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魔之仇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二章途中拦截
    衣袂风飘,迎顶着蓝大白云,官道上走来了一老一少……他们是“杯中神游”候乙,和石鸣峰两人。
    石鸣峰紧抿着两片薄薄的嘴唇,边走,边陷入沉思中!
    “杯中神游”侯乙,背上负着大葫芦,脚步没有停,嘴里却在喃喃嘀咕着:“蠢才,愚不可喻……要第二代的‘魔神’戈青,去杀第二代的‘魔神’戈青……那又是谁杀了谁?”
    走在前面半步的石鸣峰,转过脸,问道:“侯前辈,我等取道经闽中南平?”
    侯乙点头道:“不错,先把那桩‘湛玉剑’的公案,作个了断……”
    哈哈一笑,又道:“石兄弟,可别忘了……咱老哥小弟二人,顺途要探听‘魔神’戈青的下落呢?”
    石鸣峰剑眉微微一转,道:“侯前辈,石某扮装昔年恩师模样,并未为人所识破……”
    侯乙一指自己鼻尖,道:“只有咱醉老头儿,却是例外……这也是你石兄弟疏忽大意之处……”
    石鸣峰道:“是的,侯前辈,以后鸣峰如若扮装恩师形象,要多加小心注意!”
    两人在官道上,边走边谈着时,一阵“答答答”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
    就在眨眼之间,一匹轩昂的骏马,擦身而过……马背上是个婀娜俏丽女子的背影。
    骏马飞驰,马背上那女子或许由于好奇,朝抛落后面的石鸣峰和侯乙两人,转脸投过一瞥……
    石鸣峰正抬脸往前面看,接触到对方投来的视线,不由轻轻“哦”了声……
    原来马背上是个比玉生香,比花解语,清丽脱俗的年轻女子!
    就在这短暂的刹那,石鸣峰已发现马背上年轻女子,除了清丽娟秀外,那份英武之气,漾溢眉宇。
    这匹坐骑,蹄声答答,很快消失在官道尽处。
    “杯中神游”候乙,两眼直直地望着前面,道:“石兄弟,刚才马背上那个年轻女子,英武飒然,不下须眉,看来也是武林中之人。”
    石呜峰却想到另外一件事上,答非所问,道:“侯前辈,此去闽中南平,有不少脚程,我们买下两匹坐骑如何?”
    侯乙摇头不迭,道:“那才费事呢……南人舟,北人马……江南一带河水溪流纵横,牵了一匹马,反多了份累赘……”
    两人谈着时,炊烟袅袅,前面已是一处热闹镇甸……
    侯乙一笑说道:“石兄弟,咱们来得正是时候……现在也是该用膳吃喝的时候……”
    两人走来街上,看到大街边上,高高矗立着一块“南兴楼酒店”的招牌,侯乙“阿哈”
    一笑,大步走了进去……
    衔尾后面的石鸣峰,拢目朝店堂里一瞥,微微一皱眉,道:“侯前辈,这里座无虚席,客人满扑扑挤了一堂,我们还是换别处吧!”
    恃立边上的店伙,急忙前来张罗,一哈腰,道:“两位客人,待小的替您二位找张桌座,可以拼凑一下!”
    店伙纵目四顾,指了指,道:“两位客人,窗沿那张桌座,只坐了一位客人,两位委屈一下如何?”
    “杯中神游”候乙道:“行,行,只要酒醉饭饱,有个地方放下臀部,那儿都行!”
    店伙陪着两人来到窗沿那桌座,石鸣峰定睛看时,不由轻轻“哦”了声……
    单人占坐这张四方桌的,是个女客人……正是刚才官道上策鞭疾驰而过,马背上那年轻女子。
    桌座上这姑娘,看来年纪不会超过二十,桌上一只杯子,一壶酒,正在举酒独酌。
    “杯中神游”侯乙,看到这样一个年轻姑娘,不在自己家里,却来酒肆饭店饮酒,倒是感到十分意外。
    店伙向那年轻女子一哈腰,满堆笑脸,道:“这位姑娘,请包涵,小店地方小,客人多……能不能在您这张桌子挤一挤?”
    年轻女子也没有回答“能”或“不能”,就把桌上酒菜移向自己这边。
    店伙连声:“谢谢……谢谢……”
    石鸣峰和侯乙两人,就在桌子的横边一端坐了下来。
    年轻女子不期然中抬起脸,看到对座的石鸣峰时,注视了一眼。
    “杯中神游”侯乙,吩咐店伙端上酒菜后,手执酒壶,斟下满杯,“咕噜”大口送进嘴里,接着又是两杯,这才衣袖一抹嘴边酒渍,向石鸣峰道:“味道不错,只是淡了一点!”
    石鸣峰微微一笑……接过酒壶,在自己酒杯里斟下一杯,啜饮了一口。
    年轻女子看到“杯中神游”侯乙,接连三大杯酒喝进嘴里,不由朝他多看了眼……
    似乎想到一件事,挥手把店伙叫了过来,问道:“店家,贵处是什么地方?”
    这姑娘问出此话,同桌的石鸣峰和侯乙,都不禁注意起来……两人来到此镇甸,也不知是何处所在。
    店伙弯弯腰,道:“姑娘,这里是湘东湘乡城郊‘梅林集’镇上……”
    回过这话后,哈腰一礼,又道:“姑娘,您要去哪里?如果小的知道,可以……”
    店伙话还没有说个完,年轻女子“咭”一笑,接上道:“谢谢你啦,咱自己也不知要去哪里呢!”
    店伙两眼一直,愣了下,连声:“是,是,是!”退了下去。
    “杯中神游”侯乙听来有趣,醉眼一眯,道:“姑娘,你自己不知道去哪里,咱醉老头儿可知道……”
    年轻女子端起酒杯,正送上嘴唇,听到这话感到出奇,又把杯子放到桌上,脆生生道:“你说,醉伯伯,咱孟玲去那里?”
    “怀中神游”侯乙笑着道:“骑在马背上,奔在大道上……孟姑娘,醉伯伯答得没有错吧?”
    孟玲一掀鼻子做了个怪脸,道:“马儿不走大道,难道走向稻田上?”
    “杯中神游”侯乙一口酒送进嘴里后,又道:“孟姑娘,去哪里你不知道,你从哪儿来不会不知道吧?”
    孟玲也送了一口酒进嘴里,一嘟嘴,道:“远呢……”
    侯乙眨动醉眼,问道:“你说,有多远?”
    孟玲见这位老人家,酒中所谈,听来有趣,也就随和的回答道:“横跨整个湖北省,从豫西外方山金斗岭来此……”
    “杯中神游”侯乙,听来百思不解,一对醉眼直直的望了她,道:“孟姑娘,你跑了这么些路,连自己去哪里还不知道?”
    孟玲“嘻嘻”一笑,道:“好玩嘛!”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瞪,跟着说出“好玩”两字,正要接下说时,“咯”地打了个酒嗝,把下面的话又打了下去。
    同桌的石鸣峰,看到这一双白发红颜,酒逢知己,相映成趣……他没有插嘴,含笑朝两人看来。
    孟玲已看出这位老人家,是个风尘中人物……粉脸酌红,带着酒意,一指石鸣峰问道:“醉怕伯,他是您儿子,还是您弟子?”
    “杯中神游”侯乙,轻轻念出“儿子、弟子”,哈哈一笑,道:“都不是……”
    孟玲柳眉儿一掀,道:“原来你们是朋友……”
    侯乙摇摇头,道:“‘朋友’也不是。”
    孟玲剪水双瞳滴溜一转,问道:“醉伯伯,不是你‘儿子、弟子’,也不是您朋友,他是您什么人?”
    “杯中神游”大口酒送进嘴里,衣袖一抹嘴边酒渍,哈哈笑道:“是醉伯伯的兄弟!”
    “‘兄弟’?”孟玲朝石鸣峰脸上两眼一阵滚转,又朝侯乙直直看了眼,这才道:“醉伯怕,您……您有这么年轻的兄弟?”
    “杯中神游”侯乙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老哥小弟,有何不可……孟姑娘,你感到奇怪?”
    孟玲又指了指石鸣峰,道:“醉伯怕,他……他是谁呀?”
    侯乙醉眼一眯,道:“他当然是他……孟姑娘,难道会是你?”
    孟玲脸一红,瞪了眼。
    侯乙握起酒壶,在自己酒杯里斟下满杯……舌尖舐了舐嘴唇,道:“孟姑娘,你从豫西,横跨湖北,来到这里湖南地界,有没有在江湖上听到过“南岭门”这三个字?”
    孟玲听到“南岭门”三字,红着脸,嘟起嘴,道:“‘南岭门’中臭男子,野小子,坏死啦……给咱孟玲宰下一个……”
    话到这里,一想不对,指了指石鸣峰,问道:“醉伯伯,他是‘南岭门’中人?”
    “杯中神游”侯乙,听孟玲说“宰了一个”,酒意醒了一半,接口问道:“孟姑娘,你远从河南来此,说来该与‘南岭门’中牵不上恩仇,干嘛宰了一个‘南岭门’中弟子?”
    孟玲银牙一咬红润润的嘴唇,道:“这些野小子,臭男人,不要脸,欺咱孟玲单身一骑……
    在前面湘中隆回县附近官道上,来了三个自称“南岭门”中的家伙,想打咱孟玲的主意……哼,姑娘照面出手三招两式,一个送上路,两个吓跑啦……
    两眼一阵滚转,又问道:“醉伯伯,你……你们是‘南岭门’中人?”
    “杯中神游”侯乙,眯眼一笑,答非所问道:“孟姑娘,你来此地前,经过湘中……你有没有听到有关‘南岭门’中大新闻?”
    孟玲见醉伯伯问得出奇,沉思了下,道:“嗯,湘中江湖传闻,‘南岭门’中有个高手,听说还是掌门人的师弟,被一个叫什么‘龙’的侠义门中年轻剑个宰了……”
    候乙接口道:“‘白玉龙’是不是?”
