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魔之仇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八章鄱阳风云
    “杯中神游”侯乙朝两人眯眼一笑,道:“你的我的他的……你两人还用分谁是谁的?”
    石呜峰接过袋囊,问道:“那顶毡帽也在里面?”
    孟玲咕地一笑,道:“一件也没有短少,都在里面啦!”
    话到这里,眨动一双秋水似的明眸,向侯乙问道:“醉伯伯,咱们现在去哪里?”
    “杯中神游”侯乙,带着一份关怀的口气,道:“孟姑娘,咱老哥小弟二人,仆仆风尘,南北往返,会不会耽误了你的时间?”
    三人移步往前面走去……孟玲边走边道:“师父吩咐咱孟玲,寻访分散十九年的父母亲下落,但并没有指出在那一个地点、方向,咱也只有走到那里就那里了!”
    石鸣峰视线投向侯乙、孟玲,道:“我想回鲁西巨野,师父那儿一次……昔年恩师公案,尚有三桩未曾了断,地点都在北地江湖……”
    “杯中神游”侯乙,两条疏疏朗朗的眉一掀,道:“尚有三桩公案?”
    此刻,“玉枝金雀”孟玲已知道石鸣峰昔年的身世、经过……是以石鸣峰不用顾忌的回答道:“侯前辈,鸣峰过去曾向您说过……鲁中徂徕山之役,恩师戈青遭南北四大高手围袭……”
    “杯中神游”侯乙,缓缓一点头,道:“不错,其中两人,一个是‘七海盟’掌门‘翠竹临风’后希平,一个是‘南岭门’廖老头儿,偷走你师父那把‘湛玉剑’……”
    沉思了下,又道:“另外那两人,一个是‘八荒铁蹄会’的‘赤雷啸虹’邓昆,和‘北冥会’的‘摘星攀月’邵震……还有谁,老哥哥记不起来啦!”
    石鸣峰沉重的道:“还有是鲁南向城,‘卧龙山庄’庄主‘铁胆金戈’萧彬……”
    侯乙一眨眼,道:“石兄弟,‘铁胆金戈’萧彬又是怎么的?”
    石鸣峰轻轻吁吐了口气,道:“恩师戈青首级,就断在‘铁胆金戈’萧彬之手……”
    侯乙喟然道:“江湖上虽然有不少恩怨仇杀,但‘魔神’戈道友落得如此下场,却也是少见。”
    石鸣峰道:“昔年恩师谕示鸣峰,‘报仇’之事可以撇下不谈,但要收回老人家遍散各地的肢骨,和他老人家随身兵刃‘湛玉剑’……”
    “杯中神游”侯乙点点头,道:“不错,如此说来剩下那三人,俱是北地江湖中人物……”
    孟玲接口道:“鸣峰,咱孟玲跟你一起北上……”
    石鸣峰尚未回答,侯乙接上道:“孟丫头,从此地闽省去北地江湖,可远呢!”
    孟玲“嘻”的一笑,道:“醉怕伯,您忘啦……咱孟玲就是从北地豫西外方山来的!”
    “杯中神游”侯乙见自己的话给顶了回来,醉眼一瞪,“哼”了声。
    孟玲突然想到一件事上,问道:“鸣峰,那把‘湛玉剑’,廖老头儿已交还你了?”
    石鸣峰一按腰间,道:“已佩带在身……”
    孟玲转身看了眼,却又困惑问道:“你原来那把长剑呢?”
    石鸣峰指着侯乙,含笑道:“侯前辈说是留给‘有缘人’,把那把长剑挂在路边树干孟玲咭咭笑道:“醉伯伯想出的‘醉主意’,都是古里古怪,跟人家不一样的。”
    山径尽头,传来一阵长吟朗诵之声:“桂掉兮兰桨,击空明兮流光,渺渺乎余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这响朗吟声绕缭未辍之际,银铃似的一缕脆笑声起,问道:“醉伯伯,您的‘美人’在哪里呀?”
    另外一响声音,笑着接口道:“侯前辈的‘美人’,就是他背上那只大葫芦……”
    笑谈声中,山径尽头走来三人。
    头前那个,头盘髻,身穿一袭吕纯阳八卦道袍,背上负着一只硕大无比的葫芦,是个七十左右的老者。
    衔尾一对年轻男女,并肩而行……男的英姿轩朗,玉树临风,女的比玉生香,比花解语。
    这三人,就是来自闽中南平“南岭门”总坛的“杯中神游”侯乙,“白玉龙”石鸣峰,和“玉枝金雀”孟玲。
    “杯中神游”侯乙,哈哈大笑道:“不错……孟丫头,醉伯伯的‘美人’,就是这只盛酒的大葫芦,朝夕相聚,难分难舍……”
    山风吹送,孟玲一声轻“哦”,道:“嗳,你们静静听,哪里来这缕悦耳甜美的声音……好像是笛声,也像吹萧的声音……”
    侯乙凝神听去,缓缓一点头,道:“不错,这是长萧所吹奏的音律……此人中气充沛,这缕萧声才悠扬远传!”
    孟玲眨动一对星星似的眸子,道:“奇怪,会有人找来这里静悄悄的荒野山径,吹奏长萧?”
    石鸣峰含笑道。
    “名士高人,远离尘世,说不定在此结庐隐居……”
    孟玲接口道:“鸣峰,咱们找去看看……不知是何等样一个绝世高人隐居此地?”
    三人循声找去……走完山径,一条迤逦而上,宽敞的山道,横在前面。
    “杯中神游”侯乙,一响“嗨”的声,道:“金童玉女慢点走,咱醉老头儿闻到一缕酒香呢……”
    两人瞠目不知所答……孟玲愣了下,道:“醉伯伯,咱们只听到萧声,那里来的酒香?”
    侯乙“嘻”的一笑,道:“孟丫头,不会错,错不了!”
    敢情“杯中神游”侯乙,整天不离酒,是以对酒才会有特别敏锐的感应。
    三人循着这缕萧声找去,音响渐渐嘹亮,未见到结庐茅屋,山道边沿却有一座黄墙斑剥的古庙……萧声就自这座古庙而出……
    不错,一阵山风吹来,萧声中还带着酒香。
    三人来到古庙庙门前,大门顶端有一方横匾,可以看出字迹模糊不清的“山神庙”三字。
    一阵扑鼻酒香,掺夹着袅袅流转的箫声,自“山神庙”中缭绕而出。
    侯乙闻到这阵酒香,猛咽下大口的口水。
    孟玲悄声道:“醉伯伯,咱们进庙里去看看……”
    侯乙尚未接口回答,箫声兀然而止,一阵洪亮的声音出自山神庙,道:“庙门并未上闩,如有此雅兴,四海之内皆兄弟,不妨把樽一聚。”
    “杯中神游”侯乙,听到庙中传出这阵话声,“阿哈”一声,推开庙门而入……古庙大殿上,有两人盘膝席地而坐
    一个身穿布衣长袍,年有七十左右,膝腿横着一只熠熠生光的银萧。
    另外那个年在四十左右,光头秃顶,一颗脑袋又圆又大,浑如芭斗,短袄敞胸,露出一撮乌黑的胸毛。
    侯乙向两人抱拳一礼,道:“我等孟浪来此,打扰二位酒中雅兴了!”
    石鸣峰和孟玲两人,也自衔尾进来庙里。
    秃顶大汉哈哈笑道:“尊驾不用客气,来来来,有酒大家喝……”
    探头朝后面石鸣峰、孟玲望了眼,一拍童山濯濯的光脑袋,又道:“只是这里没有桌椅座席,可要委屈三位了!”
    银萧老者见侯乙头抓发髻,身穿一袭吕纯阳八卦道袍,背负一只大葫芦,若有所思中含笑道:“尊驾与当今武林有‘杯中神游’之称的侯乙侯道友,可有渊源?”
    “杯中神游”候乙,醉眼一眨,阿哈一笑,道:“不错,不错,一支银箫吹出一曲“凤求凰”,一袭布衫浪荡江湖行……‘布衣银箫’于老头儿您可认识?”
    老者哈哈大笑,站了起来,一拍侯乙肩背,道:“‘人生何处不相逢’……醉老头儿,您我神交久矣,今儿会在山神庙见面,难得难得!”
    这老者名“于瘦竹”,不分寒暑,身穿一袭布衣长袍,手中这支两尺八寸长银萧,既可作音律自娱,亦可作为“鸡心铁”“判官笔”棍棒诸类兵器。御敌运用,是以武林中有“布衣银箫”于瘦竹的名号。
    “布衣银箫”于瘦竹向秃顶中年大汉,含笑道:“胡兄弟,你虽然爱好喝酒,但如若跟这位‘杯中神游’侯乙侯道友相比,‘火侯’就差一大段了……”
    接着,把秃顶大汉,替侯乙引见介绍一番。
    此人名“胡斗’,有“铁钵郎”之称,也是江南武林中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布衣银箫”于瘦竹,一指石鸣峰、孟玲两人,向侯乙道:“侯道友,此二位请替老夫与胡兄弟引见一下……”
    “杯中神游”侯乙,将石鸣峰和孟玲两人,替“布衣银箫”于瘦竹,和“铁钵郎”胡斗引见一番。
    胡斗哈哈笑道:“昔年宋江有‘及时雨’之称,此番石少侠来到赣北鄱阳湖畔,‘章田镇’镇郊山神庙,用上‘及时雨’三字,却也再恰当不过……”
    一顿,又道:“来!床!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咱们大殿上席地而坐,边喝边谈……”
    “杯中神游”侯乙,解下大葫芦,一口酒送进嘴里,把大葫芦放在地上,含笑道:“咱醉老头儿干净利落,干干脆脆,你们要喝酒,大葫芦对准嘴就行了……”
    对刚才“铁钵郎”胡斗的话,侯乙已听出弦外之音,是以试探问道:“胡老弟,这里赣北一带,敢情发生了风吹草动之事?”
