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章
    这口吻已摆明了,今夜是冲着燕云飞来的,任你雪无痕和寒玉有多深的交情,这档子事也不可能善罢了,雪无痕的眉头皱了皱,他长吸口气,朗朗地道:“寒玉,你最好思量思量……”
    “兄弟”那两个字干脆省了,寒玉何等聪明之人,从雪无痕的口吻里,他已了解到老雪和燕云飞之间的那份隆情厚谊远远超过了自己,在朋友与朋友的选择之间,雪无痕很显然的选了燕云飞,寒玉的心凉了,他不是怕老雪的剑刃无情,实在是不愿多树一个这样的敌手,当然,他还没有真正见识过燕云飞的真本领,否则他会更后悔自己这趟截杀的行动。
    黑黝黝的林子里有一阵短暂的沉默,寒玉似是有一阵子的考虑,可是燕云飞和雪无痕双双已踏进了林子,他俩肩形一致,距离也保持着一定的分寸,双方距离有三尺,这种架势已说明了,两个人都有互相照顾的机会。
    眼梢子的余光已可看清双方的身影,也就是说双方都看清了对方,林子里黑黝黝地,已有无数的人影在晃动,小磨岭的朋友动员了不少的人手。有三十多个,全是一流的人手,因为从他们隐密的身形上看,可看出他们都是伏击的好手,所取的方位正是行家所能顾虑的最有利的地方。
    蓦然间——站在寒玉身边的一个黑衣汉子像只兀鹰似的暴闪起身子,颤闪的刀影满天划过,朝着燕云飞冲杀过来,他这是悄无声息的偷袭,是江湖上最不为人称许的劫杀手法,燕云飞愤怒的哼了一声,剑影随着那声冷哼挥了过去,射闪的手法如冷空中的掣电,一闪而过——哎——那凄厉的惨叫使这密密的林子里产生了一阵骚动,偷袭的那名汉子人尚在半空肠肚全裂了开来,鲜血和肠子同时喷洒出来,倒在地上瞪着一双眼睛厉怖而死……
    燕云飞的眉头皱了皱,道:“寒玉,这就是小磨岭的汉子一贯的手法么?”
    寒玉在江湖上一向自信是个挺的起腰杆的汉子,虽然正邪不分,但那份义气还能兼顾,他面上有些灰白,是气怒之下的特有表情,连那汉子死的表情都不看一眼,他已皱着眉头道:“拖出去,尚云——”
    站在他身后的杨尚云是他们小磨岭的护刀使者,一向跟着寒玉,所以江湖上都知道有寒玉在的地方一定有杨尚云,两个人默契多年,寒玉的嘴只要一动,杨尚云立刻懂得他的意思。
    一挥手,两个汉子随着杨云的手势把那个汉子血淋淋的拖了出去,杨尚云一抱拳,道:“燕朋友,小磨岭兄弟先向您老抱歉,这个兄弟不知死活胡乱出手,坏了我们寒玉大哥的规矩,好在他已得了报应,燕朋友并没有手下留情,这位兄弟的死是咎由自取,与朋友无涉,不过…”
    鼻孔里透出一声冷哼,燕云飞笑道:“说的好,一句话就把事情带过,杨朋友,你跟寒当家的都是个人物,在道上都响当当的,可是,似刚才那种手法,错换了别位,躲不过贵兄弟的那一溜鬼头刀,此刻硬躺在那里,岂不是死的冤枉……”
    杨尚云嘿嘿地道:“若非是遇上像燕朋友这种角色,我那位小兄弟也不会枉死了,燕兄,你足自傲了……”
    淡淡一笑,燕云飞大声道:“我觉得窝囊,恁小磨岭那块招牌也会干这种勾当,寒玉,你这半辈子江湖是白跑了……”
    寒玉那张脸真如其名一样,冷的令人寒惊,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哪想到小磨岭兄弟才和对方一接触,只因自己手下一时的冲动而失了礼数,这跟斗栽的虽然不大,倒也栽的不轻,他嘿嘿地道:“兄弟,别得理不饶人,咱们该清理一下那档子旧帐吧。”
    雪无痕上前道:“寒玉,别再提那档子事,咱们可都是血性汉子,兄弟想恁这张薄面,替两位把话说开…”
    寒玉脸一沉,道:“老雪,我念着那段交情。一直不想把你扯进来,希望你有个进退,并不是寒玉不识相,实在项七那老小子太欺负人了。他仗着和姓燕的那点瓜葛,砍了我小磨岭四个兄弟,如果我不替同兄弟们讨回这个面子,嘿嘿,我如何带领他们在江湖上混口饭吃……”
    有理,一番说辞听起来还真有那么点道理,雪无痕的眉头皱了皱,他出头了,可是寒玉并不买这个帐,对雪无痕来说,他是霸王硬上弓,已顶上了,而寒玉和他之间素来相互久仰,更有一番敬重,为了兄弟,寒玉撂下的话已是极端的明显,今天是摆不平了……
    雪无痕尚未开口,燕云飞已冷冷地道:“寒玉,划下道吧,我在这里候着呢……”
    雪无痕一急道:“燕兄———”
    燕云飞一摆手道:“别为难了,项七是我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寒玉既然冲着我来,燕云飞自不能让他失望,不过,如果他们想在这里做了我,那就别怪我手里不容情了……”
    雪无痕真的无话可说了,因为燕云飞一开了口,道上混的,外面玩,讲究的是两面光圆,不但要有一身真本事,还要面面俱到,决不能轻易失了分,雪无痕是老江湖了,这点他看的很清楚,一点头,道:“两位既然是这么说,雪某人自不好硬插手,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面,单打独斗,我老雪自会在一边凉快,谁死谁活都不关我的事,因为双方都是朋友,伸手拉架,帮谁都不好,但是,如果有人想仗恃着人多咬着不放手,嘿嘿,那就别怪老雪不念这份交情了……”
    这是两面光,明着说的漂亮,骨子里已明摆着告诉寒玉,小磨岭固然人多势众,可不能仗势欺人,有老雪在决不容许那种事发生——寒玉何等聪明,哪有点不透的,道:“尚云—
    —,,杨尚云恭声道:”当家的,你吩咐……“寒玉冷冷地道:“咱们小磨岭也是场面上的汉子,可不能让人家瞧扁了,寒玉要你立刻把兄弟撒出十丈之外,今夜,不论我和燕朋友是生是死,决不容许小磨岭的兄弟插手……”
    杨尚云一呆道:“这……”
    果然是条令人敬重的汉子,处理事情条理分明,决不落人口实,杨尚云一向了解他们顶头大哥的脾气,话只要撂下来,决没更改的机会,他呆了呆挥挥手,道:“是,当家的……”
    守候在林子里那些小磨岭兄弟有点骚动,他们不服的尚站在那里低语,不放心他们大哥的生死,寒玉的眉头一轩,怒声道:“谁不走我砍了谁?”
    那份豪情和果断连燕云飞都耸然动容,他早听说过小磨岭寒玉是个人物,今日一见果非等闲,仅这份豪情就令人心折了。
    顿时——人影晃动,全退出了十丈之外,严密的守护着——唯有杨尚云的身子没有移动,这是他们多年的老习惯,每当小磨岭遇着强敌非寒玉出手不可的时候,杨尚云总是守在寒玉的身边,那份关注和照顾,落在别人眼中总有好些感动——哪知,寒玉并不满意的挥挥手,道:“你也去吧。”
    杨尚云嗫嚅地道:“当家的,我不碍事……”
    寒玉不愧是个领导人物,长吸口气,道:“兄弟,看看咱们的对手是谁?大名鼎鼎的燕云飞,即是燕朋友当前,咱们不可留下点滴话柄给别人,你还是退下吧。”
    杨尚云果然是个百依百顺的好兄弟,当家的撂了话,他二话不说,深深的行了一礼,悄悄地退了下去。
    燕云飞大笑道:“寒玉,好气魄…”
    寒玉呵呵地道:“哪里,这全是燕朋友抬举——”
    双方口气都很温和,不似是即将拼杀的对手,燕云飞是好汉中的好汉,顶尖中的顶尖,他淡淡地道:“项七是我燕云飞生死弟兄,他得罪了小磨岭的当家兄弟,说起来不过是小事一段,为了那点芝麻之事,已有几个兄弟躺在那里,血淋淋的教训,寒玉,你不会忘了这件事吧?”