    孟玲点点头,道:“不错,就是‘白玉龙’……”
    却又不禁一奇:“醉怕怕,您也知道……”
    “杯中神游”侯乙指着旁边石鸣峰,道:“醉伯怕的兄弟,他就是‘白玉龙’石鸣峰。”
    孟玲朝向石呜峰凝视一眼,道:“原来您就是‘白玉龙’石……石少侠?”
    石鸣峰欠身一礼,道:“不敢,孟姑娘……”
    酒肆饭馆生意买卖,忙在一时,这高锋时间过去,客人酒醉饭饱,纷纷离开……店堂里也渐渐清静下来。
    窗槛处桌座上石鸣峰,侯乙、孟玲三人,边吃边谈,时间悄悄过去,原来店堂里满扑扑的客人,此刻只有三、五张桌座,座上有客人。
    他们谈着时,不会去注意到附近桌座情形……
    斜角处桌座上有三个客人,杯里尚有温酒,桌上几盘菜也只下了几筷,便匆匆离座而去。
    走来店堂门槛,三人中的其中一个,朝孟玲等三人桌座上死死盯了眼,才始踏出门槛。
    三人还是继续谈着……
    孟玲目光投向侯乙,问道:“醉伯怕,他是‘白玉龙’石少侠,您……您是谁啊?”
    “杯中神游”侯乙嘻嘻笑道:“‘天涯若比邻,海内有知己’,咱醉老头儿居然有你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酒友……你问醉伯怕是谁,‘一杯在手,神遨游’,咱老头儿是‘杯中神游’侯乙!”
    一顿,又道:“孟姑娘,你我就不必见外,叫咱老头儿‘醉伯伯’行了!”
    孟玲眨动一双秋水似的明眸,道:“武林中有传闻,一位浪迹江湖,玩世不恭的风尘侠隐“杯中神游”候乙前辈……原来就是今儿咱孟玲遇到的醉伯伯!”
    “杯中神游”侯乙道:“孟姑娘,你不知道自己去哪里,不如就和咱们老哥小弟二人,结伴同行如何?”
    孟玲看了看石鸣峰,又朝侯乙这边看来:“醉怕怕,您和石少侠,您们去哪里啊?”
    侯乙含笑道:
    孟姑娘,逐水之萍,随遇而安,踪游各地的江湖儿女,原来就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的……”
    一顿,又道:“不过此番醉怕怕老哥小弟二人,准备前往闽中一行……”
    孟玲微微一怔,道:“闽中……您们去福建?”
    “怀中神游”候乙点点头,道:“不错,福建南平……”
    孟玲困惑地问道:“醉伯伯,您和石少侠这么远路去闽中南平,是什么事?”
    “杯中神游”侯乙含笑道:“孟姑娘,咱们老哥小弟为了何事去闽中南平,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不过,你放心,醉怕伯和石少侠,不会把你带上‘不归路’的!”
    孟玲脸一红,不再追问下去。
    三人吃喝过后,出来“南兴楼”酒店……
    孟玲出来外面,解下缰绳,坐上马背。
    “杯中神游”侯乙“哇”的叫了声,道:“孟姑娘,你这一来,咱们老哥小弟吃亏大啦……你有四条腿儿的牲口驮了你走,咱们二人就跟在后面!”
    孟玲“咭”的一笑,道:“醉怕伯,别慌,咱孟玲骑在马儿背上,还是慢慢走,跟你们走在一起……”
    “答答”声中,马儿拨动四条腿,缓缓向前面走去……
    马背上的孟玲,一嘟嘴,又道:“来到江南,骑牲口不但并不加快脚程,还添了个累赘,如果前面横着河水溪流,渡船不能渡过,麻烦就大啦!”
    三人一骑出“梅林集”镇郊,沿途谈谈说说,时间悄悄过去,纵目回顾一匝,大道上人迹稀绝,只有他们三人一伙了。
    “杯中神游”侯乙朝大道两侧望了眼……一边是一望无垠的嶙峥山野,一边葳蕤浓密的巨木丛林……解下大葫芦,大口酒喝进嘴里,吼了声,道:“石兄弟,孟姑娘,‘平地三尺浪’,这里倒是一个剪径、拦劫,摆暗桩的好地方呢!”
    敢情“杯中神游”侯乙,是个顶过风雨,闯过风险的“老江湖”……
    他没由来的大声说出这些话,乃是发现这一带地势凶险,向眼前这一对年轻男女作个警惕,随时要有一个必要的防患。
    再则却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其实他鬼影子也没有瞄到一眼……
    煞有其事的这声吆呼,如果真有暗中谋算的人埋伏,“杯中神游”侯乙这响话声出,就像在告诉对方:“朋友,别鬼鬼崇崇,做些见不得人的鬼蜮伎俩,咱醉老头儿早知道啦!”
    两人听到侯老此话……石鸣峰一手已搭上防身的长剑,坐骑上的孟玲,纵目四顾,亦已有了准备。
    “杯中神游”侯乙这响吆呼声落……风吹林木,籁籁起声,突然传出一响冷叱声:“打!”
    就在这同一个刹那间……金钱镖,瓦面镖,响铃箭,飞蝗石,没羽箭,袖箭,丧门钉,白虎钉,铁莲子,各门各式的暗器,从树林不同的角度,电射而出。
    “杯中神游”侯乙一声吼喝:“人娘的,龟孙子……”
    两只吕纯阳八卦道袍的巨袖挥处,爆出一股激厉无比的劲凤。
    石鸣峰塌腰矮身,一式“绣带围腰”,横剑往回一削,“砰砰砰”声中,纯钢暗器激起两丈多高,落向这边山野。
    坐骑上的孟玲,发现三枚丧门钉,两只金钱镖,出自树林两个角度,同时袭到……
    孟玲不慌不忙……左腕轻举,骄伸三指,先把金钱镖接住……右手长剑左右一挥,“叮叮叮”声中,丧门钉立即打飞,打得满天星花飞舞。
    就在这同一电光石火之间,瓦面镖、铁莲子、白虎钉,分由不同角度,又向石鸣峰、孟玲两人袭来。
    石鸣峰见暗器堪堪袭到,此番不用长剑架挡,霍地施展一个“铁板桥”……
    上半个身体仰后,头颅几乎贴向地上,瓦面镖、铁莲子两宗暗器,由弯下的胸腹上擦过。
    一阵长嘶,坐骑人立而起,孟玲飘向地上……马头中着白虎钉,标出一蓬鲜血,仆地死去。
    “杯中神游”侯乙,朝向大道边树林,吼喝声道:“操你祖奶奶,龟孙王八蛋,偷鸡摸狗躲在树林里放暗器,算那一门子好汉,出来……
    咱醉老头儿看看,是人,还是鬼?”
    “唰!唰!唰!”人影闪晃,从树林里扑出二十多个彪形大汉,个个手上执握兵器……
    “嘶!嘶!”划风声中,道边树荫深处,飘落两道身形。
    石鸣峰朝树顶飘下的两人看去……左边一个身材高大,头如巴斗,浓眉巨目,狮子鼻,火盆口,手中握着一根有幼儿手臂粗的“日月锁龙杖”。
    此“日月锁龙杖”,乃是一种门外兵器,若非练成一身横练功夫,无法使用此种重兵器。
    右边那个身材略矮,脸相削瘦,深目隆准,豹头虎项……手中兵刃,乃是一把“九耳八环厚背紫金刀”。
    石鸣峰剑尖一指,道:“我等三人路过此地,与你等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拦住去路,用暗器伤人?”
    左边那个使用“日月锁龙杖”,年有六十左右的老者,嘿嘿一笑,道:“说得干净利落,推得干干净净……‘白玉龙’石鸣峰,湘中新化,剑挑‘冥岛秃叟”
    狄松,尸分六块,区区‘星海金斗’潘刚,吞列‘南岭门’中弟子,手中这枝‘日月锁龙杖’,就要跟你走上几招……”
    右边那个脸容削瘦,看来年有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戟指孟玲,道:“‘玉枝金雀’孟玲,真人不露相,虽然‘南岭门’中弟子‘白日鼠’马飞冲撞了你,但也不致落个身首异处……
    区区‘金刀人屠’骆永,要你交出一个公道。”
    边上“杯中神游”侯乙,这时才始知道,这位孟姑娘于武林中有“玉枝金雀”之称。
    侯乙心念闪转,想到另外一回事上……
    前番“悦梅居士”楼羽,在湘中新化“九环庄院”所说,用“响铃扎书箭”转知“南岭门”掌门“云海飘影”廖恺之事。
    可能掌门人谕示尚未抵达,是以湘中这些“南岭门”高手,中途拦截石兄弟。
    “星海金斗”潘刚,“嘿嘿”厉声数笑,道:“‘白玉龙’石鸣峰,你我既然照面会上,废话少说,先接咱一枚……”
    话未中落,抢进两步,提杖头,坐杖尾,一式“泰山压顶”,呼的一杖,向石鸣峰兜头打下。
    石鸣峰挪身一侧,避开对方一杖,剑花一绕,一式“天外来鸿”,“唰”的锐风过处,向“星海金斗”潘刚当胸点进。
    “星海金斗”潘刚见石鸣峰,步法迅疾,剑招凌厉,果然不是等闲之流,所能比拟……
    急忙吸胸凹腹,身形霍地向左一转,一手回过“锁龙杖”,招走“巧看卧云”,直向石鸣峰长剑剑脊,横截过来。
    两人照面交上手,双方并不混战,个个站下边上,作壁上观。
    “杯中神游”侯乙,见“星海金斗”潘刚“锁龙杖”施出这一招式,两颗醉眼直瞪出来……
    若是这条“锁龙杖”敲个正着,重兵器击上轻兵刃,石鸣峰手中长剑,就要崩飞脱手。
    石鸣峰却是不慌不忙!