    “铁钵郎”胡斗,大口酒送进嘴后,道:“侯前辈,这话您问对了,一点不错……鄱阳湖边小孤山,盘踞了一伙盗匪……他妈的,连官家衙门也傻了眼,奈何他们不得……”
    “布衣银箫”于瘦竹,接口道:“江南侠义门中,想要合力将其剪除,但这伙盗匪却也不是轻易所能对付的人物……”
    胡斗又道:“刚才咱和于前辈正在谈着,要剪除小孤山这股盗匪之事,在眼前,只有两人可以挡下……”
    侯乙两眼一直,问道:“胡老弟,您说,哪两人?”
    “铁钵郎”胡斗道:“前些时候,湘鄂一带出现一个无恶不作,奸淫掳掠的狂獠‘七爪修罗’闵堪,武林中人可也奈何他不得……这件事给再次露脸江湖的‘魔神’戈青戈前辈知道,他老人家出手‘玄天七嵌掌’,就将此獠除去……”
    “杯中神游”侯乙,朝石鸣峰这边醉眼一瞪,接口问道:“另外那个又是谁?”
    “铁钵郎”胡斗,哈哈笑道:“侯前辈,您老人家问另外那个是准,就是这位‘及时雨’,来到戟北的‘白玉龙’石少侠……”
    胡斗对石鸣峰之事,似乎知道得不少,又道:“湘中新化‘九环庄院’,石少侠剑毙‘南岭门’掌门人师弟‘冥岛秃叟’狄松……身怀之学,业已震撼江南武林……”
    石鸣峰欠身一礼,道:“胡兄,那是您过奖了!”
    “铁钵郎”胡斗道:“石少侠,假的不能真,真的假不了,这是江南武林谁都知道的事,并非咱胡斗空穴来风……”
    石鸣峰剑眉微微一转,问道:“胡兄,盘踞小孤山那股盗匪,匪首是何等样人物?”
    “布衣银萧”于瘦竹接口道:“匪首‘雷洪’,身怀绝技,有‘九幽活判’之称,据说此人来自北地江湖!”
    “杯中神游”侯乙,吼了声,道:“人娘的,北地江湖中人,来江南找财路,那是捞过界啦!”
    视线投向石鸣峰,间道:“石兄弟,这件事你看如何?”
    石鸣峰慨然道:“剪除江湖败类,乃是我等侠义门中分内之事……但,此‘九幽活判’雷洪,既来自北地江湖,不知道他又是何种来历?”
    “铁钵郎”胡斗道:“有少侠,据江沏传闻,此‘九幽活判’雷洪,来自山西云中山华阳峰……是北地一个帮会中人物……”
    石鸣峰听到“山西云中山华阳峰”,又听胡斗说出“北地帮会中人物”,当他想到另外一件事上时,就即问道:“胡兄,你是否知道,此‘九幽活判’雷洪,是晋地那一帮会中人?”
    胡斗就即答道:“此‘九幽活判’雷洪,来自晋中云中山华阳峰‘八荒铁蹄会’……”
    一顿,又道:“此‘八荒铁蹄会’在北地江湖,是个响当当的门派……
    ‘九幽活判’雷洪,却不在北地江湖活跃,而来江南找财路……”
    石鸣峰听到有关“九幽活判”雷洪的娘家底细后,冷然一笑,道:“孽障,石某先将你除去,再找去晋中云中山‘八荒铁蹄会’……”
    此话听进“布衣银箫”于瘦竹,和“铁钵郎”胡斗耳中,暗暗一怔,无法会意过来。
    “杯中神游”候乙,不希望两人追问下去,“阿哈”一笑,把话题移转问道:“您两位不去酒肆饭馆,把樽对酌,如何找来这里‘山神庙’古庙?”
    “布衣银箫”于瘦竹,答非所问,含笑问道:“侯道友,您并非玄门弟子,干嘛身穿八卦道袍……而盛酒用酒壶,您又如何把酒放入葫芦之内?”
    “杯中神游”候乙,一笑道:“咱醉老头儿身穿八卦道袍,用大葫芦盛酒,就是喜欢这个调调儿。”
    “布衣银箫”于瘦竹哈哈笑道:“醉老儿,回得有理,老夫原话奉回……您问咱们因何不去镇街酒肆饭馆,来此破庙举杯对酌,咱们也是喜欢这个调调儿。”
    “杯中神游”侯乙,问出的话给顶了回来,脸上一热,回不出话来。
    孟玲脆生生笑着道:“醉伯伯,这位于前辈可能还有些话,并未说出来……
    他跟这位胡壮士在古庙喝酒,那是可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铁钵郎”胡斗哈哈笑道:“孟姑娘说得有理,咱和于前辈来此古庙举樽对酌,正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八个字……”
    石鸣峰含笑接口道:“胡兄,这里‘章田镇’也在鄱阳湖之滨,你二位避免‘隔墙有耳’,才双双找来这里古庙?”
    “布衣银萧”于瘦竹点点头,接口道:“不错,石少侠,我等正在商讨,如何应对鄱阳湖畔小孤山这股盗匪之策……‘九幽活判’雷洪手下爪牙众多,常出没在湖畔各处镇甸,我等怕打草惊蛇,反使对方有准备!”
    “铁钵郎”胡斗道:“‘九幽活判,雷洪,带领手下一批虾兵蟹将,来江南武林,扎寨鄱用湖畔小孤山,似乎并不尽然是找他们的财路……”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瞪,道:“山大王扎寨,不是找财路,敢情还是招兵买马,向朝廷造反?”
    “布衣银箫”于瘦竹道:“醉老头儿,别把话题扯得那么远……真要向朝廷造反,还数不到像‘九幽活判’雷洪这等人身上!”
    “铁钵郎”胡斗又道:“‘九幽活判,雷洪,可能是奉他们掌门人之谕,来江南武林拓展地盘的……”
    “山神庙”里,众人席地盘坐大殿,正在吃喝谈着时,“布衣银箫”于瘦竹竖起银箫噎噎呜呜吹了起来!
    酒中吹箫,并元不妥之处,但此时此刻,众人话未中落之时,似乎有点突然!
    石鸣峰、孟玲两人,微微怔了下,朝“布衣银箫”于瘦竹这边看来。
    这缕银箫之声,虽然可以远传至数里外,但庙殿上众人听来,还是那么轻柔悦耳。
    “杯中神游”侯乙,两颗醉眼滴溜一转,给他想到一件事上……向“铁钵郎”胡斗一笑,道:“胡老弟,咱醉老头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敢情这里山神庙,要演出一出‘群英会’的连台好戏?”
    胡斗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咧嘴一笑,替代了回答。
    “布衣银箫”于瘦竹,吹过一阵后,放下手中银箫,似乎若有所思……
    他再次竖起银箫,正要抿嘴吹时,“笃!笃!笃!”几响轻扣庙门声……
    “铁钵郎”胡斗,朝向庙门处朗声道:“风雨故人来,箫声迎嘉宾!”
    一响“轧轧”声,庙门开处,两条身形翩然而入……
    头前一个,头戴竹笠,短袄衫裤,个子矮肥,看来年纪有六十多岁。
    衔尾那个,文中儒衫,身材修长,风度翩翩,年纪在四十左右。
    两人进来庙殿,看到石鸣峰、侯乙,和孟玲三人时,显得微微一怔。
    “布衣银箫”于瘦竹哈哈一笑,道:“宫老,骆兄弟,两位不必感到意外,这二位不是外人……”
    “铁钵郎”胡斗一指石鸣峰,道:“这一位就是在湘中新化‘九环庄院’,剑挑‘冥岛秃叟’狄松的‘白玉龙’石鸣峰石少侠!”
    矮肥的“宫老”哈哈一笑,道:
    您二人把‘白玉龙’石少侠请来,倒是难道……”
    “杯中神游”侯乙,眯眼一笑,接口道。
    “肥佬,咱们三人是不请自来的……”
    “宫老”两眼一直,道:“尊驾,您……又是谁?”
    侯乙捧起大葫芦,“咕咯”喝进大口酒,笑了笑,道:“‘杯中神游’侯乙……”
    “宫老”殊感意外,道:“您……原来就是您……”
    侯乙哈哈一笑,道:“肥佬,别你我他……您又是准,报下名来,让咱醉老头儿多个朋友!”
    这位叫“宫老”的老者,一指自己道:“咱小老儿‘宫明’,蒙江湖同道送了个‘竹笠翁’的称号……”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眯,笑道:“不错,‘竹笠翁”宫明,江南武林有此一号人物……
    肥佬,咱醉老头儿跟你一见如故,不妨也送你一个称号,如何?”“武林中人对这个玩世不恭,游戏三昧的老侠隐“杯中神游”候乙,早有所传闻……“竹笠翁”宫明愣了下,道:“侯道友,您送咱小老儿什么称号?”