    寒玉嘿嘿地道:“嗯,就是那个教训,才使我想起兄弟的死没法交待,所以知道您老兄路过这里,也就不自量力找来了,燕朋友,你要付出点代价……”
    雪无痕冷冷地道:“怨有头,债有主,项七并不在这里…”
    燕云飞大笑道:“一样,项七的事我挺了……”
    寒玉森冷的道:“听见没有,老雪,人家已挺上了,项七那老小子如果知道他有这么一位够义气的兄长替他撑了起来,他不感动的流涕才怪,可惜,他没福气看见这个场面。”
    摹地里———一远处传来一个大嗓门,人犹未至已哗啦哗啦的叫了起来,道:“妈的,寒玉,老项的事由老项来解决,你他妈的拉着队伍向我大哥耍狗熊,算他马的哪门子英雄,不错,蔡五,老江全是我干的,有种全向我项七讨公道……”
    项七和老沙领着一大帮子兄弟在黑夜里向这里急奔而来,真是巧的很,他们追到这里,雪无痕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真不希望项七和老沙在这个时候出现,本来是件很单纯的事,如果加上老沙和项七,这场面就愈来愈难收拾了……
    雪无痕喝道:“项七,别乱来。”
    燕云飞精神一抖,道:“老兄弟,你们没事……”
    并不是因为项七和老沙拉着兄弟伙来了而兴奋,燕云飞在毒潭只担心他这帮子兄弟的生死,如今他们安然无恙,他那颗吊着的心就放下多了。
    项七嘿嘿地道:“没事,我和老沙为了当家你邀集了一班子老兄弟,要上老毒魔那里捣它个天翻地覆,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这么热闹的场面,而主角还正是我老项……”
    燕云飞面色一冷道:“站一边去。”’项七一愣,道:“当家的,这事是冲着我来的……”
    燕云飞冷冷地道:“我已接下了。’”
    项七大叫道:“不行,事是我惹的,要杀要剐全由我老项来承担,哪有把事情捣给当家的道理……”
    项七这班子人一来,杨尚云已发出了紧急的指令,小磨岭的兄弟俱已刀剑出鞘,他们虽然尚不敢随意出手,可是那股子杀气却已罩满了整片林子……
    燕云飞大步一踏,道:“听我的还是听你的,老项……”
    项七一呆道:“当然听当家的……”
    燕云飞闻言一笑,道:“很好,我一定会有个交待……”
    寒玉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浓了,他像是达到了某种预期的效果一样,有种阴沉而得意的样子,道:“老项,我已等久了……”
    项七一震,道:“等久了又怎么样,我不是大刺刺的站在你寒玉的面前么?别太指望小磨岭那一亩三分地,你项七大爷惹事不怕事,今夜我看你们能奈我根锤子……”
    鼻子里重重地一哼,寒玉冷冷地道:“别他娘的再吹大气,说大话,如果不是我那帮小兄弟有意引你们来,半路上你们就挺了尸,我寒玉自信做事还算磊落,为了让大家都说的过去,才在这里拦截燕当家的,当着他的面,咱们把事情了结……”
    项七大叫道:“好呀,你划下道,我接了……”
    嘴上虽然硬的如含了块石头,心里的确吓了一跳,想想这一路上的蛇行虫飞,还真有人引着,如果那真是寒玉手下有意将他们引来这里,小磨岭的人还真不含糊……
    寒玉哼地一声道:“咱们一场定输赢……”
    项七跃身道:“好,我就斗斗你这块写大字的朋友——”
    一摇头,寒玉冷冷地道:“轮不到你——”
    项七一呆道:“你不是挑我们燕当家的吧?”
    狂傲的一声长笑,寒玉道:“除了他我又能找谁?”
    稳的如一座山,沉的像层培,燕云飞在这时刻确实有着与众不同的定力,他始终冷静的令人觉得恐怖,虽然此刻已方实力大增,但他知道,双方如果真动上手,将有多少人会死于非命,他并不乐于那种场面的发生,最好由他自己把这事情全摆平。
    燕云飞淡淡地道:“寒玉,你有眼力……”
    寒玉长吸口气,道:“咱们两个把事情了结吧?”
    点点头,燕云飞嗯了一声道:“我候着呢——”
    寒玉凝重的道:“一声定输赢,如果我寒玉败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再也不谈项七的事情,假使我侥幸胜个一招半式,你兄弟项七,就必须交给我们小磨岭处置——”
    嗯,燕云飞道:“公道。”
    寒玉斜服了雪无痕一眼,道:“请老雪做个见证……”
    雪无痕连忙道:“两位,最好是点到为止……”
    寒玉嘿嘿地道:“交手相搏,拼命是必然的事,我们不是切磋武功,是为了那股仇那个恨动手,燕朋友,别客气,尽管下手,寒玉如果接不下,那也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磊落的话语还真有股君子之风,燕云飞欣赏的就是这种人物,现今江湖上世风日下,这种人物已不多见,若非双方采敌对立场,燕云飞还真愿意交交这个朋友。
    射日剑如一道银弧般的拔了出来,在空中颤闪出条条冷艳,寒玉更不待慢,也是一柄如幽月般的冷剑,两个人互相凝视着,并不急于立刻抢先出手——小磨岭的兄弟,项七和老沙全屏住了呼吸,已被这两大剑手所摆出的架势所震慑——雪无痕凝重的紧盯着两个人——燕云飞一笑道:“其玉请—一”
    寒玉大声道:“好”
    那个“好”字也不过是在舌尖上溜了一转,一片冷光随着抖出的剑势而向前泻落,这真是行家的手笔,仅在半招一式中,已显具功力。
    那一式攻的正是燕云飞的前胸,站在四处的人并没看出这一剑威力何在,雪无痕和燕云飞可知道此剑的杀着是何等凌厉,它可以点更可以制,还可以劈,不论对方从何种角度出手,它都能专攻死处,寒玉果非普通之辈,一出手就露了相当的功力。
    燕云飞点头道:“好剑法!”
    人随剑转,一个大跨步,甩出的衣袂在抖动,人剑已连成一气,仰身投身,射日剑已斜攻而上。
    这种不避硬上的剑法,除了要有极度的经验和手法外,还要有过人的胆识,寒玉哪有不晓得厉害的道理,抽剑转身,两个人的出招愈来愈快速——两道人影在半空翻腾着——双方都是剑道高手,出手之快,炫人耳目。
    雪无痕脸色凝重,揣摸着两方面的剑法优劣,他是个玩剑的大行家,任何人的剑法只要落进他的眼里,他必能窥出一点端倪,可是这两个人的剑法令他迷惑了,许多地方连他都猜测不透——蓦然间——两人长剑在半空中一绞,发出一阵冷光,在嗡嗡的剑吟声中,两个人身子倏地一分——寒玉的脸色苍白,拄剑于地,微微透着喘息。
    燕云飞面上含笑,凝立地上,仿佛没发生任何事。
    在风吟声中,寒玉的胸前有阵冷风袭入,他已感觉出那一点如指孔大小裂缝中,足以令一个剑客平躺在那里,寒五神色肃默的一拱手——燕云飞连忙道:“什么都别说……”
    那是顾忌寒玉的面子,他毕竟是小磨岭当家的——寒玉苦笑道:“谢谢——”
    这条血挣挣的汉子确实有着磊落不同的个性,他虽然落败了,并不掩饰自己的下风,一回头,向站在林子里的那帮子老兄弟,一挥手,道:“兄弟,我败了……”
    朗朗的话声,一直传出了老远——站在远处的小磨岭那班子老兄弟并没感觉出当家的败在哪里,他们认为双方顶多落个平平……
    杨尚云一呆道:“当家的……”
    寒玉一摆手,道:“我们要感激燕当家的手下留了情……”
    燕云飞连哼道:“哪里?我并没有占到便宜……”
    寒玉一摇头,大声道:“当着众位兄弟的面,我要向燕当家的保证,小磨岭和项七项爷的事,从今夜起完全一笔勾销,再也不会向项七讨公道了。”
    一抱拳,燕云飞道:“我感激……”
    他猛地一回头,向项七一施眼色,又继续道:“项七,还不谢谢寒当家的……”
    项七真是条汉子,主子一撂下话,他立刻上前,道:“寒当家的,小弟项七向小磨岭兄弟赔罪,老实说,项七也有不是之处,你寒当家的大量,看在我们当家的份,原谅小老弟吧。”
    江湖上争的是一口气,维系的是个面子,项七上道,讲出的话海派,够义气,几句话,小磨岭的面子十足,也能给对方下台,大伙那股子仇杀之气顿时烟消云散……
    寒玉拱手道:“我要谢谢燕老兄……”
    一怔,燕云飞一怔道:“谢我作甚?”