    于是——
    一沉剑把,招走“浮波掣影十二招”中“倒崩山河”一式……剑尖一垂,剑身一划,易上为下,向潘刚手腕横斩过来。
    这一下,连消带打,乃是“浮波掣影十二招”剑法中的精华绝技,攻敌人所必用。
    “星海金斗”潘刚大吃一惊,霍地向下一坐腰,一个“寒蝉易枝”身法,窜出一丈外……
    倏然单臂一抡,杖带劲风,一式“敲山震虎”,直向对方斜肩带背,敲了下来。
    石鸣峰挪身塌腰,一展“悬瀑三叠”身法……一矮身,贴地如流,从“锁龙杖”下滑了过去……
    身如风飘,霍地一转,招走“玉女投梭”,向潘刚软肋刺到。
    潘刚急忙一回杖,一响“砰”的金铁交击声中,又把对方长剑架住。
    两人在这条人迹罕至的大道上,剑杖交击,各展身手,大战起来。
    石鸣峰施展这套受自师父“摩大神龙”向公瑜的“浮波掣影十二招”剑法,更渗人本身得自“龙巢地穴”中“龙涎香雾”的一股浑雄无匹的内家功力……
    剑光矢矫,宛如苍龙翩空,挥挥霍霍,一片寒光……
    进如饥鹰饿虎,退若脱兔骇鹿,把“南岭门”中弟子潘刚,卷了个风雨不透。
    但这“南岭门”中的“星海金斗”潘刚,却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手中这条“日月锁龙杖”,施展出威猛激厉的“翻天十八杖”杖法。
    “锁龙杖”翻翻滚滚,远攻近拒,直窜横荡,杖头杖尾,划出呼呼劲风。
    这一来,将石鸣峰这套凌厉的“浮波掣影十二招”剑法,堪堪挡住。
    两下这一照面交上手,眨眼间就是四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石鸣峰心念闪转,暗自思忖:“湘中新化‘九环庄院’,自己手中一把长剑,将‘南岭门’掌门人‘云海飘影’廖恺师弟‘冥岛秃叟,狄松,尸分六块,眼前此‘星海金斗’潘刚,仅是区区之流,岂容他放肆?”
    石鸣峰心里有此一想,立即劲提丹田之气,激厉,威猛之招,接连施出……
    一声苍雄长啸,招走“三环套月”,荡开对方“锁龙杖”,剑如长虹,直取潘刚胸坎刺去。
    “星海金斗”潘刚,急急一提“锁龙杖”,使个“黑虎扑地”之势,横杖去格。
    石鸣峰易实为虚,把剑一缩,避过杖身,一式“海鸥掠波”,“唰”的冷芒一道,朝向“星海金斗”潘刚小腹,直挑而至。
    潘刚慌了手脚,急展“平步青云”身法,身形向上纵去!
    但石鸣峰施展“浮波掣影十二招”剑法中连环招数,不但激厉浑雄,且是幻变莫测!
    再声长啸,石鸣峰跃身一纵,拔高六尺……
    身子一旋,剑凤一绕,凌空使个“大风车”身法,剑走身前,疾驰而下……
    一招“乳燕投枝”,再招“回山环水”,运剑如风,剑气如虹……点咽喉、扫胸膛、挂双肋……其锐如矢,其疾如电。
    “星海金斗”潘刚,闪避不及,招架不住,暗暗叫了声:“不好……”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壁上观的“杯中神游”侯乙,一声吼叫,道:“石兄弟,‘炸八块’免啦!”
    石鸣峰听到这响声音,已会意过来,手下留神,把剑一抡,“唰”的一声,剑尖偏向潘刚头额,扫掉一层油皮……
    外肤削去,鲜血“骨嘟!骨嘟!”直冒出来。
    “星海金斗”潘刚,吓得混身冒出一阵冷汗,侧向外一跳。
    石鸣峰并未乘胜追击,腾身一跃,收住剑势,淡然一笑,道:“承让了!”
    潘刚一摸头额,知道伤势不重,只是削去前额的一层浮皮……
    已知道对方手下留情,暗暗惭愧!
    这一来,壁上观的‘金刀人屠’骆永,已沉不住气,一晃厚背紫金刀,跃身纵了过来,一指石鸣峰道:“‘白玉龙、石鸣峰,你一套剑法果然高强,但区区骆永,要与你分个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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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闽中之行
    石鸣峰正要接上回答时,横边传来一阵脆生生的娇叱声。道:“臭男人,野小子,姑娘倒要跟你较量一下,看看你有多少份量……”
    声音未落,香风一阵,宛若彩凤掠空,“玉枝金雀”孟玲翩然而下。
    “金刀人屠”骆永“嘿嘿”一笑,道:“不错,区区‘金刀人屠’骆永,也正要会会你‘玉枝金雀’孟玲,究竟有多大能耐……”
    一晃身,走中锋,迈大步,手中厚背紫金刀扬空七闪,一式“眉中点赤”,直向“玉枝金雀”孟玲的眉心点来。
    石鸣峰退向边上,当他视线一瞥之际,已发现此“金刀人屠”骆永所施展,是过去师父“摩天神龙”向公瑜,曾经提过的“卷浪刀”刀法。
    孟玲一声轻叱:“来得好!”
    一仰面,退左脚,进右脚,右手剑诀一扬,一式“气弥六合”,反向骆永的左肋刺了回去。
    壁上观的“杯中神游”侯乙,看到孟玲施展这一式剑术招数,醉眼一瞪,似有所思。
    “金刀人屠”骆永,这手“卷浪刀”刀法,果然一点不含糊……
    衣袂拂处,身形一晃,刀挟劲风,一式“流星飞坠”,疾如闪电,向孟玲肩膊,横劈而至。
    孟玲闪退一步,塌身一挪,避过了对方进招递来的这一刀。
    骆永吼了声,道:“好快身法!”
    跟着又一进步,“肩挑夕阳”,又向孟玲的胸间,一刀砍下。
    “玉枝金雀”孟玲,一声凤鸣似的长吟,一立剑身,“步步生莲”,让过一刀……
    剑交左手,顺势向后平扫,直向“金刀人屠”骆永右颈削来。
    骆永一个“金蛟剪”,一响“砰”的金铁交鸣声,厚背紫金刀和孟玲手中长剑,迎个正着,星火闪烁,溅出一溜火星。
    “金刀人屠”骆永,拿桩不稳,身形斜斜给震退两步。
    孟玲这记硬招架上,屹立如山,身形纹风不动,没有一丝闪晃。
    “杯中神游”侯乙,两眼望着打斗场子,眼皮连连眨动,嘴里喃喃自语。
    “一个二十不到的姑娘家,竟有这等扎实的马步,难道……”
    “金刀人屠”骆永,一声怒吼,一纵身,疾如飞鸟,又向孟玲揉身扑来。
    “玉枝金雀”孟玲,撤身疾转……手中长剑,一招“万流归海”,再招“九幽踏步”,三招“翔空滑啄”,剑气如虹,剑走如电。
    但,“金刀人屠”骆永,施展这一套“卷浪刀”刀法,却也有几下子。
    两人这一一照面交上手,眨眼之间,已对拆了二十余回合……
    双方刀剑,化作一团银芒冷电,翻翻滚滚,进退攻守,蝴蝶穿花似的,已斗到四十余回合。
    倏地里,人影一分,寒光一闪,跟着一缕脆生生的声音,道:“臭男人,你相差远呢!”
    “砰”的一声着地声,“金刀人屠”骆永那把“九耳八环厚背紫金刀”,飞出两丈外,坠落地上。
    “金刀人屠”骆永,赤手空拳,向后一跳,双拳一抱,道:“姑娘,且慢……”
    原来,两人斗到分际,骆永突然用了一式“寒梅洒地”,刀光一闪,来斩孟玲双足。
    “玉枝金雀”孟玲,反用一招“倒洒金钱”,翻身现剑,直向对方当胸刺去……
    骆永忙不迭,正要长身横刀来格……
    但,“玉枝金雀”孟玲所施展的这套剑法,幻变莫测,虚实并用!
    孟玲就势变招易式,用个“荆轲击柱”……剑尖一垂,压住刀背,奋起神力,一按一绞。
    骆永虎口,立时疼痛欲裂……只得松开腕掌,掌中那把厚背紫金刀,给孟玲长剑挑了出来,飞出两丈外,坠落地上。
    孟玲将骆永厚背紫金刀挑离脱手,并不追招递上……
    一掀鼻子“哼”了声,道:“臭男人,看你再凶!”
    “杯中神游”侯乙,哈哈一笑,走近前道:“孟姑娘,息手吧,他们再凶也凶不起来啦……”
    “金刀人屠”满脸羞愧,退了下去。
    闯行江湖,巨细事都得注意,而“星海金斗”潘刚,这样一个“老江湖”,更不会例外……
    刚才杖剑交手,与“白玉龙”石鸣峰激战之际,石鸣峰剑气如虹,剑走如电。
    就在自己生死系于一发之际的刹那,壁上观的那老头儿,突然冒出一句:“石兄弟,‘炸八块’免啦!”
    自己虽听不出此话含意,但石鸣峰剑势突然收敛,手下留神,仅伤了自己肤肉浮皮……
    把自己这条命留了下来。
    此刻虽然不知这老头儿身份来历,但辈份可能在“白玉龙”石鸣峰之上。
    “杯中神游”侯乙,向孟玲道话过后,走来“星海金斗”潘刚,和“金刀人屠”骆永这边,眼皮一翻,两眼一瞪,道:“‘南岭门’中人,就是这份德行,毛手毛脚想占人家一些小便宜,若不是咱醉老头儿这两个兄弟、妹子,宅心仁厚,手下留情,你二人颈上那一颗脑袋,可不是都搬了家啦!”
    “金刀人屠”骆永,见这个背负大葫芦,穿了一袭吕纯阳八卦道袍,“非道非俗”的老头儿,口称“白玉龙”石鸣峰,“玉枝金雀”孟玲两人“兄弟、妹子”,不由心头暗暗一怔:“这个话中带刺,嘴不饶人的疯老头,口称石鸣峰、孟玲‘兄弟、妹子’,他自己又是何等样人物?”
    但“星海金斗”潘刚,却是见多识广,江湖阅历深厚,听侯乙自称“醉老头儿”,已摸出对方的娘家、底细了……
    抱拳一礼,道:“尊驾莫非是武林中,有‘杯中神游’之称侯乙侯道友?”