    侯乙用手一比,道:“肥佬,您身高不过三尺,咱醉老头儿送您一个‘三寸丁’的称号,倒是名符其实!”
    “竹笠翁’、宫阴脸上一热,狠狠瞪了眼。
    “布衣银萧”于瘦竹,哈哈大笑中,把“玉枝金雀”孟玲,和那位中年书生也替众人引见介绍了下。
    此中年书生叫“骆胜”,武林中有“寒霞秀士”之称。
    众人席地坐下山神庙大殿后,话题移到他们今日山神庙庙会上……
    “寒霞秀士”骆胜道:“据骆某探听所知,小孤山又来了不少南下的高手……
    ‘玉面蜘蛛’虞瑛,也在其内……”
    石鸣峰见这位“寒霞秀士”骆胜,口气着重于这人身上,诧异问道:“骆兄,此‘玉面蜘蛛’虞瑛,又是何等样人物?”
    “寒霞秀士”骆胜,道:“从江湖传闻,此‘玉面蜘蛛’虞瑛的庐山真面目,是个身怀绝技的年轻女子,但她幻变千相,善于易容化妆……”
    “杯中神游”侯乙问道:“骆老弟,您刚才听说‘南下’,这伙人又是从何地南下江南?”
    骆胜道:“小孤山扎寨的‘九幽活判’雷洪,乃是山西云中山华阳峰,‘八荒铁蹄会’中人物……晚辈所指的南下,是指这伙人从山西南下江南……”
    “玉枝金雀”孟玲道:“这些人山中称王,剪径拦劫,还有年轻女子在内?”
    “竹笠翁”宫明道:“孟姑娘,小孤山这伙歹徒,跟其他山大王剪径拦劫不一样……”
    微微一顿,又道:“他们并非出没山径,拦路打劫,而是派出能干的‘探子’去各处城邑镇甸探听,如果发现有‘肥水’可捞之处,立即回报小孤山,派出高手前去抢劫!”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瞪,眼皮一翻,道:“人娘的,小孤山这伙龟孙王八,原来翻了新的花样,用的是独行盗的行径?”
    宫明一点头,道:“不错,侯道友……咱们找来这里山神庙之会,原因也在这里……”
    “寒霞秀士”骆胜接口道:“小孤山派出‘探子’,扮成各式各类的模样,去县城市镇,我等生恐打草惊蛇,才找来这里‘章田镇’镇郊的山神庙!”
    “布衣银箫”于瘦竹等众人,把如何应对小孤山之策谈过一阵后,于瘦竹向石呜峰、候乙、孟玲等三人道:“您三位若能抽出时间,三天后请驾往鄱阳湖南端三十里,‘流花塘’镇郊,‘梅轩庄院’一行……”
    石鸣峰问道:“于前辈所指‘梅轩庄院’,又是何等样一个所在?”
    于瘦竹道:“‘梅轩庄,庄主‘羽化九腾’吕方,乃是赣北一带知名之士……”
    “杯中神游”候乙,已听出话中含意,缓缓一点头,向石鸣峰、孟玲二人道:“石兄弟、孟姑娘,三天后,咱们不妨去‘梅轩庄’,拜会那位‘羽化九腾’吕庄主一次。”
    话落,背起那只大葫芦,站起身,哈哈一笑,又道:“于道友,你四位山神庙中修禅养真,咱醉老头儿带了金童玉女先走一步啦!”
    三人告辞离开山神庙,往山道一端走去……
    孟玲惑然道:“醉伯伯,人家还在谈着,咱们怎么先走啦?”
    “杯中神游”候乙道:“孟丫头,你刚才没有听到,那个秃顶光脑袋说的‘风雨故人来,箫声迎嘉宾’……他们山神庙之会,有他们谈的话,咱们已知道小孤山那回事,就不必‘夹萝卜心’,插在他们中间啦!”
    石鸣峰对这件事,已有了个决定……
    撇开“布衣银箫”于瘦竹等不谈,剪除江湖败类,乃是侠义门中份内之事。
    小孤山这伙强徒,为非作歹,匪首“九幽活判”雷洪,是晋地“八荒铁蹄会”中人物,自己不必“舍近求远”。
    除去“九幽活判”雷洪等这伙人,不但是替江湖除害,同时也是削薄“八荒铁蹄会”的实力。
    孟玲一声轻“哦”,道:“醉伯伯,咱们去哪里?”
    “杯中神游”侯乙,遥手一指,道:“前面不远,可能就是‘章田镇’啦!”
    孟玲突然想到那回事上,又道:“醉伯伯,刚才山神庙中那个‘寒霞秀士’骆胜说,小孤山来了一个‘玉面蜘蛛’虞瑛,幻变千相,善于易容扮妆……”
    “杯中神游”侯乙“嘻”的一笑,道:“孟丫头,你想跟那个‘玉面蜘蛛’虞瑛,照面会一会?”
    孟玲点点头,道:“是的,那骆胜说,‘玉面蜘蛛’虞瑛的庐山真面目就是个年轻女子……”
    石鸣峰含笑接口道:“孟玲,那个‘玉面蜘蛛’虞瑛,有一手幻变千相的易容绝技,你又如何知道谁是‘玉面蜘蛛’虞瑛?”
    孟玲一努嘴道:“‘天下无难事,就怕有心人’……那虞瑛再是幻变千相,咱孟玲也要把她揪出来。”
    大道上行人渐渐稠密,前面已是鄱阳湖边的“章田镇”了。
    “杯中神游”侯乙,解下背上大葫芦,里面已涓滴不存,“哼”了声,道:“这只葫芦真该死,几口酒喝下,里面又是干干净净,半滴也没有了。”
    孟玲脆生生一笑,道:“醉伯伯,您别骂大葫芦‘该死’,您不喝,葫芦里永远是满扑扑的酒,一滴也不会少的。”
    三人来到街上,石鸣峰视线游转之际,一指前面道:“侯前辈,前面大街边上,围着一堆人,不知是怎么回事?”
    侯乙尚未回答,孟玲已接口道:“鸣峰,咱们走去看看!”
    三人走来墙堆,纵目朝里面看去,原来是个问卜测字,算命相面的摊子。
    侯乙朝那个卖卜的相士看去,文巾儒衫,颔留清髯,原来是个冬烘老穷酸。
    这个测字问卜的老相士,似乎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很灵验,因而有不少人上前求教。
    “杯中神游”侯乙,看来觉得有趣,咧嘴一笑,道:“金童玉女,咱醉老头儿过去测字问卜,向这位老相士讨教一下!”
    坐在里面凳上的老相士,也已听到侯乙这话,含笑点头,道:“老先生请于盒中取起一枚纸卷,老朽依纸卷上字,替您拆字触机一算!”
    侯乙从桌上纸盒中,取出其中一枚纸卷,交了给老相士……
    老相士揭开纸卷,上面写着一个“坐’字……就即向侯乙问道:“不知老先生所问何事?”
    “‘问的何事’?”“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眯,笑了笑,道:“烦先生问卜一算,咱醉老头儿‘酒运’如何?”
    敢情,问卜触机那有问到“酒运”那回事上?
    这位卖卜老先生朝“杯中神游”侯乙目注一瞥,微微一笑,挥笔将“坐”字拆成“人”
    “人”“土”三字,缓缓一点头,道:“老先生问卜问到‘酒运’,倒是一个上上之卦。”
    石鸣峰和孟玲两人,见侯乙触机问“酒运”,不由暗暗发笑……
    见卖卜先生说出这话,又不由直愣愣朝他看来。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亮,问道:“先生,何以见得?”
    卖卜的指着纸上所写拆开的三字,道:“‘坐’字拆成两个‘人’一个‘土’字……瓷土、陶土上窑可以做成酒壶,两人对坐,加上一把酒壶,岂不是把壶对酌,酒中逢知己……”
    卖卜先生向侯乙微微一笑,又道:“老先生触机问卜,拈上此‘坐’,问到‘酒运’如何,倒是一个上上之卦。”
    “杯中神游”侯乙哈哈大笑,付了酒金,和石鸣峰、孟玲两人离去。
    孟玲咭地一笑,道:“醉伯伯,刚才那个穷酸老冬烘,对‘拆’字倒还真有一套本领呢?”
    石鸣峰含笑接口道:“孟玲,‘本领’两字谈不上,这是那拆字先生的‘触机’,反应敏锐,从侯前辈拈来这个‘坐’字,问到‘酒运’如何,就联想到瓷土、陶土,可以烧成酒壶的那回事上。”
    “杯中神游”侯乙,“阿哈”一笑,道:“石兄弟,混在江湖上讨口饭吃,可并不简单,肚子里”
    还得有几把‘刷子’才是!”
    孟玲朝天色望了眼,道:“醉伯伯,你肚子里的酒虫,还没有造反?”
    侯乙一点头,道:“孟丫头说得不错,又是祭‘五脏庙’的时刻啦!”
