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侠情传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三章
    那里看起来像片店子,有豆腐干、花生米和陈年烧酒,可是说是店吗,又不像在做生意,冷冷清清的店里,客人没几个,伙计却有七八个,这些伙计与普通的店小二又有几分不—样,全是浓眉竖眼,腰里鼓鼓的剽悍汉子,更怪的是这些伙计并不招呼过往的客人,进店歇脚,有客人上门,反而摆出—副不喜欢的面孔,令客人果足不前,自动离开,或者客人看见这群伙计那副穷凶恶煞的形像,自动过门不入,另寻店家,那才怪了,这片店于不做生意,他们到底在于什么?这问题愈来愈耐人寻味了……。
    此刻,敖楚戈仆仆风尘地朝这片店子笔直而来,他用大毡帽拍拍身上的灰尘,刚要进门,抬眼看见二个不十分友善的伙计当门而立,不觉微楞,他跨步进店,谁知那两个伙计没有丝毫挪挪身子让他进入的意思。
    怔了怔,他笑道:“这里是店吧。”
    一个伙计点点头,道:“不错,是店。”
    敖楚戈笑道:“既然是店,总该让我进去呀。”
    那伙计摇摇头,道:“客倌最好别进去,今儿个店里头的东西全卖光了,掌柜的吩咐过,现在只剩下一点零星的豆腐干,几斤烧酒刀子,没有办法做生意,你最好到别家去!”
    敖楚戈呵呵一笑道:“有几斤烧刀子已经不错了,这段路可真长,累得我想找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嘿,老实说,看见你们这个店,仿佛回到自己的家一样,先让我进去歇歇腿……”哪知道敖楚戈说了这半天,那两个伙计并没有感动地连忙让开,让这位客人先进店歇歇脚,两个人的脸反而拉得更长,好像晚娘见了前妻的孩子一样,冷森得没有一点亲切之感,右侧那个伙计冷冷地道:“客倌,店里的东西可贵得很!”
    敖楚戈一楞,随即呵呵地道:“那好办,只要有价钱,我都付得起!”
    那两个伙计见他说得这样豪爽,似乎不便再说什么?互相瞄了一眼,只有让开,让敖楚戈进去,敖楚戈一进去,立刻点了二斤烧刀子,一盘花生米,一盘卤豆腐干,他先斟满了一小盅烧刀子,刚举杯,道:“好酒。”
    站在一边的伙计,嘿嘿地道:“客倌,请先付账!”
    敖楚戈一楞,道:“东西还没吃,那有先付帐的道理!”
    那伙计干笑道:“这是小号的规矩,先付帐后享受,嘿嘿,小店地处僻远,什么样的人都会碰上,有的客人吃完了抹抹嘴,仗着有几分气力,连打带闹地走了,小号吃过不少次这样的亏,掌柜的曾交待过,凡带刀配剑的江湖朋友最好少接待,否则就先付帐——”敖楚戈莞尔地道:“有道理,多少——”伙计煞有介事地播弄着算盘珠子一道:“五两……”敖楚戈一楞,道:“五两,这是黑店——”伙计面上一冷,不高兴地道:“客倌,小号并没有拖着你进来,你爱吃不吃,现在你酒菜未动,嫌贵请走,小号决不拦住你!”敖楚戈将酒一口干尽,道:“不贵,不贵。”
    伸手掏出五两银子掷给那个伙计,那伙计似有不信的掂了掂手中银子,楞楞地望着敖楚戈,缓缓离开。
    那两斤烧刀子去了一半,敖楚戈已显得有点昏昏沉沉,摇摇晃晃,用筷子挟着花生米往嘴里乱放,力不从心,十颗有九颗搁到嘴外面,那几个伙计冷眼地瞅着他,肚子里都在暗中冷笑,似乎都等着他醉倒……。
    站在远处的一个店伙撞了撞身旁边的另一个店伙,低声问道:“陈仁,你药下了多少?”陈仁小声道:“差不多了,你瞧这小子已经摇摇晃晃了。”
    话声方落,敖楚戈已一头栽在桌子上,呼呼地睡将起来,陈仁非常得意地道:“哈山,怎么样?”哈山嘿嘿地道:“这小子真是命绝,叫他别上店,他偏要进来,咱们如果不是要接那一票‘货’,也不用费这么大的事!”话声方落,远处已响起一连串辘辘车声,店里的伙计全有点紧张,两三个人已站在店外,朝大路上望着,一辆黑蓬马车朝这里急驶而来,车上是个帽沿压得极低的配剑汉子,他挥着鞭子笔直而来,停在小店门口。
    那汉子一跃而下,道:“谁负责接货?”哈山急声道:“请问你是……”那汉子冷傲地道:“李少秋……”哈山问道:“那李婆婆……”李少秋道:“我娘在车里。”
    哈山回首道:“陈仁,快请毛六——”
    陈仁应了一声,很快地转身进去,不多时,一个满面阴沉,额骨隆高的中年人,缓步行了出来,哈山恭声道:“六爷——”毛六目光略略一瞄李少秋道:“李朋友,货可到齐了?”李少秋略略哼了一声道:“六爷何不自己去瞧瞧货色?”毛六连声干笑道:“哪里,李朋友可否请老太太入内奉茶,咱们点清货后,立刻奉上银票!”
    李少秋昭了一声道:“好。”
    他启开车门,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从车内缓缓走了下来,李少秋似是十分孝顺,双手搀扶着他母亲,温顺地将他娘领进店里,这老太婆看上去一眼慈祥之色,可是那眼角间却有股子令人寒惧的无情之色。
    那老太婆目光一瞄店里,忽然发觉敖楚戈醉伏在桌子上,不禁略略一怔,冷冷地道:“这是什么人?”。
    哈山急声道:“一个过路的客人,我们已下了蒙汗药——”老太婆双目寒光一露,道:“我无情婆不喜欢有外人看见我们交货,毛六,道上的规矩你该懂,这样容易坏事——”毛六嘿嘿地道:“这个你放心,这个人临晚进店,我们怎么好推出去?好在我特制的蒙汗药已发生作用,最少六个时辰以后,他才会醒过来……”无情婆哼了一声道:“我不放心——”李少秋握剑道:“娘,我去杀了他!”
    无情婆婆摇头道:“用不着,出了漏子毛六负责就行了。”
    毛六干笑道:“当然,当然。”
    毛六上前道:“老太太不喝两盅烧刀子。”无情婆婆坐定后,道:“点货!”
    无情婆婆二摇头道:“我在谈生意的时候是滴酒不沾的,‘货’全在车里,他们的眼睛我贴油布,耳朵灌了洋腊,一共是六箱,请你的人抬进来!”
    毛六一点头,道:“哈山,进货!”
    哈山一哈腰,立刻和其余的伙计走出店外,不多时六口黑箱子全抬了进来,无情婆婆冷冷地道:“拿银票——”毛六嘿嘿地道:“不急,老太婆,主人有命,指定了要那位.方城主的女儿方小苹,不知是否在里面?”无情婆婆冷笑道:“只要有名有姓的,我无情婆婆没有弄不到手的。”
    毛六肃然地道:“方城主一方之霸,其女方小苹足不出户,天天不离其母亲身旁,不知老太太用何法能将此货弄到手的……”无情婆婆嘿嘿地道:“只要一根冰糖葫芦!”
    毛六一怔道:“可否说详尽一点?”
    无情婆婆一摆手道:“这是买卖上的秘密,恕不告诉……”毛六倒很识相地道:“不谈,不谈。”
    李少秋一指第二口箱子,道:“那箱子里就是方城主的那一票货……”毛六一挥手,哈山和陈仁立刻启开那口大箱子,只见—个眼睛被蒙住,双耳封腊的少女,访佛吃了定心九般地乖乖坐在箱子里。
    毛六急忙道:“通通进库!”
    李少秋身形微晃,道:“咱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谁也没有看清楚他的长剑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仅仅看见一溜寒光,很快地就拦住了哈山和陈仁,逼得他俩站在那里,不敢有丝毫举动。
    毛六嘿嘿地道:“这是什么话?咱们合作多年,什么时候有欠过你们母子一文银子,无情婆婆,这样做未免绝了点……”无情婆婆笑道:“道上的规矩,江湖上的行情。咱们谁也别忘了。”
    毛六一点头,道,“行。”
    说着掏出一张银票,是正记钱庄的保票,李少秋略略—瞄,神色立刻变了,道:“六爷,怎么只有三千两!”毛六故意一怔道:“没错呀,一个五百两,六个三千两!”
    李少秋不悦地道:“光是方城主那一票也不只三干两,六爷,你怎么愈长愈回头,也愈来愈寒伦了,嘿嘿,其余的咱们不谈,单方小苹就少给万两!”
    毛六干笑道:“开玩笑,咱们是按以往规矩——”李少秋眉宇一缩道:“指定要人行情不同,我们母子冒了生命之险,专门张网摔人,六爷,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方城主那一票货咱们不卖啦。”,毛六一呆道:“这……”无情婆婆站起来,道:“孩子,咱们起货上路,有货不怕没人要,干脆咱们将方城主的货送回去,他至少也得给咱们十万两……”毛六唉了一声道:“好,算你们娘俩狠,喏,这是万两银票”李少秋从他手中一把夺过去,略略一瞄揣进怀里,无情婆缓缓站起来,干笑道:“咱们是银货两干,六爷,老身告辞了。”
    毛六嘿嘿地道:“不送,不送。”
    他娘俩一离开小店,毛六立刻命哈山和陈仁将这六口箱子搬进了屋内,当他们快忙乎完的时候,他们全楞了,敖楚戈在什么时候离开店中,居然没有一个人看见……。
    哈山摆摆手道:“管他的,也许他醉歪歪地离开了!”
    陈仁紧张地道:“咱们赶快告诉六爷——”哈山哼声道:“要告诉你去,我可不去找骂挨——”无情婆婆和李少秋出了店门,立刻跨进蓬车,李少秋挥洒着长鞭,赶着蓬车向原路驶去。
    无情婆婆忽然道:“孩子,停车。”
    李少秋诧异地道:“娘,什么事?”
    无情婆婆道:“我觉得不点不对劲,这蓬车好像比平常重了点。”
    这老太婆心好细心,她不愧是老江湖了,一进车子,由那颠簸的车痕上,发觉卸货后与先前的样子有着显著的不同,李少秋回身道:“娘,没什么。”
    无情婆婆哼声道:“六口箱子卸下后,在黄土路面上应该只有三分厚的泥痕,现在,哼,却有五分,仅比那票货在车上轻了二分,显然,咱们车上有点古怪!”
    李少秋哈腰在车底下溜了一眼,什么也没发现,他不解地一望无情婆婆,无情婆婆瞄了车顶一眼,道:“朋友真会选个地方睡觉!”
    车顶上,一个汉子睡意犹浓地在那里呼呼大睡,彷佛根本不知道车子已停下来,无情婆婆的话声沉重有力,可是那个人不理不应,犹自睡得方憩。
    李少秋惊声道:“娘,他不是……”
    无情婆婆寒着脸,道:“那店子里的醉猫!”
    长剑霍地拔了出来,李少秋沉冷地道:“娘,杀了他!”
    无情婆婆一挥手,道:“有胆子跟踪咱们母子,决不是简单人物,孩子,不要急,娘倒要先会会他,看看是道上的那一路朋友!”
    她沉声地喝道,“朋友,不要再装疯卖傻,何不直接见见?”敖楚戈哈哈一笑道:“道上有个规矩,朋友伸伸手——就得分一口,二位贩卖人口,大发利市,总不能独吃独喝,不照顾一下这穷朋友……”无情婆婆目中寒光陡盛,道:“朋友,如果只是为了伸伸手,百八十两银子,尽管开口,我无情婆婆决不会那么小气,如果,你另有所图,嘿嘿,我们娘俩可不是省油的灯,大伙可要周旋周旋了。”
    敖楚戈哼声道:“无情婆婆,你未免太不够朋友了,日进斗金的人,居然像施舍别人样的仅百八十两,你自己留着吧,还没看上那一点——”李少秋怒声道:“朋友,对我娘不可无礼!”
    敖楚戈冷冷地道:“李少秋,少在我面前充字号,逞好汉,你们母子俱有一身的功夫,却专干这种丧尽天良,拐骗幼儿的下三滥勾当,我早已耳闻已久,今天总算让我碰上了。”
    李少秋略惊道:“你是六扇门的鹰爪?”敖楚戈摇摇头道:“他们请不起我,我也不会干那件事。”
    无情婆婆长长吸了口气,道:“俗,语说,长江之水渊远流长,既然同是道上的朋友,咱们何不交个朋友,朋友,请先通个名,有什么条件说出来,咱们可以慢慢商量。”
    敖楚戈冷笑道:“只怕我说出来,二位会吓被服!”
    李少秋哈哈大笑道:“除非是‘一笑见煞’敖楚戈,能让我母子魂飞胆寒,放眼江湖,能入我李少秋眼里的人并不多。”
    敖楚戈点头道:“承蒙抬爱,在下正是敖楚戈——”李少秋闻言霍地倒退好几步,神情一变,道:“你是敖楚戈?”无情婆婆神情一变,道:“错不了,孩子,咱们退……”敖楚戈哈哈两声道:“二位只怕走不了啦。”
    无情婆婆一呆道:“你另有埋伏人手?”敖楚戈一摇头道:“那用不着,仅凭我敖楚戈这三个字,你俩决定不了,李少秋,你们娘俩最好别出歪主意,我的无双剑可不长眼睛!”
    无情婆婆声音略颤,道:“敖朋友,你打算怎么处理我母子?”敖楚戈冷冷地道:“交给方城主——”无情婆婆听得心弦一颤,道:“交给方城主,敖朋友,你是要将我母子置于死地了?”敖楚戈冷笑道:“你们娘俩拐骗偷盗那些无辜的幼儿,卖给人家奠机基,竖烟囱,甚而做药材,这些事无一不丧尽天良,恶事做绝,甚至卖给那些绑匪,勒索敲诈,手段无不毒极,若不是方城主通告武林友好,追查你们这帮子凶徒,嘿嘿,尚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害呢。”
    无情婆婆诧异地道:“方城主已知道是我们母子干的吗?——”敖楚戈哼声道:“要使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方城主失女心痛之极,早已盯住你们了,不过他已全权委托在下,在这里请二位先帮个忙!”
    无情婆婆不屑地道:“请我们帮什么忙?”敖楚戈道:“立刻回那店中将方小苹弄出来。”
    李少秋怒声道:“你做梦,盗亦有道,我们既然干下这一票决无再回头劫人之理,那是道上的大忌,敖楚戈,你若是个朋友,请放我们母子一马,日后必有图报……”敖楚戈轻叹道:“这是唯一的机会,想不到你们母子居然拒绝,李少秋,你们干下的买卖,令人发指,如何处决你们,方城主,定早有腹案,二位,请随我去见方城主!”
    无情婆婆冷冷地道:“假如我们不去呢?”敖楚戈哼声道:“除非二位自信能胜得我手中之剑!”
    李少秋狠声道:“早已久仰你‘一笑见煞’的武功如何如何了得,始终没有机会,今日咱们既然碰上面,哼,那只有在手底下见见高低了。”
    敖楚戈嘴角微抿道:“李朋友可知一动手即分生死?”李少秋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的事!”
    无情婆婆神色一变,道:“敖朋友,请容老身说句话。”
    敖楚戈淡淡地道:“请说。”
    无情婆婆哀恳地道:“请敖朋友高抬贵手,放少秋一马,我只有这一条命根子,李氏烟火需要他延续下去,有什么事,我者婆子一个人顶!”
    敖楚戈喟了一声道:“老太太,你的处境我很同情,不过,你们干下这档子事,已惹得天怒人怨,好在方城主是个很厚道的人,他不会做得过份绝,只要你们去会他一下,也许……”李少秋瞪着眼睛,道:“娘,别上他当,方城主见了我们母子,不立刻开刀才怪,咱们千万别听他的,也许杀了他还有活路。”
    摇摇头,敖楚戈道:“你错了,李少秋,如果你们还不知悔意,妄用武力解决,告诉你,那是自寻死路,现在我是念在令堂年岁已高,不宜过分忧悒,才给你一条活路,否则,只怕你早已躺下了。”
    无情婆婆点头道:“谢谢敖爷这份仁义——”李少秋急声道:“娘,你怎么愈混愈回头了,姓敖的几句话,就将咱们母子给唬住了,娘,放胆一干,不然咱们去和买主谈谈,也许大伙联合起来,力量并不比姓敖的差……”敖楚戈道:“李少秋,江湖道上的事,你比起令堂是差不了,眼下情势你应该看得很清楚,我既然伸伸手,毛六那几个人绝跑不了,谅你回去求他们,他们也不敢收容你。”
    李少秋哼声道:“少拿话唬我,我们之间有我们的默契!”
    敖楚戈面上一冷道:“李朋友何不回去试试?”李少秋一扯无情婆婆的衣袖,道:“娘,咱们闯回去!”
    无情婆婆叱道:“孩子,别胡闹,这不是任性的时候!”
    李少秋赌气似的,道:“娘,咱们昔日在江湖上是何等威风、今天只不过和姓敖的会了面,咱们便乖乖地任他摆布,娘,你受得了,孩儿受不了。”
    无情婆婆叱道:“胡来,娘有分寸,敖爷不是普通人物,他既然愿意给咱们—条生路,咱们俩便应该知道好歹,况且,咱娘俩干的买卖,在江湖上绝对站不注脚,不论黑白两道都不会收留咱俩,唯有和方城主会个面,也许能保住你!”
    敖楚戈肃然地道,“老太太不愧是老江湖,对事理看得分明,方城主是个很讲理的人,二位只要肯回头,为时尚不算晚!”
    李少秋唉地一声道:“娘。你这是何苦?”无情婆婆面上一冷道:“全为了孩子,你娘,年岁大了,早晚都会死,你不同,李氏宗亲全靠你,娘去求方城主,请他高抬贵手!”
    最后那几句话有点呜咽,她强自振作,继续道:“敖爷,请领我们母子去会方城主——”敖楚戈道:“方城主已守候多时了。”
    但见一排骑影直弛而来,一共是六乘,当先的是个身着紫袍的中年文士,方脸大耳,浓眉大眼,—副威猛之态,朗声一笑,方城主开口道:“敖爷,辛苦了。”
    敖楚戈拱手道:“方城主,无情婆婆和其子李少秋俱非顽具不化之人,他们愿意接受制裁,尚请方城主手下容情!”方城主呵阿地道:“敖爷辛苦了,若非他们母子尚非真正大邪大恶,本城主也不会请敖爷出手了,敖爷,他娘俩不过是个工具,不足以惧,真正可怖者,是幕后那个主使者,敖爷,咱们是除恶务尽,那背后之人决不能让他追逐法外!”敖楚戈点头道:“我会见机行事。”
    方城主道:“我的人随时听候敖爷差遣,敖爷尽可放心去办,咱们还是老办法,随时保持联系!”
    敖楚戈道:“我立刻去那店里!”
    无情婆婆感激地道:“敖爷,大德不言谢,老妇人感谢不杀之恩。”
    敖楚戈哈哈一笑道:“老太太,不要客气,望你们母子能听方城主的话。”
    说着,一掠身形,移出三丈,彷佛像道幽灵一样,刹时而去,李少秋神色一变,顿时暗呼侥幸,真动起手来,正如其母所料,有死无生。
    方城主挥手道:“上路。”
    他们母子黯然地随着他们踏上茫茫的前程。
    哈山环视店内一眼,正要和陈仁入内歇脚,忽见敖楚戈似个幽灵一样的又伏卧在刚才的桌子上,不觉一怔,他揉了揉眼睛,暗付道:“真见他妈的大头鬼,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是个老江湖,数十年寒暑的江湖岁月中,什么怪事都碰过,但像今天这档子邪门事,他还是头一回遇上,心里一寒,缓缓移近敖楚戈身边,道:“喂,朋友……”
    这一出声,立刻惊动了店中其余的伙计,他们全拢了过来,十几道目光全落在敖楚戈身上,陈仁惊诧地道:“这小子倒底是怎么回事?”哈山嘿嘿地道:“咱们是瞎了眼,遇上高人啦。”
    陈仁挥手道:“关门。”
    真是老江湖,哈山一展唇舌,他立刻会过意来,别说,这个神出鬼没的醉猫既然又回来了,那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闻进来,先断了对方的退路再掂量掂量对方的斤两。这是江湖朋友一贯的技俩。
    那店门一关,哈山伸手一推敖楚戈,道:“喂,朋友,别再装疯卖傻了,咱们是窗棂子上的一道白纸——一点就透,阁下能去而复还,手底下当然是有两下子,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看太阳,你,别装了。”
    伸出一双手,五两的银锭子捏在掌心,敖楚戈道:“再给我二斤烧刀子,切一盘豆腐……”哈山冷笑道:“俗语说,水涨船高,那价钱不卖啦。”
    敖楚戈呢了一声,缓缓抬起头,道:“怎么?这里的蒙汗药这么贵!”
    哈山神色一变,道,“朋友,你是来挑窑子,还是……”敖楚戈淡淡地道:“买货!”哈山;怔道:“嘿,朋友,你真会开玩笑,我们这片店子除了几坛烧刀子,二锅头,别无长物,不知朋友是买哪门子货,莫不是模错了方向,走错了门?”
    摇摇头,敖楚戈道:“我买的是人头票!”
    哈山霍地退了半步,冷声道:“朋友,真人眼里揉不进沙子,你这是存心找渣,我们可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不懂什么人头不人头的!”
    敖楚戈冷冷地道:“哈山,我找对了人,摸对了门,无情婆婆那六口箱子,可是在这里卸的桩?交的货?阁下如果再打哈哈,就不够交情了。”
    嘴唇一动,全是道上地点子,哈山冷地地道:“朋友是哪条线上的?”敖楚戈哈哈一笑道:“哈山,你该招子放亮点;先看看我的嘴!”
    哈山一怔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左看右看,敖楚戈的嘴除了略显得浑厚点,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地方特别出奇,不觉楞楞地僵在那里。
    敖楚戈嘿地一声道:“嘴大吃四方,东南西北线上我大小通吃!”哈山和陈仁交换了一下眼色,道:“朋友,你有种,有胆量,可是你摸错了地方,这里不是凭两片嘴片子吓住人的,如果朋友缺少盘缠,我哈山还不会小气的连三五两银子都照顾江湖同道,倘如朋友是存心找麻烦,嘿,你是瞎了眼,油蒙了心!”敖楚戈一擂桌子,道:“哈山,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跟我盘道口,告诉你,毛六见了我,都得先称我一声爷——”
    陈仁怒声道:“你得叫我一声爹——”啪地一声,陈仁脸上已肿起五道血痕,谁也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可是那确是道道地地的一巴掌,陈仁晃荡着身子,差点没一跋摔下去。
    敖楚戈冷冷地道:“这是告诉你,骂人的后果就是挨揍!”
    陈仁扯剑道:“你……”
    哈山一拦,道:“朋友,道个名,说个姓,咱们好套套近乎。”
    敖楚戈道:“你配么?”
    哈山大笑道:“没吃过猪粪,也听过猪叫,你总要先搁下一句。”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现在是冷着脸说话,等我—笑,你准没命!”
    尚没有点透,哈山不信地道:“朋友,江湖上还没有—笑杀人的高手!”敖楚戈不屑地道:“不是没有,而是你没碰上。”
    站在远处的毛六,暗中已经揣摸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年轻人许久了,他知道哈山应付不了对方,干笑道:“一笑见煞?”敖楚戈哼了一声道:“毛六,你是临上床才洗脚,我等你很久了。”
    毛六嘿嘿地道:“阁下姓敖?”
    敖楚戈点头道:“不错,敖楚戈,如假包换!”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那三个字一露,哈山全身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白面书生就是名满江湖的大煞星“一笑见煞”,刚才那股子狠劲和傲气此刻不觉全溜掉了,全身一哆嗦,站在那里直淌汗。
    哈山颤声道:“不知是敖爷,不知者不怪罪。”
    敖楚戈冷淡地道:“不怪你,咱们可以重新叙叙。”
    毛六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敖楚戈对面,道:“敖爷,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如有得罪之处,我毛六这里谢过,敖爷,今日是路过,还是……”敖楚戈笑道:“顺路做票买卖——”毛六淡淡地道:“不知敖爷是哪方的买卖,可要我毛六效劳……”敖楚戈点头道:“正要麻烦!”
    毛六纳闷地道:“敖爷在江湖上素来只要一句话,我毛六能帮上忙的地方实在不多,嘿嘿,承蒙瞧得起,在下……”敖楚戈拍拍他道:“这票买卖非你莫属,毛六,你可不能推辞。”
    哈山急忙向毛六使了下眼色,毛六哈哈两声道:“只怕我毛六帮不上忙,敖爷抬举我了。”
    敖楚戈面上一冷,道:“毛六,不要跟我磨牙,既然我出面了,那票货色可要你割爱了,哈山了解这事,你可问问他。”
    毛六故作不解地道:“哈山,什么事?”哈山颤声道:“敖爷要点那六口箱子的货!”
    毛六神色沉稳地道:“什么货?咱们这里哪有什么六口箱子……”哈山颤声道:“是……”敖楚戈冷笑道。“毛六,你这就不够交情了,无情婆婆和李少秋交货的时候我在场,如果阁下在这节骨眼上打马虎眼,嘿嘿,你明白我的脾气,只怕店中诸位无一能离开这里。”
    陈仁吼道:“六爷,咱们……”
    毛六摆摆手,沉思道:“敖爷,你能不能高抬贵手?”一摇头,截钉断铁地,敖楚戈道:“不能。”
    毛六冷地道:“是文要,还是武争——”敖楚戈淡淡地道:“我坐在这里,当然是文要了。”
    毛六嘿嘿地道:“我给敖爷一个价码如何?敖爷如果满意,我立刻付银票,这票买卖敖爷只要保证不再撞手。”
    这就是江湖上那股‘稳’劲,毛六不愧是这说话面的高手对上盘,立刻杀出价,人情礼数面上俱到,毛六先占桩理字,再要对方知难而退。
    摇摇头,敖楚戈道:“毛六,我要的是‘货’!”
