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七绝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五十四章鱼雁千里苗疆之约
    濮阳维一面急急下楼,一面心中却在暗忖道:“听那口音,又是浩飞老哥哥那粗嗓门……他是在对谁发怒呢?”想着,他已飘然掠到楼外。这时,濮阳维一瞥之下,只见“双连掌”浩飞正如托山霸王也似,沉桩立马,含蕴内力,威风凛凛的立于“流翠楼”
    前。
    在他面前,正有一个面目正方,相貌堂堂的中年秀士。这中年秀士身旁却站着“笑面佛”秋月大师。他正嘻开一张大嘴,口中说道:“浩堂主,适才便算老衲有错如何?
    来,来,快请让路,老衲有要事禀报帮主。”。
    濮阳维一见那中年秀士,觉得好生面熟,他细一思量之下,立时霍然想起这人正是“天山派”掌门人首徒,“独鹤”华一杰。濮阳维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天山华兄千里下访,在下有失远迎。罪过!罪过!”说着,连忙大步行出。
    “双连掌”浩飞这时已不顾与秋月大师斗嘴。急急问道:“帮主,白姑娘的病势如何?”
    濮阳维清雅的一笑,道:“托浩堂主之福,萍妹已痊愈如初了。”
    浩飞闻言之下,面色一松,额手称庆。这时濮阳维过去握着华一杰双手,殷殷寒暄。
    华一杰此际面孔上却似带有一股隐忧,他微微一笑道:“在下冒昧来访,又直闯濮阳帮主清居之处,唐突之罪,尚乞见谅才好!”
    濮阳维连道不敢,又将“双连掌”浩飞为华一杰引见了。
    华一杰闻名之下,心头一震,忖道:“想不到昔日扬威河朔的”双连掌“竟是如此一条无遮无拦的好汉!”
    濮阳维这时向秋月大师说道:“麻烦大师引路了,此间已经无事,远来贵客,便由在下亲自招呼!”
    秋月大师知道“冷云帮”与“天山派”素无渊源,如有,也是“绿娘子”方婉的事。
    这种事情,他自然不好贸然询问。
    于是,他合什一礼,转身退去。
    “双连掌”浩飞也隐约地猜到,天山“独鹤”千里迢迢来此过访,大约正是为了“绿娘子”方婉之事。浩飞对“绿娘子”深具好感,他这时心中一动,便赖着不肯离开!
    濮阳维知道这位老哥哥,对自己与“绿娘子”之间的情感发展,甚为关切,于是他便也招呼浩飞,三人缓步行向那“浪莽居”而来。
    进屋之后,有两个眉清目秀的青衣书僮,献上三杯清茶,躬身而退。
    “独鹤”华一杰游目四处打量,只见这间厅室,十分宽大明亮,室内全以斑竹镶嵌,座椅书桌,亦为千年老树之根就势雕成。
    壁上挂着一琴一箫,琴为暗绿,箫为萤白,看来形式奇古,不言可知必为极具价值的珍物。四壁尚挂了几幅淡雅幽远的山水画,上面提着几行洒然的瘦金体字,铁划银勾,雄劲之极!
    最令华一杰惊愕的,却是屋顶并列着发出灿灿银光的十二粒颗龙眼般大小的珍珠!
    他看着这幽雅出尘的厅室,不由得心中忖道:“人传‘玉面修罗’文武全才,并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然不虚,难怪婉儿如此痴情了……”
    想着,濮阳维已清雅的一笑道:“促室狭小,因陋就简,有辱华兄尊体了!”
    华一杰连忙收敛心神,庄容道:“不敢,濮阳帮主神威绝世,盖代奇材,便是浩堂主亦是在下前辈,在二位面前,在下自觉渺小之至!”
    “独鹤”华一杰这些话,倒不是违心之论。
    濮阳维在武林中名声之喧赫,且不去说,华一杰自天山专程赶来淮阳山,实有要事,他自进入淮阳山“冷云帮”所辖范围之内,已不知受到多少次“冷云帮”明桩暗卡的盘诘。
    但是,他亦由此看出了“冷云帮”声誉之隆,纪律之严,确非一般江湖草莽能以比拟!
    而且,一路上华一杰瞧见了不少阡陌纵横的田圃,他略一探询,已知倒有大部为濮阳维自耕自食之用。
    到达落月峰前,华一杰更觉出四处有不少“冷云帮”的弟子在侧旁监视。及至看到了回雁山庄那肃穆威武的气势,更令华一杰心中钦仰不已。
    他到达落月峰下之时,“冷云帮”礼堂堂主,大名鼎鼎“塞外双尊”之一“黑水一绝”孙寒已在庄门外肃容等候。
    天山“独鹤”华一杰趋前谒见之下,遂将自己此行任务详细道出。
    孙寒不敢自做主张,而又知道此事非经帮主亲自解决不可,故而于禀明监堂“八臂神煞”顾子君后,便谕令化龙堂堂主秋月大师引领华一杰直赴庄后“流翠楼”谒见帮主濮阳维。此刻,濮阳维浅啜了一口香茗。说道:“华兄之言,甚令在下等汗颜不已。未知华兄于此冰山雪地,千里迢迢的至淮阳山下见访,有何赐示?”
    “独鹤”华一杰忧戚的一笑,探手入怀中,取出一封浅绿色的信笺来,双手奉于濮阳维身前!
    濮阳维伸手接过,缓缓展开,一股淡淡的幽香已沁入鼻中。
    他目光与信上一行行媚秀俏丽的小字接触,只见上面写着:维郎寓目:雪飞风号离又三月楼台之上珠帘时卷不闻郎玉箫之音不见郎洒然之影日日东望泪珠暗弹床第辗转夜夜难眠郎尚不知妹深思之切抑或郎君早已将妹忘诸九霄雪地冰天妹心较之尤寒维郎,何时来耶?魂萦梦系婉。
    “绿娘子”方婉,这封虽然不长,然而却是真情洋溢于纸上之信,看得濮阳维心中阵阵激动,他痛苦的想道:“光只萍妹与徐姊姊,自己已不能兼顾………唉!看样子方婉这丫头的痴心,也不在她们之下!唉!我又有什么地方值得女孩子如此倾心呢?”
    他正深深的沉思着“独鹤”华一杰察言观色,沉声说道:“濮阳帮主,在下不妨向尊驾实言,若尊驾一旦令婉儿失望,那么婉儿必会一死以殉!而且‘天山派’虽然不是贵帮对手,只怕那时亦不会善罢干休!”
    濮阳维闻言之下,不由剑眉一轩,但随即又沉默下来,因为,华一杰如此说,并不是有意与“冷云帮”为难,主要的他也是为了“绿娘子”方婉那一片痴情啊!
    而“天山派”不论哪一个人,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呢?
    “双连掌”浩飞更深深喜爱“绿娘子”方婉这慧诘的女孩子,而且,巴不得自己帮主能早日至天山迎娶。
    这时,他低声说道:“帮主,方婉这ㄚ头也够傻的,依本座看来,帮主还是想开一点,自古以来,哪一个英雄豪士,不是有个三妻四妾的……”
    濮阳维星目一瞪,就将浩飞下面的话吓得咽了回去。
    华一杰此时不由一愕,急问道:“什么?濮阳帮主已经有了妻室!这……这……唉!
    婉儿一命休矣!”
    濮阳维冷然一笑道:“华兄久闯江湖,亦该听过‘玉面修罗’尚未成家吧?在下虽然不才,却也言而有信!”
    华一杰此时面色微变,但他为顾全大局,只好强忍了下去,默然没有出声。
    濮阳维缓缓立起,在那以大理石砌成花纹的光滑地版上来回蹀踱着。
    他在深沉的思维着,这些令他心烦意乱的情债,该如何处理才好?
    严格说起来,“天山派”这时已成了送媳妇上门的势态,而且,他们为了那明丽可人的“绿娘子”更是不惜在最后以流血手段为要胁,来争取方婉的终身幸福。
    “天山派”所有的弟子门人,没有一个不是深深喜爱着方婉的,尤其是“天山派”
    的长老……铁姥姥,更是对她这个心肝孙女,视若璧宝。
    所以,目前“天山派”如此急切,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华一杰为了方婉之事,不但一路上饱受风霜之苦,这时更在言谈上讨得没趣,按他平日性情,早已拂袖而去,但是,他转目一想,自己千里迢迢所来何为?
    如此一走,万一再激怒濮阳维,而方婉的婚事,不就大有可虑了吗?