    寒玉长吸口气,道:“明眼里不耍诈不玩假,肚子里你知我知,刚才那一剑,燕朋友有足够的机会让我躺下,而你却临时故意收了手,这份情我不能忘……”
    长吸口气,燕云飞大笑道:“寒兄,我燕云飞敬重的是条汉子,佩服的是真正的英雄,你不但功力高强,做人尤其光明磊落,这种朋友在江湖上已不多见,我不能伤也不敢伤……”
    一呆,寒五道:“你要和我做朋友……”
    燕云飞拉着寒玉的手大声道:“我何止要和你做朋友,我还要跟你拜兄弟,你,老雪,项七和老沙都是我的好兄弟……”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站在一边的杨尚云身上,又继续道:“还有这位杨兄弟,他更是条汉子,从我们对阵开始,他一直在关心寒兄的安危,我敬重的就是这种有血性的汉子……”
    愣了,人整个都愣在那里了,杨尚云从没想到名传江湖的燕云飞居然那么瞧得起自己,人家不但没把自己当下人看,还跟自己称兄道弟,这份情他有点担当不起,这份义更使他惶恐,他在小磨岭只不过是寒玉的护卫,从来不敢想能和当家的及燕云飞能平起平坐,如今,燕云飞那么瞧得起他,他感动的眼里溢盈着一层泪水……
    雪无痕大拇指一竖,道:“好,燕兄,有魄力……”
    寒玉已向杨尚云瞪眼,道:“还不谢谢燕兄弟——”
    杨尚云大声道:“谢谢,谢谢,只要姓杨的有一口气在,必不忘燕当家的提携之恩,我感激—一”
    拍拍杨尚云的肩头,燕云飞劝道:“都是自家兄弟,那么客气干啥……”
    雪无痕道:“寒玉,这里是你的地头,是你的堂口,小磨岭高这里不过是七八里路,你总不能让兄弟们在这里喝西北风,挨风霜吹袭,何不请我们去你的窑口坐坐……”
    一挥手,寒玉道:“应该,应该,兄弟,咱们走……”
    一抱拳,杨尚云已大步行出,道:“当家的,我先回去准备准备,你们随后就来……”
    他真热心,交待完了领着兄弟兴奋的跑了,他—一小杨总算扬眉吐气了,能交上这样的朋友,杨尚云是烧了高香是结了善缘,他高兴的快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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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第十章
    七八里路,微风中,月夜下,对这群热血的汉子来说那还不是眨眼之间就到了,经过紧张的对峙,历尽疯狂的搏斗,每个人的精神都松懈了下来,大伙兄弟边走边聊,而项七和小磨岭的兄弟也在冰释前嫌的情形下互相敬重起来……
    草丛里有股子血腥味,也有着凌乱的足印,虽是晨光未透,黑幕犹存,那股子不寻常的气氛依然笼罩着整个小磨岭上。
    寒玉的脸忽然一凝,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种快速的直接反应立刻袭进每个人的心头,远处,站在山头上的杨尚云已悲怆的呼道:“当家的,咱们的堂口给人挑了……”
    寒玉脸上沉落的有如一潭秋水,双目冷煞的凝视着各处,每个可供他起疑的地方,他都没有放过丝毫,他要从诸班的蛛丝马迹中追查出惹事的源头……
    他终于开了口,道:“燕兄,小磨岭出了点事,恕兄弟不便招待了,我必须上山看个究竟,看看是何方神圣有这个胆,乘我兄弟不在的时候挑了我的老窝……”
    燕云飞呵呵地道:“兄弟,我也想见识见识……”
    寒玉摇头道:“兄弟,小磨岭的事不敢劳累兄弟,我怕连累了诸位,况且,小磨岭的事自然由我寒玉来处理……”
    雪无痕大声道:“寒玉,你不够交情了,兄弟有事自然是兄弟来承当,咱们都是肝胆之交,小磨岭有事,我和燕当家的都不会袖手不管,咱们这趟小磨岭是去定了……”
    寒玉有些感动的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数道人影在话语中向小磨岭头射去,方踏上那个山头,地上已躺着二十几条死去的汉子,杨尚云站在倒毙在地上的汉子身边,眼里已盈满了泪水,他一见寒玉来了,大声泣道:“当家的,这些熊宰了咱们二十八个兄弟……”
    那可不是小数目,二十几条汉子,全给人放倒了,连他们的老窝也给人家放了把火,烧的全是焦土一片,咬了咬牙,道:“先厚葬他们,咱们再查是何人干的……”
    杨尚云悲怆的道:“当家的,要报仇呀……”
    点点头,寒玉道:“会的,谁给我们一剑,我们就给谁一刀,硬碰硬不会含糊给谁,瞧瞧看,是哪方人物…”
    “是——”
    杨尚云用袖子一抹眼泪,又奔向别处,燕云飞向那些死者瞄了一眼,仰头沉思一会的道:“老雪,你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雪无痕目光触及那些死者之后,脸色倏地大变,他已检视了这些人的伤处,全是背后挨过一掌,掌狠宛如被人用火烧灼一样,明显而夺目。
    他哼声道:“当家的,这仿佛是传闻江湖的铁焰掌……”
    燕云飞目光陡然一寒,道:“不错,我曾听一位前辈说过,武林中有种掌法,发时如雷,落时似火焰,中者即死,无人幸免,不过要练这种掌法,非拿人来做靶子不可……”
    雪无痕一震,道:“你说这些人是死在人家的练掌之下……”
    淡淡淡一笑,燕云飞道:“我不过是略略猜测而已,是不是这么回事,那就要看我们寒兄弟的观察了,有人在这里做了案,不会无得放矢,一定有原因……”
    寒玉惨声道:“兄弟,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忽然——燕云飞的目光一凝,他已瞄向一个小丘后,寒玉和老雪也惊觉出什么了,三个人移身扑了过去。
    小丘后,有一阵童稚般的歌声清脆的响起——寒玉露出一抹苦笑,道:“山上兄弟有几位有了家眷,平常,他们的子女就在这里玩耍,也许是几个孩子……”
    他们终于踏上那个小丘了,微风徐缓的吹来,远处,已透出了阳光,寒露未褪,尚在草梗上闪闪放光,丘后是一大片平坦的土泥地,此刻,正有两人童子在那里追逐嘻戏,不时响起他们的歌声……
    老雪苦笑道:“是孩子……”
    寒玉嗯了一声道:“不知是谁家的小孩……”
    要知寒玉虽然是小磨岭的总霸子,由于手下有百来个,七位有亲眷住在山上,谁家的孩子他也弄不清楚,望了一眼,立刻缩回身子,此时此景,他哪有心去看稚子们玩耍……
    老雪淡淡地道:“再看看别处吧。”
    那两个孩子尽情着追逐调笑,身旁站着几人都没留意一眼,一边追一边叫,不时还有脏话出口——淡淡一笑,燕云飞不想吓着这两个孩子,道:“兄弟,你不觉得奇怪么?”
    一愣,寒玉道:“燕兄,有何不对么?”
    长吸口气,燕云飞道:“现在是何时辰,谁家孩子会起得这么早,在这里玩耍,他们家大人难道不管么?”
    一震,寒玉和老雪全震住了,对呀,此刻天刚刚亮,山野中的孩子大多是蒙住被子赖在床上,谁会那么早起来在这里玩笑,何况,如果是山上孩子,应会知道山中发生了杀戮之事,哪还会在这里停留戏嬉……
    双目一冷,寒玉上前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他是这里的主,这两个孩子既然有了问题,他不能不过问,但,因为对方是个孩子,寒玉大声道:“小朋友,你们是哪家的孩子……”
    他的话声不高不亢,却嘹亮有劲,那两个童子不可能没有听见,此刻对寒玉的叫声不但不理会,恍似根本没有听见一样,依然追逐不已。
    眉头皱了皱,跟随在寒玉身后的杨尚云却不耐烦了,他这时心情恶劣,犹在伤痛之中,自从燕云飞、老雪和寒玉上山之后,他只有跟在后面听差遣的份,这时一见那两个小孩居然不理会当家的话,心里不禁有点气,跃上前去伸手向其中一个童子一拉,道:“我们在问你们话?”
    哪知那个孩子回头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道:“滚开——”
    这一推力道还真大,杨尚云冷不妨的一个踉跄,差一点没栽倒地上,杨尚云虽不如寒玉那种身手,可也是条铁铮铮的汉子,一身外家功夫在小磨岭还找不出第二个,哪想到会让小孩子给推的几乎趴到地上,他一呆道:“你……”
    那童子大眼一眨,扮了个鬼脸,道:“羞羞,羞呀,跟我们小孩玩……”
    前面跑的个子较大,一身蓝布大袄,后面追的是个矮个头的灰衫童子,两个人一前一后,倒像对兄弟,杨尚云刚才就是挨了小的那个一推……
    燕云飞冷冷地道:“杨兄弟,你还把他们当小孩么?”
