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剑狂火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章凤凰谷激战
    “金枪”欧阳风已从腰间拔出金枪,两节闪亮着金芒的铁杆相互衔接,“咔”的便成了一支八尺金枪,沉声对君不豪与金鹏二人道:“二当家,我先下去叫阵,你们再暗中杀过去!”
    君不豪冷冷的摇摇头,道:“不可以!”
    欧阳风一怔,道:“二当家以为行不通?”
    君不豪道:“硬攻硬杀,匹夫之勇,结果吃亏的必是我们!”
    “虎贲”常玉良道:“二当家可有良策?”
    君不豪道:“眼下没有!”
    欧阳风又急道:“二当家,总不能眼看着敌人从我们面前走去吧!”
    君不豪面无表情的道:“我说过,这些粮食绝不会自我们眼帘下面溜去……”
    峡谷口已有了声音,是清脆的马蹄声,接二连三的越听越响,刹时整个凤凰谷中有了回荡,仿佛这座山谷就要爆烈开来一般!
    前面骑马的长髯大汉,不错,正是谷北镇的“金背刀”石振芳,跟在他身后的二十名杀手,一进入谷中便两边张望,一匹匹运粮健骡,皆有一个马子拢着缰绳大步往谷中走来,仔细的数,正好是一百匹运粮食,五十名武士押队,因为骑马跟在后面的尚有三十人!
    崖后面,君不豪面色凝重的望着谷中的运粮队而使他想起数月前在松林坡对付乔太冲那一幕,那时候乔太冲是用鸡公车运粮,人数上也没有眼前的多!
    现在,自己方面只有七人,通天本领也难以以一抵挡二十多人!
    一边,欧阳风不停的用眼神瞅向君不豪,然而君不豪却一直未有指示,直到运粮的全部进了凤凰沟,直到所有的人马渐渐消失……
    君不豪突然沉声道:“王中!”
    附近立刻跃过来这位巴县七分堂副堂主,他来到君不豪几人面前,道:“属下在!”
    君不豪字字铿锵有力的道:“快马回转白马坡,把四、五、六三个分堂的正副堂主立刻召来,另外出动一百人马,叫他们连夜往此地赶!”他一顿又道:“娘的,我忽然觉得我们很需要这批粮食!”
    王中立刻回转身便走!
    欧阳风道:“二当家,等我们人马赶来,只怕……”
    君不豪一笑,道:“绝对得上,别忘了此地距离唐山尚有三百里,他们是人,总不能不找地方歇息,如我估计不差,今晚他们会在这大山里过夜!”
    “火豹子”金鹏点头,道:“两百斤重的粮食驮在马背上,人不困马也累了,我相信二当家的话!”
    君不豪道:“你不会叫他们安稳的歇着,看吧,我会叫姓石的痛苦一夜,直到我们的人马追赶而来。”
    胖嘟嘟的“虎贲”常玉良笑道:“属下理解二当家的谋略,哈……”
    凤凰谷又恢复了平静……
    平静得有些出奇,因为君不豪六人在啃吃过干粮以后也倒头睡下了!
    有人这么说:人是铁饭是钢,觉睡足了有力量!
    这夜月色甚好,大半个月亮高挂在头顶上,山谷中就算有个小兔子出现,也会看得一清二楚!
    君不豪与金鹏等一行六人,缓缓的骑马往凤凰谷中深入,举头望望天色,君不豪沉冷的道:“正是三更天!”
    后面,“火豹子”金鹏道:“也是搏杀的时候!”
    君不豪道:“我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我们的目的是骚扰,决不可恋战,当然,机会到来我们也照样把握住杀人机会!”
    一行已经越过一道山岭,前面有道河,就在近山崖处,一道宽敞的乱石滩上,星星点点的躺卧了许多人和马——
    不错,远从谷北镇来的运粮马队,正在这石滩上歇息,从高处望下来,有几堆营火缓慢的就要熄灭了!
    “追魂老六”君不豪笑了……
    常玉良也笑道:“光景这位石舵主是个行军行家,他娘的,这不就是诸葛亮强调的‘靠山近水安营扎寨’嘛!”
    “火豹子”金鹏的“链子双镖”已托在手上,道:“二当家,我们怎么个杀法?”
    欧阳风道:“怒马冲过去,我们见人就杀!”
    “虎贲”常玉良道:“只怕未到敌人已惊觉了!”
    君不豪冷笑,道:“别忘了我们的目的!”说完当先往山下驰去——
    六个人尚未驰近石滩,附近一闪之间,四个大汉已横在路口,喝道:“干什么的?”
    “追魂老六”君不豪道:“赶夜路的,朋友,你们是……”
    有个大汉厉喝道:“回头找地方歇着,前面是爷们营盘,岂容他人轻易踏入?”
    君不豪道:“我们溜边过,如何?”
    那大汉细看几人一眼,沉声道:“不准!”
    君不豪淡然的道:“既如此,我们回头走,金堂主,他们四个是你的了!”
    君不豪已上得山坡,后面,欧阳风、常玉良、齐先勇与秦勇也相继的回头便走……
    只有“火豹子”金鹏未动,他嘻嘻的直发笑……
    迎面四个大汉正自想着君不豪说什么“堂主”,见金鹏未回头,那大汉立刻怒叱道:“你怎么不走?”
    马上,钢链“沙”的一声轻响,“火豹子”金鹏弹身而起,空中一个盘飞,摆出一种粗犷又疯狂的动作,便听得四个大汉抚头抱胸,连着翻滚抛掷在荒草乱石中!
    凄厉的惨叫,早惊起乱石滩上沉睡的众人——
    那面已有人高声喝问:“什么人?”
    “火豹子”金鹏已跨坐马上,他一声哈哈,便立刻夹马往山上驰去!
    乱石滩上,清晰的传来喝骂声:“近他娘的,你们乱什么?”
    另一人叫道:“舵主,敌人往山上逃去了!”
    突又听得一声雷吼,道:“申副舵主,来人只有六个,你立刻率领二十名弟兄冲过去,记住,一个活的也不能留!”
    立刻便听得那人应道:“是!”
    刹时间,二十骑快马已跟着姓申的往山道上冲去!
    乱石滩上面,又听得那人吼道:“大伙不许乱了阵脚,小心粮食!”
    “追魂老六”君不豪当先到了半山腰,再往前便是凤凰沟,他边拍马往岭下驰,边琢磨着如何应付下一步!
    就在奔驰中,他向身后的“虎贲”常玉良,道:“看清追过来多少人?”
    常玉良道:“得再往山谷奔驰一段才看得清楚!”
    君不豪又道:“金堂主赶过来了?”
    常玉良笑道:“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那凤凰沟足有五里长,弯弯曲曲的山道,月夜里也亏得这些健马未失蹄!
    一连绕过两个弯,君不豪已沉声,道:“在附近藏起来,看一看到底有几个追来!”
    六个人分左右掩进荒谷野林子里,不旋踵间,便听得一阵蹄声滚雷似的传来,姓申的已高声催叫道:“快!快!”
    黑暗中,君不豪见追来的不过二十一人,其中并未有姓石的,不觉有些失望的缓缓拨马出了荒林,道:“姓石的没有来!”
    一边,欧阳风道:“如何收拾他们?”
    君不豪轻松的道:“叫他们回来吧!”
    哈哈一笑,齐先勇已高声大叫,道:“喂!王八蛋们别追了,老子们在这儿候教了。”
    “火豹子”金鹏已笑哈哈的道:“大菜未端出来,小菜我先尝,哈……”
    金鹏的莲子镖共两支,固定在丈二长的钢链子两端,他能以独特手法,同时两镖齐发。“火豹子”威名,便是因为他在扑击之下抖手两镖透发,看去便宛如豹子抖着利爪扑人模样!
    远处,姓申的二十一人闻得身后喝叫,一怔之下便立刻拨马回头扑来。
    六匹马挡住去路,姓申的双手托着开山大刀挤到前面来,见迎面六人稳坐在马上,冷冷怒道:“近你娘,杀了人就想拍屁股走人?”
    淡淡的,君不豪道:“我们相当负责任,绝对不会杀了几个小萝卜头就轻易走人,是你弄错了!”
    姓申的丹胡一翘,吼道:“不是走人为何调头而去?”
    君不豪耸耸肩一笑,道:“说穿了一文不值,不过是一种战术上的运用罢了!”
    姓申的骂道:“去你娘的战术运用,申大山只要你们的命!”
    君不豪笑笑,道:“你就是申大山?”
    姓申的砍山大刀一竖,吼道:“不错,谷北镇的申大山就是我!”
    君不豪道:“黑虎寨第二分舵的副舵主?”
    申大山头一仰,道:“不错!”他一咬牙,骂道:“你是谁?”
    “江湖上最是可怜人便是我!”
    申大山怒道:“报个名儿上来!”
    君不豪叹口气道:“一个被人烧了老窝而又扫地出门的可怜人,对于自己的名儿实在有些难以启齿!申副舵主,这一点,你可得多多包涵呀!”
    申大山骂道:“近你娘,油嘴滑舌,一派胡言。”
    君不豪面无表情的道:“如果申副舵主真要知道在下贱名,好吧,我便说给申副舵主听,江湖上有人叫我‘追魂老六’,号是有些不雅,但我倒还蛮喜欢的……”
    申大山一怔,道:“你就是君不豪那畜生!”
    君不豪笑笑,道:“申副舵主,你失态了,怎好尽在咒骂?”
    申大山嘿嘿厉笑,道:“老子不但骂你,马上就要收拾你,他娘的,这一阵子你的臭名远扬,恶行昭彰,总舵已有令下,单就你这条命就是千两银子的赏金,今夜兜上,合该你倒霉!”
    沉声怒哼,君不豪冷冷道:“凭你?”
    申大山道:“够了!”
    君不豪轻松的翻身落马,道:“事情原本是好商量,看情形已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君不豪下马,身后面欧阳风等也相继下马——
    对面,申大山等便立刻把坐骑往山道两边推开,二十个大汉已拥着申大山逼向五丈远的君不豪等。
    君不豪已大声喝道:“申大山你们听着,就凭你们不过二十人,也想在君某面前逞凶,识相点弃刀投降,莫非定要死绝了才甘心?”
    他正在大声吆喝,迎面,劲风骤响,申大山的开山大刀已笔直的砍来。
    侧身怒闪,君不豪子母剑“咻”的闪击,一声惨号,申大山竟是不堪一击的旋身抛刀翻滚在山道边的石堆上!
    君不豪也是一楞,他的那一招够狠,斜面带胸,入肉半尺,杀得申大山血糊淋漓,几乎开膛!
    于是,迎面二十名大汉便一窝蜂似的涌杀而上!
    腾身斜翻,半空中君不豪已大声喝道:“围起来杀!”
    落地再起,子母剑吞吐如匹练般,暴闪出成束冷芒,便听得嗥声连连,三名大汉已被他拦腰横斩!
    对面,欧阳风的金枪如毒龙出洞,长挑疾点,一个大汉被他一枪扎入肚皮,欧阳风双腕力卷又挑,一段肚肠已随着他的金枪被挑上了半空!
    大砍刀暴劈横斩,“虎贲”常玉良已奋不顾身的冲入敌人阵中,齐先勇见堂主独自扑进,一声厉吼,也杀进阵中,两个人一经联手,便立刻把集中的敌人冲散!
    兜在退路的“火豹子”金鹏,便在此时旋身疾转,每次他的链子镖必然激起一溜血雨!
    狂号凄叫声此起彼落,狂烈的搏杀正炽热的进行着,申大山率领的二十个仁兄,绝对想不到面前六个敌人全是不好对付的人物,论地位不比他们的舵主低,讲武功那更不必说!