    到时自己回山后,那顿苦头可受不了……
    因而,华一杰此刻凝望着自己的脚尖,满肚气苦的在发怔着。
    “双连掌”浩飞亦双手互揉,满面爱莫能助之色。
    华一杰终于忍不住这沉闷的气氛,他低声开口道:“濮阳帮主,在下即将回山,阁下是否尚有信息带于婉儿?”他微一沉吟,又道:“记得三月之前,尊驾曾答应在下师伯,对尊驾与婉儿之事,有一个明确的交代……婉儿对尊驾一片痴心,难道她就配不上帮主你么?”
    濮阳维的面色,随着华一杰的言语连连在痛苦的抽搐着,忽而,他微微一摆手,低声道:“华兄不用说了,在下绝不会做出那绝情之事……”
    “独鹤”华一杰紧紧跟着道:“濮阳帮主既如此说,在下便放心了,只是帮主什么时候赴天山迎娶呢?便请示下期限,在下也好即日回去,禀明师伯,早做准备!”
    华一杰可以说是步步紧逼,一点也不肯放松。
    为了他这位师侄女,华一杰也可说十分卖力了。
    “双连掌”浩飞呵呵笑道:“这还不快?只要本帮对外间之事告一段落,便可择日。”
    濮阳维被浩飞,华一杰二人一拉一唱,不由弄得啼笑皆非起来。
    他这时急急岔断浩飞的话,说道:“华兄,老实说,在下对方姑娘的一番心意,也不用在华兄面前隐瞒……”
    他沉吟了一阵,又道:“只是,目前在下尚有一些帮中大事未曾了结,故而对这迎娶之事,一时恐怕还谈不到……”失望的表情,尚未在华一杰面上显出,濮阳维已急快的接着说道:“请华兄回转天山后,告诉方姑娘,便说在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辜负她的一片情意,数月之内,在下必定亲自至天山一行,将在下与方姑娘之事,做一交代……”
    濮阳维说话十分含蓄,因为,你能说他对“绿娘子”方婉是没有感情的吗?
    他不但有情,而且这股情愫的暗潮已在他于“豊集城”中会晤方婉之后,不知不觉中悄然升涨,只是他尚不愿说出罢了。虽然,他对方婉的态度,一直有些模棱,但是却不能忽略了,他尚也深深爱着自己的白依萍及徐妍容。人们的谣言与有色的眼光是可畏的。虽然濮阳维尚有对他誓死效忠,忠心不渝的全体帮众的拥护。
    但这些可以引起非议的谣言,濮阳维却是极不愿意让它来破坏自己与白、徐二位姑娘之间的情感。当然他并不畏惧这些可能发生的谣言,但是,至少他亦不希望让人指责他是一个风流成性,用情不专的浪荡……
    “独鹤”华一杰听了濮阳维的话,那忧郁的面孔上,不觉展露出一丝的笑容。
    这时,他已经很满足了,濮阳维的这番话中,至少可以证明这名震天下的后起英雄,对于“绿娘子”方婉还有着爱意,只是,尚不知这情意的深度如何?
    华一杰清了清喉咙,沉声道:“有濮阳帮主的这几句话,在下已经深为解怀,只要尊驾能了解在下那师侄女对尊驾的一片痴情,也就够了……。”
    华一杰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寓意十分深长的瞥了濮阳维一眼。
    濮阳维玉面微赧,他默默的低下头来。忽然,他又对华一杰道:“华兄且请稍候,在下进入内室一趟,稍停即来。”说罢离座而去。
    这时“双连掌”浩飞环眼一转,悄悄附在华一杰耳旁道:“华兄!本座贡献给你一个意见,你可一定要遵行啊……方婉那妮子,本座对她甚为喜爱,能否完成她这个心愿,咱们也只有尽力而为了。”
    华一杰面上顿露喜色,亦低声道:“在下久闻婉儿提起前辈大名,并谓贵帮之中,前辈与她最是相得……目下尚请多予指点。唉!在下也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啊……何况婉儿又是再下痛爱的师侄女。”
    浩飞闻言之下,不由眉开眼笑,他向内室一望,又低声道:“华兄无庸客套了……
    帮主与本帮各人,将于近日内赴云贵交接处之‘青蜈山’黑石岭,与苗疆派那些魔崽子一清旧账,那时华兄可径携方姑娘至那黑石岭相寻……须知近水楼台先得月。”
    华一杰心想妙极,他与“铁面红线”梅云,乃是“天山派”中恩情弥笃的一对伉俪,这朝夕相处,情爱暗生的事儿,又怎会不知道?于是,华一杰极为轻松的笑了。说道:“浩老前辈对婉儿如此爱护,将来好事偕成,全为前辈一手所赐。”
    浩飞哈哈大笑,正待说话,目光一瞥,已看见濮阳维自内室行出。
    他连忙止住笑声,目光却盯在濮阳维手中一个水色的信封上。
    濮阳维将这封信交于华一杰手中。微微一笑道:“华兄,在下回复方姑娘一函,请华兄转交于她。”说着,濮阳维又向身后一招手,适才那两名眉清目秀的青衣僮子,又双双进入,每人手中,皆捧着一个朱红木盘。
    木盘中,一面盛着百张金叶,及三粒银光流灿的明珠。
    另一盘中,却放置着一方色作翠绿,精致十分的翡翠玉盒!
    华一杰急说道:“濮阳帮主这是为何?在下并不需要这些珍贵之物!”
    濮阳维微微一笑,说道:“这三粒明珠,乃是请华兄携回转呈掌门人‘雪灵老人’及铁姥姥二位前辈,其余一粒,便算在下敬致华兄的一点小小心意,华兄千里奔波,为他人之事成全其美,这点不成敬意之物,尚请哂纳。”
    濮阳维说道这里,微微一顿,又向那些金叶子一指道:“至于这些区区之数,更属微不足道,只是在下为华兄路上万一之需而备,尚祈华兄万莫推拒………”
    华一杰又连忙道谢,却坚拒那为数甚钜的黄金……
    这时,浩飞在旁连使眼色,华一杰无奈之下,始感激的收纳下来。
    濮阳维又一指那翡翠小盒道:“此为在下赠送方姑娘的一件薄礼,亦请华兄代为转交。”华一杰连连颔首称诺。
    这时,濮阳维那英挺无伦的面庞上,展露出一丝诚挚的微笑。
    说道:“华兄千里奔波,尚请在此小住数日,在下亦好略尽地主之谊!”
    华一杰正待答话之际,门外又进入一个青衣小僮。
    他躬身肃立,清朗的道:“敬禀帮主,监堂顾堂主在外求见!”
    濮阳维不由微感一愕,因为自己这清居之处,顾子君除非有重要之事,轻易不会进入,目前莫非又有什么重大之事发生了么?
    天山“独鹤”华一杰这时乘机站起,向濮阳维抱拳长揖道:“华一杰迢迢来至贵帮,传书致意,承蒙濮阳帮主宠召,又蒙厚赐,在下本思多事逗留,奈因山中俗事尚多,师伯等人更殷殷盼切,在下就此告辞,他日有缘,自当再谒尊驾!”
    濮阳维又挽留了一番,但华一杰去意甚坚,他亦只有作罢!
    这时,华一杰将盘中之物及那封书信纳入怀中。
    濮阳维目视“双连掌”浩飞,说道:“浩堂主,便烦请代送华兄一程,并传出主持外围警戒化龙堂的青龙符令,传谕本帮弟子不得耽误华兄行程!”
    浩飞恭应一声,在濮阳维的肃手送客中,三人缓缓行出室外!
    红发红髯的“八臂神煞”顾子君,正恭立门口。
    这时,他向濮阳维躬身一礼,又与天山“独鹤”见过。
    浩飞始终伴着华一杰,缓步向前行去,浩飞看着濮阳维与顾子君二人的身影消失于门扉之内后,急急转头向华一杰说道:“华大侠,本座想一睹帮主送给方姑娘的信物,不知是否使得?”
    华一杰正在随意浏览着四周幽雅的景色,闻言之下,不由愕然一怔!因为他作梦也想不到浩飞竟会说出这窥人隐秘的话来!
    “双连掌”浩飞一瞧华一杰怔愕的表情,亦觉得自己出口太过孟浪,他急急解释道:“华大侠不要误会本座的意思,本座是担心帮主请华大侠转送方姑娘的信物之内,或有些使她伤心的事物也不一定。你我既然有意成全方姑娘,便应顾到这一层上。”
    “独鹤”华一杰一想也是,于是二人便悄然折入一片梅林之内。华一杰随将怀内那封水色信函拿出,好在并未封口,他微微犹豫了片刻,始缓缓将信抽出。
    只见上面寥寥写着一笔雄劲的瘦金体字:千里寄情素笺犹温如闻卿之低语如见卿之微颦云山虽隔相晤匪遥箫音愿传心意莫以兄为负心之人也卿厚待我我岂薄卿耶字迹寥寥,铁划银雕,虽无上下落款,但却表露出书笺之人一番隐隐情怀。
    浩飞与华一杰二人,看罢相视作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将信笺置回。
    这时,二人又急忙的将那方晶莹翠绿的玉盒开启,目光一瞥之下,不由皆惊异的叫了起来!