    前头跑的那个哥哥忽然一顿身子,叫道:“幺弟,这不好玩,光你追我,我追你,追到什么时候才追完,瞧瞧,那个大个子,听说人家是小磨岭的二当家的,我们找他玩玩多好—
    —”
    最小的那个童子歪了头看看杨尚云,道:“他能挨么?小光哥,刚才你不是看见了,咱们兄弟不过是随便抬抬手,那几个东西就全躺下了……”
    杨尚云大叫道:“上面那些人是你们杀的……”
    那个么弟点点头,道:“是呀——”
    杨尚云眼睛都红了,又问道:“那房子也是你们放火烧的……”
    幺弟又点点头,道:“能杀人当然也能放火,你这大个子看起来挺精明的,讲起话来倒三转四,问些莫名其妙的话……”
    杨尚云怒道:“妈的,你们这两个龟儿子小不点,小小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将来大了还得了,今天,我非捏死你们不可,免的你们再害人……”
    他一时气昏了头,出口就难听了,然后,他双掌一分,向这两个小孩子抓去,出手可说是快如闪电……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决不会相信这两个稚童有那么快的身法,两人同时一晃身形,居然绕到杨尚云的身后,那个么弟的手掌已扬了起来——掌心中一团红焰,如火炉里吐颤的火苗子——寒玉一颤道:“火焰掌——”
    燕云飞晃身一移,一拉杨尚云,道:“退——”
    两个人刚刚跃过来,幺弟的手掌已挥了出去,砰地一声巨响,那一掌落在地上,在焰火中,地上被灼烧了一大片,并击起一个大坑——杨尚云吓的全身冷汗直流,刚才如果不是燕云飞拉他一把,此刻只怕已躺在那里了,他变色道:“他们只不过是个孩子……”
    淡淡一笑,燕云飞大笑道:“兄弟,你如果把他们当孩子看,你就大错特错了,江湖上有名的杀人童子班虎、班鹤就是这两位了,他们看起来像个小孩子,那颗心可比蛇蝎还狠毒了……”
    班虎嘿嘿地道:“真过瘾,我兄弟既然能入你这位大行家的法眼,小磨岭上除了寒玉还是个人物外,我不知还有哪号人物识的我兄弟,因为我兄弟已经十余年没在江湖上露面了……”
    班鹤嘿嘿地道:“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咱们是奉命杀人,今天一定要取寒玉的狗命,你问问他们,哪个是寒玉,抓过来杀了,回去交待一下就行了……”
    寒玉气的仰头长笑道:“你们是冲着我来的……”
    班虎冷煞的瞪了寒玉一眼,道:“你,就是寒玉了……”
    点点头,寒玉冷冷地道:“错不了,在下就是小磨岭当家的霸子,既然你们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杀我兄弟,何不直接找我……”
    斑虎眉头一皱,道:“你以为我们是玩假的,班家兄弟是拍拍胸脯上山的,如果不带回你的狗头,决不离开小磨岭一步,所以兄弟俩闲来没事,就在这里互相追逐,保证你们自己会找上门来,寒玉,我{I]料的果然没错。”
    寒玉愤愤地道:“告诉我,谁叫你们来的……”
    班鹤嘿嘿地道:“叫你做个明白鬼,话总要撂下来,铁扇宫的白大宫主已召合武林会,谁能拿下寒玉的人头,嘿嘿,那些好处,我就甭说了……”
    又是个让人头痛的地方,名震江湖的铁扇宫是铁扇夫人一手所创,现在宫主白天雄是个神秘又狠毒的人物,一心想并吞小磨岭这帮子人物,已传话过好几次,要寒玉去铁扇宫一会,寒玉没有理会,想不到白天雄居然邀请班虎班鹤两兄弟前来捣毁小磨岭——寒玉哼地一声道:“姓白的欺人太甚……”
    班虎冷冷地道:“我们杀人主要是来要你的命,得罪白宫主就是向武林朋友宣战,寒玉,你是自己扭下那颗脑袋还是由我们兄弟动手……”
    寒玉仰首大笑道:“小朋友,寒玉这颗脑袋本来就不值几文,很想把它双手奉上,可惜,寒玉想这么做,我这里几位兄弟不答应,而恁两位小朋友,我又担心你们没有这个能耐……”
    班虎一愣,杀人童子在江湖上名声很大,有名的人小鬼大,恁着一身诡秘的功夫,杀人如麻,自信来到小磨岭除了寒玉外,其他人皆不屑一顾,寒玉这一番话,立刻使这两兄弟留意起来,不自觉的瞄了燕云飞和雪无痕一眼,燕云飞面含微笑,温文儒雅,不似极难缠之人,雪无痕虽然冷傲的不带丁点儿暖意,在他们兄弟眼里,也不过是个剑手而已,并没有多大出奇之处,两兄弟互相瞧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班鹤才冷冷地道:“这两位是谁?”
    雪无痕冷冷地道:“寒玉的兄弟……”
    班鹤闻言大笑道:“既是寒玉的兄弟,那也高明不到哪里去,恁小磨岭这几块料,我兄弟还没放在眼里,寒玉别让你的兄弟枉自送死,还是你自己来吧。”
    寒王呼地一声道:“你应该先了解了解他们是谁?”
    班鹤嘿嘿地道:“不错,不错,我们兄弟是该了解一下这两位大人物,最好别让我们失望,如果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这趟小磨岭就白来了。”
    一瞪眼,班鹤仰着头斜脱着燕云飞,道:“你是谁?”
    多不客气的口吻,多跋扈的神情。
    燕云飞仅仅冷冷一笑,不屑的望着班鹤。
    班鹤睹状大怒道:“我问你话啦,朋友——”
    燕云飞的眉头一皱,冷冷地道:“听见了。”
    班鹤怒声道:“听见了怎么不回答?”
    燕云飞冷冷地道:“你以为你是谁,人人都要回答你的问话?小朋友,招子放亮点,这里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是看你们长得像个矮脚虫……”
    班鹤怒吼道:“妈的,你敢嫌我们矮——”
    杀人童两兄弟天生矮子最忌讳别人瞧不起他们,一听燕云飞口吻不善,心里顿时翻涌起一股浓烈的杀机,班鹤性子最冲动,翻脸像翻书一样,一句话合不来,立刻动手杀人,燕云飞犯了他们兄弟的忌,兄弟俩已双双瞅住了燕云飞——寒玉晃身道:“燕兄弟,这事是寒玉引起,由兄弟来……”
    燕云飞大笑道:“寒玉,别冲动呀,这两个毛小子杀了小磨岭的弟兄不少,待我来给他们点教训再由你来处置——”
    班虎忽然神色一变,道:“喂,朋友,你说你姓什么?”
    姜还是老的辣,在这紧要关头上,班虎终于觉出有点不对了,他也是道上的狠角色,反应机智俱超人一等,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
    雪无痕一轩浓眉,道:“妈的,恁你们这两块料也放在这里逞字号,瞎了眼的龟儿子,连我们燕当家的都不认识……”
    班鹤哼口道:“燕云飞……”
    淡淡一笑,燕云飞道:“正是在下……”
    班虎和班鹤仿佛是踢到铁板一样,噎地往后倒退了半步,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这样一号人物,燕兄弟在三年前就轰动江湖,手下项七老沙哪个不是顶尖的狠角色,掂掂份量,班虎和班鹤那颗心忽然沉重下来,对付小磨岭寒玉这帮子人,他俩敢拍胸脯,一力承担了下来,但,此刻面对的是江湖上的大霸子,他们就没把握了……
    班虎嘿嘿地道:“燕朋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点点头,燕云飞道:“我承认——”
    班虎逮到机会,立刻道:“那好,我兄弟和寒玉的事就不劳燕朋友插手了,如果燕朋友肯给兄弟咱们这个面子,他日必有后报,嘿嘿,燕朋友如不赏兄弟这个脸,那就别怪……”
    燕云飞面上忽然一冷,望着远处,道:“班虎,瞧瞧那边,二十几条汉子活生生的死在你俩手里,血淋淋的事实,令多少人发指,再看看山上那几栋老屋子,有多少人依赖它生活就寝,而你们,一把火烧个精光,恁这两点,我就不能饶了你俩…”
    他话音平缓,却令人心中愤怒难熄,寒玉更是激动愤恨,躺下的是他的兄弟,烧了的是他们小磨岭胼手砥足,一点一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杀人童班氏兄弟恁了一股狠劲,毁了他们兄弟,毁了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寒玉的剑霍地抽了出来。
    寒玉怒声道:“别说了,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班虎和班鹤这才惊觉到燕云飞果然不是个普通人物,三言两语就激起了每个人的怒火,班鹤的双掌一扬,道:“慢着——”
    寒玉怒笑道:“临死之前你还想说什么?”
    班鹤嘿嘿地道:“寒玉,我们可不是怕你,只是有姓燕的出面,我兄弟不能不给人家一点余地,燕朋友,伸手架梁会惹火烧身,我们不过是铁扇宫的马前小卒,留下我兄弟只会使事情更复杂,如果阁下袖手不管这件事,嘿嘿,往后铁扇宫必将燕朋友当好兄弟——”
    燕云飞嗯了一声道:“嗯,承小兄弟瞧得起,燕云飞感激了,要我不管这档子买卖也成,二位只要砍下一只手,立刻滚蛋,下次永远别再碰上我……”
    班鹤怒声道:“你逼人太甚——”
    杀人童班氏兄弟之所以享誉江湖,除了那身好功夫外,就是出手绝顶狠毒,他俩不出手则已,出手必要对方致命,决不给对手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班鹤知道已没有机会再等待了,姓燕的撂下话,要剁了自己兄弟的手,他们杀人童给人毁了手,往后还能混么?念头在脑子里那么溜溜一转,火焰掌已挥手劈了出去。
    那一掌针对着燕云飞,出手之快,确实够厉。
    火红的掌刃有一股灼人的热浪,端是酷厉至极,班鹤是个阴险而狠毒的硬里子角色,这一偷袭是抱着先下手杀一个少一个的心理,所以,他不仅速度快,狠厉处更见威力。
    燕云飞的身子一移,道:“这只手杀了不少人,留着有伤天道……”
    班鹤自信这一掌快的能令人无从防范,燕云飞虽是一方的霸主,恁自己这神快的出手,即使不能毙了燕云飞,至少也能使他深受重创。
    掌刃下压,集了全身功力击出,可谓卯足了劲。
    “呛——”
    嗖声中,谁也没有看见燕云飞怎么拔剑的,只见一片寒光在空际布起,仅是闪晃了一下,班鹤人还在怀疑中,忽然看见自己的右掌齐肘处血淋淋之色,他这才知道自己的手掌已飞了出去。
    剑快的出奇,锋利的更是吹毛断玉,等班鹤见手掌不见了,才感觉出那么要命的疼痛,大叫一声,抱着右臂,腾跃起来,吼道:“大哥,我的手,我的手呀——”
    班虎早被这神幻的剑法给震慑住了,从头到尾他看得最清楚,班鹤如何出掌,如何抢攻,采的都是极快的手法,而人家——燕云飞只是拔剑的一个动作而已,就砍了老弟班鹤的手掌,这一惊真是三魂六魄俱散,他狂傲嚣张,毁在他们兄弟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从没见过这么快剑的人,他聪明绝顶,应变最快,叫道:“老弟,快逃……”
    矮子一肚子拐,此刻班虎只希望自己能有四条腿,跑的愈快愈好,哪里敢面对燕云飞这样的高手,连班鹤也不顾了,拔腿狂奔而逃……
    寒玉提身跃起,道:“哪里走?”