    毛六神情一冷,道:“敖爷江湖上行道有个规矩。吞七吐三,是行道,敖爷要挖根掘底,大小通收,在行道上说不过去,我毛六虽是江湖上的混混,可是按着规矩办事,你这样逞强持武的,嘿嘿,只怕同道间不能谅解!”
    敖楚戈哼声道:“毛六,你要按行道跟我盘口,那我不客气地问你,拐带幼童,贩卖人口,在江湖上是个什么样的罪?”毛六嘿地道:“这个我不懂。”
    敖楚戈冷笑道:“那是罪无可赦,人人诛之的死罪。”
    毛六嘿嘿地道:“敖爷,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单人匹马骑来此劫货,显然是依仗着你那身硬功夫,我毛六是混口饭吃,仰着别人的鼻息过日子,你的要求恕难遵办!”
    冷厉地一眨眼,敖楚戈道:“那后面的主儿是谁?”毛六狡猾地道:“干我们这一行,是认钱不认人,谁付银子我们就给谁办事,可不管对方是谁?再说道上的规矩也不容许我泄露出来,那是死忌,敖爷,恕难答覆。”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会查出来的,毛六,那主儿不会眼看着这六箱货让我带走,假如我料的不错,你已送出信儿!”
    毛六毫不避讳地道:“不错,敖爷来的时候,我已经放出信鸽——”敖楚戈哼声道:“他们已经离这里不远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强出头。”
    毛六哈哈两声道:“敖爷好灵的耳朵。”
    敖楚戈道:“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他们虽然是来了。
    可是,半路上不会一点事故都没有,也许……”毛六变色道:“敖爷已埋伏了人手?”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放心,他们会放几个进来,因为我要从这几个人身上追出那个顽凶,毛六,不瞒你说,我所以有耐心和你磨姑这么久,就是要等他们,不然,诸位只怕不会这么安稳地站在这里谈天说地了。”
    哈山朝毛六直施眼色,敖楚戈冷冷地又道:“哈山,不要出歪点子,那票货,你别想移动一下,我的人早将这里的出路封住了,你们只要敢动一动,那只有一句话——
    死。”
    毛六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道:“敖爷,你好厉害……”话语间,那店门陡然被了撞了开来,门口颤巍巍地凝立着三个汉子,这三个汉子一出现,毛六和哈山直似松了口气,急迎上去,敖楚戈瞄了他们三个一眼,道:“三位才来?我在这里久等了。”
    当中那个脸色白净的汉子,微微一抿嘴,道:“朋友是谁?在下千幻剑贾球——”
    毛六低声道:“敖楚戈。”
    千幻剑贾球一震道:“敖朋友,君子不挡财路,你横刀架梁,硬踢盘子,显然没将我帮朋友放在眼里!”敖楚戈一指另二位,道:“怪不得你们敢这样猖狂呢,原来瞎子常,大力杨也跟你们凑合在一起,行,贾球,你们三个一块来,我姓敖的如果含糊你们,江湖道上将无我这个人!”
    瞎子常微微一启那下垂的双目,道:“老敖,你不能赏兄一口饭吃?”敖楚戈冷冷地道:“你们什么行道不好干,偏偏于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三百六十行,哪行不能混,朋友,别怪我多事,这后果全是你自己靠的!”
    大力杨嘿地一声道:“老常,这小于太混球了,少跟他哆嗦,咱们上!”
    这个人力能干斤,武功独特,一向自视甚高,伸手从腰里掏出一柄巨斧,飘身朝敖楚戈当头劈下。
    瞎子常大声道:“老杨,敖楚戈可不是普通庸手。”
    可惜他的话说得太慢了,那缕斧影劈落,敖楚戈伸手将桌子推上,圆硕的桌子立刻便一分为二,敖楚戈沉声道:“给我躺下。”
    一缕剑影穿去,大力杨哇地一声,那眉心之处已被那锋利的无双剑扫中,血还未飞出,他已死在地上。
    干幻剑贾球一呆道:“这是什么剑法?”瞎子常颤声道:“贾球,我觉得咱们这趟是白来了。”
    干幻剑贾球一怔道:“老常,你怎么说这种话。”
    瞎子常叹道:“你不懂老敖,他的武功较你高出太多,否则大力杨不会在一招之下倒地,再看路上那些高手,仿佛有意放咱们进来,否则,那般弟兄不会全部中伏……”
    干幻剑贾球一颤道:“咱们中计了。”
    瞎子常点头道:“不错,我有点怀疑,毛六是否知道此事。”
    毛六急声道:“常爷,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敖爷在这里要提货,属下做不了主,只有向上面请示,谁知道敖爷是有心人,早将咱们全算计在这里。”
    千幻剑贾球道:“哈山,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哈山颤声道:“我们全听六爷的,其余的事属下一概不知!”千幻剑贾球沉声道:“咱们合力将敖爷先留在这里!”
    瞎子常摇头道:“不妥,除了再死几个人外,谁也留不住他。”
    敖楚戈一笑道:“诸位,别瞎担心了,只要诸位乖乖地听候我的发落,在下担保诸位生命无虑,否则,大力杨的死,可是给各位一个很明白的答复。”
    瞎子常摇头道:“这也不是好办法,者敖,这档于事咱们都做不了主,我们奉命来此护货,敖爷如果肯稍稍抬抬手,让兄弟混下去,过了今宵,我瞎子常立刻洗手。”
    敖楚戈摇摇头道:“来不及了。”
    瞎子常变色道:“那我们只有临死一战,死中求生了。”
    点点头,敖楚戈肯定地道:“唯有这样了。”
    瞎子常沉声道:“各位,在老敖面前,乞怜求饶全派不上用场,今日咱们只有力拼,然后各位设法夺路一逃,否则,只怕活的机会不多了。”
    哈山叫道:“大伙儿上!”
    毛六一剑刺出道:“姓敖的,我跟你拼了。”
    刹时,七八件冷森森的剑刃,层叠地朝敖楚戈挥洒过去,敖楚戈长啸一声,那无双剑瞬快地幻化颤出——。
    那幻颤闪的剑影有若密集闪射的流光,点点颤颤地挥洒出去,陈仁和哈山俱闷哼一声,已倒毙在血泊之中,但见剑光席卷之处,其余的几个伙计连看清怎么回事的机会都没有,已血肉溅飞地全死了。”
    毛六颤声道:“常爷,贾爷,咱们退……”他身子方跨出门口,瞎子常陡地一拳捣在他的胸口上,毛六呀地大叫一声,在地上翻了一个滚,狂吐鲜血,他面若死灰地颤道:“常爷,你……”瞎子常一脚跺在他脑袋上,道:“这是临阵脱逃的后果!”毛六瞪着一双不解的眼神,望着瞎子常,双目一闭而死,他只怕做鬼也想不出瞎子常何以会杀死他。
    千幻剑贾球挥剑道:“者常,请助我!”
    瞎子常袖手而立,冷冷地道:“贾兄有千幻剑之誉,与姓敖的对敌,岂会须要我来助力,嘿嘿,敖爷,请快解决吧。”
    千幻剑贾球面若死灰,道:“瞎子常,你是他妈的卧底!”瞎子常嘿嘿地道:“你错了,我跟老敖虽然是旧识,但却没有承命办事,你这样一说,就未免有点太那个了。”
    千幻剑贾球恨声道:“你毒杀毛六,拒战姓敖的,在下都要说明!”他的话尚来说完,瞎子常已闪电地一抖衣袖,一点寒光,悄无声息的射进千幻剑贾球的身子里,他做梦也没料到瞎子常会在这节骨眼上出手,等他挥剑时,那一点寒星已使他说不出话来,惨厉地大叫一声而倒。
    敖楚戈摇头道;“瞎子常你这毒器是跟谁学的?居然没有一点儿声音,不要说是贾球躲不过,连我都没把握闪避!”
    瞎子常嘿嘿地道:“可惜我鼓不起勇气向你下手!”
    一笑,敖楚戈道:“瞎子常,这些人都是和你曾共生入死的朋友;我不明白,你何以愿意他们都死在我剑下,而你不仅无动于哀,反而有意地帮助我!”
    瞎子常哈哈大笑道:“一句话,全为了自己。”
    敖楚戈一怔道:“我不明白。”
    瞎子常嘿嘿地道:“道理很简单,这件事你老敖出面,就没有我瞎子常逞强斗狠的余地,我很知趣,唯有将这里的人全杀掉,才有我活下去的机会,老敖,我想请你放我一命!”
    敖楚戈不屑地道:“你这条命用的手段太毒!”瞎子常干笑道:“那没有办法,唯有牺牲别人才能保全自己。”
    敖楚戈叱道:“自私自利的小人,你比那些死去的人还要可恶!”
    瞎子点头道:“不错,我是个小人,自私自利,但,老敖,我有把握,你不会杀我!”浓烈的杀机一涌,敖楚戈道:“何以见得?”瞎子常笑道:“这道理太简单了,你不是要追查那幕后之人么,那么我问你,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提供意见——”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瞎子常得意地大笑道:“这不结了么?没有我,你找不到根,挖不了窝,所以我有把握,至少你目前不会杀我,有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活着,已经很幸运了,老敖,你说是不是……”点点头,敖楚戈道:“不错,你是个很能求生存的人!”
    瞎子常长吸口气,嘿嘿地道:“我姓常的睁眼瞎子,生生死死已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每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我总会用我的脑智去求生存——”一收长剑,敖楚戈道:“咱们不谈这个,瞎子常,不瞒你说,我要的是正点儿,你既然不想死,那就设法把那个人引出来。”
    瞎子常昭了一声道:“我有条件——”
    敖楚戈道:“说。”
    瞎子常嘿嘿地道:“保证我的生命!”
    敖楚戈想了想道:“你是个贪生怕死,只讲私利的小人,跟你这种人打交道,只有老实人上当,成,但只限于今夜……”瞎子常淡漠地道:“可惜你不老实,老敖,你要我帮你,成,但那个主儿并不是那么简单就会出来,你须依着我,咱们才好办事!”
    思沉片刻,敖楚戈道:“行。”
    远处响起两声猫叫,敖楚戈道:“方城主的人在联络了。”
    瞎子常凝重地道:“他们要起货?”
    点点头,敖楚戈道:“不错,那几个孩子不要给闷死了,咱们的目标是那个正主,这几个孩子留在这里反会碍事!”
    摇摇头,瞎子常道:“这几票货留在这里不能动,你可以请方城主在这里守着,如果货一上路,我相信风声一定会露出去,那时候,正主儿决不会再露面,听我的,你随我去会会他们!”
    敖楚戈眉宇一皱,道:“老常,我如何能信得过你?”瞎子常呵呵地道:“要想钓鱼,总要有个饵呀,你不下本钱,还能钓得了鱼?嘿嘿,老敖,有时候你真蠢得可以!”
    敖楚戈冷冷地道:“我不怕耍花样,你应当很清楚,我随时可以取你那条命,纵然你跑到天涯海角!”
    脸上一片寒煞,瞎子常冷冷地道:“我明白自己的处境,老敖,对任何人我都可能耍花样,唯独对你,我不敢,因为我很明白那后果!”
    微微地哼了一声,敖楚戈已发出一连串鸣鸣的猫叫声,远处立刻有了回声,敖楚戈一扯瞎子常,道:“咱们上路吧。”
    瞎子常微怔道:“这里不管了?”
    敖楚戈淡淡地道:“方城主的人立刻会到,他们会照顾这里5”说着人已如电光般在空中一闪,刹时和瞎子常逝去。
    茫茫夜色里有丝微的风,在空中吹拂着,几点微弱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那黑幽幽的一片竹林里,沉静得仿佛郁藏着无比的肃杀,瞎子常一刹身形,道:“这里是我们约好会合的地方!”
    敖楚戈犹疑地道:“你是说在这里起票?”瞎子常呢了一声道:“差不多了,我们这批人去解毛六他们的围,上面交待得很清楚,务必把那批货解来,双方约好在这里碰面,至于那个主儿会不会来,嘿嘿,我不敢预料!”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只要不玩手脚,我不会怪你!”话语间,远处已响起一连串呼哨之声,瞎子常低声道:“来啦。”
    白四方涌现出七八道人影,这些人远远凝立在四周,并不接近,他们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一样,动也不动地站着。
    忽然,一缕琴声缓缓响起,但见两个素白衣衫的小婢提着俩盏花灯朝这里行来,在她俩身后紧跟着一顶软轿子,里面坐着一个粉面玉颊般的少女,那缕琴声便是自那少女怀中的古琴中散发出来的。
    瞎子常微颤道:“天散姑姑。”
    敖楚戈低声道:“她可是接货之人?”
    瞎子常摇摇头,道:“不像!”
    天散姑姑的软轿停在野地上,那两个提灯少女恭谨地将花灯斜吊在树干上,再从轿后抬出一张琴几,天散姑姑抱着古琴,缓缓坐在一个蒲团上,古琴停放在琴几之后,她朝四处遥望了一眼,手指缓缓流泻在弦琴上,那丝丝缕缕的琴声有若瀑布流泉地传送出来,棕棕不绝……。
    此刻,遥远的左侧,缓步行出四个汉子,他们俱是环配剑刃,身着蓝袍,分从左右簇拥着一个微微削瘦的中年文士,朝这里踱了过来。”
    瞎子常全身抖颤地道:“胡子玉……”
    敖楚戈一怔,胡子玉善名著称,远近知名,他今夜出现这里殊出意外,以他的善名,当不会是劫货的正主。
    琴声一绝,天散姑姑道:“胡善人,我要的贷呢?”胡子玉目光微微一瞄,道:“那送货的瞎子常可能已到了?”四周的人目光全落在瞎子常的身上。瞎子常怔怔地道:“胡善人,你是……”胡子玉冷冷地道:“你连我都不识,哼,千幻剑贾球也太马虎了。”
    那手臂微微一抬;右腕上露出一个黄光闪闪的小金铃,瞎子常心弦剧烈的—颤,恭声道:“金铃主人,小的瞎子常参见!”胡子玉冷声道:“那一票货可全带来了?”
    瞎子常摇摇头道:“没有,我和贾球只接到你的鸽书之后,带了弟兄去会毛六和哈山,半路上遇上方城主,我方死伤很多,虽然我和贾球只会见了毛六,可是却遇上更辣手的人物!”
    胡子玉一怔道:“谁?”
    瞎子常低声道:“一笑见煞敖楚戈——”胡子玉一震道:“敖楚戈?不会,他从来不插手这件事!”
    瞎子常偷偷瞄了敖楚戈一眼,道:“听说老敖是受方城主之邀!”
    胡子玉呸了一声,道:“我只关心那批货,不管敖楚戈是什么人,贾球呢,他是你们的负责人,告诉他,我要他的命——”瞎子常黯然地道:“那店里的人手及贾球兄全死在‘一笑见煞’手中。”
    胡子玉不信地道:“他有这么厉害?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瞎子常苦笑道:“我和这位弟兄是溜得快!”胡子玉满面不屑地瞪了瞎子常和敖楚戈一眼,朝天散姑姑一拱手,嘿嘿地道:“天散姑姑,你要的人只怕来不了了!”天散姑娘道:“老胡,你是拿姑奶奶我寻开心,当初咱们是言明在先,我要的是方小苹,你开价三十万两,说半个月内交货,现在。货呢?”胡子玉淡淡地道;“我立刻派人去将货再劫回来!”
    天散姑姑冷冷地道:“用不着了:我和方城主仇深似海,才想到用方小苹来做为挟制他的手段,如今你货文不成,岂非将我的计划通盘推翻了?咽,胡善人,咱们这个帐该怎么算胡子玉冷笑道:“订金全数退回。”
    天散姑姑不屑地道:“我会接受么?”
    胡子玉嘿地一声道:“这是干我们这一行的规矩,货到钱到,货空银退,咱们也曾经事先言明,天散姑姑,你不要逼人太甚!”
    天散姑姑冷笑道:“胡子玉,这是你代表大当家说的话?”胡子玉冷冷地道:“大当家的不便出面,一切事务全由我办理。”
    天散姑姑道:“请你大当家的来吧,这事你决做不了主。”
    胡子玉一震道:“大当家的是何等身份,岂会轻易露面,天散姑姑,十万两银票在此,咱们前约已消,愿不愿全看你自己。”
    说着,一个蓝袍汉子将银票递送到天散姑姑面前,天散姑姑连看都不看一眼,播弄琴弦铮铮而响——胡子玉却沉声道:“拿下。”
    刹时,两个蓝袍汉子朝瞎子常和敖楚戈扑来,这两个人身手甚是快速,出手便是大擒拿法,瞎子常一挥手,大声叫道:“胡善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胡子玉冷煞地道:“道上的规矩,怠忽职守,失货事小,丢人事大,往后咱们这一行在江湖何以向道上交待,你俩贪生怕死,将货丢了,这事应立刻将你俩处死——”瞎子常大声道:“要死也要在大当家面前死一一”这正是他老江湖的狠招,他们这一行一层听命一层,唯有同级的人相识,再上去是另一级,瞎子常虽和他们同伙,却连真正的头儿都没见过,他有意要抖出头儿的底,不得不斗上了智。
    胡子玉不屑地道:“你没那个命!”
    瞎子常冷冷地道:“你最好让我见见大当家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票告,否则,将来大当家的怪罪下来,嘿嘿,你可别怪我事先没有说明——”胡子玉一怔道:“这……”那两个蓝袍汉子见胡子玉没有再表示什么,双双退回去,胡子玉犹疑地望着瞎子常,他虽然赋有无限的权力,但,也不过是个听差使唤的,万一瞎子常真有什么重要事情要票,冒然地将他毁了,头儿怪罪下来……。
    胡子玉冷声道,“可以先告诉我!”
    瞎子常哈哈大笑道:“你看这里方便么?”胡子玉挥手道:“咱们回去说。”
    天散姑姑挥了挥手,那两个少女立刻上前将胡子玉回拦,琴声一荡,只闻见天散姑姑幽幽地道:“胡善人,这一行讲究的是‘信誉’两字,你私自退约,已违道义,订金我不要了,咱们找大当家理论去!”
    那蓝袍汉子双手捧着银票,站在那里,天散姑姑连理都不理,胡子玉的面上犹如罩上一层寒霜,道:“只怕你见不着大当家的!”
    天散姑姑哼声道:“怎么啦?你还想杀人灭口?”胡子玉嘿嘿地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这一行虽然是灭绝人性,不为外人所谅解,可是道上的规矩还能守着……”
    天散姑姑道:“那行,我的订金没收回来,那约定依然存在,限你们三个时辰,将我定的货交出来,否则……”她抱着古琴走回轿中,一挥手,那两个白衣少女提着花灯在前开路,软轿缓缓行去。
    胡子玉沉声道:“慢着——”
    天散姑姑冷冷地道:“还有事?”
    胡子玉望着远远的天边;道:“我们的货已经到了。”’但见远处一辆大车缓缓而来,一个蓝布大衫的老头子挥着鞭子,驾着车子,嘴里哼着小曲,刹时,那大车已停在众人之前。
    胡子玉一震,道:“大当家——”
    那老头瞪了他一眼,道:“咱们既然收了别人的订金,当然要照约交货,否则,往后谁还会找我们?那岂不是自砸招牌!”
    胡子玉惊道:“那边不是出了事情?”
    老头子冷笑道:“我亲自去将失去的货再收回来,凭方城主派的那几个浓包角色就想守住这批货,嘿,他也太小看我们了。”
    瞎子常轻轻—推敖楚戈道:“是他,我曾听他说过话……”只听天散姑姑冷冷地道:“交货吧,我还要上路呢!”
    那老头嘿地一声道:“抬下来一——”
    胡子玉立刻一挥手,几个汉子急忙将大车上的箱子全搬了下来。
    天散姑姑道:“我只要方城主的女儿!”那老头嘿嘿地道:“要货的主儿不是你一个,天散姑姑,订金已收,余款即付,咱们银货两讫,各自走路——”天散姑姑嘿嘿地道:“我须先看货……”那老头哈哈大笑道:“当然,当然。”
    天散姑姑阴沉地道:“我还要弄清楚你的身份,大当家的,你不会连个姓都不告诉我,白花花的银子那么轻易地到你手里?”老头子一怔道:“盘根究底,天散姑姑,你应该知道那后果很坏!”
    天散姑姑哈哈两声道:“人都有好奇之心,我是个女人,更不例外,哪怕你想杀我灭口,我也不在乎,因为你未必能杀得了我!”
    老头子沉思道:“天散姑姑,依照常理,咱们是管买不管卖,管卖不管买,只要生意谈成,管他对方是谁,现在生意已谈成了,你再三地套我根底,我不明白,你居心何在?”天散姑姑呵呵地道:“你怕别人认识你?”老头子双目精光一闪,道:“天散姑姑,我老头子差点上了你的当,嘿嘿,我由你的声音里忽然觉得你不是天散姑姑,嘿嘿,你居然冒名来和我磨姑……”他沉声地一挥手,道:“给我拿下!”胡子玉身边那四个蓝袍汉子闻言霍地一跳,各自抽出身上的兵刃,登时朝天散姑姑扑去,他们俱是一流身手,长刃一发,连着七八道剑挥洒过去。
    天散姑姑长笑道:“老狐狸,你看看我是谁?”她在脸上轻轻一抹,立刻露出一个中年妇人的形貌,老头子目光一冷,嘿嘿地道:“原来是方城主的夫人——李洁——”
    李洁愤愤地道:“不错,我女儿让你们绑来了,我们老夫妻不得不亲自出面,老头子,我再告诉你,那里还有一位朋友在等着你呢!”
    她嘴里虽然在说话,身子可快速得很,几个起落,已避开对方的攻势,显然这个妇人功夫不弱。
    那老头子全身一震,道:“谁?”
    李洁笑道:“敖楚戈——”
    敖楚戈一移而来,道:“朋友,你不认识我……”老头子骇惧地道:“你……瞎子常,你居然敢出卖我?”瞎子常微抖地道:“那是不得已,敖楚戈是何等人,我虽然有身不错的功夫,但是在人家手里,我却走不出三招——一”老头子愤愤地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嘿嘿,想不到我的手下全是这种货色呢,嘿嘿,敖楚戈,你也要跟老夫过不去?”敖楚戈淡淡一笑道:“单一绝,你又何必跟我装糊涂,像你这种拐带孩子,贩卖人口的骗子,天理难容!”
    “单一绝”这三个字传进各人的耳中,俱是一震,十几年前,江湖上就传说此人是一个独行大盗,杀人劫舍,奸淫采花无所不为,没有想到此人舍弃采盗行径,又干起这一行道的确是令人称奇不已。
    李洁道:“敖公子。此人真是单一绝?”敖楚戈大笑道:“错不了,他那层皮脱下了我也认得出来。”
    单一绝一呆道:“你见过我……”
    敖楚戈不屑地道:“有一次你在张家口犯案,我正好碰上,那一次你命大,溜的像个兔子,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种事发生了。”
    单一绝面若死灰地道:“没想到那次是你。”
    敖楚戈笑道:“没想到的事还在后头呢,单一绝,今夜,你是恶事做尽,霉到家了,碰上了我,你只有死路一条。”
    胡子玉低声道:“大当家的,眼前这些人全不是容易对付的,咱们的蓝袍武士居然奈何不了一个李洁,依我看一一”那个蓝袍武士功了数十招,奈何不了李洁丝毫,他们很知趣地停下手来,只是紧紧地守着李洁。
    单一绝嘿嘿地道:“胡子玉,将那个方小苹给我拿下来。”
    立刻有两个汉子启开那口大箱子,他们的箱盖才开启一半,已砰地一声,一道人影从箱子里射出来,只见方城主满面怒容地站在地上。
    胡子玉一呆,道:“你,你……”
    方城主冷冷地道:“单一绝,你真认为那几个无辜的孩子,又被你劫回来了,告诉你,我们为了让你现形,才那么容易地将六口箱子交给你,可惜,你当时没发觉破绽!”
    单一绝面若死灰,道:“好,好,方城主,你果然高人一等!”
    方城主冷冷地道:“哪里,哪里。”
    单一绝愤声道:“方城主,我始终弄不明白,尊夫人何以会冒充天散姑姑来取货,天散姑姑口口声声和你们夫妇仇深似海,不会故意来骗我!”
    方城主道:“仇是有那么一点,但决不如想像中那么深!”
    单一绝忽然大叫一声,骂道:“娘操的,你姓方的用圈套套住我,现在又拿姓敖的来压我,你们妄想用人多来整我,呸,我单一绝不吃这一套!”
    敖楚戈怒道:“娘操的,你他妈的发哪门子熊,今日我不撕烂你的嘴,拔掉你的牙,你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单—绝哼声道:“老敖,别人怕你,畏你,我一一单一绝可不含糊你,你他妈的专拔我们道上的桩子,同道间哪个不恨你入骨,我劝你,往后少挡别人财路,否则,大伙拼了倾家荡产也要生吞活剥了你!”
    淡淡一笑,敖楚戈道:“有种,我姓敖的就佩服你这种汉子。”
    李洁关注地道:“夫君,小苹怎么样了?”方城主笑道:“没事,已交给他们好好照顾了。”
    话语方落,远远的前方如幽灵样地浮现出一个白衣少女的影子,只听她森森冷笑,朝这里冉冉而落。
    李洁道:“天散姑姑——”
    天散姑姑叱道:“不要脸的东西,居然冒我的名来这里掀风作浪。”
    方城主怒道:“你嘴上不要不干不净!”
    天散姑姑幽怨地道:“你也欺负我,姓方的,你误我青春余年,这个恨难解难消,你立刻叫你老婆滚一边去,否则……”李洁痛苦地道:“天散,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天散姑姑嘿嘿地道:“道理太简单了,姓方的原是我青梅竹马的朋友,他娶的应该是我,不是你,而你,仗着家大业大,进了方家的门,我恨,我恨你们,我要你们统统死!”