    原来,这方小小的翡翠玉盒中,铺垫着厚厚的银白锦垫,锦垫上,是一尊大如拇指,雕刻得神乎其技,翩翩若生的人像;这人像身着玉带轻裘,姿容俊逸超凡,刻工之精致细腻,端的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二人向那人像仔细一望,不由又是齐齐惊呼出声,原来……正是濮阳维自己的塑像啊!
    华一杰轻轻将盒盖上,叹道:“谁说贵帮帮主玉面冰心,性格孤傲?他致送婉儿的这一函、一像,不正是含蕴着极深沉的寓意么?贵帮帮主,的确是至情至性之人,若婉儿能得此人为夫,今生今世,必已不作他求了……”
    “双连掌”浩飞亦哈哈一笑,轻拍华一杰的肩头,二人愉快的向梅林之外行去……
    这时,在濮阳维那“浪莽居”中,适才华一杰坐过的椅上,正坐着“八臂神煞”顾子君,他此刻正洪声道:“始才经本帮东郭镇分舵弟子快马传报,谓安窑于茅津度,砥柱山的江北绿林盟下,已于五日之前,由他们盟主‘九指魔’公孙无畏,及新任副盟主‘黄衫客’上官予率领,兼程往云贵边境赶去。”
    濮阳维这时双目微闭,缓缓说道:“依顾堂主之见,那露网之鱼公孙无畏,不去躲避本帮追寻,反而又倾巢往苗疆一带行去,是否含有什么企图?”
    “八臂神煞”顾子君一捋红髯,说道:“依本座看来,莫非‘九指魔’公孙无畏在沙河县近郊一役漏网之后,犹想在集残兵,作孤注一掷之举?而他又深知凭一己之力,无法与本帮抗衡,故而与苗疆一派,暗通声息,狼狈为奸………”
    濮阳维微微笑道:“不错,在下猜忖,那公孙无畏亦是此意……”他倏然星目骤睁,问道:“顾堂主,分舵弟子可有续报么?”
    顾子君沉声答道:“东郭镇本帮分舵,已遣出大批精练弟子,沿路追踪,并传讯各地分舵,合力监视……”濮阳维点了点头,面上展露出一丝嘉许的笑意。
    “八臂神煞”顾子君这时仰首一想,又道:“苗疆之约,仅有一月余暇,未知帮主策定何时启行!帮中各人有那些随去?”
    濮阳维缓缓起身,在室中来回踱着,他沉吟了一刻,始道:“在下之意,再隔三日之后,便可动身前往,近日帮中各人,连日奔劳征战,身心俱已极为疲乏,也好让他们乘着三日之暇,多作休憩。”濮阳维说到这里,向“八臂神煞”顾子君一瞥,道:“在下之意,届时由顾堂主、吴堂主、孙堂主与内外三堂堂主及属下香主十二名,随在下同行……但是紫芒堂秦堂主,却定须留在庄内养息,芙蓉堂堂主秦柔柔亦留在庄中相伴。”
    “八臂神煞”顾子君想了一想,问道:“帮主!二大护法不去么?”
    濮阳维一笑道:“俞护法将留总坛,一来他尚须陪伴勒老前辈,再则,尚须他在此暂时主持帮中内务。”
    “八臂神煞”顾子君红眉微皱,说道:“帮主!俞护法为人鲁直,帮中好手尽出,他一人留坛,不知是否适当?”
    濮阳维一笑道:“有秦堂主兄妹二人在此,辅其一切,想不致有所差错………”
    “八臂神煞”顾子君低头沉吟,觉得如此亦可,好在全帮菁英虽然尽出,但不久之后,即可回山,在这短暂的数月中,料必不至有什么差池。由土家族独家提供

举报

第五十五章青蜈山险黑石岭恶
    十月之后,“流翠楼”中。
    娇艳绝世的白依萍,正斜倚在锦榻之上,含情脉脉的睇视着坐在她身前的濮阳维。
    秀丽清雅的徐妍容则坐在白依萍身旁,玉臂轻环着她的肩头……
    濮阳维这时剑眉微蹙,望着一对如图画中的美人,心中却在沉思,如何把自己又将远行的事告诉两人。
    这数月的期间虽然不算长,但是,在一个深深陷入感情旋涡中的少女来说,却也是个不算短的日子。
    濮阳维十分明白,徐妍容世故较深,为人亦较为理智,自己将赴苗疆约战群魔的事情说出后,她虽然亦会难过,但定然会克制得住这悲别离苦。
    但是,白依萍便不同了,她那纯朴天真的心灵中,早已将濮阳维与她自己的心影紧紧相连,就好似沙漠的行者对绿洲的倚恋一样。她需要濮阳维的呵护,关怀与滋润。
    而且,如今她大病初愈,更不能过份令她伤感……而濮阳维又是多么不愿看到心上人的悲哀神态啊……这时,白依萍美丽的脸庞上,突然掠过一阵迷惘之色,她幽幽的说道:“哥……你为什么紧皱着眉头?你是不高兴萍儿么?或是心中有着心事不愿让萍儿知晓呢?”
    濮阳维强颜一笑道:“别瞎疑心,我永远不会的,而且我也舍不得啊……”
    濮阳维从来不在徐妍容的面前论及他与白依萍之间的事,这几句绵绵的情话,自他口中说出,使徐妍容听来,又是新奇,又有些羞涩。
    但是当她看到白依萍那湛然纯洁的脸孔时,又不禁深深陋弃自己这种世俗的想法。
    濮阳维这几句话,是说得那么自然而真挚,在白依萍那纯洁的心中,更是没有丝毫的扭妮作态之感。
    白依萍展颜一笑,轻轻的道:“哥,我知道你舍不得恨萍儿的,是吗?”
    濮阳维深情的一笑。微微点头。
    忽然,白依萍又说道:“哥,你除了爱我之外,不是也爱着徐姐姐吗?”
    濮阳维面色骤然一红,尴尬的看了徐妍容一眼。
    于是,徐妍容的面孔,更红艳得似天边的晚霞一样了……
    白依萍轻轻推一推徐妍容,将脸儿贴在她的香肩上。说道:“姐姐,你干嘛脸红呢?
    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嘛,我爱谁就是爱谁,因为我爱维哥哥,所以我便毫不保留的说出,藏在心中,该多难受啊。”
    徐妍容这时微红着脸,悄悄的一瞥濮阳维。
    濮阳维正双眸望着地下,手指在毫无意识的伸直,又弯曲……
    白依萍赖在徐妍容的怀里,瞧着二人这副模样,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
    那娇憨的模样,真是令人又喜又爱……
    忽然,白依萍又说道:“哥,将来我与徐姐姐……”
    濮阳维玉面更红,他有些窘迫的抬起头来。一咬牙,说道:“只要你们不嫌弃我……”
    白依萍嘤咛一声,又扑在濮阳维怀中。不依道:“哥,我不许你这样说,什么嫌不嫌的……还只怕人家大帮主不将我们姊妹瞧在眼中呢……哼!我可知道你是个风流帮主……”
    濮阳维轻轻在白依萍肩上拍了一下。笑道:“小ㄚ头,病才好,就像个百灵鸟似的吱喳不停。”濮阳维此时口中虽有说笑,心头却不是滋味。
    热恋中的人儿,又有谁愿意分离的呢?哪怕仅只是那么一时一刻。
    忽而,徐妍容低声启口道:“妹妹,假如你维哥哥还……还有另一个女孩子深爱着他,你会不高兴吗?”
    白依萍闻言之下,那娇美如花的面靥,不由得一怔,她急急的问道:“姐姐,你说什么……维哥哥他……?”
    濮阳维知道徐妍容有意成全自己,在这气氛融洽的当儿,将自己的难题解决。但是他看到白依萍那么惊愕的面孔,便不由得心中一冷。他是多么不愿意挚心所爱的人儿,有一丝一毫的不愉快啊!