    石鸣峰一指大街边,道:“候前辈,那边有家‘明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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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幻变干相
    三人走进这家“明月楼”酒店,里面的店伙殷殷接待,迎上楼厅……侯乙朝楼厅回顾一匝,客人不多,只占四成桌座……他们坐下近墙沿一张桌座,吩咐端上酒菜。
    三人吃喝时,“噔噔噔”一阵楼梯声起,上来一位客人。
    侯乙侧脸投过一瞥,上楼来的这位客人,身穿一袭长袍,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
    店伙上前张罗,请这位客人到窗棂处一张桌座,这人朝墙沿桌座望了眼,却在三人邻边一张桌座坐了下来。
    这人出手很阔绰,虽然只是一个人,要了不少菜,还让店伙,暖上一大壶酒。
    酒菜端上,这人举酒独酌——吃喝时,朝邻桌侯乙放在桌上的那只大葫芦,连连看了几眼。
    三杯下肚,这人从座椅站起,到侯乙桌座边,长揖一礼,道:“这位老人家请了……”
    “杯中神游”侯乙微微一怔,回过一礼后,道:“这位仁兄有何赐教?”
    中年人道:“晚生尤通据桌独酌,殊感元聊,您老人家桌上三位,如不见弃,我等并座一桌如何?”
    石鸣峰和孟玲二人,听来感到很意外……素昧生平,并不相识,这家酒店楼厅客人不多,干嘛挤来人家桌座坐一起?
    “杯中神游”侯乙,却是个浪迹各地数十年的“老江湖”,稀奇古怪的事碰到很多……
    醉眼一眯,点点头,道:“使得,使得……酒中作伴,有何不可?”
    尤通吩咐店伙,将自己的酒菜,移来三人桌上……向三人敬过酒后,含笑问侯乙道:“不知您老人家如何称呼?”
    “杯中神游”侯乙,见识多,阅历广,离奇古怪的事,遇到过不少……
    此刻,却对这个毛遂自荐,作不速之客的中年人尤通,心里不禁暗暗嘀咕起来……
    这小子是啥路数?
    敢情是要“翻门槛”,“钓肥羊”,找来咱们三人身上,那是他摸错门,找错人了。
    “杯中神游”候乙,醉眼一眯,笑吟吟道:“小老儿姓‘乙’……甲乙丙丁的‘乙,……尤老弟,你叫咱‘乙老丈’行啦……”
    尤通微微愣了下……“百家姓”里,怕找不到这样一个“乙”姓。
    候乙指了指石鸣峰、孟玲两人,道:“这是咱老头儿的两个小兄弟、小妹子、一个叫‘阿龙’,一个叫‘阿凤’……”
    尤通向两人欠身一礼。
    孟玲想笑不敢笑,心里却在暗暗打转……
    醉伯伯也真是的,把咱孟玲的名字也换了,换上“阿凤”两个字。
    “白玉龙”石鸣峰,心里却有另外的想法……
    这尤通中年人,不知是何等样人物……若是想占上侯前辈的“便宜”,那是他有眼无珠,要吃大亏了。
    尤通举酒相邀,含笑问道:“乙老丈,你三位从何处来,准备去哪里?”
    “杯中神游”侯乙,心自忖道:“小子,你要掏咱醉老头儿的娘家底细,可不那么容易呢?”
    醉眼一眯,嘻嘻一笑,道:“小老儿带了小兄弟‘阿龙’,小妹子‘阿凤’,来自福建,去往山东,路过此地……”
    尤通一声轻“哦”……横跨了半壁江山,这么远路。
    这个尤通向侯乙连连敬酒,嘴里却是天南地北问个不休……含笑又道:“乙老丈,咱尤通提起一个人,不知你可知道?”
    “杯中神游”侯乙听到尤通这话,心里暗暗笑了起来……小子,这下是你狐狸抖露尾巴的时候了!
    两眼一直,急急问:“尤老弟,你说,谁,是谁?”
    尤通一口酒送进嘴里;道:“鄱阳湖之南三十里‘流花塘,……‘梅轩庄院’庄主‘羽化九腾’吕方……”
    “‘梅轩庄’庄主‘羽化九腾,吕方?”侯乙醉眼一转,倏然想了起来……
    不错,在山神庙时,“布衣银箫”于瘦竹,曾提到此人,邀咱们三天后往“梅轩庄”一行。
    此尤通突然提到“羽化九腾”吕方,难道……
    “杯中神游”侯乙,没有把话接下,眼皮一眨后,问道:“尤老弟,你认识‘梅轩庄’庄主‘羽化九腾’吕方?”
    尤通“嘿”声一笑,道:“吕方这老家伙,自以为是赣北知名之士,其实不值半分钱……”
    “杯中神游”侯乙听到这话,否定了刚才的想法,却是另外找到了一个答案……
    从山神庙“布衣银箫”于瘦竹等那伙人话中听来,跟“羽化九腾”吕方相峙对垒的,该是扎寨小孤山的“八荒铁蹄会”中人。
    此刻,这尤通叫吕方一声“老家伙”,又说出这些话来,显然不是江南侠义门中之列,此尤通是“八荒铁蹄会”中的弟子了。
    侯乙找出这样一个答案,“阿哈”笑了声,大口酒送进嘴里,道:“不错,尤老弟,别说不值半分钱,连一堆狗屎都不值!”
    尤通见这位“乙老丈”,嘴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感到很意外,试探问道:“乙老丈,您认识那个吕方?”
    “杯中神游”侯乙哈哈一笑,道:“尤老弟,小老儿跟兄弟、妹子三人,是过路客人,谁也不想认识谁……你说,是不?”
    侯乙嘴上在说,心里却又想到另外一回事上……
    “这个‘八荒铁蹄会’中弟子尤通,不找张三,不找李四,偏偏上‘明月楼’搭讪找上自己三人,难道自己三人行踪已给泄底?”
    两颗醉眼滴溜一转,笑眯眯道:“尤老弟,你酒量可真不错呢?”
    任何一个嗜酒的人,都乐意听到“酒量不错”这话……
    大杯酒送进嘴里,尤通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咱尤通就爱杯中之物!”
    “杯中神游”侯乙,眼皮一翻,醉眼一睁,向“玉枝金雀”孟玲道:“阿凤,向尤家大哥敬酒!”
    孟玲听来莫名其妙,淋了一头雾水……
    醉伯伯也真是的,叫咱孟玲敬酒,还要咱叫这个臭男子,野小子一声“大哥”!
    她心念正在打转,桌底下的脚,给人碰了一下,抬脸看时,鸣峰向自己微微一点头。
    石鸣峰这一点头,孟玲灵犀一点通,倏然已想到那回事上……
    纤手托起杯子,盈盈一笑,道:“尤家大哥,阿凤敬您酒……”
    这两句脆生生,珠玉相撞的声音听进尤通耳里,酒未醉,人已醉了……连连点头,道:“是……是的,阿凤妹子……”
    替自己酒杯里,斟下满杯。
    孟玲笑吟吟道:“尤家大哥,你会喝酒,咱阿凤喝一口,您干一杯!”
    尤通连连点头,道:“是,是的,阿凤妹子!”
    孟玲啜饮了一口。
    尤通仰颈,张嘴,“咕嘟!咕嘟!”满杯酒送进嘴里。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瞪,向石鸣峰道:“阿龙,你也向这位尤家大哥敬酒!”
    石鸣峰已知道侯前辈的用意,端起杯子,含笑道:“尤家大哥,兄弟阿龙不善饮酒……咱敬你,咱喝下一口,您干下一杯!”
    提起酒壶,替他斟下满杯。
    尤通酒眼惺松,醉脸酡红,含笑点头道:“行,行,阿龙兄弟……”
    石鸣峰喝下一口……尤通又是“咕嘟!咕嘟!”满杯送进嘴里……“咯!咯!”打了两个酒嗝,酒态可掬的向侯乙道:“乙老丈,尤某劳您兄弟、妹子敬酒,实在不敢当。”
    “杯中神游”侯乙,哈哈笑道:“尤老弟,咱兄弟,妹子向你敬酒,你不敢当……咱小老儿陪你干几杯就是。”
    吩咐店伙又端上两大壶酒,在尤通杯里又斟满杯……
    醉眼一眯,道:“尤老弟,你我酒逢知己,一见如故……咱哥兄俩既然称得上‘知己’,也就直话直说了,是不是?”
    尤通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
    想要接着说下去时,“咯!咯!”又打了两个酒嗝,把话打进肚子里。
    侯乙嘻嘻一笑,道:“尤老弟,你上‘明月楼’,不找张三,不找李四,找上咱兄弟、妹子三人,那是你有心人啦?”
    尤通哈哈笑道:“不错,乞老丈,你猜对啦……您在街上问卦拆字,一问‘酒运’如何……咱……咱尤通奉命,就从后面跟来啦!”
    石鸣峰见尤通说出“奉命”两字,不由暗暗怔了下……
    “奉命”,又是奉谁的命令?
    尤通大口酒送进嘴里,又道:“咱尤通没……没有醉,说……说的也不是醉话……问卜测字,你问‘酒……酒运’如何,谁都会怀疑你是个玩世不恭,不露真相的武林高手……”
    “杯中神游”侯乙,心念闪转,脸上却是“嘻嘻嘻”笑着问道:“尤老弟,你是奉谁的命令?”
    尤通“咕嘟”一口酒送进嘴里,又是“咯”的打了个酒嗝,才道:“小……小孤山中咱‘九头乌’尤通,不是轻易受人使唤的,过……过去是‘九幽活判’雷洪雷爷,现……现在又多了个娘儿……”
    “‘娘儿’?”侯乙暗暗一怔……这“娘儿”又是谁?