    “杯中神游”侯乙见“星海金斗”潘刚一颗脑袋大得出奇,阿哈一笑,道:“大头鬼,给你问对啦,咱老头儿正是泡在酒坛子里的侯乙。”
    “星海金斗”潘刚,今年六十开外,浪闯江湖四十多年,这辈子何曾给人骂过一声“大头鬼”……
    想来实在不是味道,但自己这条命不啻是这老酒鬼救下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缕笑容,道:“侯道友,刚才潘某等多多冲撞了!”
    “杯中神游”候乙摇摇头,道:“不打不成相识,事情过去不谈啦……”
    解下背上大葫芦,嘴里灌进大口酒,又道:“大头鬼,你们‘南岭门’中有一门‘响铃扎书箭’鬼玩意儿……你就用这‘响铃札书箭’,分驿投递,送往闽中南平你们‘南岭门’‘破窑子’,就说咱‘杯中神游’侯乙,陪同一对金童玉女,前来拜山。”
    “星海金斗”潘刚,听来浑身不好受……入娘的,你这个老酒鬼,放眼天下武林,谁个敢骂“南岭门’总坛“破窜子”三字?
    潘刚肚子里在骂,却不敢吭出一声……满堆着笑脸,道:“是的,侯道友,潘某遵嘱就是!”
    “杯中神游”侯乙转过身,道:“石兄弟、孟姑娘。咱们走吧!”
    三人迎着大道一端走去……
    被撇在后面的“星海金斗”潘刚,“金刀人屠”骆永等众人,眼睛瞪得铜铃大,直勾勾的朝三人后影看去。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这阵酸溜溜的声音落,又是一响“阿哈”笑声,道:“人家钟声到客船,咱醉老头儿带了一双金童玉女,越过湘赣边境,来到赣西啦!”
    石鸣峰问道:“侯前辈,此地是赣西何处?”
    “杯中神游”侯乙,听到这一问,把脚步站定下来,缓缓朝四周看去……
    目光由近而远,把四围山势地形,细细看过一匝后点点头,道:“不错,石兄弟,这一带咱醉老头还能回忆起来,那是你老哥哥旧地重游呢……”
    一指前面又道:“再去前面,就是赣西宜春……”
    孟玲脆生生“嗳”了声,道:“醉伯伯,石少侠,你们别站着不走,咱孟玲肚子里‘咕噜噜’直响呢!”
    “杯中神游”侯乙,眯眼一笑,道:“孟姑娘,你说……你肚子里酒虫造反,还是‘五脏庙’塌下来啦?”
    孟玲脸一红,咭地一笑,道:“都有那么一点点!”
    三人继续往前走去!
    侯乙似乎想到一件事上……一边走,一边猛搔自己后颈,最后一侧脸,冒出一句道:“孟姑娘,醉伯伯有句话想问问你……问是问了,回不回答由你自己……”
    孟玲眼珠滴溜一转,道:“知无不言,言无不详……醉伯怕,您向咱孟玲问些什么?”
    侯乙一笑,道:“这就行了……上次你在湘东湘乡城外‘梅林集’镇郊,截下那个‘臭男人’骆永,所施展的那套剑法,是不是‘五行八卦剑’?”
    孟玲“嗯”了声,道:“醉伯伯,您知道?”
    “杯中神游”侯乙道:“天下武林以‘五行’‘八卦’生克之道,完成一套剑法的,就数到‘洛水芙蓉’尹屏……”
    眼皮一眨,问道:“孟姑娘,这位‘洛水芙蓉’尹前辈,你认不认识?”
    孟玲两颗圆滚滚,黑白分明的眸子,朝侯乙脸上直直地望了眼,道:“醉伯伯,她老人家是咱孟玲的师父,咱怎么会不认识?”
    “杯中神游”侯乙,两眼直吐,“哦”了声,才道:“按年岁说来,这位‘洛水芙蓉’尹前辈,高寿已在百龄之上……孟姑娘,你……还不满二十,你是这位老人家
    的传人?”
    “玉枝金雀”孟玲道:“她老人家不但是咱孟玲的师父,咱从小是她抚养长大的……”
    走在旁边,静静听着的石鸣峰,接口道:“孟姑娘,你父亲母亲呢?”
    孟玲有所感触的轻轻吁吐了口气,道:“咱是人放在路边的‘弃婴’,给师父尹屏她老人家发现,抱回豫西外方山金斗岭‘乾元谷’‘凤吟洞府’抚养大的……”
    石鸣峰微微一蹩眉,道:“孟姑娘,你是不知生身父母的‘弃婴’,你这个‘孟’姓,又是从何而来的?”
    孟玲轻幽的道:“这是咱孟玲长大懂得人事后,师父说的……当时咱身上束了一条布带,上面写出咱‘孟玲’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恳求善心君子把咱抚养长大……”
    侯乙问道:“布带上没有留下你父母亲姓名?”
    孟玲摇摇头,道:“没有……”
    石呜峰问道:“孟姑娘,这件事离隔现在,有多久了?”
    孟玲道:“咱今年十九岁,算来也是十九年前的事……”
    “杯中神游”侯乙,嘴里嘀咕的道:“谁都是父母亲生养的……生下孩子扔掉,这算是怎么回事?”
    孟玲脸上失去往常的欢笑,轻轻叹了口气,道:“师父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不过她老人家作这样解释,孟玲生身父母,当年可能有不得已苦衷,才将自己骨肉撇下不顾……”
    石鸣峰感受到孟玲心头极其沉重,喟然道:“不错,谁不疼爱自己子女,那是在不得已情形之下,才会撇下自己的骨肉……”
    孟玲又道:“师父疼爱孟玲,视若己出,无微不至,但也希望咱骨肉天伦有团聚的一天……是以此番叫咱下外方山,踪游各地,可以知道江湖上的情形,同时探访十九年前父母亲的下落……”
    “杯中神游”侯乙,解下背上大葫芦,一口酒送进嘴里,眨动醉眼,道:“孟姑娘,你今年才十九岁,听你这样说来,你和师父蛰居外方山‘乾元谷’‘凤吟洞府’,过去没有离开过……
    但喝酒这付德行,你又如何学来的?”
    孟玲见醉伯伯问得有趣,甜甜的笑容,又浮起她脸上,脆生生道:“师父教的……”
    “杯中神游”侯乙,两颗醉眼直瞪出来,指了指,道:“师父传授弟子,除了拳掌剑术,内外功夫外,再……
    再传你喝酒这门‘功夫’?”
    石鸣峰听来,亦不由暗暗称奇……自己前后两位恩师,视自己如骨肉,却也并未有喝酒那回事。
    孟玲咭地一笑,道:“醉伯伯,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孟玲不懂人事,还睡在师父怀抱里时,她老人家就用‘酒酿’,一口口喂进咱的嘴里……”
    “杯中神游”侯乙,又是大口酒送进嘴,一抹嘴边酒渍,“嘿”了声,道:“孟姑娘,照此说来,你酒中‘功力’,还高过咱醉老头儿一段呢!”
    石鸣峰含笑问道:“孟姑娘,幽谷深壑的‘凤吟洞府’,你师父从哪里找来的酒?”
    孟玲盈盈一笑,道:“‘凤吟洞府’四围,植有果菜稻麦……师父自己用稻米酿酒,咱幼儿时吃的‘酒酿’,就是师父自己做成的。”
    “杯中神游”侯乙,眼皮一翻,问道:“孟姑娘,你有没有烂醉如泥,醉倒过?”
    孟玲笑着道:“咱不知道‘醉倒’这两个字,不想喝,就不喝啦……”
    三人路上谈着时,已来到一处热闹的镇甸……“杯中神游”侯乙走在街上,东张西望,最后用手一指大街边上,道:“不错,就是这家。”
    三人走进一家“同春酒店”,坐下桌座,候乙挥手吩咐店小二端上酒菜……
    他们正在吃喝谈着时,外面街上,传来一阵凄厉刺耳号哭悲啼声。
    店堂进里来的柜台上老掌柜,摇摇头,叹了口气,喃喃在道:“可怜,又是一尸两命……”
    眼前这家“同春酒店”客人不多,这双红颜白发,正在酒中谈趣……
    石鸣峰听到老掌柜此话,听来似乎尚有弦外之音,心念闪转,就将侍立一边的店小二,叫近跟前问道:“小二哥,刚才一阵悲哭声过去,不像送殡出丧,敢情贵处发生了命案?”
    这个胖嘟嘟的店小二,年纪看来二十多岁……抖动脸上肥肉,呐呐道:“可不是……这里‘白杨桥’镇上,前后不到五天,发生了三桩命案……”
    石鸣峰接口道:“有盗匪杀人抢劫?”
    石鸣峰问出这话时,酒中谈着的“杯中神游”侯乙,和“玉枝金雀”孟玲两人,也自注意起来。
    店小二摇摇头,道:“客人,发生在这里‘白杨桥’镇上的,不是盗匪杀人抢劫……”
    微微一顿,又道:“就有这样伤天害理的东西,专门找上怀孕的女子身上,把孕妇的肚子破了开来……”
    “杯中神游”侯乙听到此话,顿时酒意去掉一半,醉眼怒瞪,道:“人娘的……昔年江湖传闻,那些失去人性的匪类,盗取孕妇腹中的胎儿‘紫河车’,用来配制药物……现在居然又有此等惨事出现……”
    店小二接口道:“‘白杨桥’镇上那些被杀害的孕妇、胎儿还在肚子里,胎儿的脑袋顶上,有一口血窟窿……”
    “杯中神游”侯乙,见店小二此说,却出于自己意料之外,叫奇不已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石鸣峰问道:“小二哥,官家衙门中人,有没有抓住这杀害孕妇的凶手?”
    此刻店堂里客人少,店小二也是闲着,是以不以厌其详的道:“据说这杀害孕妇的凶手,来去无踪,本领非凡,官家衙门中人,也捕捉不到……”
    店小二正要说下去时,柜台上老掌柜一瞪眼,道:“小七,不张罗客人,你嚼什么舌根?”
