥哥了……”
    季梦寒温驯的点点头,走了几步,她又有些担心的道:“子青,梅林门人多势众,我们只有两个人,势单力薄,我们真的能救出我爹及我哥哥吗?”
    敖子青严肃的道:“可以,也许辛苦一些,不过,你放心拚,了我一条命,我也会救出他们的。”
    季梦寒全身一震,激动的道:“不,子青,为了我,你不能有任何差错,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无事……”
    “当然,没有人能够分散我们两个。”
    两人继续向前进走,突然敖子青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他向来路观望了一阵,微感一怔,低沉的道:“梦寒,又有人来了。”
    季梦寒一惊,悄细的道:“会不会是梅林门的人,已快到了他们的势力范围了。”
    敖子青丝毫也不紧张,沉稳的道:“不知道,光听马蹄声,实在分辨不出,兵来将挡,而水来土掩,别怕。”
    说着,他温柔的在季梦寒的额角吻了一下,季梦寒低柔的道:“只要和你在一道,什么我都不怕,我知道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我……”
    敖子青微微一笑,道。
    “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的……”
    这时,一片如雷的急剧马蹄声,已经清晰而骤密的传到二人耳中,敖子青凝望向来路、道:“梦寒,蹄声很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们心里可能非常急躁。”
    季梦寒怯生生的道:“这马蹄声响的怪吓人的……”
    敖子青已经看到来路尘土大起,尘沙滚滚,一行铁骑,正风驰电掣般向这边狂奔而到。
    敖子青舐舐嘴唇,道:“我实在不愿再闻到血腥,不愿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死尸……”
    季梦寒淡淡的道:“是啊!若非逼到头上,我们最好少杀人,每个人都有父母兄弟……”
    在二人说话间,无数铁骑已杂乱的纷纷停下,又在起落不息的马嘶声中排开一个半包围的阵势,极迅速而利落的,马上骑士都已抛镫落地,兵器出手,空气紧张,如临大敌。
    每一双眼睛俱是毫不眨动的瞪视着敖子青及季梦寒二人,在包围着二人的骑士中,一个瘦小老者越众而出,傲然而立。
    他全身劲装、气度沉稳,双目冷冷的瞥了敖子青二人一眼,不屑的道:“小朋友,你是梅林门的什么人?莫非想来刺探咱们的实情?说!你叫什么?”
    敖子青一听,心放了一大半,原来他们不是梅林门的人,听他的口气,好像跟梅林门有什么爪葛,彼此过不去的样子。
    敖子青静静的望着他,从他的打扮及口气,一时倒想不出他这一号人物。
    这老子两撇出羊胡子一翘,怒道:“小子,老夫要不是看你年纪轻轻的,早一掌劈死你,别人怕了你们梅林门,咱们大雷教可不把你们放在眼里,哼!什么梅林门,自大妄为,他敢惹到我们头上来了敖子青心里道:“原来他们是大雷教的,莫非这人是大雷教的第五教头惊天魔马威足?”
    他想着,十分镇定的道:“请问阁下,是否就是扬名红马一带的惊天魔马威足,马朋友?”
    老人微微一窒,道:“朋友认得老夫?不错,老夫正是马威足。”
    敖子青拱拱手,淡淡的道:“在下敖子青。”
    马威足悚然醒觉,瞪大老眼,脱口叫道:“鬼箫影敖子青?”
    敖子青平静的道:“不敢,正是区区敖某。”
    惊天魔马威足惊喜交加,叫道:“好风采,敖大侠,果然人中龙风,怒老夫眼花,误当敖大侠是那梅林门的小辈,真是失敬的很,大侠千万别见怪!”
    敖于青清脆的一笑,道:“言重,不知大雷教此番大举前来,为了何事,莫非与梅林门结有梁子?为何一见面,就认定在下二人乃称梅林门的细作呢?”
    马威足兴奋的咽了一口唾沫,沉声道:“此事说来真是气人,梅林门原本也是名门正教,最近不知为了何故,连续做了几件黑心的事,咱们大雷教与他们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各据地称霸,彼此相安地无事,谁知他们连连抢了咱们不少买卖,本教原本打算息事宁人,他们竟然变本加厉,破了本教三处机构,扬言踏平大雷教,教主忍无可忍,方才命我带人前来煞煞他们的威风,大雷教也不是好惹的。”
    敖子青淡淡的一笑,道:“原来如此,又为何认定在下等是细作呢?”
    马威足缓缓的道:“咱们这次大举来犯,声势浩大,梅林门也不是泛泛之辈,沿路出现了不少他们的人,要不是老夫小心应付,只怕还没有到达梅林门,即遭了他们的道,因此刚才一见两位在路上,一时……”
    敖子青撇撇嘴唇,笑了笑,道:“这就难怪了,只是……主教头,贵教如此明目张胆的来,目标过于显著,岂不给对方有所戒备,对各位大大不利,恕在下一直言。”
    马威足脸上毫无表情的道:“咱们大雷教行事一向光明正大,不干偷鸡摸狗之事,咱们摆明了,要跟梅林门好好干上一场,大雷教可不是任人宰割的。”
    敖子青清清喉咙,深深的道:“王教头,俗话说,忠言逆耳……”
    马威足威肃的道:“敖大侠有话但请直言,对于你的英名,本教教主常常提起,言谈之间甚是敬佩、老夫虽未亲见,耳濡目染之下,对敖大侠亦是尊敬,有什么高见,但请敖大侠明示。”
    敖子青拱拱手道:“不敢,王教头,在下觉得贵教固然实力坚强,但梅林门亦非弱小,如此硬拚,并无绝对胜算,反而造成贵教惨重的伤亡,如此大大不利。”
    马威足怔了一下,缓缓的道:“敖大侠说的是,教主为人甚是诚实,他只道咱们明来,对方也会明着跟咱们硬拚,如今大侠一提,倒令老夫不安了。”
    敖子青笑了笑。道:“贵教行事正大,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王教头不是在下浇你冷水,一路上,既然遇上梅林门的细作,阁下当知他们早知各位欲来,岂有不作准备之理,难道他们会坐以待毙?而且……各位的人手好像也不够……”
    马威足面色凝重,忐忑不安,讷讷的道:“敖大侠,依你之见……”
    敖子青正待说话,一个魁梧的身形一闪,语声低沉的道:“王教头,难道咱们怕了梅林门不成,即使铜墙铁壁,咱们也要一举把它踩平。”
    马威足怒冲冲的瞪了大汉一眼,低吼道:“退下,我在与敖大侠商议,有你说话的余地?你懂什么?”
    大汉不敢再说,恭谨的抱拳行礼,慢慢的退入队伍之中。
    马威足缓缓的道:“敖大侠你有何高见?”
    敖子青深深的一笑,道:“在下正巧也跟梅林门有点过节,或许咱们可以联手对付他们。”
    马威足松了口气,兴奋的道。
    “太好,有敖大侠相助一臂,要破梅林门当不是难事,此乃大雷教全体之福,但不知敖大侠与梅林门有什么过节?”
    敖子青笑了笑,牵着季梦寒的手,缓缓的道:“王教头,这位是在下的红粉知己季梦寒,她是铁虎帮季帮主之女……”
    马威足双拳一抱,宏烈的道:“原来是人称龙凤的季姑娘,听说铁虎帮前阵子也被梅林门所灭,不知季帮主现在……”
    季梦寒颔首致意,幽幽的道:“我爹我哥哥都被梅林门的人所擒,我与他……敖大侠,正要前去搭救。”
    马威足细眯的双目倏睁又闭,肃然道:“原来如此,可恶的梅林门,莫非想成为武林霸主?否则为什么不肯和其他帮派和平相处,偏要干戈相向?季姑娘你放心,这一次我们不但要给梅林门一点教训。一定会救出季帮主及令兄的。”
    季梦寒裣衽施礼,低柔的道:“多谢各位,小女子代父兄先向各位致谢……”
    马威足回礼道:“不敢!”
