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锤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章盟主卫浪云遇刺
    “银雷”卫浪云洗完澡稍事整装,刚刚拉开房门,花园对面突见急匆匆的走来四五人,为首的是那伙计,另外还有这家三和客店的掌柜,另外三人皆生得身材高大、豹头环眼,一望便知是道上人物。
    皮四宝鼠须一翘,双手叉腰的站在房门外,直到伙计迎上前来,他才冷哼一声,道:“干什么?可是兰儿—怒找来几个打手想在大爷面前施横耍狠不成!”
    不料皮四宝话刚完,早见三个猛汉就在房门外台阶前一字排开,恭谨的施礼,其中一人高声道:“吕家集‘大刀社’斤大成,率属下石秀、丁不同;特来叩见盟主金安!”
    卫浪云已走出房门,闻言一笑,道:“斤当家免礼!”
    皮四宝道:“可好,你们是怎么知道盟主驾到的?”
    斤大成冲着皮四宝一抱拳,笑道:“斤大成在吕家集地面上翻滚三十年,消息自然也就灵通不少,单就盟主这身打扮,下面人一报上来,斤大成便知是盟主驾到了.”
    皮四宝道:“你识得盟主?”
    斤大成道:“那年勿回岛立盟大会上斤大成见过盟主丰采的.”
    哈哈一笑,卫浪云道:“吕家集我也是初次来,不过这次也只是路过,倒是惊动斤当家的了.”
    斤大成忙施礼道:“盟主虽只是路过,吕家集地方已觉荣宠无比.”说着,斤大成回头问身后的掌柜,道:“酒席可曾备好了?”
    掌柜的忙点头应道:“斤爷.全好了.”
    斤大成忙礼让的道:“盟主.且请前面入席。”
    卫浪云遂点点头,与皮四宝二人当先往前面酒楼上走去,那伙计这时候才知道皮四宝二人竟是大人物.连上前说话的胆子也没有的紧紧跟在后面.三和客店的掌柜前面带路,—路登上二楼.向右一间大套间,小心的拉开门帘。
    卫浪云往里面—看,不由得停下脚来!
    皮四宝已看到里面五颇六色的站了七八个美娇娃,其中就有那兰儿姑娘在里面.卫浪云止步不前,皮四宝立刻心里明白。
    猛回头,皮四宝揪着右面鼠须冷冷看着斤大成,沉声道:“斤当家的,盟主不喜欢这一套,发些赏银叫人家回去吧!”
    斤大成一楞,忙对掌柜的道:“每人赏银一两,叫她们回去!”
    掌柜往里面伸伸手连连招呼,道:“姑娘们,柜下领了银子回去吧!”
    屋里面八位姑娘互看一眼,一个个低头走出这间大雅包厢.卫浪云背负着手站在雅厢门,皮四宝隔着他的肩头望向里面走出来的姑娘,边捻着鼠须塌鼻头一翘又吸的满面笑意盎然呢……
    突然间,皮四宝脸色一紧又怔间,已近卫浪云身边的那个姑娘已撩起水袖,猝然冷电激射,一把短刃直往卫浪云胸前送去一—
    便在这时,皮四宝也正自卫浪云身后拖住卫浪云左臂奋力一拉,口中已嗔目大吼道:“陈京儿,你大胆!”
    冷芒就在卫浪云的胸前半尺处激荡不已中,那女子冷冷厉喝道:“紫凌宫完了,但我‘飞鹊门’还在,今日姑奶奶便要替凤宫魁报仇,掂一掂你这位江湖盟主的能耐……”
    陈京儿正是“飞鹊门”人,那年勿回岛与六顺楼双方搏命时候,“勿回岛”暗中便派出“九旭门”那支人马袭击“紫凌宫”,当时双方好一场厮杀,“九旭门”成功的突击了“子午岭”的“紫凌宫’老巢,不但救出“蝎子”被俘的人,更将“紫凌宫”的“大护宫”方贤重伤,格杀了刑堂执法白森,消灭了“白”“黑”二带的余数,另将龙派击溃,当时却逃走了“飞鹊门”的“不老婆婆”朱玉如及“索上飞莺”陈京儿,而且二人是挂了彩带着伤逃去的。
    现在,也不知怎的,竟然这陈京儿会在这吕家集出现,而且觑空便向卫浪云下手。
    皮四宝当然认识陈京儿.因为他与“蝎子”大当家赫连雄等一批“蝎子”组合兄弟曾几乎死在紫凌宫。
    卫浪云经皮四宝一把向后扯拉中,已知面前女子在对自己偷袭,便在对方—轮凶猛刺杀中,斗然一个铁板跃,半途拧身横翻,人已站在一丈外.皮四宝便在这时,“呼”的打出“八卦牌”,边沉声骂道:“王八操,原来你们是有预谋呀!”
    陈京儿几乎得手,不料皮四宝认识她,竟然坏了她的大事,这时她的短刀与皮四宝的“八卦牌”一阵绵密的冲击暴响中,皮四宝已嘻嘻哈哈的道:“上回被你逃掉,奶奶的,这回皮大爷看你往哪跑?”喝声中,“八卦牌”偏斜崩挑,横舞竖飞,直往陈京儿全身上狂砸不断——
    陈京儿冷笑道:“倒看不出你这个干猴崽子的气力还蛮够劲的嘛!”
    皮四宝嘿嘿干笑道:“这你就看走眼了,皮大爷的劲头可不只这么一丁点,关起房门,那时候你便知道皮爷的真本事了——”
    闪腾于激流冷焰中,陈京儿格格笑道:“猴崽子,单凭嘴皮子说是不会令人相信的,你得抖出来让姑奶奶瞧瞧才成呀!”
    皮四宝“八卦牌”左右狂抡中,笑道:“成,你只一横在皮爷面前,皮爷准抱你上床狠压你这浪货三天不下床!”
    一旁的卫浪云看在眼里,耳根子不舒服的高声道:“皮四宝,别再同这邪恶女子聒噪了,我要你快把她拿下来!”
    卫浪云以为只要拿住陈京儿,那暗中一批对付“蝎子”的人便不难被逼问出来.皮四宝当然想一举擒住陈京儿,只是陈京儿也非泛泛,再说他也不能一举把陈京儿击毙,多少他还有些投鼠忌器的味道:
    这时皮四宝应道:“盟主,姓斤的大刀社三人绝不能放他们走人,就烦盟主定要拦住呀!”
    一边卫浪云冷冷的逼视着斤大成三人,嘴巴抖动.牙齿咯咯…….斤大成忙抱拳,道:“盟主——”
    卫浪云伸手一拦,怒道:“这几个女人是你一手安排的?”
    斤大成回头望向石秀,道:“那女子是谁?”
    石秀愣然,道:“全是‘百花堂’叫来侍候盟主的呀!”
    突听斤大成指着屋内,喝道:“为了表明你我对盟主的心迹,你二人立刻进屋去杀了那个浪货!”
    卫浪云冷笑,道:“姓斤的,你想杀人灭口?”
    “盟主的意思——”
    卫浪云道:“我要活的。”
    斤大成戟指陈京儿对石秀与丁不同二人道:“听见没有,进去帮那位皮爷活捉那臭婊子去!”
    卫浪云一看这光景,不由也开始犹豫起来……
    屋子里.皮四宝吼道:“都出去,这里还用不到你们插手!”
    不料陈京儿媚笑道:“猴崽子原是想吃独食呀!凭你成吗?”
    “八卦牌”暴砸中,皮四宝嘿嘿笑道:“陈京儿,只等皮爷揪住你,我的乖,你就乐子大了,不论他娘的上马疯下马狂,准叫你从心眼里知道皮爷成还是不成……”
    短刀连翻如电光火石,带起连连的“嗖”声中,陈京儿咭咭笑道:“皮猴崽,你够格吗,姑奶奶看你挺不住一夹吧!”她“吧”字出门,身子幽灵般的向后猛挫,反手三十二刀挥上,冷蛇绕旋中,直往皮四宝侧面劈去!
    皮四宝刚要开口,斗然见陈京儿变招抢攻,“八卦牌”一招“推披助澜”,激荡着砸向一片刃芒中.只见乌光一片的冲击在—片星海而激起碎芒四洒……
    “叮咚”声中,陈京儿花容失色的一声尖叫,腾身便往门口急跃!
    便在这时候,一直怔在门口的“大刀社”魁首斤大成突的沉声喝道:“退回去!”喝声中他奋力挥出一拳又踢出七腿!
    不料陈京儿—声冷笑.左手一挥打出一把飞刀,冷冷尖喝道:“滚!”
    斤大成见寒光一闪,一拳末拍到,便听得“叭”的一声,飞刀正扎在右面颊上,刹时鲜血飞溅……
    斤大成暴退在门外,伸手拔出飞刀,“噗”的张口吐出两颗血牙。
    —旁丁不同忙取出布巾来,斤大成已破口骂道:“这臭女人.老子非宰了她不可!”
    一看这情形,卫浪云对一旁石秀三人,道:“大刀社的朋友,快扶你们当家去治伤吧,这里就用不到各位帮手了。”
    斤大成捂着伤口“呜呜”道:“盟主,吕家集担当不起令盟主在此受惊扰呀!”
    卫浪云拍拍斤大成肩头,笑笑道:“我不会怪罪你们的,再说,你们已把应该表现的全表现出来了,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斤大成三人惶恐的施礼,匆匆的走出三和客店.皮四宝已在屋中叫道:“盟主,你不能放他三人走呀!”
    卫浪云道:“四宝,专心活捉这女人吧,我发觉安逸的日子才过了三年,你手底下的活儿生疏多了!”
    皮四宝挥舞着“八卦牌”,边笑应道:“盟主呀,这娘们滑溜得活像个小泥鳅,用力过猛怕把她砸成肉酱,咱们要活的,那便得耐着心火了!”
    卫浪云冷然道:“别管那么多了,只要留她一张口能说话便成……”
    声音是尖辣的,陈京儿道:“我伟大的盟主呀,你何不亲自与姑奶奶过过招,看你能不能像你说的那样子轻松自在的抓住我呀!单只站在门口耍嘴皮子,摆摆盟主的威风管屁用!”
    卫浪云冷哼一声,道:“你不配!”
    陈京儿咭的一声笑道:“大盟主,你说什么呀?你说的配不配是指的哪方面呀?若论关起房门的那码子事,姑奶奶准叫你这位大盟主佩服得五体投地流口水,你可要试?”
    卫浪云不由好气又好笑且又尴尬的怒道:“四宝,十招之内她若不弃刀,你就下重手吧!”
    皮四宝忙叫道:“不,盟主可别上这女人的当,她死了我们找谁去追问那批王八蛋是何来路?”
    陈京儿连连冷笑道:“嗯,可好,盟主宝座未满三年,便有人在刨你们的后墙根了,嘻……”
    卫浪云沉声道:“陈京儿,飞鹊门也是那挖我墙根的一份子吧?”
    “呸!”的一声,陈京儿道:“你们‘勿回岛’联合‘六顺楼’与‘蝎子’组合,毁了皇鼎堡也灭了紫凌宫与铁血会,以武力取得江湖盟主地位,总以为江湖一统在你们勿回岛掌中,可是你们却忽略了一件不可忽视的实际大事……”
    卫浪云“啊”了一声,道:“倒要领教。”
    腾跃闪劈不断中,陈京儿已见气喘“咻咻”的道:“若想领袖江湖,那也必是德高望重武功出众,试问你卫浪云又算他妈的老几?”
    皮四宝狂骂.道:“好一头疯母狗,破烂货,我们流血掉肉拼命的争得江湖盟主地位,既非投机又不做假,立盟大会上各门各派足有上千人看到的,你又凭什么在此烂舌根,若非一心要抓活口,皮爷三招之内就砸扁你这臭婊子!”