    方城主长叹了一口气道:“天散,你这是何苦,事隔多年,该了结的全了了,何必那么想不开?再说,情份由天定,谁也勉强不了谁!”天散姑姑惨然一笑道:“那么便宜的事,姓方的,我不弄得你们家破人亡决不罢休,今夜我总算赶来了,你以为用几人缠住我,什么事都解决了,告诉你,门都没有!”
    李洁颓然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天散姑姑大声道:“尤其是你,李洁,我恨不得剥了你的皮,现在我要你们夫妇全都丢下武器,我要先羞辱你俩一顿!”方城主愈听愈气,道:“凭什么?天散,你不要逼人太甚!”
    天散姑姑道:“凭我手中那张王牌!”
    单一绝欢声道:“天散,干得好,咱们先将姓敖的除掉!”天散姑姑一楞道:“敖楚戈也来了?”敖楚戈淡淡地道:“在下在此……”天散姑姑凛然地道:“你,敖楚戈,和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我天散不想招惹你,你也别惹我,咱们河水不犯井水,这里你不须要插手,如果你肯给我这个面子,日后,我定会报答。”
    摇摇头,敖楚戈道:“天散,你和方城主之间的是是非非,我姓敖的不便过问,不过,方城主请我来,是为了她的孩子,这件事的谁是谁非,我不愿谈它,可是,拐骗别人孩子,这罪却不能赦,天散,单一绝,决不能放!”
    单一绝吼道:“他妈的,你是看上老子了!”
    在天姑姑道:“姓敖的,我这是给你脸,才好言相劝,如果你自认为天下无敌,持武逞强,哼哼;天散姑姑,四个字可不是白来了!”眉头皱了皱,敖楚戈道:“天散,不要跟我逞口舌之能,今儿的事姓敖的挺了,如果你执迷不悟,妄想用武力解决。那咱们……”天散姑姑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头,道:“姓敖的,也许你还没弄清楚目前双方的环境,你先看看,那边的人是谁?他们全是我预先安排的!”
    随着她那流转的目光,敖楚戈已看见那浓密的林子里有数个黑衣汉子,正严阵以待地守在哪,最使敖楚戈惊诧的是那些人手中,似乎正守着一个年仅十余岁的孩子。
    李洁颤声道:“小苹——”
    方城主一震,颤声道:“什么?”
    天散姑姑得意地道:“方城主,我天散要得到的东西,决不会让它落空,你虽然从单一绝的手中救走了你的女儿,可是,却没有想到我又再劫了回来吧?你那几个浓泡手下,我还没看在眼里。”
    李洁颤声道:“天散,你可不能伤小苹一发一丝,否则她显然已经方寸大乱,居然不知该怎么办?只觉得天旋地转,彷佛末日已临,抓着方城主的手臂摇撼,底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尤其是狠话,更不敢轻易开口,她晓得这个女人说得出做得到,万一伤到孩子……方城主冷静多了,拍拍她,道:“不要急,咱们要应付过去。”
    天散姑姑见她们夫妻俩那种关注之情,不禁妒火中烧,一股冲天的杀机陡现眉梢,她怒声道:“住口,李洁,你再这么不要脸,在我眼前和他动手动脚,休怪我先一刀杀了那个小杂碎!”
    李洁吓得一松手道:“求你,别伤害孩子——”天散姑姑得意地道:“你也会求我?,哈哈,李洁,你不是挺神气的?”单一绝在大声道:“好呀,天散,有那孩子捏在咱们手里,不怕他们再逞强斗狠,天散,你比起我姓单的要高一筹!”
    天散姑姑冷冷地道:“少开口,这里没你的事!”
    单一绝闻言大怒道:“你不是和我合作么……”天散姑姑冷冷地道:“合作是一回事,场面上又是一回事,老单,你要想活命,乖乖站在那里听我的,不然,咱们各办各的!”
    单一绝恨得在空中捣了一拳,道:“他妈的,我居然让个娘们牵了鼻子走——”天散姑姑道:“不高兴可以拆伙,少了你,我也并不在乎!”
    呆了呆,单一绝哇地一声道:“好,你狠,天散,我不说话了!”
    他可不是个笨鸟,眼前的利害可分得一清二楚,敖楚戈虎视眈眈地守在那里,他单一绝虽有许多人手,但要和这个大煞星动起手来,是死是生,皆非能料……天散姑姑满意地道:“这才像话。”
    眸光冷厉地瞅在李洁身上,又道:“你可要那小杂碎的命吗?——”李洁颤声道:“要——”所谓母子连心,她此刻已是六神无主,一心系在方小苹的生命上,哪顾得天散姑姑那种冷嘲热讥。
    天散姑姑哼声道:“要留下她那条小命不难,你们夫妇可要全听我的!”
    李洁点头道:“我答应——”
    方城主沉声道:“不答应——”
    李洁哀恳地道:“夫君——”
    方城主愤愤地道:“洁妹,天下父母心,没有不爱自己子女的,可是,爱是一回事,今天,如果咱们为了孩子,向这女人屈服,往后,还不知道她有什么歹毒的手段!”
    李洁眸中含泪道:“可是,我们的孩子在她手中!”
    方城主长叹口气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李洁吼道:“你……你居然不管小苹的死活,不行,咱们只有她这么一条命根子,如果有三长二短,我也不活了。”
    方城主一呆道:“你……。”
    李洁颤声道:“哪怕天散要我的命,我也要将孩子换回来。”
    天散姑姑嘿嘿地道:“想不到你们母女的亲情这么深厚,可惜,这一套感动不了我,我的心是铁做的,谁也休想说动我。”
    方城主怒声道:“天散,想不到你的心这么毒——”天散姑姑冷冷地道:“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你们谈条件,二位,你们是否愿意听我的,请立刻给我一个明确答复——”
    方城主伸手拔剑,道:“天散,那孩子如果有什么闪失,你会死得比谁都快——”天散姑姑笑道:“你只要一动手,方小苹就会头落地!”
    李洁惶恐地道:“不!”
    天散姑姑逼问道:“你们倒底答应不答应——”李洁坚决地道:“答应!”
    方城主正要说话,忽然觉爱妻李洁眸中那一丝哀怨恳求的神色,他全身一颤,顿时体会出她们母女之间的那股亲情力量,已远远超出了世上最完美的爱,他黯然地一叹道:“孩子的娘,你……”李洁泣声道:“谢谢你。”
    天散姑姑不屑地道:“我以为有人会坚持到底呢,哼,方城主,现在我要你立刻将敖楚戈赶走,这里没有他的事,也不准他管这里的事,如果他不走,我先杀方小苹!”
    方城主一呆道:“这……”
    畅声一笑,敖楚戈笑道:“天下最毒妇人心,天散,你这一着可真狠,可是,你还不够绝,如果你再绝一点的话,何不叫方城主一剑杀了我,那岂不是比什么都省事?”
    单一绝拍掌道:“对呀,那岂不是永除大患——”天散姑姑笑道:“对个屁,凭姓敖的那身功夫,方城主岂是敌手,如果我逼急了,嘿嘿敖楚戈舍命一拼,岂不树一大敌吗!”
    单一绝拍拍脑袋道:“有理,不过……”敖楚戈冷冷地道:“天散,如果我不走呢?”天散姑姑很有把握地道:“你不会,因为方小苹在我手中,敖楚戈,传说你是个重义尚诺的汉子,断不会将一个无辜的孩子生命送在你手中里,那样你会愧疚一辈子……”点点头,敖楚戈道:“你好厉害,居然一点即透!”
    得意地畅声一笑,天散姑姑道:“我最会看人,什么样的人在我眼前一晃,我就能了解他的为人,你不是个好人,但有一份正义感,可惜咱们是朋友,不然,我倒愿意和你亲近亲近。”
    拱拱手,敖楚戈道:“方城主,看样子我在这里留不住了。”
    方城主一叹道:“敖爷,你……”
    李洁激动地道:“谢谢你,敖爷,我们夫妻会永远感激你。”
    单一绝恨声道:“他妈的,让姓敖的这样走了,太便宜他了。”
    天散姑姑冷冷地道:“那你立刻滚出这里,看看姓敖的会不会饶了你。”
    单一绝肚子里可比谁都明白,送走了瘟神般的敖楚戈,那是他的心愿,但在面子上,他不得不表示一下,天散姑姑的讥讽,他恍如末闻一样,仅望着敖楚戈背影冷笑。
    敖楚戈走后,李洁哀声道:“天散,现在你可以放掉我孩子吧?”天散姑姑不屑地道:“哪有这么简单,咱们条件还没谈完呢。”
    李洁一呆道:“你还有条件——”
    方城主沉声道:“天散,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一让再让,你也可以见好就收了,谁想到你一再逼我!”天散姑姑大声道:“老单,将这对野男女给我拿下,他们要是敢动一动,那边就刀起头落,将那小杂碎给宰了。”
    她仿佛有意说给那几个刀手听,方小苹早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哇哇叫,李洁全身一软,道:“你们拿下好了。”
    在单一绝示意下,那四个蓝袍汉子立刻汹涌而上,他们都是擒拿好手,立刻将方城主和李洁拿住了。
    方城主大笑道:“天散,想不到我姓方的会栽在你的手里。”
    天散恨声道:“给我将那贱女人的衣衫剥下来。”
    李洁全身大震地道:“你要干什么?”
    天散姑姑道:“你抢了方城主的心,我就能将你当众羞辱个够,我要姓方的亲眼看见他所爱的女人,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赤裸裸地让大伙看,哈哈!”方城主怒声道:“你疯了!”
    天散姑姑大笑道:“我是疯了,失去你后,我就疯了,姓方的,我好恨、好恨你这个没良心的,十见年来,我一直想报复,但,始终没有机会,今天,哈哈,我总算能一偿心愿了。”
    她真是疯狂,说到这里,冷眸中竞淌下了两行情泪,方城主一世英雄,却没想到会栽在自己青梅竹马的伴侣身上,他黯然地长叹一声,伤感地道:“天散,你令人失望!”
    天散姑姑呸声道:“呸。失望,失望的是我,给我剥——”一个蓝袍汉子顺手将李洁的衣衫撕了开来,李洁瞪大双目,嘴里发出一声尖叫,但见一层红粉的内衣一角呈露出来李洁颤声道:“求求你,天散,不要这样对付我!”
    天散姑姑恨声道:“便宜不了你。”
    她丧心病狂般地叫道:“给我剥——”
    那蓝衣汉子应了一声,举手又去扯李洁的内衣,陡然一道冷寒的剑光穿空而来,将那汉子的一双手掌切了下来,那汉子哇地大叫一声,已痛晕了过去。
    剑光微转,立刻穿进两个蓝袍汉子的心胸之中,血光流泻,方城主已冲了过来,剑光一凝,敖楚戈已满面杀机的停下身子。
    天散姑姑颤声道:“你没走!”
    冷煞地一笑,敖楚戈哼声道:“我为什么要走?你是个狠毒无耻的女人,为了一份得不到的感情,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心扬善良的女人,你不觉得心中有愧?”天散姑姑怒道:“敖楚戈,你背信,你失义,刚才你答应不管这件事的,现在你言而无信,好,我立刻要方小苹的命。”
    李洁颤声道:“不——”
    敖楚戈冷笑道:“方小苹岂是你能杀得了?”
    天散姑姑一呆道:“你……”
    猛一回头,只见那密林中已静悄悄的,地上血遗迹班班的四五个汉子全倒在血泊中,她颤声道,“敖楚戈,你杀了他们?”敖楚戈点点头道:“不错,那贩个手下不堪一击,他们守不住我的攻击,仅仅两招,他们全躺下了,而小苹,很乖巧地藏在林子里,如果你不信,她立刻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李洁泣道:“小苹没死?”
    招招手,敖楚戈道:“小苹,到你妈妈这里!”但见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带着满面的惊悸,匆匆地从树林里跑出来,带着满腮的泪水,扑进李洁的怀里,母女两人紧紧的搂着,也笑着……。
    方城主激动地道:“敖爷,谢谢你。”
    天散姑姑的脸色变了,愤恨地道:“姓敖的,我跟你拼了。”
    单一绝大吼道:“胡子玉,你立刻调派那些人手,将这里围起来。”
    胡子玉点点头道:“好。”
    刹那问,站在远处的几个汉子全奔了过来,在胡子玉的调度下,他们俱将长剑拔了出来,朝这里对着。
    敖楚戈长吸口气道:“方夫人,请你保护小苹,这里由我和方城主应付。”
    李洁拭干了眼泪,点头道:“好。”
    敖楚戈沉思道:“方城主,胡子玉交给你。”
    一怔,方城主道:“为什么不把姓单的交给我?他很难缠!”
    摇摇头,敖楚戈道:“我认为姓胡的更难缠,这个人外表看来温和,骨子里坏心眼多着呢,他能被人称为善人,可见他多么会善于伪装,借着他伪装的假面目,做尽了天下坏事!”
    方城主想了想道:“我全听你的,敖爷,咱们说定了。”
    单一绝骂道:“他妈的,我不将姓敖的骨头拆去,刮下骨髓,用脚跺碎,就是他娘的熊,天散,咱们先毁了他。”
    天散姑姑恨意徒浓地道:“全是他,破坏了我的计划,老单,不要客气,有什么狠招全抖出来,让他知道咱们不是空口说白话!”
    单一绝嘿嘿地道:“那还用说,不要他的命是不成的。”
    他脚下一个挪移,挥剑朝敖楚戈的面门劈来,敖楚戈哼地一声,无双剑如电般的射出,顿时将对方的长剑点了开来,震得单一绝手臂一麻。
    敖楚戈森冷地道:“老单,我饶不了你。”
    无双剑有若一道银练,盘丝缭绕,青光在流转间,已攻出七八剑,逼得单一绝暴跳如雷,却无反击之力。
    狠了狠心,单一绝道:“天散,你怎么还不出手?”天散姑姑冷冷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动手?”果然,天散姑姑那盘旋的身影绕着敖楚戈直转,敖楚戈长啸一声,白森森的剑气陡盛,有若羚羊挂角,无痕无迹的挥洒过去,单一绝尚未看清对方这一剑是怎么来的,前胸已是血流如注,洒落一地……。
    他痛呢了一声,道:“老敖……”
    冷寒的目光看了天散姑姑一眼,道:“你很聪明,用这么一个蠢人来试我的剑,好在你没出手,老实说,刚才我已毕集了全身功力,主要目标是对付你,老单不识相,自己先送死。”
    单一绝躺下了,四周的汉子一见苗头不对,纷纷倒退开溜,这群绑匪,本来就是乌合之众,哪里顾什么江湖道义,拔腿开溜,本来就是意料中的事。
    胡子玉颤声道:“大当家的!”
    方城主冷冷地道:“老胡,你是想动手,还是想开溜?”胡子玉抖嗦地道:“方城主,你高抬贵手,我也是不得已才和单一绝干下这档子事,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在庄子里,一向都做善事!”
    瞎子常怒声道:“妈的,孽种,要死,你也要死得像条汉子,像你这种蒙了人皮不干人事的东西,我看了就有气!”嗫嚅地道:“你也是道上的兄弟!”
    瞎子常猛地一拳打在他心口窝上,道:“妈的,老子已洗心革面了!”
    那一拳有七八分功力,一拳捣在胡子玉身上,胡子玉痛苦地在地上翻了个身,翻着大白眼,竟然死了。
    瞎子常一呆道:“妈的,他居然不会武功!”
    天散姑姑道:“真泄气,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她斗然一移身,笔直地朝李洁扑去,谁也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她会突然向李洁下手,李洁和小苹似乎都有种措手不及的惊惶,李洁不愧是天下最爱子女的母亲,唯恐伤了方小苹,用身子挡住小苹的身子,硬生生地挨了对方那沉重的一掌。
    哇地一声,李洁张口吐出一口鲜血,道:“天散,你好狠!”
    天散姑姑大笑道:“我要你死!”
    方城主怒声道:“天散,你太混蛋了!”他是夫妻情深,一急之下,挥手一掌,拍在天散姑姑的身上,天散姑姑身子一个踉跄,颤声道:“你打我!”方城主恨声道:“我恨不得打死你……”天散姑姑惨然地道:“你不是打我的人,你是打碎了我的心,姓方的,别人打我,我都不计较,独独是你,你不能打我,因为我们毕竟曾经要好过,也曾互爱过!”
    方城主心中一惨道:“我抱歉——”
    天散姑姑大笑道:“抱歉,哈哈,我要你抱歉一辈子!”
    她忽然咬断了自己的舌根,满嘴的鲜血,点点滴滴的喷洒出来,摇摇颤颤,晃晃抖抖地望着方城主而死。
    方城主呆痴般道:“她死了。”
    敖楚戈叹声道:“自古‘情’字最磨人,她爱之深,恨之切!”
    在一片暗暗叹息中,青家伴红颜,一代丽人带着无限的怨恨,魂归黄泉,漫漫旅程,无尽无涯……。
    这就是人生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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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蓝蓝的天空里,几只归鸦在黄昏里闲雅地投向山林里,浓密的大林中,此刻正有几个人守在林中一角,数道目光,齐朝大路上望着,他们俱是青一色的武林人物,个个都身怀长刃,太阳穴隆隆鼓起,显而易见俱有一流身手的江湖之士。
    一道蓝蓝的响箭自空中射来,这群人俱是一震,心里同时说着:“来啦。”他们全将身子隐匿在林中一隅,仅探出一个头,望着来路。
    远处,一个淡雅而温和的青年斜跨马上,东眺西望地浏览沿途向晚风光,似乎并不知道这里正有许多人在专程等着他的——敖楚戈那凌厉的目光朝这里略略一望,嘴角上不禁噙着一丝不屑的冷笑,他自言自语道:“看不出有人会在这里拦截我!”他仿佛不知一样,缓行而至,大笑道:“朋友,敖楚戈人在此,请出来一会!”那几个人俱缓缓走了出来,令人诧异的是,他们并没有含有一丝敌意,脸上俱流露着一层笑意,但在那苦涩地笑意中,却似有种难以言语的凄苦。
    敖楚戈一怔道:“诸位是……”
    当先那个圆嘟嘟的汉子拱拱手道:“敖爷,在下谷伦,黑蛇邦邦主李奎因抱病在身,不能亲来,请我专程迎接敖爷!”
    一怔,敖楚戈道:“李奎病了?他不是有副钢铁的身子?”谷伦面上一惨道:“敖爷请随我等去黑蛇邦堂上看看便知道……”敖楚戈双目一凝道:“什么事情?”谷伦苦涩地道:“李邦主会告诉你,我们经过许多打听,才知道你今天会经过这里,唉,为了找寻敖爷,我们已出动了好几批人。”
    眉皱了皱,敖楚戈道:“贵邦难道发生变故?”谷伦拱手道:“敖爷是否愿随我等去见见李……”敖楚戈点头道:“去,当然要去,李奎和我已有好几年不见了,他既然有病,哈哈,我更要去看看他,谷朋友,请……”谷伦拱拱手,迈开步子,朝密林里行去,整片林子像道密径一样,几个转弯,已现出一片庄院,这片庄院里静悄悄的,仅有几个黑衣人在那里走动。
    一幢黑屋子巍巍地屹立在那里,谷伦推门而入,道:“李奎在里面。”
    一怔,敖楚戈不解地道:“李奎的怎么会在这里修养,他谷伦嘿嘿地道:“李当家的病相当严重,他不想让帮中弟子看见他那种病入膏盲的样子,宁愿一个人在此!”
    敖楚戈不再理会,进入了大厅,转进一间黑暗的小屋里,一盏昏黄的油灯,散放出幽幽的黄光,床上,李奎满面病容的躺在那里,那情景是一种凄凉和悲怆……。
    敖楚戈一震,道:“李奎!”
    李奎颤声道:“谁?”
    敖楚戈心弦剧烈地一颤,道:“李奎,我是老敖!”李奎喘声道:“敖楚戈,是你,你怎么来的?”谷伦站在门口,道:“是我请敖爷来看你!”
    鼻子里哼了一声,李奎道:“你不该来,老敖,你不该来。”
    畅声一笑,敖楚戈道:“我来看看老朋友,是理所当然的事,怎么能说不该来?老李,什么病把你磨成这个样子,呢!——”李奎沉声道:“谷伦——”一回头,谷伦已不见了,那门吟地一声被关了起来,敖楚戈闻声一怔,移身一推门,入手冰凉,道:“是铁门!”李奎颤声道:“你上了谷伦的当了。”
    一呆,敖楚戈道:“上当?”
    李奎苦涩地道:“不错,他们要将你关在这时,直等到你和我一样,精疲力竭,像个废人一样……”敖楚戈道:“想关住我?这件事恐怕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吧?对了,你是怎么来的?”黯然地叹口气,李奎道:“中毒!”敖楚戈伸手握着他的脉博,道:“中毒,什么毒?”李奎摇摇头道:“是一种慢性的毒,等我发觉已来不及下”敖楚戈沉声道:“是谁下的手?”李奎叹气道:“有什么用?咱俩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了,唉,老敖,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没想到他们还是千方百计地将你骗来了,唉,老敖,我心里真过意不去!”拍拍他,敖楚戈道:“不要难过,李奎,咱们还没有绝望,他们的目的是将我俩因在这里,黑蛇帮便轻易地落在他们手里,是不是?没有那么容易,老李,那要付出代价!”李奎摇摇头道:“你看我病成这个样子,已是个没用的人!”敖楚戈坚定地道:“给我时间,你一定会复原!”
    他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寒进李奎的嘴里,然后他拔出’根金针,在李奎身上戮了几下,一小股黑血顺这他的穴道流出来,李奎全身仿佛没有知觉一样,呼呼地睡着了。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发现这是一间特制的铁屋子,其铁厚有寸余,牢固得使你无法冲破,然后,他脑子里在思索着许许多多的事2良久,李奎醒了,他咦地一声道:“老敖,我好像轻松多了。”
    敖楚戈道:“那是一种侵性的毒,仅能使你虚弱,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我已将你身上的毒放出来了,只要休息,不久,你就会复原……”李奎感激地道:“谢谢你!”
    敖楚戈沉思道:“老李,告诉我,是谁害你?”叹了口气,李奎道:“黑蛇帮的名子虽然不雅,但本帮却从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除了在黄河两岸照顾那些船老大外,决不打家劫舍,在江湖上很可得到人缘,虽然有些人打着黑蛇帮的招牌干些坏事,我都将这些人一一除去……”点点头,敖楚戈道:“我明白——”李奎叹道:“前年,谷伦给我送来一个娘们,她叫桑大姑。
    人长得风骚漂亮,理所当然地变成我的压寨夫人,这女人手腕灵活;没多久已将帮中诸高手全拢络上了,私下里干几票大买卖,不巧的是让我发现了,这女人很厉害得和我谈判,要大作买卖,我严辞拒绝,她要拉马分家,另创字号,我当然不愿意,而种下祸因!”敖楚戈道:“女人天胆,她和小人一样难缠!”
    李奎苦笑道:“我哪到这女人居心险恶,利用瘟柔溶化我对她的敌意,暗中却下毒手,使我不知不觉中,着了他的手段,直到她将我送来这里!”
    敖楚戈呢了一声道:“那谷伦……”
    李奎愤愤地道:“他是个视利小人,和桑大姑早有暗通,两人互相利用来谋夺本帮的势力,唉,这都怪我有眼无珠……”敖楚戈点点头,道:“不要急,咱们要先想办法出去。”
    李奎黯然地道:“出去,老敖,只怕不容易!”
    敖楚戈冷笑道:“如果这栋小小的铁屋子能将我们困住,这江湖就别跑了,老李,我已大致上看了一下,除了四壁是铁铸的外,这个地却是泥的,有泥地,那就容易多了!”李奎一呆道:“我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敖楚戈淡淡一笑道:“事不关已,关已则乱,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去,不过我要你能下地走路才离开!”
    李奎精神一振,道:“我能走路呀,不过是虚了点!”
    敖楚戈点头道:“很好。”
    忽然,一道浓烟自四周的小孔里冒了出来,李奎哇地一声大叫,道:“那娘们居然要用烟呛死我俩——”敖楚戈双目寒光一露,道:“我要他们自食恶果!”
    屋外传来谷伦的叫声道:“老敖,你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谁叫你和李奎是朋友,你一天不死,我们一天不能心安,嘿嘿,者敖,只怪你自己倒霉,硬要往鬼门关里闯—
    —”敖楚戈叱道:“他妈的谷伦,我不剁了你就不姓敖……”谷伦大笑道:“只怕没那个机会了,哈哈。”
    一溜剑光瞬快地在空中闪起,在那白茫茫的烟雾之中,剑光一涌,瞬息地朝铁门的当中划了过去,嘶地一声,那柄削铁如泥的无双剑已切进门中,划起一道火星,敖楚戈一连三剑,剑剑切进门中,只听他大叫道:“下来。”
    那大铁门在他的踢跃中,嘭地被踢开了,一道冷风吹进来,屋外浮现出几道人影,敖楚戈嘿地一声道:“给我留下!”
    他似一道幽灵般地冲了出去,挥洒的剑光中,那几个汉子已然惨叫声连连,全都倒卧在血泊中……”李奎颤声道:“老敖——”敖楚戈全身一震,立刻回身奔进屋中,将李奎抱了出来李奎喘着声音,道:“老敖,谷伦呢?”敖楚戈嘿嘿地道:“他跑不了的!”
    自屋角里,谷伦和七八个汉子并排地站在那里,李奎被敖楚戈挟着,一眼望见那些人道:,“李唐,白金,你俩是我最喜欢的人,为什么也和他们这群人为伍,昭,难道你们……”李唐嗫嚅地道:“我……”白金嘿嘿地道:“李当家的,这不能怪我们,咱们创帮迄今,也有十余年,这许多日子里,你遇事畏首畏尾,始终不愿意将局面扩大,我们跟着你实在没有什么前途!”