    敖子青沉和的道:“王教头,咱们好好商议个计划,梅林门野心勃勃,只怕不好对付。”
    马威足深沉的道:“这还不是仰仗敖大侠的才智,老夫……老夫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当初只是抱着一折死战,哪有什么顾忌。”
    敖子青来回踱了踱,平静的道:“现在各位的行踪已现,不可能再攻个他出其不意了,如今只有拚杀一途了。”
    季梦寒紧张的道:“子青,你刚才不是说,如此明战,对咱们大大不利吗?”
    敖子青点点头,轻声道:“不错,硬碰硬,胜算不大,而且可损失惨重,但是我们可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马威足持重的道:“怎么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敖子青沉重的道:“既然各位前来,梅林门早已有备,咱们就不攻其本部,明下战书,约他们在虎脑背决战,以一对一,分出胜负为止,不伤人命。”
    马威足喜道。
    “这正合本教之意,本教原不想多残杀人命,只是教训一下梅林门的人,不可再如此妄作胡为。大家可以和平相处。”
    敖子青撇撇嘴唇,嘲弄的道:“王教头你宅心仁厚,在下甚是敬佩,不过,你们如此未免太高看梅林门的作风了,你不杀他们,他们会杀个寸草不留,他们可没有你的仁心,你能任人宰豁吗?”
    马威足莫名其妙的,道:“敖大侠你用意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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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第十三章独阻狂澜
    敖子青背着手,蹀踱了几步,严肃的道:“王教头,无毒不丈夫,况且对这一群无恶不作的小人,我们要痛下杀手,教他们永远不能翻身,没有机会残害别人。”
    马威足含有几分忧虑的道:“敖大侠,莫非有什么万全之计?”
    敖子青颔首道:“如果这一仗,必须牺牲贵教此次前来大多数的弟兄,王教头你可愿意?”
    马威足用力的点头,沉重的道:“大雷教虽然不愿多惹血腥,但是全教的教主以下,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即使流完最后一滴血,不会有人皱一下眉。”
    敖子青松了口气,沉缓的道:“王教头,适才在下道,咱们下战书,约其至虎脑背决战,有几点用意,第一,可以免去他们事先设下埋伏或陷阱,第二,虎脑背位在梅林门的后方,梅林门有什么举动,因地势较高,我方也可监视。第三,在下可趁其内部虚空,潜入救出季帮主父子,由此一来,咱们可说没有了后顾之忧。”
    马威足正待开口,敖子青顿了顿,又道:“依在下判断,梅林门的人在决战场中,不管输或赢,决不可能放各位再回大雷教,他们会趁机杀害我方的人马。”
    马威足有些紧张的问:“那比斗不是没有用吗?如果打起混乱,只怕我们要吃亏了。”
    敖子青深沉的一笑,道:“你不必太紧张,在下既然想得到这里,当然另有打算……”
    马威足松了口气,笑道:“你看,老夫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如敖大侠你沉着,惭愧!惭愧!”
    敖子青一笑道:“王教头,当你率领部属前往虎脑背时,由在下带领二十位弟兄,潜入敌区,待在下救出人质时,再由这二十弟兄放火烧了梅门林本部,让他们前后无法兼顾,如此一来,可以减轻我方的损失。”
    马威足双手一拍,道:“妙计,敖大侠亏你想得出来,真乃奇才,奇才!”
    敖子青尔雅的一笑,道:“过奖,不过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不过,王教头,这其中个个环节,咱们要配合的好,在在下未救回人质之前,千万不可与他们打起混战来,越慢功夫越好,如果能待在下回来,那是最好的,所以要尽量投法拖延时间。”
    马威足颔首道:“都照大侠的指示行事。”
    敖子青深沉的道:“好!咱们好好商议一番,王教头,咱们先下战书,再仔细琢磨,看是不是还有漏洞,这一战是场艰苦而火辣的血战,我们只准赢不能输。”
    两人低低的、细细的商谈起来,冗长不断的语声时徐时疾,而在没有多久,很多人将会在这些字眼的跳动里生存,或者,死亡……
    这其中,季梦寒一直温驯的依在旁边,大雷教一干人,个个凝神戒备,没有一个人有不耐烦,惊惧的表情,这给了敖子青极大的信心,他想他们可以好好的跟梅林门大于一场。
    大雷教与梅林门约好了正午时分在虎脑背相见,双方分出个胜负。
    此时,已近正午时分。
    在大雷教扎营的地方,禁卫禁严,明卡暗桩,处处布伏,充满了一片战云沉翳的紧张气氛。
    在帐蓬内,敖子青正在滔滔而言,大雷教此番前来,重要的角色共有二十余位,都凝神倾听着敖子青的言谕,个个表情严肃沉穆。
    秋风栗人,天空中乌云浓重,被山风吹得翻滚游荡,令人看了,兴起一阵深沉的,孤独而苍凉的感觉。
    敖子青的眸子澄澈得有如的两颗黑玉,那只斜飞人鬓的剑眉轻皱,那一股傲然不屈的气质,令人心折的在无形中散发着……
    外表看起来一切十分宁静,不过,他们每个人都知道,有一场震天撼地的血战即将来临,静,是暴风雨的前兆。
    静寂使人心头惴惴而翳闷,空气中仿佛有着隐约的血腥,隐隐的残酷,隐隐的凶戾,自然,缺不了沉闷与焦急。
    敖子青凝注着各人的面孔,缓缓的道:“各位一定要记得,咱们以智取,千万不可贪功,能不混乱,那是最好的。”
    马威足沉声道:“敖大侠,你什么时候出发?”
    敖子青脸上毫无表情的道:“算算路程,梅林门的人大概也快出发了,只要他们一离开,在下立即潜入救人,然后尽快的赶到虎脑背后与大家会合。”
    季梦寒低低的道:“子青,我跟你一道……”
    敖子青摇摇头,道:“不,你出现在虎脑背可以混乱他们的戒心,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你爹及你哥,你相信我的能力,我会很平安的。”
    季梦寒点点头,不再多说,敖子青又道:“王教头,选派入潜敌区的兄弟可已准备好了?”
    马威足答道:“都在外头候着,只要敖大侠一声令下,他们便可以动身。”
    敖子青长长吁了口气,沉重的道:“咱们这一次的行动,危险性极大,为了不愿让对方起疑,咱们故意选在大白天,这也增加了咱们行动的困难,希望大家全力以赴。”
    大雷教的各位首要向敖子青点头,表示自己的信心及决心!
    敖子青站了起来,大声道:“各位,现在是时候了,让我们好好的大子一场吧!”
    肃立两侧的劲装大汉,己蓦然暴雷似的齐喊二声:“大雷显神威!大雷显神威!”
    他们已将人马分配妥当,由敖子青带领的二十人,因为必须潜入敌区,故不得骑马,其他的人个个神勇威勇,神采奕奕蹬上马鞍,在马威足的带领下,朝虎脑背方向而去。
    待他们走后,敖子青回头对二十名弟兄道:“你们照在下原先设计的位置埋伏,一看在下救出人质,立刻放火,确定火势大起时,马上离开现场,不要跟他们照面,如果听到在下与人打斗时,亦不可现面相助,记得吗?”
    有一名大汉沉声道:“敖大侠,你只身进去内部,不是太危险了吗?让几名弟兄陪你一块儿……”
    敖子青摇摇头,道:“你们的任务是放火,其他的就别管了,放了火就赶到虎脑背与大家会合,你们放火的东西部准备妥当了吗?”