    尤通醉眼惺松望着侯乙,又道:“咱……咱就是奉了这娘儿的命令……”
    孟玲接口问道:“尤家大哥,您说的‘娘儿,是谁啊?”
    “九头乌”尤通道:“‘八荒铁蹄会’还有几个娘儿,当然是‘玉面蜘蛛’虞瑛啦!”
    “杯中神游”侯乙,心头不由暗暗一沉……果然‘玉面蜘蛛’虞瑛已经露脸,而且自己三人,还处在“敌暗我明”之处境。
    尤通又道:“‘玉面蜘蛛’来小孤山后,声威还在‘九幽活判’雷爷之上……”
    孟玲困惑问道:“尤家大哥,‘玉面蜘蛛’虞瑛,在小孤山命令你找来这里‘章田镇’‘明月楼’的?”
    “九头乌”尤通似乎觉得对方问出这话可笑,嘻嘻笑着道:“那还用去小孤山,‘玉面蜘蛛’虞瑛,早来这里‘章田镇’啦……”
    “杯中神游”侯乙,一声轻“哦”,百思不解……自己三人来此“章田镇”,别说是年轻女流,连可疑之人也并未发现一个。
    石鸣峰剑眉微轩,似乎有一种被“戏弄”了的感觉……
    接口问道:“尤家大哥,‘玉面蜘蛛’虞瑛来此地‘章田镇’后,藏身何处?”
    “九头乌”尤通,“哈哈哈!哈哈哈!”笑了起来,指着石鸣峰道:“阿龙兄弟,你这话问得多可笑,‘玉面蜘蛛’虞瑛藏身何处……你们早都……都见过面啦!”
    虽然这是一件极不可能的事,但“杯中神游”侯乙把下面的话问了出来……还带着轻松的神情,道:“尤老弟,你是说替咱小老儿,问卜触机的那位老相士,是‘玉面蜘蛛’虞瑛所扮装的?”
    “九头乌”尤通“咯”的打了个酒嗝,才点点头道:“不错,乙老丈,这下给你问对啦……”
    眼前这个“九头乌”尤通,虽然已有了八九分醉意,但不会没来由的扯到镇街那个卖卜测字的老相士的身上去。
    石鸣峰听到这些话,剑眉微蹙,一声轻“哦”,朝侯乙这边看来。
    “杯中神游”侯乙,似已有所会意,朝石鸣峰这边微微一摇头。
    如果石鸣峰此刻去街上,找那老相士……他可能已影形杳然,不知去向。
    即使找着那老相士,揭开“他”的底细,身份……除了送掉“九头乌”尤通这条命外,更是打草惊蛇,使对方有了防患。
    “玉面蜘蛛”虞瑛,以幻变千相的易容绝技,扮妆成一个卖卜算卦的老相士……
    问卜求卦,君子是问凶不问吉,希祈指点迷津,来个避凶趋吉。
    这个“杯中神游”侯乙,却是游戏三昧,玩世不恭,以“酒运”两字,问卜……这显然对卖卜测字之流,含有“侮辱”的意味。
    但,“玉面蜘蛛”虞瑛,却想到另外一回事上……
    这老头儿那付玩世不恭之状,可能是江湖上不露锋芒的绝世高手。
    虞瑛有了这样想法,才派出“八荒铁蹄会”中弟子,衔尾跟踪,刺探三人的底细。
    “杯中神游”侯乙,却是棋高一着,来个“尔虞吾诈”,另外编造出自己三人的来历、去向。
    这个“八荒铁蹄会”中弟子“九头乌”尤通,不但没有探听出对方真相,“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娘家底细给侯乙摸得清清楚楚……
    连扮妆卖卜测字老相士的“玉面蜘蛛”虞瑛,在尤通醉后口无遮拦之下,也抖了出来。
    “九头乌”尤通,光是口沫飞溅,醉话说个尽兴,这时时臂依上桌边,已去梦见周公了。
    石鸣峰一指鼾声呼呼,睡去的尤通,问道:“侯前辈,此尤通已醉入梦乡,该怎么办?”
    侯乙裂嘴一笑,道:“醉人梦乡,死不掉的,他自会醒来……”
    醉眼一眨,一指两人,又指了指自己,道:“你二人是阿龙、阿风,咱醉老头儿是姓‘乙’,这个酒囊饭袋醒来,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一些……”
    “杯中神游”侯乙,把待立楼梯口的店伙,挥手叫了过来,道:“店家,这位朋友酒后醉了,让他留在这里瞌睡一阵子,他的酒菜帐,连同咱们这里,一起算了给你!”
    店伙连连哈腰点头。
    侯乙把帐付后,会同石鸣峰、孟玲两人,出这家“明月楼”酒店而去。
    孟玲指着刚才来的方向,道:“醉伯伯,咱们走去看看、那个老相士是不是还在那里?”
    石鸣峰接口道:“那老相士如果真是‘玉面蜘蛛”虞瑛所扮妆,她刚才派了‘九头乌’尤通刺探我等情形,自己生怕行藏泄露,可能不会在那里了。”
    三人走去看时,原来大街边上那测字摊子,果然业已消失。
    “杯中神游”侯乙“哼”了声,道:“‘玉面蜘蛛’虞瑛这手化妆绝技,连咱醉老头儿也走了眼啦!”
    孟玲困惑问道:“醉伯怕,‘玉面蜘蛛’虞瑛本来扮妆成一个老相士,现在收起测字摊子又去了哪里?”
    “杯中神游”侯乙听到这话,眼皮一翻,道:“坏了,可能会发生一条命案……”
    石鸣峰接口道:“侯前辈,您是指那个‘九头乌’尤通?”
    侯乙点点头,道:“不错……虽然那个尤通,并未探听出咱们娘家底细,但他那付烂醉如泥的模样,如何向‘玉面蜘蛛,虞瑛交待……”
    眼皮一眨,又道:“虞瑛发现属下是这样一块窝囊蠢材,误了她的事,尤通这条命就别想留下来了……”
    三人站在大街边上谈着时,就在刚才他们来的方向,街上人声鼎沸,有不少人边谈,边向这边走来……其中有句话,立即引起三人的注意:“‘明月楼,酒店楼上,发生了一条命案……”
    侯乙听来暗暗惊诧不已……
    正巧有两个年轻壮汉,向这边走来,两人也正在谈这件事……
    候乙招呼一礼,问道:“两位哥儿,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站停下来,其中一个道:“前面‘明月楼’酒店楼座,发生了命案……一个客人从座椅猾落地上,已气绝死去……”
    另外那个接口道:“是个身穿长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那付死相好怕人……”
    石鸣峰和孟玲两人听到这些话,知道不会错,就是那个“九头乌”尤通。
    刚才那个人又道:“尸体尚未移走,正在报请官家查验,你三位不妨前去看看。”
    侯乙一声“谢谢”后,两名壮汉离去。
    孟玲心自感到好奇,即道:“醉怕怕,咱们前去看看。”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瞪,道:“丫头,咱们这一去看,那是莫名其妙替自己惹麻烦上身了……”
    石鸣峰已理会过来,接口道:“侯前辈,咱们还是离开此地,免得惹上莫须有的是非。”
    敢情官家衙门追查起来,有“明月楼”酒店楼座店伙作证,石鸣峰等三人,无法洗脱其中嫌疑……
    “九头乌”尤通,虽然并非跟三人结伴同来,但后来却同桌吃喝,三人离去时,尤通已酪叮大醉,侯乙还替尤通结了菜酒的帐。
    现在尤通给人发现中毒暴毙身死,在不知其中内委的人看来,三人就有加害的嫌疑。
    “杯中神游”侯乙,不想使自己三人牵涉这桩案,惹上莫名其妙的是非,就不让孟玲前去。
    三人离“章田镇”,往郊外一带走去……
    石鸣峰又想到那口事上,道:“侯前辈,那个老相士是‘玉面蜘蛛’虞瑛所扮妆,她离去镇街这等快速,据石某猜来,不但她周围有爪牙党羽,而且在这里‘章田镇’附近,还有她落脚之处?”
    “杯中神游”侯乙,点点头,道:“不错,石兄弟,老哥哥也有这样的想法……”
    微微一顿,又道:“眼前咱们只知道,‘八荒铁蹄会’中人南下,有赣北小孤山这样一个扎寨的地点,至于其他情形,还未发现一点来龙去脉……”
    两人谈着时,孟玲遥手一指前面,道:“鸣峰,醉怕伯,前面大道边树林里,露出一角红墙,可是能一座禅林庙字呢?”
    石鸣峰含笑道:“孟玲,若是禅林庙宇,你前去上香膜拜一番……求佛祖保佑你,早早访着失散十九年的父亲母亲,可以天伦团聚。”
    孟玲转脸一笑,道:“鸣峰,谢谢你对咱孟玲的关怀!”
    “杯中神游”侯乙接口道:“孟丫头,还有一件事,你也得上香三枝,求求佛祖的保佑……”
    孟玲眼珠滴溜一转,问道:“醉伯伯,另外又是那件事?”
    侯乙嘻嘻一笑,道:“孟丫头,你不会一辈子都是十九岁的,如果不想丫头到老,做个老姑娘,就得求求佛祖,好早点找到一个心上人!”