    濮阳维这时清咳一声,嗫嗫说道:“萍,你……你……不高兴了?我,我……”
    白依萍脸儿故意一板,说道:“哼!我就知道你没有良心,有了我和徐姐姐,还要三心二意……”
    濮阳维不由急得霍然自椅中站身,上前道:“萍,你听我说,这件事……唉我……
    我”
    白依萍一鼓小嘴,说道:“你什么?哼!想不到你这么没有良心……”
    徐妍容一见白依萍好似真的生气了,她心中不由暗中焦急,责怪自己不该在此时说出这件事情。她自己知道,女孩子多是善嫉的,她愈是爱这个人,就愈不愿这个人有一丝对不起自己的地方。虽然,严格的说起来,濮阳维并没有对不起白依萍之处,至少,他已不可否认的将大部份的情感给予白依萍。这并不是他用情不专,而是他不能,也不忍硬生生的毁去另外两个女孩子的终生幸福啊。
    濮阳维正在急的跺脚,不知该从何说起,房门之外,已响起一阵急促而细碎的脚步声。
    于是,青纱门被轻轻敲响了。突然一个ㄚ鬟的声音在外面说道:“帮主!监堂顾堂主及礼堂孙堂主在楼下恭候多时了,两位堂主要婢子禀告帮主,说大队已在庄门之外整装待发。”
    濮阳维脸色一黯,冷然道:“知道了,你下去向顾、孙两位堂主回报,说我就来。”
    一阵细碎的步履,又缓缓消失于室外。
    白依萍此时已惊异至极的自床上站起,她那令人不舍离开的美艳面孔,变成一片惨白,她颤抖的说道:“哥……你……你……又要下山?又要离开萍儿?哥,我错了,我不该生你的气……哥……你……你……真的要离开萍儿了?”说着,她已经轻轻的抽搐起来。
    “粉面罗剎”徐妍容亦惊愕的急急立起。
    她近日来早已看出濮阳维心神不定,但还以为是心上人多日劳累所致,哪知道他真的又要远行了。
    白依萍抬起那梨花带雨似的脸庞,幽幽说道:“哥,你若是为了恨我而远行,那么,你便把我的心也剜出来带去吧……看看萍儿是不是永远爱着你的?”
    濮阳维经过多少出生入死,刀山剑林的惊险场合,他都从来没有恐惧过,而每次在离开“淮阳山”征讨仇敌的时候,亦多是豪气昂昂的出去,雄心壮志,直凌云宵。但是,他都忍不住在此时骤然离去,他更忍不住这别前的一段离情。因为,这时他已有了一个深深萦系着他的心上人。
    白依萍望着濮阳维那痛苦而抽搐的面孔,哭泣的说道:“哥,你不要难过呀!萍儿永远不会怨你的……萍儿再也不会使你在别人面前为难……你去吧………萍儿会永远等着你……永远等着。”
    濮阳维此时顾不得徐妍容在旁,他发疯似的扑上,将白依萍搂在怀中,颤声道:“萍……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再说了……你不会愿意哥哥为你消失豪情壮志吧?萍,你不会愿意哥哥只是个陷入温柔乡的懦夫吧?萍……我求你给我勇气,给我毅力,让我暂时离开你……是的,只是暂时……”
    白依萍缓缓离开濮阳维的怀抱,用她娇嫩粉红的樱唇,为濮阳维吸吮尽了那隐隐流出的泪水。然后,她拭干了自己脸颊上的泪痕强颜一笑道:“哥,你去吧!为了你,哪怕要我忍受比这孤单寂寞千万倍的痛苦,我也情愿,但是哥哥你莫忘了我与徐姐姐,要早些回来啊。”
    濮阳维心中震荡逾恒,终于,他一咬牙的站了起来,毅然道:“萍,我会早些回来的,我一回来便与你成亲,永远不离开你。”
    白依萍欢悦得全身簌簌而颤,她已激动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是她早就朝思暮想的一句话,现在,终于由她心中挚爱的人儿口中说出来了。她凝视着濮阳维,忽然,她庄重的说道:“哥,你莫忘了,还有徐姐姐。”徐妍容的一颗心,几乎要自口腔中跳跃出来,她正紧张得麻木了似的,等候着濮阳维的回答!
    濮阳维深情的注视着白依萍,终于,他回过头来坚定的话道:“是的,还有徐姐姐……。”
    徐妍容只觉得这句话宛如一个天际突来的巨雷,将她震得眼前金星迸射,头脑一阵昏眩。这来得太快的喜讯,几乎令她承受不住这超越了负荷的欢愉。于是她扶着额角靠在壁上,急促的喘息着。濮阳维默默的凝视了二人一刻,终于,他说道:“萍,我走了……
    姐姐,请照顾我们的妹妹……”
    说着,他急快的走向门边。但是,当他手指才触及门缘的剎那……白依萍又娇柔急切的说道:“哥,还有那一位深爱你的姑娘……她……她是谁啊?”
    徐妍容这时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激荡,喘息着道:“那……是天山‘绿娘子’方婉!”
    说话中,濮阳维回头向二人深长的一瞥,身影立时消失于门扉之外……。
    回雁山庄的两扇金黄色巨门,正在冬阳的光辉下,闪耀出绚灿的光彩。
    “冷云帮”的大部高手,都聚集在门前,沉声谈笑着。
    百余位青衣帮友,却正鸦雀无声地,雁翅般肃立两旁。内外三堂的首座们,全是个个衣履鲜明,朝气勃勃,甚至连各人的坐骑,也是鞍明蹬亮,首翘意昂……。
    这便是“冷云帮”远赴苗疆的壮大行列!但是,这时却有一个破锣似的嗓音在大叫道:“顾堂主,本护法便为何去不得?要本护法待在庄中孵卵,还不如一刀宰了来得痛快!”
    这声音,正是自那奉命留守总坛的“力拔九岳”俞大元口中发出。
    蓦然,另一个声音亦叫道:“顾兄,老夫亦腻闷得发慌,这几根老骨头,不松散松散是不行的,还是请收回成命,让老夫师徒一起去吧!”
    这跟着说话之人,竟是“力拔九岳”的师父……“大力尊者”勒烈行!
    “八臂神煞”顾子君与“黑水一绝”孙寒二人,自于“流翠楼”催促帮主之后,便匆匆行出,二人一到大门,便碰上了这尴尬局面。
    本来,若是俞大元一人要求,顾子君尚可摆出监堂的面孔,叱令不得胡闹。
    但是,如今连和他同一个模子出来的老师父“大力尊者”也帮着徒弟说词,顾子君就板不下面孔来了。这时,顾子君窘迫的一笑说道:“勒兄,这件事情,非是兄弟做主,乃为帮主谕令。而且勒兄与本帮俞护法,师徒久未相见,亦可趁此机缘,聚晤一番,好在此去不久,兄弟等即可回来……”
    “大力尊者”又极力摇头说道:“顾兄啊!想当年,咱们功成名就之际,未曾把晤长谈,如今正好在路上亲近亲近,老夫这愚徒亦是天性好动,如今老夫代徒请命,便叫他一同去吧!……否则闷坏了我这唯一的乖徒弟,却是大大不妙哩!”
    这时“双连掌”浩飞不由暗中失笑,忖道:“这位‘大力尊者’勒老儿,真是与他徒弟一般鲁直心性……哈哈,日前帮主不准自己下山时,你看俞大元这小子的那副得意样……嘿嘿,如今你也不能去了,看你还有什么花枪可使?”
    “七煞剑”吴云南亦装做未见,这时正忙着悄悄与秦柔柔话别,二人独自站在一隅,卿卿我我,谈得好不亲热。正在这不可开交之际,一条白影飘然自庄内掠到。
    “八臂神煞”顾子君一瞥之下,暗中舒了一口气,连忙大声道:“帮主驾到……”
    说罢,所有“冷云帮”之人,全然躬身向飘然而至的濮阳维行礼。
    濮阳维此时已换上另一件宽大蓬松的银白狐皮长袍,衬着他那玉面朱唇,越发显得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顾子君此刻肃立一旁,尚未及开口说话,“大力尊者”勒烈行已大步踏上,说道:“濮阳帮主,老夫郑重代徒请命,请准其与老夫随同尊驾赴苗疆一行!”
    濮阳维闻言之下,不由得微感一怔。
    他随即清朗的一笑,道:“既是老前辈出面,在下如何能够不允?”他转头向顾子君道:“顾堂主,请转谕,外三堂首席化龙堂堂主秋月大师,留山代为主持一切!”
    此言一出,“笑面佛”秋月大师不由急得大嘴一咧,哇哇直叫。
    濮阳维微微一笑说道:“秋月大师,须知内部防务较在外尤为重要,便请遵命而行!”
    秋月大师不由哑口无言,仅只一双环眼急得骨溜溜直转……
    濮阳维向勒烈行肃手道:“便请前辈上马!”