    陈京儿暗中一咬牙,旋身连挥三十八刀中,突听得门口站的卫浪云,道:“好贱人,又想用飞刀伤人了!”
    皮四宝早应声,道:“别人怕她的飞刀,只是遇上皮爷,便休想得逞……”
    猛可里,只见这“索上飞莺”弹身而起,空中连滚中,自肋下腰后,反手,回臂,甩腕,以三种不同角度打出三把飞刀直罩向皮四宝的面门与胸腹!
    “八卦牌”狂抡如飞云一片,立刻就听得“叮咚”两声脆响.两把飞刀一上一左的弹落在地,另一把皮四宝似要卖弄般的张口去咬.却发觉那飞刀打造怪异而不宜口接,便在那飞刀几乎快碰上口的时候,他猛的偏头,“沙”的一声飞刀自他的右嘴边擦过——
    于是一片短须被飞刀削下来.
    皮四宝那两撇鼠须何其珍惜,平时他也没事便伸手拧撮而甚是得意,如今突见被削下一片,猛的回跃一丈,伸手—摸,不由得骂道:“娘拉巴子.你断了皮爷的一撇宝胡子,比放了皮爷身上的血还令皮爷心痛,臭婊子,你可要准备着挨压吧!”
    果然,皮四宝狂吼一声再次纵身扑上,“八卦牌”正中凸雕的八卦图案闪映着乌光,便在皮四宝巧力一旋中,以狂风暴雨之势狂压又砸!
    陈京儿这才真正体会到“蝎子”组合的这位“人蝎旗”大把头的威力一—
    短刀闪闪如银芒成束,陈京儿连闪带躲的,刹时把这大雅厢中桌椅冲翻,桌面上热腾腾的几道大菜也洒落一地!
    身形急进中,皮四宝行动如飞,铁牌挥舞,砸,扫,碰,冲,上挑下翻,左回右扫,便在一片呼轰狂飚劲气里,直把陈京儿攻得团团打转,不时的猴叫!
    门口观战的卫浪云哈哈笑道:“我还真的以为你怜香惜玉呢!”
    一抡狂砸中,突听皮四宝骂道:“婊子养的、你还想躲到几时!”
    短刀电闪,陈京儿又连挡七刀,一条右臂已酸麻无力,紧急中,她突的撮唇一声胡哨-----胡哨声自然是信号,只是她的哨音仍在空中激荡,而刁精古怪的皮四宝猛的暴踢左足,就在陈京儿错身侧中,皮四宝斗然平挥八卦牌如陨石下坠,便听陈京儿“吐”的一声,铁牌已结结实实砸在陈京儿的右臂上;骨胳的碎裂声音清晰传来——
    皮四宝嘿然一声尖笑,跃身错步在一丈外,道:“臭娘们,皮爷没压你,只那么碰了你一下子便碎成这般光景呀!”
    一只右臂竟被皮四宝砸得血骨不分,皮肉粘糊,光景比一刀斩断还要凄惨……
    陈京儿披头散发,斜靠在柱子上,颤抖着嘴巴,破口尖声骂道:“你这下三滥的泼猴精,不要脸的臭男人,你竟是恁般狠心的废了你姑奶奶一臂!”
    “啧啧”两声,皮四宝龇龇龅牙,道:“我的乖,这要是不快点包扎,只怕血流光便会完蛋翘了呢!”说着便向陈京儿逼出—一陈京儿骂道:“狗东西你不要过来!”
    皮四宝呵呵笑着望向门口,却见卫浪云正望向四周,并未走进屋子里,这才向门外卫浪云道:“盟主,可以问话了吧!”
    卫浪云在门外瞧了—阵,方举步轻松的走进屋子里,陈京儿己是满头冷汗的逼视着卫浪云,忽的,她又嘻嘻连笑着,道:“嗯,‘银雷’卫浪云,姓展与姓田两个老家伙豢养的宠物,三十浪当年纪就妄想领袖江湖,你成吗?”
    皮四宝抡动“八卦牌”骂道:“小心老子再废了你另一臂!”
    陈京儿冷哼一声,道:“来吧,猴崽子,你最好一牌砸在姑奶奶的头上!”
    卫浪云伸手一拦.道:“四宝门口去守着,我怀疑刚才这女人打的口哨是在讨救兵了。”
    皮四宝这才想起陈京儿刚才撮唇一声口哨,闻言立刻拎着两块“八卦牌”跃到院子里。
    卫浪云伸手入怀摸出一块丝巾丢向陈京儿,边摇摇头道:“皮四宝是下手重了些,你快把上臂扎紧吧,免得血流完就晚了!”
    陈京儿冷厉的道:“卫浪云,你用不到对姑奶奶施惠,我不领你情!”
    卫浪云淡然一笑,道:“那就告诉我,你们‘飞鹊门’还有谁在这吕家集?”
    陈京儿头一甩,冷然道:“卫浪云,你等着吧,‘子午岭’‘紫凌宫’一战,我‘飞鹊门’流血拚命,那只是个开端,虽然我们伤亡惨重,但‘飞鹊门’已在这三年中重振往日雄风,随时准备与‘勿回岛’一拚,可惜的是……”
    卫浪云淡然道:“可惜你刚才暗杀我没有成功?”
    陈京儿怒道:“是那猴儿精眼尖,正遇上他在紫凌宫认识我,也是你走狗运,没得被我一刀捅死!”
    扶起一张凳子,卫浪云坐在陈京儿面前,低声道:“我问你,‘飞鹊门’与‘紫凌宫’比较起来如何?而‘紫凌宫’与‘皇鼎堡’哪一方也比你‘飞鹊门’要强,这两处尚且被我‘勿回岛’灭绝,而你‘飞鹊门’又算得了什么?”
    陈京儿冷笑一声,抹着头上冷汗,道:“卫浪云,你得意吧,你猖狂吧,虽然明着斗不过你们‘勿回岛’,但总也得叫你这位大盟主在金椅上坐得不痛快,也就是说叫你坐得心惊肉跳,你信是不信?”
    卫浪云“嗯”了—声,面无表情的道:“已经快接近主题了!”
    陈京儿不懂卫浪云的意思,沉声道:“你说什么?”
    卫浪云道:“我是说这半年来,开始对‘蝎子’组合暗中突袭各地买卖而又藏头不露尾一伙可恶人物,难道没有你们‘飞鹊门’的份儿?”
    忽的一阵哈哈大笑,陈京儿几乎笑出眼泪来……
    卫浪云并不气恼,相反的,他却在欣赏着面前这个二十几岁女人那种痛苦中所发出来的笑声与十分不相称的媚态,那是一种集苦与乐所融结的表情,也是汗水血水交织成的画面——难得一见的画面——
    噎了口气,陈京儿道:“吾道不孤,终有了同路人,哈……”.卫浪云一怔,似是这陈京儿尚不知道“蝎子”组合所发生的事情了.面色—寒,卫浪云道:“陈京儿,你目前尚有一线生机,这一线的生机便操之在你自己之手,是生是死,端赖你自己一念之间了。”
    陈京儿凄厉的一笑,道:“卫浪云,你少在姑奶奶面前玩手段,彼此之间搏杀拚命,已不只是一回了,你我心里明白,不论是谁被对方一旦揪住,也只有死路一条.眼前不幸姑奶奶落在你手,你会轻言放人?呸!骗三岁小孩子吧!”
    卫浪云道:“你说的确也不错,但我说的又是实话,处在你目前这种情况,你只有相信,别无他途。”
    陈京儿缓缓的挺直身子,身子却是一歪之间,突的双腿一弹而起,平直的扑向坐在椅子上的卫浪云,便在她的人尚在半空时候,左手一把飞刀已劲急的激射而出一一卫浪云哂然—笑,双脚斗然踢出,“叭”的一声,左脚踢偏射来飞刀,右足一卷又弹,直把飞扑过来的陈京儿踢翻在一丈外的地上,刹时陈京儿便翻滚在一地菜汤中。
    再次腾身而起,陈京儿这次飞刀未出手,却尖声叫着刺向仍然端坐在椅子上的卫浪云……
    面无表情,卫浪云仍然暴抬双足,交互弹踢中,他冷冷的叱道:“陈京儿,对于你的表现,着实令我失望,难道真的要我命皮四宝砸烂你的双足你才安份下来?”
    便在他的话声中,只听“叭叭”两声,陈京儿又被踢翻在地上,飞刀就在她的身子着地刹那间,劲直的飞射向卫浪云的面门——
    斗然伸出食中二指,陈京儿的飞刀已被卫浪云夹住,嘿嘿—笑,卫浪云看着那那精致的飞刀,道:“这玩意儿打造的还真不赖嘛!”
    左臂撑着上身,陈京儿尖叫道:“卫浪云,你杀了我吧!”
    淡然的将手中夹的飞刀丢在地上,卫浪云道:“我说过你有活命的机会呀!”
    陈京儿咬牙道:“姑奶奶不领情!”
    卫浪云道:“你这种必死决心,是为‘紫凌宫’尽忠呢,还是对‘飞鹊门’尽孝?即算你对‘紫凌宫’尽忠,但‘紫凌宫’早已烟消云散,若想为‘飞鹊门’尽孝,那简直是螳臂挡车,又管得了何用!”
    陈京儿冷笑一声,道:“武林纷争中彼此怨仇已结,至死方休,若论是非曲直,老天也难论断,‘勿回岛’以众凌寡,以强凌弱的争得江湖盟主宝座,我‘飞鹊门’便不服。”
    卫浪云道:“所以你们便在暗中动起手脚了?”
    陈京儿怒道:“绝不放弃任何机会的对你们痛施打击!”
    卫浪云道:“包括对‘蝎子’组合的买卖?”
    陈京儿怒道:“你说什幺?”
    卫浪云头一偏,道:“难道你会不知道半年来几处‘蝎子’组合的钱庄与绸缎庄出的事?”
    陈京儿突然尖声亢叫道:“那不是‘飞鹊门’下人干的……”她一顿又道:“今日听你道出这事,倒是令人心中好不舒畅!”
    卫浪云楞然的缓缓道:“那么刚才你传出的信号……”说至此,卫浪云突然明白过来的向门边叫道:“皮四宝,你进来吧!”
    执着“八卦牌”,皮四宝把头伸进门来,道:“盟主,未见有人上楼来呀?”
    卫浪云道:“进来吧,不会有人来了。”
    推门走进这间特大的雅厢中,皮四宝道:“这婊子不是发出信号了?”
    卫浪云道,
    “不错,她是发出信号,但那是令她的‘飞鹊门’人撤走的信号,只怕这时候窝藏在吕家集的‘飞鹊门’人全部躲起来了。”
    突的尖声凄笑,陈京儿道:“卫浪云,这一点你倒是比这猴崽子又见高明了,哈……”
    皮四宝走近陈京儿,摸着右边断了的鼠须,道:“陈京儿,你们的‘不老婆婆’朱玉如呢?她如今又躲在什么地方坑人呀!”
    是的,皮四宝知道那年在紫凌宫一战,“飞鹊门”逃了朱玉如与陈京儿两人,快三年了.想不到陈京儿会在这小小的吕家集出现.只要过了太行山便是山西境,而紫凌宫就在山西境内的子午岭。
    卫浪云便是要到山西子午岭去查探是否紫凌宫又死灰复燃的暗中向“蝎子”组合下手。
    如今听得陈京儿这么说,立刻令他又陷入迷惘—一如果“紫凌宫”完全烟消云散.单凭“飞鹊门”是无法那么神秘的暗中向“蝎子”下手,那么这批神秘得连大哥也束手无策的人又是何许人物?