    叫小七的店小二,不敢再多嘴,弯弯腰退了下去。
    “祸从口出”……买卖生意人就忌多嘴,一不小心,惹上莫须有的灾祸,是以老掌柜喝退店小二,不准他多嘴惹是非。
    石鸣峰剑眉转动,道:“朗朗乾坤,竟有人做出这等令人发指的暴行?”
    “玉枝金雀”孟玲,不解的问道:“醉伯伯,此人不是劫财劫色,杀害大腹便便的孕妇,这又为了什么?”
    孟玲问出此话,亦正是“杯中神游”侯乙,所百思不解之处……
    沉思了下,道:“昔年江湖传闻,黑道中匪类,剖取孕妇胎儿,配制药物,但听刚才那店小二说来,凶手并未盗走胎儿,胎儿头顶上却有一口血窟窿。”
    石鸣峰道:“侯前辈,可能这又是一桩骇人听闻的阴谋……令人注意之处,是胎儿头顶那口血窟窿!”
    孟玲喃喃道:“好怕人,天下竟有这等残忍的家伙!”
    三人离开“白杨桥”镇甸,又踏上仆仆风尘的阳关大道……孟玲想到刚才用膳时店小二所说的事上,又把那句话问了出来:“奇怪,这人丧心病狂,杀害怀孕中的女子,是为了什么原因?”
    “杯中神游”侯乙,失去平时那付玩世不恭的神态,两条灰白色的眉毛一皱,道:“孟姑娘,任何一个骇人听闻的‘谜’,都有揭开的时候……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石鸣峰接口道:“侯前辈,屠杀孕妇的惨事,可能不止是刚才我等经过的‘白杨桥’镇甸,说不定前面去还会听到……”
    侯乙缓缓点头,道:“有此可能!”
    孟玲突然道:“醉伯伯,会不会是‘南岭门’门中人所下手干的?”
    “杯中神游”侯乙,沉思了下,道:“‘南岭门’总坛,设在前去闽境的南平,‘南岭门’中弟子,如若真要干下这项令人发指的暴行,不会在挨近总坛近处,犯下这样案子……”
    一顿,又道:“在江湖上来说,‘南岭门’也是堂堂正正的门派,似乎不可能干下这种千夫所指的暴行!”
    三人夜晚打尖投宿赣西宜春……
    这座县城里,更是人声鼎沸,谈虎色变……大街小巷,茶馆酒肆,都在谈着孕妇惨遭屠杀的事情。
    这里宜春城中,己有七起孕妇被杀害的惨事……孕妇遇害情形,完全一模一样。
    官家衙门,张贴告示,重金悬赏,缉捕此一毒逾蛇蝎的暴徒凶犯。
    江湖上各门各派,地方上知名之士,共声伸讨,要除此獠魔枭獍。
    三人落宿宜春城中东门大街一家“长安客栈”……这家客栈前面兼营酒肆饭馆买卖……
    他们就在前面店堂里吃喝用膳。
    这间偌大的店堂里,几乎绝大部分客人,都在谈着接连发生的,孕妇惨被屠害的惨事上。
    三人坐在店堂进深处一张桌座……注耳听去,原来飞筋把盏,猜拳豁令的酒肆店堂,此刻已漾溢着一片激怒悲愤的气氛,都在咒诅,怒骂,此一失去人性,令人发指的暴徒。
    墙沿一张桌座,有四个疾服劲装,看来是武林中人物,酒中也在谈论此事……
    其中一个道:“郭大哥,江湖传闻,十年销声匿迹的‘魔神’戈青,再度露脸江湖……最近各地孕妇惨被杀害,会不会又是这魔头下的毒手?”
    被称“郭大哥”的是个年纪六十左右的老者,摇摇头,道:“江贤弟,不能错怪到‘魔神’戈青身上,昔年戈青杀人逾数三千,但并未错杀一人……”
    微微一顿,又道:“此番‘魔神’戈青再度露脸,江湖传闻,又做了一件功德善事……‘七爪修罗’闵堪,奸淫掳掠,肆虐湘鄂两地,这件事给‘魔神’戈青知道,在鄂南岳口城外‘剑虹山庄’,出手‘玄天七嵌掌’,将‘七爪修罗’闵堪,尸分八块……”
    那个被称“江贤弟”的,一声轻“哦”,殊感意外,道:“照此说来,‘魔神,戈青并非是江湖宣扬中的一个魔头……”
    那个“郭大哥”接口道:“好歹是非,都是从人们嘴里说出来的,事实情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人一顿,又道:“最近发生在赣、闽一带的‘孕妇惨案’,如果传进‘魔神’戈青耳里,少不得又会插手其事……”
    “杯中神游”侯乙听到这些话后,目光朝向石鸣峰这边看来……
    石鸣峰接触到侯乙投来的视线,两眼移向桌边酒杯,并未有一丝异样的神色显出来。
    孟玲悄声道:“醉伯伯,他们议论纷纷,都在谈孕妇被杀害的事呢“杯中神游”侯乙,微微一点头……醉眼朝店堂拢过一匝,静静听着。
    近柜台边那张桌座,传来一阵大得出奇的声音:“操他祖奶奶,真个吞下豹子胆了,敢来赣闽一带撒野,干下这等丧心病狂歹毒的事……”
    另一个低沉而听来十分清晰的声音,接上道:“掌门人已有‘响铃扎书箭’谕示抵达……”
    “杯中神游”候乙,听到“响铃扎书箭”五字,骤然注意起来……
    那人接着在道:“掌门人谕令我等,急切探听此獠来龙去脉,是何等样来历……找出他行踪出没之处,能将活口擒住最好,不然将其血溅七尺,格毙于地,绝不容他遁离逸走,再去恣害无辜……”
    “杯中神游”侯乙,听到这些话后,已明确的找出一个答案来……
    此人虽然没有提到“南岭门”三字,从“响铃扎书箭”这一名称来推测,显然是出自“云海飘影”廖恺所传的谕示。
    眼前柜台那端桌座上的数名客人,是“南岭门”中的弟子……也就是说,“南岭门”中已派出弟子搜捕暴徒,这桩骇人听闻的暴行,与“南岭门”中并无丝毫关系。
    三人离开赣西宜春,取道往闽中南平而来,沿途时有孕妇被害的暴行……
    从酒肆饭馆,打尖客栈诸类地方,已知道各地武林高手,纷纷东来赣闽一带,探听此事的真相。
    这日,三人来到赣、闽交境的“双江口”镇上…”、”这里虽然是处镇甸,由于处在往来要道所在,所以街市繁荣,不下于一个县城。
    三人走来“双江口”镇上,东街一家“四如春酒楼”用隘“杯中神游”侯乙,接连三杯酒下肚后,朝石鸣峰、孟玲两人投过一瞥,道:“仆仆风尘,晓行夜宿,再去不远前面就是闽中的南平啦!”
    孟玲移转到另外一个话题上,道:“醉伯伯,这‘双江口’镇甸,比咱们经过的,有几处县城还热闹呢!”
    候乙道:“这里是贯通闽、赣两地的要道,来往的客商买卖众多,自然热闹了。”
    侯乙和孟玲两人谈着时,石鸣峰视线游转在“四如春”酒楼,这座宽敞、雅致的楼厅四周。
    三人桌座在楼厅雅座,这里客人虽然已占了七八成座头,依然十分清静,并无喧哗之声。
    “蹬!噔!噔!”一声楼梯声,上来三位客人……
    头前一个骠悍精壮,五短身材,一身疾服劲装,年纪有三十左右。
    居中那个,身穿一袭青灰色长衫,风度翩翩,器宇轩朗年在四旬光景。
    衔尾后面,是个年在七十左右的老者,颔留清髯,身穿长袍。
    店伙哈腰殷殷招呼,在石鸣峰等三人,斜对面一张桌座坐下。
    老者点下酒菜后,向身穿长衫的文士,道:“凌庄主,此獠杀害苍生,加害无辜女流孕妇,罪不可赦……”
    这位中年文士“凌庄主”,道:“前后己有十二位武林高手,丧命此獠之手……”
    邻桌石鸣峰听到此话,已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立即注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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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夜袭庄院
    那个骠悍精壮,三十左右的年轻人问道:“凌庄主,这厮是何等样一个人?”
    “凌庄主”道:“此獠脸蒙中布,看不出其庐山真面目,身躯高大,劲势威慑,曾向凌某扬言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闯我的独木桥,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明园山庄’庄主‘游虹金锥’凌字,踩入这淌混水,巫某将出手‘寒光血影掌’,要你像那些孕妇一样,破腹开膛……”
    话到这里,身形电射而去……
    这边桌座的“杯中神游”侯乙,“玉枝金雀”孟玲两人,已听出那张桌座所说的话,是指那一回事上;立即注意起来。
    老者问道:“凌庄主,此獠自称姓‘巫’?”
    “游虹金锥”凌字一点头,道:“不错,凌某已探听出此人名号……自称‘啸天金鹫’巫冲……”
    老者轻轻念出“啸天金鹫’巫冲数字,一脸迷惑之色,道:“老夫‘梦涛叟’卜凡,踪游江湖数十年,南北武林,从未听到过‘啸天金鹫’巫冲这样一个人物……”
    年轻庄士接口道:“凌庄主,您是否知道此‘啸天金鹫’巫冲出没之处,咱‘九尾豹’华振,要跟他对上几招?”
    “游虹金锥”凌字道:“华贤弟,凌某说句不见外的话,你我都非‘啸天金鹫’巫冲的敌手……”
    “七尾豹”华振听到这些话,并未有羞辱的感觉,而是忿然地道:“凌庄主,照此说来,我等就听凭此獠杀害弱质女流,做此人大共愤暴行?”
    “游虹金锥”凌字道:“华贤弟,我等并非听凭此獠肆暴行虐,但必须有个万全之策……”
    微微一顿,又道:“丧命‘啸天金鹫’巫冲手中的十二个武林中人,都是江湖上顶尖儿高手……如若以卵击石,岂不自取其亡?”