    有个人比他还快,那是雪无痕,他只是白影一晃,早已拦在班虎的面前,一缕剑光迅快的划出——雪无痕冷冷地道:“班虎,乖乖地站好。”
    班虎只怕燕云飞不放过他,哪里想到这个白衣汉子也不含糊,只是一晃身形就拦了过来,他怒吼道:“让开。”
    他又估计错了,燕云飞难惹,雪无痕又何尝好惹,手中长剑只是那么一颤一抖,班虎的大腿上突然一阵剧痛,扑通一声,人已跪倒地上,雪无痕不屑的道:“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连一剑也挨不起——”
    那一剑能挨得起的人不多,骨头都碎了,任谁也经不起这沉重的一劈,班虎痛在地上翻滚,叫道:“妈的,我的腿——”
    他在愤怒之下连着挥出两掌,掌掌都是集聚全身之力,妄想给雪无痕一个重击,雪无痕可没有那么好的性致跟班虎磨菇,剑势突然一翻,横着抽扫而下,哇地悲吼一声,班虎已栽了过去。
    鲜血自胸口上喷出来,人已翻了眼珠子——班鹤顾不得自己的手,悲拗的叫道:“大哥,大哥——”
    班虎颤声道:“那个人是谁?”
    雪无痕冷冷地道:“叫我老雪……”
    班虎眼珠子睁的圆凸出来,他真没想到眼前站着的人就是有薄情剑客之称的雪无痕,他抖了抖,人已垂下头了,咽了最后一口气……
    班鹤颤声道:“老雪,我会报仇……”
    雪无痕上前道:“你再多说一句,小磨岭就由不得你下山了。”
    班鹤吼道:“杀了我吧,铁扇宫自会找你…”
    雪无痕不屑的道:“走着瞧吧,看看谁会找谁……”
    寒玉缓缓走上前来,指着班鹤道:“现在,你立刻把班虎的尸体给我背回去,告诉姓白的,铁肩宫这笔帐我寒玉会跟他有个了结,二十几条人命通通记在姓白的身上……”
    班鹤哭道:“我会传达寒当家的交待,不过,我班鹤还会再回来,老雪、燕云飞,这笔帐咱们会再算的……”
    说完话,果然背起了他老哥的尸体忍着悲痛和忧伤,恶狠狠的瞪了燕云飞一眼,踏步而去。
    杀人童班鹤沿着小山路往下溜,溜的真快——蓦然间——山路上传来一声巨雷般的响声,只见一个红袍袈裟的大和尚站在山路当中,杀人童班鹤睹状大叫道:“和尚,你来晚了…”
    那大和尚吼道:“住嘴,宫主命你来探探虚实,你兄弟却在这里显你们杀人童的威风,现在,你们栽了,把咱们铁扇宫的名声全毁了,宫主命我来处理这件事……”
    班鹤颤了颤道:“和尚,我兄长已死……”
    那和尚嘿嘿地道:“他死了,你活着也没多大意思,铁扇宫你也甭回去了,我和尚就替你们送终……”
    那和尚当真是好功夫,人在那路边站着,突然手里飞出一道光影,嗡然声中,一个大铜钹撞进班鹤的胸前,大开膛似的,班鹤已栽倒地上。
    红袍和尚杀了班鹤后,一昂头向山顶上望来,叫道:“寒玉,听着——”
    寒玉冷笑道:“说吧,我知道你是铁扇宫的四大天王……”
    那和尚嘿嘿地道:“限你三天之内向我们铁扇宫投降,把杀班氏兄弟的凶手交出来,否则,铁肩宫必踏碎小磨岭……”
    寒玉冷笑道:“大和尚,何不上来一叙……”
    那大和尚大笑一声,人已腾空拔起,道:“妈的,你想干我三绝和尚,那你是在做梦了,我和尚还没到出手的时候,等我出手时,你寒玉就是人头落地之时,咱们后会有期——
    ”
    人似翔翻在半空的大鸟一样,一道红影直跃而去。
    寒玉脸色凝重的道:“真想不到三绝和尚也来了。”
    一瞪眼,雪无痕道:“三绝和尚,江湖上人称绝子孙、绝朋友、绝人情的三绝和尚,听说此人手段奇酷,连自己的儿都杀了,他是个杀人魔,有强烈的杀人嗜好,看看他杀班鹤的手法就知道,他想杀的人,你别想逃过……”
    寒王心底一沉道:“我最怕这种人物,无情而毒辣……”
    燕云飞沉思道;“寒玉,你既惹上铁扇宫,只守住小磨岭这一亩三分地是不行的,三绝和尚已撂下话了,三天内,他在等我们回音……”
    寒玉一脸愁容的道:“我明白,燕兄,不瞒你说,兄弟虽然在小磨岭自成一块天地,但论实力,小磨岭这班子弟兄还不是铁扇宫的对手,几年来,兄弟只有在这里忍…”
    燕云飞点头道:“忍也不是办法,祸患终究存在,这就如一个浓疮一样,不把根除掉,早晚会出大问题。”
    杨尚云踏上前去,道:“当家的,燕大哥说的对呀。”
    寒玉点头道:“我也知道,可是咱们的人手……”
    燕云飞当机立断,道:“咱们可以先下手,找他最不防备的时候动手,他不是我们三天复音么,我们不要三天,今天就给他点颜色……”
    寒玉苦笑道:“兄弟,你的好意我明白,铁扇宫在江湖上如一个铜墙铁壁,除了白宫主武功高强之外,还有四大天王,哪个都是超绝人鬟的一方高手,要攻进铁扇宫可不是那么容易,所以……”
    站在远处的老沙忽然插进嘴来,道:“当家的,我倒有条路子…”
    一怔,燕云飞道:“什么路子?”
    老沙嘿嘿地道:“铁扇宫有位大主事叫田浩,他在铁扇宫里呼风唤雨,很得白天雄宫主的信任,此人精明能干,手下功夫也高,却独独有个缺点——”
    燕云飞淡淡地道:“说吧,这里没有外人,什么话不能说。”
    老沙嘿嘿地道:“他很色,最喜欢玩女人——”
    燕云飞的眉头一皱,道:“人之好色,天性,这跟咱们……”
    老沙大声道;“咱们先干了他,白天雄凡事都和此人商量,他少了田浩,如同少了一只手,必会设法和咱们谈条件…”
    寒五心里一动,道:“铁扇宫的行迹本山一向很注意,田浩最喜欢上‘罗香院’玩妓,尤其喜欢新鲜货,是那家妓院的常客,兄弟,要擒田浩,惟有在这里下手。”
    点点头,燕云飞笑道:“那就先向田浩下手,最好从田浩嘴里能知道白天雄的落脚处,我们擒贼先擒王,这一仗就有把握了……”
    寒玉嗯了一声道:“这事由我安排……”
    燕云飞沉思道:“抓田浩可请杨兄弟和老沙项七去办,我们研究一下铁扇宫的路图,如果我料的不错,抓了田浩之后,一场杀伐就会随着展开——”
    项七项七咧嘴大笑道:“好呀,姓田的就交给我们……”
    杨尚云抱拳道:“咱们先去镇上,我还要安排安排,寒当家的,小弟先行一步了……”
    寒玉没说话,心里可真感激燕云飞,几句话,不但有了计策,还调派了老沙和项七助力……
    天,已经大亮,一场杀伐序幕由此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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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第十一章
    镇上。
    如果有人不认识李瑶红就没来过七星镇,七星镇沿着七星河而屹立,镇南镇北是南北来往的交通通道,虽然镇面不大,幅员辽阔往南直通小磨岭,依北则是铁扇宫的镇宫之处,所以武林朋友说,七星之名虽不震响,却是两大江湖帮派之地,提起铁扇宫立刻让人联想起铁扇夫人创宫之不易,在短短十年间,铁扇夫人树立起铁扇宫的声威,俗语说,一山难容二虎,有了铁扇宫就不该有小磨岭,寒玉就在铁扇宫的地面上,拉着兄弟在小磨岭称雄立威,日久生嫌,两大地头蛇就为了些许嫌隙而常生磨擦,终于演变至今雨水火不容。
    自铁扇夫人隐退之后,白天雄成了铁扇宫的当家主事了,白宫主手下四大天王在江湖上各有势力,名气很大,江湖上只要提起三绝和尚、摄魂铃盖晃、索命指司马敦、风大娘这四位脚跺四海颤的风头人物,立刻会想到是铁扇宫的狠角色。
    杀人童班虎班鹤只不过铁肩宫的小角色。
    而铁扇宫大主事田洪更是个人物,不但有一身好功夫,尤善出主意,点子特别多,白天雄在道上论斤称两,许多策略都出自田洪之手,田洪在白天雄的支持下,在铁扇宫除了四大天王外,有谁不买田爷的帐?人虽然精明能干,总有些微缺点,田洪也不例外,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女人,尤其漂亮的女人,田洪只要看上了,不论代价多少,他只要能弄到手,哪怕是付出了生命,也要勾搭上手,七星镇人人知道铁扇宫有个田风流,而七星镇最有名的女人就是李瑶红,她是这里最红的皮条客,任何女人一落在她手里,没有不听她摆布的。
    所以来七星镇的人要想玩女人,必先上李瑶红的香院里,由李瑶红安排的女人定是个个香艳,人人风骚,而田洪是李姐的常客,几乎天天都在李姐那里。
    傍晚——七星镇已宠罩在一片灯火中,家家都点上了灯,这是晚饭的时刻,七星镇的“宝来居”大酒楼是镇上最负盛名的饭馆之一,宝来居的涮羊锅、银丝卷、葱油饼是拿手的绝活,而陈年烧刀子更是酒中极品,天刚暗,宝来居已是人来人往,许多行旅大多在这里饱餐一顿再找地方打尖,而出入宝来居的客人,以田洪是最常客,几乎天天都来,宝来居为了田爷,特别留了个雅座,在宝来居的阁楼上,最外的座头,一方面这位子清静,二来可观赏整个宝来居的进出人客,视野最敞…
    今晚,田洪在铁扇宫两个小兄弟陪伴下,又坐上了那里,堂倌连招呼都不用,立刻送上一壶烧刀子,四盘葱花油饼、酱牛肉、一锅涮羊肉,几杯下肚,田洪的脸有点红润了,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弟兄,轻声的问道:“田爷,晚上……”
    田洪嘿嘿地道:“还用问,当然是去李姐那里……”
    那汉子悄声说:“我的爷,宫主不是交待要给班虎班鹤办丧事,这两位兄弟栽在小磨镇,虽然折了咱们铁扇宫的威名,毕竟兄弟一场,爷你不去上个香……”
    田洪嘿嘿地道:“小角色,挖个坑埋了就行了,还需要费那么多事么?