    一阵思忖,卫浪云见陈京儿已是有气无力,面色青寒,连皮四宝的问话也难以再张口应付,显然她是流血过多,又无法消受右臂碎裂之苦,已陷入半昏迷状态了。
    卫浪云缓缓道:“四宝,把店掌柜找来。”
    皮四宝立刻走到楼梯边,不料楼梯口处,店掌柜正在指手划脚的对那刚刚把面上刀伤敷好药的斤大成解说什么,抬头见皮四宝出现在楼上梯口,楼下几人一齐抬头往上面望去——
    皮四宝一招手,道:“掌柜的,你上来!”
    掌柜的—哆嗦,尚在犹豫呢,斤大成抱拳,道:“皮爷可有吩咐?”
    皮四宝道:“你们怎的又来了?快回去歇着吧!”
    斤大成一手捂着脸伤,又缓步往楼梯上走,掌柜的便跟在他身后面,另外石秀与丁不同二人也缓步往楼上走,斤大成边上边“呜呜”道:“大刀社要给盟主一个交待,事情出在吕家集,斤大成—定要给盟主查个水落石出……”
    卫浪云已自雅厢内走出来,见斤大成几人又回来,且又听得斤大成的话,不由点点头,道:“斤当家来了也好,我就把陈京儿交给你吧!”
    斤大成忙恭谨的施礼,道:“盟主还有什么指示?”
    卫浪云指着雅厢内跌坐的陈京儿,道:“替她治伤。”
    皮四宝道:“还要给她疗伤呀!”
    斤大成也怒极的道:“盟主,这女人可恶,不如当场格杀算了!”
    卫浪云摇头,道:“斤当家,她可是‘飞鹊门’的人,我要知道飞鹊门’如何在暗中活动情形,当然便得由这女人口中去套取口供,所以她不能死。”
    斤大成一听,点点头道:“就叫这臭女人多活几日吧!”说着回头对石秀道:“把那女人拖走,老药铺先替他治伤,完了架回堂口去,她若嘴巴硬,看我怎的折腾她吧!”
    掌柜的早命小二把雅厢重行清扫,只是卫浪云已失去吃酒兴头,只淡然的吩咐拿些吃的在客房中去,于是,石秀与丁不同二人立刻冲进狼藉遍地的大雅厢中,石秀见陈京儿已是奄奄一息,不由骂道:“娘的老皮,跟爷们去大刀社喝辣椒水去!”双臂一张,已将地上的陈京儿托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这时卫浪云与皮四宝二人已下楼走回后面客房去了.斤大成对客店掌柜吩咐,道:“百花堂找来这八个姑娘,为何里面出个‘飞鹊门’奸细,你得给我去问问清楚,姑娘可是你们叫来的……”
    掌柜的早点头,遭:“是是是,斤当家放心,我这就亲去‘百花堂’问问清楚,回来向斤爷禀报!”
    斤大成冷沉一哼,跟着丁不同与石秀二人走出三和客店来,三人带着陈京儿直奔老药铺.路上,石秀望着一身是血的陈京儿对当家的斤大成道:“当家的,我们真的要替这臭女人治伤呀!”
    斤大成偏头望望长发几乎垂及地面的陈京儿,道:“不治怎么成.她若死在我们手中,大刀社便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一身嫌疑了!”
    丁不同道:“当家的怕盟主会怀疑我们大刀社与飞鹊门沆瀣一气的暗中搞阴谋?”
    斤大成道:“事情一开始便已被那姓皮的怀疑上我们了.”
    丁不同道:“可是当家的受伤总不会有假吧?”
    冷然摇摇头,斤大成道:“也只是受点伤.难免不会被人怀疑是苦肉计,再说这女人又是盟主亲口交待由我们带回来,如果死在大刀社便难以辨白了!”
    “老药铺”也是吕家集唯—的一家药铺,斤大成三人抱着陈京儿走入药铺内,立刻命大夫快替陈京儿治伤。
    那大夫是个斜眼,灯光下他看了受伤的陈京儿一阵子摇头对斤大成道:“当家的,这女子流血过多,只怕……”
    斤大成沉喝的道:“挖空心思,想尽办法,你也得把她救治好.”
    大夫道:“我尽力而为吧!”
    先是大夫命人熬了一大碗老山人参喂陈京儿喝下去,然后又忙着治陈京儿的右臂,那大夫“晤”了一声,道:“肉裂骨碎,这条臂只怕报废了!”说着,立刻洗擦敷药又包扎夹起来,忙了足足—个多时辰。
    斤大成早已不耐的道:“好了吧,我们带她走!”
    大夫忙伸手一拦,道:“斤当家的,你如果这时带她走,只怕……”
    斤大成道:“你怎么说?”
    大夫眼一斜,偏头又看着躺在板床上的陈京儿,道:“总得等上三两个时辰,等她醒转来以后才能服些固元养血的药才行……”
    石秀一旁道:“那不要二天一早了?”
    大夫搓着双手,道:“怕的是这女子一时间有了变化再救就来不及了。”
    石秀望望陈京儿那灰惨惨的面色,低声对斤大成道:“当家的,只怕盟主那边等不及吧?”
    斤大成道:“今晚你我就在此守着,只等这臭女人醒来,我们立刻把她架回堂口逼供。”
    丁不同道:“当家的脸上有伤,还是回堂口去歇着,这女人由我同石堂主在此守着便成了。”
    斤大成摇摇头,道:“不,我就在此歇着.你二人轮流看守,千万小心,别叫她溜掉可就惨了!”
    老药铺伙计早领着斤大成进二门去客房,石秀与丁不同二人又守了一阵,石秀才拉过两张凳子躺下来。
    丁不同望着陈京儿,心中着恼,原本是今夜在三和客店陪着当家的热诚招待这位江湖道上大盟主,这在往后的日子里,也算够光彩的,哪想到半途上竟会冒出这么个可恶的女人坏了大事,当真是想也想不到的事.觑空抡拳,丁不同龇牙咧嘴的恨不得一拳捣在陈京儿的脸上……
    此刻已是四更天了——
    守在一边的如今换了石秀,偶尔石秀举着灯朝紧闭双目的陈京儿瞧上一阵子,只是陈京儿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石秀望着陈京儿那细柳弯眉,眉上似沾着血迹,陈京儿的一条碎裂的右臂已经由大夫包扎起来,血早已不流,也许陈京儿的血已流尽了吧!
    就在这外面已五鼓的时候,石秀伸了个懒腰却又焦急的望望躺着的陈京儿,边咒骂道:“娘的,就凭你也想对盟主下毒手,没得的反倒叫爷们因你而受活罪。”边伸手去探摸陈京儿鼻息—一不料石秀的手刚往陈京儿探去呢,斜刺里,陈京儿竟暴抬右足,足尖如锤般“咚”的一声正踢在石秀左肩头,同时间左掌猛抬猝摔,石秀不及闪缩间“吭”的一声被陈京儿抛跌一丈外。
    陈京儿突然来这一手,石秀还真不敢相信-----那陈京儿反手把石秀摔倒以后,双腿交互一挽间,人已落在地上,只是她右臂一阵刺痛,知道自己绝不能在此恋战一一一脚踢起一张凳子砸向发愣的石秀,陈京儿人已向屋外跃去……
    石秀突的大喝一声,道:“哪里逃!”
    这时屋子—旁歇着的丁不同也醒过来,闻言也叫道:‘快追!”
    那陈京儿跃出屋子外面,腾身而起上了房顶,她因右臂已废,只在屋面稍辨方向,便往吕家集东方逃去……
    原来陈京儿早已在四更时候醒过来,她因流血过多,力气放尽,才陷于昏迷,如今经那斜眼大夫灌了一大碗老山人参汤.又服了药包了伤,睡上一阵已是恢复过来,但她见身边有守的人在.灯光下知道是大刀社的人物,一时间将计就计的伺机再脱离了。
    这时陈京儿上房往东逃,石秀与丁不同二人相继大喝着腾身上房——
    不料早惊动斤大成也吼叫着扑到前面来.
    斤大成见石秀二人自院子里上了房顶.知道陈京儿必然是从二门冲出来上屋逃走,不及多想,也一路追上房顶,只见果是陈京儿正疯狂的往吕家集东西逃去。
    斤大成早在石秀与丁不同二人后面高声叫道:“散开来包抄这臭女人,绝不能再被他溜掉!”
    石秀往左面—指.自己立刻往右面抄截过去。
    包不同忙往左面跃.身后面斤大成已居中紧追起来。
    陈京儿回头冷冷一笑,人已扑在吕家集郊外.前面不远处便是一片林子,这时正有几个乡人挑着东西走出林子,陈京儿直如流星赶月般一闪而进入林子里,不料她快斤大成也不慢,加上斤大成左右又有石秀丁不同二人,斤大成竟毫不犹豫的也扑进林中。
    陈京儿左手这时候往怀中探去,不由得—惊,因为自己的五把飞刀如今一把也不剩了。
    没有飞刀便无法对阵或暗袭,唯一的一途便是继续的往前跑了一一刹时间穿出这片林子,顺着官道往前狂跑,陈京儿还不时回头看去,见斤大成三人还真的拚命追来,心中既惊又气,如在平日,她绝不会把这小地方的江湖头头看在眼里,无奈自己伤势既重,又无兵刃,一旦被追及,只怕再也别想活命。
    迎面已见刺目阳光—一
    万道金霞直射道来,彩霞中有着声音……
    “隆隆”的声音,但就是看不清是些什么?
    嗯!是马蹄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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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逼问陈京儿
    雷动般的蹄声刹时间迎着陈京儿冲过来,晨阳中为首的马上大汉露出黑呼呼的一嘴须拱托出一张大嘴巴,铜铃眼直视着狂奔中的陈京儿。
    双方一经兜上,陈京儿从这马上大汉率领的十二骑立刻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再仔细看马上大汉,陈京儿更是心中“突突”狂跳,怎的会冤家路窄,竟在这节骨眼上遇见“蝎子”这帮杀胚!
    不错,来的正是“蝎子”组合“金蝎旗”大把头卜乃丰率领着十二名“金蝎旗”属下远从富陵镇追赶卫浪云而来.卜乃丰等正是连夜赶路,不巧正碰上陈京儿从吕家集逃来,这时陈京儿满头乱发,—身是血,早引起卜乃丰的注意,正要拦阻呢,便听得陈京儿尖声叫着伸手指向身后追来的斤大成三人,道:“救命呀,后面三人要奸杀我呀!”边越过卜乃丰十二骑继续往前跑……
    卜乃丰绝想不到面前一溜而过的女儿会是在紫凌宫折腾过自己的“飞鹊门”“索上飞莺”陈京儿。
    就在陈京儿已冲出丈老远了,斤大成三人也已到了立马官道上的卜乃丰等人面前.那斤大成三人—心要追回陈京儿,不及细看马上何人,竟欲闪身越过,不料一团黑影当空罩下,卜乃丰已拦住三人去路.斤大成三人一愣而停下身来.
    卜乃丰冷哼一声道:“朋友,三个大男人狂追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子,不嫌有些过份?”
    迷眼细看,斤大成知道来的是鲁境富陵镇“蝎子”组合,立刻笑面相迎的道:“看各位的穿着便知是‘蝎子’组合的哥们了?……”
    卜乃丰冷哼一声,道:“我‘蝎子’组合哪会有你们这种下三滥哥们!”
    斤大成指着远处的陈京儿急道:“老兄.你可知那女人是谁?”
    卜乃丰面色一寒,道:“是个女人总不会错吧,而且还是个身受重伤的女人,对不对?”
    斤大成急的两脚直跳,道:“老兄让让路如何,等我们追回那女子,自然会向各位说个明白的——”
    卜乃丰伸手一拦,道:“人已伤成那般光景.还有什么好追的?”
    石秀一边叫道:“若不追那女子回来,我们怎么向盟主交待?”