    “梦涛叟”卜凡接口道:“凌庄主,老夫倒想起一人……”
    “游虹金锥”凌字,目注问道:“卜前辈,是谁?”
    卜凡慨然道:“昔年‘魔神’戈青,杀人逾数三千,但掌剑之下,从未错杀一人,这位戈道友身怀之学,只抵不可思议之境……
    江湖传闻,‘魔神’戈青再次露脸江湖,在鄂南‘剑虹山庄’,以昔年震慑武林的‘玄天七嵌掌’,替江湖除害,将‘七爪修罗’闵堪,尸分八块……”
    微微一顿,又道:“以‘魔神’戈青所怀之学,要除掉‘啸大金鹫’巫冲,相信亦是举手之劳而已……”
    “游虹金锥”凌字接上问道:“卜前辈,何处可以访着‘魔神’戈青?”
    “梦涛叟”卜凡道:“‘神龙见首不见尾’……要访‘魔神’戈青下落,就不容易了……”
    一笑,又道:“这位戈道友,如果知道这里闽、赣一带,发生这样一桩惊天动地,骇人听闻的事……
    他会不请自来……”
    “七尾豹”华振突然想了起来,道:“凌庄主,华某想起有此一人,不难可以将‘啸大金鹫’巫冲除去……”
    “游虹金锥”凌字,视线移转,接口问道:“华贤弟,您所指又是何人?”
    “七尾豹”华振道:“这件事才发生在不久之前……从湘中江湖传闻,‘南岭门’掌门人‘云海飘影’廖恺师弟‘冥岛秃叟’狄松,给一位少年剑士,剑挑六块……”
    “游虹金锥”凌字,缓缓一点头,道:“不错,凌某亦曾听此传闻……此少年剑士叫‘石鸣峰’,武林中有‘白玉龙’之称,乃是一代剑术宗师‘摩天神龙’向公瑜前辈的入室弟子……”
    这边桌座的“杯中神游”侯乙,想笑没有笑,两眼直直的朝对座石鸣峰看来。
    “玉枝金雀”孟玲,对石鸣峰的身世来历,没有像侯乙知道得那样清楚……
    现在听到邻桌客人,提到“白玉龙”石鸣峰的名号,一双秋水似的明眸游转到他身上,轻轻道:“石少侠,他们正在谈您呢!”
    石鸣峰没有更多的表示,只是淡然一笑,替代了他的回答。
    “游虹金锥”凌宇,接着在道:“‘冥岛秃叟’狄松,乃是‘南岭门’掌门人‘云海飘影’廖恺师弟,其师兄能坐镇一派身为掌门,本身所怀之学,岂是等闲之流所能比拟……”
    “七尾豹”华振,似乎对那次白玉龙石鸣峰,剑挑“冥岛秃叟”狄松之事,知道不少……
    一口酒送进嘴,又道:“‘白玉龙’石鸣峰,施展一套学自他师父‘摩大神龙’向公瑜的‘浮波掣影十二招’剑法,据说出神人化,青出于蓝……”
    “梦涛叟”卜凡接口道:“凌庄主,听您二位这样说来,这位‘白玉龙’石少侠身怀之技,不会在‘啸天金鹫’巫冲之下……”
    一顿,又道:“赣、闽一带,是‘南岭门’势力范围所在,这位石少侠剑挑掌门人师弟,尸分六块……他再是一身是胆,艺技盖世,也不会进入‘南岭门’势力范围,替自己惹上莫须有的麻烦……”
    “游虹金锥”凌字,点点头,道:“卜前辈,您老说来也有道理……‘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位‘白玉龙’石少侠,不会踪游赣闽一带,替自己找晦气……”
    三人正在谈着时,一阵登楼的楼梯声起……接着桌座边一暗,站下一个人……
    “游虹金锥”凌字,抬脸一瞥看去……一位文巾儒衫,仙风道骨,七十左右的老者、……
    就即站起身,哈哈一笑,道:“大掌法,如何会莅临‘双江口’小地方……”
    老者跟着哈哈笑道:“凌庄主有此雅兴,不在‘明园山庄’,而来‘四如春’酒楼,邀友小酌……”
    “游虹金锥”凌宇,向卜凡、华振两人道:“卜前辈、华贤弟,凌某替您二位引见一下……”
    双方引见介绍之后,原来这位文巾儒衫,高雅脱俗的老者,乃是“南岭门”地位仅次于掌门“云海飘影”廖恺,位居“南岭门”中“掌法”之职……江湖上有“丹冠神鹤”之称的冯翔。
    双方围桌坐下后,“游虹金锥”凌字向“丹冠神鹤”冯翔,含笑问道:“大掌法,刚才你问凌某的话,现在凌某回敬阁下……
    大掌法不在‘南岭门’总坛执行职司,来此‘双江口”镇,又是为了何事?”
    偌大的“四如春”酒楼楼厅,除非暗中已瞩目注意,不然楼厅客人众多,谁也不会去注意谁。
    石呜峰桌座上三人,原先由于邻桌谈及“孕妇屠杀”之事,已暗中注意到邻边这张桌座。
    至于“游虹金锥”凌字等这边数人,再也不会想到他们所谈的话,已“隔墙有耳”。
    “丹冠神鹤”冯翔,见“游虹金锥”凌字问出此话,哈哈一笑,道:“凌庄主,我等既然不是外人,老夫也不必多加隐瞒……老夫奉掌门人之谕,前来迎接一人……”
    凌字听来出奇,接口道:“大掌法在‘南岭门’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样嘉宾,竟劳大掌法离开闽中南平‘南岭门’总坛,来此闽赣交境之处的‘双江口’镇甸迎迓?”
    “丹冠神鹤”冯翔道:“此人莺声初啼,倔起江湖并未多久,是位年轻剑士……”
    凌字接口一句,问道:“是准?”
    冯翔道:“一代剑术宗师‘魔天神龙’向公瑜传人,‘白玉龙’石鸣峰石少侠……”
    “七尾豹”华振,原来不想说的,却把这话说了出来……
    两眼一直,问道:“大掌法,您所指的‘白玉龙’石鸣峰,敢情是前些时候,湘中新化‘九环庄院’,剑挑‘冥岛秃叟’狄松的那位年轻剑士?”
    “丹冠神鹤”冯翔,微微顿了下,才道:“不错,正是此人……敝派掌门人‘云海飘影’廖恺,为大处着想,不拘泥小节,‘白玉龙’石少侠同意与一代魔头戈青,照面交手一会,且来闽中南平‘南岭门’总坛拜山,掌门人才派老夫前来迎迓。”
    “梦涛叟”卜凡道:“冯道友,这位石少侠是否取道此地‘双江口’镇甸而过?”
    “丹冠神鹤”冯翔道:“此地‘双江口’镇甸,乃是由赣人闽的来往要道,大致错不了……”
    顿了顿,又道:“前些日子,总坛接到湘东湘乡‘南岭门’中弟子‘响铃扎书箭’,指出‘白玉龙’石少侠,偕同‘杯中神游’侯乙,与另外一位年轻女侠‘玉枝金雀’孟玲,要来闽中南平‘南岭门’总坛,拜会掌门人……”
    “游虹金锥”凌宇道:“大掌法,您与石少侠等三位,素昧生平,从未谋面,如何识得他们三人?”
    “丹冠神鹤”冯翔道:“‘白玉龙’石鸣峰,与另外那位‘玉枝金雀’孟玲,固然老夫并未见过面,但其中那个‘杯中神游’侯乙,此老身穿吕纯阳八卦道袍,背负一只大葫芦,江南武林盛传这样一个异装怪饰的风尘中人物……”
    一笑,又道:“老夫如若发现有这样一位老者,由一对年轻男女陪同,相信就是石少侠等三人……”
    众人正在吃喝谈着时,突然传来一响“阿哈”笑声,一摇三摆,过来一个老头儿……
    老者“非道非俗”却是穿了一袭八卦道袍,背上负着一只硕大无比的葫芦……朝桌座三人醉眼一眯,道:“‘毋道人之短,毋说人之长’……背后把话扯到咱醉老头儿身上,岂不知‘隔墙有耳’?”
    “丹冠神鹤”冯翔,看到突然走来这样一位不速之客,不由诧然一怔……
    倏然哈哈大笑,道:“‘提到曹操,曹操就到’……敢情尊驾就是‘壶中乾坤’‘杯中神游’,千杯不醉的‘醉兄’侯道友了!”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瞪,眼皮一翻,道:“别婆婆妈妈说得那么多……你是‘南岭门’‘破窑子’里‘判官掌法’你来迎接咱小兄弟石鸣峰,连咱醉老头儿也沾了这份光啦……”
    “丹冠神鹤”冯翔哈哈笑道:“‘醉兄’侯道友,即使‘白玉龙’石少侠未曾与你结伴同来,有您这样一位贵宾,进闽拜会‘南岭门’总坛,老夫亦理当迎迓才是……”
    “明园山庄”庄主“游虹金锥”凌宇,含笑接口问道:“侯前辈,‘白玉龙’石少侠,可有结伴同来?”
    侯乙一指自己那张桌座,道:“那年轻人可不是‘白玉龙’石鸣峰?”
    一提嗓门,道:“石兄弟,孟姑娘,快来见见这里几位闽赣称雄的前辈高手!”
    石鸣峰和孟玲走了过来……
    这张桌座上,包括“梦涛叟”卜凡在内的所有人,全从座椅站了起来!
    石鸣峰躬身抱拳一礼,道:“石鸣峰见过各位前辈!”
    石鸣峰躬身这一礼,这张桌座上的每一个人,都分享到一份喜悦和光荣。
    众人抱拳回礼,异口同声:“不敢,石少侠!”