    孟玲脸一红,不期然中朝石鸣峰投过一瞥,头脸缓缓低了下来。
    三人走近跟前,树林深处,果然是一座禅林庙宇……
    这座庙宇庄丽巍峨,气象万千。
    庙门上端,一列横匾,上面笔劲浑雄,钩出“碧云禅林”四个金漆大字。
    三人拾阶而上,从庙门走向大雄宝殿……自庙门到大雄宝殿,隔着一块十来丈方圆的空地。
    石鸣峰拾阶跨进庙门,目光回顾一匝之际,心头不由暗暗一怔……
    空地左边墙脚处,放着一张用竹枝编制成的长方形书桌,看来“似曾相识”,似乎曾见到过。
    “碧云寺”大雄宝殿前空地上,本应空无一物,突然放下一样东西,叫人看来特别醒目、引人注意。
    石鸣峰一指墙脚边桌子,悄声向侯乙道:“侯前辈,您可曾见过这张桌子?”
    这座“碧云寺”虽然画栋雕梁,金碧辉煌,庙里却是人影寂然。
    孟玲已举步走向大雄玉殿。
    “杯中神游”侯乙见石鸣峰这话问得出奇,走来墙脚处看,一声轻“哦”,脸色接连数变……悄声道:“石兄弟,敢情老哥哥有点老眼昏花,你该不会看错吧了”
    石鸣峰道:“当时这张桌子四周,虽然围了不少人,但在光天化日之下,石某却看得很清楚……”
    微微一顿,又道:“一般书案书桌,都是用木材构制成,唯竹枝编构成的书桌,却是少有见到……当时石某就注意多看了眼,此番又第二次见到……”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转,道:“桌子虽然有脚,却不会自己走路……又是谁把‘章田镇’街上,卖卜测字的桌子,移来这里‘碧云寺’……难道……”
    石鸣峰轻轻一推侯乙……就在大雄宝殿里端,走出一个身披灰黑色袈裟的中年和尚。
    两人见中年和尚走来,就移步走向大雄宝殿。
    中年和尚合什一礼,诵声“阿弥陀佛”,道:“小憎‘善元’,乃”碧云寺’知客,恭迎两位施主莅临!”
    “杯中神游”侯乙,回过一礼,道:“大和尚,咱们三人来此,打扰贵寺清静了。”
    善元和尚连声“不敢”,肃客迎人大雄宝殿。
    大殿上的孟玲,面容肃穆,一付祈诚之色,已在上香膜拜。
    侯乙和石鸣峰两人,也上前礼拜一番。
    三人膜拜过后,知客憎善元上前,道:“小僧陪同三位施主,于‘碧云寺’随便参观看看如何?”
    “杯中神游”侯乙,连连点头道:“求之不得,再好也没有……只是有拢大和尚了!”
    “碧云寺”楼字衔接,占幅辽阔……除了前面正中大雄宝殿外,还有左右们殿,和供奉各方仙佛的后殿。
    另外有禅房、斋房、僧侣内室,这些就不是外来施主所参观之处了。
    知客僧善元陪着三人,边走边道:“‘碧云寺’除了善男信女上香膜拜之日外,平时十分清静,少有施主来此……”
    这个“此”字刚从善元和尚嘴里吐出,对面紧闭的那扇禅房门,一响“呀”声起,房门张了开来!
    三人抬脸看去,从禅房里出来一个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年纪看来有二十四五岁,一张瓜子形脸蛋,身材修长,穿的是一袭天蓝色裙衣。
    知客僧善元看到这年轻女子,张开门出来,十分恭敬的弯弯腰,合什一礼!
    这年轻女子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朝‘“白玉龙”石鸣峰,“杯中神游”侯乙,“玉枝金雀”孟玲三人这边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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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途中解危
    眼神中充满着诧异、惊奇,及十分意外的神色……她并不退缩回进禅房,而是要在她投出的两道目光中,希望找出个答案。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亮,随即移向另外一个所在。
    石呜峰却在暗暗嘀咕称奇……
    佛门僧侣修禅养性的禅房,如何会出现这样一个年轻女子?
    孟玲心里,暗暗诧异不已……
    这年轻女子好怪,一点没有姑娘家羞怯之色,好像认识咱们三人似的,两颗眼珠直勾勾的朝这边看来。
    知客僧善元陪着三人拐向殿边廊沿,这年轻女子并不退入禅房,还是投向三人后影,看个不息。
    三人随善膜拜“碧云寺”,结了个善缘,向知客偕善元道谢过后,告辞离去。
    石鸣峰想到刚才进“碧云寺”,所看到的那回事上,边走边道:“侯前辈,‘章田镇’镇街,老相士卖卜测字的那张案桌,如何会出现在‘碧云寺’……这确是令人百思不解?”
    孟玲还不知道这回事,接口问道:“鸣峰,摆测字摊的桌子,你看到摆在‘碧云寺,?”
    石鸣峰点点头,就把刚才进“碧云寺”,看到那竹制案桌的情形告诉了她。
    “杯中神游”侯乙,一笑道:“石兄弟,咱们应该这么说……‘玉面蜘蛛’虞瑛扮妆成那个老相士,她摆测字摊的那张桌子,给咱们发现在‘碧云寺’……”
    话到这里,突然想到一件事上,醉眼连转,望着两人,又道:“石兄弟,孟丫头,刚才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年轻女子……”
    石鸣峰接口道:“不错,佛门僧侣的禅房里,走出一个年轻女子,叫人看来感到奇怪?”
    孟玲道:“醉伯伯,您这一说,咱也想了起来,这年轻女子好像认识咱们似的,直直地朝咱们三人看来!”
    “杯中神游”侯乙,缓缓一点头,道:“你们两人这一说,要揭开这个‘谜底,的时刻,已渐渐接近了……”
    大葫芦中一口酒灌进嘴里,又道:“老相士摆测字摊那张桌子,出现在‘碧云寺’‘大雄宝殿’前空地边上,那老相士又是‘玉面蜘蛛’虞瑛所扮装,那么,从‘碧云寺’禅房出来的那年轻女子,可能就是那个幻变千相的‘玉面蜘蛛’虞瑛?”
    孟玲接口道:“所以她‘似曾相识’似的,朝咱们三人直勾勾地看来……”
    “杯中神游”侯乙,接上道:“如果那年轻女子,真是‘玉面蜘蛛’虞瑛的庐山真面目,则她对咱们三人的认识,并非是‘杯中神游’侯乙,‘白玉龙’石鸣峰,和‘玉枝金雀’孟玲……”
    一笑,又道:“她所‘似曾相识’的,是一个行止离奇的疯老头儿,带了一双年轻男女,问卜触机,请教‘酒运’如何……”
    孟玲接口问道:“那她干嘛要把属下‘九头乌’尤通,置于死地?”
    侯乙道:“她怀疑,咱醉老头儿,是个玩世不恭,不露真相的武林高手,是以派了‘九头乌’尤通,刺探我等三人的行止动静……”
    石鸣峰一笑,道:“谁知尤通是个酒囊大饭桶,反被我等套出真相,把他灌个酪酊大醉……”
    侯乙连连点头,道:“不错,石兄弟……‘九头乌’尤通的死,是因酗酒误了虞瑛吩咐下来的事……其实,‘玉面蜘蛛’虞瑛对咱们三人,在‘明月楼’酒店跟尤通所谈的话,一无所知,只如同一张白纸……”
    石鸣峰豁然有所悟,道:“不错,侯前辈,不然虞瑛在‘碧云寺’发现到我等三人,就不会只是‘看看’而已!”
    “杯中神游”侯乙,微微一皱眉,道:“‘玉面蜘蛛’虞瑛,真是出乎于拳掌刀剑,内外功夫外的,一个难惹的劲敌……她神乎其技易容化妆的本领,使人防不胜防……”
    微微一顿,又道:“一个年轻姑娘家,居然扮装成一个老家伙,让咱醉老头儿也看走眼了!”
    孟玲道:“醉伯伯,那个‘玉面蜘蛛’虞瑛,要探听咱们姓名,称号,和何等样来历,咱们给她知道又何妨?”
    “杯中神游”侯乙道:“孟丫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江湖上非友即敌,咱们会不会倒戈‘八荒铁蹄会’,在她一知道咱们来历底细后,敌友即分……”
    朝两人投过一瞥,又道:“‘玉面蜘蛛’虞瑛知道咱们娘家底细后,成了敌暗我明,可加以骚扰,这且不谈……
    到时打草惊蛇,使她有了防患,会影响咱们以后赴鄱阳湖之南‘流花塘’,‘梅轩庄院’之会。”
    石鸣峰点点头,道:“侯前辈,您说得甚是……”
    “杯中神游”侯乙,听到石鸣峰这声“侯前辈”的称呼,裂嘴一笑,想了起来……
    搔了搔后颈,道:“对啦,为了不让‘玉面蜘蛛’虞瑛,知道咱们三人的娘家底细,咱醉老头儿有个笨办法……”
    孟玲咕地一笑,问道:“醉伯伯,您说,什么‘笨办法’?”
    “杯中神游”侯乙道:“咱们特别注意陌生人的接近……在尚未抵达‘梅轩庄’的途中,如果有任何人,不管是男女老少,跟咱们接近,咱们就用‘老哥哥’,‘阿龙’,‘阿凤’这三个称呼哈哈一笑,又道:“这一来,谁也不知道咱们是谁啦!”