    石秀是见卜乃丰不肯让路,又知“蝎子’旗下人不好惹,这才把“盟主”抬出来。
    卜乃丰一听,立刻追问道:“你们知道盟主在哪里?”
    石秀道:“当然知道。”
    卜乃丰一听大喜,道:“那就快带领我们见盟主。”
    斤大成道:“可是那女人……”
    卜乃丰已翻身上马,道:“什么事情也没有立刻领我们去见盟主重要,快!”
    斤大成摇头道:“要见盟主,必得先追回那女子,否则我三人就无法向盟主交待!”
    卜乃丰一怔,道:“是盟主要你们追那女人?”
    斤大成点头道:“不错.”
    卜乃丰一惊急问:“那女子何人?盟主为何要追拿她?”
    憋了一肚皮气的丁不同,闻言吼道:“她叫陈京儿,是‘飞鹊门’的人……”
    卜乃丰只一听“陈京儿”三字,立刻调马回头,拍马疾驰中他大叫道:“妈的、怎不早说,你们等我……”
    怒马疾追陈京儿,卜乃丰心中大骂不已——
    而陈京儿一路往东狂奔中,突又闻得蹄声传来,猛回头只见一骑飞驰而来,心知必是“蝎子”的人,如果是卜乃丰追来,自己必无幸免.眼前一片荒草坡,连个藏身之地也没有,这时除了臂痛难耐,人也疲惫不堪……
    渐渐的,蹄声越来越清晰,宛如擂在陈京儿心窝!
    于是,马上的卜乃丰大叫,道:“陈家姑娘呀!你就别跑了,难道你不愿同卜大爷叙叙旧?”
    是不必再跑了,因为当前形势也跑不脱,这节骨眼正就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算是死,也得死的轰轰烈烈像个人样。
    站定,猛旋身,左手一拢面上汗湿长发,陈京儿喘息不已的怒目直视着飞马而来的卜乃丰……
    急忙的一收马僵,卜乃丰怒马前蹄上扬中,他已空翻而落在马下.双手叉腰,哈哈一声笑,卜乃丰道:“我的乖,比之那年逃出紫凌宫时候的模样还他妈的狼狈多劣呀!”
    陈京儿冷冷一撇嘴,双眸如焰的喘息道:“姓卜的,你果然还是追来了!”
    卜乃丰耸肩哈哈,道:“本来换了别人是不会追来的,但一听说是当年的老相识,哪得不急急赶来的!”
    陈京儿怒道:“谁同你这臭不要检的老相识!”
    卜乃丰双手一摊,道:“咦!三年前紫凌宫还—起吃一个锅里饭呢,只不过你吃的比卜爷的好上那么一些罢了,但总归是一个锅煮熟的吧,怎说不是老相识!”
    陈京儿一咬牙,道:“姑奶奶不同你打哈哈,说吧,你想怎样?”
    卜乃丰一拍手,道:“嗯,倒是干脆,本来嘛,一个身受重伤之人又如何笑得出来的……”
    陈京儿已是不耐的骂道:“王八蛋,你是想趁火打劫捞便宜,还是想在此处动手杀人,但不论你想如何对付姑奶奶,我这里全接下了!”
    卜乃丰哈哈道:“尽说场面上大实话,这光景你不听我的成吗?”
    陈京儿怒目仰视的毫不退缩,道:“说!”
    卜乃丰伸手搔搔胡茬子.评头论足的望了陈京儿一眼,自语似的道:“卜爷在想,你们‘飞鹊门’全是娘们,别看是女的,可是溜起来活像泥鳅,眼前为了安全起见,我是先废了你双腿呢,还是挖你的眼珠子……”
    陈京儿知道“蝎子”组合的人说得出便做得到,不由心中一惊,旋即一咬牙,尖声道:“好个卜乃丰,你想下重手折磨你家姑奶奶?”
    卜乃丰淡然的道:“本不愿意,情势所逼呀!”
    陈京儿突然暴抬左手,五指箕张的抓在自己喉管上,冷厉的吼道:“横竖命一条,姑级奶偏不令你称心如愿!”
    卜乃丰已知陈京儿是盟主要的人,如果自杀在自己面前,如何向盟主交待?
    双手连摇,卜乃丰急道:“等等,等等,姑奶奶,有话好说呀!你何必寻短见呢,要知好死不如赖活嘛!”
    陈京儿冷笑连连,道:“敢情是怕无法向卫浪云那小子交待吧?”
    一听陈京儿提起盟主名字,卜乃丰立刻想到自己是干什么来的——
    长途跋涉,连夜飞马追来,为的可是盟主夫人失踪,“玉面屠夫”吕迎风如今还不知是死是活呢,自己又哪里会有闲功夫同这女人穷蘑菇!
    当下急急又道:“陈姑娘,断腿挖眼之事我可以免了,怎么样,可以不必再寻短了吧?”
    陈京儿咬牙,道:“你以为我会信得过你?”
    卜乃丰道:“要怎的你才相信?”
    陈京儿道:“要我相信你,马由我来骑.”
    卜乃丰指着自己,道:“我呢?”
    陈京儿指指马后,道:“你就跟在马后面!”
    卜乃丰一笑,道:“可真新鲜,你想拿我当猴耍呀!只等你上得马背,一声吆喝放马而逃,妈的,卜爷岂非抓瞎!”
    陈京儿就地一坐,道:“反正我已累的走不动了,那便先歇上一阵子吧!”
    卜乃丰一跺脚,骂道:“臭娘们,你这是同卜爷耗上了!”
    不料陈京儿双目一闭,竟然养起神来了——
    卜乃丰心中暗骂一声,奶奶的,你想同卜爷斗还他妈的差上那么一大截呢!
    呵呵一声干笑,卜乃丰道:“陈家姑奶奶,你请上马吧!”
    陈京儿一声尖哼,道:“你终于想通了,且把马牵来吧!”
    卜乃丰当下拉马到了陈京儿身边,道:“你请上马!”
    不料陈京儿道:“站远些!”
    拉着缰绳,卜乃丰道:“老子替你牵马还不可以”
    陈京儿冷冷道:“姑奶奶不屑于要你牵马,你站远些!”
    卜乃丰暗骂一声:妈的——边伸手把缰绳往陈京儿送过去,道:“好吧,老子就听你的……”便在陈京儿刚以左手着地欲站起来的时候,卜乃丰沉肩直扑而上,他身材高大强壮,看上去几乎就和一座小山相似压向陈京儿!
    本能的就地横闪,陈京儿双脚已连环踢出十一腿.不料卜乃丰双掌连挥,以咄咄逼人之势直压而上,虽未压个正着,却是左手正扣住陈京儿左小臂.呵呵笑了,卜乃丰道:“老子看你往那儿逃!”笑声中只稍施力一扭,便听陈京儿“啊”的一声,打横倒向卜乃丰怀里!
    香味中掺杂着血腥味.但卜乃丰哪管这些,他顺势一挟陈京儿的腰肢.腾身便落在马背上.陈京儿只能双脚抡踢,但却脚脚踢空而无济于事,只恨得她面色铁青,左掌施力狂抓,气咻咻的猛甩头发,牙齿咯咯中自缝崩出几个字:“卜乃丰,你好可恶!快放姑奶奶下去!”
    蹄声已起,向着来路奔去,卜乃丰冷冷道:“别扭动了,小乖乖,只你安份听话,卜大爷今日开恩不整人,否则……”
    陈京儿不再有所反抗,因为再反抗姓卜的真还有机会向自己下毒手,这种亏恁谁也不愿吃,陈京儿当然也不愿意在这种求死不能的节骨眼上找倒霉!
    相反的,她却“晤”的一声左手要去搂紧卜乃丰的粗腰,横向后面的双腿,只想把右腿勾住卜乃丰的身后面,挺在前面散乱的长发一甩之间,美目斜视向后的望向卜乃丰——眨巴着睇视呢!
    卜乃丰是把陈京儿反挟在左肋下,陈京儿的面孔是向外的,如今卜乃丰借马的奔驰中,渐渐的将陈京儿把身子换了个方向,这样一来,陈京儿便顺利的搂住卜乃丰的腰,而右足已放在马背上了.没有反抗,陈京儿甚至把面孔往卜乃丰的怀里贴,活脱像个要缠人的巨蛇而令卜乃丰笑道:“我操,人言女人骨头轻,今日卜爷才领略到,哈……”
    不旋踵间,前面已见斤大成三人与“蝎子”的十二名兄弟正缓缓迎来.斤大成见卜乃丰把陈京儿挟回来,不由十分欣慰的道:“谢天谢地,总算对盟主有了交待!”
    卜乃丰并未把陈京儿交给斤大成.他在马上道:“两人合骑一匹马,快带我们去见盟主!”
    斤大成一看这情形,摸摸嘴巴伤处,立刻就近叫石秀与丁不同二人骑上“蝎子”兄弟的马,自己也骑上身后一人马上,道:“快走吧,盟主也许在等我们了.”
    卜乃丰一马当先.急急的往吕家集方向冲去,这时候吕家集的街道上已见行人走动,远处三和客店那座五颜六色的楼房已在望,门口正站了个干瘦大汉,光景可不正是皮四宝正焦急的跺脚望过来……
    卜乃丰老远已叫道:“皮大把头吗!”
    抚摸着断了一半的右边鼠须,皮四宝“咦”了一声,道:“我的儿,你们怎的追来了?”
    蹄声“戛”然而止,马上的卜乃丰暴抬左手,道:“接住!”
    空中翻滚中,陈京儿的身子直往皮四宝冲去.“呵呵”一声笑,皮四宝双手抓个正着,猛翻转陈京儿的大红衣裹住的身子,皮四宝道:“乖乖.你还是没逃掉嘛!”
    原来天一亮,皮四宝便打听斤大成等人去向,正碰上老药铺的人说是天亮时候人全跑了,这才急急的又找上“大刀社”堂口去,不料也说他们当家的未回来;皮四宝一急,正不知如何向卫浪云交待呢!
    因为盟主这次出来,为的就是要查那暗中对“蝎子”组合下手的人是何许人物,好不容易出来个“飞鹊门”的陈京儿,卫浪云当然十分重视,否则陈京儿也活不到今天了。
    双手托住陈京儿,皮四宝已大步直往客店中走去,边哈哈笑道:“只你听话便不会再吃苦,你看你,血糊糊的这副模样儿谁见也会心痛哟!”
    眯起一双俏目,“索上飞莺”陈京儿冷冷道:“皮四宝加上个卜乃丰,没一个是怜香惜玉人,你少在姑奶奶面前风凉,只等见了姓卫的崽子,要杀要剐也就是这身破皮囊了!”
    套间的客房中,卫浪云正在房中躁躞呢,见皮四宝托着陈京儿走来,不由面含微笑……
    突然,皮四宝身后又出现了卜乃丰,倒又令卫浪云吃一惊的预感到有着一股不祥袭来.卜乃丰早越过皮四宝走向屋内的卫浪云,单膝一跪施礼抱拳,道:“给盟主请安!”
    卫浪云忙问:“起来,‘蝎子’那面又有事了?”
    卜乃丰起身惶恐的道:“盟主走后不到一天便出了大事,吕爷受了重伤,如今正全力抢救,夫人已失踪……”于是,卜乃丰把那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卫浪云一听,几乎愣昏过去——
    突的,他望向皮四宝面前地上坐的陈京儿,双目怒睁,血脉贲张,全身骨节“叭叭”脆响中一把揪住陈京儿,道:“说,除了‘飞鹊门’,另外还有谁参与暗中偷袭行动,我要你说实话……”
    陈京儿不稍反抗的“咭咭”笑道:“说什么呀?实际上我只能猜不能说……”
    卫浪云怒道:“我不管你猜或说,我要听实话,否则我会寸寸碎了你这身烂肉……”
    陈京儿口角一牵,道:“三年前我‘飞鹊门’在紫凌宫一战中元气大伤几于瓦解,这些全是由你们‘勿回岛’所赐,我‘飞鹊门’又岂甘心臣服于你们,如今喜见有人暗中向你们下手,倒是令人十分高兴的事……”
    卫浪云冷咛一声,道:“你说谎,那暗中偷袭之人必有你们‘飞鹊门’下人——”
    陈京儿抗声道:“卫浪云,亏你还是江湖盟主,竟看不出姑奶奶这句句实话.”