    尤其‘“七尾豹”华振,脸上漾溢着笑容,这响声音更大得出奇……
    此刻,就在眼前的短暂间,这张桌座上的“游虹金锥”凌宇等四人,可能都有同样的想法:“这位身怀绝技,剑挑‘冥岛秃叟’狄松的‘白玉龙’石鸣峰,并非是想像中傲气凌人,目中无人的年轻人,人品、仪容,轩朗挺拔,而且那么彬彬有礼。”
    “游虹金锥”凌宇吩咐店伙,将石鸣峰等三人桌上酒菜,移来这边。
    各人围桌而坐……“杯中神游”侯乙,“阿哈”笑了声,向“丹冠神鹤”冯翔,道:“‘判官大掌法,,咱醉老头儿,和石兄弟、孟姑娘二人,蒙您大驾前来迎迓,实在受之有愧呢!”
    “丹冠神鹤”冯翔含笑道:“醉兄,不必说这些客气话,冯某奉掌门人之谕,理所当然……日后借重石少侠之处,犹希您醉兄侯道友玉成其事!”
    “杯中神游”候乙,已听出这位“南岭门”掌法“丹冠神鹤”冯翔弦外之音……
    哈哈一笑,道:“大掌法,咱醉老头儿和石兄弟,叨在老哥小弟份上,咱说的话,他还听进一两句……”
    “游虹金锥”凌宇接口道:“侯前辈,寒舍‘明园山庄’,离此地‘双江口,镇不远,稍等,您和石少侠、孟姑娘二位,驾临‘明园山庄,一聚如何?”
    “杯中神游”侯乙,端起杯子大口酒送进嘴里,眨动醉眼,“嘻嘻”一笑,道:“凌庄主,人家‘快人快语’,咱醉老头儿‘醉人醉语’……您邀咱石兄弟去‘明园山庄’,干脆一句话说,就是‘啸天’什么‘鹫’的那回事上,是不?”
    “游虹金锥”凌宇,脸上一热,点点头,道:“不错,侯前辈,凌某为赣闽无辜的孕妇请命,要仗石少侠大力,除去此害!”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眯,向石鸣峰这边含笑问道:“石兄弟,意下如何?”
    石鸣峰微微一笑,道:“由侯前辈决定就是!”
    “杯中神游”侯乙,哈哈笑道:“眼前事事由你老哥哥决定,日后你有了媳妇儿,就不是这回事啦!”
    事实上,石鸣峰并非对“杯中神游”侯乙,言听计从,百顺百依……
    石鸣峰是个心理、意识超过他现有年岁之上,一个早“熟的年轻人……就如过去侯乙向他所说的“孤掌难鸣”,“独木不成林”那些话……
    要完成恩师“魔神”戈青遗愿,仅凭自己身怀之学,难以如愿……江湖阴险,人心诡诈,岂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能面临接受的?
    这位游戏人间,玩世不恭的老侠隐“杯中神游”侯乙,在鄂南岳口城郊“剑虹山往”,发现石鸣峰扮成昔年“魔神”戈青之貌,掌毙“七爪修罗”闵堪,替江湖除害这件事后,知道他是个心田善良的年轻人。
    侯乙清楚石呜峰身世来历,和吸得旷古难遇的“龙涎香雾”经过后。决心以有生之年,辅助这年轻人,完成他的心愿。
    当然,“杯中神游”侯乙,是有他用心良苦之处……此身怀绝技的年轻人,万一心里有一念之差,会替武林带来莫大的灾祸,是以影形相随,不敢稍有松懈。
    此刻,“杯中神游”侯乙,向“游虹金锥”凌宇等所说的话,亦无异是石鸣峰心念所想到之处。
    侯乙跟石鸣峰说过这话后,又向“游虹金锥”凌宇这边道:“凌庄主,咱们午膳在这里‘四如春’酒楼,晚膳就在您‘明园山庄’如何?”
    凌宇连连点头,道:“求之不得,再好没有!”
    他们在吃喝谈着时,面向进深墙沿桌座,有一抹高大的身形站了起来……
    这人还是背向着他们桌座,挥手叫来店伙,付过账后,身形一闪,疾向楼梯而下。
    “明园山庄”在“双江口”镇甸西郊,是座建筑巍峨的庄院……众人离“双江口”镇街“四如春”酒楼后,来“明园山庄”。
    宾主堂厅坐下,聊谈中石鸣峰想到一件事上,向“游虹金锥”凌宇问道:“凌庄主,此‘啸天金鹫’巫冲,剖破孕妇肚子,加害胎儿,这种惨无人道,令人发指的暴行,其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这位“明园山庄”庄主“游虹金锥”凌宇,对“啸天金鹫”巫冲的情形,似乎已知道若干……
    喟然道:“据说‘啸天金鹫’巫冲,获得一册邪门秘笈,上面有载录修掸练功之道……其中有一节是记下‘血婴元真功’研练之术……”
    “玉枝金雀”孟玲听到“血婴元真功”这一名称,柳眉一蹙,道:“武林之术中,那有这等骇人可怕的名称?”
    凌宇缓缓一点头,道:“不错,孟姑娘……这就是‘啸天金鹫’巫冲,屠害元辜孕妇的原因……”
    微微一顿,又道:“要练成‘血婴元真功’,需要从脑门盖顶,吸取七十二名成形胎儿的元神,再找个静僻之处,经过九九八十一日修禅跌坐,始能练成这门功夫……”
    “杯中神游”侯乙,听到这些话后,醉眼一瞪,吼了声,道:“入娘的,‘杀生养身’,天下那有这门练功之术……凌庄主,这门‘血婴元真功’练成后,又如何呢?”
    “游虹金锥”凌宇道:“凌某对其底细尚未清楚……但已知道。如将这门‘血婴元真功,练成,以其不可思议的功力,足可君临天下,称主武林……”
    石鸣峰诧异问道:“凌庄主,此‘啸天金鹫’巫冲,师承何门?”
    凌宇慨然道:“此巫冲不但师承何门不清楚,就是他‘啸天金鹫’这一称号,过去江湖中从未有人听到过……”
    “梦涛叟”卜凡接口道:“老夫踪游江湖各地数十年,从未听到有此‘啸天金鹫’这样的称号……”
    “丹冠神鹤”冯翔道:“据敝派掌门人说来,此‘啸天金鹫’巫冲,极可能是跟‘魔神’戈青,沆瀣一气,一丘之貉的人物……”
    石鸣峰神色漠然!
    “杯中神游”侯乙,哈哈一笑,道:“判官大掌法,听你这样说来,敢情‘南岭门’中已踩得消息,‘魔神’戈青也来闽、赣一带啦?”
    “丹冠神鹤”冯翔,微微一愣,道:“这个……倒还不甚清楚……”
    石鸣峰又移到刚才那话题上,问道:“凌庄主,你是否知道,此‘啸天金鹫’巫冲行踪出没之处?”
    “游虹金锥”凌宇道:“凌某还不知道这厮行踪出没之处……但有两次照面遇上,一次作不速之客夜晚飘人‘明园山庄’,一次于山径拦路,威胁凌某不准踩人这淌混水……”
    “杯中神游”侯乙接口问道:“凌庄主,那你又如何知道,这龟孙练‘血婴元真功’之事?”
    凌宇道:“这是凌某向巫冲此獠问到此事,他自己说的……”
    慨然又道:“‘啸天金鹫’巫冲,虽然毒逾蛇蝎,令人发指,却还想交凌某这个朋友……说是他日君临天下,称主武林,遨凌某作为左右相辅!”
    “杯中神游”侯乙,“哼”了声,道:“操他祖奶奶,毒蛇嘴里居然还吐出糖水来!”
    石鸣峰听凌字说来出奇,不禁问道:“凌庄主,您如何回答‘啸天金鹫’巫冲?”
    “游虹金锥”凌宇道:“凌某冷然一笑,并不吭声……后来巫冲此獠说是两次以礼相待,第三次将出手‘寒光血影掌’,话落,身形电射而去!”
    石鸣峰若有所思的道:“凌庄主,‘啸天金鹫’巫冲已知这里‘明园山庄’,可能第三次就会前来相犯,不能不加以防患!”
    众人在厅堂聊谈中打发时间……“丹冠神鹤”冯翔目光落向“玉枝金雀”孟玲,含笑问道:“孟姑娘,您师承那位武林前辈?”
    孟玲尚未回答,“杯中神游”侯乙眯眼一笑,接口道:“判官大掌法,您问孟姑娘师承那一位武林前辈,咱醉老头儿问您……您可知道‘五行八卦剑,这样一套剑法?”
    “丹冠神鹤”冯翔,给侯乙问得就像淋了一头雾水……
    这位孟姑娘师门来历,跟“五行八卦剑”剑法,又有怎的关系?
    冯翔任“南岭门”中掌法,受到掌门人“云海飘影”廖恺所器重,显然在江湖上也是一位有声望的人物……对江湖上的见闻、阅历,也有他独到之处……沉思了下,缓缓一点头,道:“不错,武林中有此一套‘五行八卦剑,剑法,相传昔年一位巾帼女杰‘洛水芙蓉’尹屏,揉合了五行、八卦生克之道,创下的一套剑法……”
    话到这里,不禁茫然问道:“醉兄侯道友,您怎么突然提到这套‘五行八卦剑,剑法?”
    “杯中神游”侯乙,答非所问,又问道:“判官大掌法,您说……这位‘洛水芙蓉’尹屏尹前辈,算来年寿有多大啦?”
    “丹冠神鹤”冯翔,给侯乙问得晕头转向,心里暗暗嘀咕:“醉老头儿,醉话连篇,没说话,找话说,找老夫的开心?”
    敢情,江湖见闻、阅历,虽非身怀之艺,但武林中人,也不愿意轻易输给人家!
    冯翔又沉思了一阵子,这才道:“这位‘洛水芙蓉’尹前辈正确年寿,冯某不敢断定,但少说高寿也在百龄之上……”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眯,笑了笑,指着孟玲,道:“判官大掌法,您刚才问孟姑娘,师承那一位武林前辈,她就是‘洛水芙蓉’尹屏前辈的传人……”
    “丹冠神鹤”冯翔听来殊感意外,道:“孟姑娘看来二十还不到?”
    “玉技金雀”孟玲,见侯前辈和“南岭门”掌法“丹冠神鹤”冯翔,两人话题落在自己身上,听来感到有点意外。
    但石呜峰却并不感到“意外”,静静听着。
    “杯中神游”侯乙,点点头道:“不错,孟姑娘今年十九岁,十九年前投人‘洛水芙蓉’尹屏门下……”
    冯翔愕然道:“十九年前……十九年前孟姑娘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呢!”