    三人打尖落宿,行程匆匆……这日晨起,离一处“双柳湾”镇甸后,继续往前面走去。
    侯乙朝大道两端望了眼,道:“石兄弟,孟姑娘,从咱们脚程,位置算来,前面不远,该是‘流花塘’镇甸了。”
    石鸣峰问道:“侯前辈,我等在‘章田镇’镇郊山神庙,所见到的‘布衣银箫’于瘦竹那几位,都会去‘流花塘’的‘梅轩庄’?”
    “杯中神游”侯乙道:“他们旨在剪除盘据鄱阳湖畔小孤山的‘八荒铁蹄会’的那伙人,据咱醉老头儿看来,不但‘布衣银箫’于瘦竹等人,可能还会有不少江南侠义门中人物,赴‘梅轩庄’参与其事……”
    两人边走边谈着时,孟玲一指前面,道:“醉怕伯,鸣峰,前面树林那边,有吆喝厮杀的声音传来……”
    两人凝神听去,声音自树林的那一端传来……
    三人越过树林,纵目看去,前面一块迤逦而上的斜坡地上,有两人执剑对垒!
    其中那个满脸虬髯,身躯粗壮的大汉,剑尖一指另外那个疾服劲装年轻剑士,嘿嘿一笑,道:“‘金剑玉掌,魏鹏,你要赴‘流花塘’‘梅轩庄’,就先在咱‘翻云神剑’何坤剑下,接过几招!”
    三人站下树林边沿,听到那个“翻云神剑”何坤,说出“梅轩庄”此话,立即注意起。
    那年轻剑士“金剑玉掌”魏鹏,剑眉一轩,冷然一笑,道:“你等‘八荒铁蹄会’中人,北地江湖已给你等捣得一片乌烟瘴气,岂容你等再来江南武林撒野!”
    “翻云神剑”何坤,嘿嘿一笑,道:“魏鹏,那容你利嘴放肆……”
    这个“肆”字声落,抡腕抖剑,阳光下闪出烟烟光芒,打了一道活剑。
    “金剑玉掌”魏鹏退落两步,剑花一缓,蓄势迎敌。
    树林边三人,听到“金剑玉掌”魏鹏此话,才知道这虬髯大汉何坤,是“八荒铁蹄会”
    中人物。
    何坤一声:“看剑!”
    “唰”的破风锐响声中,一式“白蛇吐信”,直向魏鹏当胸刺到。
    “金剑玉掌”魏鹏一声:“来得好!”
    塌身挫腰,左手剑诀一指,由右而左,一个转身,剑花一绕,反来截斩何坤右腕。
    这手以攻应攻,全在于心灵手快。
    何坤一剑走空,忙将右剑往回一带,时腕一翻,一式“巧女采莲”,剑挟劲凤,向魏鹏左腿截斩而下。
    魏鹏一提步,一个“登山望月”之势,避过一剑……
    手中剑一圈一吐,一式“春云乍展”,叱声:“着!”
    反向“翻云神剑”何坤,面门刺到。
    何坤一个“饥鹰扑地”之势,霍地一矮身,对方的长剑,堪堪相差两寸,抹着耳轮而过。
    何坤嘿声冷笑……
    虎口含劲,猛力将剑往上一提,一式“火把烧天”,一响“砰”的金铁交鸣声中,双剑硬招架上,溅出一蓬星火。
    “翻云神剑”何坤,双剑硬招架上,马步屹立,纹风不动。
    “金剑玉掌”魏鹏,拿桩不稳,身形蹬蹬往后震退两步。
    林边壁上观的“杯中神游”侯乙,悄声道:“石兄弟,从内家功力的火候看来,‘八荒铁蹄会’的何坤,已占了上风……”
    石鸣峰点点头应了声。
    侯乙向左边的孟玲,又道:“孟丫头,你注意看……必要时,出手助那个‘金剑玉掌’魏鹏一臂之力。”
    “杯中神游”侯乙,不叫石鸣峰,却要孟玲必要时出手助阵,有他的含意……
    石鸣峰这手“浮波掣影十二招”剑法,传自师父“摩天神龙”向公瑜……向公瑜这套剑法,昔年睥睨江湖,冠绝天下武林。
    是以,石鸣峰这一出手,如果对方识得这套剑法,那就给人识破底细。
    孟玲点点头应了声,道:“醉伯伯,咱知道啦!”
    嘴里应声回答,腕掌已搭上剑柄。
    “翻云神剑”何坤,一记硬招将魏鹏震退两步,嘿声一笑……剑尖一翻,剑花一绕,一声冷叱:“着!”
    追招衔尾递上,直指魏鹏中盘胸窝……
    魏鹏塌身闪挪,犹未避开对方剑势……横边传来一响脆生生娇叱:“慢着!”
    一响“砰”的金铁相击声,孟玲长剑架上,挡下何坤追杀魏鹏的一剑。
    “玉枝金雀”孟玲,走的是“五行八卦剑”剑法……
    “金、木、水、火、土”五行,“乾、坤、艮、兑、震、坎、巽、离”八卦……
    孟玲这一套剑势展开、幻变莫测,激厉浑雄,着着向“翻云神剑”何坤递来。
    何坤一声吼喝:“小妞儿,好剑法!”
    易招变式,何坤换了一套“八仙剑”,想来扼制对方的“五行八卦剑”。
    敢情,“玉枝金雀”孟玲虽然是个十九岁的姑娘家,但她师门却是武林一代前辈“洛水芙蓉”尹屏。尹屏将孟玲自幼扶养长大,是以她尽得乃师所学。
    孟玲“五行八卦剑”这一展开,剑气如虹,夭矫似龙,向“翻云神剑”何坤的全身要穴刺来。
    一响脆生生:“着!”
    剑尖划出一条冷虹,招走“殒星坠地”,向何坤面门点到。
    何坤塌身一挫,身形斜刺而去。
    这下他已知道这“小妞儿”的厉害,不敢拿自己这条命来开玩笑……凌空一个空心跟斗,双脚沾地,疾向远处逸去。
    “金剑玉掌”魏鹏,走来抱拳一礼,道:“多谢这位姑娘相助一臂之力,逐走强敌,魏鹏这厢有礼!”
    孟玲纳剑入鞘,摇头一笑,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话落,走向“杯中神游”候乙这边。
    魏鹏也跟了过来,向侯乙长揖施礼,道:“蒙前辈仗义解围,令这位姑娘前来相救,魏鹏感激不已。”
    侯乙醉眼一眯,笑了笑,道:“年轻人,芝麻豆粒大的小事情,不用客气啦!”
    “金剑玉掌”魏鹏,谦恭有礼的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晚辈‘金剑玉掌’魏鹏,好有个称呼?”
    侯乙正要把话冒出嘴时,硬生生又再压了下去……顿了顿,才道:“老汉姓‘乙’名‘申’……”
    “‘乙申’?”魏鹏听到这样一个怪姓怪名,不由怔了下。
    侯乙嘻嘻一笑,道:“不错,甲乙丙丁的‘乙”,申西戌亥的‘申,……”
    魏鹏还是十分恭肃地问道:“敢问乙前辈,您老人家武林中的尊号,如何称呼?”
    “杯中神游”侯乙,哈哈一笑,道:“小老儿‘乙申’,蒙江湖道上朋友不嫌,送了个‘玉壶醉天’的外号。”
    “‘玉壶醉天,乙申?”“金剑玉掌”魏鹏,嘴里轻轻念出这一名号,脸上掠过一抹诧异之色。
    敢情这位老人家,有这样一位艺技出色的姑娘结伴同行,显然他自己也不是一位等闲之流。
    但“玉壶醉天”乙申由此一名号,在江南武林,似乎少有所闻。
    这位“金剑玉掌”魏鹏,心自称奇之下,一指边上孟玲,含笑道:“乙前辈,这位姑娘是您老人家的……”
    “杯中神游”侯乙,眯眼一笑,指着在石鸣峰、孟玲两人,已接口道:“这对年轻男女,是咱老头儿的小弟、小妹……一个叫‘项龙’,一个叫‘项凤’……”
    魏鹏又是轻轻“哦”了声……一位七十开外的老人家,居然有二十岁左右的兄弟、妹子?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虽然“杯中神游”侯乙,还不清楚这个“金剑玉掌”魏鹏是何种来历,但从刚才与“翻云神剑”何坤对话中听来,已知道这位年轻剑士亦是往“流花塘”,赴“梅轩庄”“羽化九腾”吕方之约的。
    “一旦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此番“杯中神游”侯乙,遇到了个神乎其技,幻变千相的“玉面蜘蛛”虞瑛后,再也不愿意轻易抖出自己的身份来历”
    这位“金剑玉掌”魏鹏,不厌其详,含笑又问道:“乙前辈,您三位是往‘梅轩庄’,赴‘羽化九腾’吕庄主之约的?”
    “杯中神游’”侯乙,含笑摇头道:“年轻朋友,那是你弄错人啦……咱老头儿陪同一双弟妹经过此地,不清楚‘梅轩庄’在何处,也不知道‘羽化九腾’吕方是何等样人?”
    “金剑玉掌”魏鹏,在侯乙身上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才抱拳一礼,道:“乙前辈,后会有期,魏鹏告辞了!”