    这兄弟俩人小鬼大,妄想去小磨岭耍威风,也不想想寒玉能在咱们眼底下自成气候,当然也有两把刷子,杀人童自寻死路又怨得了谁?“那汉子又道:“爷说的对,不过寒玉也太狂了,在咱们地面上讨生活也不睁眼瞧瞧谁的地盘,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居然杀起咱们兄弟了,这回宫主是真火了……”
    嘿嘿,田洪不屑的道:“狂不了多久了,白宫主要剿了寒玉…”
    人在说话,眼梢子却瞄向楼下,那真是个好位置,楼下进出的人全在眼底下,突然,田洪的眼神直了,他看见坐在楼下最旁边的地方,有个如水样的女人背着他,侧坐在那里,虽然低着头吃着葱花油饼,依旧显现出她那张轮廓鲜明,妩媚动人的样子,而最令田洪觉得眼乱的是这女人旁边的那个四十余岁的汉子,这样的女人,配上这样的汉子,田洪有点不平,他立刻向旁边的汉子,道:“陈贵,给我打听打听这女子的来历……”
    陈贵一口羊肉还没吞下,他已懂得田爷心里想干什么了,他跟了田洪这么多年,田洪是什么德性,陈贵心里最清楚,他也最乐于干这种拉皮条的事,因为每次事成后,田洪总会赏他五两银子,陈贵乐的应诺一声,赶忙站起来,脸上顿时浮现出那种诡秘的笑意,可是,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消逝,他已看见另一个女人走进宝来居了,那是七星镇的红女人李瑶红,她一身水袖淡黄的长袍,在两个小丫头的陪伴下跨进门来,堂倌立刻笑脸相迎,奉承巴结的领进里面。
    李瑶红脸上永远都是那种妩媚又动人的笑容,她并没有随堂倌另选座头,直接走向那位女子的位子,两方人仿佛很熟,招呼一声立刻谈笑风生起来,田洪目睹这一切心里偷笑起来,只要李瑶红熟识的女人,他——田洪就有办法弄到手了,当然,李瑶红的银子是少不了的。
    陈贵想下楼,田洪已笑道:“你不用去了,李姐会给我安排……”
    陈贵心里冷了半截,眼见到手的花花白银从手里溜走了,他心里呕的很,坐下来凶猛的喝了口酒。
    李姐真会撩人,风情万种的往上一瞄,勾魂似的一双眸光往田洪有意无意的一扫,田洪心里大乐,立刻向李姐挥挥手。
    李姐真是善解人意,点点头,人软酥酥的站了起来,一移莲步,向阁楼行来,铁扇宫大主事的帐她不能不买,她要在七星镇落地生根,田洪这种人她得罪不起,她必须曲意的巴结。
    “田爷,吃饭——”
    人未到笑语已甜蜜蜜的传了过来,田洪可知道这娘们的厉害,随便玩点小手段,也能耍的男人团团转,尤其是爱好坤道的男人。
    田洪嘿嘿地道:“李姐,坐,一块吃…”
    李瑶红也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她世面广眼梢子尖,田洪那点心眼早摸的透透的,道:“田爷,让我李瑶红先猜猜你心里想的……”
    田洪脸上有点红润,嘿嘿地道:“李姐,不愧是七星镇的大姐头,连小弟想干什么都知道了,我田洪生平就那么点嗜好,我刚才瞧见你旁边那个小娘们,还真不赖,怎么样,替我撮合撮合?只要能把我小兄弟侍候好了,嘿嘿,多少,随你开……”
    李瑶红最明白男人的心了,眼珠子故意向梯下的少女瞥了一眼,脸上顿时有种为难之色,道:“你说她呀,我的田爷,七星镇有的是娘们,哪个女人,我都有办法弄给田爷,独独这个龙姑娘,不行。”
    田洪闻言心里一沉,道:“龙姑娘,大朝口哪个龙燕儿?大姐,龙燕儿的大名我早听过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美人,大姐,说吧,你要多少,田洪只要跟她上了床,价码由你说…”
    摇摇头,李瑶红可拿捏的正是时候,道:“不是我不帮忙,是不能帮忙……”
    田洪凉透透的道:“为什么?”
    李姐哎地一声道:“人家有汉子啦——”
    田洪鼻子里哼地一声道:“那又怎么样?我田洪看上的女人有哪个跑出手掌心?
    李姐,说吧,如果你有难处,我不勉强你,田洪自己会想办法——“李瑶红苦笑道:“怎么啦,田爷,生气?别气别气,我给你想办法就是了,不过,田爷,咱们五话可说在前头,这个龙燕儿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丈夫是来自北边的胡子,听说还会两下子,如果有了麻烦,别怪我没说清楚……”
    鼻子里哼地一声,田洪道:“铁扇宫会是怕事的人……”
    李姐淡淡地道:“那好,你静候佳音吧。”
    田洪这才满意的笑了,李姐撂下话,婀娜摇曳的下楼了,田洪望着这个在欢场翻云覆雨的女人,心里还真有点甜甜的,李姐如不年岁稍大,她真是个够味的女人——
    》》》》》》》》》》》》》》》》》》》》》》老沙手里的酒杯还没放下,李瑶红已像完成了使命似的走了进来,龙燕儿由项七陪着跟着进来,项七今天冒充龙燕儿的老公,体形壮壮的,一脸的骚胡子,还真像,以田洪那精明的样子,居然没有发现人家在演了一幕戏,项七和龙燕儿只不过在宝来居坐那么一阵子,李瑶红已完成了穿针引线的工作,李姐是个有眼光的女人,她了解田洪的习性,更看透了他的爱好,她知道田洪喜欢哪一类的女人,龙燕儿长的俏,更长的媚,任何男人都会怦然动心,而她却是杨尚云的朋友……
    为了小磨岭的生存,为了小磨岭的生死一搏,老沙找上了李瑶红,李姐和老沙有过命的交情,当年李姐落泊的时候,老沙曾慨然的伸过援手,为了老沙这忘命的交情,李姐宁可毁了七星镇上的基础,也要帮助小磨岭这一遭,何况,李姐也很清楚,铁扇宫得罪不起,小磨岭也得罪不起,她夹在两大组合的夹缝里,只能取其一,最后她选择了小磨岭,除了寒玉那块牌子硬朗外,更让她敬重的燕云飞也站在小磨岭这边,从老少嘴里,燕云飞几乎是个神,是个传奇性的汉子……
    杨尚云拉住龙燕儿的手,道:“燕儿,谢谢你肯帮忙……”
    龙燕儿淡淡地道:“别说这个,尚云大哥的事就是我燕儿的事……”
    叹了口气,杨尚云黯然的道:“太委屈你了。”
    龙燕儿把头一昂,道:“一个人一辈子总要做几件轰轰烈烈的事,燕儿也向往英雄的色彩,能有机会和这么多前辈英雄共事,也是件愉快的回忆——”
    杨尚云还想说什么,都被龙燕儿的眼神止住了,两个人似乎有某种默契,互相凝视了一眼都住了口,李姐低头沉思一会,道:“田洪是有名的色中饿鬼,他不会等到明天,也许今晚就会等消息,我们必须准备准备,也许很快就有消息。”
    项七嘿嘿地道:“来吧,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老沙沉思道:“最好能吊足了他的胃口……”
    李姐道:“夜长梦多呀,他急我们也急,如果他派人打听龙姑娘的底细,一切就会拆穿,倒不如……”
    项七一伸懒腰,道:“通知他吧,晚上就让他过过洞房花烛夜的梦……”
    真如李姐所料,田洪晚上果然派人来听回音了,李姐胸有成竹的叫田洪晚上来圆他邪淫的梦,一切都如李姐所设的计策进行,先设置了一间精雅的房间,刻意的弄的清净淡雅,田洪喝了点酒,穿了一件麻布长衫,身边还是带了那两个手下,李姐早在门口相迎了,李姐笑道:“田爷,真准时呀。”
    田洪春风得意的道:“李姐相召,我哪敢不来,否则还有下次么?”