    就在一阵砍杀中,二十个大汉已躺下过半。
    附近,秦勇一人力战两个大汉,这位八分堂副堂主使的是一条乌皮鞭,乌皮鞭几次缠上荒林枝干,抖落不少树叶纷飞,不料两名大汉似已抱定“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拼命方式,就在秦勇的乌皮鞭旋身回抽而绞上头顶树枝的刹那间,两个大汉不约而同的分左右运刀带人扑向秦勇身上!
    这种猝然撞进,对于秦勇而言,实难以适当闪避,但秦勇的武功终在二人之上,他一声怒叱,目光一闪便顺着顶上皮鞭缠上树枝力道一飞冲天!
    秦勇猛的双腿上卷,“顿”的一蓬鲜血便自他的双腿往外溅洒,一声狂号出口,秦勇已斜落两丈外。
    两个大汉错身闪过,砍刀回闪,猛的又往秦勇扑去!
    双腿中刀,痛的秦勇龇牙咧嘴几乎站立不稳,见大汉扑来,右腕一振,乌鞭横卷,“呼”的卷上那人劈来砍刀,左掌猛拍,虽然拍在对方肩头上,却将那大汉连人带刀反撞出去,刚好撞在他同伙挥来的一刀!
    那人一声尖叫,配合着秦勇的双腿鲜血标溅,而另一大汉却又咒骂着一刀挥来!
    就在这时候,金芒倏闪猝映,高举在半空的砍刀未及砍落,大汉已抛刀双手紧抓肚皮!
    大汉身虽难转,但一颗大脑袋却拼命的往身后面扭,他要看清楚是谁抽冷子从背后捅了他一枪!
    一只左脚蹬在大汉背后,“金枪”欧阳风“吭”一声已自大汉身上拔出金枪,一股箭般鲜血,犹似受到大汉体内挤压似的,飞溅出一丈远!
    腾身扑近秦勇,欧阳风沉声道:“秦副堂主,你伤在哪里?”
    指着双腿,秦勇道:“堂主别管我,属下尚能自保,倒是快摆平眼前几个敌人要紧!”
    猛回头,欧阳风狂吼道:“老子捅死你们这些狗东西!”金枪抖闪连连,围攻常玉良的三个大汉当场又被他捅死一人!
    那边,“追魂老六”君不豪以一敌五,兀自腾跃自如,轻声冷笑,子母剑便在他精狠老辣的招式上猛劈暴斩,两个大汉已相互挤撞的洒着一溜鲜血倒在石堆上!
    欧阳风便在这时举枪便刺,金芒激荡,声势暴厉,竟然一枪刺在一个大汉面门上。
    就在一声狂号中,围杀齐先勇的三个大汉,有两人举刀交叉着从欧阳风背后杀过来。
    怒翻一个筋斗,君不豪子母剑左右暴刺,“哇”的一声便把一名大汉喉管刺穿倒在地上,另一名却左面脸皮不翼而飞,露出一张血糊大脸,痛得他一头栽下山沟里!
    男随,“火豹子”金鹏链子双镖正抛掷得满天银芒连闪,三个大汉已是全身是血,兀自挥刀向他围杀,却见金鹏跃高击低,扑东打西,他那双镖交替暴射,几乎把三个大汉逗得发疯发狂!
    明知非敌手,却又疯狂厮杀不退,倒是令君不豪也感到惊异,难道这些人已失去了人性?
    一念及此,君不豪试着大叫道:“你们所余不过五七人,君某网开一面,别给脸不要脸的再死拼下去,滚吧!”
    他正大声吆喝,一边,劲风骤响,两把砍刀同时劈来!
    斜身怒翻,君不豪子母剑既挡又斩,一声惨叫,一个大汉直不楞的倒在地上,另一人却大叫着托起右手断腕处,狂奔往山上逃去!
    于是,所剩下的几个大汉一窝蜂似的一齐向君不豪举刀杀来,反倒不管金鹏、欧阳风几人了!
    狂暴的大旋身,君不豪子母剑闪劈如乌云奔雷,“哇”的一声劈斩一名大汉,另几名随之杀到,却被紧扑而到的常玉良等及时追上,几个大汉回刀立斩,君不豪已冷声一哂,右手长剑错身横扫,立刻便听得凄泣贯入夜空,那些难辨颜色而又血糊淋漓的碎肉便宛如一桶剁碎的血肉泼洒出来,竟是顶肩搂抱,撞跌一起!
    那面,“金枪”欧阳风已扑到树下面急急的道:“秦勇,你的伤……”
    欧阳风目光下极目望向秦勇双腿,见自膝以下裤管全被鲜血染红,而秦勇全身在抖颤不已……
    秦勇咬着牙齿苦撑,低头看看双腿,笑道:“筋骨未伤,堂主,属下撑得住!”
    “追魂老六”君不豪已走近前来,他立刻取出刀伤药,对欧阳风道:“快给秦副堂主敷药包扎!”
    秦勇感激的道:“谢二当家!”
    君不豪对齐先勇道:“拉出我们的马来!”
    “虎贲”常玉良道:“二当家,下一步你做何打算?”
    “追魂老六”君不豪道:“稍做歇息,大伙填饱肚皮!”仰面望向天空,天空中月儿西移,晶莹的月色,透着圣洁与可爱,却无法洗涤去凤凰沟的血腥——
    缓声的,君不豪道:“先叫秦勇回头走,他双腿伤得不轻!”
    那面,齐先勇已拉出马匹来到现场!
    君不豪道:“吃饱歇足劲,我们再下手,我预测姓石的在山那面的河岸必然心焦如焚,草木皆兵!”
    大树下,秦勇已叫道:“二当家,属下还有再战能力,至少……至少可以在马上一搏!”
    秦勇是丈二乌皮鞭,如在马上,比之他在地上拼斗还灵光多多!
    一笑,君不豪道:“秦副堂主,你已为‘百灵堡’流了忠义之血,付出了赤诚之心,够了!”
    秦勇急道:“属下并没忘记这是一场至死不休的搏杀,何况对方尚有那么多人……”
    君不豪笑笑,道:“你回头,当然也负有任务,这里敌人留有二十一匹健马,是我们最需要的,你就把这些马也赶回去吧!”
    秦勇再想开口,一边,欧阳风已沉声道:“副堂主,这是两军阵前,二当家怎么说,我们就只有照着做,别再多说了!”
    秦勇被扶上马背,齐先勇等忙着帮他把附近散落的马匹集中,长鞭在秦勇手上抖得“叭叭”响,仿佛他把眼前这些马当成了敌人,鞭子尽抽打在马身上,刹时间已驰向夜色茫茫的远方……
    “追魂老六”君不豪点点头,道:“我们的敌人狠,但我们也不含糊,江上有浪,湖中有漩,江湖本就是噬人地,且让彼此把生命交付上苍,赌一赌自己的造化吧!”
    欧阳风胖脸蛋一颤抖,沉声道:“对,赌一赌各人的造化!”
    君不豪烈烈扬眉,上牙咬着下唇,腾身便坐在马上,道:“走,折腾姓石的去。”
    现在,君不豪等只有五个人了,但五个人皆是高手,如果一对一,只怕敌阵中除了石振芳,没有一个斗得过!
    五匹健马又翻过了凤凰谷。马上,君不豪道:“到了诱敌的时候了!”
    常玉良道:“二当家,你得说明白些。”
    君不豪道:“十分明显,不予正面交锋,敌人扑来,我们回头便走,敌人回头,我们依旧跟来。娘的,大伙就在这凤凰谷中耗上了。”
    就在君不豪五人绕上半山腰往河岸乱石堆上望去,只见下面已有不少大汉手持着火把站在那里,火光中刀光霍霍,一个个全站在那里往上面看着。
    灰蒙蒙的月色下,君不豪五人一经出现,便立刻引起乱石滩上一阵吼叫声。
    有个近山边的大汉狂叫道:“快向舵主报告,那几个王八蛋又来了。”
    不旋踵间,山下面已见“金臂刀”石振芳怒瞪着一双牛蛋眼,抖着一嘴大胡子来到一堆大汉前面——
    仰头,石振芳已高声吼道:“朋友,可否下来一谈?”
    十丈外,君不豪已哈哈笑道:“说吧,我们听得见。”
    石振芳厉声喝道:“我的那批弟兄呢?”
    君不豪相当干脆的道:“死绝了。”
    石振芳不由高声骂道:“近你娘,哪条道上的?”
    君不豪笑笑,道:“别管哪条道上的,反正彼此绝不沾亲带故!”
    石振芳恨得牙痒痒的吼道:“什么目的?”
    仰头哈哈大笑,君不豪道:“粮食马匹留下,至于人吗……我行好,我放生!”
    这次反倒是石振芳一阵狂笑起来……
    抖动着飘胸长髯,石振芳收起笑容,道:“打劫的遇上强盗,近你娘,也不打听爷们是谁!”
    君不豪叫道:“不就是唐山那个老响马铁石心的?‘黑虎寨’吓不倒爷们!”
    石振芳忽然想到一个人,江湖上大概也只有这位人物敢于同黑虎寨做对,因为,这些天来他已经在不断的给老当家制造痛苦,而且是接二连三的在制造……
    石振芳一想到这人,不由脱口而出,道:“君不豪,‘百灵堡’漏网之鱼,是你?”
    君不豪一声哈哈,道:“不错,你猜对了,但我必须有一点要对你加以纠正,君某可绝非是漏网之鱼,如果有人硬说君某漏网之鱼,那么,这条鱼也是食人鱼!”
    石振芳发觉果真是“百灵堡”的二当家,心中已知申大山等已绝无生还之望,眼前,他却面临着如何能摆脱姓君的纠缠。
    那面,君不豪已高声道:“石振芳,我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到时候君某人不但要粮,连人也一个不放,你可要拿定主意了。”
    仔细的往山上望,石振芳低声对身边的人道:“你们仔细看,姓君的究竟领了多少人马?”
    不料几个大汉皆低声道:“没看到!”
    石振芳大惑不解的道:“难道他们仅只五个人?”
    突听附近一人叫道:“不,刚才这些人曾经下来,我数一数是六个!”
    石振芳点点头,道:“我有些明白了,他们之中有一个也被申副舵主他们击倒了!”
    沉声低喝,石振芳道:“马老六!”
    身后面突然走出个矮壮汉子,道:“属下在!”
    石振芳道:“天黑我们难辨对方虚实,你率十名弟兄冲上去,如果我的推测不差,姓君的必然回马便走,到时候你们只追到岭那面,便停下来,记住,仔细看看凤凰谷中敌人究竟有多少人马,立刻回来向我报告!”
    马老六一挥手,举刀叫道:“弟兄们,上马跟我冲过去!”
    马老六也是谷北镇上二分舵副舵主,如果论武功,可就比申大山高明多了,问题是申大山沾着裙带关系,申大山的亲姐姐嫁给石振芳,他当然会受到特殊待遇!
    现在,马老六十人已往山上扑去,从山下面望过去,果然便见君不豪五人回马便往山腰那面绕过去!
    石振芳跺脚骂道:“姓君的王八蛋果然狡猾,他在诱我入谷,老子岂会上他的洋当!”
    一边有个大汉急切的道:“我看姓君的最多只有这五个人毛,怕他个鸟!”
    石振芳点头,道:“从姓君和行动上看,他可能就是这么五人,如果真的如此,老子准备亲手搏杀此獠!”
    另一大汉道:“我去叫他们牵马,一旦发现就是这五个人,我们便以十倍人马冲杀上去围歼姓君的!”
    点点头,石振芳道:“正是我心中想的!”
    于是,那大汉匆匆在乱石堆上吆喝着,没多久,五十骑人马已围在山边,光景就等探马一报了!