    “妥当了。”
    敖子青点点头,厉声道:“走!”
    “走”字尚在空中打转,他已如一头大乌腾空而起,瞬间,已成了一个小点,二十名大雷教的手下亦不敢怠慢,个个飞身而起,跟着敖子青的身形,迅速的朝目标前进。
    一会儿功夫,敖子青已经来到了梅林门总管的外头,他伏身前进,他感觉得出,里面真的有些安静,只怕大多的精英都已到了虎脑背,他们没料到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有人敢摸进来。
    一栋恢宏而广大的巨厦完全是由光滑而整齐的黑色大理石所砌垒,自然流露出一股耸天立地的森森气息,慑人极了。
    敖子青望着这幢巨大的屋字,那绵延伸展的黑色大理石围墙,他早先根本没料到梅林门的范围如此辽阔,建筑如此恢宏,威势如此厉烈,一般公候之府第,亦不过如此,他们的野心可想而知了。
    巨厦内静寂无声,两扇门重逾万斤,金晃晃的巨门紧闭着,门上所铸的一对金狮兽环,与门上突出的浮雕相映辉,门耀炫目,门媚上,斗大的三个金色篆字:“梅林门”。
    门的两侧,有纯白的石雕猛龙各一,雕工非常精细,栩栩如生,四只巨眸注视前方,似有监督来人的神威,神态狂猛,气魄浩壮。
    在两座石雕白龙的石基之下,有十数名兵丁连袖至肩,纷缕着一片白梅花,看得出这些梅林门的弟子异常紧张,他们每一只眼睛都大大的瞪着,额上青筋暴露,因为,他们身负重责。
    敖子青渐渐的接近,他当然不会傻到从大门前硬闯,他不愿打草惊蛇,他已经看到了在右侧有一扇窗户半启,他以一种令人不敢相信的速度,移到窗下,确定里面空无一人时,他一跃而入。
    倚立的一名大头目,探出身子来查探,他好像看到一团白影子,飞了过去,可是,他又什么也没有看清楚,他不敢相信有什么飞禽,飞的速度有这么快,他简直觉得莫明其妙!
    有一个尖锐的声音,道:“张老三,你在看什么?贼头贼脑的。”
    另一个粗砺的声音,道:“怪事了,大白天的,老子像见了鬼似的,好像有一团白白的东西飞过来,老子眼睛才一眨,怎么也见不着了。”
    原先那个尖锐的声音又起:“妈的,你真没有用,见不得大场面,各位师叔去痛宰大雷教那些狗养的,咱们乐的轻松,难得一天当大爷,你就疑神疑鬼的。”
    叫张老三的不服气的道:“老子宁愿到虎脑背去,在这里面缩头缩尾的,地牢里又关着两个人犯,心里真不好受。”
    又有一个沙哑的大汉,开口道:“老大,上头为什么不把那两个家伙砍了不是省事?留着总是祸根啊!”
    张老三老气横秋的道:“你懂什么?上头是想让那个季老头重整铁虎帮,归属咱们梅林门,老头骨头硬得很,就是不答应,如果要早些答应,铁虎帮也不会垮……”
    “不知好歹……”
    “沿海五省,什么人敢惹咱们梅林门,那他们自找苦吃……”
    那一边——
    进到里面,才发现整栋大厦是四合院的建筑,中间的一大片庭院,有树林、有假山、流水,还有一条白石小道笔直通往一排高大的龙柏之前,而这条碎石道的尽头,有一幢大厦,有十数人在看守,看来是四合院内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四周依旧是无声无息,巡逻之人穿梭来往,俱皆不发出一点声响,时间仿佛停顿了一下,敖子青伺机而动,不敢大意。
    他来到了一间寝居前,里面没有人在,有名大汉走了过来,他退入房内,那名大汉鬼鬼祟祟的摸了进来,竟在里头翻箱倒柜。
    敖子青藏在衣柜后,一切情形都尽入眼底,他抿唇冷笑:“好大的胆子!”
    这名大汉如雷硕般了一怔,面孔五官扭曲着,心胆俱裂的道:“你……你是谁?”
    敖子青慢慢走了出来,平静的道:“在下正想问你,你是谁,进来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这名大汉猛一哆嗦,窒息的道:“你……你是细作……”
    敖子青轻视的道:“那你呢?在下大约跟你差不多,想做一件不让别人知道的事……”
    那名大汉嘴角抽搐了一下,全身抖得站不住身,急促的道:“你是什么人,你别说我来过这里,我就放你走,不叫其他的师兄弟,好不好?”
    敖子青哧哧的笑道:“原来你这个贼在跟我谈条件,你至少得告诉在下,你到这里的目的,否则在下一嚷嚷,只怕你会吃不完兜着走。”
    这名大汉看清了敖子青,他黝黑的面孔起了一阵痉孪,颤声道:“你再不走,我……我就叫……”
    敖子青面色一沉,森寒的道:“有胆你就试试,在下如果不能在你开口出声之前撂倒你,敖子青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大汉“扑通道”跪了下来,不断磕头求饶:“爷,你饶了小的命,小的给你磕头,小的……只是想趁师叔不在时,拿点盘缠,小的想离开这里,小的没有什么大过,爷你同情小的,家有老母,小的不能为梅林门卖命……”
    敖子青挺立不动,冷森的道:“你说,铁虎帮季帮主父子关在什么地方,你最好说实话。”
    大汉全身抖索,恐惧得很,声音都变了调,结巴的道:“在曲桥……的下面有个地牢,不过……看守的人很多……而且你也不容易进去……
    爷你……你还是回去的好……”
    敖子青冷酷的道:“少废话,你只要告诉我,地牢怎么走,曲桥下面有没有暗桩,多少人在把守,有没有机关,快说,你只要有一个字虚假,在下立刻叫你毙命!”
    大汉呼吸急促,断断续续的道:“在假山内……有一块石椅……将石椅前转四后转三……有一条通道下去……就可以到了……不不过……下面的弟兄……都有两下子的……”
    敖子青抿着嘴唇冷酷的浮起微笑,沉声道:“咱们互相合作,你既然坦白的告诉我,我当然没有为难你的必要……”
    他话未完,那名大汉突然冲上前来,叫道:“我杀了你这奸细……”
    敖子青的身躯,巧妙极的让开了这名大汉的攻击,单掌一出,“咋”的一声,这名大的脑袋被打的稀烂!
    他冷眼一瞥,叹息道:“太不聪明了……”
    敖子青不想与梅林门的弟子动手,好戏在后头呢!他小心翼翼的来到了曲桥前的假山,里面一声音蓦然响了起来……”
    妈的,根本没什么事,要咱们哥儿守在这昏天暗地里……”
    “是啊!今天早上我还跟马头目商量过,换两个人来,他妈的,这个老家伙狐假虎威,还数落了我一顿,王八羔子……”
    “你想,咱们梅林门成立了几十年,还敢来动咱们一根汗毛!偏偏大雷教的不知死活,竟然下战书向咱们挑战,活的不耐烦……”
    “说真的,老子还真想去看看热闹,看那些被宰的家伙跪地求饶的样子……”
    “可不是吗……”
    当他们发现敖子青站在自己面前,一时愣住了,怎么这人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
    一名生有蒜头鼻子的大汉,那双眼睛射出的光芒,又是恐惧,又是愤怒,又是疑问,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子,正从他的额上滴落。
    敖子青冷酷的一笑,没有一点人味的道:“朋友,有请了,昏天暗地的日子不好过吧!”
    假山内的光线非常黯淡,映着的两名大汉,脸色近为惨淡。
    另一名留着山羊胡子大汉,嘴里喃喃的着:“你是人,还是鬼……”
    敖子青如一尊黑色的魔像般挺立洞内,他没有表情的看着两名大汉,平静的道:“你们想不想出来透透气?”