    说罢!他单臂一举,“冷云帮”群豪立时全然认镫登骑!
    这时,庄内又缓缓行出一个人来。
    群豪回头望去,原来这人竟是抱病于榻的“断魂镖”秦骥!
    他身后尚有两名帮友扶搀着,也出来为全帮好手送行!
    濮阳维身在马上,抱拳道:“秦堂主,且请安心养息,在下等这就去了!”
    秦骥那苍白憔悴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的微笑,长身一揖道:“但愿本帮此次出征苗疆,一举成功!”
    群豪齐声答谢,一声号令,在濮阳维的率领之下,蹄声如雷的向前奔驰而去。
    各青衣帮友手中单刀齐齐高举,日光下,银光灿然生辉,恭送着大队下山而去。
    “冷云帮”此次赴苗疆之约,除了帮主濮阳维,监堂“八臂神煞”顾子君、刑堂“七煞剑”吴南云、及礼堂“黑水一绝”孙寒之外,内三堂九节堂堂主“生死判官”褚千仞、孝竹堂堂主“双连掌”浩飞、外三堂白虎堂堂主“独臂金轮”石鲁、与两大护法“力拔九岳”俞大元、“铁翼金睛”伍百修、再加上十二红巾余下的五人,及十名各堂属下的香主全部出动,声威之浩大,可说是“冷云帮”再次建帮以来,最雄壮的一次!
    何况更有“力拔九岳”俞大元的恩师“大力尊者”勒烈行的同行呢!
    这时,一行二十五骑,纵骑急奔,蹄声起落如雷,骤雨般敲击在冷硬的地面上。
    “双连掌”浩飞望着正嘻开大嘴,与“独臂金轮”石鲁高声谈笑的“力拔九岳”俞大元,不由心中一叹,道:“唉!谁叫人家有个好师父呢?”
    此刻“七煞剑”吴南云正纵马驰上,与濮阳维并辔而行,他笑道:“帮主,白姑娘寒毒一去,帮主气色之间,亦清朗焕发多了,真是可喜可贺……”
    濮阳维微微一笑,望着坐骑因急奔而飞飘起来的鬃毛,说道:“不瞒你说,南云,在下心中确实十分愉快,但愿此次苗疆之行,能大胜而归。”
    吴南云傲然一笑,道:“谅这些边荒野人,也使不出什么法宝来”濮阳维笑了,豪迈而愉快的笑了。
    是的,尽管世界上有着多种的爱,但同样的,这些爱的性质各有不同,但毋庸置疑地,男女之间相悦之情,却是最能令人心旷神怡的啊!
    铁蹄翻飞,日光如梭,一刻刻消逝了,一天天过去了。
    空中的彤云,疏而又合,薄而复浓;雪花,也逐渐飘落得稀薄了……。
    于是“冷云帮”的群豪,在云贵两省各地分舵弟子的指引下,这日,已来到那三月前由“千手如来”邬长远约定的云贵交接处的“青蜈山”!
    “青蜈山”蜿蜒数十里长,远处看来,山势苍郁,怪石嶙峋,山脚更有一条条伸出的白色岩骨。使人骤然一见,好似一条盘伏在地平线上的巨大青色蜈蚣!
    二十五匹铁骑,一字横在“青蜈山”前三里处一片斜坡之上。
    濮阳维神态飘逸,潇洒的坐在马背上。
    然而,此时他的面孔上却十分的严肃,冷然注视着眼前这一片极为险峻怪异的山峦。
    “八臂神煞”红衫闪动,人已掠身下马,在这片斜坡上仔细观察起来!
    忽而……
    他转头向濮阳维高声道:“帮主!这片斜坡大约半个时辰以前,有人在此地停留过!”
    濮阳维亦游目瞧去,果然看见斜坡上,那微微枯黄的草地中,有着一片虽然凌乱,但却十分不容易察觉的脚印!
    他这时神色沉静的说道:“本帮大批人马,毫不避讳的堂堂而行,更有本帮各地分舵弟子招待迎送,凭苗疆一派在此的势力,他们焉有发觉不出的道理?但是如今吾等已来至约战之处,对方却仍然毫无反应,真不知道他们是在卖弄什么玄虚?”
    “七煞剑”吴南云冷笑一声道:“依本座看来,这些所谓‘双凶’‘五绝’‘一如来’的苖疆高人,也不过全是些畏首畏尾的茹毛野人!”
    吴南云语声一停“黑水一绝”孙寒突然微微惊讶地道:“咦?那山脚之处,好似行出一批人来。”
    众人闻言之下,齐齐转首望去。果然,在那“青蜈山”的白色岩骨中,陆续走出一群人来……。虽然“冷云帮”群豪与“青蜈山”这段距离之间,并没有阻挡,但因距离过远,只能看出有一大群人在蠕蠕而动,却看不清面目与装束。
    濮阳维冷笑一声,断然下令道:“两大护法率十名香主,由侧边迂回掩护,孝竹堂浩堂主率十二红巾殿后,其余各人请随在下先行!”说罢,濮阳维单手一举,八壁臂煞顾子君等一行七骑,已风腾电掣般向“青蜈山”下疾奔而去。
    这时“力拔九岳”俞大元、“铁翼金睛”伍百修,率领十名香主,自斜坡一旁驰离。
    “双连掌”浩飞回头望着仅只剩下五人的十二红巾,心中不由深沉的一叹。
    他对这些誓死效忠自己的旧日部属,有着一股深深的爱护之情,如今已有七人殒命,怎不令他心中难受呢?
    但浩飞生性豁达豪迈,有着一股“大丈夫所生何地,所死何为”的草莽豪士本色。
    虽然,他暗地亦不止一次的嗟叹自己往日部属的死难,但是,他却认为这七人死得值得,死得英雄。这原也是江湖男儿的本色啊!
    他望着两拨人马渐渐去远,始一声令下,缓缓地在后跟随着……
    濮阳维一马当先,这时他顺手拿起挂在马首之旁,闪耀着金红色光辉的“赤手拐”
    斜斜背在背后,和皮裘内的“修罗剑”成了一个交叉之形。
    逐渐接近“青蜈山”了!
    那狰狞奇险的山势矗立于前,就像是一条巨大青色蜈蚣的无数脚爪一般。
    这时,每一条白色岩骨下,都立着数十名头插鸟羽,脸刺花纹,面色狰狞粗犷慓悍的怪人!
    他们个个身背利箭,手里握着尖锐闪亮的长茅,态度凶恶而野蛮,一个个面目木讷、呆板,就似那毫无感情的野兽一般!在这些巨大岩骨之前,却高矮不等,立着九个装束诡异的怪人。当先一人,是个面色漆黑刺花,毛发稀疏,塌鼻阔嘴的老人。他身披一件褐黄色的鹿皮,全身上下挂满了囊罐之类的对象。这时,正双目炯炯的注视着“冷云帮”
    赴约群豪。
    然而,他那肿胀的眼泡,却好似两枚猪胆似的呕人……
    这苗装老人身后,一字排立着四个老少各异,俊丑不同的大汉,个个目蕴精芒,神态沉稳。
    这四人旁边,却是一个年约三旬,打扮得伧俗惹眼,红红绿绿的妖艳妇人。
    两旁侧立着身穿青色长袍,神态威猛的“千手如来”邬长远,及“苗疆双凶”“夜枭”钱卫、“红衫客”鲁巴格等人。
    但是,却不见任何一个江北绿林盟下之人。
    濮阳维向四周微一打量,鼻孔中冷冷的哼了一声。缓缓的,双方已逐渐接近了。在两丈之外,濮阳维等人停下马来,凝视着苗疆各人。双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在紧张中,带有极度的不调合。忽然,那丑陃的苗疆老人,缓缓踏前一步。
    操着生硬的汉语道:“很好,你们果然依约而来……嗯,很好!”
    濮阳维轻蔑的一笑。冷然道:“当然很好‘冷云帮’自来有约必到,到必全胜!”
    他这句狂傲已极的话一出口,苗疆各人俱不由齐齐哗然骚动起来。
    那立于苗疆老者身后的四人,更是怒形于色,大踏步向前走来。
    待苗疆老人听懂了濮阳维的回答之后,亦登时勃然大怒起来。
    但是,他显然又尽力按捺下去。
    这时,走上前来的一个容貌威武,气度不凡的六旬老者,震人耳膜的哈哈一笑道:“久闻中原‘冷云帮’横行天下,向来就不把武林同道摆在眼中,今日一见,果然此言不虚!”
    他双目倏然怒睁,精光隐射中,又大声道:“只是阁下等却找错人了,中原那些饭桶容得你们如此卖狂,我苗疆一派却不是阁下等想象中那么窝囊!”