    李奎叱声道:“胡说,咱们义气为先,私利在后,杀人抢劫的事,咱们决不能干,桑大姑是个妇道人家,见利忘义,专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你看不出她……”谷伦沉声道:“当家的,咱们大伙既然撕破了脸,嘿嘿。那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桑夫人目前正在接待几个朋友,这事咱们最好当着她的面解决!”
    李奎怒声道:“你叫她来……”
    谷伦嘿嘿地道:“当家的,干嘛气成那个样子,我已经将这里的情形命人向她报告了,也许她立刻就会赶来!”李奎哼声道:“很好。”
    敖楚戈冷煞地道:“谷伦,我要向你讨个公道。”
    谷伦一震,道:“敖爷,我知道你一肚子火,不要急,咱们有的是机会,江湖上传说你是何等的威风,今日一见,果然不错,那间铁屋子居然都无法困住你。”
    点点头,敖楚戈道:“我最恨你这种人,光会耍嘴皮子,谷伦,你先受我一剑再说。”
    一道森冷的剑光悄无声息地挥斩过去。
    谷伦一寒,道:“好。”
    那冷冽的剑气散射着丝丝逼人的杀机,谷伦,纵是天胆,他也不敢抵挡这半空射来的剑势,吓得旋身疾退,一缕发丝随着他飘晃的身影而散落开来,他吓得全身惊出冷汗,望着地上的发丝,不觉摸了摸头,剃刀般的整齐,额顶的发丝已被削平了一大块。
    他颤声道:“好快的剑法。”
    冷森地哼了一声,敖楚戈道:“这是警告,立刻要你的脑袋!”
    李奎神往地道:“老敖,好久没看你施展身子,今日能再睹风采,嘿嘿,我就是一病不起,也不会遗憾!”
    谷伦寒声道:“咱们一起上,先剁了这龟儿子。”
    敖楚戈不屑地道:“他妈的谷伦,冲着你这张不干不净,又脏又臭的烂嘴皮子,我就该先让你挨一顿熊揍!”
    谷伦尚没来得及答话,迎面已挨上一掌,这一掌正好敲在嘴唇上,啪地一声,那两片嘴皮子登时往外一翻,翘得老高,谷伦呸地吐出一嘴血,他做梦也没料到对方的手法这么快速,凭自己这身不算俗的功力,闪都闪不开的,一股子怒火登时自心底漾起,吼了一声,拔剑道:“娘操的,你是不想活了。”
    李奎适时地道:“谷伦,假如你想活下去,最好是乖乖地站着别动,我这位朋友最恨人家在他面前玩刀耍枪,凭你刚才的教训,你应该惦量出自己有多少份量!”
    他虽然满面病态,但,说出的话却有分量,谷伦随着李奎多年,知道这位主儿轻易不推崇一个人,他这么推祟对方,不用说,也知道不是个等闲人物……谷伦咽了口吐沫,他觉得满肚子的窝囊,自己当着大伙弟兄面前,挨对方一巴掌,如果不找回来,白吃白咽地闷吭不声,往后这圈子里,他无论如何也混不下去。
    他哼了一声道:“他妈的,在咱们地盘上,看这小子能横多久——”李奎喘声道:“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谷伦,你认了吧。”
    谷伦怒道:“他妈的李奎,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也不想想现在是谁当家!”
    李奎愤声道:“谷伦,以下犯上,在本帮是犯何罪?”谷伦神情一变,道:“你已是除名之人,不是本帮中人,本帮帮主桑大姑早已接掌帮主之位了,嘿嘿,李奎,你现在连起码的一个人都调动不了,还当哪门子的帮主!”
    李奎恨声道:“桑大姑居然妄称帮主!”
    谷伦嘿嘿地道:“不错。”
    李奎吼道:“将那个娘们叫出来。”
    谷伦嘿嘿地道:“你吼什么吼?她会完几个朋友后,立刻就会赶来,你要急着找死,也不要急在这一刻!”
    李奎气得全身抖颤,道:“老敖,麻烦你先将叛逆拿下来,我要亲自将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活活咬死!”
    他没想到自己堂堂一方之主,只因误交小人而将整个帮会弄得支离破碎,如今众叛亲离,自己旧创未愈,心中那殷子恨意当真是难以宣泻出来。
    敖楚戈淡淡地道:“老友,你急什么?这群跳梁小丑,横到哪里?她们不是有个头么,咱们就等她出来!”一连串银铃的笑声,由走道间传来,只听一个妇人的话声道:“对呀,敖朋友果然不是普通人物!”
    但见一个粗胖的女人,一扭一摇地走来,这女人年约三十多,细眉大眼,圆圆的一张脸,长得倒是很好看,可惜那个身材,看来令人不敢恭维。
    在她身后,紧随着几个服色华艳的汉子,这些人目光俱极阴沉,冷冷地凝注着敖楚戈,似乎对李奎淡漠得有种不屑一顾之色。
    谷伦急忙道;“桑帮主!”
    桑大姑哈哈一笑道:“你怎么愈混愈回头,连这点场面都罩不住,咱们虽非什么名门大派,可也非泛泛之辈可比的,一个敖楚戈,并不是天地间唯一的煞星,他大也大不过老娘的一个巴掌!”
    谷伦连忙道:“是,是。”
    李奎颤声道:“桑大姑!”
    桑大姑哟地一声道:“哎呀,当家的,这几日不见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瞧你,当家的,为什么不准我来看你,你呀,就是这种倔脾气,身子骨不硬朗,也不告诉我,还要底下的人瞒着我,唉,你这是何苦,咱们是夫妻呀!”这娘们真他妈的会做作,说得甜言蜜语,听起来是情意深长,若不是李奎早洞悉她的蛇蝎心肠,只怕心软了,那表情在苦涩中还有几分哀伤,李奎颤声道:“娘操的,你这个衣冠禽兽,居然跟老子来这一套!”
    桑大姑哟地道:“当家的,你这是发哪门子火,当着弟兄的面,你给我难看,当家的,你病了,脾气暴,没人怪你,可是要火,要生气,也要选个地方,这里还有外人在这里,你也太不给面子了。”
    说着眼圈一红。居然还淌下了两行清泪,那神态真是逼真极了,谁会知道她此刻说不定还在暗暗偷笑,窃笑自己这种表现是十足的女人手段。
    李奎全身颤抖道:“桑大姑,别在这面前再弄这种片汤,我见多了,当初我不是受不了你这种眼泪迷汤,岂会上你的当!”
    桑大姑拭拭眼泪道:“敖大哥,你是我当家的好朋友。好朋友当然要说真心话,你看看他,我剥心肝的待他,他好,像跟我有仇似的,怎么也信不过我,敖大哥,你评评理,他到底是该不该?”这娘们真厉害,一针见血地给敖楚戈一个下马威,这手段不用刀枪剑,但却在柔和中更见功力,她先稳住了自己,再让对方措手不及,喷,也亏着她能使出这一招。
    敖楚戈沉思道:“单从表面上看,他是不该……”桑大姑拍拍手道:“这不结了么?
    我对他是真心真意,他却疑心疑鬼,好在你们都在这里,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谋害亲夫呢!”
    李奎瞪眼道:“臭娘儿,今日任凭你说烂了嘴,我也信不过你。”
    桑大姑泣道:“你们听听,这是当家的话,当家的,你有点良心没有?你病了,这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哪里我不来打点?你知道,咱们帮里的弟兄,龙蛇混杂,有几个借机捣乱,如果不是我事先预防,你这个帮主……”哼,李奎道:“你不是帮主么?”
    桑大姑惶乱地道:“谁说的?谁在我背后嚼舌根子?”李奎道:“谷伦——”桑大姑厉声道:“谷伦,你这是什么意思?”谷伦急忙道:“回帮……是我向李帮主凛报,近日帮中之事暂由你老代理,李帮主误会我的话了,我……”桑大姑哦了一声道:“当家的,听见没有,这是误会,当家的,咱们是夫妻,我心中只有一个你,你不要再尽往坏的地方想!”
    李奎点头道:“那好,桑大姑,既然如此,为了证明你是清白的,我请你立刻先杀了谷伦,否则咱们俩恩断情绝!”桑大姑面上一冷,道:“杀谷伦,当家的,什么罪?”
    李奎嘿嘿地道:“围杀本帮主,将我困在铁屋里……”谷伦惶张地道:“误会,误会,李……大姑……”桑大姑冷冷地道:“谷伦,有这种事?”谷伦急忙道:“是帮主误会,夫人,你交待我好好侍候帮主,我拍马屁都来不及,哪敢谋害李帮主,这全是误会!”
    李奎冷笑道:“桑大姑,你杀是不杀?”桑大姑笑道:“当家的,你也许病久了,脑智不清,有点胡言乱语了,谷伦是你多年的老兄弟,他怎会做这种事!”冷漠地一笑,道:“桑当家,李奎是病得很重,说的话可能不足来信,可是我却亲眼看见谷伦行凶,至少我没病吧?”桑大姑脸色一冷道:“敖大哥,这是家务事,你能否不过问?”敖楚戈一怔道:“你是嫌我多事?”桑大姑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敖大哥,你是聪明人。
    何必一定要淌这浑水,况且,我们夫妇的事,实不足为外人道,你插身其中,只有把事情愈弄愈糟,我奉劝你一句,能离开最好是离开,我桑大姑虽然是个女流,也会有一番心意!”
    这娘们的确不简单,仅是三言两语,已在‘理’字上站住了脚,猛一听,她是通情达理,细心一想,此女包藏祸心,敖楚戈不能不佩服这娘们的心机,仅这几句话,已略见功力。
    李奎吼道:“老敖,别上这娘们的当。”
    桑大姑笑道:“当家的,你这是何苦?咱们的事咱们自己解决,夫妻么,什么事不好商量,俗语说,夫妻吵,床头打,床尾和,也许是我近日太关心帮务,将你疏远了,好在咱们俩已经在一起多年,有地方对不起你,也请你包涵。”
    李奎冷笑道:“任你舌灿莲花,我也不再上当。”
    桑大姑叹了口气,道:“你也许太累了,尽往坏处去想,这样好了,我先和敖大哥商量点事情,然后再谈咱们的事。”
    她根本不给李奎再说的机会,转首道:“敖大哥,你是?敖楚戈长吸口气道:“桑大姑,谷伦谋杀帮主是事实,你最好先将这事解决。再谈我的去留问题……”桑大姑寒声道:“你是不给我留点余地了?”鼻子里传出一声轻哼,敖楚戈道:“是你自己不给自己留余地。桑大姑,谷伦不过是一名手下,他欺上,罪可至死,而你却……”桑大姑横了他一眼,道:“好敖楚戈,咱们既然没有这个交情,我并不怪你,现在我给你引见二位朋友……”,她一指身边那个身躯微壮,脸若国字脸的汉子,道:“这位是无量宗高手艾天行!”无量宗三字落进敖楚戈耳中,心弦陡地一颤,无量宗近十几年来掘起江湖,所行之事,亦正亦邪,各门各派对这一门俱有所惧,他们无量宗弟子,只要一现江湖,俱有一身罕绝的武功,鲜有敌手,尤其是艾天行,更是顶尖中的拔尖者,今日他在这里现身,显然和桑大姑交情不恶。
    敖楚戈拱手道:“久仰,久仰!”
    无量宗艾天行呵呵地道:“哪里,哪里。”
    这个艾天行果然不同于一般江湖人物,态度上温和有礼,决没有时下江湖人那股傲气:他略略拱手,人已退在一边。
    桑大姑嘿嘿地道:“我再给你介绍,这位是东海冬离岛的余战!”
    东海冬离岛这个令人惊绝的地方,从桑大姑嘴里说出来,全场俱是一骇,江湖上提起东海冬离岛,野外无不吵而颤,传说东海冬离岛的人全是心黑手辣,武功诡异的奇能之士,这些冷酷无情,视杀人如儿戏,江湖上各门各派俱不愿和这些人交往,以免惹火烧身,而桑大姑和余战似有交情,其居心倒真令人诡测莫深。
    点点头,敖楚戈道:“久仰。”
    余战嘿嘿地道:“老子刚刚踏进中原,你竞说是久仰,姓敖的你这句显然是不说真话,真他妈的混蛋!”
    敖楚戈眉头一皱,道:“你是个蛮荒之人,哪懂得一般礼仪!”余战不屑地道:“在没来这里之前,别人将你捧到半边天,把你说得活龙活现,访佛天底下只有你敖楚戈一个人是人物,今日一见,你大腿还没有我胳臂粗,拳头不如我指头小,嘿嘿,不瞒你说,我看了很失望!”
    微愠地一声冷笑,敖楚戈道:“余朋友,你说得很对,我只不过是略粗武技,哪能和你们东海相比,不过,余朋友不可夜郎自大,中原道上也有几个高手!”
    余战道:“这其中可包括你?”
    敖楚戈摇摇头道:“我尚不能列入!”
    余战嘿嘿地道:“那你不配在这里跟我说话,我要见的是真正高手,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桑大姑这里充字号!”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不是什么东西,但我却要领教一下东海的武学。”
    余战一竖姆指道:“仅这份勇气,也够得上是条汉子,老实说,从我走进中原第一步起,还没有人敢向我挑战,而你是头一个!”
    桑大姑冷笑道:“那是你没遇到他,他是不怕死的硬汉子。”
    余战点点头道:“我会给他应得的处罚!”
    敖楚戈道:“咱们是动剑还是动手?”
    余战狂傲地道:“对付你,只要用拳头!”
    敖楚戈伸手道:“请!”
    余战嘿嘿地道:“注意了,这是东海的僵尸掌!”他身子骨节在这刹那,居然发出阵阵格格之响,那硕大的拳头在半空中略移,一道拳风已挥了过来。
    看起来这个人的手臂有若竹竿般的笔直,但他的拳掌中却透着一股诡秘的阴冷,快速地捣来,居然仿佛来自四面八方,令人不易捉摸。
    敖楚戈冷冷地道:“好毒的尸拳!”
    要知东海冬离岛地处环海,荒木为林,客旅土著,稍有不慎,便会遭遇横死,蛇蚁蚊虫,恶障毒气随时都会杀人,余战自幼以那些尸毒尸身畏招,无形中在拳指间染上尸毒,拳劲一发,毒自拳风中散发出来,中人者,无一幸免。
    他身子微微一避,挥拳直上,两股拳风顿时交接在一起,嘭地一声,余战身子一挫,道:“好。”
    他自视甚高,没料到对方能一拳震退自己,愤怒地一拧身,双拳同时连环击出,妄想一击得手。
    教楚戈沉声道:“你给我留点力气吧。”
    全身衣袍随着他的话声而隆起,但见他化拳为掌对着余战那连环而来的双拳斜斜的劈去,快速而狠辣。
    “呢”
    余战的双拳有若被一柄硕大的巨斧击中一般,两双手臂全被截断,他痛苦地叫了一声,颤声道:“你好狠。”
    冷漠地一笑,敖楚戈道:“对付你这种毒人,最好的方法是毁掉你那双掌!”
    桑大姑一震,道:“余战,你怎么样?”余战额头冷汗直流,颤声道:“我的两条手全废了。”
    桑大姑恨声道:“敖楚戈,你居然敢和东海的人为敌。”
    余战狠声道:“没有关系,冬离岛的人会找回这个过节。”
    他说着一转身,大步朝外行去,回头道:“敖楚戈,咱们不久会再见面。”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会恭候大驾。”
    艾天行长笑一声道:“敖楚戈果然不凡,一招二式便把余战的双手毁了,这不能怪敖朋友,换了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桑大姑一呆道:“你……”
    艾天行笑道:“敖朋友,在下久仰你那一把无双剑,咱们都是玩剑的行家,敖朋友是否显愿意露二手让在下开开眼界?”敖楚戈微笑道:“无量宗的剑法独树一格,在下这点微末之技只怕难入识者法眼,艾朋友,你要手下留情!”
    艾天行正色道:“敖朋友,我想和你商量点事情。”
    敖楚戈一怔道:“好说。”
    艾天行道:“我无量宗弟子既然插手的事情,就不希望别人再插手,敖朋友是一方高手,在道上颇有名声,在下想请敖朋友立刻放手这件事。”
    敖楚戈笑道:“艾朋友可知这事我已插手,想抽身都不可能!”
    艾天行一怔道:“为什么?”
    敖楚戈正色道:“一腔热血,一腔正义!”
    艾天行哈哈大笑道:“好,有豪气,有豪情,敖朋友,我佩服你。”
    敖楚戈略略拱手道:“哪里,艾朋友也不差!”
    艾天行沉思道:“我实在不愿和敖朋友这样的人动手,可是咱们的立场不同,无量宗弟子唯有被别人击败,才会自动退缩,否则决不会半途而废,敖朋友,桑大姑请我来,就是要会会敖朋友,现在咱俩必须有一方让步,否则只有在剑道上一争长短!”点点头,敖楚戈道:“我有同感!”
    艾天行很凝重地道:“敖朋友,我是个剑道高手,感觉出剑手间的杀气,你虽然还没动手,但那股子逼人的杀气却使我颤傈,无可讳言的,咱俩会有一方要倒下去,可是我不希望那样的后果,所以我最后请你放弃!”
    摇摇头,敖楚戈道,“很难。”
    艾天行冷厉地道:“敖朋友,你有几分胜算?”敖楚戈道:“很难说,不过我觉得胜算比你大。”
    艾天行微怒道:“敖朋友,你太狂妄!”敖楚戈点头道:“不错,我是狂妄,可是我狂我傲,我有一身足可凭持的武技,否则我不会站在这里说大话!”
    李奎激动地道:“老敖,你不愧是我的朋友!”
    桑大姑冷笑道:“别认为自己是胜利者,你俩是临死不点头!”谷伦叫道:“跟这种人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大伙将他们干了。”
    艾天行怒声道:“你说什么?”
    谷伦一呆道:“我……”
    他对艾天行有三分畏惧,七分敬意,一见艾天行蹬着自己,不禁全身一颤,吓得将要说出的话硬咽了回去。
    艾天行冷冷地道:“我们不同于一般剑手,决不会以多胜少,只要单打独斗,争的是一个‘赢’,赢要赢得光采,输要输得服气,如果江湖上都是你这种人,天底下岂会有真正高手?”谷伦连声道:“是,是。”
    敖楚戈一笑道:“艾朋友,仅这几句话,你已足成为一流剑手。”
    艾天行略一摇头道:“在你眼里能配成为剑手的只伯不多,敖朋友。在下要领教了。”
    艾天行果然不是普通的剑手,话语间,脸上已是一片寒凝,那沉稳的态势,已可窥见其在剑道上的功力,他微微退了半步,手已缓缓抓及剑柄,半挫身子,长剑缓缓地拔了出来、一股流滟的剑气随既布满空中。
    敖楚戈略震道:“无量剑!”
    艾天行凝视着半空的长剑道:“不错,无量宗的祖传神剑——无量剑,已传了十三代的大弟,在下黍为本派的大弟子,所以这柄剑在我身上,敖朋友,这柄剑不会比你那无双剑差多少——”敖楚戈颔首道,“不错,的确是把好剑。”
    艾天行凝重地道:“我要以无量宗十三式剑法向你讨教了……”敖楚戈道:“在下将全神以待!”
    艾天行长吸口气道:“不幸你败了呢!”
    敖楚戈叹道:“如果我侥幸不死,当立刻离开此地。”
    语声微顿,又问道:“如果阁下失手呢?“艾天行很庄重地道:“那很不幸,没有那种机会,如果我败了,不是离开就能解决问题,我必须死,唯有死才是解决的办法!”
    黯然地叹了口气,敖楚戈道:“我不希望有那种后果,像你这样的高手很难碰上一个,艾朋友,老实说,我真不希望我俩动手。”
    一怔,艾天行道:“为什么?”
    敖楚戈沉思道:“道理很简单,英雄寂寞,一个真正的高手,私心是寂寞的,他虽然行遍天下,但知已的朋友却没有一个!”
    艾天行点头道:“不错。”
    桑大姑愈听愈烦,道:“你们这是叙旧,还是话家常?”敖楚戈笑了一声道:“动手吧,否则人家还以为我们这是套近乎呢!”
    艾天行哼了一声道:“她懂得什么?”
    话声微落,无量剑施了一招“无量无宗”轻描淡写地挥洒出来,在别人眼里,这一剑真是平淡无奇,看来有若儿戏般的随手一挥,但这一剑落进敖楚戈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他的心弦一颤,愈是平淡的剑法愈是玄妙,艾天行这一剑是剑道中的高着,攻可取,守可退,严密处可说是无懈可击。
    他凝重地道:“好招。”
    随着他跃动的身势,无双剑柔弱无力地指了过去,艾天行可是行家,微噫之下,剑至中途,倏地回手一劈,剑气有若雨芒般飞绕而出,直往敖楚戈罩去。
    敖楚戈大喝一声,剑光有若干层巨浪般,层叠的如封似闭地将对方长剑逼了回去,艾天行连施两招,全都无功,不禁楞了楞,仅这一楞间,敖楚戈的长剑已卷滚而来,晃动的剑影中,已穿射去七八道光影。
    艾天行大叫一声道:“高明。”
    他面若死灰倒退了半步。一只袍角整齐地被削了下来,自从无量宗弟子踏进江湖以来,还没真正败过,今日艾天行以大弟子的身份败在敖楚戈的手里,当真是前所未有的事,他双唇苍白地直颤,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敖楚戈拱手道:“承让,承让。”
    艾天行微颤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敖楚戈摇摇头道:“我俩无仇无恨,我难以下手。”
    艾天行叹声道:“你错了,无量宗的弟子,宁可力战而死,也不愿败后求生,这在本门中是件大忌,敖朋友,你的一念仁慈,无异比杀了我还难受!”敖楚戈一呆道:“有这种事?”艾天行叹道:“敖朋友,咱们今后将不能再碰头,无量宗的弟子若败在某人手中,这辈子将不能再和对方会面,除非有朝一日,自己有把握赢了对方,否则唯有一死!”
    敖楚戈怔怔地道:“这又何苦?”
    艾天行呛地将长剑归进鞘中,道:“敖朋友,当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一争生死的时候,我将回无量山,苦修剑道,务必击败你。”
    说着转身行去。
    桑大姑急道:“艾兄,你不能走——”
    艾天行头也不回,冷冷地道:“我留在这里干什么?桑大姑,你自己看着办吧。”
    随着那冷锐的话声,跺脚道:“没用的东西。”
    敖楚戈哼哼两声道:“艾天行比起你来不知强过多少倍.桑大姑,在下已有资格留在这里,谷伦的事,你是怎么处置?”桑大姑愤愤地道:“别认为自己连胜两场就可目中无人,我桑大姑不过是利用他俩来打个头阵,敖楚戈,好戏还在后头呢!”
    敖楚戈不屑地道:“我生平最恨你这种善攻心计的人,桑大姑,如果换了你,我的剑不会再留情,不信可以试试。”
    谷伦大叫道:“他妈的,姓敖的,你逼人大甚。”
    双目寒光一涌,敖楚戈道:“谷伦,你想活命只怕不容易了。”
    谷伦拔剑,道:“白金,李唐,咱们上——”李唐摇摇头,道,“我……”白金怒声道:“李唐,怎么?你想临阵抽腿……”李奎喘声道:“李唐,你是我的老部下,过来,敖朋友不会为难你。”
    李唐颤声道:“是,帮主!”
    他正要举步上前,身后的白金猛地抽出剑来朝他刺去,李唐呀地一声大叫,人已翻身倒地,他颤声道:“你……”谷伦大笑道:“这就是背叛我们的后果!”
    李唐颤声道:“帮主,我错了。”
    李奎目中隐有一丝泪水,道:“错不要紧,不要错得离了谱,李唐,我不怪你,你只是误交了朋友……”李唐颤声道:“谢谢帮主!”谷伦怒怒叱道:“滚一边去!”
    那一脚沉重地踢在李唐身上,李唐大叫一声,人已翻出了七八尺外,敖楚戈愤怒地道:“谷伦,你过来。”
    谷伦.叫道:“凭什么?”
    桑大姑眨眨眼道:“并肩子一块上,咱们先把姓敖的杂碎毁了。”
    随着她的话声,道:“谷伦和白金两人双双挥剑朝敖楚戈扑去。
    敖楚戈大笑一声道:“来得好。”
    那颤闪的剑在半空中划起一道银弧,细细碎碎的朝那扑来的人影挥去,很快速地笔直切进他俩的身上,两声震颤的惨叫下,鲜血淋漓地洒落下来——”谷伦惨叫道:“大姑,给我报仇!”桑大姑震颤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败得这么惨,一连几个自己足可依恃的高手,竟然会败得一败涂地,余战断腕而去,艾天行败中离去,谷伦和白金双双而死,这个利欲熏心的娘们的确受不这沉重的打击……。
    她颤声道:“李奎,你连我也杀了……”李奎冷冷地道、“你死有余宰,死不足借。”
    桑大姑叫道:“姓敖的,你为什么不动手?”敖楚戈冷冷地道:“门有门规,你犯了罪,自有门规处置你,桑大姑,你不要执迷不悟,谷伦的下场你应该看得很清楚!”
    桑大姑哼了一声道:“李奎,你俩能不能放了我?”
    李奎一摇头道:“不能。”
    桑大姑惨声道:“我求你!”
    李奎冷笑道:“你将本帮弄得支离破碎,一声哀求就想免你的死罪?桑大姑,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桑大姑冷冷地道:“你非要我死——”李奎恨声道:“那是罪有应得!”
    桑大姑踏前半步,道:“你要给我一个机会!”
    李奎道:“什么机会?”
    桑大姑吼道:“杀你的机会!”