    那个生有颗蒜头鼻子的大汉痉挛了一下,低弱的道:“你……你是什么人?”
    敖子青冷冷一笑,道:“铁虎帮季帮主父子在地牢里吗?”
    留着山羊胡子的大汉,艰涩的吞了一口唾沫,讷讷的道:“你……你怎么知道?不……不,他们不在这里……你……”
    敖子青狂笑一声,肃煞的道:“你们很合作,不打自招,好!在下喜欢你们这种人,你们的命在下可以不要。”
    大蒜鼻子的大汉激灵灵的一颤,沉重的道:“你是什么人?你敢来梅林门救人?你不要命了……”
    敖子青哼了一声,道:“你再噜嗦,不要命的,只怕是你们!”
    留着山羊胡子大汉口水上咽,逞强的道:“你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难道我们还怕了你不成,你最好快走,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敖子青进了一步,声音冷得可以凝冻人们的血,冷吟的道:“在下只要一动,你们两条小命就没有了,你们信不信?”
    两人握紧了手中的缅刀,山羊胡的大汉怒道:“你放屁!”
    当大汉嘴里个“屁”字才出口,一个身形已暴闪而到,两人本来双目凝注,手中缅刀半举,全身肌肉都紧崩了起来,当他们的视线甫始发觉,甚至连如何躲让的意念尚未及兴起,两人同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双双躺了下来,连最后一声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敖子青毫不犹豫,找到石椅,照那人所讲的,前四后三,果然石椅慢慢移动,漏出一个大洞,敖子青滑了下去,一条狭窄的甬道,两盏灯光黯淡,有一股地下特有的潮湿味道。
    “什么人?”
    一名大汉偏着头,鼻孔大大的张着,狂冲上来,口里叫道:“不要命了!敢闯禁地……”
    敖子青不吭声,猝然长身,断刃的光芒暴闪,“呱”的一声,这名大汉的脑袋已被削去一半!
    就在断刃闪过,血溅闪飞的时候,四名大汉又冲了上来,敖子青的双脚如电掣般伸缩,四人仿佛被强力弹起的圆球一样,滴溜溜滚摔而出!
    仅存的一名仅子,恐惧得连手中朴刀也握不住了,他想冲出去,可是雨道太窄,敖子青又抢在前头,他大叫一声,像喝多了酒的醉汉,踉跄不稳的往甬道尽头奔去。
    敖子青猝然起身,在空中一个起落,很快的追上那名魂颤魄散的大汉,敖子青冷冷的道:“你怎么好苟且偷生?”
    那名大汉一张脸孔,简直已被惊惧充塞得变了形,面色惨白如纸,全身抖索得使他的扑刀“呛啷”一声落在地下。敖子青冷笑一声,断刃“霍”然掠起一片银流,暴施掠起一片银流,暴施之下,那名大汉被拦腰断成两截!
    这时——
    从哺道的尽头又奔来了七八名大汉来,个个脸色青白,惊惧不已,前面五人手中大砍刀“嗡”“嗡”的一阵响,他们齐齐的向敖子青的面前砍来——
    敖子青叫大一声,鬼箫猝飞,断刃倒掠,左翻右斜,前后施展,血肉纷飞里惨号不息,五名梅林门弟子恐惧地堆成一片,五具尸体,血肉蓬洒,连肚带肠的被绞得块块片片,似无数魔爪活生生扯裂,又活生生的用力投掷在石壁之上,再摔下来。
    仅存的三名梅林门看守天牢的弟子,望着血泊中的兄弟蓦然嘶哑着大叫:“快向吴师叔禀告……有奸细……”敖子青残酷的在嘴然勾起一抹微笑,他生硬的道:“朋友,你既然喜欢跟你的同伴一起上路,在下只好成本了”
    敖子青抖手一摔,鬼箫呼噜噜的纵横翻飞,“噗”“噗”两声,那两名兄弟立即血溅命丧,身上的白梅花被鲜血染得赤红!
    敖子青收回兵刃,迅速奔至天牢前,原来天牢里关着不仅季家父子两人,一大间牢房里挤了满满的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
    敖子青抓紧大牢的铁锁,用力一震,“嘣”一声闷响,锁已被震开了。他急速的道:“季帮主,季兄弟你们在这里吗?”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哪一位朋友,老夫季全创,小儿季海奇,你是……”
    敖子青低低的道:“在下敖子青来救你们出去,季姑娘正等着两位出去,快出来。”
    季全创披着散发,满脸皱纹,才几个月不见,好像苍老了不少,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与季海奇相互扶持从人群里缓缓走了出来。
    敖子青见两人行动慢,道:“你们受刑了?”
    季全创吸了口气,沉重得像脑袋有千万斤一样点了点头。
    季海奇脸上神色透出无比的苦涩,道:“敖子青,你为什么要来求救我们?”
    敖子青淡淡一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走!”
    他转身对牢内其他的人,再道:“各位朋友,在下只有一人,无法救出各位,但是现在你们可以自行离开,呆会儿这里可能有一场大火,现在大家快走!”
    牢内的人,并不仓惶失措,听了敖子青的话之后,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出来,敖子青目光一瞥,怵目惊心,暗忖道:“这些人年纪都不小,看来也都身负武功,为什么被囚禁在此?而且他们都像都受了酷刑,这是什么原因?他们好像也不急于逃命,对生命竟然如此漠视,是看透了生死关,还是根本对人生绝望?……”
    敖子青不敢再多想,道:“各位都还能走吗?季帮主你呢?”
    大家朝他点点头,没有人开口答话,敖子青轻轻的再道:“好!你们跟着在下出去,尽可能不要跟在下同路,因为在下很可能成了众人矢之的,现在梅林门内虚空,重兵外出,各位只要稍微留意,逃出去应该没有问题,在下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说完话,敖子青左右挟着季全创及季海奇走在前头,又从原路走了出来,一出南路,即到了假山内的石椅旁,敖子青将他们一个个接出,然后再把石椅合上,地上两具尸体仍静静的躺着。
    敖子青缓缓的道:“各位,各自保重了,季帮主咱们走!”
    敖子青领着季家父子,沿着进来的路走,一路上虽有巡逻,不过大都只是虚应故事,敖子青等三人稍一回避,很容易就过关了。
    突然一阵人影嘈杂,敖子青拉着两人,藏在一个暗处,他心里明白,梅林门的人可能已经发现了异样,他得尽快离开。
    一个声音蓦地自不远处响了起来,恐怖的叫道:“出事了,我们有三个弟兄被宰了……”
    接着引起一片骚动,梅林门弟子在迅速搜寻追查,语声嘈杂传到敖子青耳里:“遭了,全部的人犯被救走了,快……快找吴师叔,不得了——”
    “情形不妙,到处都有弟兄被砍,怎么办……”
    “啊!这里又躺了五个,吴师叔呢?”