    天上,那个可爱的明月尚挂在西天,东边已冒出鱼肚色,晨曦的微光把个明月照得恁般可怜兮兮的黯然无光,宛似天上贴了一张灰色膏药!
    “膏药”下面,马老六的十人已匆匆自山上驰下来,尚未到乱石堆,马老六已高声大叫,道:“堂主,这下子马老六可看得清,凤凰谷根本就是姓君的五个人!”
    另一人也点头,道:“没错,我们全看清楚了,凤凰谷中确实就是姓君的几个畜牲!”
    于是,石振芳耸肩嘿嘿大笑起来……,
    一旁,有个年长的灰发汉子,走近石振芳低声道:“舵主,属下以为运粮要紧,趁着姓君的没来捣乱,我们还是快点过河……”
    “叭”的便是一个嘴巴打去,灰发汉子“哇”的吐出一口血来,石振芳已骂道:“你是个无义的畜生!兄弟们死了二十一,其中还有我小舅子在,我今不杀姓君的,要我拿什么向老婆交待?”
    突然,一个大汉手指山上,道:“舵主,你看!”
    石振芳举头望去,见君不豪五人又缓缓往下驰来,他嘿嘿一阵笑,低声道:“听我命令,上马追去!”
    山上面,君不豪又把马停在十丈外,高声道:“时辰已到,姓石的,你怎么说?”
    石振芳冷冷喝道:“即使把粮食送你,请问你拿得了?”
    君不豪哈哈一笑,道:“那是我的事。”
    石振芳道:“可也是石大爷的事!”
    君不豪一怔,道:“怎么说?”
    石振芳已缓缓地接过缰绳,边沉声道:“因为石大爷并不打算把这批粮食双手送人。”他话声中,拧身上马,“哈”的一声狂叫,又道:“追!”
    君不豪等可看得清,石振芳是有备而来,数十骑快马就紧紧的跟在石振芳马后追上来。
    仰天一声大笑,君不豪高声道:“来吧,姓石的,你不给,我非要,一场搏杀势在难免了,哈……”
    君不豪的五匹快马拨回头直奔凤凰谷。
    后面,石振芳拍马疾追,边大声狂喝:“姓君的,就算你上天,老子也要追你上天,今天你走不脱了。”
    五匹马一入凤凰谷便滚雷似的直往谷口奔去,君不豪沉声,道:“下一步棋就看王中的了。”
    是的,昨日他命王中快马驰回白马坡,他说得十分清楚,除了立刻把四、五、六三个分堂正副堂主立刻连夜召来,更派出百名人马——
    四分堂的石敢、白文定,五分堂的张召、苗强,六分堂的戈清松、阿万,这六个人也是君不豪信得过的六员猛将,阿万与戈清松的伤如今也全好了,为了劳逸平均,君不豪本不欲再召他们,但这次任务特殊,也许就是大战之前的小接触,至少君不豪便是如此想!
    往往,大战前挑战战斗便能影响未来战局,所以君不豪便狠下心的又把戈清松等召来了!
    现在,整个凤凰谷内充满了擂鼓似的铁蹄声,前面,君不豪五人怒马狂驰,看上去宛似落荒而逃——
    后面,石振芳抱着笃定的心率领着五十骑快马紧紧衔尾直追。
    蹄声加上呼喝,一时间凤凰谷中充满了杀机!
    即使石振芳一行发觉弯道处的二十一名弟兄尸体,但他连正眼也不去瞧!
    人死无奈,除了背负着义务为这些人报仇,活人还能做些什么?
    远处已见谷口,一道大斜坡横在前面,草深树高,山径从坡上穿过,两边除了一条山溪,便是危岩峭壁!君不豪五人已上得坡上,远处已见大队人马往这里疾奔而到——
    是的,“银刀”戈清松等适时的赶来了!
    迎面,王中大叫道:“二当家,属下交令!”
    君不豪马上笑笑,道:“你办得很好!”
    人马扑近君不豪五人,为首的“银刀”戈清松已高声抱拳施礼,道:“属下等遵命赶来,希望来得及时!”
    君不豪回身遥指追兵,笑道:“及时,正是我所预料的!”
    后面,石敢已叫道:“二当家,你们且歇着,来人由属下等收拾!”
    拨转马头,君不豪道:“姓石的由我来,余下的你们给我杀!”
    君不豪拍马便迎上去——
    刚刚冲出凤凰谷口的石振芳,骤然发现敌人竟比自己的人马还要多上一倍多,心中惊异得一哆嗦,咬牙,他沉声对身边的马老六骂道:“娘的老皮,这么多人你竟然没发现!该死!”
    马老六一脸煞白,道:“近他娘,从哪儿冒出这么多人熊!”
    “追魂老六”君不豪已冷冷笑道:“姓石的,你不应该把君某的话当成耳边风,眼下你怎么说?”
    石振芳怒道:“怪不得这一阵子你姓君的扬眉吐气的好一阵嚣张,石大爷总算今日领教了!”
    君不豪一笑,道:“领教不敢当,不过,君某最是欣赏识时务的人,如果你还愿意遵守我刚才的话,留下粮食马匹走人,君不豪绝不为已甚的放人,如何?”
    忽的哈哈大笑,石振芳道:“你是在唱戏?”
    君不豪笑笑,道:“不,我是在积阴德,没听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
    石振芳冷沉一哼叱道:“你在同石大爷打哈哈!”
    君不豪道:“没这意思,句句肺腑之言!”
    马老六低声对石振芳道:“舵主,我们何不拨马回头?也学他们,把他们引到乱石滩,我们的人并不比他们少!”
    石振芳沉声道:“来不及了!”
    对面,君不豪已逼问道:“你怎么说?降是不降?”
    石振芳咬牙吼道:“休想!”
    纵声大笑,君不豪道:“眼前情势,我可以告诉你,除了束手投降,我们绝不接受其他可商余地,当然,除了最后诉诸彼此实力!”
    石振芳吼骂,道:“什么东西,黑虎寨属下各路人马,只有断头的鬼,绝没有降敌的人!”
    嘿然一声冷笑,君不豪道:“好一股凛然正气,只可惜你是当年铁石心手下的大响马之一,这时候老子怀疑你是色厉内荏,唬人罢了!”
    石振芳骂道:“放你娘的屁!”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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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群雄聚首
    晨阳刚从东山头露出大红脸,人们已感受到一股子火辣辣的炙热,宛似山头上冒出的是一把火,但火却正在人们的心中燃烧着,至少凤凰谷口外的那道山坡上,人们是如此的感受——
    石振芳的特号金背砍刀已迎着晨阳,喷洒着比金阳还厉烈的冷焰,网一般的罩向对面的“追魂老六”君不豪!
    弹身如脱弦之箭,君不豪宛似从马鞍上弹向半空,森森流灿眩闪,子母剑已拔在手上,便在他光影难辨,剑身合一的瞬间,口中狂厉地叫道:“百灵堡儿郎,狠宰啊。”
    石破天惊的吼声响起,后面石敢、张召、戈清松三人已挥臂大叫着:“杀!”
    杀声骤起,马上的百名刚从白马镇赶到的百灵堡弟兄们,立即跃下马来分从两边往敌人那面包抄过去。
    马老六一声尖叫,道:“哥儿们!跟着舵主杀!”
    两边人马便刹时在这坡上对砍起来,只见刀赛雪芒,势气如虹而杀气腾腾,立刻,两方已混战成一团!
    马老六的武功是比申大山高超,一把砍刀兜上“金枪”欧阳风,两个人竟然杀了个半斤八两!
    那面,“追魂老六”君不豪已同石振芳二人一路直往山坡顶上移,从远处望,二人倏合又分,清脆的金铁撞击声宛似山坡上开了一家铁匠铺!
    但若仔细看,“追魂老六”君不豪似是相当轻松,不时的,他会一声冷笑!
    “金背刀”石振芳在一抡狂杀中已有些焦急,飘胸长髯不时反扑在面上,被他“呼呼”的吹着!
    君不豪嘿嘿笑道:“姓石的,你为铁石心尽忠的时刻为期不远了!”
    石振芳牛蛋眼几乎蹦出眼眶外,金背刀劈砍怒斩,酷烈地怒骂道:“狗东西,且莫得意过早,君不豪,你切莫太得意,打从眼前直到杀败,其间过程尚遥远得很呢!”
    “追魂老六”君不豪道:“是吗?我却不作此想,正因为我的想法与你的不同,所以我杀得相当轻松!”
    气咻咻吐字如掷石,石振芳吼道:“你——你他娘的别以为老子含糊你!”“嗖嗖嗖”金背刀怒卷暴斩,石振芳狂烈地又道:“我就叫你试试。”
    君不豪的动作宛如一片飘忽的风,只那么连晃带闪,整个身子抖然凌空,有若一朵大红云般扑击而下!
    金背刀上挑又砍,双肩纵晃不停而刀身似未稍动,旁人眼里他的刀路只是一个动作,其实,他已经砍出了三十二刀了!
    石振芳当年跟随铁石心拉杆当响马之时,在铁石心的几员虎将中属于中间人物,武功自是高绝,自从铁石心立寨设舵干起买卖人之后,外放的九个分舵之主,石振芳便是其中一人,也算是对当年一同跟他闯道的哥们的一种报赏,这些年来,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反倒是武功方面显得大不如前了!
    如今,面对的是当年江湖上第一杀手君不豪,石振芳不敢丝毫大意的一身绝学全施展出来。
    石振芳以纯厚的内力,弥足惊人的刀法,交叉腾扑,连着又是七十一刀,刹时一天刀芒成层,望之便宛如布了一道银网……
    陡然间——
    君不豪半空中哈哈笑,笑声抛在他的身后,接连不断的空心筋斗,君不豪竟然一口气悬空做了七十二次腾翻,而石振芳的砍刀,便全部带着窒人“咻”声,差之毫厘的闪过君不豪而刀刀落空!
    两团极光来自天边,君不豪的长笑方落,手中银芒如电,耀目的激流暴旋,子母剑已闪击到石振芳胸前!
    “嘿”然冷哼,石振芳大八式变小八式,金背刀竖在胸前左挡右拦于三尺之内——“削”“削”……
    只见君不豪那支长剑平举疾绕,石振芳边挡边退——
    君不豪变被动为主动,他似是再也不给敌人有还手机会的右足前踏连连,左足紧紧后跟而上,一把短剑却扬在他的身后上方,不断的闪着毫光……
    石振芳直退到山坡顶上,却仍然无法摆脱敌人剑芒的威力,胸前半尺之内,尽是冷焰碎芒……
    “追魂老六”君不豪边挥剑疾点,哈哈冷笑,道:“石振芳,你快要‘泰极否来’的血溅五步了!”
    石振芳已是喘气如牛,额头冷汗,他生涩地吼道:“吹你妈的牛!”
    君不豪沉声道:“你不信?”
    石振芳突然双手握刀,发疯般的往胸前连闪的剑芒上压过去,口中大吼道:“老子同你拼了。”
    “沙”的一长声,火花便在剑与刀刃相互交错喷洒着,便在刀剑并起而石振芳突然拍出左掌的刹那间,极光已自君不豪身后面一闪而逝!
    “哦——”石振芳的左掌下拍——无力的拍在君不豪的左小臂上,侧身、偏头,两个人似是哥俩好的靠在一起……
    直到——
    错着钢牙,肩头一顶,君不豪“吭”的一声自敌人右侧腹部拔出短剑……
    随之可见的,便是石振芳的身体扭动,一股喷射如箭的鲜血射出一丈远,“蹬蹬蹬”连连扭转着身躯,石振芳兀自大声狂叫:“杀!”