    卜乃丰走近焦虑气恼的卫浪云身边,低声道:“盟主,不如一齐把这陈京儿押回富陵镇去,吕首座如今还不知怎么了,只要能救活吕首座,什么情况就不难明白了,否则再向她逼供,盟主以为……”
    卫浪云点头,道:“皮四宝快吩咐备马,我们立刻上路!”
    这时斤大成等人匆匆走进来——
    斤大成惶恐的施礼道:“盟主,大刀社……”
    卫浪云摆摆手,道:“我不怪罪你们,快去备匹快马把这女子捆在马上,我要带她走.”
    斤大成一听,心存感激的道:“大刀社已入盟,往后盟主有何差遣,大刀社必全力以赴,斤某这就去备马!”说完恨恨的瞪了地上坐的陈京儿一眼,立刻同石秀丁不同三人走出三和客店。
    这时卫浪云早已走出客店外,小二已把“狂火”牵在店门口.纵身上马,卫浪云对皮四宝道:“你同卜大把头押着陈京儿往回赶,我要先走了!”说完调转马头,猛的一拍马腹,那“狂火”唏哩哩一声嘶叫,扬起四蹄飞驰而去——
    卫浪云的宝驹“狂火”皮四宝最是清楚,日行一千夜行八百,非一般快骑可与之比拟,如今他听得怀孕的妻子竟失踪,这对他的打击何岂之大。
    现在-----
    卫浪云心似火烧.在他而言,以一位当今江湖盟主之尊,竟然被人把夫人掳走,这人的大胆挑战未免超出常理了一—
    当然,这是对他盟主地位的一种撼摇,对于这种狂妄,难以饶恕的罪行;为了盟主的尊严,是将予以连根拔除,也许——也许巩固这以血肉得来的盟主宝座,已到了立威立信的时候了!
    果然,四百余里路程,便在宝驹的急驰中,天未黑已赶到了鲁境的富陵镇.怒马直驰过小河而越过那道石拱桥,卫浪云心情激荡的望着那座金碧辉煌的大庄院,嗯,“蝎子庄”到了,里面……吕迎风该不会……
    “狂火”驰到大门外,高大的两扇门早已被拉开来,台阶上,赫连雄急急的迎上卫浪云。
    卫浪云跃身落下马来,急急道:“大哥,吕首座他……”
    赫连雄几乎双目见泪的道:“兄弟,你怎不先问夫人,反倒问吕首座……”
    急急往门里走,卫浪云道:“大哥,告诉我吕首座的伤……”
    赫连雄道:“我把吕首座移住‘大风楼’,那里清雅恬静,‘蝎子庄’上我那三个专任大夫连吃奶劲全用上,另外我又把镇上的名医也叫来,救不活吕首座我便饶不了他们……”
    卫浪云已上得“大风楼”廊阶,闻言忙回头,道:“大哥,可有救?”
    赫连雄道:“情况是稍有起色,就是无法开口说话!”
    急步冲进楼内,靠左的边间门口,正有两个大夫在比手划脚,见大当家陪着盟主进来,早一齐上前见礼.卫浪云急急的问:“情况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大夫领着卫浪云与赫连雄二人走入内室,那大夫指着平躺在软床上的吕迎风,道:“伤得几乎同古总掌旗的差不多.若非身子骨硬,换得一般人,只怕当时便无救了!”
    卫浪云冲近床前.低沉嘶哑的叫道:“迎风!迎风!”
    身后面,赫连雄道:“兄弟,吕首座皮肉硬实,但中了三处毒蒺黍,我真担心他会见不到兄弟面了!”
    有个大夫早低声道:“吕首座的毒伤还不要紧,只是他那右胸处内伤不轻,被重手硬物捣碎三根肋骨而伤及内腑……”
    卫浪云反手抓住那大夫,道:“无论如何也要把吕首座救活!”
    大夫忙点头,道:“属下等已全力以赴了,盟主宽心!”
    这时赫连雄道:”
    “兄弟,看来江湖又见风浪了!”
    卫浪云喟然道:“江湖原来就是这样,太多的江湖中人都知道,没有血腥,便没有江湖人的生存,只是……唉,才三年太平呀!”
    赫连雄沉声怒道:“可是他们把夫人掳去……”
    卫浪云道:“大哥,我只祈望冰心不要同那批人物起冲突,你知道冰心是有身孕的人了。”
    赫连雄激愤的道:“夫人的性子也十分刚烈,我还真担心她……”
    卫浪云又望望床上闭目的吕迎风,低声叫了两声,且又伸手探探吕迎风那游丝般的气息,道:“迎风,你不能就此走人哪!”
    “叭”的一声,赫连雄一巴掌拍在自己光头上骂道:“妈拉巴子的,这帮见不得人的混帐东西,老子早晚去把他们揪出来.你等着吧,兄弟!”
    时光便在众人焦急与愤怒中溜过……
    直到二天—早,卜乃丰与皮四宝等—行人押着“索上飞莺”陈京儿回到“蝎子庄”来.赫连雄—见卜乃丰押着陈京儿回来,一腔怒火当即爆发开来……
    卫浪云这时才把吕家集所遇事情向赫连雄大略述说一遍,且把吕家集大刀社当家斤大成的表现与恭顺赞扬一番,如今就等陈京儿的口供了……
    赫连雄一听,望着冷漠的陈京儿一声冷笑,道:“如此看来,事情虽非‘飞鹊门’独干,至少这婊子养的知道内情了!”
    不料陈京儿一听大怒,道:“赫胖子,你说姑奶奶知道什么内情,事情未弄清,你是满嘴的胡说八道放狗屁!”
    一旁皮四宝突的一脚踢在陈京儿右肩头,破口骂道:“妈拉巴子,这是什么地方,轮到你张牙舞爪的乱骂一通!”
    就地一个翻滚,痛的陈京儿只想哭,但她还是咬咬牙怒视着皮四宝,狠声道:“狗东西你最好一脚把姑奶奶踢死当场!”
    赫连雄沉声暴喝道:“拖入刑屋去!”
    “蝎子”公明堂大执法南宫远自从与赫连雄二人潜伏“紫凌宫”救人而陷入重围,南宫远即在这次被围中力战而死以后,赫连雄一直是自兼大执法,公事却由“快刀”石林代办.现在,赫连雄命人把陈京儿拖入刑屋,显然他是要亲自审问陈京儿了。
    赫连雄走近卫浪云,低声道:“兄弟你宽心,不出多久我就会把陈京儿的口供逼出来,到时候我们再琢磨着办!”
    卫浪云望望吕迎风,道:“最好还是吕首座能醒转来!”
    赫连雄道:“且先逼出陈京儿的口供再说吧!”
    卫浪云无奈的点点头,道:“就偏劳大哥了!”
    赫连雄大步来到“刑屋”,顾名思义那是一间行刑地方,而“蝎子”的刑屋便设在这座豪华大庄院的最后面一间小房中,赫连雄一径走入刑屋,已见首席执事“快刀”石林领着公明堂兄弟十人在侍候着了。
    陈京儿面带灰惨惨的笑意被捆在一张长木凳子上,那是一根尺宽长木凳子.陈京儿右臂血肉模糊成残,左臂与身子全被一根绳子缠在那根木凳子上,仰面朝上,长发散乱,见赫连雄走进来,不由大骂,道:“老匹夫,姑奶奶死都不怕还在乎你什么阴毒刑具,我劝你别费周章了,你要问什么,只管问来,知道的自然姑奶奶不保留,不知道的你便再玩阴毒手段姑奶奶还是不知道!”
    赫连雄一拍大肥手,嘿嘿笑道:“干脆,干脆!不过恁谁进入这刑屋来,皆要先‘清心’一番,你自不能例外了.”
    陈京儿失声喝道:“什么叫‘清心’,你说!”
    赫连雄干笑一声.道:“听名儿你应该知道的;也就是要你心无杂念的一心回答我的问话呀!”
    陈京儿冷厉的道:“准是缺德又阴损的手段了?”
    赫连雄道:“你怕了?其实赫大爷可以告诉你.所谓‘清心’也只是吃大菜前的一道小菜而已,相信在你而言必然是轻易过关了的.”
    一扭头,赫连雄只施个眼色,便见石林把个工具箱打开来。
    那工具箱内真齐全,针剪小刀卯钉之外.还有几罐不知什么样的东西,有个打火镰,早由另一大汉打火把个小灯燃着,那大汉手脚可真快,刹时间取出一把银针架在那灯火上烧起来……陈京儿一见狂叫着骂道:“赫连雄,你想在姑奶奶身上用刑?”
    赫连雄嘿嘿笑道:“别叫嚷,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早见石林取出—只磁铁举在手上,一只如发长约一分的小针,已紧紧的粘贴在那磁铁一端.磁铁在陈京儿面前一晃,石林冷冷道:“这玩意儿叫‘金针过心’,你咬咬牙石大爷给你利落的粗枝大叶一番便了事!”
    陈京儿怒道:“什么叫‘金针过心’你说!”
    石林已拔出短刀,且托着磁铁等道:“石大爷把你的腕脉划破.将这小小金针送入你的血脉中,再以此磁铁在皮上引导,把这小金针慢慢向你的心中移去;你立刻便知道什么叫千万蚂蚁噬人心的滋味了!”
    陈京儿一听,全身一紧,叫骂道:“赫连雄.你看看姑奶奶!”
    赫连雄低头一看,只见陈京儿伸出舌头,牙齿已将舌头咬出血来,不由得沉声喝道:“你等等!”
    陈京儿双目喷火,全身颤抖,口中已在流血一一赫连雄忙对石林喝道:“退下,这‘清心’就免了吧!”
    石林收起箱子退下,赫连雄已沉声道:“陈京儿,你可以不必再噬舌根了吧!”
    陈京儿原本是“飞鹊门”“月坛”首席坛主,那“飞鹊门”共有三坛,月坛以下尚有“星坛”与“虹坛”,紫凌宫一战,“魔战”贾思忠与“绿眉”齐梅已死,飞鹊门在门主“不老婆婆”朱玉如负伤逃走后,等于已自江湖瓦解.这以后,陈京儿又再暗中活动,而朱玉如已远逸西北大漠,也有人传言她去了南疆——
    要知飞鹊门本就是干的专为男人找乐子行业,也是人类最原始的行业,她们可是专找些贫苦人家女儿,流落失所的小姑娘,再加以有计划的调教,然后再高价运往大码头的青楼妓馆以赚取暴利.陈京儿在逃出紫凌宫后,也曾蛰伏一个时期,然后又开始在吕家集及附近各小市镇重操旧业,不料她在发现卫浪云与皮四宝二人牵马走入吕家集以后,那卫浪云也只有皮四宝一人陪同,于是她的雄心又起,以为只要杀死卫浪云,皮四宝便不难对付.但他却想不到卫浪云竟会把她们遣走.而且又被皮四宝当场指认出来——
    现在,陈京儿双唇吐着口边鲜血,道:“赫连雄,你想逼问什么?”
    赫连雄拉过一张凳子坐在陈京儿身边,道:“这半年来是谁领着一批狗杂碎砸我‘蝎子’组合的各处买卖?”