    她身子蓦然穿了过来。手里早已藏着一柄匕首,略一照面,那匕首已如电般划来,李奎颤声道:“你……”敖楚戈长剑疾而出,道:“李奎,小心。”
    那一剑正好将桑大姑身子一挫,李奎不知道何来一般神力,双手正好捏住桑大姑的脖子,桑大姑啊了一声道:“你!
    ……”
    愤怒的眼睛瞪着,李奎颤声道:“我要你死,我要你死!”良久,敖楚戈道:“李奎,松手吧,她已死了!”李奎清醒了过来,缓缓的一松手,桑大姑全身有若软绵一样地倒在地上,李奎茫然地道:“她死了。”
    敖楚戈叹道:“你杀了她,她已得到报应!”
    李奎叹息道:“我并非真想杀死她,这是不得已!”
    点点头敖楚戈道:“我了解,你们毕竟夫妻一场!”
    李奎黯然地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思绪紊乱得不知该说些什么?”踉跄地靠着敖楚戈往屋外行去……。
    又是落叶知秋的时刻,黄叶飘了,随着劲疾的北风,在空中旋转,在这凉秋的黄昏里,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住立在那条黄土路面上,朝着远方一直凝望,他双目炯炯,含有一层希望,浑圆的眼珠子不时在盼望着,良久,他自言自语道:“我娘说大叔一定会来,我已盼了二三……”说着,黄土路面上扬起一股黄黄的灰蒙,他高兴地道:“一定是大叔来了!”
    果然从远处缓缓飞来两骑,这两个汉子各跨一匹健硕的关外马,一身黑色劲装,背着长剑,显然是时下的江湖人物,那孩子见是两个人,不禁失望地道:“又不是!”
    那两个汉子行近了,一看有个孩子站在路当中,不禁噫地一声,左边的一回头,道:“这孩子怎么站在这里?这里四处没有人家!”
    另一个呵呵地道:“怎么?你又有什么主意?”左边那个嘿嘿地道:“当然有,咱们将他带到镇上去,随便找个地方,谈个价钱,岂不是白白捡个洋便宜?老刘,你他妈的怎么这点脑筋都没有!”
    老刘一怔道:“嘿,严不肖,你他娘的坏主意还真多!”
    严不肖笑道:“喂,小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那孩子畏怯地道:“我等大叔!”
    严不肖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那孩子道:“我叫铁牛,我住在前面的山洞里2”严不肖坐在马上,道:“家里都有什么人?”铁牛畏惧地道:“我娘……”
    严不肖呵呵地道:“那真可惜,放着你娘一个人在家里,那么寂寞,老刘,看样子咱俩又有地方找乐子了!”
    老刘嘿嘿地道:“他娘也许是个丑八怪,那多乏味!”
    铁牛怒声道:“谁说我娘丑八怪,她长得才美呢!”自古来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哪个孩子都以母亲为傲,谁也不承认自己母亲丑,这就是天性……。
    严不肖得意地道:“听见没有,她娘长得可标致呢2”老刘大声道:“我不信,铁牛,你可带我去看看?”铁牛昂首道:“去就去!”
    他仿佛突然想起最什么,摇摇头道:“不行,我娘不准带外人回家!”严不肖嘿嘿地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外人,也许你要等的大叔就是我,如果你不带我们去看你娘,你娘会怪罪下来!”铁牛一怔道:“你认识我娘?”严不肖点头道:“当然认识,不但认识,还挺熟的,如果你娘看见了我俩来,包管舍不得放我们走!”
    铁牛摇头道:“我不信!”
    老刘伸手将铁牛掀了起来,道:“小子,他娘在哪里,快带我们去,不然别怪老子将你活活摔死!”
    铁牛怒叱道:“你是坏人!”
    老刘得意地道:“什么好人坏人,老子可不希罕什么好人!”
    铁牛小拳直捣在老刘的脸上,道:“放下我,放下我……”老刘哼声道:“放下你,嘿,除非你娘陪老子!”
    话音未落,一眼瞥见身旁出现一个全身素淡罗衫的少妇,这少妇虽然不施脂粉,但那瓜子脸上,一片清淡优雅,如慕如怨的眸子里,有着殷令人痴迷的吸引力,老刘心神轻轻一荡,呀呀地道:“好个小妇人!”那妇人面若冷霜地道:“将孩子放下来。”
    严不肖大笑道:“好呀,真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还有这么美的娘儿!”铁牛嚷道:“娘,他们都是坏人。”
    那妇人冷冷地道:“二位,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铁牛纵有冒犯你们之处,也看在他是个孩子的份上,放过一马!”老刘嘿地一声道:“娘子在放他也行,你得陪老子睡觉!”
    那妇人脸上一片寒霜,道:“光天日下,你们这样调戏良家妇女?”严不肖哼声道:“娘儿,我们大爷看上你是你的造化,在这地方十里之内没有人家,你叫破了喉咙也没人会救你,嘿老刘,咱俩是哪个先上……”老刘道:“这小崽子捣了我几拳,当然我先来!”严不肖笑道:“成,你将他弄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我再来,那时才够味,嘿嘿。”
    老刘一掌将铁牛击翻在地上,道:“娘子,我来了。”
    这个急色鬼可是不懂怜香惜玉,跃身将那妇人扑倒地上,那妇人霍地自怀里拿出一把剪刀,道:“你动我—下,我立刻死在这儿……”铁牛叫道:“娘,你可不能死!”
    他忍着那一掌加诸在身上的痛苦,朝着老刘抓去,严不肖可真缺德,一指点了铁牛身上的穴道,道:“好好休息吧。”
    铁牛嚷道:“谁敢欺负娘,我将来一定要报仇。”
    老刘一楞,道,“好呀,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要死也得等大爷乐完了再死!”
    他挥掌将那妇人手上的剪刀拍落地上,那妇人哇地—声哭了出来,她双手拼命地想挣服老刘的侵犯,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哪能应付得了一个江湖人的身手,刹那间,她的罗衫已被撕下一角——老刘喷喷地道:“还真白……”严不肖骂道:“他妈的,你快点,老子等不及了!”
    只听一个冷森森的话声道:“给我住手。”
    老刘一震,道:“什么人?”
    严不肖叱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居然管我兄弟的事!”
    一身淡蓝的长衫,在英俊中又透着一股杀气、老刘一呆,吓得急忙站起身起来,一双手已往身后的长剑摸去。
    那个人冷笑道:“你只要一动剑,立刻会要你的命!”
    老刘呸地一声道:“他娘的,这可不是吓人玩意……。”
    哪知他的手方触及剑柄,一道冷冽的光芒有若银虹般地疾射而至,硬将那右手的两根手指切了下来,他痛得哇地一声大叫,面上刹时苍白……。
    严不肖叫道:“好快的剑法。朋友,留个‘万’儿!”
    敖楚戈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配么?”严不肖怒声道:“朋友,仅刚才那一手,江湖上不会没有你的字号,我严不肖是不够格,但是,大丈夫做事,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会连个姓都不留下!”
    敖楚戈道:“我姓敖。’:
    老刘叱道:“他妈的,老敖……”
    严不肖叱道:“住嘴!”
    老刘一怔道:“我的指头都让人家切了两根,你还叫我住嘴,老严,你未免太不够交情了,怎么?你想吃里扒外!”
    严不肖畏惧地道:“你应该想到江湖上有几个姓敖的!”老刘颤声道:“一笑见煞——”严不肖吓得一哆嗦,道:“敖爷,我们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一个大巴掌电光火石般拍了出去,严不肖一个跟斗,差点摔一个大马爬,他捂住嘴,两颗门牙掉了下,条条血丝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敖楚戈冷煞地道:“你再胡说一句,我立刻废了你。”
    严不肖连声道:“是,是。”
    铁牛叫道:“大叔,你真厉害,这两个坏人欺负我娘!”
    那妇人连忙道:“这是敖大叔……”
    铁牛天真无邪,一听眼前这位大英雄就是娘时常念的敖大叔,那股高兴劲,真是甭提了,可惜他穴道被制,否则早跃到敖楚戈的身上撒野了,他欢呼道:“乖乖,果然是个大人物!”敖楚戈冷瞄了严不肖一眼,道:“解开他的穴道!”严不肖哪敢说个‘不’字,他肚子里十分明白,自己这条命能否活着,全要看姓敖的高兴,他挥手将铁牛身上的穴道解开,畏惧地站在一边。
    老刘颤声道:“敖爷,请放我俩……”
    敖楚戈望着那妇人道:“芝兰姐,你说呢?”林芝兰幽幽地道,“你看着办吧,我不想说什么。”
    敖楚戈挥手道:“你俩滚!”
    那语音一落,严不肖和老刘有若丧家之犬,跃上马,直奔而去,铁牛不解地道:“他俩这么坏,敖大叔你为什么放了他?”敖楚戈笑道:“不放他们,要怎么办?铁牛,你告诉大叔!”
    铁牛天真地眨着眼睛,道:“坏人都要送官兵那里关起来,或是杀头!”
    林芝兰叱道:“铁牛,不要胡说!”
    铁牛满肚子不高兴地扭过头去,鼻子里哼了两声,他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握着敖楚戈的手,道:“大叔,你的功夫真好,可要教我哟。”
    敖楚戈呵呵地道:“你只要高兴,大叔一定教你。”
    林芝兰凄楚地道:“敖弟,你总算来了,你大哥那条命……”敖楚戈惶怕地急道:“怎么回事?大哥倒底出了什么事?”林芝兰黯然地道:“一言难尽,敖弟,咱们先回屋慢慢说!”
    林芝兰拭干了眸中隐隐的泪水,凄楚地道:“敖弟,你大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耿直有余,机心不足,他前年误交匪友三泰官,两人说明去关外干皮货的买卖,你大哥吴环,一听是干正经八里的买卖,都是满口应诺,倾多年积蓄,全给三泰官,三泰官是黑道高手,以皮货为掩护,暗地里背着你大哥,由关外回来,一路上抢劫豪商巨贾,然后将抢来的珠宝藏于皮货中,运住各地销售,三泰官惹谁都可以,偏偏摸错了门,抢了武林巨恶朱衣魔的三姨太……”敖楚戈诧异地道:“朱衣魔,那个人不是善类!”
    林芝兰泣道:“不错,朱衣魔立刻派出大批高手,将你大哥的皮货困住,搜出脏物,三泰官很厉害,在朱衣魔面前一口咬定是你大哥干的,朱衣魔愤怒之下,将你大哥打进牢里,三泰官借机把所有抢来之物献给朱衣魔,三泰官很轻易的拜进朱衣魔门里!”
    愤愤地一声冷笑,敖楚戈冷笑道:“芝兰姐,这事不难办,我去一趟找朱衣魔!”
    摇摇头,林芝兰道:“不行的,朱衣魔有的是人手,你只有一个人……”淡淡地一笑,敖楚戈道:“芝兰姐,咱们姊弟虽然蝇非同所生,其情却胜如手足,你不必为我担心,朱衣魔固然是个难缠的人物,但凡事说不过个‘理’字,我不信他能双手遮天!”
    林芝兰激动地道:“是。”
    铁牛在旁边眨着眼睛,道:“大叔,我和你一块去。”
    敖楚戈笑道:“铁牛,你去了非但帮不上忙,还会碍手碍脚,我去将你爹救回来,你和你娘在家等我消息!”
    铁牛睁大了眼睛,道:“大叔,你真能把我爹救出来的?”点点头,林芝兰道:“大叔本事大得很,他会将你爹救回来!”
    铁牛高兴地道:“那可好,爹回来,坏人再也不敢欺负娘了!”
    林芝兰只觉心中一酸,把铁牛搂进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铁牛看见娘哭了,一双大眼中也是落泪簌簌,当他睁着蒙陇的眼睛—看,不觉叫道:“大叔呢?”那孩子的话声一直缭绕在赦楚戈的耳中,他马不停蹄一直跑到黄石镇才停了下来,这个黄石镇,不如说是个小村子,百八户人家,大多务农为生,他牵着马进了镇东头的小酒店,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每当他要干一件事前,总会先喝上两杯——酒已喝了半斤,脸上有熬热的兴奋,轻轻的招了招手,店小二恭身哈腰地赶过来,道:“这位爷,你还要点什么?”
    敖楚戈从怀中取出二两银子塞给他,道:“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三泰官……。”
    他早已汀听出来,三泰官经常流露在这里的土娟,店小二想了想,低声道:“你说的是三爷呀,哈,这里的窑姐儿没—‘个不跟他好过,今儿个他好像在麻婆那里……”
    敖楚戈一怔道:“麻婆是谁?”店小二嘿嘿地道:“镇西的第三家,是麻婆干买卖的地方,这位老鸭子这几天弄了几个新鲜货,三爷别无所好,最能尝鲜,这几天他保险不会出麻婆大门一步……”点点头,敖楚戈道:“谢啦。”
    他很悠闲潇洒地进了麻婆的门,里面传来吵杂的嬉笑声,一个粉白的妇人迎了上来,淫笑着道:“这位爷是叫抬子,还是?……”点点头,敖楚戈道:“我先会个朋友!”
    那妇人一怔道:“谁?”
    敖楚戈道:“麻婆。”
    那妇嘿嘿笑道:“那可不巧了,我们当家老板,刚出去接—批货,今儿个还不会回来,这位爷,有什么事跟我说—样!”
    敖楚戈沉思道:“那可真不巧,呢这样吧,我有一位朋友听说是你这里的常客,哦,能不能帮我请他出来!”
    话可没有白问,一块白花花的银子已塞进她的手里。
    她眉开眼笑地道:“小哥,你说说看,我还不知道认不认识!”
    敖楚戈道:“三泰官,三爷……”
    那鸭子格格地道:“你说别人我不知道,说起三爷,那我可熟的很,他正在里边和小红乐着呢,这位爷此刻最好不要叨扰他,他会骂人的!”
    淡淡一笑,敖楚戈道:“你说一个远方朋友特来找他,有重要事情商量!”
    那妇人想了想道:“你贵姓?”
    敖楚戈挥手道:“老朋友了,出来他就知道了!”
    那妇人犹疑了一会,看在银子的份上,她喜孜孜地走去,不一会,一个睡眼朦胧的汉子,撑着胸,敞着怀,打着哈欠问道:“谁找我?”敖楚戈笑道:“我……”那轻轻松松地一笑,有一股令人寒惧的森冷,三泰官一怔,仔细地朝敖楚戈瞥了一眼,怔怔地道:“朋友,咱们好像没见过!”敖楚戈呵呵地道:“三爷,你可真健忘,那位吴环你可没忘记,听说吴环和你在关外干点皮货买卖,我想请你帮我去看看吴环!”
    三泰官一震,道:“吴环,他……”
    敖楚戈冷冷地道:“三爷,莫不是吴环和你已拆了伙?”三泰官全身泛起一股冷意,道:“你和吴环……”敖楚戈道:“吴环……”他轻轻地移到三泰官身边,手已按在三泰官的身后穴道上,低声地道:“咱们最好到外面谈谈。”
    三泰官变色道:“你……”
    敖楚戈道:“不要紧张,三爷如果想抗拒,或是打歪主意,嘿嘿,你应当很清楚,我的手劲只要一加,你会死在当场!”
    冷冷地一笑,三泰官道:“朋友,你这样对待我,可知道有什么后果?”点点头,敖楚戈道:“我了解,朱衣魔会不高兴!”三泰官一震,道:“你认得朱大爷?”’敖楚戈点头道:“久仰已久!”
    三泰官嘿嘿两声,胆子顿壮,道:“你既然晓得朱大爷的威名,就不该这样对待他的门下,我三泰官是他点头收留的门生,你对朱大爷的门下这么不客气,嘿嘿,朋友,我告诉你,你走不出黄石镇!”
    敖楚戈嘿嘿地道:“朱衣魔是个人物,但在我眼里他并不怎么样,三泰官,你应该想到吴环有一个生死朋友!”
    三泰官一怔道:“生死朋友?他从没说过!”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惨害他,认为天下人没有一个会替他出头,三泰官,你错了,至少我要出头……”三泰官冷笑道:“朱大爷不是好惹的!”
    敖楚戈哈哈两声道:“我更不好惹!”
    三泰官问道:“你是谁?”
    敖楚戈冷冷地道:“敖楚戈,你不会没有听过吧。”
    心弦有若被拉紧了一放,震颤得使他差点要吐出血来,他清醒了一下自己,犹疑地道:“你是‘一笑见煞’!”
    点点头,敖楚戈道:“不错。”
    三泰官哈哈大笑道:“朋友,你是哪头大,拾那头挑,嘿嘿,敖楚戈和吴环有哪门子关系,凭他也交不上这种朋友,嘿嘿,朋友,你不要冒敖楚戈之名来唬我,我不在乎!”
    淡淡地笑着,敖楚戈道:“三泰官,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现在我要你当着朱衣魔的面,把你干的丑事给抖露出来,否则地话……”三泰官冷冷地道:“否则怎么样?”
    敖楚戈冷冷地道:“先毁了你,再找朱衣魔!”
    只听一声冷笑自敖楚戈身后响起,道:“谁那么大胆,敢找朱大爷!”轻轻地瞄了对方一眼,只见这个人一身蓝布大褂,手里拿着一柄扇子,很潇洒地在那里一摇一晃进来,三泰官有如获得亲娘一样,叫道:“蓝扇子,你来得正好!”蓝扇子道:“你是什么人?”敖楚戈冷冷地道:“我姓敖,和这位三朋友有点过节,阁下最好少管少问!”
    蓝扇子摇摇扇子,道:“三泰官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让你这样欺负,未免有点说不过去,敖朋友,能否请你将手拿开呀摇摇头,敖楚戈道:“那要看我高不高兴!”
    蓝扇子眉头一皱,道:“朋友是不给我蓝扇子面子!”
    畅声一笑,敖楚戈道:“你有什么面子?只不过和三泰官是一伙的狗腿子,蓝扇子,不要在我面前卖弄那股狠劲,我不在乎2”蓝扇子一挥扇子道:“朋友,我刚才好像听说你姓敖……”放楚戈道:“不错!”
    蓝扇子道:“江湖上姓敖的只有一家,别无分号!”
    敖楚戈冷冷地道:“不错。”
    蓝扇子脸色一凝,道:“你是敖楚戈……”三泰官大叫道:“蓝扇子,你少听他妈的乱唬,凭这小子皱相,他哪会是那个要命的‘一笑见煞’,这小于,呢,我看他八成是想来骗吃骗喝,想套套咱们哥子俩!”蓝扇子摇摇头道:“江湖上敢冒姓敖的名字的人不多,三泰官,你这次可走眼了,这位不但是那位‘一笑见煞’,他还是……”三泰官变色道:“真的?”敖楚戈很赞赏地道:“蓝扇子,你比这位朋友可有眼光多了,他毕竟还差一着,嘿嘿!”
    蓝扇子冷冷地道:“朋友,敖楚戈三个字在江湖上是有点份量,可是在朱爷子眼里,你不过是个高手而已,三泰官是朱老爷子的门生,你这样折腾姓三的,朱老爷子的这张脸。可就不好看了。”
    敖楚戈冷冷地道:“蓝扇子,出卖朋友,陷害朋友的.在江湖上犯了什么样的忌讳……”蓝扇子一怔道:“不仁不义,万人唾弃!”
    敖楚戈点头道:“三泰官出卖吴环,陷害吴环!”
    三泰官叫道:“你胡说,姓敖的,吴环劫盗朱老爷子的二姨太,这件事是朱老爷亲自查到的,怎么可以怪我!”
    蓝扇子道:“敖朋友,三泰官说得不错。”
    敖楚戈哼声道:“三泰官干的事,居然嫁祸给吴环这——”三泰官变色道:“蓝扇子,不要听他的,咱们先撂倒他.再说……”蓝扇子哦了一声道:“敖朋友,先放他,咱们先去见见老爷子……”敖楚戈冷冷地道:“不能,我要押他去见朱衣魔!”
    蓝扇子怒声道:“不给我面子……”
    敖楚戈冷笑道:“你面子能值几文,蓝扇子,不要妄想跟我动手,那后果,嘿嘿,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蓝扇子大怒道:“我不信他妈的这个邪——”蓝扇子真是不信邪,虽然江湖上将一笑见煞说成神仙般的人物,但他蓝扇子在道上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不信自己会栽在对方手上,所以他要试试自己的运气,手中的扇子在开合之间,已煽出一道劲风……。
    敖楚戈摇摇头道:“你最好不要轻盲动手,那是搏命的玩意……”犹疑地停了一下,蓝扇子道:“除非你答应放了三泰官!”
    淡淡散散地一笑,在那落寞的脸上抹上一层不屑和嘲弄,他永远那么洒脱地一抿嘴角,敖楚戈道:“蓝扇子,这话轮不到你说——”’蓝扇子一怔道:“为什么?”缓缓地一启双唇,敖楚戈道:“人都要有一份量力的自制,你自己有多少的斤两,能吃几碗饭,应该很清楚,你要明白,敖楚戈三字不是吹出来的,那是经过多少辛酸和磨练换来的,蓝扇子,你成名不易,要动手也要选个人,跟我,你是差得远呢!”
    蓝扇子脸上有如罩上一层冰霜,道:“老敖,你是我遇见的人当中,最傲最狂的人,不错,江湖上是神化了你的武功,不过,你该明白,有许多事是渲染得过了份,我有点不信,所以要亲自试试。”
    咆,敖楚戈一笑道:“试试是要付出代价的,蓝扇子、你晓得这一试,是七分冒险,三分本领,你是老江湖了,应该晓得我的意思。”
    蓝扇子陡见效楚戈那沉迷的一笑,恍如遇上鬼怪一样,身子连闪数闪,飘出七八步,敖楚戈淡淡地道:“你这是干什么?”蓝扇子悸寒地道:“一笑见煞!江湖上都知道你不笑则已,一笑就能要了命,面对你这样的高手,我不能不多提防着点……”摇摇头,敖楚戈道:“那要看对付什么样的人,如你蓝扇子这样的人,似乎大可不必那样,因为我想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的!”
    蓝扇子嘿嘿地道:“老敖,一个人狂妄固然是可喜,但可不能狂得离了谱,你吹的一嘴好武功,手底下的真货怕没有嘴里说得好听!”
    三泰官嚷嚷道:“蓝扇子,别他妈的和他磨牙斗狠了,我现在还落在人家的手里,你再磨下去,在这地段上,我还能混……”蓝扇子冷冷地道:“三泰官,你也要弄清楚了我和老敖的纠葛,别以为天底下的人只有他是个人物……”三泰官怒道:“好,蓝扇子,老爷子问下来……”蓝扇子嘿嘿地道:“我自会去说清楚。”
    敖楚戈一扭三泰官的手臂,道:“三泰官,你别再打歪主意,谁在我手里想将你劫出去,嘿嘿,只怕目前还没有这个人呢……”蓝扇子呸地一声道:“老敖,在下还没领教呢。”。
    他早已想了最很久,和敖楚戈这种人动手,唯有先抢先机,唯有采取主动,才能致胜,他略略一掠身形,手中扇子哗地往敖楚戈的右肩处敲去。
    敖楚戈冷煞地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略退半步,突然将三泰官转了个大弯,蓝扇子那一敲正好敲在三泰官的头上,三泰官骇声大叫道:“蓝扇子,是我!”
    蓝扇子哪料到敖楚戈会有这一招,硬将自己敲出的那一扇给扯回来,他身形略顿,道:“老敖,那有这种打法。”
    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敲了三泰官的脑袋,当心朱衣魔找你算帐。”
    他的出手真是快极了,乘蓝扇子收手的当儿,右手已在电光石火间抓了出去,那一抓力道切头均是上上之式,蓝扇子只觉身子一震,手中的扇子已被对方抓着。
    蓝扇子一呆,道:“你……”
    敖楚戈道:“光凭这一手,你就吃不完兜着走。”
    蓝扇子暗中运劲,道:“放手。”
    他自觉内力修为不弱,与生俱来有股神力,自信能将手中扇子夺过来,哪想到他运足了九成真力,犹不能动得扇子分毫,这一惊竞惊出一身冷汗,他大喝一声,右足陡地朝敖楚戈的小腹上踢去,又快又狠……敖楚戈冷笑道:“让一边去。”
    他的手突然一松,原式不变地又握住了蓝扇子踢出的左脚,略略一拾,篮扇子已被摔出数尺之外,撞在墙壁上,发出嘭地一声大响。
    蓝扇子惨声道:“好功夫。”
    敖楚戈冷冷地道:“回去告诉朱衣魔,说在下登门拜访。”
    蓝扇子黯然地道:“老敖,那个门你别去碰!”
    敖楚戈一怔道:“为什么?”
    蓝扇子嘿嘿地道:“朱老爷子久不见客,虽然三泰官是他的门生,嘿嘿,老敖,轮不到老爷子出于,你就会躺下了。”
    淡逸地一笑,敖楚戈道:“朱衣魔若不见,我就先砸了他的宅第……”三泰官骂道:“他妈的,老敖,你有多大道行,居然敢砸老爷子的宅第?”敖楚戈冷笑道:“他姓朱的在别人眼睛也许很像个人物,但是在我眼里,他不过是个黑道粟雄罢了,三泰官,你的嘴里不干不净,当心我打掉了你的满嘴脏……”三泰官吼道:“他妈的,你敢——”
    大笑一声,敖楚戈道:“我有什么不敢?”啪地一声,重重的一掌敲在三泰官嘴巴上,三泰官大叫一声,一嘴的鲜血,和着两颗大门牙全吐在地上,三泰官怨毒地瞪着敖楚戈,却不敢再吭一声。
    蓝扇子冷冷地道:“三泰官,我要是你,乖乖地给我闭上嘴巴一——。”
    三泰官怒道:“他妈的……”
    他一想这句话可能又会挨打,吓得硬将要说出的脏字咽回肚里,可是那双目光中却有一股子恨意……。
    蓝扇子嘿嘿地道:“老敖,咱们还会再见一——”敖楚戈冷冷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二位还是乖乖地听话……”蓝扇子置耳不闻,哼哼而去,三泰官却恨得直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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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那狠厉的鞭子凌厉地抽在蓝扇子的身上,他咬着牙,任鞭梢于雨点般敲击在他的身上,一个满嘴白髯的险沉老头子,坐在椅子上,似乎正在欣赏这幕血腥的事实,那个挥鞭子汉子一面挥舞着鞭子,一面数着数字,当他数到五六下的时候,那老头子一挥手,道:“停——”蓝扇子颤声道:“老爷子,你还不消气……”那老爷子冷冷地道:“蓝扇子,你出的漏子太大了,敖楚戈不是简单人物,你只可智取,不可力敌,而你居然和他动了手,那你必须要取胜,你个人丢人事小,我朱衣魔却丢不起这个人,说我的门下在人家手里过不了三招……”蓝扇子痛苦地道:“是。”
    朱衣魔道:“老敖来的目的……”
    蓝扇子道:“为吴环的事!”