    濮阳维冷冷一笑,仰目望天,悠闲的问道:“你是谁?凭什么敢说此大话?”
    那容貌威武的老人,一见濮阳维如此轻视于他,不由气极反笑道:“想阁下便是名震中原的‘玉面修罗’濮阳维了,嘿嘿,老夫‘红雕’费成!”
    濮维倏然面如寒霜,大喝一声道:“给本帮主滚到一旁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红雕”费成乃为苗疆“五绝”之首,无论功力、名声在苗疆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他骤然被濮阳维如此叱喝,一时之间,竟气得怔在当地,浑身簌簌直抖………
    这时,一声狂吼起处,一个年约五旬,浑身穿着一件油光闪闪黑色衣衫的?
    虬髯大汉,猛扑而出,他大骂一声道:“什么‘冷云帮’?看我‘黑鹰’乌拔先将你们搁下!”
    说着双手疾推,一阵汹涌无俦的劲气,径自扫向濮阳维而来!
    濮阳维望也不望一眼,潇洒的整理着衣袖……
    就在那阵如狂飙也似的劲力,将要到达濮阳维身前的一剎那间,侧旁忽然一声大喝,立时涌出一股绵绵罡气。
    两股劲风接触之下,轰然一声巨响“黑鹰”乌拔呛啷退出三步!
    这发掌相迎之人,身形亦不由连晃两晃。
    苗疆诸人齐齐抬头望去,只见这出手之人,竟是一个面色黝黑,身材瘦长的老人……
    此老非他,正是“黑水一绝”孙寒!
    他始才所施,乃是他一生赖以成名的“追魂掌”!
    “黑鹰”乌拔乃是苗疆“五绝”中第二把高手,为人粗暴性烈,嗜杀喜斗,苗疆汉苗各族,一提到乌拔其人,莫不惊惧退避,不敢招惹。
    他已有二十余年未曾如此丢人现眼过,此刻不由双目尽赤,虬髯根根倒竖,浑身关节咯咯作响,其状惊人已极。
    显然的,他这时已准备情急拚命了!
    正在此时,那苗疆老人已??呱呱的大声说了几句苗语。
    “黑鹰”乌拔闻言之下,始甚为勉强的收掌退回,双目犹自阴狠的瞪着“黑水一绝”
    孙寒。
    此际,“千手如来”邬长远缓步行上。
    双手一拱道:“贵帮远来敝地,自是为应约之故,但双方已约好在此山之黑石岭了断,想必贵帮各位亦不愿在事情未讲明之前,便贸然一场混战吧?”
    “千手如来”邬长远老成持重,说话亦十分谦和有理,这才将目下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缓和下来!
    邬长远这时沉声一笑,微指那苗疆老人道:“此乃我新成苗疆一派之掌门人‘五全毒君’郝老卜!”
    他又一指着阴森森的立在一旁,一个面容极为清秀的中年人道:“此乃苗疆‘五绝’中排行第三的‘白鹤’陈少清,陈兄……”
    濮阳维冷冷的瞥视了这陈少清一眼。
    因为,他觉得此人在眼前这激昂厉烈的情势之下,犹能丝毫不为所动,神态自若,那么这人的心机,必定是十分深沉的……
    “千手如来”邬长远又向一个体魄雄伟,身着青衫的中年大汉一指道:“这位便是苗疆‘五绝’四老‘青鹏’布洛雄,布兄……”
    这时,他正待介绍那位中年女子,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容貌妖艳的妇人已咯咯一笑,浪声道:“我便自我介绍一番吧!用不着再麻烦邬兄了……。”
    她搔首弄姿的向濮阳维拋去一个媚眼,自以为风情万分般的说道:“我叫夏候玉……
    嘻嘻,就是那叫什么……啊,那美人如玉的玉……不过,人家都叫称我为‘金凤凰’呢……!”
    “冷云帮”诸人,见这苗疆“五绝”中的“金凤凰”夏候玉,如此卖弄风情,丑态百出,不由得个个暗中嗤笑,心头作呕。
    “七煞剑”吴南云,口头上从不饶人,他嘻嘻一笑道:“夏候姑娘,清声微吐,便令人三日不能下咽……娇躯轻扭,更使人魂魄出窍!”
    “金凤凰”夏候玉咯咯一阵荡笑,指尖一只吴南云道:“哟,这位公子,您这张嘴可真会捧人,说的奴家心中轻飘飘的……。”
    吴南云暗中呕了一阵又道:“不过,三日不能下咽,却会作呕,魂魄出窍乃是因为姑娘绝世姿容,世间再也寻不出第二个……这般丑的人。”
    “金凤凰”夏候玉闻言之下,不禁微微一怔。
    随即又一变那张涂抹得像猴子屁股般,红红绿绿的脸孔,厉声道:“好小子,竟敢讨起你家姑奶奶的便宜来了,哼─稍停必叫你知道厉害!”
    这时“冷云帮”群豪,个个忍俊不住,嗤笑连连……
    “千手如来”邬长远,早已对这淫荡狼辣的“金凤凰”夏候玉不满,他此刻向“五全毒君”郝老卜耳语了一阵。转头洪声道:“老夫及钱、鲁二兄已与各位见过,想也不需自我吹嘘了!”
    他说到这里,狠狠的瞪了“金凤凰”一眼,又说道:“奉敝派掌门之令,便请各位前往黑石岭了断一切!”说罢,他已肃手请行!
    “冷云帮”群豪纷纷下马,随着苗疆诸人身后,极为谨慎的向前走去。
    “五全毒君”郝老卜等人,却并未向那崎岖的“青蜈山”行去,径自沿着那一条条巨大的白色岩骨向前行走……
    濮阳维冷静的四处环视,立时发现右侧草丛中,正有幢幢人影时而闪晃。
    他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这正是“冷云帮”迂回掩护的“力拔九岳”俞大元、“铁翼金晴”伍百修等人!
    身后远处,人影时隐时现,“双连掌”浩飞与十二红巾等人,已随后跟?而来……
    这时,众人转过一道山弯,向一条逐渐高起的宽大土路上行去……
    这条宽大的山道,地势愈来愈高,尽头处,已可见一片全为黑色岩石所组成的山岭。
    濮阳维知道,那必是所谓的黑石岭了!
    这时,“七煞剑”吴南云悄然上前,低声说道:“帮主,注意跟随在我们四周的这些苗人,他们个个力大如虎,生性狠毒,而且,你看他们身后除了背着毒弩利刃之外,尚有一只吹箭箭筒!”
    濮阳维闪目一瞧,果然道路两旁,前前后后,跟随着为数约有二百多名的凶恶苗人,这些苗人倒有一半背后背着一只形若洞箫,长约三尺的黑色细长物件。
    吴南云又低声道:“依本座看来,这些苗人全为荒山野丛中,最恶毒的‘巴巴族’。
    帮主可见到他们每个人腰际所悬的一串人指吗?”
    濮阳维冷然瞥去,果见每个苗人腰间,都以灰色麻索穿连着一串或多或少的人指。
    此际“大力尊者”勒烈行正好奇的打量这些苗人,却有意无意的在地下捡拾着一些拳头大的石块,置于怀中的豹皮之内!
    走了一会儿,“八臂神煞”顾子君,亦靠近濮阳维身旁,沉声道:“帮主,前面想是那黑石岭了……此处形势十分险恶,隐蔽之处甚多,吾等须防对方伏兵在内……尤其虽闻江北绿林人物已倾巢来此,而如今却不见一个人影,更宜多加防备才是!”
    濮阳维微微颔首,目光却凝注着那逐渐接近的黑石岭!
    只见这黑石岭,顶端十分宽阔平坦,但是,除了入口之外,四处却尽是矗立着一些嵯峨不均的黑色巨石……。这片或坐或立的黑色岩石,重叠参差,视线为那些岩石所挡,却看不清其中是否伏有敌人?目前的情势,对“冷云帮”的诸人来说,可说是极为不利的。
    因为,首先在地势之上,苗疆一派已占尽了便宜,何况他们更有为数逾百,凶狠慓悍的“巴巴族”苗人做为臂助呢?
    苗疆诸人及“冷云帮”群豪,这时,在沉静而紧张的气氛中进入黑石岭之内。由土家族独家提供

举报

第五十六章石破天惊血溅蛮荒
    双方人马,极自然的站立成两个相对的方向。
    跟随于四周的两百多名苗人,却环立一旁,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冷云帮”群豪。
    濮阳维双目又缓缓合上,自那一线眼帘中,沉静的凝注着四周的动静……
    苗疆诸人,这时个个肃静无哗的站着。
    “五全毒君”郝老卜,咧嘴干笑了一声,说道:“‘冷云帮’的朋友,请坐,请坐!”