    陈京儿双眉一扬,道:“有这种令人愉快的大事?”她一顿又道:“吕家集卫浪云那小子也曾这么问过我,姑奶奶尚疑信参半,如今又听你这大胖猪如此逼问,当知果有其事了——”
    赫连雄一咬牙,道:“你不说?”
    陈京儿厉烈的一瞪眼,道:“你要我说什么?”
    一旁,石林突的一把揪住陈京儿头发,大骂道:“妈的,老子最是痛恨你们这些龌龊卑鄙,恬不知耻,专坑女子的龟公行业.你今不实问实答,小心石爷火针穿指,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呸”的一口血水吐去,陈京儿厉叫道:“姓赫连的,你真要逼我自绝?”
    赫连雄叫石林退下,这才沉声道:“那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陈京儿喘了几口气,才缓缓道:“我飞鹊门自从掌门远去大漠,这三年来便是由我在苦撑局面.我也曾派人远去大漠打探朱掌门下落,就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不错,我是难忘紫凌宫那场血拚,也无时无刻不在筹思报复,但心中可明白,如今‘勿回岛’或你们‘蝎子庄’,势力特大,且又领袖江湖,一时间哪还有什么力量同你们相抗衡.至于那暗中向你们下手的人物,我陈京儿发誓绝不知道,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到吕家集的百花堂去打听,我可是一直的住在那儿呢!”
    赫连雄听这陈京儿又不似说谎,虽然自己十分厌恶“飞鹊门”干的行业.沉声冷哼,赫连雄道:“别忘了你今天对赫爷说的话,吕家集我自会去查清楚,若是有半句虚假,我的乖乖有得你的乐子!”
    陈京儿血嘴一撩,道:“最好你马上派人去查对,姑奶奶真金不怕火炼!”
    赫连雄正要走去,只见卫浪云推门进来。
    石林忙恭谨的道:“盟主,这贱人她……”
    卫浪云伸手一拦,道:“我知道了!”
    赫连雄道:“兄弟,你知道什么?”
    卫浪云望望捆在凳子上的陈京儿,道:“我听到她说的话了!”
    赫连雄道:“兄弟,我的好兄弟,你相信?”
    卫浪云道:“七成可以信.”
    陈京儿尖叫道:“我说的全是实情、什么叫七成可信!”
    卫浪云面无表情的道:“有三成那是由于你在三和店中曾发出口哨,显然你尚有同党,而这些同党又是何人?也许就是那‘不老婆婆’朱玉如吧!”
    陈京儿道:“我说过,朱掌门已远去大漠了,否则那晚的搏杀结果也许躺下的是你!”
    淡然一笑,卫浪云道:“正因为你说朱玉如去了大漠,使我想起你们‘飞鹊门’的‘星坛’坛主贾思忠与‘虹坛’坛主齐海,他二人可是西北道上的独角大盗,虽说他二人已死.西北道上必有他们的同路人,那朱玉如会不找上他们?”
    陈京儿道:“全凭臆测,毫无根据.”
    卫浪云道:“所以我说尚有三分可疑!”
    赫连雄道:“好兄弟,这节骨眼你看怎么办?”
    卫浪云淡然的道:“送她一匹马,叫她走吧!”
    赫连雄一怔,道:“叫她走?那怎么可以!”
    卫浪云一笑,道:“当然我们还得派人护送她回吕家集去了。”
    赫连雄似是听出卫浪云话中含义,缓缓点点头,道:“倒是便宜这贱女人了!”
    不料卫浪云又道:“前面找个大夫来,好生替她把伤治治.”
    赫连雄一愣,道:“还要替她治的什么伤,没得的拆散她—身贱骨头,已经算她走时运了!”
    卫浪云道:“大哥,你听我的,我不想叫人们说我这位盟主残暴不仁,对个女人施狠!”
    赫连雄摸摸头皮,道:“好兄弟,树威立言,那得看人.对于这种贱货,你又何必把恩惠白白糟塌……”
    不料陈京儿突的尖声叫骂道:“赫胖子,你口口声声贱货,什么意思?”
    赫连雄沉沉的冷哼一声,道:“妈的,干你们这一行业的还不叫贱,那天底下什么才叫贱?”
    陈京儿怒道:“人没有生下来就是贱货,各人有各人的生存方式,你们以为我飞鹊门的人贱,我却以为比之你们表面生意买卖,暗中强取豪夺要高尚得多,至少我们干的是愿者上钩笑脸迎人的买卖,而你们却是张牙舞爪拿刀逼人的生意,说穿了你姓赫连的心中有数,再说……再说……”
    赫连雄怒极而又鄙夷的道:“妈拉巴子的,你还没有说完……”
    卫浪云未开口,只是面无表情的望向陈京儿——
    突听陈京儿道:“再说你姑奶奶至今尚是个闺女呀!”
    “噗哧”一声,一大口口水喷出嘴巴外,光景是几乎未把一口牙喷出来,赫连雄戟指陈京儿骂道:“我操,你们飞鹊门还会有囫囵的呀!打死老子也不会相信,兄弟呀,你听听——”
    卫浪云一笑,道:“七成可以相信!”
    赫连雄一怔,道:“怎么又是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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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荒林血战
    卫浪云望望陈京儿,道:“陈京儿,你号称‘索上飞莺’,生得又是娇小玲珑、美而动人的模样,不论你于什么行业,也必是顶尖好样的,何苦偏投向飞鹊门赚取肮脏银子,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女人呀!”
    陈京儿面色—寒.道:“人各有志,你少说教!”
    淡然一笑,卫浪云道:“我今命人替你治伤,且放你走人……”
    尖声笑着,陈京儿道:“姑奶奶不作妄想,你们会轻言放人?”
    卫浪云道:“当然,我也有相对的条件提出。”
    陈京儿“嗯”了一声,道:“你的条件也必是你的阴谋.”
    陈京儿的话令赫连雄冒起火来,宛如小棒槌的食指已点着陈京儿的顶门,骂道:“小浪货,别忘了你眼前死活可是操在他人手上的……”
    卫浪云一怒,道:“陈京儿,我不妨老实告诉你.在这座刑屋里最爽快的刑就是老醋泡辣椒倒往鼻孔灌,你自认承受住几回灌?”
    陈京儿怒道:“别拿行刑吓人,且说出你的条件来!”
    卫浪云道:“我要你去找‘不老婆婆’朱玉如。”
    陈京儿道:“朱掌门早已去了大漠.我到哪儿找她?”
    卫浪云道:“我相信也只有你才能找到朱玉如,当然,这也是你唯一的保命机会.”
    陈京儿疲惫不堪的闭上双目,却又喘口气,道:“好吧!我答应你试试去找找看!”
    卫浪云道:“你若找到朱玉如,就由她指定个地方我们会面.”
    陈京儿道:“你不怕我一去鸿飞冥冥……”
    卫浪云哈哈一笑,道:“别忘了我是当今江湖盟主。”
    陈京儿冷冷道:“是的,你只要发出江湖檄,大小通邑,水旱码头,全得听你的,是吧!”
    卫浪云道:“不错,而且你在吕家集也应该看到那大刀社大当家对我的恭顺。”
    冷冷的一撇嘴,陈京儿道:“但那暗中一批攻击你们的人呢,你为何不发江湖檄?为什么?”
    卫浪云淡然的道:“平静的江湖,不能因为出了几个跳梁小丑再度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老实说,他们逃不了的!”
    赫连雄道:“兄弟,你真要放这贱货走人?”
    卫浪云点了头,道:“先替她治伤,完了放她走人!”
    赫连雄回头对石林道:“松绑!找个大夫替她治伤.”
    于是,卫浪云与赫连雄二人相继走回前面大厅中.迎面,一个大夫急急的走来……
    卫浪云忙迎上前去,道:“吕首座……”
    那大夫抚掌称庆道:“活了,活过来了!”
    卫浪云几乎是飞入大厅内的,房间里他扑近床前急切而又激动的叫道:“吕首座!吕首座!”
    “玉面屠夫”吕迎风施力的想把眼皮睁开来,但也只是睁了个细缝,涩的道:“盟……盟……主……吗?”
    卫浪云低声在吕迎风耳边,道:“迎风、我是!”
    吕迎风再次张开干裂的嘴唇,道:“属……下……该死……”
    身后面、赫连雄已急问道:“吕迎风,夫人呢?”
    眼皮再向上睁,吕迎风出气有声的道:“夫人……夫人……怎么……样了?”
    吕迎风重伤昏死过去以后,他自然不知道那帮神秘人物会对水冰心如何,如今见问,这才想到夫人可能未死在那帮人物手中.一连喘着气,吕迎风道:“属下……同那帮家伙交手,夫人一直坐在车内未有任何行动,直到……直到……”
    卫浪云道:“直到你伤重昏死夫人还未出手?”
    无力的喘口气,吕迎风道:“情形是这样.”
    赫连雄道:“那是一批什么样人物?”
    吕迎风连摇头的力量也没有,道:“他们……认识……我……我……我……却无……无法看……出………他们……”
    皮四宝闻得吕迎风醒来,早跑来探视,这时他突的沉声叫道:“吕阿哥,你再撑把劲,说说看那帮人是他妈拉巴子的什么德性!”
    吕迎风头不动眼睛转的道:“阿宝吗?唉……那……些家伙……穿……戴的………也真……怪……紫……头巾……黄……上衣……黑……裤…子,面上……还蒙上……蒙上个……血红面罩……”
    这时那大夫走近来对卫浪云禀道:“盟主,吕首座不能再多说了,且叫他再服药后歇着,他能说这么多话,那已是奇迹了!”
    卫浪云轻拍吕迎风,道:“迎风,好生养着,珍惜自己,就算是为我吧!”
    吕迎风似是眼角滚泪,卫浪云伸手替他拭去,这才对那大夫,道:“细心给吕首座疗治!”
    赫连雄陪着卫浪云走出房来,另一面,皮四宝一把扣住那大夫.匆匆走出大厅廊前。
    皮四宝焦急的问:“大夫,你给我说实话,吕爷他是不是回光返照?”
    那大夫笑笑,道:“我说过,吕爷身子骨超人.毒蒺藜未要得了他的命,严重的是内伤,只要腑内淤血散去,休养个三两月也就没事了.”
    皮四宝喜孜孜的跟着卫浪云与赫连雄走入“肝胆楼”,“盟主.我问大夫了,吕首座可并非是回光返照呢!”
    赫连雄已大怒,道:“滚一边去,你不会捡好听的说就别说!”
    “原本我也有这层忧虑;听四宝这么说,算是放心了。”
    就在这“肝胆楼”内大厅上,卫浪云沉痛的道:“听吕首座这么说,大概他也只知道那么多,冰心显然是被那帮家伙掳去了。”
    赫连雄以拳击掌,骂道:“我真恨,妈拉巴子的,这帮家伙就像是幽灵一群,东飘西荡的不似过去拼杀,紫凌宫和皇鼎堡,彼此下个战书便能拚出个结果,可是这……”
    卫浪云面色沉重的道:“从大哥这边出的几次事情看来,全是出在扩大的地盘内,换句话说,在往年江湖未统一时候.‘蝎子’组合的地盘内尚未出事。”
    赫连雄道:“在原有的地盘内,人头熟,兄弟们走的勤,风吹草动自然立刻会知道……”他叹口气,又道:“那年檄传天下立盟之后,蒙兄弟所赐把蝎子地盘扩大到几近千里,单就水陆码头就快二十个,开销虽多,收入更大,实对兄弟言.蝎子正计划扩大人事呢,不料突然冒出这么一批王八蛋一搅和,许多事情便停顿下来了!”
    卫浪云思忖一阵,道:“大哥,你会体谅兄弟不檄传江湖的用心吧?”
    赫连雄点头,道:“大哥知道,还没有到那种严重地步,还有……”
    皮四宝忙道:“盟主夫人被掳还说不严重?”