    朱衣魔一怔道:“吴环跟老敖什么关系?”蓝扇子道:“门下也弄不清楚!”朱衣魔嘿嘿地道:“你去上点药,这是告诉你冲动的后果,我这个人做事向来赏罚严明,你错了,就得接受处罚,嘿嘿,三泰官是我的门下,老敖打狗也得看主人,他这样欺负我的门人,嘿嘿,我要他付出双倍代价……”蓝扇子忍着痛道:“是。”
    朱衣魔挥手道:“将门打开——”
    蓝扇子一怔道:“干什么?”
    朱衣魔道:“欢迎敖楚戈光临!”
    刹时,自后面一连走出六七个汉子,这些汉子俱是朱衣魔手下得力助手,个个精神十足,他们随时侍候在朱衣魔身边,听候朱衣魔的差遣,这些人当中以万字夺雄大炮为首,他职司朱家护院,任何风吹草动,都不瞒不过这个老江湖眼里。
    良久,万字夺雄大炮道:“老爷子,你看事情是否有点不对劲?”朱衣藏一怔道:“怎么?”万字夺雄大炮道:“照蓝扇子的说法,敖楚戈押着三泰官,早该来了,这个时候他还没到,只怕其中……”朱衣魔一震;道;“地牢……”蓝扇子一破一摇地道:“他进地牢干什么?”朱衣魔冷笑道:“平常看你蛮聪明的,遇上事情总是笨头笨脑,敖楚戈来的目的是干什么?他不会傻得来求我放人,如果我料得不错,他一定先劫走吴环……”万字夺雄大炮变色地道:“老爷子,咱们立刻去大牢里拦劫……”朱衣魔挥手道:“好。”
    刹时,数道人影有若风掣电闪般地朝后院扑去,朱衣魔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深思着,他默默筹划着捕捉敖楚戈的计划,他必须将敖楚戈撂倒,朱老爷子这块招牌,才不会倒下去……。
    但,他很明白,那是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正如朱衣魔所料,敖楚戈用的果然是声东击西之计,他放回蓝扇子,传达自己的意思,扰乱对方的视听,借朱衣魔尚未回味其中真意的空档,他必须将吴环先劫出来,唯有那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三泰官很听话的指出地牢所在,他虽然恨透了对方,但恨归恨,那只能在心里恨,因为他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为了活下去,唯有听对方随意摆布……。
    黄昏后的风是有股凉凉的寒意,那两个守护在后院的汉子懒散地坐在石阶上吹天说地,津津有味地说说笑笑,当这两个汉子发觉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人影的时候,他们的心情松了,因为他们认得三泰官,三泰官是自己人,偶而也会来这里和他们打一阵哈哈,不疑有他的又坐了回去,其中一个问道:“二爷,你怎么来的,嚷,那位是谁?”三泰官早已背好了该说的话,苦笑道:“一个朋友,是朱老爷子交待下来的朋友,也许他会和你们一样,先在这里窝上一阵子,然后……”那汉子笑道:“欢迎,老兄,贵姓——”
    敖楚戈一挥手,道:“敖——”他的手法太快了,三泰官根本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两个汉子已乖乖地躺下了,掏出锁匙,启开了牢门,一股中人欲吐的恶臭冲了出来,三泰官道:“人在里面,你自己去找……”冷涩地一笑,敖楚戈道:“你带路——”三泰官畏惧地道:“我……”
    敖楚戈嘿嘿地道:“除非你愿意死在这里……”硬着头皮往里面闯,黑黝黝的地道里,传来一连串怪异的响声,那凌厉的目光,在黑暗中一扫,敖楚戈已发现有三个人长发披散的怪人,各居一方的守在那里,他们手脚俱带镣铐。
    坐在那里哇啦哇啦直叫,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三泰官颤声道:“有这三个疯子在,你永远进不去。”
    敖楚冷笑道:“连你也进不去?”
    三泰官苦笑道:“这秘牢所关的人不用大批人手守着,全因这三个疯子在这里守着,他们只认识那个送饭者,谁都指挥不动他们!”敖楚戈冷笑道:“我不信!”
    他刚踏出一步,只听一个疯子叫道:“嘿,伙计,你看那里有两个鬼影子。”
    另一个疯子笑道:“是不是开饭了?”
    第二个疯子叫道:“他妈的,别吃饭了,那是鬼……”其余两个疯子一听是鬼,哇地一声抱在一块,吓得全身直抖,另一个疯子睹状哈哈大笑,叫道:“他娘的,是无常鬼、吊死鬼、拔舌鬼……鬼、鬼、鬼,我是大罗金仙、专门会捉鬼……”别看这个疯子,手底下还真不含糊,一挥手,一股浑厚的大力有若巨浪般地推了过来,这通道宽不过三尺,那一掌拍来,根本无闪避容身之地,敖楚戈一震,道:“好。”
    急切问挥掌迎上,嘭地一声,两人身子同时一震,各自退了半步,敖楚戈一怔,付道:“他们倒底是谁?居然有这么深厚的掌力。”
    那疯子大笑道:“好呀,这个大头鬼还有功夫……”另二个同时叫道:“真的?”
    敖楚戈长啸一声道:“三位前辈可否让让?”那三个疯子一听敖楚戈开了口,俱楞楞地坐在那里发呆,六道目光全落在敖楚戈身上,他们呆滞地不言不动,仿佛老僧人定似的,敖楚戈朝前踏了一步,又道:“三位前辈,好狗不挡路,你们……”那三个疯子一听敖楚戈说到‘狗’字,你指着我,我指着你。三个人居然学起狗叫来,那汪汪三声不绝,互相模信着狗行狗状,疯狂地笑闹着……摇摇头,敖楚戈道:“三位,暂时委屈了。”
    他那快速的身形有似浮光掠影般地扑了过去,一连几招,指指点中那三个疯子的穴道上,那三个疯子在骤不及防的情形下,全都呆若木塑似的,呆着不动,敖楚戈和三泰官迅快地进了大牢中……敖楚戈在黑暗中叫道:“吴大哥,吴环……”三泰官冷冷地道:“他在那里!”
    但见吴环柔弱地斜靠在石壁上,茫然地望着敖楚戈,当他看清是敖楚戈的时候,大叫道:“小敖,你来了。”
    敖楚戈激动地道:“大哥,跟我出去。”
    吴环苦笑道:“不容易,我这身镣拷……”敖楚戈大笑道:“不要紧。”
    随着那冷颤的剑影,吴环终于恢复自由了,他蓦然发觉身后的三泰官,双目中顿时泛射出一股无尽的恨意,吼道:“三泰官——”三泰官颤道:“吴兄,你……”敖楚戈急忙一拦,道:“不要急,他总要给咱们一个公道……”吴环叹了口气,道:“这段日子里,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他们母子!”
    敖楚戈拍拍他,道:“很好,铁牛和芝兰姐都很好——”吴环泣道:“真的?那太好了。”
    敖楚戈双目一寒,道:“大哥,你走不走得动?咱们必须先离开这里!”
    吴环嘿嘿地道:“没问题,兄弟,今天我可要杀个够!”
    他蒙受不白之冤,受尽这批黑道人物的陷害,心中那股恨意和不平,早已冲昏了他的理智,他恨不得以牙还牙,洗刷这些不平;敖楚戈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拍拍他的肩道:“有机会给你公道的……”甬道口响起一连串人声,敖楚戈道:“他们果然想到我会来这里!”三泰官嘿嘿地道:“有朱老爷子出面,你们一个也别想走的了。”
    敖楚戈冷冷道:“那可不一定!”
    那拖长的尾音在甫道里尚未消逝,敖楚戈已凝立在入口之处,淡逸的目光略略一瞄,已发现四周站满了人,他首先看见万字夺雄大炮脸上那股子凝重劲,哈哈一笑道:“者雄,真没想到你也进了朱家的大门……”万字夺雄大炮脸上一片冷凝,道:“老敖,不要给我为难,我是身不由己,眼下的事,最好大伙能够善了,动上手,双方都讨不了好!”
    点点头,敖楚戈道:“你很有自知之明,老雄,先将咱们的交情搁在一边不谈,今天,吴环我必须带离此……”万字夺雄大炮苦涩地道:“老敖,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有我的主儿,主儿交待的使命,做属下的不能违,你是我的朋友,朋友应当有谅解的雅量。”
    敖楚戈道:“你说的都是人话,做的全是杂碎事,吴环和你何尝不是朋友,结果呢,你照顾过他么?你怎么不进这鬼地方看看,那是人住的么?要不是那股求生的意志支持着他的话,他只怕活不到今天了……”面上刹时苍白,万字夺雄大炮嘿嘿地道:“谁叫他惹上老爷子,朱老爷子若不是看在他是我的朋友份上,早就将他砍了!”敖楚戈冷笑道:“这么说吴环还要承你的情了,老雄,别尽往脸上贴金于,谁不知道三泰官和你联合陷害吴环——”
    雄大炮变色道:“这话谁说的?”要知道江湖上混混儿,向来极重视声誉,所谓生死事小,名声如天,尤其是背负卖友求荣的不义之名,谁也担待不起,万字夺雄大炮在朱门里是个相当人物,当着惩多手下,他自是不愿轻易背上这个黑锅……。
    淡淡地一笑,敖楚戈道:“除了三泰官,还会有谁?”刹时,万字夺雄大炮的脸上有如猪肝色般蒙上一层浓烈的杀机,他恨得牙格格直响,开口骂道:“妈的,哪个熊孙子,居然出卖我!”三泰官在吴环的监视下,从通道里探出半个头,道:“雄老大,我是逼不得已!”
    万字夺雄大炮嘿嘿地道:“别叫我,我没有你这一号朋友!”
    三泰官呆呆地道:“这……”
    万字夺雄大炮声道:“龟儿子,我老雄瞎了眼,油蒙了心,交上这个倒霉鬼,好,好,咱们的交情一刀两断,你死,你活跟我老雄全没关系!”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你俩是一个狼,一个狈,都不是好玩意,我看多了像你们这种狗咬狗——满嘴毛的东西……”吴环恨道:“骂得好—一”万字夺雄大炮冷冷地道:“吴环,你也不必在旁边风凉,今天你要想从我雄大炮手里生离此地,嘿嘿,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敖楚戈哼了声道:“牛不是砍的,路是人走了,老雄,凭你那几号人手,只怕还难不倒我,我劝你,还是请朱衣魔出面算了。”
    万字夺雄大炮心里那股子怒气可真是憋了很久,他可惦量出敖楚戈那份量有多重,的确,凭自己这身武功,要和他论论斤头,是差了一截,但他却有侍无孔,凭自己手下这几个极辣手的人物,至少能和对方扯平……。
    他嘿嘿地道:“很好,老敖,咱们就先撕了你这身的骨头!”敖楚戈不屑地道:“你有那个能耐么?”万字夺雄头炮略略一瞄自己身后,道:“你该先看看我身后那位是谁?”敖楚戈早看到了,他连猜都不用猜,仅从衣着的打扮上,他已有了谱,一个是黑衫黑裤黑鞋子,腰里札一条白带子,一个是白衫白裤白鞋子,腰里札条黑带子,只要在江湖上略略走动过的人,都会听过黑白双刀这个名字,他兄弟俩各凭一口鬼刀横行一十三省,鲜逢敌手,所以傲气十足,目空四海,拜进朱衣魔门下更是狂妄十分……。
    他哈哈大笑道:“黑白双刀,老雄,你是靠着他们混饭吃的……”万字夺雄大炮嘿嘿地道:“他们可不是在混日子,手底下的货色可不含糊!”
    白刀冷冷地道:“姓敖的,我兄弟早听过你的大名,可惜没机会遇上,今日你自己送上了门来,嘿嘿,我兄弟自不会放过这难逢的机会,说不得要向你讨教几招。”
    敖楚戈大笑道:“那敢情好,不怕死的尽管来!”
    黑刀叱道:“姓敖的,你是他妈的什么玩意,敢在我兄弟面前这么样的狂妄,你怎么不照照镜子,凭你也配我兄弟动手?”敖楚戈冷冷地道:“你是提灯笼,照前不照后,黑刀,这不是光摆谱,耍嘴皮子的事,我配不配,行不行,那要大伙见了真章才晓得,看你这股子毛毛燥燥的性子,就知道你在刀法上的道行不会高到哪里去。”
    黑刀怒声道:“你……”
    白刀一拦,说道:“不错,他说得很中肯,气不平、血不顺,很难将刀法展得攻守有致,老敖,是服啦,仅凭你一句话,我兄弟就知道会遇上了劲敌……”敖楚戈呵呵地道:“好说,好说,你白刀也是个人物,尚有接纳别人意见的雅量,可见你在刀法上确有独特的功夫,待会儿我只要注意就行了!”黑刀怒道:“你敢不把我放在眼里2”敖楚戈道:“就凭你这股牛性,不会高到哪里去!”黑刀怒道:“妈的,你先试试。”
    他那身形朝前略略一掷移,一缕刀影随着他的身子吐了出来,一片冷烁的光华闪颤,直劈敖楚戈的面门,这个人无怪乎有股激劲,他拔刀,出刀,移身,全是一气呵成,手法之快,果不愧是一流高手。
    敖楚戈略略闪身,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道行。”
    白刀叫道:“二弟,回来。”
    黑刀收刀疾退,道:“干什么?”
    白刀扯出长刀,道:“咱们可不能先乱了章法,敖楚戈不是普通人物,如果自乱脚步,今天栽的不是他,而是我们兄弟!”
    黑刀神色一凛道:“是。”
    白刀凝重地道:“双刀并艳。”
    但见两柄辉光颤闪的长刀,在半空中交叉地叠合在一起,两个人同时一声大喝,各自从不同方位的上下盘旋交替而来,这两个人不愧是刀中高手,那两柄刀在他们的手中,有如炼般地盘绕而上,攻势凌厉,密不透风。
    敖楚戈沉声道:“好刀法。”
    那柄无双剑如芒般地洒了出来,像水银泻地,沿着对方的刀势,进入刀浪之中,灵敏地将对方的刀影化解开来。
    白刀吼道:“果然高明——”
    白刀刀法一变,直劈敖楚戈的背后,而黑刀借着再次挥刀的当口,数点星光巧妙地朝敖楚戈射去。
    刀中挟带暗器,这手法不俗。
    敖楚戈身子斜掠,长剑一展,道:“你看看我的——”那几点寒星一过,他的双肩随着一晃,在那一晃荡开,鬼泣环有若流星般地朝着黑白双刀飘去。
    白刀颤声道:“鬼泣环——”
    黑刀跃身欲避,那鬼泣环已经深深的嵌进他的小腹,付出惨呢了一声,一个跟斗栽在地上,道:“我完了。”
    仅这么一分神,白刀的左臂上被鬼泣环击中,痛得在地上翻了个滚,回身问道:“你怎么样一——”那两个鬼泣环访佛有灵一般,刹时又回到敖楚戈手中,黑刀痛苦地捂住下腹,额际上已渗出了豆大的汗表珠,道:“报仇!”白刀惨声道:“只望朱老爷子能替咱们作主!”万字夺雄大炮嘿嘿地道:“老敖,你未免太不够意思了,高手过招,点到为止,你出手便伤人。在江湖上只怕有点交待不过去。”
    冷漠地一笑,敖楚戈道:“老雄,不听你说话,不知道你人格的低劣,江湖武斗,讲究的是分平较技,你侍多胜少,又施暗器,在道义上已失公允,伤了他们,只怕他们技不如人,这在江湖上绝对说得过去,有什么不能交待的……”万字夺雄大炮几乎语塞,道:“他妈的,你别来教训我,黑白双刀既然栽了,我姓雄的还没倒下去,老敖,咱俩也该先玩玩……”敖楚戈呢了一声道:“不是玩,是玩命,老雄,有什么高招绝式,尽可施出来,但别伤了之后,又找遮羞的台阶……”万字夺雄大炮一挥手,道:“弟兄们大伙上——”
    随着他的呼声,四五个劲装黑衣汉子全都涌了过来,这些人长剑一展,将敖楚戈围将起来,敖楚戈道:“老雄,这就是你所谓的江湖道义,你这种人我看穿了,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是男盗女娟,不值一文,凭心而论,当初认识,我就知道你是这一号人物!”
    万字夺雄大炮的嘶裂大叫一声,道:“狗娘养的,你说吧,待会老子非割下你的舌头,用脚跺,我倒要看看你的舌头硬,还是嘴硬……”说着掣出他那柄赖以成名的凶器一一万字夺,这玩意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黑不溜瞅的,前刃是‘佛’字形,四周散发着丝丝夺目的青华,晃在手里,令人有种骇惧之感。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你逞能吧,老雄,怎么还不动手?”万字夺雄大炮吼道:“哥儿们,上呀,谁先给他—剑,我给十两银子!”
    这话真奏效,话声一落,那四五个汉子已亡命地争先出手,个个挥洒着能要人命的剑刃,汹涌地攻了过去。
    愤恨地一笑,敖楚戈道:“老雄,我让他们全躺下。”
    迎着那道道剑光,敖楚戈不退反进,无双剑有若劲疾的顶头风,无情无惧的,转进了对方的剑光中——吴环叫道:“你们仗着人多——”三泰官哼声道:“吴环,你上呀!”
    吴环红着眼道:“他妈的,三泰官,你真聪明,想叫我上,你好趁机开溜,没那么容易,要上,老子也得先废了你。”
    三泰官寒声道:“吴环,我的穴道已给姓敖的封了,你这样杀我可不够光明磊落,男子汉大丈夫,该漂亮的……”呸,吴环怒声道:“他妈的,你当初害我,怎么也不想到光明磊落!”
    三泰官一呆道:“这……”
    吴环恨声道:“三泰官,我剁下你条腿,怎么样?”三泰官全身一颤,道:“吴环,咱们都是老哥们了,你恨我,我不怪你,因为我确实对不住你,可是,你千万不能剁下我的腿……”吴环冷冷地道:“你要我怎么样?难道我还要将你当成老祖宗样地供着你,三泰官,你一点也不配,当年,你不是很得意么?将我吴环送进大牢里,你他妈的在外面逍遥,现在你伯了,嘿嘿,三泰官,晚了,你说什么都晚了……”三泰官颤声道:“老友,请手下留情!”
    吴环大笑道:“留情,哼!他妈的,当年你怎么不给我留点情……”他想到忠肝义胆地交这个朋友,结果这个人暗地陷害他,那股子怒火就熊熊地烧起来,他啪地挥出一掌,将三泰官击倒地上,恨恨地又道:“三泰官,当年那股威风呢?”三泰官颤声道:“吴兄弟,你这是何苦?”此人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年那股盛气凌人的气焰此时此地全用不上了,换上这股惹人厌恶的可怜之态,吴环个性耿直,最看不起这种人,一脚踢去,道:“你少来这套!”
    三泰官哀声道:“老友,你先息息火!”
    吴环冷笑道:“我先宰了你……”
    随手抓起一柄长刀,斜举半空,三泰官面色一冷道:“你杀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人,胜之不武……”吴环一呆道:“你真厉害!”
    三泰官大声道:“吴环,你要是条汉子,和我动动手,如果我死在你手里,那是自怨倒霉,如果你这样杀我,死不甘心!”
    吴环恨声道:“好,我解开你的穴道,咱们公平地比比!”
    三泰官心里一喜,面上不动声色,道:“只怕你不敢!”吴环耿直成性,道:“有什么不敢?”他的手正要触及三泰官的穴道,耳际已传来敖楚戈的话声,道:“老友,三泰官可不是好惹的,你放了他,那可真是上当了。”
    心中一凛,吴环缩手道:“他妈的,我差点上你这老小子的当!”
    三泰官眼见计已得逞,吴环在中途缩手,道:“直他娘,看来我三泰官命该如此!”
    敖楚戈一声长笑道:“你三泰官是死定了。”
    他那快速的剑式在几乎旋转中,已连着刺倒了四个人.股股鲜血洒落地上,四个人没有一个活口,黑白双刀看得大寒,庆幸自己刚才只不过是挂厂彩……。
    万字夺雄大炮一招砸去,道:“她妈的,老敖,你好狠的手段——”无双剑化着一缕光影射去,敖楚戈道:“老雄,我这是鬼门关口送死。”
    万字夺雄大炮睹状大骇,身子连闪数闪,侥幸避过对方这致命一招,但敖楚戈岂会容他有喘气的机会,那长剑微转,已穿向他的左肋——。
    万字夺雄大炮颤声道:“好快的剑!”
    他虽然运足了劲力,欲化开对方这一剑,但那剑式太快了,快得令他无从接暇,他惨哼了一声,敖楚戈的长剑已刺进肋骨间,他颤声道:“老敖,你——”敖楚戈扯回长剑,道:“这不会要你的命,但要你躺上个一年半载!”
    捂住肋间的创口,万字夺雄大炮道:“老敖,这笔债朱老爷子会讨回来!”
    点点头,敖楚戈道:“朱衣魔已经来了。”
    果然,朱衣魔那惊悸人的笑声已老远地传了过来,他身旁—边偎依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那种享尽齐人之福的狂妄,谁见了都会称羡不已,他嘿嘿地道:“好,敖楚戈就是敖楚戈,能败我的黑白双刀,又创我的万字夺,仅这份能耐,已可震惊江湖……”
    万字夺雄大炮颤声道:“老爷子,属下无能!”
    朱衣魔笑道:“这不怪你,因为对手太强,嘿嘿,不过我早已预料倒有这种结果,老雄,先歇着,善后的事交给我……”左侧那个杏眼微睁的少妇,娇滴滴地道:“老爷于,谁是敖楚戈呀?”朱衣魔呵呵地道:“我四姨太杏娟和三姨太白丽,听说敖朋友神勇无比,特地央求我带她们来见识见识,嘿嘿,我拗不过她们,只有带来见识见识!”
    敖楚戈淡淡地道:“好说,好说。”
    白丽媚眼一勾,道:“哟,人长得倒挺洒脱,怎么也看不出会杀人!”敖楚戈哈哈笑道:“三姨太,难道会杀人的,脸上都写了字?”白丽格格笑道:“那倒没有!”
    朱衣魔一挥手,道:“敖朋友,你我既无仇也无恨,我不明白,你何以会砸我的门子,今日咱们可要面对面地说个清楚。”
    敖楚戈冷冷地道:“朱朋友,你门下有个三泰官一—”朱衣魔点点头道:“不错。”
    敖楚戈道:“三泰官和吴环本来合伙往关外贩卖皮货!”
    朱衣魔双目一睁道:“不错,我调查过了,吴环借皮货生意,专干抢劫买卖,他千不该,万不该枪劫了我三姨太的东西!”
    敖楚戈瞄了白丽一眼,道:“是她……”白丽笑道:“吴环劫了我的东西,三泰官可以保证!”
    敖楚戈冷冷地道:“当时你可看见了?”白丽冷声道:“我如在场,他还想跑呀!”
    敖楚戈哈哈两声道:“怎么?我那位吴环大哥偷食偷材还带偷香呀,要不然他怎么会跑不了呢,三姨太,莫非你还是练家子?”白丽大笑道:“只怕他偷香不成,先失了魂!”
    三泰官叫声道:“老爷子,你要救我!”朱衣魔嘿嘿地道:“敖朋友,你是个名成利就的人,为了吴环来淌这潭浑水,嘿嘿,那未免太不值得了!”
    敖楚戈道:“朱朋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不是吴环劫了、三姨太,你心里不会没有个谱,据在下了解,劫财的是三泰官!”
    三泰官颤声道:“不,不是我,老爷子!”
    朱衣魔冷笑道:“可有凭据?”
    敖楚戈不屑地道:“朱朋友,那么吴环劫货的事,你有凭有据了?”朱衣魔嘿嘿地道:“有三泰官为证,有赃物为凭,我三姨太失去的东西,在贵友吴环的皮货中找到!”
    敖楚戈冷冷地道:“难道三泰官不会移花接木,嫁祸于人?”朱衣魔冷笑道:“谅他没有这个胆子!”
    敖楚戈哼声道:“那可不一定!”
    吴环站出来,道:“朱衣魔,你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我吴环明明被三泰官所害,你却极力维护他,那好,朱衣魔,江湖上都知道你贪色爱财,是个老贼,今日你还我个公道便罢,否则,哼哼,我要将你这老魔头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朱衣魔叱道:“放肆——”三泰官叫道:“老爷子,这两个可不是好东西,今天你杀了他俩便罢,否则,往后的日子,你只有更多的烦恼!”
    万字夺雄大炮吼声道:“不错呀,老爷子,千万不能有一念之仁!”朱衣魔嘿,嘿地道:“进了我的门,想出去,那比登天还难,老敖,你这个婊子养的小崽子,居然自来送死!”
    一声长笑,敖楚戈笑道:“朱衣魔,江湖上都说你是邪中之魔,我本来还有点不信,现在看来,你果然不是个玩意,既不明理,也不辩是非。”
    朱衣魔嘿嘿地道:“老敖,江湖上敢当面骂我的人并不多,真是胆包天,天包胆,仅凭你这份胆识,我先服了你,来,来,不论咱俩是友是敌,先握个手,我愿意先交你这个胆大如天的朋友!”