    “他到地牢里去了……”
    敖子青轻轻闭闭眼睛,忖道:“刚才我并没有动手杀那么多人,为什么梅林门弟子会损伤那么多?莫非是牢里那些囚犯?……”
    不知为什么,敖子青直觉得有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他总觉得事情有些溪跷,决不单纯,可是其中的道理他又想不透。
    人潮汹涌,大约所有留在梅林门的人全部都出来了,几个大汉带着人左奔有跑,一面大声吼叫,一面指挥手下的人搜寻。
    一个冷厉的声音寒酷的扬起:“他娘的,你们叫什么!你们这些死人,奸细来了都不知道,你们吃不吃饭,给我搜!如果不把奸细给捉回来,提脑袋来见……”
    随着这人的声音,人声才静了下来,只有匆促慌忙乱的脚步声,纵然规律多了。
    待人声稍静,敖子青领着父子快速的寻路出来,两人受伤非轻,自己走路勉强可以,如果要以轻功飞行,事实上不大可能,所以他们走的很慢,一路上还得躲避搜寻的队伍。
    三人躲躲藏藏,好不容易出了梅林门,眼角有人影微闪,敖子青冷冷转首,一名大雷教的子弟已到了他的身边,低促的道:“敖师叔,怎么回事,你进去那么久,又听到里面人声嘈杂。有几兄弟快按捺不住,一直想要冲进去,怕师叔有失。”
    敖子青沉声道:“人已经救出,但对方已经发现了,不过我们还是按计划行事,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敖子青吸了口气,断然道:“在下保护季帮主父子先到虎脑背去,你们放了火,不要现身,尽快离开。”
    这名弟子微一躬身,倒射而回,厉烈的大吼:“兄弟们,开始了——”
    语声甫落,二条人影手中拿着易燃之物,分朝梅林门四周奔去,个个行动快速利落!
    敖子青快捷的道:“季帮主,咱们快走,还有一场硬仗等着。”
    季海奇狠毒的叫道:“只要我还有一条命,誓报此仇!”
    抿抿嘴,敖子青朝季海奇瞧了瞧,缓缓的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梅林门会付出他们所应有的代价,等着吧!”
    虎脑背上。
    两方人马对峙而立,已经打了三阵,大雷教输了两阵,梅林门也损了一员大将,双方约定共比十阵,输的那一方,从此不得再与对方争夺地盘。
    第四阵即将开始,梅林门方面带头的是他们的门主,“千手佛”白尊,他双目如凤,脸色有股湛然的光采,使人一见心中即生畏。
    千佛手白尊此时双目倏寒,沉猛的道:“该谁在这一阵出点风头了?”
    在白尊身后,右面的“第一瓣”中,一具满脸横肉,相貌粗陋的“绝精刀”高青成已应声走出,他先朝白尊躬身为礼,道。
    “门主,这一阵由属下来会会大雷教的角色。”
    说完,他朝大雷教这边,用手指了指在王教头马威足右侧的一个粗扩汉子,声如雷鸣般道:“小子,老子看上你了,滚出来!”
    呆了呆,那汉子不由顿时大怒,怪叫道:“好啊!高青成,你这狗操的野种,你他妈拉个巴子,你敢找大爷我,你当大爷收拾不了你!”
    “你是活腻了,你等着——”
    绝情刀高青成狰狞的大笑:“耍嘴皮子没有用,上来挨刀,让老子试试手吧!”
    惊天魔马威足低叫道:“奇禹,你给老夫退下!”
    这名大汉,乃是大雷教的杀手之一,他和高青成同样使刀,武林中人称之为“刀邪”
    奇禹。
    刀邪奇禹斜眼变青,暴跳如雷道:“王教头,那头瘟猪欺到我头上来,我如何咽得下这一口气,王教头说什么这一阵也应该由我上,我看看是绝情刀绝情,还是我刀邪的刀邪!”
    马威足猛然大吼,愤怒如狂的叫:“老夫叫你退下,混账!”
    奇禹立即垂手低头,噤若寒蝉,他仍是满脸怒色,咬牙切齿,欲要生吃了绝情刀高青成!
    绝情刀高青成十分狂做嚣张,他放肆的道:“怎么,马教头,贵教已经没有人了吗?如今弃权投降,大约还来得及,咱们门主慈悲为怀,说不定放你们一条生命。”
    冷冷的,马威足道:“高青成,你不必大呼大叫,本教自然有人招呼你,你候着,有人来招呼你入土的。”
    突然面色大变,高青成咆哮:“马威足你奶奶的,莫非你想自己上来和我动手不成?老子决不含糊,你来吧!?”
    “呸”了一声,马威足不屑的道:“就凭你?老夫在行道的时候,你还赖在你师母怀里吃奶呢?你要和老夫动手,小丁,你恐怕连个边也沾不上吧!”
    勃然大怒,高青成吼道:“臭老头,你跟老夫卖老?还差得远,你也活够本了,滚出来吧!”
    马威足回头一呼:“一指神通行阳何在?”
    入影一闪,一个面目粗旷,留着一大把胡子的豪士,大步踏出,宏声道:“高青成,这一阵就由在下陪你玩一玩,试试你的绝情刀是不是真的绝情。”
    双目如火,红丝满布,高青成叫道:“你是谁,老子以前没见过你,二三流的角色别白白的来送死,滚回去!换一个像样的,马威足听到没有?”
    一指神通行阳哈哈一笑,道:“在下一指神通行阳,没听过那是因为你孤陋寡闻,井底之蛙,没见过大场面。”
    额际青筋浮突,鼻孔箕张,高成青厉声道:“是你活得不耐烦,怨不得你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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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成者为王
    此刻——
    高青成已自背后抽出他那柄缠着红绸的锋利钢刀,他脸孔凶狠恶毒,咬牙道:“行阳,虽然老子想放过你,可是你却拚命往鬼门关闯,老子只有成全你了,姓行的,你认了吧!”
    一指神通行阳宽大的脸腔越发赤红鲜亮了,他粗狂的:“姓高的,别在哪里装你娘的人熊,有种你就快亮招吧!咕哝些什么,要干就干吧!”
    行阳手中的“大环刀”微斜,“哗啷啷”的金属震抖声响清脆的扬起。
    目光冷酷生硬,高青成一字一字的道:“你准备上路吧!”
    这几个字出自高青成的口中,有如凭空响起了旱雷,而随着这叱喝,一抹寒光已掠向一指神通行阳的咽喉!
    蹲身、侧首、移位,三个动作化成了一个,行阳的“大环刀”在一片“哗啷啷”暴响中猛斩高青成的双胫!
    猝然凌空反弹,背朝行阳,高青成的钢刀蓦地换在左手,由下往上,飞快挑削!
    斜掠,行阳大喝一声:“来得好!”
    刀光如雪,猛斩狂砍,凶悍反扑,而高青成行动如电,弹跃穿闪,左手完全采取不同的路数出招,一下由左往右,一会由下挑上,且大多数的动作都是背朝敌人,以一怪异莫侧的反手方式挥刀,其攻势之凌厉迅捷,简直已入化境!
    只见刀如链,芒似电,蓝汪汪的寒刃,宛似已化为一波波、一溜溜的流光碧浪,那么汹涌澎湃,围向一指神通行阳!
    于是——
    在二十招以后,行阳业已险象环生,心浮气喘,攻拒之间,已经看出迟滞缓多了。
    梅林门这边,自千手佛自尊以下,每个人都流露出既得意又振奋的神色,他们好像已看见敌人在不久之后,将溅血横尸了!
    大雷教的弟子,有些沉不住气的,已经暗暗的鼓噪起来,大有不顾原先的双方规定,届时要冲上去混乱一场的样子。
    惊天魂马威足回过头来,向他的手下狠狠瞪了一眼,勉强镇压住他们的激怒,低促的叱道:“不要丢脸,沉住气!”
    斗场中——
    兵器的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发麻,火星四溅,刀光辉映得耀人的眼。
    马青成突然单足拄地,连连旋飞,在旋飞中,刀挥如虹射电掠,逼得行阳步步后退,局面越来越恶劣!
    他倏忽翻身,刀走偏锋,“呼”的一弹,由肋边反臂倒切,只见血光立喷,行阳狂嗥一声。
    “大环刀”业已脱手坠地!