    侯乙含笑点头道:“年轻人,再见啦!”
    孟玲见那个魏鹏远远离去,噗嗤一笑,道:“醉伯伯,刚才那魏鹏问您,您天南地北胡扯一通……
    那魏鹏也要去‘梅轩庄’的,到时咱们抵达‘梅轩庄’,您又如何向那个魏鹏交待?”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睁,道:“孟丫头,这才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个魏鹏如果真是‘货真价实’的话,到时醉伯伯再向他解释行了
    “哼”了声,又道:
    仰自老头儿这辈子跑江湖,少说也有五十来年,还没有听到二十四五岁的姑娘,能唯妙唯肖,扮成一个卖卜测字的老相土……嘿,咱老头儿倒要看看,这个‘玉面蜘蛛’虞瑛,究竟有多重份量?”
    石鸣峰一笑,道:“侯前辈,刚才那个‘金刚玉掌’魏鹏,有名有号,而且还说出他的去处是鄱阳湖之南,‘流花塘’‘梅轩庄’,照此看来,就不可能是‘玉面蜘蛛’虞瑛所扮妆的了!”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瞪,道:“嘿,江湖黑道上有句狠话,‘宁愿错杀一百,不愿错落一着’……”
    孟玲咭地一笑,道:“醉伯伯,那是您‘一网打尽’啦?”
    “杯中神游”侯乙,一点头,道:“不错,在尚未摸清楚这人来历之前,就把他视作幻变千相的‘玉面蜘蛛’虞瑛。”
    南离鄱阳湖三十里的“流花塘”镇郊“梅轩庄院”,占地辽阔,房舍毗连……
    江南武林一位知名之士“羽化九腾”吕方,就是“梅花庄”庄主。
    这日,庄院大门外来了三位不速之客……头前一个,身穿文巾儒衫,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衔尾是个清丽娟秀的绝色丽妹,后面那个,头抓发舍身穿吕纯阳八卦道袍,背上负着一支大葫芦……
    这三人,就是来自“章田镇”的“白玉龙”石鸣峰,“玉枝金雀”孟玲,和“杯中神游”侯乙。
    石鸣峰见庄院大门前,站着数名护院打扮的庄丁,就向其中一个抱拳一礼,道:“这位兄台请了……”
    这人急急回过一礼,道:“不知兄台有何赐教?”
    石鸣峰道。
    “烦您进里通报‘羽化九腾’吕庄主,‘白玉龙’石鸣峰,偕同‘杯中神游’侯乙,‘玉枝金雀,孟玲前来拜会。”
    这名护院庄丁,听到‘白玉龙’石鸣峰这一名号,脸色微微一怔,目注一瞥,哈腰一札,道:“请石少侠等三位,稍待片刻,待小的进里禀报庄主吕爷!”
    话落,疾步走向进深巨宅。
    不多时,哈哈朗笑声起,巨宅中出来一位身穿锦袍,年在七十左右,身躯魁伟的老者……来到庄院大门前,施过一礼,道:“难道,难得,三位嘉宾莅临‘梅轩庄’……”
    一指石鸣峰,含笑又道:“堂厅有‘布衣银箫’于道友等数位,正谈到您‘白玉龙,石少侠……”
    “杯中神游”候乙接口道:“吕庄主,于道友等数人,已先咱们来此‘梅轩庄”
    “羽化九腾”吕方,念笑点头,道:“不错,三位大厅请坐!”
    三人随同吕方来到府邪堂厅,果然“布衣银箫”于瘦竹,“铁钵郎”胡斗,“竹笠翁”
    宫明,和“寒霞秀士”骆胜等都已在座。
    宾主大厅坐下后,“羽化九腾”吕方,哈哈笑道:“我等今日之会,有‘白玉龙’石少侠,和‘杯中神游,侯道友,“玉枝金雀”孟姑娘参与,更添增了不少光彩!”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眨,突然想到那件事上,向“羽化九腾”吕方问道:“吕庄主,咱醉老头儿提起一人,不知您是否认识?”
    吕方问道:“不知侯道友所指何人?”
    “杯中神游”侯乙道:“有一位有‘金剑玉掌’之称的魏鹏,吕庄主可认识?”
    一顿,又接上一句:“这位魏鹏年轻朋友,是否已抵此地‘梅轩庄’?”
    “羽化九腾”吕方,似乎听来出奇,脸色微微一怔……
    略作沉思后,道:“侯道友提到‘金剑玉掌’魏鹏,您是否认得此人?”
    厅上“布衣银箫”于瘦竹等众人,带着一付诧异的神情,朝这个口无遮拦,玩世不恭的醉老头儿看来,似乎都有这样的想法……恁地突然提到“金剑玉掌”魏鹏此人身上?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瞪,一指“玉枝金雀”孟玲,道:“咱醉老头儿如何不认得此人……这位孟姑娘‘双柳湾’镇郊,还救了他性命呢?
    “羽化九腾”吕方,一付愕然出奇之色,目光投向孟玲,道:“孟姑娘,您在‘双柳湾’镇郊,曾救过‘金剑玉掌’魏鹏性命?”
    孟玲点点头,道:“是的,吕庄主……魏鹏途中遭‘八荒铁蹄会’中一个叫‘翻云神剑’何坤所拦截,就在危险当儿,咱孟玲把他救了下来……”
    接口问道:“那魏鹏说是要赴‘梅轩庄’之会,这人是否已抵‘梅轩庄’?”
    “羽化九腾”吕方,没有很快接上回答,只以一付百恩不解的神情,朝于瘦竹、胡斗、宫明骆胜四人这边游转看来。
    “杯中神游”侯乙,又把刚才的话问了出来。
    “吕庄主,您可识得‘金剑玉掌,魏鹏此人?”
    “羽化九腾”吕方目注侯乙,道:“侯道友,‘金刚玉掌,魏鹏乃是与老夫八拜之交,老夫如何不认识……”
    候乙听到这话,心里暗暗嘀咕起来:“糟透,这下咱醉老头儿‘摸错门,认错人’啦!”
    石鸣峰和孟玲两人,朝侯乙这边看来,似乎都带有这样的含意……醉伯伯,您张冠李戴,用了“项龙、项凤”,和“玉壶醉天”乙申的名号,又如何向吕庄主的八拜之交魏鹏交待?
    吕方吩咐侍立边上的家人,道:“你去里面,请魏二爷出来!”
    这名家人哈腰应了声,进去里间,不多时,陪同魏鹏出来大厅。
    “杯中神游”侯乙这一看,醉眼直瞪,猛搔后颈……石鸣峰、孟玲二人,亦不禁暗暗震住。
    魏鹏上前施过一礼,道:“魏鹏见过侯前辈!”
    “杯中神游”候乙,眨眨眼,问道:“吕庄主,您……您有几个八拜之交的‘金剑玉掌’魏鹏?”
    “九化九腾”吕方,已听得对方弦外之音,缓缓颔首,道:“老夫八拜之交,仅此魏兄弟一人……敢情侯道友在江湖上,遇到了第二个‘金剑玉掌’魏鹏?”
    侯乙把大葫芦对准嘴,大口酒送进嘴里,“哼”了声,道:“谁说不是?”
    就把“双柳湾”镇郊那段经过,说了出来。
    “竹笠翁”宫明,哈哈一笑,道:“醉老头儿,那是你醉眼惺松,遇到鬼啦!”
    “杯中神游”侯乙,摇摇头,道:“三寸丁,别信口胡绉,扯到这‘鬼,字上去……不错,咱们三人遇到的不是‘鬼’,那是幻变千相的‘玉面蜘蛛’虞瑛这只怪狐狸!”
    “寒霞秀士”骆胜,脸色一怔,道:“侯前辈,您和石少侠、孟姑娘三位,你们遇到‘玉面蜘蛛’虞瑛?”
    石鸣峰接口道:“不止是‘双柳湾’镇郊那一次……”
    “羽化九腾”吕方困惑不已,道:“候道友,您三位与‘八荒铁蹄会’中‘玉面蜘蛛’虞瑛,敌我尚未分,她此举目的何在?”
    “杯中神游”侯乙道:“吕庄主,就是由于‘玉面蜘蛛’虞瑛,还不清楚是敌是友,为了要摸出咱醉老头儿,和石兄弟、孟姑娘的来历底细,才易容扮妆,加以试探……”
    “布衣银箫”于瘦竹问道:“侯道友,此事是从何而起的?
    侯乙咧嘴一笑,道:“此事还是咱醉老头儿,自己惹来的是非……”
    就把在“章田镇”街上,向卖卜测字的老相士,一问“酒运”如何,继后在“明月楼”
    遇到“八荒铁蹄会”中弟子“九头乌”尤通……及后来在“碧云寺”的那段经过,说了出来。
    “寒霞秀士”骆胜接口道:“‘玉面蜘蛛’虞瑛,平时幻变千相,雌雄莫辨……照此说来,您三位在‘碧去寺’,看到那年轻女子,是虞瑛的庐山真面目了?”
    “羽化九腾”吕方,却想到另外一回事上,道:“‘玉面蜘蛛’虞瑛以庐山真面目,出现在‘章田镇,镇郊‘碧云寺’……此‘碧云寺’显然跟在小孤山扎寨的‘八荒铁蹄会’,有很深的渊源。”
    石鸣峰点点头,道:“不错,吕庄主,石某也有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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