    敖楚戈呵呵地道:“有趣,有趣,居然老邪魔要和我交朋友。……”朱衣魔早已伸出手来,依着一股礼仪,敖楚戈不得不伸手迎接,否则,会被人耻笑他不懂礼貌。
    两人的手掌一接触,刹时都用上了劲,朱衣魔脸上先浮现着一殷得意的笑意,那丝笑意在脸上飘浮不久,即换上了一种寒凝之色,额际上渐渐渗出了汗珠。
    白丽摇摇晃晃走了出来,道:“哎呀,你们干嘛拉着手不放?”吴环怒声道:“站转—”白丽格格笑道:“你干嘛那么凶——”吴环冷冷地道:“他俩在那里较力,你可别想耍花样……”白丽冷笑道:“你拦得住么?”她身子一晃一移,已到了敖楚戈的身边,伸出那双看似雪白的玉手,朝敖楚戈的腋下点去。
    此刻敖楚戈正全神和朱衣魔内劲相拼,白丽这骤然出手,的确是令人防不胜防,吴环吼了一声,道:“他妈的,你不要脸!”
    但当身子才扑出来的时候,万字夺雄大炮已拦在他的身前,—掌推出,道:“你站住!”
    吴环一刀劈去,道:“龟儿子,这么不要脸!”
    仅这一刹那,白丽的手已触及敖楚戈的身上,只见效楚戈大吼一声,左手陡然挥了出来,白丽大叫一声,口中直吐鲜血而倒。
    朱衣魔一松手,道:“白丽,你怎么啦?”白丽粉颊苍白道:“我不行了。”
    朱衣魔怒声道:“老敖,你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她不过是个女流之辈,你居然用这种手段对付她,哼!”敖楚戈冷冷地道:“这只怪她用那种手段对付我!”朱衣魔恨声道:“我最忠爱的三姨太,老敖,你不该伤她!”杏娟不悦地道:“怎么?老爷子,你不喜欢我?”
    朱衣魔一看四姨太说了话,忙苦笑道:“喜欢,喜欢,四姨太,这时候你吃哪门子醋!”
    杏娟格格地道:“我是镇江醋——酸的很那。”
    白丽颤声道:“者爷子,给我拿下那汉子养的东西。”
    朱衣魔哼声道:“他跑不了。”
    他满脸愤怒地跨了过来,道:“老敖,咱们的仇结定了!”
    点点头,敖楚戈道:“我想也不能善了了,老爷子,吴环给你整得太惨了,他心不能平,气亦不能复,你总要还他个公道。”
    嘿,朱衣魔冷笑道:“咎由自取,他劫了我的人,嘿嘿……”吴环怒道:“劫白丽的是三泰官,我不过是背黑锅!”
    三泰官冷冷地道:“老爷子,他胡说!”
    杏鹃淡然一等道:“老爷子,不怕你生气,劫咱们三姨太的人的确不是吴环,那个人呀……”她目光一直瞅着三泰官,三泰官心中大寒,叫道:“四姨太,你……”四姨太杏娟笑道:“是三泰官!”
    三泰官颤声道:“你……不能血口喷人!”
    杏娟格格笑道:“我记得你事后托蓝扇子交给我一对翡翠钩子,叫我装着什么都别说,哈哈,当时我还真不知道你把这件事按到吴环头上……”三泰官恨声道:“老爷子,我有下情——一”朱衣魔寒着脸,道:“说—一—”三泰官颤声道:“不错,劫三姨太的是我,那也是受了蓝扇子的暗示,老爷子,你知道我劫了三姨太后,蓝扇子向我敲了多少银子,而你老这四姨太,和蓝扇子私通,俩人……”朱衣魔变色道:“什么?”
    杏娟粉颊一变,道:“三泰官,你胡说。”
    三泰官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除了老爷子外。
    咱们这里的人谁不知道这事?老爷子,可惜你英雄盖世、晚年却戴了一顶绿帽子!”
    朱衣魔叱道:“你找死!”
    一掌挥了过去,三泰官连吭都没吭—声便脑浆四溢,那狠狠的一掌,将这个恶事做尽的狂徒击得尸骨皆碎。
    朱衣魔沉声道:“老雄—一—”
    万字夺雄大炮道:“老爷子,请吩咐!”
    朱衣魔恨声道:“立刻派人将蓝扇子宰了。提着人头来见我……”万字夺雄大炮一震,道:“是!”
    杏娟哀声道:“老爷子,别人一句话你就全信了么?三泰官是个什么东西,他说的话你怎么能!”
    朱衣魔哼声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杏娟颤声道:“老爷子,你不信任我……”朱衣魔叫道:“我现在谁也不信,杏娟,你自己解决,还是要我动手?”敖楚戈淡淡地道:“朱朋友,你们的家务事,我们不便过问,吴环的冤情已经洗雪了,如果没事,在下要告退了。”
    朱衣魔黯然地道:“敖朋友,你是真正的高手,我朱衣魔算服了你,改日当和你重叙旧!”
    敖楚戈点点头道:“也好。”
    他和吴环大步而去,留下的残局由朱衣魔自己去解决了,风轻轻地吹拂着,天渐渐暗了……。
    那醇美的酒香洋溢在屋子里,敖楚戈永远是那样地躺着喝酒,他和衣斜靠在床头上,手里的酒杯已空了,但他不想动,任那思绪在脑子里流转……。
    他清楚的记得林芝兰眼中那份感激和欢愉,也恍如在眼前般的看见铁牛小脸蛋上的高兴,吴环更庆幸自己回到了家,也感激自己有这么一位好兄弟……他想到这里,嘴角上不禁噙出一丝微笑,举举杯子,遥遥祝福他们……。
    咚咚!
    敲门声并没有使他移动分毫,而敲门的人并不须要他的允许,迳自将门启开来了,进来的是个矮矮胖胖的文士,他大马金刀地往那唯一的椅子上一坐,很欣赏他此刻喝酒的样子,道:“老敖,你怎么看都不看老友一眼?”
    淡漠地一笑,敖楚戈道:“我怕沾了一身贼气!”那中年胖子呵呵地道:“当心,老敖,我是来偷你……”敖楚戈哈哈大笑道:“两肩扛一口,我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偷王之王动手,再说,我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偷的,你要动脑筋,也得找个有钱的人家动手!”
    偷王之王嘿嘿地道:“但是,这次我确实是来偷你的东西,老敖,你明白,我向来不打诳语的,只要我看上的东西,没有不手到擒来,可是对于偷你,我不能不顾忌,所以……”
    敖楚戈哦了一声道:“所以你来找我商量?”偷王之王呢了一声道:“我只想向你借二样东西、—用完立刻送还!”敖楚戈道:“说吧,老友,只要我有,绝不吝啬。”
    偷王之王道:“你有,这东西只有你有!”
    敖楚戈很有兴趣的摸了摸床头柜上的酒罐子,斟满了一杯酒,一口饮尽,脑子里思索着身边的每一桩东西,道:“什么东西?”偷王道:“无双剑和鬼泣环。”
    心弦剧烈地一颤,敖楚戈道:“老友,你不是发烧,冲昏了头吧,这两样东西都是我赖以活命的家伙,你借了去,那无异砍了我手……”偷王苦笑道:“那没办法,我是身不由已!”
    敖楚戈沉思道:“有人逼着你这样干?”偷王点点头道:“不错,这两桩东西对我来说,不值几何,可是在别人的眼里,却是无价之宝,老友,我知道这两桩东西在你心中的价值,可是我汉力、法……”敖楚戈寒着脸道:“告诉我,是谁要你这么做——”
    偷王颤声道:“老友,恕我不便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有这—行规短,我是偷字辈的老祖完,如果我自己先坏了规矩,嘿嘿,这条道上,往后我就别混了,那后果很严重!”敖楚戈哦了一声道:“那你何不偷,而要来借——一”偷王苦涩地道:“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有朋友有义气,我总不能说连朋友的东西都偷,那岂不是没有朋友……”敖楚戈点头道:“如果我不借呢?”
    偷王黯然地道:“不瞒你说,王天之内,我偷不到无双创和鬼泣环,那我这颗项上人头就会被挂在城门楼子上,‘偷王’这两个字将要另易其主!”
    淡淡地—笑,放楚戈道:“这个人是针对我来的!”
    偷王不解地道:“我也弄不清楚,好像是对你,也好像对我!”
    敖楚戈坐起来,道:“老友,事情既然临头了,咱们何不把这个结找出来,也许,对方会知难而退,那岂不是皆大欢喜了!”
    摇摇头,偷王道:“没那么容易,对方不是普通人物……”敖楚戈双目精光—闪,道:“老友,我忽然觉得很有兴趣了,那位朋友既然指明要我的无双剑和鬼泣环,无非是想让我栽个跟斗,而你偷儿不过是适逢其会……”偷王呢声道:“老友,你有什么打算?”敖楚戈想了想道:“东西我照借,不过要三天后!”
    偷王—怔道:“为什么?”
    敖楚戈哈哈两声道:“我总要布署布署呀,难不成我的东西,自己都做不了主。”
    偷王苦丧着脸道,“他们不会宽限那么多天!”
    敖楚戈道:“那你就偷吧,看看能否偷去。”
    偷王起身道:“那我告辞——”
    说着、人已站起来,往站外行去。
    敖楚戈一挥手道:“慢着——”
    偷王回身道:“干什么?”
    敖楚戈哈哈两声道:“鬼泣环还给我,你一进门就动了手,藏在你的衣里,别人不知道,我敖楚戈可知道!”偷王果然从袖子里抖出鬼泣环来,道:“老友,你果然不同凡响,江湖上能看出我动手脚的人不多,而你是头—个,唉,看样子我只有等三天了,要偷你的东西可真比登天还难,老友、我服了你!”
    敖楚戈笑道:“老友,其实你已经称得上偷王之王。我是因为知道你干这一行,你—进门,我就留上了意,知道你会跟我开个小玩笑,老友,凭这一手神技,敖楚戈的两桩东西只怕保不住了。”
    偷王笑道:“哪里,哪里,三天后再来!”
    说着人已逸去,愉王一走,效楚戈也并不闲着,他直望铁匠王定和的铺子里钻去,王铁匠正在打—柄三寸的柳叶刀,—见敖楚戈进来、道:“这位爷,你是……”敖楚戈拿出无双剑和鬼泣环、道:“王铁匠,江湖上都说你的手艺巧夺天工,我要你照这两样东西各打—付,三天后我取货……”铁匠王定和瞄了一眼,道:“这么急……。”
    敖楚戈点头道:“这事晚不了,多少银子悉听吩咐!”
    铁匠王定和道:“你要我打造得和这个一模一样?”敖楚戈点头道:“愈像愈好。”
    铁匠王定和叹道:“膺品可以乱真,但愈造得像,漏子愈大!”
    敖楚戈一怔道:“为什么?”
    铁匠王定和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愈伪造得像,愈容易出漏子!”
    敖楚戈突然觉得铁匠王定和语外玄机得深,淡淡地笑了笑,飘然而去。
    三天后,偷王果然来借无双剑和鬼泣环,敖楚戈早将这两桩东西给他准备好了,偷王一进了门,已瞥见桌上的无双剑和鬼泣环,道:“老友,你果然是个信人!”敖楚戈道:“老友,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借给你是有条件的!”
    偷王一怔道:“什么条件?”
    敖楚戈哈哈一笑道:“只要告诉我这个人什么时候来取货!”偷王想了想道:“三更半夜在我的住处!”
    敖楚戈沉思道:“给我一个藏身的地方,我必须知道这个人要这两桩东西的用处,万一出了漏子,你也不好向我这个老朋友交待!”
    偷王点点头道:“可以,不过,你可不能在我的盘子里杀人!”敖楚戈呢了一声道:“不错,在没弄清楚对方的意图之前我不会动手。”
    深夜时分。
    敖楚戈在偷王的宅子里,寻了一个足以容身的地方,目光正好可看见大厅中的全景,偷王很浮燥地在那里等着,时光很快地溜走,已是四更左右了……。
    突然,大厅中人影一晃,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落进厅中,偷王丝毫不觉得惊异,淡淡地道:“你来了。”
    那人脸上蒙着一条丝巾,道:“我来拿东西,你准备好了?”偷王点点头,道:“在桌子上,朋友,你留个名吧。”
    那蒙面人冷冷地道:“偷王,你果然很有信用,在这块地盘上,我保证你十年之内没有人敢惹你,这就是给你的代价!”偷王哈哈大笑道:“朋友,我不明白,你用什么来做这个保证?”那蒙面人嘿嘿地道:“这你不用管,我说出的话就是保证,十年中不是短日子,这期间你足可大发利市,天下的偷儿都将听命于你!”
    偷王想了想道:“朋友,你知道,我们惹上的是敖楚戈,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一角色,你应该很明白,我偷儿第一个怕的就是他,朋友,我看不用十年,三天之内,他就会给我好看……”蒙面人大笑道:“你放心,明天,他就得到报应了!”
    偷王心神一震,道:“为什么?”
    那蒙面冷笑道:“若没有相当把握,我也不会这么做了,偷儿,明天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只要装着不知道就行了。”
    偷王摇摇头道:“我可不像你想像得那么乐观,一笑见煞是什么样的人物,你肚子里比我清楚,也许他很快就找到我这里!”
    蒙面人冷冷地道:“他没那么大的道行,偷儿,你放心好了。”
    说着伸手抓起桌上的无双剑和鬼泣环,身子略略一晃,人似幽灵样地穿空而去。
    偷王朝敖楚戈容身的地方望了一眼,道:“出来吧,人家已走了。”
    当他朝里面一望时,不禁惊呆了,敖楚戈早已不知去向,他叹了口气,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地道;“好快的身手。”
    当他尚在喃喃自语的时候,敌楚戈已经有如幽灵般地掠了进来,偷王问道:“你追上那个人了?”敖楚戈点点头,目中一片寒煞之色,偷王紧张地道:“他是谁?”敖楚戈凝重地道:“司徒非!”
    偷王面色刹的苍白,颤声道:“怎么会是他?那是个天下最难缠的人!”
    敖楚戈沉思道:“不错,别说你惹不起他,连我都觉得这件事很辣手,偷王,他说过,明天我就会得到报应,偷王,我想他一定要利用我这两件东西干下几件轰轰烈烈的事情!”
    偷王惊声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敖楚戈淡淡地道:“来不及了,他身手太快,我也只能从他的侧面判断出是他,偷王,再说我也不敢太接近,否则,你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偷王焦急地道:“那怎么办?”
    敖楚戈冷笑道:“唯有等待明天,我相倍明天,根本不需要我出面,就有人会找到这里,偷王,你最好不要参与这件事!”
    偷王苦笑道:“我早已参与了,老友,我想脱身都已经来不及了,咱们只有等待吧,等待明天……”明天,是何等漫长和难耐的日子,谁也不知道明天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可预期的明天,将有一件令敖楚戈难以应付的大事发生……那真是血淋淋的一幕。两颗人头歪斜斜地被挂在城门楼子上,每个人头上各各嵌着—个鬼泣环,手法准得不得了,通通嵌在眉心与额际间,仅从这手法上,就知道除了—笑见煞外,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死的是沙悟僧和普渡和尚,这两个道行甚高的出家人。向来是与世无争,念佛诵经,超渡百灵,敖楚戈向这两个人下手,的确是出乎所有识者的意外……。
    那柄无双剑留在寒山侍,斜插在寺里佛柱里面。沙悟僧和普渡和尚的尸身便是躺在这里,围观的人不少,却都是江洲人物,他们俱是面色沉重,望着这两个出家人的死状直摇头,但在摇头中,却义有种悲愤难掩之色……。
    铁证如山,谁也不能否认这是敖楚戈的杰作。
    围观的人群里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呼道:“石老爷,石敢当老爷子来了。”
    数十道目光全投落在金刀石敢当的身上,这个领袖群伦,独树一帜的老爷子,红颜白髯,全身蓝袍,在众人拥簇下,亲自检视沙悟僧和普渡和尚的死状,他凝重地环视了场中一眼,—眼瞅住跪在一旁的小沙弥,道:“道悟……”道悟昂起头来,拭干了目中泪水,道:“老爷子……”金刀石敢当凝重地问遭:“道悟,昨夜沙悟师父在这里干什么?”道悟恭声道:“下棋!”
    泰山金刀石敢当沉思道:“你侍候两位老师父下棋,到什么时候离开的?”道悟凄伤地道:“两位老师父一对五奕,非至东方鱼肚泛白不休,小僧照往例侍候到二更天便去不就寝,今天早上一起来,便发现两位老仙师人头已去,倒在血泊之中!”泰山石敢当沉思,道:“呢。”
    那个‘呢’字在他嘴里轻得见乎不可闻,一个青布衫的少年已起上前来,低声道:“师父,你可看出什么来?”,泰山石敢当道:“宗明,立刻派人去寻访一笑见煞敖楚戈的行踪,这事必须与他谈谈,看这手法和杀人的方法,与传说中的他有点相像,不过……”王宗明哼声道:“这决错不了,师父,天下除了敖楚戈外,别人决于不出这种事,小徒已打听清楚了,敖楚戈现在来悦客栈正高卧中,此人当真胆大,干下这么一件大案子,居然尚留在这里,可见此人是何等的狂妄,根本没将您老放在眼里?”王宗明点头道:“不错,小徒已请司徒朋友监视着他,据店小二说,此人一时还不会离开此地,师父,你看咱们是不是召集一下武林同道!”
    泰山石敢当凝重地道:“没有证据的事,你……”王宗明昂声道:“还要什么证据,有剑为凭,有环为证,这两件东西都是姓敖的,有这两椿东西,他想赖么也赖不掉!”
    一泰山石敢当冷冷地道:“宗明,你跟了我也不少时候了,做事怎么没有头脑,不错,这两东西确是姓敖的,可是咱们是个武人,犯了案谁会将自己的兵刃留在现场?这是为师唯一百思不解的,老敖不会笨得留下这么大的破绽……”王宗明一呆,道:“可是……”泰山石敢当道:“你说他还没走……”王宗明点头道:“还在这里,我曾亲眼看见!”泰山石敢当皱眉道;“这更不可理解了,一般人犯了案没有不立刻离开现场的,老敖居然敢留在这里,这只有两个可能,其一是有持无侍,等着人去找他,其二,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干的!”王宗明嘿嘿地道:“前者的成份居大,他是有持无侍,狂妄自大!”泰山石敢当冷冷地道:“先别妄下断论,咱们先找姓敖的谈谈!”
    王宗明道:“咱们立刻去会会他……”
    泰山石敢当摇摇头道:“我另有安排,你听我的去办——”王宗明恭身道:“是。”
    夜很深,也很黑,黑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在那耸立的大院里,尚隐隐透出一丝灯光,昏黄的灯影下,几个黑衣汉子往来地走动着……。
    那宽阔的大厅里,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一盏琉璃风灯斜卦在大厅中,缕缕黄影投落在那八仙桌上,一柄剑,两个环,用布包着,平放在桌子上。
    三更时分,一条人影有若幽灵一样地落在大厅里,这人一身黑衣,面罩黑巾,两条目光有若利刃般地在四周略略一掠.身若闪电地抓桌上的长剑和那两个环——当他的手方触及那两件东西时分,王宗明已站在大厅的一角,他冷冷一笑,沉声道:“朋友,站祝”那黑衣人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么回事、不慌不忙地将两件东西背上身后,猛回一身,压低了声音,道:“你想干什么?”王宗明冷冷地道:“留下你。”
    那黑衣人哈哈地笑道:“凭你,不配。”
    王宗明一召手道:“给我上。”
    杀时,自四处拥出七八个挥舞刀剑的汉子,这些汉子大喝一声,纷纷朝这黑衣人拥去,面对这种情势,那黑衣人丝毫也不慌乱,冷冷一笑,撤出刚刚盗来的长剑,挥洒出一片剑光,朝那些汉子攻去。
    王宗明大喝一声道:“朋友,你太狂了。”
    他手持长剑,立刻招呼一个汉子,道:“立刻请老爷子出来!”那剑光一展,有若溜转的一克晕般朝黑衣人刺去,那黑衣人长笑—声,斜转剑刃,将他刺出的长剑荡开,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连着杀了四人。
    王宗明双目如火,喝道:“敖楚戈,你好狠的手段一—”黑衣人冷冷地道:“有事尽可找姓敖的,我不在乎泰山姓石的!”
    王宗明嘿嘿地道:“你留下命来。”
    他身子方动,那黑衣人已一声长笑,化着一缕黑烟般的从大厅里消逝了,王宗明呆道:“好快的身法。”
    那黑衣人方走,泰山石敢当也跃了进来,他满面寒凝地瞥了桌子上的东西一眼,道:“他果然是来盗剑!”
    王宗明不解地道:“师父,你怎么会想到他来盗剑?”泰山石敢当冷笑道:“道理太简单了,那是证据,失了证据,他便可一口否定,嘿嘿,可惜我没有设想周到,让他跑了!”
    王宗明恨声道:“师父,咱们死了四个,这仇不能不报,不论姓敖的多傲多狂,咱们总要和他周旋周旋……”泰山石敢当冷冷地道:“会姓敖的,当然要会,不过……”
    王宗明急声道:“师父,你怎么愈来愈怕事了!”
    泰山石敢当冷声道:“我怕过谁来着,宗明,这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总觉得事情有点蹊跷,那姓敖的不会是这种人!”
    王宗明大声道:“刚刚我才和他动过手,难道假得了?”泰山石敢当冷笑道:“你应该想想,他为何要惹这麻烦?”陡然,一个黑衣汉子道:“启察师父,敖楚戈求见!”
    王宗明一怔道:“好呀,咱们不找他,他倒先找上门了。”
    泰山石敢当沉思道:“请他进来。”
    王宗明恨声道:“师父,他太欺负人了,才出了大门又折回来。”
    话音刚落,敖楚戈已含笑而入,他目光略略瞄了大厅一眼,不禁讶异地愕了一楞,拱拱手,道:“石老爷子——”泰山石敢当拱手,道:“敖朋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敖楚戈哈哈两声道:“石老爷子,你不是跟在下开玩笑吧,刚刚你老不是派人请我三更前务必到贵府一会么?”泰山石敢当一怔道:“有这种事……”敖楚戈冷冷地道:“石老爷子何不派人去悦来客栈,掌柜的桌上留话,有凭有证,难道我会和老爷子开这玩笑?”王宗明上前道:“姓敖的,你看看这里!”
    敖楚戈淡谈地道:“死了四个,遍地血迹,这里显然是动道手!”
    王宗明愈听愈气,道:“难道不是你?”敖楚戈一怔道:“我……”王宗明怒恨地道:“你还跟我装孙子,敖楚戈,咱们还动过手!”.敖楚戈冷笑道:“你不是看错了吧,王朋友,我姓敖的如果和你动过手,你会这么轻松地站在这里?再说天下的傻蛋也不会有这么蠢的人,杀了人,去而复回,除非……”王宗明大笑道:“除非他狂妄自大!”
    敖楚戈冷冷地道:“姓敖的并不是狂妄,但还不屑……”泰山石敢当沉思道:“效老弟,刚才不是你……”敖楚戈淡淡地道:“我刚到没有盏茶时分!”
    泰山石敢当问道:“老弟,你可知道沙悟僧和普渡和尚被杀的事?”敖楚戈点头道:“知道!”
    王宗明闻言大声道:“听见没有,师父,他自己都承认了。”
    双眉一皱,敖楚戈冷冷地道:“王朋友,我说过知道,那并不意味着‘承认’二字,沙悟僧和普渡是死在谁手里,我虽然不知道,可是却假借我的名义杀人,那是铁定的事实!”
    泰山石敢当凝重地道:“敖老弟,真不是你干的?”敖楚戈哈哈大笑道:“我真干这种事,还须要否认么?老爷子,江湖上有多少事不是和我有关,我曾否认过哪一件事?”王宗明冷笑道:“任你说破了嘴,我也不相信!”
    不屑地一笑,敖楚戈道:“有必要让你相信么?你空有一副好身架,可惜头脑太简单了,否则,你还能成为大器……”王宗明怒声道:“你……”泰山石敢当挥手道:“住嘴。”
    王宗明对自己师父还真有点畏惧,闻言唯唯诺诺地退在一边,可是在那怨毒的眼睛里,燃上一片杀机!
    泰山石敢当沉吟道:“老弟,你是明白人,刚才有人假借你的名,将你的剑和闻名丧胆的鬼泣环全盗了去,并且在这里伤了人,我姓石的也不相信那是你,因为你不会用黑巾蒙面!”敖楚戈沉思道:“这个人是谁?我尚不敢确定,他居然用我的兵器杀人,故意将凶器留置现场,显然是不给我置辩的机会,但是,我必须向老爷子声明,那凶器决非是我的!”
    泰山石敢当犹疑地道:“敖老弟,你的无双剑和鬼泣环是否带在身上?”敖楚戈道:“在。”
    石敢当沉思道:“可否借给老夫一观?”敖楚戈点头道:“可以。”
    说着将无双剑解下来交给石敢当,石老爷子略略一瞄,将长剑拔出一半,一蓬流艳的光华随着泛射出来,他向王宗明问道:“宗明,在剑上你可曾留下暗记?”王宗明点头道:“有,我在剑柄的底层藏了一根绣花针!”那剑柄除了古铜雕镂刻制的金龙外,尚雕着一双金眼凤凰,那根针便是藏在凤凰的羽毛里,泰山石敢当将剑交给宗明道:“你看看是不是这柄剑!”
    王宗明一接在手中,神色随着一变,道:“不是这柄……”泰山石敢当道:“何以知道……”王宗明道:“那柄剑我仔细研究过,这柄上的雕物已因年岁久远而有斑斑痕迹,而盗去的那柄不同,全是新痕,与这柄剑回然不同,而这柄剑上什么东西也藏不住,那柄剑却有空隙,能容下针尖之类的东西!”