    当“大环刀”落地的“哗啷螂”震响犹未静止,高青成又猛的转身,正面二十三刀暴挥,行阳四肢分脱,头颅抽空,甚至连他粗大的身驱也被斩成了一块一块,浓稠的鲜血混合着花花绿绿的肚肠,疾病流滴了一地,他的脑袋在地下骨碌碌的滚动,直到三丈之外还停止不再动。
    马威足正面如死灰,周身在不可察党的簌簌轻颤,微微抖着声道:“这畜牲——”
    高青成身上染满了行阳的血,连正眼也不向地下分尸数处的行阳看一下,狂厉的大吼:“怎么样?大雷教的乌龟孙们,这就是你们不自量力的榜样,看见了吧!你们再横,再做,下场就是如此,知道了吧!”
    马威足双目圆睁,握拳透掌,仅从紧闭的牙缝里吐出了三个字:“你等着!”
    在一阵死寂之后,突然——
    像来自九天的神鸟,快速如电的,一条白色的人影跃入场中,毫无表情的望着高青成,冷冷的道:“朋友,你的行为跟禽兽没有两样!”
    高青成盯着敖子膏,大吼:“你是谁?莫非想跟行阳作伴一块儿去!”
    敖子青淡淡的道:“听清楚,在下鬼萧影敖子青!”
    高青成毫无笑意的一笑,道:“小子,老子不管你是人是鬼,你看到了行阳,你应该知道当人爪牙的结果,命只有一条,好好珍惜自己一条小命吧!”
    敖子青舐着唇,冷煞的道:“朋友,双方约定,点到为止,武林中人,最重信诺,你——这张脸还像张人的脸么?江湖中还有你立足之地吗?”
    高青成不由气涌如山,双目尽赤,愤怒已极的咆哮道:“你敢来教训你老子,我毁约背信?他娘的,大雷教还不是宰了我们一名兄弟,你们的信约何在?你分明讨死!”
    一旁的奇禹恨得一个劲的寒着脸:“娘的皮,是你们先杀了我们两个人,我们才下手杀人的,他娘的,现在你……你简直把行阳凌迟了,你还算人吗?”
    高青成狂笑道:“故场上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本事你就下场试试!”
    敖子青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大家拚斗至死,谁也不能有怨言,是不是,朋友?”
    高青成高做的一笑,道:“不错,大家凭真本事!”
    敖子青倒背着手,闲散的道:“好,客随主便,朋友你为什么不出手?”
    高青成往前冲出,口中叱声喝道:“让你去跟行阳作伴,大雷教的走狗!”
    千佛手大吼:“高青成站住,他不是你碰得的!”
    可是,业已来不及了,高青成已经抢出了五步之外,红绸钢刀猛砍敖子青!
    就在这一刹间——
    斜刺里,一条乌黑闪亮的皮鞭已“嗖”的锐响,有如一条怪蛇般飞卷而出,比闪电还要快,一下子到了狂扑中高青成的足踝——
    敖子青毫不考虑的稍一低身,右腿一拗倏弹,快得令人不能摄视的就到了高青成的胸前!
    高青成似乎估不到对方的攻势来得比他更快更狠,他的一柄钢刀尚未递到位置,已怪叫着倒翻而出!
    梅林门中甩出皮鞭的人更惊得张大着嘴,他快,敖子青比他更快,跟看皮鞭就快拉回高青成了,谁知道对方的攻势先到,已把高青成蹴倒!
    高青成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往后摔倒,“扑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自己人的皮鞭偏在此时,一个闪躲不及,打到他的脸上,一下高青成的脸上一条血沟,血流不止,他已晕头晕脑的。
    梅林门的弟子飞奔出两位,急忙把他抬了进去,大雷教的手下,也有三名下去场中收了行阳的残骸。
    千佛手白尊皱皱眉,道:“敖子青,你替大雷教出面?值得吗?老夫劝你,命只有一条!”
    敖子青怨毒的盯着白尊,四只眼睛,彼此毫不稍瞬的凝瞪着,半晌,他沉静的道:“在下不为大雷教出面,此次不过来向你讨回一点公迫,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却卑鄙的令人围攻我,请问这是什么理?”
    白尊呵呵一笑,道:“小朋友还真会记恨,老夫为芙蓉山一事向你致歉,你的确名不虚传,咱们来谈谈交易,如何?”
    敖子青淡淡的道:“说来听听。”
    白尊连连点头,口中道:“老夫虽然第——次见着你,可是心中一直十分的欣赏你,如果你愿意前嫌尽弃,投到梅林门来,老夫可以给你一个副门主的职位,享有绝对至高的权力,只对老夫一人负责。”
    敖子青露齿一笑,道:“条件很优厚,实在动人,但……敖子青有个怪脾气,只准别人听我的,我不打算去对别人低头,要麻,门主换在下当如何?”
    白尊似笑非笑的乾哼了二声,目光阴阳怪气的在敖子青脸上转了两转,轻蔑到了极点的道:“在江湖中你是块材料,不过凭你那一点道行,当门主?还差得远!”
    敖子青冷板的道:“如此说来,咱们的交易是谈不成了,不过没关系,买卖不成情意在,在下记下你的好意了,容他日有机会再报!”
    白尊冷森森的道:“你太放肆了!”
    敖子青平静的道:“比斗是不是还继续举行?”
    白尊怒道:“当然,梅林门还怕了大雷教不成?今天让你们一个也逃不了,下一阵,该谁上!”
    一个背脊微驼,满脸疙瘩的六旬老人此时缓步行出,他一抹那风干橘皮似的脸孔,道:“禀门主,这一阵由老夫会会大雷教的小子。”
    沉吟着,自尊道:“二瓣主,你小心了!”
    老人躬身道:“老夫会意得!”
    说着,他大步踏出,目注着敖子青,冷冷的道:“我来请教鬼箫影的绝活!”
    敖子青冷淡的摇摇头,道:“敬老尊贤的道理在下还懂得,阁下虽然不贤但也老了,再跟你动手,岂不大大的不敬,有别人陪你玩,在下不奉陪。”
    马威足深沉的道:“哮狼康易何在?这一阵看你的。”
    一个身材修伟,面如重枣的老者,身形一闪,语声低沉的道:“朋友,老夫来请教!”
    形色狰狞的老人,即是梅林门第二瓣的瓣主“驼叟”凌忌仲,他是出了名的狡诈百出,心黑手辣,缠不得惹不起人的物。
    凌忌仲狂笑道:“康老头,你不留在家里,安享余年,却跑来这里,死无葬身之地,可惜哪!”
    康易不动声色的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凌忌仲你休得无礼!”
    凌忌仲怒做的道:“老夫不信你还能翻上天!”
    侧身,凌忌仲右手一柄满是锋利尖刺的大铁锤,看起来十分狠毒隼利。
    康易的家伙是一柄锋利微弯的“青虹刀”,刀身青芒如霜,澄莹闪泛似一泓秋水,他看着凶神恶煞般的对手,山停岳峙般动也不动。
    怪叫一声,凌忌仲跋扈的道:“老头,大爷我出手了——”
    冷冷的,康易道:“请吧,姓凌的!”
    “的”字才自康易嘴里滚出一半,凌忌仲的兵器那么快伦无比的来到了他的鼻尖,仅只闪了一闪:“驼叟”康易当然不是泛泛之辈,鬼号着翻跃,在锤尖与锤尖的极小空间穿掠回舞,动作的快速简直匪夷所思,他那微驼的身驱却有着这么灵活的旋纵,委实太出入意表!
    蓦地,凌忌仲的铁锤凌空兜下,其准已极,稍差一线掠过康易的耳边,康易倒侧而出,青虹刀翻戮成滚荡的青碧浪花,在他突兀的折转下,左手暴挥,他衣袖之内射出一道寒光!