    杀声犹在,石振芳已双目崩血挤出眼眶外,“咚”的便翻身拧向山坡下——
    “追魂老六”君不豪走至石振芳身前,带血的短剑在敌人身上稍拭,便大踏步往山坡前走去!
    那面,“金枪”欧阳风与马老六二人已杀得难分难解,一旁,“虎贲”常玉良拿着大刀紧紧的替欧阳风掠阵!
    “金枪”欧阳风不只一次的对常玉良叫道:“常兄,千万别插手,我要亲手挑了这头顽熊!”
    马老六的砍刀狂砍如层层浪涛翻滚,悍不畏死的猛杀不退,闻言,冷笑道:“娘的,你得使出吃奶本事,否则,只怕躺下的不是马六爷,而是你这王八蛋!”
    金枪抖然疾挑,中途忽的变招,丝丝沙沙的挟着雷霆之威刺扫拨挑,一波接一波,相连成串,无休无止,金蛇似的彩芒则宛如初旭霞光,炽热的幻起变化多端的冷焰金星,三丈内似全被这种星点所充斥着!
    于是,快得难以令人相信的猝然一闪——
    马老六狂吼着似是失去重心般连连从一侧错步歪撞着,每闪错一步,便溅洒起一轮一轮的鲜血,他的头上、前胸,甚至双腿,竟被金枪挑刺得血糊淋漓,形象上已至凄厉可怖,惨不忍睹!
    一旁,常玉良已欢声叫道:“欧阳兄的绝活硬是要得!”
    就在这时,君不豪已自山坡来到谷口,望着即将再次拼杀而上的欧阳风,沉声道:“欧阳堂主,常堂主!”
    猛回头,见是二当家,欧阳风与常玉良便立刻跃到君不豪面前,道:“二当家!”
    君不豪道:“此地由你二位负责,我率领其余正副堂主进凤凰谷去,我还真担心那批粮食被敌人运过河。”
    欧阳风忙道:“二当家思虑极是,这里二当家尽放宽心,不出半个时辰,必尽歼敌人于此。”
    常玉良立刻高声吼道:“二当家令谕,正副堂主随二当家进凤凰谷,其余弟兄们把力量扭成股,狠宰敌人,一个不留!”
    “追魂老六”君不豪已落在马上,后面,“火豹子”金鹏第一个上马追去,齐先勇、王中、石敢、苗强、张召、白文定、戈清松、阿万,八人随之也跃身上马,似乎眼前的搏杀已与他们无关了!
    “追魂老六”君不豪十骑健马怒奔疾驰,一路冲进凤凰谷中,十个谁也没说话,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绕过凤凰谷翻到山的另一边!
    这时候君不豪反倒是一阵轻松,马也缓了下来——
    只见,河岸边的乱石堆中,从谷北镇运来的粮食,一袋袋的已捆上马背,光景就等他们的舵主石振芳回来后便起程过河了。
    就在君不豪十人一经出现,石堆上早引起一阵强烈的骚动,有个老者已大叫道:“不好了,舵主必已遭毒手!”
    不少人已拔出钢刀,大声吼骂道:“近他娘,不就是十个人毛嘛!”
    老者已高举双手,大吼道:“兄弟们,千万别再上当,昨夜我们追的二十名弟兄一去不回头,那时候敌人才不过五六人,如今连舵主率领的五十名弟兄也被他们吃掉,你们看看,敌人反倒是又增加了一倍,这他娘的可透着邪门,要我看,敌人若不是茅山道士,便一准他娘的是白莲教!”
    “追魂老六”君不豪低声笑笑,对身后几位堂主道:“我只要看到大批粮食还在,心里也就是踏实多了!”
    后面,大伤初愈的戈清松道:“眼前敌人尚有七八十,二当家可有良策?”
    一旁,“大狗熊”阿万吼道:“杀吧!”
    轻摇摇头,君不豪道:“不,搏杀难免,但时机不对!”
    张召低声道:“二当家是要待候援军?”
    君不豪道:“不错,欧阳风与常玉良一到,我们便动手!”
    就在这时,山脚下面,昨夜那个挨石振芳嘴巴老者,已缓缓走到前面,他沉声道:“喂!朋友,我们舵主呢?”
    一笑,君不豪道:“死了!”
    老者大怒,骂道:“你吹牛!”
    君不豪冷冷道:“有必要吗?”
    老者回头望向大石滩上的粮食马匹,一顿,又道:“我们尚有五十名弟兄呢?”
    君不豪面无表情地道:“大概也死光了吧!”
    老者狂叫着道:“吹牛,吹牛!近你娘,你一定在玩阴险,不定你们躲起来,等到我们舵主率领大队人马追下去,人们再半路冒出来,唬人撞骗,想打爷们粮食主意来了!”
    君不豪笑道:“老兄,你的想法合理,但与事实相违,马上,我便证明给你看。”
    老者以为君不豪要对粮食下手,忙回头大声叫道:“兄弟们,快把粮马集中,大伙守紧外围,只等舵主回头,我们合力收拾这批狗东西!”
    刹时间,石滩上吆喝声传来,驮着粮食的马匹开始往一个地方集中起来——
    “追魂老六”君不豪相偕微微笑了……
    只要敌人粮马不抢先过河,君不豪便相当安慰与笃定,率领着石敢等九员正副堂主,君不豪当先往石滩上缓缓驰去,他满面含笑的对老者道:“唐山那面十分急需这批粮食了?”
    老者忿然道:“不错!”他一顿又道:“闻言你阁下曾把乔副总的那批粮食也劫了,这话当真?”
    点点头,君不豪笑道:“不错,不过我没有劫粮,而是烧粮兼杀人!”
    老者狠声骂道:“畜生,人吃的东西你竟下得了手的放火烧!”
    君不豪面有难色的道:“我有苦衷!”
    老者道:“暴殄天物,定遭雷劈!”
    微微一笑,君不豪道:“所以我有悔改!”
    老者一怔,道:“连人也杀了,你还会改!”
    君不豪道:“你一定要相信,我不会再糟塌一粒粮食了!”他一顿又道:“就拿眼前这些粮食吧,我已下定决心不再放火烧了!”
    “既然你不再烧粮,为何再追来?”
    君不豪一声哈哈,道:“我不烧,但我却要接收。”
    老者咬牙抖动灰胡子道:“凭什么?”
    君不豪道:“两个理由,其一,粮食是铁石心的,所以我非要不可;其二,我有近千弟兄要塞饱肚皮,我更是非要,两个‘非要’,加起来便是要定了!哈……”
    老者骂道:“想要?除非日头西出!”
    面色一寒,君不豪道:“老兄,你在姓石的手下干什么活儿?”
    老者一挺胸,道:“谷北镇五十四座大粮仓统归我管!”
    哈哈一笑,君不豪道:“由此可知,姓乔的那批粮食也是由你手下拨的了?”
    老者沉声道:“不错,只可惜一万五千斤粮食被你这小子全烧了!”
    脸色一沉,君不豪吼声喝道:“原本是要去谷北镇放火的,君某也早就知道姓铁的在谷北镇开着五家大粮行,只不过这期间君某尚未抽空前往,否则……”
    老者跳起脚骂道:“可恶!你竟打主意到谷北镇了!”
    缓缓的,君不豪已绕着一群粮马兜了一圈,直到十个人又到了老者面前,才沉声道:“贵姓?”
    老者怒道:“不告诉你!”
    君不豪笑笑,道:“我知道你姓什么!”
    老者怒目而视,道:“你知道个屁!”
    君不豪道:“你姓‘屎’,对不对?而且是畜生屙的屎!”
    老者戟指马上君不豪,骂道:“放你娘的屁,朱大爷饶不了你!”
    君不豪点点头,道:“对不起,是我记错了,你原来不姓屎,姓朱!”
    欠欠身,君不豪不管身后几个堂主在哈哈笑,又道:“朱老,听我一声劝,快领着这些人走吧,我网开一面,放你们回谷北镇,如何?”
    姓朱的老者仰天一声尖笑,道:“你美,别在朱大爷面前玩唬,江湖上什么样的鬼魅伎俩没见过!”
    君不豪道:“我是诚心的!”
    后面,石敢已怒叱道:“老东西,你该趴在地上叩头谢恩才是!”
    老者大骂,道:“去你娘的,主意打到黑虎寨的粮食头上,竟还要爷们跪地谢恩,近你娘,天下有此一说?”
    便在这时候,山腰后面已闻得马蹄声传来……
    老者的双手叉腰,仰天哈哈大笑,道:“王八蛋,这下子看你们往哪里躲!”
    粮马外围已有人大叫,道:“朱副舵主,只等舵主人马一到,我们两下里夹杀,他奶奶的,一个也别放走!”
    “追魂老六”君不豪苦丧着脸,道:“朱老,还是听我劝,领着他们回谷北镇吧,何必定要替姓铁的卖命?为姓石的尽忠?不值呀!”
    姓朱老者怒骂,道:“好小子,死在眼前不忘唬!”他忽的高举手中钢刀,仰面狂叫,道:“兄弟们,把力量扭结起来,准备舵主扑下山,便一举挟杀这批王八蛋!”
    君不豪冷哼道:“你是个死不悔悟的老顽固!”
    戈清松也骂道:“更是个不知好歹的老畜牲!”
    只是圈绕在百匹骡马四周的七十多名大汉,一个个奔到老者身后,钢刀高举,光景是准备玩命了!
    山腰上,刹时蹄声清晰传来,七十多个灰色大汉,从山道上直往石滩下冲来……
    上面,“金枪”欧阳风已高声大叫,道:“二当家,全解决了!”
    君不豪并未回头往山上看,他双目直视对面老者,只淡然的高声道:“你们干得很好!”
    对面,姓朱老者刹时一脸苍白……
    后面已有人帮叫,道:“娘的,全是‘百灵堡’人的穿着!”
    老者猛吸一口气,道:“窝囊的活何如轰轰烈烈的亡,兄弟们,我们拼了!”
    大吼一声,君不豪道:“姓朱的,你果真是头猪!”
    便在这时候,欧阳风已率领着七十多弟兄快马把老者一批人围在中央——
    君不豪冷沉的对姓朱的道:“你们眼前这些人同石振芳比较,如何?同你们黑虎寨的二当家凤依依那骚娘们一比,又如何?”
    石敢怒道:“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戈清松道:“二当家,你已仁至义尽,别再同他们啰嗦,杀光了我们运粮上路。”
    不料姓朱的老者冲天大叫,道:“即算是鸡蛋砸石头,老子也要糊得你们一身黄汤,弟兄们,杀!”
    众人一声石破天惊的杀声响起,双方刹时便搏杀起来,只见刀光霍霍,血肉四溅飞抛,凄厉的惨叫与狂骂声便立刻与刀声汇集成了一种令人惊悸的乐章!
    姓朱的老者笔直的杀向君不豪,钢刀怒旋,竟是对着君不豪的马头砍去!
    怒拉丝缰,健马双蹄上扬八尺,老者竟然穿入马腹,大砍刀暴闪如电,眼看那匹马就要大开膛——
    斜身怒翻,君不豪沉声骂道:“老东西找死!”
    子母剑狂拦又闪,冷森森的剑芒,风雷一现,而君不豪已拨马闪在五丈外!
    活脱杀猪似的一声尖吭刺耳狂嗥,老者跌爬在一块浑圆石头上,鲜血自他的破肚子上向石上流,他却仰起头来怒瞪着君不豪,露出满口带血的牙齿,一个字也挤压不出口外!