    石敢当呢了一声道:“这么说此案果然另有其人了。”
    王宗明冷笑道:“不见得,也许有人故意!”
    石敢当叱声道:“不要再瞎猜疑,我要和敖老弟详细谈谈。”
    敖楚戈淡淡地道:“老爷子,尚请指教!”
    石敢当凝重地道:“敖老弟,你应该很明白,沙悟僧和普渡和尚虽非武林人物,但却有几个江湖朋友,不幸的是他们的死和你扯上了莫大的关系,你者弟刚到这里就碰上这件事,显然有人故意陷害你,老弟,你想想看,这附近可有人和你有仇?”敖楚戈沉思道:“老爷子,我先向老爷子打听一个人!”
    石敢当问道:“谁?”
    敖楚戈道:“司徒非!”
    石敢当一震道:“司徒非?这个人仅闻其名不见其人,听说是个很难缠的人物……”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道:“宗明,你有一位姓司徒的朋友?”王宗明点头道:“我那位朋友叫司徒不明,可不是什么司徒非!”敖楚戈淡淡地道:“老爷子,我只想请老爷子帮个忙!”石敢当道:“什么忙?”
    敖楚戈凝重地道:“我想请老爷子保驾偷王在半个月内不出事情!”
    石敢当一怔道:“偷王,这个人手下不少,自成一格,何须我来保护……”敖楚戈含笑道:“他遇到的敌手不同,此人定会杀之灭口,我所以请老爷子出面,因为老爷子在地面上人头熟一—”石敢当想了想道:“好,宗明,你立刻去交待一下!”
    王宗明虽然不太情愿,但碍着师父的面,只有恨恨地走了出去,敖楚戈望着他身影消逝后,才道:“老爷子,偷王是唯一的证人,他受司徒非之命盗取我的剑刃,干下了这件案子,偷王不愿意去偷,我请铁匠模拟了我的兵刃……”石敢当啊了声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敖楚戈凝重地道:“老爷子,假如我料得不错,司徒非业已知道那柄剑是假的,他为掩耳盗铃,必先杀偷王,因为偷王是唯一可指证他的人……”点点头,石敢当道:“不错。”
    敖楚戈慎重地道:“要擒下司徒非,咱们须从偷王身上下手。”
    石敢当伸手抓住敖楚戈的手,道:“我明白了,敖老弟,咱们走!”
    随着他的话声,两道人影有若幽灵样的一闪而逝,王宗明才跨进来,师父和姓敖的已双双而去,不禁一楞,他恨恨地道:“姓敖的,我和司徒不明非将你的全身拆了不可!”
    偷王一如往常一样地在鉴赏着那些古玩,他—直很欣赏那只玉如意,传说是唐朝禁宫遗物,许多行家会向他询价,他曾婉拒了各方富豪巨贾,终日抚摸这只玉如意,今夜他又以那种欣赏的眼光,凝视着玉如意上的玉子……他全神凝注,一直在欣赏着……。
    像一阵风样的,低垂的布幔晃动了一下,一个蒙面黑衣已悄悄站在他的身后,偷王头也不回地道:“你来了?”蒙面人哦了一声道:“你知道我会来?”偷王点点头,道:“凡事能瞒过司徒非的并不多,我知道你很精明,这事你会很快地发觉,果然不出所料,你终于来了。”
    蒙面人全身一震,道:“你知道我是司徒非,嘿,偷王,本来我只想微治一下出卖我的人,现在,我必须要杀你了,偷王,你不该叫出我的名字来,那犯了道上的忌讳…”
    偷王哼声道:“司徒非,你会那么仁慈么?只怕鬼都不相信。”
    司徒非沉思道:“告诉我,老敖的剑你是怎么仿造的?”偷王冷冷地道:“我向老敖借的,再请铁匠模仿一柄!”
    司徒非哈哈大笑道:“不幸得很,老放纵然说破了嘴,也不会有人相信那是假的,你虽然设计巧妙,也救不了他!”
    偷王哦了一声道:“假如我出来做证呢?”司徒非险冷地道:“你没机会了,我会将你的嘴永远封住的……”偷王哼声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铁匠!”
    司徒非不屑地道:“那更容易办了,我只要歪歪嘴,铁匠便活不过明天,你们两个一死。嘿嘿,天下便没有人能再证明什么!”偷王淡淡地道:“你说这话,当心隔墙有耳!”
    司徒非大笑道:“偷王,不要跟我逞心机,你今夜想救自己,唯有太阳打西边出来,此时此刻,你是插翅也难飞了。”
    偷王微笑道:“你不怕石老爷子?”
    司徒非一怔道:“石敢当,哈哈,他此时和姓敖的只怕拼得焦头烂额,自身都难保,那有功夫来照顾你,偷王,你死了这条心吧。”
    偷王大笑道:“那可不见得!”
    语音一落,泰山石敢当和敖楚戈双双走出来,司徒非一楞,吓得倒退半岁,怒声道:“偷王,你敢出卖我!”
    敖楚戈冷冷地道:“司徒非,你今夜只怕走不了了。”
    司徒非不屑地道:“未必见得。”
    泰山石敢当沉声道:“司徒非,你为何杀害沙悟僧和普渡和尚?”司徒非不屑地道:“杀人的是敖楚戈,你怎么不问问他?”泰山石敢当怒声道:“你居然敢否认,司徒非,在江湖上你也是一号人物,为什么做了事不敢承认……”司徒非冷淡地一笑,伸手将脸上的黑巾扯下来,露出那张看似飘逸,实是阴沉的脸庞,他怨毒地瞪了泰山石敢当一眼,大声道:“欲加之罪,何思无辞,姓石的,随你怎么说好了。”
    泰山石敢当冷冷地道:“司徒非,任你说破了嘴,老夫也不会相信,现在老夫要拿下你,向江湖上公告你的罪行……”司徒非嘿嘿地道:“只怕你没有这个能耐!”泰山石敢当哼了一声道:“老夫先试试。”
    他双目寒光一射,全身衣袍隆隆鼓起,那白髯根根竖起,缓缓地抬起了手掌,掌心中一片通红……。
    敖楚戈淡淡一笑道:“老爷子,此事皆因我身上起,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还是由在下和司徒朋友解决……”只听一声冷笑,道:“石老爷子,你怎么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随着话声,但见两个大和尚身披袈裟,一晃一摇地走了进来,这两个出家人俱是浓眉大眼,身材高大,一人一杖禅杖,柱在地上,咚咚有声。
    石敢当啊了一声道:“大智,大悲两位师父……”大智禅师呵呵地道:“施主别来无恙,你愈来愈硬朗了!”
    大悲禅师什掌道:“阿弥陀佛,石施主,久违了。”
    泰山石敢当当拱手为礼,道:“二位老禅杖,多年故友,二位可好,今日径临此处,可是为了沙悟僧和普渡和尚的事?”大智禅师哦声道:“老僧是专程来查究这件事的!”
    他日光朝敖楚戈略略—瞄。道:“敖施主,风闻你是江湖上第一位大杀手,黑白两道对你各有说辞,老僧不想过问你的往昔,但对沙悟僧的普渡和尚的事,却要你先说明一下!”
    敖楚戈淡淡地道:“老禅师认定是在下于的?”大智禅师凝重地道:“老僧虽然不敢妄下定论,剑是你的,环是你的,我曾访问过在场的武林同道,几乎全认定了你,这件案子,你若没有适当的说辞,只伯很难向武林同道交往!”敖楚戈点头道:“不错,老禅师,可否听我一言……”大智禅师合什道:“施主请说—一—”敖楚戈长吸口气道:“沙悟僧和普渡和尚是得道高僧,在下没有必要做这件事,此事有两个人证明我是无辜的,一位是偷王,一个是铁匠,而这件事主谋者,唯有这位司徒朋友最明白!”
    司徒非冷笑道:“好呀,姓敖的,在这节骨眼上居然咬我—口!”
    泰山石敢当冷笑道:“老夫明明听见你要杀偷王灭口,现在居然还要倒打哑谜,怪不得江湖上传说你最难缠呢,如今一见果如其名!”
    司徒非大声道:“大智,大悲,二位禅师,杀死二位高僧的凶手在此,你们要捉要杀,全凭你们自己,在下可没这个时间和你们磨菇,我走了。”
    敖楚戈拦身,道:“司徒朋友,莫非要一走了之……”司徒非冷冷地道:“怎么?
    你难道要我替你背黑锅?”大悲禅师大杖一震,道:“敖施主,请随老纳法华寺—行!”
    敖楚戈微怒道:“干什么?”
    大悲禅师冷冷地道:“杀人者死,当然要治你应得之罪!”
    敖楚戈想不到一个甚负盛名的高僧居然会这样的事理不分,条理不明地硬将此事按在自己的身上,他傲笑江湖半生,何曾伯过事,闻言怒极而笑,道:“老禅师,凭你一句话,就想把我带走,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我姓敖的但求问心无愧,法华寺吓不住我!”
    司徒非大怒道:“好呀,敖楚戈,你居然连二位禅师都不放在眼里!”大悲禅师微嗔道:“敖施主,那老钠只有硬请了!”
    这个老僧人虽是出家人,那股子火气却比谁都粗暴,大禅杖一顿,呼地一杖挥了过来,这一杖重逾千斤,力能劈山,敖楚戈料不到他会下此重手,身子淡淡地一晃,无双剑如掣出地电光般挥洒过去。
    双方都是顶尖的身手,动起手来,当真是快如雷光,大智禅师看两人动手的身手,真皱眉头道:“善哉,善哉。”
    叮地—声,一溜火花溅起,大悲禅师咚咚地连退了几步,那粗如姆指般的大禅杖居然被无双剑削下—截,他仰天—叹,道:“施主果然好身手,老衲自承不敌!”敖楚戈淡淡地道:“哪里,哪里,承让,承让。”
    大智禅师长叹—声道:“敖施主,看你这副身手,似乎不须要故意留剑示环,故露破绽,予人把柄,这事……”泰山石敢当哈哈地道:“大禅果然非凡,能在点念之间看出破绽!”
    大智禅师什掌道:“教材袖善麻之相,敖楚戈正而不邪,傲而不孤,冷而不倔,决非宵小,再由石施主嘴里说你受到了奸人之害,老衲心就有个谱了,再说敖施主刚才和敝师弟动于之时,所施的剑法,与沙语僧和普渡和尚身上的刀痕比较,那是截然的不同,所谓由刀易形,便是这个道理……”敖楚戈肃然地道:“老禅师果非普通之人,在下敬佩——”
    司徒非哼声道:“老禅师既然说不是姓敖的,那又是谁干的?”大智禅师淡淡地道:“司徒施主何须问老衲?施主心里只怕比老袖还清楚……”司徒非神情一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大智禅师道;“司徒施主特约我师兄弟来这里已露出破绽,因你一口咬定是敖施主干的,形露于外,色厉于内,已使者衲有疑,暗中随司徒施主于宅内,无意发现无双剑和鬼泣环,经监定是新仿造的,形像而刃脆,一折而断……”大智禅师丝毫也不放松地道:“为了慎重,大悲故意和敖施主动手;看看老袖的猜测是否能互相印证,果如老衲所测,下手的非敖施主!”
    司徒非听他细细道来,愈听愈惊,他没想到这两个出家人竟会这样老到,点滴的疑惑都能寻找出蛛丝马迹,他只怪自己太大意了,也太浮躁了,当初若非自己露了相,不会这样一败涂地,他恨恨地一甩手,道:“两位出家人,法华寺筹建不易,最好能置身事外,否则会使灵山徐炭,一片血腥,那时候再后悔也来为及了。”
    大悲怒声道:“你居然威胁老衲!”
    司徒非冷冷地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这主事者另有其人,当非我独力能支,二位如自不量力,硬插手其事,嘿嘿,那后果当非想像!”
    敖楚戈哈哈两声道:“这事愈来愈玄了,居然又扯出别人来了,很好,司徒非,我敖楚戈倒要惦惦你身上到底有几根骨头,敢这样夜郎自大!”
    司徒非大叫道:“那敢情好,敖楚戈,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你,你逼得我们道上朋友站不住脚,所以才想这个办法整治你,虽然事情砸了,但我们带有最后的办法,那就是要将你生剥活剁地撕了你,挖出你的心当酒看……”淡然而冷漠地一笑,敖楚戈道:“凭你那点斤两,嘿嘿,只怕装不了一盘子,司徒非,咱们是个论个,一对一,你有什么绝活可全抖出来。”
    嘿嘿之声一起,偷王神情已是一变,道:“不好,屋外全是人……”司徒非大笑道:“这些人可全是来侍候诸位的,咱们主人真是料事如神,一切可能发生后果全猜中了,诸位,今夜这里可是铜墙铁壁,诸位要想生离此地,那可比登天难……”屋外有人叫道:“他妈的司徒非,你尽在屋里哺咕什么?还不将这几块废料像赶鸭子似地赶出来,你隆爷爷可等不及了。”
    司徒非恭声道:“是,隆爷!”
    泰山石敢当一怔道:“江湖上姓隆的不多,莫非是五浪汉来啦?”司徒非大笑道:“姓石的,你不愧是泰山老宿,能想到是他们五位老人家,江湖五浪汉已全部来了,他们要会会那位一笑见煞又称毒尊的敖朋友!”敖楚戈哈哈大笑道:“江湖上谁不知道五浪汉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邪魔外道,他们不来碰我便罢,既然来了,哼哼,我叫他们来的了,回不去。”
    司徒非不屑地道:“好,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说着直往屋外行去。
    偷王颤声道:“老敖,五浪汉不好惹一—”拍拍他的肩,敖楚戈道:“江湖上不好惹的人太多了,我见过,会过,也听过,既然来了,咱们要躲也躲不过,唯有硬闯了”
    大智禅师一挥手,道:“老衲也去看看。”
    屋外,站着一列黑衣黑衫汉子,司锭非站在那里,朝着那五个浓眉竖眼,敝着怀,敲着腿的汉子直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五位衣衫不整,歪戴帽子斜瞪眼的汉子,就是酒、色、财、气、偷、盗、掠、掳、奸、淫、杀、狠的五条亡命之徒,他们个个都有—
    身好功夫,但个个都不干人事,恶事做尽的五浪汉。
    瞪瞪眼,那个隆科喜在五浪汉居第四把交椅的浪子,斜歪歪的—顶捂耳眼帽子,道:“嘿,那个姓敖呀?”司徒非急忙道:“这位—一”隆科害呸地吐了口痰,道:“他妈的,我当是什么虎背熊腰,龙头大马的汉子呢,原来是这副皱相,司徒非,你他妈的真窝囊,这么—个秤秤没有四两重的玩意,还要将我们五位老人家请出来,嘿嘿,你真是愈混愈回头了。”
    瞧,这老小子顶多不过是四十出头,嘴里的话都是老气横秋,仿佛年岁一大把似的,怪的是司徒非年岁可不比这老子小,但他却像孙子唤爷爷似的,吭都不敢吭一声,硬将要崩出来的屁挟屁眼里,唯有连声道:“是,是。”
    隆科喜昭地一声道:“老敖,你可认识我兄弟?”一咧嘴,敖楚戈不屑地道:“我哪认识你们这些说人不是人,说鬼不是鬼的五块料,我只听过你们干的那些熊事,没有一件不是丧尽天良的,卑鄙无耻的勾当!”隆科喜尚未答话,站在他身后的老五吴二仙骂道:“龟儿子,姓敖的,你阁下又比我兄弟清高到哪里去,数得出名,道得出号的,死在你手里有多少,你这是鼻涕鬼笑话抹鼻子,全他妈的自说自话——一”瞄了他一眼,敖楚戈道:“你大概就是那位色混吴二仙了。”
    吴二仙嘻嘻地道:“是呀,老敖,敢情你有个好妹子要让我玩二天。”
    大智,大悲闻言什掌道:“阿弥陀佛——”吴二仙不屑地道:“大和尚,你少他妈的假慈悲,口喧佛号;酒色财气,老子样样都沾,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遇上了决不放过,如果你觉得呕心,立刻滚一边去!”
    大智禅师道:“施主座上体天心,下悯……”吴二仙嘿嘿地道:“老子不听这—
    套!”
    敖楚戈冷冷道:“大师,顽石尚点头,这五个没有人性的东西,你跟他们谈天心,论佛理,那是行不通的!”
    晃晃荡荡地走出那个斜插腰,蓬乱发的汉于,道:“老敖.娘的屁,别在这里逞能,我随钢老早听道上朋友说你不是个东西,今夜咱们是专程会你来的,你不会让我们大伙失望吧!”
    敖楚戈—摇头道:“不会,我会将各位服侍得服服贴贴,不是爬,就是滚着回去,那时候,你随钢就晓得我多么够朋友!”泰山石敢当怒道:“好呀,你们是以多胜少!”
    捏捏鼻子,挖挖耳朵,五浪汉的老大—一—崔大鼻子,道:“老和尚,你是什么玩意,居然在我兄弟面前充字号,你——那几手东西,在我眼里还不如只老猴子,你一—
    有多远爬多远,那里风凉,哪里凉快,不然,老子要将你的脑袋瓜子当球踢!”
    泰山石敢当怒道:“大鼻子,你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瞧扁了,来,来,听说五浪汉中你最狠,老夫不信这个邪,先斗斗你。”
    崔大鼻子嘿嘿地道:“司徒非,限你十招内将这老东西拿下来。”
    司徒非道:“好。”
    王宗明突然跑了出来,道:“司徒不明,你不准伤我师父!”
    司徒非伸手将王宗明揪了过来,道:“王宗明,你他妈的是啥玩意,我司徒非可不会留情,不是看在你过去的份上,立刻要你死。”
    王宗明被他那么轻轻地一推,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仿佛了解了整个事情真象,颤声道:“师父,我上了他的当!”泰山石敢当冷声道:“没关系,你能认清他的人,总比上当好。”
    他健步如飞,伸手将身后的大刀扯了出来,沉喝十声,照着司徒非砍去,司徒非哈哈一笑,道:“老东西,你躺下吧。”
    谁也没看清他用了什么手法,眼前出现一片烟雾,泰山石敢当一个踉跄地倒了下去,司徒非心狠手辣,一缕剑光随手而出,竟往石敢当的胸口刺去。王宗明目皆欲裂,叫道:“司徒不明,你不要伤我的师父!”那冷厉的剑光在半空中一闪而逝,司徒非突地一声大叫,弯着小腿,一股鲜血喷出,颤声道:“姓敖的,你……”敖楚戈冷声道:“你用迷药伤人,手段太低劣了,如果你再玩这些花样,我会将你刺个透明窟窿,现在留着你,是要你去法华寺,给沙悟僧和普渡和尚偿命!”
    崔大鼻叫道:“老敖,好快的剑法,怪不得你敢这样张狂呢!”
    隋钢道:“老大,咱们可不能让这小子再狂下去,如果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嘿,他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隆科喜大笑道:“好呀,老大,先砸碎了他。”
    崔大鼻子嘿嘿地道:“二位大师父,可愿听我大鼻子——言?”大智禅师道:“崔施主有何见教?”崔大鼻子嘿嘿一道:“我五浪汉和姓敖的,解决的是私事,如果你们不插手,咱们决不和法华寺过不去,若你们……”大智禅师口喧佛号,道:“老袖要请崔施主交出一个人!”
    崔大鼻子,道:“谁?”
    大智禅师道:“司徒非2”崔大鼻子沉思道:“交出司徒非后,大师是否愿意离开此地?”大智禅师沉吟道:“老纳是出家人,不愿介入江湖是非,此次若非沙悟和普渡两位遇害,也不会出法华寺一步,老衲上承寺主之命,务将凶手带回寺中,如果五位施主肯交出司徒非,老袖等愿立刻回法华寺……”崔大鼻子道:“那好,司徒非交给你带走!”
    他是五浪汉之首,心机何等深沉,大智,大悲在武林中早负盛名,法华寺更是领袖西南武林一方,为了全力对付敖楚戈,他不愿意在此时此刻多树强敌,况且,他们这一号人物本来就不顾江湖道义,利用完了,那还不一脚踢开——。
    司徒非颤声道:“崔老大,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崔大鼻子哼哼道:“有什么不可以?你司徒非也不过是利用我们替你拔去眼中钉罢了,你的眼中钉交给我们,你自己干的事,你自己负责,咱们是两利其便——”司徒非颤声道:“可是——”吴二仙上前一脚踢中司徒非的麻穴,道:“他妈的,我大哥怎么说,你就应该怎么办,少罗嗦……”
    大悲禅师上前掀起司徒非,道:“大师兄,咱们上路吧!”两位佛们高人口喧佛号,挟着司徒非而去,五浪汉脸上俱出现—份狞笑,他们似是胸有成竹地朝敖楚戈围去,个个都摩拳擦掌,咬牙切齿,一副凶厉之色。
    偷王怒声道:“你们要吃烂饭?”
    隋钢大笑道:“不错,偷王,你这个三双手也想插上一手?”偷五大声道;“盗亦有道,我看不惯你们这种打烂仗的做法!”
    敖楚戈淡淡地道:“偷王,他们这几个人不保人,鬼不像鬼的东西,一向烂饭吃惯了,哪知道羞耻为物!”
    一根牙签徒地穿射而来,敖楚戈略略移晃了一下,避了开去,冷锐的目光一下于瞪在那个吊儿当,一身秽气的汉子身上,道:“你大概就是那个田二宝?”田二宝嘿嘿地道:“你姓敖的眼皮于的确不低,居然能认识我田二宝,嘿嘿,我二宝别无所长,最喜欢用人心下酒,听说你老敖心黑得像块炭,嚼在嘴里—定硬得像块橡皮糖!”敖楚戈哼哼地道:“田二宝,我倒要先看看你的牙到底能硬到什么程度。”
    他蓦地暴身跃去,伸手揪住田二宝的后胫,一掌敲在田二宝的嘴上,两颗大牙滚落,随着鲜血吐出来,田二宝一拳捣出,骂道:“妈的,你居然敢先动手。”
    敖楚戈掠身移去,道:“这是给你一点教训。”
    隆科喜嘿嘿地道:“妈的,咱们还站在这里等什么?二宝给人劈了一掌,五浪汉的人丢得大啦,大哥,咱们上一一”崔大鼻子嘿嘿地道:“不用急,这种活杂碎神气不了多少时候,咱们目的是给道上朋友出口恶气,自然要慢慢折腾他!”吴二仙大笑道:“好呀,老大,这下全看你的啦。”
    崔大鼻子咽呢地道:“老放,你可听清楚了,我五兄弟是什么样的角色,你肚子里很清楚,咱们可是跟你客气,希望你自己废了那两条手,永远不再江湖上出现,我崔大鼻子也不愿逼人太甚,放你一条生路!”
    不屑地歪歪嘴,敖楚戈道:“崔大鼻子,你说的像他妈的人话么?我听了比驴放的屁还臭不可闻,你怎么不自废双手。退出江湖?”崔大鼻子道:“娘的熊,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哪有你开口放屁的余地,敖楚戈,给你脸不要脸,你就休怪我兄弟不留情了。”
    敖楚戈骂道:“他妈的,崔大鼻子,你有多大本事,尽量划下道来,我姓敖的如果皱皱眉,就不是人养的!”
    崔大鼻子道:“好,有种。”
    隆科喜大笑道:“昭,听起来像条汉子,动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和他那长臭嘴一样的硬朗!”
    田二宝吼道:“操他奶奶的,我要不剥下他层皮,就是狗熊,哥儿们,你们跟我一块上,咱们先撕了他!”
    几道人影有若风掣电闪般地将敖楚戈围了起来,敖楚戈长啸一声,无双剑在颤闪的龙吟声中挥洒出来,道:“有种的别退!”
    五柄剑刃全都扯出了鞘,五浪汉果然不是吹的,仅一个呼哨,五道剑幕已如天罗地网似的,布成一个光晕,他们彷佛久经训练,俱有相当的默契,每人守着一个方位,缕缕创影从那不同的方位上攻来。
    敖楚戈神色一凛,忖道:“果然是难缠的人物。”
    他运起长剑,近击着四面八方攻来的剑式,但,对方的压力浑厚,竟然逼得他没有反击的力量。
    泰山石敢当握着大刀,道;“我助他一臂之力!”
    偷王凝重地道:“暂时不必,他正在默察情势!”王宗明道:“师父,徒儿上!”
    冷冷一笑,石敢当冷声道:“你帮得上忙么,五浪汉不是庸手,每一招每一式都含有无限杀机,你上去,不出两式,你就伤在剑气之下。”
    王宗明脸上一红,不敢再吭声。
    偷王惊声道:“剑罡!”
    但见半空之中,一道白影忽自剑幕中冲起,剑人合一,化成一缕剑影,朝着五浪汉挥洒过去。
    一连几声惨呃响起,血光四散,隋钢、吴二仙、田二宝,俱是人头落地,死于非命,崔大鼻子和隆科喜一人断了只手臂,惨然地坐在地上。
    剑影一敛而逝,敖楚戈驭剑而立,道:“二位是否还要一斗?”崔大鼻子喘声道:“姓敖的,你好狠好毒,居然用剑罡杀人,我五浪汉是栽了,但这个仇,我崔大鼻子一定要报!”
    冷漠地点点头,敖楚戈道:“你只要有把握,随时可来找我!”
    隆科喜恨声道:“敖楚戈,那些兄弟不会白死,我们会联络各路朋友,让你在江湖寸步难行,直到死亡为止!”淡淡一笑,敖楚戈道:“我会等待那一天!”
    长吸口气,石敢当道:“敖老弟,你果然高明,你居然在几招内破了他们的剑阵,走,咱们找个地方喝一顿去,不醉不休!”
    偷王嗫嚅地道:“我去偷几坛上好的女儿红,咱们连喝三天三夜……”敖楚戈一笑道:“偏劳了。”
    几个响当当的汉子会心地哈哈一笑,大步朝前跨去,缓缓的消逝在苍茫的寒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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