    说罢,也不等对方反应如何,他与苗疆各人,已散落的坐在草地间隆起的黑石上!
    濮阳维一望对方的模样,不由啼笑皆非,心中忖道:“到底这些苗疆野人,不比中原礼仪之邦,在这些地方叫人坐在地上,岂为待客之道?虽然目下双方已是势不两立之势,却也不该如此荒唐简陋。”
    心里在想,他却是没有坐下,犹自冷然卓立着。
    “大力尊者”勒烈行哈哈一笑道:“老夫行年将逾八旬,却未在这种好地方被人招待过……苗疆的各位好汉,你们还是自己坐下风凉风凉吧!”
    苗疆各人,这时却没有一个人答腔。
    而每人的一双眼睛,都阴森森的瞪了“大力尊者”一眼。
    “五全毒君”郝老卜,此际干咳了一声。
    声如?嚎般说道:“贵帮在中土,乃为首屈一指的一个大帮……但是,却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苗疆一派架梁……嘿嘿……须知苗疆一派,亦非好欺之辈……”
    郝老卜说完话后,似乎极为欣赏自己这一口半生不熟的汉语,得意的笑了一声。
    濮阳维面如寒铁,他冷然一哂道:“郝老卜,阁下不自己管束门下弟子,在中土胡作非为,却硬指本帮强行架梁,不知此话从何而来?”
    “五全毒君”郝老卜阴阴一笑,却不为濮阳维直呼其名而愤怒,他粗声道:“要根据么?哼哼,你们那位吴大刑堂,首先伤了老夫门下弟子于前,而那褚千仞与什么”断魂镖“秦冀,又再辱我弟子于后,哼哼,这不是明显看出你们不将我苗疆一派置入眼中么?”
    濮阳维剑眉一轩,尚未说话,“七煞剑”吴南云已冷笑一声道:“郝大掌门,尊驾弟子若不采花伤命,本座如何会去找他们较量?这种事情,在贵苗疆一派中,是否认为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生死判官”褚千仞亦缓缓大踏步走出。
    他冷冷一哂道:“老夫行事,不问其它,但凭全帮所指,那‘夜枭’钱卫、‘红衫客’鲁巴格二人,强自出头,与‘黑旗帮’同流合污,偷袭本帮诸人于白壁峡谷之外,更以剧毒暗算本帮监堂首座,这种狼狈为奸,助纣为虐之辈,杀之不惜,诛之为上!”
    休看“生死判官”褚千仞平昔沉默寡言,不茍言笑,此刻洪声说来,傲气铁胆,字字铿锵有声!
    苗疆诸人,自“五全毒君”郝老卜以下,全皆不由个个勃然变色,群情愤然!
    郝老卜狂叫一声道:“什么?你们这些混账,竟然个个如此蛮横?好─好─不用多说,不用多说,大家手底下拚个死活吧!”
    他如此大叫大嚷,狂嗥乱吼,哪有一丝所谓掌门人的风范气度?
    “千手如来”邬长远在一旁连连皱眉,不满已极!
    濮阳维这时长笑一声,厉声说道:“早该如此了,你们这些蛮荒野人,唯有用你们的血,才洗得清你们被蒙蔽了的心智……。”
    “七煞剑”吴南云亦大笑道:“也叫你等知晓,天下之大,不是苗疆一派可以横行无忌的……。”
    这时苗疆诸人早已按捺不住,齐齐霍然站起,扬眉怒目,好似要来个群殴混战的局面似的。蓦然……苗疆“五绝”的老二,“黑鹰”乌拔大步踏出,他大吼道:“始才与老子对掌的那个老混账给我滚出来,‘黑鹰’乌拔要教训教训他!”
    “黑水一绝”孙寒面色骤然一寒,他缓缓行出,冷笑道:“老夫在此,野鬼,你出手吧!”
    “大力尊者”洪声说道:“孙堂主,揍这不讲理的老小子一个大马爬!”
    “黑鹰”乌拔狂吼一声,身形立似一阵暴风般猛扑而上。指顾间,已如惊涛骇浪般,施出七掌八腿!
    “黑水一绝”孙寒冷笑一声,毫不退闪,疾如迅雷闪电般,双掌带起一片呼啸激荡的劲风,直迎而上!
    一连串的劈啪声响骤起,场中人影同时一声暴喝,又已身形如风般斗在一处。
    “黑鹰”乌拔此际所使,正是他称雄苗疆的“搏虎十八掌”。
    “黑水一绝”却在身形如电中,将“追魂掌”掌法源源使出!但见人影晃掠闪挪,喝声如雷鸣狮吼。劲风回旋如山崩海啸,两名顶绝一方的高手,顷刻间翻翻滚滚的拚斗了五十余招!
    濮阳维凝视着场中二人的激斗,眼角却不时向左右查视。他发觉,站在一旁的两百多名苗人,这时已纷纷散立四周。更有数十人,向那黑石顶端仅有的一个入口靠去……
    濮阳维心中冷笑一声,暗中将三只“赤龙梭”摸出,抽出梭尾金线,套在左腕上……
    “八臂神煞”顾子君亦微微一笑,身形似是不经意般向四周散立的苗人缓缓靠近数步。
    此际,场中人影倏分骤合。如此一连三次,掌击之声已是更见猛烈,劲风呼轰如雷,四处迸射,激得砂石飞舞,岩屑纷飞!
    蓦然……“黑鹰”乌拔长嗥一声,反身跃出。
    “黑水一绝”孙寒与“黑鹰”乌拔交手百招以来,对方却全是硬拚猛劈,施展那奇诡狠辣的“搏虎十八掌”!如今乌拔明明并未落败,却猝然跃身而出,不问可知,他定然有什么厉害的绝招要使出了!
    “黑水一绝”孙寒果然没有料错!乌拔身形骤一落地,全身已“呼!”的一声鼓涨起来。同时他身上的骨节,在一阵紧密的连珠暴响之后,他已“呼”的一声短去半截。
    这时乌拔面孔赤红如血,须发倒竖,口中吐气如牛,一步一步缓缓地向“黑水一绝”孙寒接近!
    孙寒身形微弓,双掌掌心向下,面上一片懔然浩气。他注意到“黑鹰”乌拔此刻两只手掌皆已变为暗赤之色,肿胀欲裂!濮阳维也发觉“黑鹰”乌拔每一次脚步踏下时,所留下的深深脚印,亦不禁惊心对方外家功力之高绝……
    自然,他这种担忧,大半是为了“黑水一绝”孙寒而发……这时,“八臂神煞”顾子君面色十分凝重严肃。他望着和自己有数十年结盟之义的兄弟,心中异常紧张。
    顾子君知道,“黑水一绝”孙寒此刻所摆的架式,乃是他“追魂掌法”中,最凌厉的而狠毒的一招“魂消魄灭”!
    蓦然……
    就在全场诸人凝眸注视之下,“黑鹰”乌拔突然狂嚎一声。双掌疾然推出。
    于是,一股凶猛而澎湃的劲气,带着一股奇臭的腥恶之气,以开山裂石般的威力,呼啸涌到!
    “大力尊者”勒烈行在旁上大叫一声:“这是五毒掌!”叫声未歇,“黑水一绝”
    孙寒已怒吼一声,身形彷若一只蜉蝣般猝然晃闪开来。几乎在同一剎那,孙寒双掌,也幻出无数漫天蔽地的掌影,自那几乎是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倏然向“黑鹰”乌拔周身压到!那掌影的密度,简直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一样!
    蓦地……劲风尚在呼啸不绝,一声惨号已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双方之人,俱不由齐齐注目,紧张地向场内望去。只见“黑鹰”乌拔双手按在胸腹两处,面如淡金,嘴角鲜血潺潺流出,人也缓缓倒地!
    “黑水一绝”孙寒左臂衣衫碎裂,微黑的肌肤,却有着一片红肿之处。
    而且,更已渐渐变成暗紫之色!
    孙寒狂笑一声,竖掌如刀,霍然劈下。血花迸射中,臂上红肿了的肌肤,连肉带皮的立即被他削去了一大片来!
    “七煞剑”吴南云这时匆匆接过濮阳维交至手中的一粒少林灵药紫罗丹,掠身上前,给“黑水一绝”服下,并将伤口迅速敷上金创药,包扎停留。
    “黑水一绝”孙寒削下自己右膀中毒肌肤,这种举动是丝毫不错的。
    因为,凡是中了苗疆“五绝”中,“黑鹰”乌拔的五毒掌,乃是根本无药可救的。
    “黑水一绝”孙寒发觉受伤处的肌肤在一麻之下,便全然失去感觉,但是却有一股寒气往四周蔓延。
    他微惊之下,立即知晓这毒性之厉害,因而断然绝快的将那肿起的肌肤削去!