    猛回头,只见石滩上已在相互追逐着对砍狂杀不休,这方圆不足一里的山边石滩上已经变成修罗场了。
    拍马沿着拼杀的人群奔驰,君不豪边点着头,露出相当满意的面色……
    好整以暇,君不豪仔细的在数着粮马,点着头,自言自语的道:“嗯!不多不少,整整一百匹,那是一批我最需要的粮食,哈……”
    拼杀似是已近尾声,“百灵堡”这面占足了上风,别说人数比谷北镇来的多,便十二个正副堂主与君不豪,便足以搏杀对方这些人物!
    “追魂老六”君不豪迟迟未下手,他自然有其打算,因为他的目的是粮马,只要能顺利得手,能不杀就不杀,保存每一点能保存的实力,准备对付“唐山黑虎寨”才要紧!
    现在,占足上风的“百灵堡”儿郎,添上十来个高强的堂主副堂主,敌人虽竭力死拼,但抵不住对方人多势大,一阵子砍杀,业已尸横狼藉,血流遍地,眼看是个灭绝结局了……
    近河岸边,三个脑筋灵活青装汉子,抹头撞进河水里,敢情是撒鸭子了!
    石滩上死伤遍地,残肢处处,鲜血标溅得许多石头变成酱红色。
    近山脚的峭岩附近,“大狗熊”阿万的青铜棍已把两个青装大汉连刀带人砸成一堆肉酱,鲜血标得他一身是血,他老兄却正把青铜棍上的鲜血细心的在敌人的衣衫上擦拭,口中兀自骂道:“老奶奶的皮,尚未杀过瘾,便都死绝了!”
    “铁汉”张召已跃至君不豪面前,道:“二当家,我们又胜了!”
    点点头,君不豪道:“不错,我们是胜了,而且这次的胜利对我们未来行动大有帮助!”
    张召笑道:“二当家是指这批粮马?”
    君不豪道:“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士气,相对的,我们的士气已振,而敌人却开始承受到我们的压力!”
    戈清松远处高声道:“二当家,除了三个水遁,余下的全部死绝!”
    君不豪道:“快清点我们伤亡!”
    那面,“金枪”欧阳风已晃着满身肥肉走来,笑道:“二当家,凤凰谷外我们死了十一个,伤了十六人,如今又死了五个伤了十一人,前前后后我们损失十六位弟兄,伤了二十七名,所有正副堂主皆未受伤!”
    点点头,君不豪道:“立刻把所有的尸体挖坑掩埋,包括敌人的在内,但要加以分开,只等‘百灵堡’基业恢复,弟兄们的忠义还要择地安葬!”
    搏杀的场面并不算大,但却是个灭绝的拼杀,挥刀对砍,至死方休,敌人,连一个伤的也没有。
    戈清松与欧阳风几位堂主亲自指挥,弟兄们匆忙的收拾善后,很快的,一切便处理妥当了。
    “虎贲”常玉良走近君不豪,道:“二当家,我们可以上路了!”
    君不豪看看天色,当即高声道:“稍做歇息,大伙填饱肚子便立刻上道!”
    本来是往唐山“黑虎寨”赶运两百担粮食,如今改道直奔白马镇,连散落的马匹也连带牵回四十多匹!
    “追魂老六”君不豪率领着弟兄们连夜往白马镇赶,便在距离白马镇七十多里处,迎面灰蒙蒙的一彪人马风卷残云般卷过来!
    “追魂老六”君不豪举头望去,不由眉头紧皱,道:“难道姓铁的领人扑到白马镇了?”
    后面,“银刀”戈清松拍马到了君不豪身前,道:“二当家,我们怎么办?”
    君不豪道:“照上面再做道理!”
    从一座山岗上往下冲,迎面已有人狂叫道:“兄弟们,是运粮的,杀!”
    赶了一夜山路,君不豪一众只得拔刀往前面迎去,天尚未明,对方是什么来路全摸不清——
    君不豪已高声吼道:“停!拔刀!跟我迎上去,且看是他娘的什么样一群不长眼睛的东西!”
    几位堂主早跟着君不豪疾扑迎上,不料双方一经接触,发现竟是穿灰衣人物——
    对面敌阵中已有人高声大叫,道:“杀不得,杀不得,自己人哪!”
    君不豪已在马上叫道:“胡迁,石忠良,是你们吗?”
    对面已见四个壮汉肩上扛着不同兵器走近君不豪面前,其中胡迁是拄着铁拐。哈哈笑着,胡迁道:“二当家,距离太远,行动上支援慢了,如今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四个分堂除了各堂主外,并带了二百弟兄赶来了!”
    点点头,君不豪道:“很好,你们的分堂皆在八百里外,一次集中是不容易,更何况我知道你们的人马不足!”
    现在,等十五分堂,“白眉”徐忠良,第十六分堂,“一阵风”全力,第十七分堂“铁拳”石坚,相继上前见礼,四个分堂各派出五十名弟兄,也都一齐向君不豪问安!
    “追魂老六”君不豪十分安慰地笑笑,道:“白马镇已集中弟兄三百多,加上白马镇的近两百弟兄,已是六百人,如今再看到各位赶来,是我们与‘唐山黑虎寨’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一阵风”石坚道:“如是攻向唐山,我们远道赶来的愿打前锋,二当家何时采取行动?”
    君不豪道:“且先回白马镇,如果一切顺利,我们立刻便可杀向唐山去!”
    大伙闻得君不豪如是说,一个个慷慨激昂,血脉贲张,满腔义愤,形之于色。
    两伙人马结合一起,牵粮马的换成胡迁等率领的人,君不豪坐在马上咬牙,道:“本来,我准备捣毁姓铁的‘香山酒厂’,你们知道香山酒厂每年为铁石心那个老响马赚了多少银子?”
    没有人开口,几个跟在他身后的堂主眼睁就等君不豪往下接着说了——
    笑笑,君不豪道:“我已经探听清楚,香山那面姓铁的把个大酒厂交在一个老胖子手上,那胖子叫彭章,也是当年跟着铁石心闯道当响马,这人的一身功夫不俗,尤其是手上经常把玩的两枚钢弹!”
    张召道:“酒厂一定不小了?”
    点点头,君不豪道:“十座大山全是种的紫黑小葡萄,一年收成总是上百万斤,单是手下人就有两百多!”
    “金枪”欧阳风道:“如是扑他的酒厂,杀起来可就热闹了!”
    君不豪道:“我们的目的是唐山,只要破了‘唐山黑虎寨’,香山酒厂就是我们的了!”
    一边,戈清松笑道:“有那么一日,只怕彭章那老胖子不会听我们的!”
    摇摇头,君不豪道:“连谷北镇那么远的分舵,石振芳都领着人马赶往唐山,我不信比谷北镇近两百里的香山就不会派人!”
    “火豹子”金鹏道:“二当家的意思是说铁石心那个老响马已经把香山彭章的人马召回唐山了?”
    君不豪道:“不错,非但是香山,便六合镇第八分舵,八仙镇的第三分舵,逍遥庄的第六分舵,还有快活集的杀人王巴浩,只怕已全都集中到唐山了!”
    哈哈一声笑,“虎贲”常玉良道:“他娘的,真要是这样,可就应了一句老古话了!”
    一旁,金鹏道:“什么话?”
    常玉良笑笑道:“善恶不同途,冰炭不同炉,一朝豁上干,娘的,就看谁的胳臂粗!”
    笑笑,君不豪道:“期望的就是这一天,早晚总得拼出个结果来!”
    远处,烟雾浩渺中已有屋角若隐若现,是的,白马镇已经到了!
    突然出现三百多人马拥进了刁家骡马栈里,几乎连人站的地方也没有,因为刁家骡马栈昨晚才到了另一批人!
    君不豪刚刚走上栈前台阶,“白马将军”高威已匆匆迎出来,高威身后尚有伊城来的“八臂神刀”李大海,洛州赶到的“飞毛腿”赵干,青河来的“白鹞子”郭冲,以及齐县赶来的“大关刀”李彪。
    四位新到的堂主立刻急步迎上君不豪,“大关刀”李彪已迫不及待的吼叫道:“二当家,初时得你通令,不明原因的要大伙撤入暗地,直等到最近才接二当家召唤来白马镇,原来唐山姓铁的踹了总堂口。他奶奶的,姓铁的什么东西!”
    边往栈内走,君不豪道:“其间发生许多料想不到的事情,一误便是三个月,如今小姐已平安无事,且又给姓铁的几记冷棒,尽快我们就要同姓铁的正面一较胜负了!”
    大客房中,君不豪端坐在正中央,他仔细的看着房内各位正副堂主,不由点点头,道:“各位,对于攻入唐山,我先听听你们有何意见!”
    高威缓缓对君不豪道:“属下先向二当家禀报,眼下白马镇我们可以出动的弟兄有八百人马,快马三百匹。此地距离唐山三百七十里,如果进攻唐山,时间上我们必须详加安排!”
    君不豪点点头,道:“高堂主,立刻把驮回的粮食交给刁掌柜处理,我要他尽快赶做一千份干粮,每份足可以用五天——”
    高威道:“什么时候需要?”
    君不豪道:“尽快!”
    高威一听,便立刻往外走去!
    “鬼使”陶勇立刻向君不豪报告,道:“禀当家话,我们所有受伤的,除了八分堂副堂主秦勇无法行动,二分堂包公度尚虚弱以外,余下的皆可出战!”
    不料包公度坐在屋子一角,闻言“唬”的站起来吼道:“谁说我虚弱?头上肩上两处全结了痂,腿上的也早已变成个疤,谁要不信,出来比画比画!”
    笑笑,君不豪道:“我会派你去的,包兄弟!”
    包公度忙施礼,道:“谢谢!”
    陶勇又道:“二当家一行才刚回来,还是先回房安歇,一切我会同各位堂主协商!”
    是的,君不豪这次凤凰谷与石振芳一战,几乎两日夜未合眼,铁打的身子也会锈!
    缓缓站起身,君不豪道:“除了疲乏,便是兴奋,就等干粮备好,我们便立刻离开白马镇,至于如何搏杀,犹待我们一齐共商共研了!”
    于是,从凤凰谷回来的人马,便在陶勇与高威的安排下各自歇着去了!
    一部分受伤的弟兄,便由栈房到白马镇上请来两位老郎中赶来诊视医治,这些受伤的只怕不是三五天便好得了的!
    刁掌柜在接到高威通知以后,便立刻把栈里二十个伙计连灶房的人全支使起来,刹时间刁家后院的灶房开始闹哄哄的一片杂乱与吆喝声……
    一千份干粮,每份吃上五天,少说一份也得七八斤重量,单就杀牛,一下子就卤了三条,连夜赶着磨麦做饼,二十个伙计几乎累得全躺下来!
    大客房里,“追魂老六”君不豪已在桌面上约略的把“唐山黑虎寨”地形地物描绘出来——
    缓而有力的,君不豪对围坐四周的各分堂堂主解说道:“距离唐山正面八里地有个土岗子,那上面有个小瓦屋,住了二十几个黑虎寨的人物,那便是他们第一道关卡。如果要进入唐山,不论什么人物,全得经过这一关的盘问,因为从十里岗起,地面上一草一木皆属于黑虎寨的,如果有敌人闯入,不等走出三里,唐山那面便接到信鸽送来消息,立刻派人出迎了!”
    陶勇道:“二当家,我们有必要偷偷摸摸进攻?大家明敞着一拼不是更好!”
    摇摇头,君不豪道:“如果是大队进攻,姓铁的反倒潜入暗中,因为就在唐山谷外,姓铁的布下有暗桩,我们扑不到水潭边,便会死伤一半以上!”
    高威道:“如果夜间攻入?”
    君不豪道:“这是当然的,我已琢磨好了,正面派出两百人,小心跟进,两翼各派一百,相互支援,另派三百弟兄投掷到姓铁的老巢,至于那另外一百弟兄,我预备派往黑虎寨后山崖上,那地方有姓铁的一支人马驻守,多少便不知道了!”