    卫浪云道:“实情当然严重,但我把这件事当成是对我这位盟主的一种挑战,既是挑战,就不能逃避,我想冰心必定同意我这种做法的!”
    赫连雄沉痛的道:“兄弟.六顺楼那面,总得去说一声吧!”
    卫浪云摇头,道:“不,我不能让岳父以为堂堂江湖盟主竟连自己老婆也保护不了,大哥,兄弟承受不了别人这么说的!”
    赫连雄点头,道:“兄弟,我的好兄弟,大哥理会,唉;可也苦了你呀!”
    皮四宝咬牙骂道:“妈拉巴子的,我们来个兵分五路,分途去找!”
    赫连雄怒道:“到哪儿去找?方圆千里大、就算我们千把人马全出动又有何用?能行动我早就出兵了。”
    卫浪云道:“我们不檄传天下;但却得暗中传书南北各路绿林帮派,堂口香坛,水旱码头.要他们暗中派出人手刺探,如有消息,立刻送到‘蝎子’来!”
    赫连雄道:“这件事就由书案去办,‘蝎子’原也遵从二爷交待,他面大,为了消息灵通,也养了些鸽子,就着人分送往各路堂口去。”
    皮四宝道:“这事那就去交待他们快办!”
    这时卫浪云又对赫连雄道:“大哥,派出一批兄弟立刻往吕家集方向赶去,要他们行动隐秘,且带个信鸽。”
    赫连雄道:“兄弟,你打算先从陈京儿身上下手?”
    卫浪云道:“是的.如果陈京儿不在吕家集停留,而直接往西北走,她的话便值得相信,‘飞鹊门’便没有参与这种暗中对我们下毒手的行动,否则……”
    赫连雄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得尽快把这贱人放了!”
    卫浪云点点头,道:“陈京儿伤在右臂,但她的轻功还是了得.只要调治得法,大约明日她就可以上路.”
    赫连雄道:“如此说来.我们的人得马上出发了.”
    卫浪云道:“越快越好!”
    赫连雄道:“去年‘蝎子’组合因为地盘过大又添了‘水蝎旗’与‘土蝎旗’,‘土蝎旗’由‘双节鞭’段泰率领,他对西北那面比较熟悉,就由他率领手下兄弟先去吧.”
    卫浪云道:“段泰武功不错,人也义气,由他去也算适当.”
    “蝎子”那个高大的围墙外面、皮四宝站在一匹跛脚马旁望着从围墙内走出来的陈京儿,笑道:“陈京儿,到现在皮爷还是不相信你会走出蝎子庄,可他妈的我又不得不相信,因为你晃里晃荡的还是出来了。”
    陈京儿冷哼.道:“姓皮的.你给姑奶奶记住…”
    皮四宝一捋鼠须,道:“记什么?”
    陈京儿咬着贝齿,道:“你皮四宝欠姑奶奶一条臂!”
    皮四宝双肩一耸,笑道:“你可是怕嫁不出去?当真没人要,皮爷就当破铜烂铁的收下如何?不过……不过你得告诉皮爷,嗯,你……你果真还是闺女处子身?”
    陈京儿骂道:“你给姑奶奶滚远,就算有一天嫁人只怕也轮不到你这猴崽子!”
    皮四宝笑嘻嘻的道:“这你就不懂了,如要找皮爷报仇,你唯一的机会便是跟了我,哈……”
    双腿一弹,陈京儿已落在马背上,左手握住缰绳,陈京儿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骑着那匹跛脚马走了……
    后面,皮四宝同两个“蝎子”兄弟全哈哈大笑起来……
    阳光带着金黄的芒彩自那谣渺的远空中洒落,大地是一望无垠的平坦荒野,西边,蒙蒙的有了山峦起伏,便在这种多变化的景色里,陈京儿缓缓的朝着那片山坳中驰去!
    跛马,加上疲惫的马上人儿,看起来是沮丧的,但若仔细看陈京儿那双眸子,便不难发现她目光中有着一种强悍与阴毒厉芒……
    染血的红衫绿裤.长发一束的拖在后背,右臂仍然痛得不时令她低头“啊”一声!
    马鞍上一袋干粮与一个水袋,那是卫浪云交待为她准备的,但在她的心中没有感谢而只有仇恨!。
    蹄声“哒哒”的已进入山道,她知道明日便可以赶回吕家集了,但她所担心的并非是大漠找门主,因为门主根本已不在大漠———
    想及此,陈京儿放眼四处观察,因为她还真担心“蝎子”方面会有人跟踪。
    就快驰出这段山路了,前面便是一片起伏不平的低洼荒地,官道变得窄狭的绕向一片荒树林!
    陈京儿抬头望望天空,落山的夕阳只剩下余晖而染红了半边天空.就在这时候,林子里突然一阵急骤声音传来!
    声音来得突然,陈京儿立刻目望过去,是有二十个身穿怪衣骑在马上的大汉,一个个面上蒙着血红面罩,那比天空的红色还红上—倍的面罩抖动中,—个大汉沉声道:“可是‘飞鹊门’的陈京儿?”
    陈京儿一怔,道:“各位是……”
    中间马上大汉沉声道:“是我在问你!”
    陈京儿想起卫浪云说的那批神秘人物,看来这面前的二十个身穿怪衣的大汉,必然就是了!
    陈京儿—念及此,遂点点头,道:“不错,我是‘飞鹊门’陈京儿.”
    只见那大汉手一举,当先缓缓向陈京儿接近,手中的大铁棍闪耀着乌光,看上去足有鸭蛋粗丈五长.陈京儿并未稍动,望着大汉等过来,面无表情的道:“各位怎知我陈京儿?”
    那大汉仔细看了陈京儿一眼,道:“你不必问得太多,跟我们走吧!”
    陈京儿道:“各位可知这儿是‘蝎子’组合地盘,在这里活动就不怕被‘蝎子’的人兜上?”
    大汉冷哼一声,道:“快走!”
    陈京儿拍拍坐骑,道:“朋友,怎么个快法子,没看我骑的是匹跛足马?”
    不料那大汉暴伸铁棍指向陈京儿,道:“抓住!”
    陈京儿一见,伸出左手,她不等那大汉挑起铁棍,拧身一跃,人已弹落在铁棍上,只见她单足一点,身似穿林乳燕般落向大汉的身后马上!
    哈哈一声雷笑,那大汉反手摸摸身后的陈京儿,道:“不错,朱玉如没吹牛,你的轻功是高绝!”
    要知“索上飞莺”陈京儿身轻如燕,可立于人掌之上连连空翻,加以武功精湛,若非右臂断残,她不定还不把这大汉放在眼中!
    一听大汉说起朱玉如,陈京儿立刻问道:“我只听说门主已由大漠回来中原,尚未见她的面,听口气你像是知道我们门主去处了?”
    大汉拍拍搂在腰上陈京儿的左手,道:“别问了,我这是带你去见朱玉如的.”
    陈京儿一喜,道:“那就快走!”
    那大汉刚拨马回头,突听得一声冷喝道:“走?妈的往哪走?”
    那大汉浓眉一扬,环视荒林四周,杂草矮林丛生中未见一人.不由得举头望向树顶,但也未见可疑之处.早听得另一大汉高声道:“出来吧,别装神弄鬼了!”
    握着铁棍大汉这时双手端棍,阴沉沉的骂道:“鼠辈,出来受死!”
    坐在他身后的陈京儿在他脑后低声道:“朋友,你有必胜把握?”
    大汉突的回头,喝道:“住嘴!”
    陈京儿小嘴一嘟,道:“好嘛,不说就不说,你吼什么!”
    这时大汉伸手高举.叫道:“落马!”
    立刻二十名怪装大汉各握不同兵刃落在马下.马匹向外,人却被马围在中央,光景是在躲避暗中敌人偷袭了.于是,马匹渐渐分成两行走在外面,人却走在两匹马中间,缓缓向荒林边移动……
    突然,那声音又传过来:“妈的,走得了吗?”
    大汉铁棍一顿,突然腾空而起直往发声处扑击过去“沙”的一声,铁棍挥起荒草一片,臂粗的树枝被他那一棍砸断三枝!
    便在这时,附近“噗噜噜”一声响中,一只金眼鸽冲天往东飞去,一行人还以为是大汉一棍惊起林中野鸟呢.于是,附近已有了声音,音响来自树枝的抖动……
    只见一团树枝人立而起,两团,晤.一大片树枝,全人立而起,然后这些树枝纷纷被抛在地上而露出了一帮人来,一帮穿着黑色软皮紧身衣靠大汉……
    不错,正是“蝎子”组合“土蝎旗”“双节鞭”段泰,率领着旗下五十名弟兄早一天便赶来这荒树林中了.现在----
    那怪衣大汉双手端着大铁棍立在马队前面,放眼四周尽是黑软皮劲装的“蝎子”儿郎!
    段泰与“水蝎旗”“双枪小霸王”马超风二人原是关洛道上人物,二人是在“蝎子”组合地面扩大以后投入“蝎子”,论武功二人不比“蝎子”其他首要们差.这时段泰手握双节大钢鞭,豹目怒视着面前大汉,沙哑着大嗓门,道:“奶奶的,这半年来踹我‘蝎子’堂口钱号,烧毁绸缎行的人物,原来是你们这群蒙着王八面的狗东西呀!”
    大汉“嘿嘿”一声笑,道:“从你小子手中兵刃上看,大概你就是这两年才加入‘蝎子庄’赫连雄手下的段泰了?”
    搔着粗胡短胡茬子,段泰厉笑着道:“关洛道上人称‘双节鞭’的就是我,我就是段泰段大爷,娘的,真英雄是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大脸上挂着招牌走路.不像你们这群龟儿子,缩头缩脑的见不得人,弄那么一块女人月经布帖在大脸上,算他妈的什么玩意!”
    这时“土蝎旗”二把头秦二壮一旁骂道:“大把头你看,陈京儿那个贱女人果然是这批家伙的同路人,可见她对盟主所说的话全是假的!”
    段泰冷哼一声,道:“臭婊子,压根老子就不信她的!”
    陈京儿尖声骂道:“姓卫的又算什么玩意儿,他明着是大方的放我走,暗中却派你们这群狗杂碎埋伏在半道上,把姑奶奶当饵呀!”
    突听得大汉沉声道:“可惜计谋虽高,但在大爷眼中全是一堆废料!”
    段泰冷厉的道:“好一群牛鬼蛇神,武林顽凶,挟着自以为武功了得,加上杀了就走人,半年来嚣张霸道,颟预一通的竟是你们这批混帐东西在暗里兴风作浪!”
    神色冷沉,秦二壮小声道:“大把头:你可看清对方份子复杂,他们手中的家伙全不一样,他们的组合又算什么玩意!”
    大汉突的耸肩大笑,道:“不错,爷们是没有根据地,但天下任何地方也是我们的根据地,甚至东海勿回岛、富陵镇的蝎子庄,都可能是爷们的根据地,有一种战法,你们不会懂的!”
    段泰当然想知道对方的战法,因为半年来,“蝎子”损失不轻,分派出去的人无法掌握敌人动向,而敌人在袭击一处地方时候,手段残忍毒辣;一个活口也不留!
    现在,段泰在听了对面大汉的话以后,立即沉声道:“什么战法,他妈的不过是小老鼠战法,偷抢偷挖那么一点便撒腿逃去,还论他娘的什么战法!”
    大汉冷厉的目芒怒视着段泰,道:“你小子可曾听过‘游击战’?”
    段泰—怔,道:“游你妈的什么击?”
    大汉得意的道:“便是—个个把你们全游击到阴曹地府的战法,哈……”
    段泰怒道:“别他妈的得意,似你们这种作风,太也不够光棍.”
    大汉笑容一收,道:“什么叫不够光棍?”