    这时,“黑鹰”乌拔早已躺在地下,气绝多时了……
    “五全毒君”郝老卜此刻正急得直跺脚,口中哇哇大叫不止。好似在阻止着早已目眦欲裂的苗疆“五绝”中的其余四人!这时,“红雕”费成似乎已气愤到了极点。
    他目注着躺在血泊中的“黑鹰”乌拔,向“五全毒君”郝老卜愤激的说了一阵苗语。
    郝老卜一略吟,突然目露凶光,缓缓回身。
    这时,“红雕”费成又急急的低语了一阵,双臂倏而一展,胁下竟然抖出两片晶滑闪光如翼的对象来。此物色作鲜红,质料细致,却是非丝非绸!
    “红雕”费成胁下这两片红色翼状物体一经展出,人也倏然飞至空中五丈之高,接着又厉啸着向“黑水一绝”孙寒扑下!
    苗疆“五绝”其它三人亦大叫一声,急冲而至!
    濮阳维大喝一声道:“大家冲上,尽量杀入人堆,以免给予敌人有施展毒物之机!”
    话声一住,他自己的身影也如鬼魅般向前闪去。
    在他身形移动的同一时间,三溜红光,带着一阵凄厉的长啸,插入三个尚在惊慌地不知所措的苗人胸中。鲜血迸溅四射,“冷云帮”其它各人,已猝然展开身形,如流矢电闪般纷纷扑上。剎那间,双方展开了一场血战!
    濮阳维在身形晃掠间,左手三只“赤龙梭”已回环飞出。
    他右掌同时一挥,赤手金拐带起一片罡烈锐风,化成条条朱虹,劈向“五全毒君”
    郝老卜全身三十六处要穴!
    濮阳维身形移动,“赤龙梭”出手,挥动“赤手拐”袭向“五全毒君”郝老卜,这些动作,可说完全是剎那之间,一气呵成!
    郝老卜这时哇哇大叫,双手倏圈疾出,一股腥甜的劲气骤向濮阳维迎上。
    濮阳维长笑一声,狐皮银袍蓦然鼓涨如球。
    一圈青、红二色的蒙蒙劲气涌处,立将这阵腥甜毒气震散。
    郝老卜心中一惊,张嘴狂吼一声,自腰际解下一条宽约五寸,长达丈许,前端缀满了倒须利?的三色彩带。
    他霍然一抖,彩带有如一条灵蛇也似,向濮阳维疾卷而到。
    濮阳维冷笑一声,左手疾挥“赤龙梭”猝然自三名“巴巴族”苗人尸身上飞起,略一晃闪,又贯入另外三个正待放箭的苗人喉中。
    同一时间里,濮阳维已身形连闪,“赤手拐”起如天际迅雷闪电,呼啸连声的攻向“五全毒君”郝老卜……
    这时,黑石岭中,双方人马已杀成一片,刀剑齐挥,矛箭纷飞。
    “七煞剑”吴南云力敌“苗疆双凶”“夜枭”钱卫与“红衫客”鲁巴格二人。
    他边打边讽道:“两位老相好,咱们真是缘份不浅,中原一别,不及三月,却又在此处亲热起来……”嘴里说着,手里却毫不怠慢,运剑如飞的狂攻而上……
    “八臂神煞”顾子君却替下“黑水一绝”孙寒,与苗疆“五绝”之首红雕费成激斗甚烈……
    他双掌带起的凌厉劲风,与红雕费成此际挥舞的一柄沉重逾恒的月牙钢铲,硬击硬磕,双方早已打得人影不分……
    “大力尊者”勒烈行,身形如电般在成百的“巴巴族”苗人中来往翻飞。
    在他双手连续挥动之下,一块拳大的石块,已猝然飞出。
    “大力尊者”发石手法奇妙,劲力又大,不是将一干苗人击得脑浆迸溅,便是穿胸而过!
    各苗人手中长茅虽然挥动如风,毒弩纷射,却兀自伤不了勒烈行一发一毫!
    臂膀受伤的“黑水一绝”孙寒,与“独臂金轮”石鲁,二人并肩作战,与苗疆“五绝”的“白鹤”陈少清,“青鹏”布洛雄,“金凤凰”夏候玉,杀作一团,难分难解……
    千手如来邬长远这时,正倾力施展他视为护身秘技的“金蚕掌”搏斗着一团疾如飘风上下的黄影……“生死判官”褚千仞。
    “千手如来”力敌之下,不但异常吃紧,心中更是震惊欲绝!
    他这时才知道,“冷云帮”中,竟然尚有如此众多的绝世高手!
    “生死判官”褚千仞自来交手,便不用兵器。
    他此刻全凭着一精纯至极的先天真气,循回在体内流转,挥动着一双“铁掌”身形宛如一团掠闪在空中的流星,在做着极为惊人的快速闪动。
    掌势连绵不绝,交织而出,搂头盖脸地罩向“千手如来”邬长远。
    “千手如来”功力十分超绝,为苗疆一派中之有数的高手!
    他此刻一面拚力拆招,一边暗自心中焦虑道:“‘黑鹰’乌拔已经丧命,苗疆‘五绝’中骤失其一,威力必已打了折扣,‘五全毒君’功力虽高,却是有勇无谋刚愎自用的独夫。”
    略一分神,他已险险不能避开“生死判官”攻来两掌!
    这时,四周人影乱晃,往来翻飞,闪亮地刀矛影而晃耀,吹箭的锐风丝丝破空乱飞,战况更见凄厉!
    “生死判官”褚千仞身躯虽然见佝偻,身形闪动间,却快捷如电,令人目眩神迷!
    这位“冷云帮”内三堂的首席堂主,面容十分镇定冷漠。
    他绝未瞧一下身外的景物一眼,不论战况是多么激烈……他却完全倾出一身所学,尽力向“千手如来”攻击。
    “生死判官”这时早已打定了主意:“杀一个敌人,少一个祸害。”
    其实,“千手如来”虽然亦为苗疆一派中人,却是同流不合污,为人甚是正派。
    但在这种各位其主的情形下,他又奈之若何呢?
    况且,武学上有句话道:“当拳不让父,下手难留情”高手相斗,尤其不能有分毫疏忽……
    此际二人倾力拚战,早就成了谁也不能罢手的局面!
    “七煞剑”吴南云力拚“苗疆双凶”亦将“七煞剑”法运用至极点。
    一片若匹练似的寒光,矫若游龙般的往返冲刺,银芒舒卷,带着森森煞气!
    钱卫手挥毒龙鞭,竭力招架,左掌却间或施出那阴诡奇毒的“九阴毒掌”但是,在“七煞剑”法的萧煞威力之下,却极少有一丝空隙供他喘息。
    故而,任那钱卫平昔心机奸诈,此刻毒龙鞭不但未能尽量施展,连那间而拍出得“九阴毒掌”亦是稍出即散,极少能发挥功效!
    “红衫客”鲁巴格的情形亦不较钱卫稍好!
    三月前他在白壁峡谷之外,肩骨被“断魂镖”秦骥震碎,此际尚未复原。
    手中那只沉逾八十余斤的“独脚铜人”挥动起来,已不如往昔之威猛迅辣,此时在吴南云凌厉无比的‘七煞剑’法下,更是左支右绌,满头大汗,二人情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吴南云此时手中招式一紧,口中冷笑道:“在苗疆称雄霸道的朋友,五台‘七煞剑’的威风,二位可领教了吧?”
    他一言甫始出口,身后猝然袭来一缕劲风!
    吴南云心中一惊,“珠耀剑”若明虹经天,霍然倒卷。
    叮叮连响中,二十多只吹箭,立被他以一招“银河金沙”全然磕飞!
    在这瞬息之间,“苗疆双凶”钱卫,鲁巴格二人,窥准时机,齐齐狂喝一声,鞭、掌纷出,又挽回了几分劣势,与“七煞剑”吴南云激战一处!
    “冷云帮”的群豪,这时个个勇猛无伦,奋不顾身,与凶悍的苗疆各人展开混战。
    他们每个人都要在这全帮最大的一次出征中,获至辉煌的战果……
    黑石岭上,战云密布,杀声震天,惨号声混合着四散飞溅的鲜血,随时扬起,洒落……由土家族独家提供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6 21:16 , Processed in 0.281250 second(s), 26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