    这时,广县第十六分堂堂主“一阵风”全力笑道:“二当家可忘了全力的轻功一流?”
    笑笑,君不豪道:“当然记得,我正要派你带领那一百名摸上黑虎寨后山崖上呢!”他笑着又转望向洛州第十二分堂堂主,道:“赵堂主与全堂主联手,我便放心了!”
    赵干忙抱拳,道:“属下遵命!”
    君不豪笑笑,道:“至于如何清除山崖上敌人,便由二位去研商了!”
    洛州第十二分堂与广县第十六分堂也是奉派各来了五十名精悍弟兄,合起来正是一百名!
    君不豪面向齐县第十四分堂堂主“大关刀”李彪与封城第十五分堂堂主“白眉”徐忠良二人,道:“二位率领你们辖下百名弟兄抄右翼,相机配合正面,攻向吊桥!”
    徐忠良与李彪忙点头,道:“是!”
    君不豪这才转头对泰丰第十七分堂与惠阳第十八分堂石坚与胡迁二位,道:“辛苦二位,率领你们两方面一百人马左翼,相继配合杀向吊桥!”
    胡迁与石坚便立刻抱拳接令!
    沉重的,君不豪望望陶勇与高威二人,缓缓地道:“我派二位率领三百名属下弟兄跟在正面两百弟兄后面,一旦破了敌人吊桥,你们便立刻扑上去!”一顿,又对官永、巴子龙二人道:“二位就同陶、高二位伴随联手吧!”
    陶勇道:“二当家自己呢?”
    君不豪道:“正面两百弟兄由我率领主攻,第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三,各位堂主与副堂主跟我冲杀!”
    高威忙摇手,道:“使不得,绝对便不得!”
    君不豪道:“高堂主还有高见?”
    高威站起身来道:“二当家应坐阵指挥,本是对的,但如正面与敌人硬拼,方一发生闪失,我们便立刻失去中心领导,那将是不堪设想的……”
    君不豪淡然一笑,道:“所以我还有交待,双方厮杀,谁也难以预料自己是生是死,所以我要强调一点,如果我亡,便由第一分堂堂主接着指挥,万一陶堂主失手,再由高堂主接替!”他一顿又道:“这是一场血拼血、命抵命的搏杀,也是一场至死方休的争斗,但有一桩事,我心中十分笃定……”
    陶勇道:“敢情是老寨主吧!”
    一笑,君不豪道:“不错,老堡主就是我们的王牌!”
    他此言一出,胡迁等刚来到不久的几位堂主,个个瞠目愣然……
    是的,有几位堂主尚不知道老堡主还在人间,而且是潜在敌人的心脏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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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不自量力
    “十里岗”的形势相当险要,“飞天虎”铁石心把这里当成“唐山黑虎寨”的第一道关卡,绝对有其必要。
    从十里岗的外形观看,它像是平川上一座小孤岛,站在岗上四下观望,大平川延伸到唐山峡谷口,有一条官道三丈宽直通到唐山,附近平畴绿野,即便地上冒出个野兔子也会被人立刻发现。
    下弦月成了一道弯弯的白眉,孤苦零丁的挂在一簇星儿下方,月儿似笑又哭,似嘲笑又似可怜,可怜一场无法避免的杀戮又将展开——
    展开在这相当宁静的唐山峡谷与十里岗之间的大川上!
    三更天未到,十里岗正西方,黑暗的官道上缓缓的有一彪人马往这儿移动,缓缓地移动……
    十里岗上面那座小瓦屋外面,两个身着青色劲装大汉,正相对着坐在道旁大树下闲磕牙,见远处的人马往这面移,二人便立刻往瓦屋里吼叫起来……
    这里住了二十个黑虎寨仁兄,由总管“人面蛛心”佟老古派出个小头目率领着!
    闻得来了大批人马,那小头目忙吆喝大伙抄家伙,准备放出信鸽。
    有个仁兄高声叫道:“乌七八黑的天,鸽子管用?”
    那小头目道:“且看清对方来路再说!”
    二十一个仁兄刚往十里岗下迎去,忽见一个骑马的驰过来,高声叫道:“兄弟们,我们是从谷北镇运粮食来的!”
    小头目哈哈一笑,道:“我说呢,要是敌人,怕不早就冲杀过来了!”他一声哈哈,又叫道:“石舵主也到了吗?”
    那人回应道:“来了!”
    小头目等已看到百匹健马全是粮袋,有一半喜的拍巴掌,道:“他娘的,粮仓已没有粮食了,这批粮食来的可正是时候!”
    对面那人又高声道:“各位,石舵主有话向你们交待!”
    小头目忙迎上去,道:“来了,石舵主他老人家……”
    小头目已发现情况不对,他双眉一紧,道:“老兄,你们穿的衣衫……”
    那人一笑,道:“兄弟,你该知道这一阵子江湖上有个姓君的吧!舵主为了一路平安才把弟兄们穿着改变的,不信你跟我后边见石舵主,一问便知道了!”
    小头目也甚为机警,回头,他对跟来的二十名弟兄道:“走,大伙去给石舵主请安!”
    上百匹运粮的马匹正缓缓往前移动,那大汉把二十一个人一直带到马队后面,马上只见一人高举右手一挥,突见斜刺里冲出四十个大汉,仿佛无数弯月起自四面八方,冷焰激荡猝映,人们的目光只一瞬间,那小头目与他的二十名手下,个个措手不及的被当场砍死在道旁……
    喝骂与凄叫声几乎只那么短短的一声,便把二十一人完全解决掉!
    不错,这是“追魂老六”君不豪亲自安排,他不但需要那批粮食,更利用敌人的运粮马匹混到了十里岗下。
    现在,君不豪已沉声对“快刀手”石敢,道:“快,扒下他们衣衫,分派出手底扎实的二十一个人穿上,立刻冲上山岗上的屋子里,记住,下手要利落!”
    石敢对白文定道:“白副堂主率二十人快行动!”
    就在马队继续往唐山移动的时候,白文定已率领着二十名改穿青色劲装汉子往岗上奔去——
    冲进三间瓦屋里,“飞花公子”白文定踢门而入,只见两边房子里两个大土炕,旧棉被堆上面,已不见有人在屋子里,房外面有个鸽子笼,里面的鸽子正“咕咕”叫!
    为了安全,白文定对一个弟兄道:“哥儿们今日要大开杀戒,便鸽子也不饶,杀!”
    那位仁兄点点头,伸手捏住鸽子头,一刀一个,直把七只鸽子砍完!
    白文定率领着二十名弟兄走在马队前面,三里不到,只见一大片竹林,那条宽的官道直直的穿过竹林,黑夜间望过去,竹林中阴森可怖,偶尔有尖声枭鸣……
    马队已进入这片大竹林了,蓦地里一声狂吼:“统统站住!”
    “飞花公子”白文定立刻自前面跑回头,边叫道:“弟兄们!我们是谷北镇第二分舵运粮来的!”
    暗中那人吼道:“你是申大山?还是马老六?”
    白文定忙应道:“他二位在后面,同舵主在一起呢!”
    突然一声大叫,道:“点火把!”
    立刻便听得竹林中“沙沙”声不断,二十多支火把已燃起来……
    就在两边火把照耀下,只见竹林中掩藏着近三十名弓箭手,一个个几乎尽在五丈附近躲着,支支箭皆瞄准着人马一动不动!
    有个大汉带着十几个弟兄走向白文定,边问道:“算日子,你们应该前日就到了,怎的迟至今夜?”
    白文定叹口气,道:“不就是为了躲闪‘百灵堡’那些人暗中使坏!”
    那人又道:“寨中急需这批粮食,等粮食一到,一切妥当,寨主便要亲率人马追杀姓君的那群王八蛋了!”
    火把下,那人是个虬髯大汉,就在马边,他伸手拍拍运粮的麻袋,不由得眉头一紧,冷冷道:“什么样的粮食,怎么软叭叭的?”马上,他又走向第二匹马,发觉也是一样情况!
    白文定一笑,道:“粮草粮草,这两匹马驮的是粮草!”
    虬髯大汉沉声道:“带我去见石舵主!”
    白文定伸手一让,道:“兄弟请!”
    白文定领着那大汉与十几个手握弓箭汉子往马队后面走,才走一半,大汉猛的又伸手在一匹马上粮袋拍去,不由大声狂叫,道:“你们不是从谷北镇来的,你们穿的衣……”
    他话只说了一半,白文定抖手便是三支“梅花钉”打得虬髯大汉抱头撞翻在地上!
    一声凄厉狂叫,大汉的“杀”字刚出口,斜刺里自马后转出“快刀手”石敢,冷芒暴闪,已上大汉的人头!
    不待下令,早从马旁闪出一彪人马直往竹林中扑去,每个人似是早已看准自己目标,只一扑入竹林,便传来连声狂嗥,刹时竹林中火把熄去一大半!
    有几声弓弦声传来,马队中似已有人中箭——
    君不豪已高声厉叫,道:“全部上马,直冲向唐山峡谷!快!”
    大竹林中,立刻有人把马上驮的麻袋掀翻在地!
    不错,麻袋中装的尽是干草,这时候君不豪率领的两百“百灵堡”从各地汇集的弟兄,全跨在马背上,狂喝着,便一路直扑向不到两里路的唐山峡谷口!
    回头,只见大竹林中有焰火箭升空,而且是一连三支!
    于是,唐山谷口的两边峭壁上,十几个离地三丈余高的方形洞口,便立刻火把照耀,人影幢幢,吆喝声已隐隐可闻……
    君不豪一马当先率领着两百铁骑与十七名“百灵堡”正副堂主,转眼便转到了谷口。迎面,却是十丈浑圆的竹林,人马至此,发觉官道已尽,眼前小山道三条,虽可驰马,却不知哪一条是捷径!
    紧跟在君不豪身后的“铁汉”张召低声,道:“二当家,以属下看,我们不如稍等片刻,等到两翼扑近,三条路我们齐头并进!”
    点点头,一旁的戈清松道:“张堂主的想法不错,至少可以牵制两翼敌人对我们施以暗袭!”
    稍微沉思,“追魂老六”君不豪道:“不!”
    后面,戚敬业道:“二当家可有妙招?”
    君不豪点点头,道:“有!”
    就在这时候,唐山峡谷中有了马蹄声,滚雷似的一片响动中夹杂着人马狂喊怒叫!
    笑笑,君不豪回头对身后的十七位正副堂主,道:“闻得铁石心那个老响马经营唐山黑虎寨花下许多心血,从谷口到谷中水潭,在这一里长半里宽的峡谷中,开辟迂回道路形成连环套,我们不清楚地形,贸然挺进,必吃大亏!”
    火爆的金鹏叫道:“二当家,可有意派出敢死队?”
    君不豪摇头,道:“不,我决心把弟兄们的力量用以搏杀敌人,而不是白白送在敌人的暗卡机关里牺牲掉!”
    “虎贲”常玉良道:“二当家有意在引与敌人决一死战?”
    点点头,君不豪道:“不错!”
    戈清松道:“只怕敌人不会上当吧!”
    君不豪一笑,对身后弟兄们道:“我有办法!”
    突然,唐山峡谷内竟然沉寂得反常,连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也没有……
    于是,君不豪冷笑了……
    缓缓的,君不豪对十七位正副堂主,道:“你们一旦与敌人交锋,切记每个人应与何人联手夹击对方,至于其他的便不必多管!”
    就在这时候,黑暗中“大关刀”李彪与“铁拐”胡迁二人已跃近君不豪附近!
    胡迁沉声,道:“左翼人马已扑到!”
    李彪也叫道:“右翼人马也已扑到!”