    李姐心里暗暗冷笑,忖道:“你还有下次,只怕这次就能要了你的命。”
    但她脸上依然是那种令人沉迷的笑容,道:“田爷,只要我李姐在七星镇有的混,你田爷的事还不是包在我身上……”
    她故意斜睨了田洪身后的两个跟班的,满脸不屑的又道:“田爷,怎么啦,上我这里还怕有人吞了你,还带两个护驾的?别了吧,玩女人总不能让他们站在旁边看吧,当心,那位龙姑娘不依……”
    田洪当然懂李姐的意思,回头挥挥手,道:“你们去宝来居喝酒去,挂我的帐,回头办完事我自会找你们……”
    那两个汉子识相的很,干笑几声走了,李姐立刻把田洪领进屋里,田洪进屋后,对这地方倒很满意,他嘿嘿地道:“李姐,真有你的,这地方不错。”
    李姐嘿嘿地道:“田爷要玩女人,不但要长的俏,生的好,更要讲气氛,我李姐是这方面的专家,最了解你们男人了。”
    田洪扫了屋子一眼,道:“我那个上床的女人呢……”
    李姐格格地道:“你还真猴急……”
    拍拍手,立刻有个丫鬟陪着龙燕儿踱了进来,李姐拉着龙燕儿的手,走到田洪的面前,道:“田爷,人我可是交给你啦,不过,露水夫妻也是要靠点缘份,成不成全靠你自己啦,我们这位龙姑娘不是普通人,虽然是有那么个汉子,却是地道的处子身……”
    田洪听了心头一愣,道:“处子,李姐,别开玩笑,她那汉子……”
    龙燕儿眼珠子一翻,道:“我汉子是个太监……”
    这一着的确让田洪迷糊了,龙燕儿居然嫁给一个太监,他左思有想也想不通,干笑道:“姑娘我糊涂了……”
    李姐格格地道:“你还是慢慢地问吧,我得走了。”
    那扇门砰地关上了,田洪在灯影下仔细凝视着龙燕儿,心里仿佛有万千小虫在钻动一样,他风流了大半辈子,玩过的女人不在少数,就是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娘们,龙燕儿丽质天生,眼中水汪汪的更见妩媚,田洪嘿嘿地伸手握住了龙燕儿的手,道:“说,姑娘,你汉子怎么会是个太监……”
    龙燕儿眸中有些红润的道:“田爷,我和我那口子从小订了亲,我汉子从小爱玩棍舞枪,不小心给人砍了那东西,这只怪我命苦,嫁过去也就认了,谁知邻居街坊就叫我那口子太监,所以,所以田洪心头一乐,道:”太好了,我今晚给你开包了……“他立刻毛手毛脚起来,谁知龙燕儿却把他一推,道:“田爷,不是小女子下贱,跟着你不是为银也不是为名,实在想有个前程,你要我的人,可以,不过,我龙燕儿可是头一回跟男人干那种事,好歹你是我头一个男人,我只求你撂句话——”
    田洪大笑道:“说吧,你要我留什么话?”
    龙燕儿羞涩的道:“我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田洪一拍胸脯,道:“当然是真心的,我田洪——”
    龙燕儿似乎不想听他说下去,随手拿起了一只小花碗,从头上缓缓拔下一枝花管,扔给了田洪,道:“古人说结义兄弟献血为盟,夫妻间更要合为一体,你如果是真心的,就弄几滴血,我们喝个血洒,算上祭天拜地,我就永远是你的人了……”
    田洪一愣,倒没想到这小女人名堂不少,他想这容易,大丈夫流几滴血算什么,拿起管子在自己大拇指头上戳了一下,立刻流出鲜红的血,滴进碗里,龙燕儿看了仰头一笑,道:“好,田爷,你真有心……”
    田洪得意的一阵大笑,伸手抓过酒壶就倒进一些酒,递给龙燕儿,笑道:“娘子,喝血洒,发毒誓,我都干——”
    龙燕儿一拍手,道:“田爷,谢啦。”
    那个“啦”字在舌尖上也不过是略略打转,突然旁门被踢开了,田洪人还在惊异间,只见屋子三四个人将他团团团在中间,而李姐也在当中。
    田洪一愣,道:“李姐,这是怎么回事?”
    李姐冷冷地道:“怎么回事?人家汉子找上门来了。”
    项七嘿嘿地道:“姓田的,你真大胆,竟敢动我女人的念头……”
    田洪心底一凉,猛然间了解是怎么回事了,顿时宝来居的情景—一闪现在脑际,他这才明白自己中了仙人跳了,毕竟他是铁扇宫的大主事,江湖上那些伎俩他听的多也见的多,脸色一沉,嘿嘿地道:“给我小鞋穿,朋友,你瞎了眼……”
    项七冷笑道:“不错,是瞎了眼,敢惹你田大爷,是卵蛋碰石头,自找栽跟斗,不过,姓田的,你听清楚了,我的女人不是好搭的,现在你已落在我们手里,铁扇宫白大宫主是你的主,我只要押着你向白大宫主讨个公道,嘿嘿,你虽是大主事,白天雄也饶不了你……”
    田洪心里一哆嗦,白天雄是个烈火汉子,虽然跋扈张狂,可最憎恨手下玩良家妇女,自己虽很得宠,白宫主碍于面子也不会轻饶自己,他凉了半截的道:“朋友是在威协我……”
    项七冷声道:“也许是吧。”
    田洪一眼瞄见了杨尚云,这位小磨岭寒玉身边的人,田洪不会不认识,他愤怒的大叫道:“好呀,小磨岭也参与了!”
    杨尚云哼地一声道:“你怕了?”
    此刻田洪还真不敢态度太硬,他并不是怕这些人,而是不想嚷嚷出去,尤其这种事不能让四大天王知道,平常四大天王就瞧不起他,传进他们耳中,一定会在白宫主面前弄点事非,他嘿嘿地道:“李姐,七星镇还想不想混了?”
    摇摇头,李姐不屑的道:“得罪了田爷,我想混也混不下去了。”
    田洪深沉的道:“要他们走,这档子事就像没发生一样……”
    李姐摇摇头,道:“田爷,事是你惹的,我只负责把龙姑娘弄来,其他的我就不负责了,况且,那项大爷也未必答应。”
    田洪脑门子轰地一声,仿佛让人重重一击似的,项大爷三字一落进他的耳中,他猛地醒悟了起来,脱口道:“项七……”
    老沙嘿嘿地道:“还有我老沙……”
    田洪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似的,道:“我早该想到是你们了,项七,咱们河水不犯井水,又何苦给我小鞋穿,别忘了铁扇宫不是好惹的地方——”
    老沙冷冷地道:“已经惹上了,四兄,干脆一句话,这件事你是想自行了断呢,还是摊在台面上谈——”
    田洪咬咬牙,道:“自行了断又怎么样?台面上又怎么说?”
    老沙嘿嘿地道:“自行了断,咱们谁也不会把这件事嚷出去,你只要答应做几件事而已,台面上,嘿嘿,那就要白宫主给我们一个交待了。”
    田洪怒声道:“白宫主不会信你们……”
    老沙呸地一声道:“有个人他非信不可?”
    田洪一怔道:“谁?”