    段泰道:“当今江湖已一统在‘勿回岛’的大旗之下;四海升平,江湖无波,即使你们心中不服,也该明敞着叫阵,然而你们正途不走,却专门暗中施狠,我的儿,你们这算什么江湖英雄!”
    大汉嘿嘿笑道:“你们英雄?英雄个鸟!弱肉强食的手段充分被你们发挥出来,你们地盘扩大了,银子也捞饱了.至于那些小门小户小堂口小帮派的哥们就惨了,不是吗?单就你们‘蝎子’的地盘就已伸展到千里外,这怎么说?”
    段泰怒道:“不错,我们的地盘是扩大了,但那也是兄弟们的血肉换得的”…”
    哈哈一笑,大汉道:“那么你们就用血肉来保护你们的既得利益吧!”
    段泰双节棍高举过顶——
    “蝎子”儿郎们已纷纷拔出青月刀,每人左手更顶着皮盾,就等段泰发出攻击令了。
    突然间,又一阵铁蹄声传来……
    段泰心中一紧,暗叫不妙,因为金眼鸽虽及时送消息,但那是在百里外,不可能就会把自己的人召来.那么这群人物又会是谁?
    马蹄声戛然而停在树林外,立刻便见一个方面大耳,隆准海口,容貌伟岸老者,抖着一头苍苍白发走进林中,他一身紫袍,未扎头巾,三尺长发盘在头上,以一只绿玉簪插着,行态优闲.光景是入林散步的样子。
    段泰不识此老,但一群蒙面大汉可识得.
    双手揣着大铁棍的大汉早竖起铁棍,弯腰施礼,其余的也相继对此老弯腰——
    白发老者伸手一拦,道:“敌前不必多礼!”说着,又看看“蝎子”的人群,点点头对大汉道:“也就是这么几个人物,还耗在这里做甚?”
    那大汉忙应道:“属下立刻下手!”
    望向林外二十骑,二十个与面前这些人物穿戴相同的人物,段泰沉声喝道:“老头儿,报上名号上来!”
    白发老人猛的一偏头望向段泰,双目几乎射出电来,鼻孔一哼,道:“老夫公冶龙.”声音铿锵,犹似一声雷鸣,说完似是不屑的背负双手大步走出林子——
    段泰正惊异于老者功力深厚,突听得林外蹄声雷动,刹时间林外的二十骑怪装人马已同那者者消失在远方.这时大汉已高举精钢棍,缓缓向段泰迎去,边嘿嘿然道:“段泰,我实在不知道你能接下大爷几棍!”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二把头秦二壮厉喝一声.斜刺里挥动青月刀迎击而上,边破口骂道:“老子劈了你这王八蛋!”
    “唿”的一声急闪如电,精钢棍变横为竖,直向秦二壮急砸而去。
    秦二壮认得真切,左手皮盾硬往对方砸来的钢棍力迎而上一—
    “嘭”的一声,秦二壮错身劈出一刀,却因为对方力道奇猛而和身平飞在三丈外,一条左臂几已抬不起来!
    段泰一见,双节鞭一挥,高声道:“杀!”
    看来这是一场混战——
    混战在这片荒林之中。
    “蝎子”组合的兄弟们的杀法有序,他们五人一组,相互配合,彼此支援,青月刀如星芒银河,配合皮盾,一开始便对那二十名怪衣大汉们形成包围状。
    却不料二十个怪衣大汉似是早已洞悉“蝎子”的战法,二十人一致行动中立刻便形成个圆圈.林中虽有树木不时的阻隔,却无碍于这些人物的灵活身法。
    一时间“蝎子”的人虽超出对方一倍以上,却还是个僵持局面-----段泰便在这时已同那手握精钢棍大汉拚了近三十招.另一边泰二壮的左臂已活动开来,抄起皮盾,立刻指挥着五十名“蝎子”兄弟,对二十名怪衣大汉们展开冲杀!
    就在秦二壮的指挥下,“蝎子’兄弟个个奋不顾身猛烈往对方圈中冲进——
    于是,刀光血影中已开始了叫骂与尖嚎声,荒树林中,残酷又疯狂的杀伐热烈的进行着-----鲜血不时的喷溅在树干上,跟着便见有人东倒西歪的露出一脸凶恶模样躺下去.……有时在鲜血外溅中尚带着—种怪异的“噗”声,是狂溅,也是标射所挤压的东西,但不论如何,那总是含着猩赤而令人颤栗的恐怖意味……
    人体在遭受痛苦的时候,有一种人们意料不到的怪异反应,外表会变得惊惧木呆.眼神更充满了厉烈的异样光芒,脸上的皮肉会缩,会扭曲,且又变得失血似的苍白泛黑,然后全身痉挛,咽下最后一口无奈何的气!
    只是在末咽那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便只有把心横了,因为只有这样才或能争得活的机会!
    这道理谁都知道.
    “蝎子”组合的人知道!
    当然这群来历不明身份特殊的人物更明了!
    就这样,双方舍死忘生的砍杀拚战得昏天黑地……
    每个人的眼已红,脸泛青,吼喝的叫骂三里外便能听得见,而双方的人全豁上了。
    谁也想不到“蝎子”的哥们剽悍,而这批人的心更狠!
    荒林中吹起了风,是腥风,同时也下着雨,但那是血雨,啊,还有雷声,但却是人们疯狂的叫骂与金铁撞击的连续声,地上……已倒下不少人了!
    突然间,手持精钢棍大汉狂叫道:“段泰,你再接老子三棍!”
    就在他的叫声中,空中传来一声暴响,段泰的双节鞭与精钢棍正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刺耳大鸣……
    只见段泰突的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大汉的第二棍又挟着雷霆之势击下来——
    斜刺里,秦二壮看得真切,猛的掷出手中青月刀,口中大骂,道:“你妈的……”
    不料那大汉怎也了得,他下击的钢棍不变,左足暴抬,“叭”的一声已把青月刀踢飞上树,紧接着,又是一声撞击传来,段泰的双节鞭已脱手飞去!
    托地一个翻滚,段泰就地拾起一把青月刀,拚着内腑受伤,一举青月刀,直往大汉怀中穿去——
    一旁的秦二壮更疾快的捡起一把青月刀悄无声息的猛往那大汉的背脊劈——
    虎吼一声,大汉腾空而起三丈,头几乎碰到上面树枝.半空中一阵钢棍飞旋而下,“咔嚓”一声把秦二壮连人带刀砸扁在树根上!
    望着血肉一堆的秦二壮,刚刚一扑而空的段泰,双目亦焰迸洒的骂道:“段大爷同你拚了!”青月刀划空激荡中,一团刃芒已自冲入大汉怀中.“嘿”的一声,精钢棍盘绞急拦,便听得一阵“叮咚”脆响,火花血花狂溅中,段泰已气若游丝,顶门开花的跌坐地上!
    那大汉手捂胸前.低头看,不由冷笑着把黄衣掀开一角,只见一块水牛皮已破裂,血也自那洞口流出来……
    大汉猛吸一口气,一挺胸,显然他未伤及要害.猛的一声大吼;大汉叫道:“放暗青子!”
    怪衣大汉们也只余下一半,闻言各自腾身而起,刹时漫天毒蒺藜打下来——
    皮盾上迎,死伤大半的“蝎子”兄弟各个忙闪身躲避,不料大汉早挥起精钢棍顺势狂扫中,早把近前的五人击倒在血泊里!
    突然间,“蝎子”阵中有人大叫道:“把力量扭起来,同这批狗杂碎们拚了!”
    “杀!”
    也只余下十几人的“蝎子”再次合力拼杀而上,一个个全不再有丝毫闪躲之意,更不把对方兵刃当成要命家伙,一心就是要与敌共存亡了!
    于是,一阵金铁撞击之声再起,只见四五个面上被毒蒺藜击得血糊淋漓而又面目全非的“蝎子”兄弟,狂叫着拚出最后一口气飞斩而上,厉烈的流出他们最后一滴血,才无奈的倒下去!
    突然.有人高叫道:“快退!把情况回报盟主呀!”
    所余不到十名的“蝎子”兄弟,闻言却没有愿意退下的,另有人早吼骂道:“兄弟们就这么的躺在血地上,奶奶的只有拚命一途,相信盟主与大当家他们会为我们报仇的,杀!”
    另一面怪衣敌人这时也似疯虎般分途击杀“蝎子”所余兄弟,这些人的武功若一对一.只怕“蝎子”方面还真难找出几人是他们对手!
    这时那率领这批怪衣人的大汉;已自看准情况,不由得走近自己座骑前面—一马背上,陈京儿这时已笑眯眯的道:“佩服!佩服!硬是要得!”
    大汉仰头望着陈京儿,道:“你倒是轻松!”
    陈京儿见大汉伸手往鞍袋取出一包药材,知道大汉身上受伤,拧腰离鞍跳下马来,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那大汉伸手拉开黄上衣,立刻露出那个牛皮背心.侧面解开绳子,已见他那坟起的黑呼呼毛胸膛上一道刀痕,鲜血仍然在流……
    陈京儿自大汉手上取出药粉敷在大汉伤口,笑道:“若非这块牛皮背心,只怕…”
    大汉冷冷道:“传言勿回岛蝎子与花子帮的人拼起命来全不要命.今日果然这样,妈的,怪不得他们称霸江湖!”
    陈京儿笑笑,道:“江湖—碗饭,谁狠谁来端,如今你们不是比之他们更狠吗?”
    大汉—笑,陈京儿已帮着大汉把胸前缠起来;回头看向拚斗的地方,“蝎子”的人已全被放倒在地上,而怪衣大汉也只有六名向大汉走来一—
    伸手抓起钢棍,大汉道:“我们的人不论死伤全捆驮马上,行动要快,老爷子可不耐烦我们拖泥带水的办事!”
    六个怪衣大汉立刻在荒林中把所有自己的人全部扶驮马上。
    突又听大汉道:“仔细再看一遍,不能留下—个活口!”
    于是,六个大汉拎着各种不同兵刃便在荒林中一个个的把“蝎子”兄弟翻转验看,稍打气息的,便一脚踢了个脑袋开花,直到全部验看完毕一—
    天已经黑了!
    只是这片荒林中野鸟不敢飞进来……
    直到那大汉沉喝一声:“走!”
    马仍然是奔驰的……
    奔驰向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陈京儿心在激荡着,她发现这帮人比之东海“勿回岛”的人可残忍多了!
    那个叫公冶龙的又是什么样人物?大汉为何对他那么的毕恭毕敬?
    于是,陈京儿搂着大汉的左手更见用力了.
    她甚至也把面孔紧贴在大汉的背上.
    那支粗钢棍,挟在大汉的左腋下,穿过陈京儿的左腋,而令她觉着冷嗖嗖的不是滋味,因为那支钢杖上面似乎还粘叽叽的有着血,有着“蝎子”兄弟们身上淌的血!
    金眼鸽直飞蝎子庄,寻思在天刚黑的时候便飞回来了,段泰搞了一只这种鸽子,不用在上面留什么字来,只这金眼鸽,一飞回来,便是他们发现陈京儿的同党出现,“蝎子庄”便会立刻派人赶去增援了.“蝎子庄”上那位专伺金跟鸽仁兄见段泰带去的鸽子飞回来,立即赶到“肝胆楼”内禀报.赫连雄闻听,对卫浪云道:“兄弟,陈京儿这贱货果真有同党,我们上当了!”
    卫浪云道:“金眼鸽飞回,不只是说明发现敌踪,而且段泰必然难以应付才放出鸽子.否则他不会轻易把金眼鸽放回的!”
    赫连雄点头,道:“既如此.大哥带人连夜赶去!”
    卫浪云道:“我同大哥一齐去.”
    于是,“蝎子庄”大队人马便出动了……
    潇湘子扫描THXDEOCR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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