    这情况等于百灵堡人马已集中了,君不豪马上点点头道:“很好,听命令行事!”
    突然,唐山峡谷深处连声角鸣,就在一阵角鸣后,峡谷中又一次骚动,刹时又归于沉寂!
    “追魂老六”君不豪冷冷对李淦、阿万、苗强几位副堂主吩咐,道:“你们给我捡难听的骂,我不信铁石心那个老响马会憋得住……”
    李淦第一个跑到人马前面,他大敞门的拉开喉管:“姓铁的老响马,老子是来给你报丧了,你那个小杂种可是死在爷们手里呀!你想不想知道他是怎么个死法?那就走出来听听吧,我的儿!”
    君不豪沉声,道:“骂得不够劲,尚待加强!”
    “大狗熊”阿万一拍胸脯,道:“你们且听我阿万的!”他走到前面,双手拢住他那张足以吞进拳头的大口,吼叫道:“铁石心,你奶奶的,怎还不快滚出来迎接大爷,王八蛋你是缩头乌龟呀!”
    君不豪沉喝,道:“骂的不得要领,差劲!”
    苗强笑道:“看我的!”边走到前面狂喊,道:“铁石心,你怎的还不出来?是不是凤依依那个骚娘们搂得你紧,她不让你半途而废的煞风景呀……”
    哈哈一笑,君不豪道:“骂人不带脏字,还算差强人意!”
    君不豪等四百多人正在峡谷口僵持着不即往谷中扑进,突然附近一支怒矢升空,那几乎就是在眼前放的——
    紧接着,四周一片喊杀声传来……
    “追魂老六”君不豪立刻知道自己方面陷入包围圈中,只见近百支火把起自四面八方,人影幽幽,刀光霍霍,敌人已在狂喊着围杀过来!
    君不豪马上狂叫道:“不可乱了阵脚,各路分头迎击!”
    于是——
    好一阵乱箭劲射,就在一批人马凄叫着狂奔中,敌人的锋刃破空之声,便宛如响起了漫天号泣,紧紧的往中央冲杀过来!
    一片凄厉又尖锐的嗥叫之后,代之而起的金铁撞击,双方人马的狂嘶叫骂便应合着这些对斩狂杀,刹那间血肉横飞,肢体抛舞,交互扑滚,唐山峡谷口处,已是人马乱成了一团,有几个似是失心疯般的拿刀往自己人身上砍!
    “追魂老六”君不豪腾起射在半空,霍然暴旋,两名近扑过来的敌人已横着摔出,鲜血四溅!
    紧跟在君不豪身后的十七位正副堂主,已呈扇形的拥着君不豪往前扑去!这些人一经动上手,便不要命似的狂斩怒杀,惨烈无比的搏杀;立刻往谷中漫延……
    青月双手猝映暴斩,两名“百灵堡”狂杀的汉子已捂面歪身斜撞出三丈外,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栽倒在地!
    “笑罗刹”凤依依冷面慑人,再次腾身怒矢般直往敌阵中杀到!
    君不豪三丈外一个空翻,闪身迎上,哈哈大笑道:“凤二当家的,久违了!”
    人在空中倒仰又翻,凤依依毫无声息的落在地上,青月刀一竖一扬,冷冷道:“君不豪,你好大胆子!”
    面无表情,君不豪道:“想你嘛,就算他娘的色胆包天吧!”
    凤依依沉声道:“你死定了!”
    君不豪道:“是我送上门来的!”
    冷哼一声,凤依依道:“你以为你有几成胜算?”
    君不豪道:“不作推想,尽力而为!”
    配合着君不豪而站在一旁的戈清松吃吃一笑,道:“这一阵子爷们是打了就跑,暗中行事,这一遭,嗯!我们找上门来,也想叫你们尝尝火烧老窝的滋味!”
    死瞪了戈清松一眼,凤依依厉笑,道:“痴人说梦话!”她一仰面,冷冷地望向君不豪又道:“眼下,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走!”
    耸耸肩,君不豪皮笑肉不动地道:“那也得露露你们的本事,单凭吆喝管屁用!”
    猛可里,瘦高凶恶的路万里闪过人旁扑来,他见君不豪与凤依依正僵持着,不由狂骂道:“姓君的,你他娘的,大羊山摆了路大爷的道,今日兜上,你还有何话说?”
    暗中咬牙,君不豪突然高声喝道:“欧阳风,金鹏何在!”
    旋拼杀中,只见两条人影幽灵般的闪到君不豪身边,欧阳风金枪一竖,道:“二当家!”
    戟指肩扛鬼头刀的路万里,君不豪冷沉的道:“这就是秦川四煞首恶,他是你二人的了!”
    鬼头刀忽的暴斩如风雷骤起,“当”的一声火花四溅,欧阳风已哈哈笑道:“原来你就是路万里,我二人特来送你上路了!”
    “飞鹞子”路万里见迎面一个胖子双手端着金枪,另一个双手握着两支链子镖,冷酷的含着一丝冷笑,一咬牙倏然闪扑,鬼头刀照准金鹏搂头三十八刀狂杀,“嗖嗖”旋砍,“嗖嗖”斜劈,宛如一头疯虎!
    腾跃怒移,欧阳风的金枪旋身三十九挑,火把中金芒似蛇,丝丝入扣,直在路万里的面前半尺之地倏忽闪缩!
    链子镖便抖然疾飞如极光连闪,金鹏已交互打出七镖,倒翻疾纵,尽在路万里的侧面晃闪!
    那面,君不豪已同凤依依火拼对杀在一起,二人这时候已各自嘴巴闭得紧,阴损缺德的话已无暇再说,因为,二人除了力拼,尚得兼顾己方人马拼杀状况!
    猛可里一声狂吼,弯道上冲出一彪大汉,从人数上看足有百名,清一色黑虎寨冲杀出来的!
    为首大汉猛的腾空飞旋,两名“百灵堡”大汉已是脑浆迸流,倒在地上!
    落地再起,那大汉的钢盾横砸,又一名百灵堡汉子横飞在三丈外。
    巨斧钢盾交互闪击,大汉狂吼着如入无人之境的猛往人丛中冲去……
    “阿万、李大海何在?”
    黑暗中,阿万与李大海二人一路冲到君不豪附近,大块头阿万吼叫道:“二当家,你吩咐。”
    君不豪不及细看,狂烈地叫道:“你二人的正主儿出现了,快拦住那个使钢盾板斧家伙,尽早送那小子回老家。”
    “八臂神刀”李大海黑暗中举目四下望,果见一个黑汉正举斧狂劈,那架式宛如黑牛闯入羊群中,不由对大个子阿万叫道:“走,收拾那头野猪去。”
    四十八斤青钢棍高举,“大狗熊”阿万狂骂,道:“王八操的,叫你狠吧!”人未到,青铜棍已在头顶狂抡七匝,“呼呼噜噜”的直撞过去。
    另一边,“八劈神刀”李大海的特号大砍刀已刀人合一拦住下击的大板斧。
    是的,这人正是“黑虎寨”大把头,“黑金刚”巴少雄。
    原来他率领一支伏兵潜伏在水潭附近,距离峡口不过一里地,不料君不豪人马没有往谷内冲,气得他哇哇叫,领着他的人便杀来了!
    猛侧头,见一个大个子冲过来,巴少雄想起青河岸与熊霸狂杀一幕,不由厉声骂道:“近你娘的,全来了。”
    阿万冷哼一声,骂道:“你就是黑金刚?”
    巴少雄巨斧上扬,厉叫道:“不错。”
    阿万突然狂抡青钢棍直欺而上,狂叫道:“老子是黑金刚他祖师老爷,吃我一棍!”
    巴少雄冷厉地举起钢盾上迎,大板斧便斜里直砍过去,疾速闪射,雄浑的劲气便突然横撞而上,“当”的两声合一声,巴少雄“蹬蹬蹬”连退七八步,钢盾倏忽间变了形,他的大板斧却被“八臂神刀”李大海生生挡在中途。
    李大海也是个大个子,虎臂熊腰,威武有力,一把特号砍刀握在手上,宛似支小竹棍般轻松。
    君不豪把阿万与李大海二人安排对付巴少雄,也是他多日来的深思熟虑才决定,“百灵堡”的大管事,“绝斧”张彪也是个狠角色,却仍不敌巴少雄,青河岸的一战,熊霸力拼也未收拾了姓巴的,如今他便安排阿万与李大海二人合力搏杀巴少雄。
    就在这时候,峡谷口又见一彪人马冲来,为首的又是使一对板斧大汉,这人边跑边狂叫道:“近你娘,今夜巴大爷大开杀戒了。”
    未等这人扑近,君不豪已高声叫道:“王八蛋,可是快活集的赛李逵?”
    两支板斧交互狂劈,姓巴的已哈哈大笑,道:“正是巴大爷!”
    君不豪立刻叫道:“戚堂主何在?”
    正在合力拼杀的戚敬业夫妇便立刻腾扑而起,空中高声应道:“戚敬业来了。”
    君不豪已吩咐道:“那面使一对板斧的大胖子叫巴浩,他是你们的了。”
    冲到君不豪面前,巴浩正待斧助凤二当家,斜刺里两把长剑已到了身边半尺地,猛的一个暴旋,巴浩厉叫道:“他妈的,还有个女的!”
    戚敬业已哈哈笑道:“别他娘的穷嚷嚷,我夫妻送你进鬼门关!”
    巴浩早咧着一张血喷大嘴巴骂道:“老子劈了你这口出狂言的无知小儿!”
    已拼杀得披头散发的凤依依,突的尖声叫骂道:“姓君的,你们好不要脸,竟然事先打定主意,安排对象,以二对一来对付我们,无耻!耍赖!恶毒!”
    君不豪一笑,道:“至少对你,我可是没有以二对一吧。”
    凤依依骂道:“姓君的,老娘已发誓,定要你这身贱骨头根根外露,五脏暴干!”
    一笑,子母剑一招“力挽狂澜”,君不豪腾起三丈高,道:“只怕你要失望了!”
    双方正杀得狂烈而又忘我的时候,忽见自峡谷两边闪出几股举着火把人物,从地形上观察,敢情是埋伏在那儿的仁兄们开始杀过来了。
    闪跃在三丈外,子母剑怒劈十八剑,君不豪已高声道:“戈堂主何在?”
    “银刀”戈清松正一刀抹上一个敌人脖子,闻言倒翻一个空心筋斗,应道:“二当家吩咐!”
    君不豪旋身扑杀中叫道:“召陶勇他们立刻冲杀!”
    戈清松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火筒子,随风一甩,便见一溜火花四射,抖手便抛入空中!
    于是,大片竹林那面,忽然燃起无数火把,三百名“百灵堡”弟兄们,就在陶勇、高威、包公度、李淦、官永、巴子龙六人率领下,撕破喉咙般狂叫着杀过来。
    愤怒地尖声叫骂,凤依依道:“君不豪,你竟然还隐藏了相当实力,是姑奶奶瞧扁你了!”