    侯乙一笑,道:“判官大掌法,这话给您说对了……孟姑娘由尹前辈抚养长大,再传以武艺……当今武林‘只此一家,并无分店’的‘五行八卦剑’剑法,就是孟姑娘身怀之学。”
    “杯中神游”侯乙,婆婆妈妈,听来醉话连篇,但却有他的一番用心……
    眼前“明园山庄”中所有人,包括庄主“游虹金锥”凌字在内,注意力都偏重在小兄弟石鸣峰身上,而估低了这位“醉姑娘”孟玲,是以,“杯中神游”侯乙,抖出“玉枝金雀”
    孟玲的师门来历……
    “杯中神游”侯乙,解下背上大葫芦,大口酒灌进嘴里,衣袖一抹嘴边酒渍,冲着“丹冠神鹤”冯翔,嘻嘻一笑,又道:“判官大掌法,咱醉老头儿提到一个人,你不会不知道……”
    冯翔两眼一直,问道:“谁?”
    侯乙道:“‘金刀人屠’骆永……”
    “丹冠神鹤”冯翔含笑点头,道:“不错,老夫知道……‘金刀人屠,骆永,使用一把‘九耳八环厚背紫金刀’,乃是‘南岭门’中的一员虎将!”
    “‘虎将’?”“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瞪,眼皮一翻,倏然又“阿哈”笑了起来,道:“判官大掌法,他不会是‘偎灶猫’吧……”
    一指旁边“玉枝金雀”孟玲,又道:“不错,‘金刀人屠’骆永,使出一套‘卷浪刀’刀法,堪称‘南岭门’中一员虎将,可惜遇上孟姑娘施展那门‘五行八卦剑’剑法后,‘虎将’就成了‘偎灶猫’啦……”
    厅上众人,听得都注意起来……
    “丹冠神鹤”冯翔惑然问道:“候道友,此话怎讲?”
    侯乙嘻嘻笑着道:“孟姑娘出手‘五行八卦剑’,‘金刀人屠’骆永招架不住,‘九耳八环厚背紫金刀’崩飞脱手,坠落两丈外地上……”
    眼皮一眨,又道:“判官大掌法,若不是孟姑娘宅心仁厚,手下留情,你们‘南岭门’中这员虎将,已上路回姥姥家啦!”
    “丹冠神鹤”冯翔听到这些话,脸上一层火辣辣的红热起来。
    “杯中神游”侯乙,有声有色,说出这些话来,厅上众人才知道这位“玉枝金雀”孟玲的底细……
    原来这位孟姑娘身怀绝技,乃是武林一代前辈“洛水芙蓉”尹屏的衣钵传人。
    谈话中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天色渐渐黯暗下来,已是晚膳的时候。
    “游虹金锥”凌字,吩咐家人摆上筵席,接待来“明园山庄”的嘉宾。
    酒菜端上,众人围桌而坐!
    “杯中神游”侯乙不待主人相邀,一手执壶,一手握杯,长龙吸水似的接连干了三杯,送进嘴里,一抿嘴唇,“啧啧啧”数声……
    “游虹金锥”凌宇含笑问道:“侯前辈,壶中称仙,遍尝天下名酒,‘明园山庄’之酒如何?”
    “杯中神游”侯乙道:“入口浓醇,酒香醒神,好酒,好酒!”
    凌宇举樽向在坐众人邀了一匝,又向侯乙含笑道:“侯前辈,您在酒中有乾坤,凌某举酒相邀,您也嫌麻烦,不如您自己执壶痛饮便了……酒中聊谈,会减了您酒兴!”
    “杯中神游”侯乙,点点头,道:“凌庄主说得不错……酒吾所欲也,聊谈吾所喜也,两者不可兼得,咱醉老头儿,舍聊谈而取酒也!”
    石鸣峰似有所思中,向这位“明园山庄”庄主凌宇问道:“凌庄主,‘啸天金鹫’巫冲如果来犯‘明园山庄’,可能会在什么时候?”
    “游虹金锥”凌宇道:“那次巫冲来扰“明园山庄,时间是在子夜过后……一阵刺耳长啸,把凌某从酣睡中惊了起来……”
    石鸣峰念出一声“刺耳长啸”……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眯,道:“石兄弟,兵家所谓‘实实虚虚,虚虚实实’……这龟孙王八会鬼叫似的长啸,咱们难道‘啸’不出声音来
    朝“游虹金锥”凌字,抿嘴一笑,又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龟儿子对凌庄主蛮有意思的,偏偏凌庄主来个不理不睬……”
    话到这里,又转向石鸣峰这边,道:“石兄弟,敌暗我明……说不定这狗养的,仗了一身轻功身法,躲在附近什么地方呢?”
    “杯中神游”侯乙,醉话连篇,听进石鸣峰耳里,却是似有所悟,脸色微微一变。
    侯乙笑吟吟向孟玲道:“孟姑娘,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咱们虽然初来这里‘明园山庄’,也不必拘拘束束……
    来,陪醉伯伯喝下几杯!”
    孟玲咭地一笑,道:“醉伯怕,咱孟玲醉了,那才羞人呢!”
    石鸣峰突然从桌边座椅站起来……囊袋寸步不离,还是负在背上……
    走来侍立边上的一名家人前,似有所问,悄悄耳语数那名家人,一弯腰点点头,带头走向通往里间的一扇侧门。
    这情形看在庄主“游虹金锥”凌宇,或是其他人眼里,已可以想像到是怎么回事……初访“明园山庄”,需要找个方便解手所在,不知在何位置、地点,又不便向主人动问,就问到侍立边上的家人身上。
    “杯中神游”候乙,突然“啊哈”一笑,道:“‘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这个猪生狗养的土崽子,这次找来‘明园山庄’,那是他走上‘不归路’啦……”
    同桌围桌的“丹冠神鹤”冯翔,职任“南岭门”中“掌令”,却也是一位饱读经书的文士……
    “杯中神游”侯乙,似唱似诵的嘴里吐出这些话,两眼圆睁,朝他愣愣看来……
    这醉老头儿前一句,好像自己在书经上看过的,后面接上“猪生狗养”,那真是把斯文扫地了。
    桌座上其他众人,都已知道这位“杯中神游”候乙,嗜酒成性,酒一人肚,已醉话连篇。
    就在这时候……
    大厅外,那座占幅宽敞的庭院中,响起一阵长啸的声音……
    这阵啸声苍雄,激厉,传进耳里,震得耳膜“嗡嗡嗡”直响。
    堂厅围桌而坐的“游虹金锥”凌宇,听到这阵长啸声,脸色骤变……像跟自己,又像跟在座众人,啊嚅的在道:“来了……‘啸天金鹫’巫冲这厮来了……”
    “杯中神游”侯乙,端起杯子,大口酒送进嘴里,“阿哈”一笑,道:“凌庄主,‘鬼哭神嚎’也是‘啸’,‘龙吟凤鸣’也是‘啸’……别慌,您细细听去,外面庭院传来这阵啸声,跟您上次听到,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游虹金锥”凌宇,凝神贯耳听去……外面这阵啸声,时断时续,飘游不定……
    其声浑雄,犹如九天龙吟,更若霸山之虎,昂头长啸……其音游走之际,恍若沉雷游空!
    “游虹金锥”凌宇,定神细细听后,一点头,道:“不错,外面这阵时断时续,激厉啸声,跟上次不一样却又一片惊诧之色,道:“除了‘啸天金鹫’巫冲外,又有谁会来此‘明园山庄’?”
    又是一阵长啸声起,其声听来刺耳……像狼嗥,似枭啼……跟刚才那阵啸声,听来完全不一样!
    “游虹金锥”凌宇,脸色一凛,道:“不错,这阵啸声,才是‘啸天金鹫’巫冲所出!”
    啸声中落,庭院外接着一阵“嘿嘿嘿”长笑声起,传来一阵如冰滴石的声音,道:“何方神圣,是友是敌,何不亮相一见?”
    一阵“哈哈哈”笑声起,一缕“铮锵”之声,道,“‘啸天金鹫,巫冲,‘魔神’戈青,在此恭侯大驾来临!”
    堂厅桌座上的“丹冠神鹤”冯翔,端起杯子正碰上嘴唇,听到“魔神”戈青四字,手指一松,酒杯跌碎地上。
    “啸天金鹫”巫冲,一响冷厉的声音,道:“‘魔神’戈青,你来此‘明园山庄’,等候老夫做甚?”
    “魔神”戈青,一阵“哈哈哈”苍雄长笑声起,接着在道:“‘啸天金鹫’巫冲,你‘杀生养身’,为了练成一门‘血婴元真功’,屠害赣闽无辜孕妇,戈青为天下苍生请命,要剪除你这狂獠!”
    堂厅中“游虹金锥”凌宇,听到外面庭院“魔神”戈青此话,脸上阴霾消失,有所感触似的微微点头。
    “啸天金鹫”巫冲,嘿嘿笑道:“戈青,别来道貌岸然这付假慈善,你昔年杀人盈数三千,死在老夫手中孕妇,还够不上你昔年所杀之人的零头数呢……”
    “魔神”戈青一声冷叱,道:“住口,老夫昔年杀人盈数三千,从未错杀一人,像你此等丧心病狂,令人发指之徒,就是老夫‘魔神’戈青掌剑伏诛之列!”
    “啸天金鹫”巫冲,嘿嘿笑道:“戈青,你被天下武林群起追杀,不必如此假冒伪善……待老夫‘血婴元真功’练成,日后君临天下,称主武林,你我南北并肩,有何不可……”
    “丹冠神鹤”冯翔,酒杯跌碎在地后,抬脸朝桌座看时,突然想了起来,道:“哦,石少侠去了何处?”
    “杯中神游”候乙,“哼”了声,接口道:“这傻小子去毛坑解手,到现在未见回来,不用说,一定跌进粪坑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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