    凌忌仲在一个大转之下,才险险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他狂挥着铁锤,一次又一次的兜向康易,边扯开喉咙怪叫道:“你这狗杂种,竟然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看大爷怎么收拾你……”
    康易身形疾如蚊龙,冷笑道:“兵不厌诈,还是贵门的指导……”
    青虹刀刹时前,刹时后,一会西,一会东,青虹刀神出鬼没,隼利如电,倏然上指下削,蓦而又左斩又砍,变化莫测,刀锋带起锐啸,宛如连漫天的风云全招引来了。
    凌忌仲等行动凶猛,铁锤“呼”“呼”的响声里旋荡飞兜,往四面八方攻击,非但准头丝毫不差,其快捷的程度更是令人心悸!
    有如流云般绕开,康易刀走似流光飞虹,层层叠叠,活溜如织,一下子便是五十六刀各自不同的方向,却在同一时间攻上!
    凌忌仲毫不示弱,他的攻拒速度一快起来,简直就像存数十个铁锤在空中穿射飞舞一样,威势实在凌厉的吓人!
    这时,双方的拚斗将近四十招……
    搓着手,马威足低声的对敖子青道:“敖大侠,你看……”
    敖子青冷静的道:“马教头,不管哪一方胜,他都得付出极大的代价,马教头别心慌,人质在下已救出,等着看咱们的人火烧梅林门的巢,胜利会属于我方的!”
    马威仍然担心的道:“想不到梅林门高手如云,行阳的惨死情况,你也看到了,康老又每攻不下。真是急煞人了……”
    敖子青冷笑道:“放心,康老比对方沉着,他稳扎稳打,胜算较大。”
    两人虽低声说着话,可是目光仍然一瞬不瞬的注视搏杀的进展,片刻也没离开过,敖子青淡淡的道:“是时候了。”
    已经到了胜负将分的关头,拚战中的两人已突然展开了生死一发的豁命狠斗!
    凌忌仲异常的暴躁,狂啸连连,左掌暴挥,在一波波的强劲罡力中,他右手的铁锤交互攻击,越来越快,越快越急……
    康易则步步紧贴,闪挪游移,彼此间的动作俱是甚快无比,逐渐险危,空气中,似已飘起隐隐的血腥味道了。
    蓦然——
    迎着搂头罩下的铁锤,康易平射而起,捷如脱弦之矢,“咔”的一声,血光暴现,这位大雷教的长老,左边面颊连皮带肉的,整个被括掉了一大片,连耳朵也被削成一小半。
    就在康易血肉横飞的一刹,他的青虹刀已猝然斩向对方的铁锤,不分先后,他急速滚进的身体也仿佛一团球似的,撞进了凌忌仲的怀中。
    于是——
    一声令人毛发悚然的尖长嚎叫颤悠,拔尖入空,响彻四周,凌忌仲双手紧捂胸口,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在他往后到退时,可以清楚看见这位梅林门第二瓣主的胸口竟被开了个小洞。
    两只巨眼瞪得铜铃也似,嘴巴张得老大,凌忌仲扁大的鼻孔粗重的喘息,他那凶恶可怖的面孔上,是一种无比精巧愤怒的表情,虽然张大了口,却连一个字的音韵也吐不出,喉咙里咕噜着一阵阵的疾响,他的五官猝然扭曲,脸色急速转灰,沉重得似半截山一样的仆倒于地,两名梅林门的大汉快步扑上,但也仅能抬回凌忌仲的尸体而已。
    康易疲倦而又冷漠的卓立着,他的左边面庞已经变成血肉模糊,腥赤一片,他是赢,可是对方留给他的记号,一辈子也消失不了。
    康易吸了口长气,步履坚定徐稳的走回大雷教队伍来,两名大汉忙上前挽扶着他。
    昔笑一下,马威足道:“康老,辛苦你了!”
    微微欠身,康易沙哑的道:“份内的事!”
    那一侧,白尊满面怒容,踏前一步,对着马威足忿道:“姓马的,现在把你的人带回大雷教,从此不与梅林门争买卖,大雷教还是大雷教,今天的帐老夫可以勉强放过。”
    马威足面如严霜的道:“你说的倒好听,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梅林门却破本教的分支,该算帐的是我们,不是梅林门,十场拚斗还未了,咱们继续!”
    狠毒的盯着马威足,白尊酷烈的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怪不得老夫了,大瓣主该你上场了。”
    一挥袍袖,敖子青笑道:“白门主,如果贵门这一场再输的话,还有角色可以上场吗?”
    白尊凛烈的道:“不劳你费心!”
    敖子青转头对马成足低声道:“现在出来这位身穿黄袍的人,可不是简单的角色,他叱喝江湖二十年,不知道使多少黑白两道武林中人见而飞魂,他就是九魂君子留刚。”
    马威足有些焦急的道:“他什么时候入了梅林门?这家伙可不好对付?”
    敖子青轻声道:“要沉住气,莫露悚气,他也是这两年才在梅林门出现的,他能以资浅的梅林人而高居第一瓣主,其实力可想而知”
    长长吸了一口气,马威足沉缓的道:“看来老夫只得亲自出马了。”
    敖子青平静的道:“看来也只有马教头才够得上这家伙。”
    场中——
    九魂君子留刚一身黄袍,闪闪映光,有如流灿着一身的黄金,雍容而尊贵,这位武林顶尖高手,在场中冷漠站定。
    留刚冷酷又阴森的开了口,道:“这一场,贵教找那一位上来试试身手?”
    马威足生硬的道:“你以为哪一个称得上你?”
    那么冰冷的一笑,留刚用手指着马威足道:“你!”
    微微颔首,马威足毫无表情的道:“很好,老夫也想会会梅林门第一高手的能耐,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一样能够翻上天了。”
    寒冽冽的一笑,留刚慢吞吞的道:“我想,凭我的身手,来宰你刚刚好!”
    马威足气得筋浮目赤,咆哮道:“就凭你?留刚,你是叫鬼迷了心窍啦,老夫今天非好好教训你这个不自量力的狂妄东西不可!”
    敖子青低声的道:“马教头,对方的实力不容忽视,别动怒,先平平心静静气,习武之人最忌心浮气躁!”
    做了个奇特的表情,留刚道:“敖子青是对马威足面授机宜?临阵磨枪只怕是来不及了。”
    敖子青平静的道:“留刚,对付你,还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你大高估了自己了。”
    留刚寒森森的道:“你别想激怒我,敖子青,等马威足躺下了,下一个就是你,你别得意。”
    敖子青淡淡的道:“在下一直在等侍这个机会,只要贵门还有人材,在下乐意奉陪。”
    阴恻恻的笑了笑,留刚道:“姓马的,咱们别浪费时间了,早晚得走,你留恋什么呢?让我送你一程吧!”
    厉烈的,马威足道:“你试试吧!”
    敖子青低声道:“马教头,留刚的功力之佳,业已达于顶峰,千万小心,免为所乘!”
    轻轻点头,马威足道:“放心,老夫不会含糊的!”
    场内——
    马威足已经和留刚对上了,两个人距离,大约只有五尺左右。
    冷冷的一笑,留刚道:“马教头,几十年来,听说你素无对手,在大雷帮的教头中,你因年纪而排名第五,实际上你是帮内的第一高手,真是幸会之至!”
    哼了哼,马威足狠厉的道:“彼此!姓留的,在江湖中也闯出一片江山,老夫亦是幸会,有缘得很,今天可以看看是梅林门的第一高手猛,还是大雷帮的高手强。”
    留刚冷笑一声:“请多指教!”
    怪笑一声,马威足沉声道:“你不必假惺惺,你的狠在道上赫赫有名,你不用说老夫早就耳闻过,大家各为其主,手下见真章,生死无怨!”