    一笑,君不豪道:“瞧扁人便是自大自己,往往就是招致失败的主因。”
    凤依依泼辣地叫道:“放你狗臭屁,君不豪,你死吧!”尖声未落,两把青月刀准利得宛如灵蛇般狂闪疾杀。
    冷笑一声,君不豪横里疾闪,子母剑“荡魔十八斩”便抖然施展开来——
    满天的刀芒,起自幽幽的空间,倏现倏逝,令人不知来自何方。凤依依立刻想到松林坡自己曾栽在姓君的这一路剑法下,如今又见满天飞刃,蓬散的长发乌云般飘扬,凤依依一个筋斗倒翻回去,青月刀交互猛劈不断……
    君不豪大喝一声,子母剑暴斩成层的刀芒绝不稍敛的直往凤依依全身罩去,只听得连串的交击声盈耳,君不豪的束发丝带随风飘去,面上一道血口殷然,而凤依依踉跄后退,手捂胸面,面色惨白如蜡。
    怒叱一声,君不豪道:“你还不躺下。”
    好个凶悍的凤依依,她在双刀落地,一身是血中,竟然一挺而起,半空中飘洒着血雨,她却双手箕张,大敞门的直往君不豪怀里扑去。
    冷哂一声,君不豪道:“投怀送抱,便下辈子再说吧。”
    顶头一个空心筋斗,半空中君不豪的长剑下劈如风雷击电,便听得“吭”的一声,看吧,凤依依的脑袋一半飞上了半天,落地一个大马爬,屁股一翘便死在地上。
    附近,正与欧阳风、金鹏二人拼得血肉横飞的路万里,忽见凤依依一头撞在地上,半个脑袋不翼而飞,疯一般地大叫着扑过来!
    后面,“金枪”欧阳风大喝一声:“哪里走!”一抖金枪衔尾便追。
    那面,金鹏的双镖便在这时候不吭不响地疾抛劲掷,“叭”的一声插上路万里肩头,金鹏抖手猛抽,一标鲜血飞溅三尺高,而路万里已双手托着鬼头刀随着半空中的鲜血直往金鹏怀里撞过去,口中大吼厉嗥:“老子拉你垫底吧。”
    路万里的身刀合一,几乎就同金鹏手上的回镖速度一样快,身法可算绝佳,行云流水也不过如此。
    金鹏不及伸手抓那飞回的钢镖,反倒再把手中另一支镖打出以阻路万里的回撞。
    不料路万里根本不理会敌人的另一镖,中途“噗”的一声,钢镖正中路万里的鼻梁上,而路万里却和身撞上了金鹏的怀里。
    两个人“咚”的便撞翻在地,嘿嘿一阵枭笑中,路万里夹着一身一脸鲜血,鬼头刀左右横拢,直往金鹏的胸猛削。
    狂叫着,金鹏不顾切肉的刀刃锋利,左右手便狂拦不已,片片碎肉便在这时洒落一地。
    猛的一个横翻,路万里的鬼头刀高举过顶尚未及时劈上金鹏的头顶,突见路万里“吭”的一声,雷公嘴几乎张裂,双目突出,鬼头刀落在自己头上又滚在地上,有一支黄澄澄的枪尖已穿心而过,透过他的前胸半尺长。
    是的,“金枪”欧阳风便在这时,怒旋身一枪扎入路万里背心!
    一脚蹬在路万里的背上,“吭哧”一声欧阳风拔出金枪,立刻便带出一股鲜血标溅得欧阳风一身。
    托枪跃到金鹏身边,欧得风急叫道:“金堂主,伤得如何?”
    缓缓挺起身,金鹏道:“我运气好,没叫这王八蛋把刀送进肚子。”
    欧阳风急道:“可是你这身伤……”
    一笑,金鹏逼:“全是皮肉之伤,敷药包扎就没事了。”
    欧阳风道:“让我来。”
    金鹏摇头,道:“不,我自己来。”
    欧阳风已自怀里掏出刀伤药,道:“杀死姓路的,你我的第一桩任务已完,不用急,我替金兄包扎!”
    黑暗中低头细看,金鹏的双臂至少各掉半斤肉,面皮与双肩也有刀口子,胸前的半尺刀痕,鲜肉外卷,欧阳风看得出金鹏痛得浑身抽搐!
    那面,刚从大片竹林扑上来的“鬼使”陶勇等六位正副堂主与三百弟兄们,一经冲杀过来,便个个不要命的猛斩狂杀!
    “追魂老六”君不豪已迎上前去大叫道:“陶堂主。”
    那面,陶勇应道:“属下赶来了!”
    君不豪道:“你给我传下令,堵住敌人退路,一个也别放他们退走,违者立杀!”
    混杀中,陶勇已高声传下君不豪的命令——
    沿着一道路堤,“大狗熊”阿万与李大海二人力拼“黑金刚”巴少雄,双方各不相让,“吭哧吭哧”的砍杀得忘了我是谁,空气中激荡着血腥,血腥里充满着野性——
    狂大的身躯连转得有似狂风卷云,阿万似是疯狂般的抡起四十八斤重青钢棍连砸带打,每踏一步便现了一个足印,左臂上被敌人钢盾撕裂的拳大碎肉,尚吊挂在臂上直不愣的乱晃荡!
    另一面,李大海几次未把巴少雄的板斧击落,却在背上挨了一斧,若非阿万及时打出一棍,只怕李大海早被一斧劈死!
    三个人落在路堤下方好一阵扑杀,阿万一股悍不畏死的与巴少雄顶扑旋砸。灰暗里“八劈神刀”李大海怒喝一声,只见冷焰寒芒以惊人的快速电闪,大砍刀抖手又是二十一刀合成一刀自二十一个方向狂砍而上。
    巴少雄狮吼连连,钢盾巨斧挑挡又劈,不料阿万却斜刺里青铜棍闪捣,“叭”的一声鹅蛋粗的青铜棍端正捣在巴少雄的左面耳上方!
    狂厉的大叫,巴少雄双目尽黑,力不从心地猛晃那颗大毛脑袋。
    “咻”!好快的一刀,“八劈神刀”李大海的平扫怒斩,巴少雄的一颗人头已抛飞上半天,看吧!那一股子鲜血便在巴少雄不即倒下的巨体肩上喷出半丈高!
    一咬牙,阿万又是一棍打在巴少雄身上,“嘭”的一声,巴少雄那没头的粗壮身子平飞五丈外,落在一道山沟边。
    一片竹林边,戚敬业夫妻二人合击“赛李逵”巴浩,双方拼杀已至百招,巴浩的一对板斧兀自攻多守少!
    就在这时候,陶勇已大声叫道:“敌人开始逃窜了,兄弟们,合力杀进去!”
    那面,君不豪抖然腾空而起,子母剑交击电劈,三个回头往谷中逃的青装劲装大汉便血糊糊的摔倒在地!
    整个唐山峡谷口,兵刃的寒芒闪耀在火把照耀里,沉闷的躯体抛掷与翻滚声,夹杂着利器切肉碎骨,敌我双方的咒骂与凄号,交织成一幅可怕的画面……
    灰衣、青衣,几乎全变成了红衣……
    现在——
    黑虎寨的儿郎们已顶不住陶勇新加入的三百弟兄狠杀,不少开始往谷中退走……
    君不豪突然大吼一声,道:“上马,追杀!”
    戈清松立刻往人堆中传出君不豪命令,于是,三百匹快马,刹时间便直往唐山峡谷内冲杀而去……
    从敌人退逃的方向,君不豪已认准不会有埋伏,因为这三四百敌人有一半是埋伏的,如今溃逃的不过数十人。
    “追魂老六”君不豪一行三百快马尚未冲到大水潭边,突然那五丈高的拦谷石堤上面,火把沿着堤边足有百支,就在吊桥边上,“飞天虎”铁石心大马金刀的站在吊桥一边,在他的身后面,一排站着几个人物,仔细看,除了三寨主“百窍通”水火与二把头“飞刀”齐步前以外,尚有总管“人面蛛心”佟老古、“泰山镇第一分舵”褚天彪,逍遥庄的齐向天、八仙镇的“大头”关大海、六合镇“大响鞭”安六郎、香山“铁弹子”彭章——
    这些人的后面,黑鸦鸦的总有个三百多人静静的守在口面不出声。
    三百匹快马后面,黑暗中仍有着零星的扑杀与追逐,但那已不太影响大局,因为戚氏夫妇在合力击杀了巴浩之后,二人立刻扑向几处零星拼斗处协助弟兄们追杀。
    现在——
    “追魂老六”君不豪高举右手,叫道:“下马!”
    三百弟兄便整齐划一的把马停在水潭外十丈地方。夜风在怒吼,吹袭在每个人的面孔上,于是人们的面上肌肉在抽搐,在变形,变得残酷与厉烈!
    君不豪双手叉腰,四平八稳的站在那里,仰头,叫道:“姓铁的,百灵堡的这笔血账到了该算的时候了。”
    堤沿上,“飞天虎”铁石心狂叫道:“君不豪,你好卑鄙恶毒的手段。”
    君不豪冷笑道:“比之你血洗百灵堡可又逊色不少。”
    铁石心生硬地道:“姓君的,你以为今夜你能得逞?”
    笑笑,君不豪道:“一定!”
    铁石心骂道:“狂妄小儿,我要教训你了。”
    君不豪冷冷道:“非是你教训君某,而是君某马上要惩治你这丧心病狂的匹夫了。”
    一边,陶勇已叫骂道:“姓铁的老响马,别在上面吹你妈的牛了,有种就下来试试……”
    铁石心双手托起“旋天金环”,大叫一声腾空而起,五丈高的黑石堤上,他一边五个筋斗,人已越过大水潭,落在潭边的草地上,边厉叫道:“君不豪,你休矣!”
    铁石心的动作怪异,身形闪晃如幽灵般,“旋天金环”平推狂圈,一圈劲气已罩向君不豪面门。
    双足力弹,君不豪跃身三丈,半空中于平剑已拔在手中,人未落地,“荡魔十八斩”已洒出一片碎芒。
    空中激荡着金铁爆裂声,流灿若干百点陨落流星,纵横交织在三丈方圆内,黑夜里已几乎分辨不出敌我。
    一边,“鬼使”陶勇与“白马将军”高威、“银刀”戈清松三人环立在外掠阵。
    现在,各人的心中正自紧张得连喘气也尽量缓缓的不即一口吐出……
    二人并斗,只怕一时间难分出胜负!
    五丈高的石堤上,“人面蛛心”佟老古已高声叫道:“放吊桥,不能任寨主一人同敌拼命!”
    于是,上面那座用巨缆吊起的大吊桥,“咕噜噜”的缓缓往水潭上面落下来……
    人丛中,石敢对张召道:“张兄,那个姓佟的老家伙由我与白文定去收拾!”
    张召点头道:“齐步前那个狗东西是我与苗强的!”
    那面,官永指着“百窃通”水火对“白鹞子”郭冲、“飞虎鞭”巴子龙二人道:“姓水的分别由我三人去料理他!”
    包公度低声对李淦道:“兄弟,褚天彪是你我的人了,哈!”
    吊桥已快落在地上了,从外表看去,那吊桥上面铺设着一层层厚麻毯,人走在上面自不会滑倒!
    黑石堤上,佟老古已拿着他那支旱烟袋往吊桥上走,在他的身后面,所有黑虎寨的人已迫不及待地要冲下吊桥来了……
    “百灵堡”的一众人等,似十分有组合的在移动着,石敢与白文定二人已当先往吊桥边移去,光景是佟老古一到,便给他个迎头痛击!
    这个大水潭附近,另一场残酷又疯狂的杀戮,即将在吊桥落地的刹那间展开了……
    这几乎就是一场惨烈辛辣的拼杀,也是一场至死方休的灭绝战!
    全力拼杀铁石心的君不豪已高声大叫,道:“铁石心,今日就是你死绝之日了。”
    铁石心口沫四溅地骂道:“我要斩尽杀绝你们这些狗杂碎。”
    那面,佟老古已高声在吩咐把守吊桥的八大汉:“等我们的人全部下来,立刻收起吊桥!”
    上面,清晰的传来一声:“是!”
    不料,就在那吊桥正缓缓升起的时候,下来的人尚未接着拼杀,唐山峡谷深处已是火光冲天而起,刹时间照得整个山谷如同白昼……
    于是——
    牐犱煜媸樵荷描,东曦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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