    老沙冷冷地道:“燕云飞,我们燕当家的,白宫主虽然雄霸一方,也不敢不见我们燕当家的,因为铁扇宫毕竟不愿意惹像我们当家的这样的人物——”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田洪可知道燕云飞在武林中的份量,铁扇宫可以吞了寒玉,却绝吞不了燕云飞,三年前就是响当当的狠角色,白天雄虽也是雄踞一方的霸子,他也不愿意凭空树上这样一个敌手,何况是为了他田洪……
    田洪一叹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老沙沉思道:“要你把铁扇宫的图形先划出来。”
    田洪大漠道:“你们,你们——”
    老沙脸色一沉道:“我们要毁了铁扇宫,而你阁下不幸也是参与毁灭计划的一份子,由不得你选择,你必须听我们的……”
    田洪怒声道:“我不敢——”
    老沙一点头,道:“好气魄,田洪,既然你不干,我们也不勉强,那你走吧,我老沙相信你会来求我们…”
    田洪恨声道:“我宁可挨白大宫主的刀子,也不会和你们勾结,你们别忘了我是铁扇宫的人……”
    哼地一声,项七冷笑道:“如果你不是铁扇宫的人,我们也不会看上你了。”
    田洪知道事情严重了,自己似乎正踏上一张深不见底的大网里,自己很难挣脱出来,他真想冲出这间屋子,待在这里愈久愈对自己不利,他咬咬牙,跺脚道:“老沙,随你怎么办吧,我田洪不在乎…”
    一移身,人已往屋外扑去,在他想像中自己这一扑出,定会有人拦截,哪知项七、杨尚云、龙燕儿和老沙全站在那里未动,任自己移扑面去。
    田洪心里还在惊疑,耳边已听见项七道:“田爷,有种别回来求我们……”
    田洪那两只脚突然软了,他觉得自己的手有点不对劲,那个戳破的指头上传来阵阵的麻感,心里如触电似的剧烈一颤,一股寒意自心底里冒出来。
    他回头吼道:“你们下毒……”
    龙燕儿不屑的道:“玩点小手法而已,田爷,要玩女人总要付出一点代价,我只不过在管上抹上一点要命的药而已,它虽不能立刻要了你的命,拖久了…”
    田洪骇然的道:“什么药——”
    老沙嘿嘿地道:“我相信你也听过,是七日‘八绝散’……”
    “八绝散”在毒籍大全中有绝血、绝脉、绝骨、绝筋、绝气、绝肤、绝音、绝魄之功,人只要沾上一点,便成了八绝之人,七日之期,中毒之人,全身筋骨气魄便会逐一而蚀毁,发肤皮筋毁不可惧,惧者乃那种前古未有的痛苦,任何铁铸之体,也熬受不住酷厉的苦痛,武林中,提起“八绝散”人人色变而畏惧。
    田洪那只刚跨出门槛的脚顿时收了回来,“八绝散”三个字一落进他耳里,他已像遭受雷击一样的颤了颤身子,摇晃了一下,大懔道:“什么,‘八绝散’——”
    他在江湖中翻滚了几十年,道上任何鬼魅伎俩有哪桩没有听过见过,铁扇宫,也是赫赫之名,“八绝散”他还是从白天雄嘴里听说的,谈起这种毒连白天雄都赫然色变,田洪再镇定也不禁失了颜色,他僵在那里,怨毒而怀恨的瞪着龙燕儿,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半晌,他才吐了口气,道:“老沙,你们好毒……”
    淡淡一笑,老沙嘿嘿地道:“手段是毒了点,不过对付你这种人也不算什么,看看七星镇的女人,有几个没栽在你手里……”
    田洪颤声道:“咱们谈个条件……”
    老沙得意的道:“田洪,不管你是何等英雄,你还是知道生命的可贵,本来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看在你也是个人物的份上,我听听你的意见。”
    田洪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硬不起来了,“八绝散”的毒不发则已,发作了,自己决熬不过那种临死的痛苦,他能在铁扇宫成为白天雄面前的红人,除了有张会说话的嘴外,还有一个灵活的脑袋瓜子,他不想死,更不想在这种情形下死,为了这条命,为了不受那种亘古未有的痛苦,他软了,他决定妥协了。
    田洪沉思道:“你们说吧,要我干什么,我知道,既然找上我了,一定是为了铁扇宫的事,我除了不便出手杀白天雄外,其他的我还能帮上点忙……”
    大拇指一竖,老沙笑道:“很上路,田洪,有你这句话,我知道你死不了了,听着,铁扇宫白天雄要拆了寒当家的窑口,我们兄弟瞧不过去,嘿嘿,我们要一份铁扇宫的进出图,听说铁扇宫有许多埋伏,你必须给我们指引一条进出宫中的路……”
    田洪神情惨变,道:“天哪,你们这是在杀人……”
    老沙哼了一声道:“干不干在你,没你,铁扇宫也难不住我们……”
    田洪咬了咬牙,道:“还有呢?”
    老沙嘿嘿地道:“我们会另外通知你进宫的时间,在进宫之前你必须破坏掉那些埋伏,我不希望我们兄弟还没杀进宫里,便有人伤亡……”
    田洪没有选择了,他知道自己将犯下何等的死罪,白天雄一向酷冷无情,如果他知道自己干这种出卖自己人的事,白天雄会把他剁成肉酱,但,他更怕“八绝散”的剧毒,他知道毒发了那味道比杀了他还难过,在两者中,他只有选择后者,因为唯有跟老沙合作,还有活下去的一线机会……
    额际上惊出了汗珠,田洪颤声道:“老沙,你明白,老白不会饶过我,我犯了武林中的大忌,与你合作可以,只希望你能给我解药,等你们进了铁扇宫,我立刻设法走人…”
    点点头,老沙嘿嘿地道:“你放心,盗也有道,我们这些人还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你只要办妥了事,自然会给你解药,至于白天雄会不会知道你卖了他,那要看你自己处理事情的方法了,如果你很小心,我相信白天雄未必会发觉……”
    田洪没有选择了,在项七和老沙面前,他乖乖的画了一张图,一张铁扇宫进出的蓝图,在东南西北方,何处有埋伏,哪里有了望,写的都很详细,他知道燕云飞和寒玉的能耐,自己如果不详加注明,老沙不会轻饶自己,栽了就得认,他认了。
    老沙嘿了声道:“谢啦,田爷,进宫后,我自会把解药奉上……”
    田洪垂头丧气的走了,他全在人家的摆布下,色字头上一把刀,色刀已令田洪永无翻身的日子了,李姐却笑了,她终于为老沙做了件还算满意的事,虽然……
    》》》》》》》》》》》》》》》》》》》》风在吼,云在飘,夜衣已披上了大地——三更。
    三更是夜行人行动的最好时候,采花、夜盗,还有暗杀……许许多多适合夜间活动的事情,全在黑夜中进行小磨岭的兄弟在寒玉的率领下,早已磨拳擦掌,他们分成了几个梯次,每一个梯次有十个兄弟,杨尚云负责总联络,他们的目标是进入铁扇宫放火袭杀……
    冷风顶着树梢子,发出呜呜声响,每队人手分散的向铁扇宫进发,而老沙早已通知了田洪,他要田洪把这些兄弟带进铁扇宫。
    燕云飞一直躺在小船头上,他随着冷风在那条小孤河上飘荡,老沙和项七坐在船尾后猛喝着烈酒,他们知道这场搏杀将是空前的惨烈,铁扇宫不是易与的,除了白天雄的威名早已传遍武林外,四大天王又何尝是好惹的!他们远远望着铁扇宫的影子,这条河是铁扇宫的天然护墙,有水相隔要进入宫里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宫墙上有了望的守夜人,河面上只要有点滴风吹草动,决瞒不了守夜人的那双眼睛……
    船在水里缓缓的摇晃着,燕云飞真沉的住气,双目紧紧的垂着,居然能睡得着,项七性子最急,不时望着地面上,希望能尽快的看见信号,他们三个只要见了信号便会跃上岸去,抢入白天雄的寝室……
    寒玉和雪无痕负责正面冲杀,那样会把铁扇富所有武力引到前面,而后面的燕云飞只要能拦阻住白天雄,铁扇宫就会遭遇到空前的浩劫了……
    远处,响起了阵阵猫叫——老沙精神一抖,道:“燕当家的,猫叫了。”
    燕云飞连眼皮子都没抬,道:“看看楼子上的灯……”
    那是田洪和老沙约定的信号,了望楼子上只要挂起了风灯,表示这条水路已没了危险,他们便可乘此上岸,项七凝神瞄了一眼,没有一点灯的影子,项七道:“老沙,田洪会不会卖了我们……”
    老沙嘿嘿地道:“谅他不敢,他比谁都怕死……”
    铁扇宫里已传来响声,仿佛已展开了杀伐……
    人影晃动中,已有火势冒起了黑烟……
    锣声四面响起,这是紧急的警号,铁扇宫地面广,宫中为了互相联络,都是以锣声传达信息,这阵锣声一响,证明寒玉和雪无痕带领的人已进了里面。
    项七沉不住了,道:“燕当家的,咱们上吧。”
    燕云飞终于坐起来了,那条船已向岸边接进,一道护城墙有丈来高,燕云飞一个跃身,道:“上吧。”
    人似掠起的大鸟摹然腾空跃起,仅仅是脚尖那么一点,他已落在墙头上,四缕刀影迎面扑来,铁扇宫果然不是寻常之处,他人才踏上墙头,刀光已斜劈过来,燕云飞哼地一声,飞起一脚已将扑来的人踢落地上,射日剑已斜斜的穿了两个汉子,鲜血如水般的喷洒着——老沙和项七也紧跟着而落,三个人刹那间落地铁扇宫里,四周已有人影晃动,十几个挥洒着刀剑的汉子已将他们三个重重的围困着……
    铁扇宫今夜遭遇的袭击是空前的,整个铁扇宫都陷在一片混乱中,可是铁扇宫不愧是武林中异数,面临恁多强敌的攻杀中,依旧表现出他们是个有纪律的组合,他们并不慌张,有秩序的分配人手应敌,燕云飞从自己进入此地开始,他已感觉出他们的力量是不可忽视……
    半空里,有人喝道:“朋友,站着。”
    那是个全身蓝衣的汉子,他留着一撇山羊胡子,稳重的排开众人,向燕云飞眼前一站,又道:“朋友,这地方不是你们能闯的……”
    燕云飞冷冷地道:“我认识你,范愧——”
    那汉子也啊了一声,猛地退了一步,他已看出对方是谁了,心里顿时激动起来,略略拱手,道:“燕爷,你犯不着——”
    淡淡一笑,燕云飞摇头道:“为朋友,身不由己……”
    范愧是蜀山道上的硬挺汉子,对燕云飞有过一面之缘,他对眼前的燕云飞是敬重也佩服,正如燕云飞所说,身不由己,他也是各为其主,范愧苦笑道:“燕朋友,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摇摇头,燕云飞道:“来了就不会退出,范兄好意心领了。”
    范愧叹道:“燕兄,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燕云飞淡淡地道:“铁扇宫,不是么?”
    范愧嘿嘿地道:“不错,是铁扇宫,却是我们铁扇宫最重要的地方,这里住着我们老宫主——铁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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