    微退半步,留刚刁滑的一笑,道:“不错,你到了黄泉路上时,别怨我没有事先通知你!”
    “嗤”了一声,马威足气涌如山,道:“有本事拿出来试试吧!”
    留刚的行为宛如是一片飘忽的云,只是那么一晃,整个身驱业已凌空,有若一朵黄云般腾飞而下!
    马威足原地不动,两掌交叉猛挥,旁人眼里只看见他一个动作,其实,他已经劈了三十一掌了。
    动作是连成一气的,快得不能再快,而其掌,劲,含有至精的内家精气,可以碎石如粉,洞壁颓革,威势之大,弥足惊人!
    敖子青微微点头,心想:“马教头的威名并非朝夕,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的功力当真少见。”
    刀邪奇禹站在敖子青身旁,低沉的道:“敖大侠,依你看,这一场我方时胜算有多少,有没有把握?”
    敖子青目光一扫,又快又轻的道:“四比六,马教头当可以胜,不过,至少得拚过两百招,这一场真是硬战,还好贵教是他出面,否则真不容易。”
    奇禹还不放心,他低促又紧张的道:“可是对方的功夫非常老辣,若万一有失——”
    敖子青决断的道:“奇兄,任何的打斗,谁都不敢说自己有绝对的胜利把握,有时也会阴沟里翻船,尤其像他们两人实力如此相近,只要有一方稍一疏忽,他就会落败,所以在下不敢说我方一定胜,不过依在下看来,马教头不应该输,如果他没有大意的话——”
    奇禹疑惑的道:“我看他们拚斗的那么激烈,招式狠辣,可看不出那一方会胜……”
    尔雅的一笑,敖子青道:“你等着就是了。”
    这时——
    似赤红来自九天,留刚长射而起,黄澄的袍袖膨胀旋舞,手中银芒如电,堆灿耀目,一柄觉窄如人食指,软韧似带,长逾丈尺的精链锋利的彩虹剑闪出!
    闪耀的剑刃划破空气,响起尖锐的啸声,那啸声凄凉的像是鬼哭,也宛似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在哀号,“嗖”“嗖”“嗖”……
    马威足脚步奇幻的一旋,颈项迅速摆动,堪堪躲过留刚那溜寒芒的同时,他的右掌连挥了一次,闪电般劈向对方肋下!
    留刚在半空飞快翻滚,一个空心斤斗紧跟着一个空心斤斗,竟然一口气悬空连做了十一次翻滚,而马威足的十一掌,便全部带着呼轰罡力,稍差一线的掠过留刚的身侧统统落空!
    马威足的身形连转得有似狂风赶云,只见银蛇也似的闪电一溜擦过他的身边,倏现又灭串连成一条条的光带,仿佛流星的电尾在交相穿织,明亮灿耀,令人目不暇接!
    八十招过去了……
    斗场中两人幻成了淡蒙蒙的烟雾,而烟雾又融隐在弥漫的灰尘里,只见银亮的寒光在以惊人的快速掠射,雄浑的劲力在呼号着冲激。
    人影在飞一在闪,双方的出手换招,攻拒挪移,早就不是旁人所能看得清楚的,真是一场名符其实的龙争虎斗。
    奇禹不禁面上变色,暗暗吸了口冷气,忧虑的压着嗓门道:“敖大侠,看不出谁打谁,留刚这小子的功力高到这等地步,实在……”
    敖子青也有点惊讶,对方的实力比他想像中高明的不少,他目不转瞬,全神贯注的留意着场中的发展,沉沉的道:“想不到这小子如此凶悍,梅林门的第一高手,实力不容忽视……”
    奇禹一听敖子青的口气也无甚把握,他焦灼的道:“敖大侠,马教头是这次行动的主子,他可不能败啊……”
    舐舐唇,敖子青低声道:“应该会赢……”
    留刚的身法非常凌矫,招式狠厉峭险,锐不可挡,马威足出手捷猛,有如雷电,劲力倏长,镇定稳健,这一仗胜负难卜。
    斗然间——
    场中响起一片隐隐滚动的风雷之声,几乎不分先后,一串尖锐的兵刃破空长啸也跟着扬起……
    这两种声音合在一起,简直就能撕裂人们的耳膜,将人们的神智全瓦解,双方人马,个个提心吊胆,惊惧不已!
    两条人影猝然离开,又几乎在同一时间再度缠斗于一处,两人都已经拿出各人压箱的绝学做着豁命的博斗!
    像是铁杵似的劲力呼呼轰轰的挟着雷霆之威扫荡掠击,一波接一波,一轮跟一轮,串连续合,不止不息!
    而银蛇似的光芒则宛如极西的流电,带着森森的寒气,穿射纵横,幻起无限的光圈,光弧,又洒出千奇百怪的光条,光影,天地之间,似乎在一刹里全被这些东西充斥了!
    极为迅速的,场中二人的龙争虎斗,已在短暂时间里,互展了一百余招……
    霎那间——
    留刚倒弓着背,宛如突然失去重量似的飞向半空——大口鲜血喷洒向下,整个人软软的反栽下来,彩虹剑也抛出了老远!
    就在留刚抛向半空的一刹,马威足也狂吼着打着旋转自战圈中连连翻出,每一旋翻,由于身体的转动,便溅起一轮一轮的鲜血!
    敖子青上前扶住了马威足,只见他浑身上下,包括面孔,布满了道道纵横交错的剑痕,腥红的皮肉全都鼓紧着倒翻向外,其状凄厉可怖,真是令人惨不忍睹,敖子青急切的道。
    “马教头,伤得如何?”
    业已陷入虚脱的马威足无力的摇摇头,敖子青向左右道:“再设法治伤!”
    大雷教的弟子,七手八脚的把马教头扶下去。
    敖子青对奇禹道:“马教头,在下只得僭越,放肆一遭了。”
    奇禹点点头,悲愤的道:“全凭敖大侠作主!”
    白尊朝着敖子青露齿狞笑:“看来,敖子青只剩你一个角色唱独角戏了。”
    敖子青心中难免有些焦急,梅林门那边仍未见到浓烟,如果不能顺势的按照计划行事,大雷教只怕会遭受重大的伤害。
    冷冷一笑,敖子青:“白门主,你们人数比大雷教多,但是兵在精不在多,你不要太乐观了。”
    摇摇头,白尊道:“事实胜于雄辩,敖子青你犹自嘴硬,仍然无济于事。”
    敖子青轻拂袍袖,道:“人算不如天算,白门主再怎么精明,总也有疏漏的地方。”
    双目睁大,白尊疑惑的道:“姓敖的,你此话何意?”
    敖子青平静的道:“白门主早知道大雷教将大举来侵,贵门原可以好整以暇,为什么还要答应到虎脑背来作一决战?如此不是多此一举吗?”
    豁然大笑,白尊道:“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大雷教不自量力,竟敢大举来侵,咱们梅林门为尽地主之宜,表示诚意,移军至此屠宰大雷教,目的是一样的,不过换个地方,又有何妨!”
    微喟一声,敖子青道:“白门主果然好度量,不愧为一方霸主,只可惜瞻前不顾后,贵门此次胜算不大!”
    勃然色变,白尊怒道:“姓敖的,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要不是因为本门主爱才,早就将你这个狂妄之徒收拾了,你该有心里准备了。”
    注视对方,目光炯亮如炬,敖子青沉重的道:“一个人如果失去了窝,成了丧家之犬,不知道是什么样,在下真想看看那副傍惶无依的样子。”
    白尊警觉的转头看看梅林门本部,一切无异,他哼了哼,嗤道:“小子,你别以为如此就能逃过此劫,老夫今天要收拾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敖子青淡淡的:“这是必然的结果。”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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