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手无相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九十九、风云、狂飙、武林集
    玉冷翠蓦然惊喜的道:“什么?你自己能走?”
    凄凉中带着一份骄傲,江可贞道:“几十年来,我都躺在这架床上,原先,我确实不敢有奢想,但近年来,我的功力,却在静中慢慢恢复,由其中我悟出了好多道理,就连这不治之病,也是因有此悟,而慢慢使我恢复了信心,也使我恢复了健康,治愈了瘫痪!”
    玉冷翠道:“这是多久的事?真该好好的恭喜你。”
    江可贞道:“近几天来,才可以说是痊愈了,病有起色,已是一年前的事了?”
    玉冷翠道:“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不早告诉我们?也好让我们替你高兴高兴。”
    江可贞道:“大妹子,说来您可别生我的气,我本来是不想讲出的,但在三位面前,我认为不该再隐忍下去了,你们对游云庄,对我江家兄妹,可说已是仁至义尽,我可不能再同你们动心机,心机要同敌人动,而我的隐忍不讲,也是想要在紧要关头,作为有效的武器。”
    玉冷翠道:“你可真是顾虑得太远,没成功先虑退路,必要时您是想用病来诱敌,而出奇不意的一击,而挽回败局?”
    江可贞道:“虽然说不能一定挽回败局,也是可以保命吧!”
    玉冷翠道:“如今为什么不隐藏了,那不也是很周全的一招吗?”
    江可贞道:“大妹子,我们的对手,已不能达到我的目的了,恐怕那时,只有与敌同归于尽了!”
    玉冷翠道:“我不明白!”
    江可贞道:“大妹子,想想看,战飞羽不是我一击成功的对象,就算我能将战飞羽伤了,毙了,而其余的,他们哪一位又能放过我?霹雳神婆?百灵仙子?戈凉,抑是神仙愁?”
    玉冷翠道:“你是说,这些人,每一个都是可以同我们为敌?”
    江可贞道:“你说不是吗?”
    玉冷翠道:“依他们在江湖上的盛名论,该是可以,但以现在的状况来衡量,恐怕不大可能?”
    江可贞迫:“为什么?”
    玉冷翠道:“除了戈凉外,他们都是过去英雄!戈凉虽有盛名,却无战飞羽之号召力!”
    江可贞道:“那大妹子是赞成我依旧隐忍了?”
    玉冷翠道:“可能的话,既无害处,只有益处,我倒认为可以试试!”
    江可贞道:“本来我是想走回去的,那么就还是照旧躺着去密室吧!香儿,招呼他们来,抬我走!”
    香儿出厅时江可贞道:“希望在十天之内,要江湖人看看我们游云庄的大手笔、大作为!”
    安澜在旁道:“一定的,江湖会震惊的。”
    半剑道人、白眉和尚进入武林集中,已是第三天了!
    金老太、神仙愁,自盐枭处得到了消息。
    神仙愁向金老太道:“半剑来到这里,证明了武林集被我们控制的事,已传到了游云庄,真没想到,我这个久不莅江湖的老朽,在武林集也未露锋芒的人,游云庄竟然也注意上了!”
    金老大道:“注意您那不是应该的吗?这叫做知己知彼啊!”
    神仙愁道:“他知己知彼,我可麻烦大了!”
    金老太略作沉吟道:“半剑,白眉同时来此,你不提白眉而讲半剑,难道你同半剑还有过节,他是冲着你来的?”
    神仙愁苦笑笑道:“说句往脸上搽粉的话,他这个‘半剑’可是我送给他的!因为原来他的剑可是完完整整的一支呢!”
    金老太笑道:“原来如此,既然昔年能送他个半剑的盛名,如今也照样可以再封他个‘半半剑,的外号啊!”
    神仙愁道:“有道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他既敢只身前来,那就不是单下的阿蒙,我这不大喜欢惹麻烦的人,再惹这牛鼻子,实在是不太愿意!”
    金老太道:“他明明同白眉两人!你怎么说他是只身前来?”
    神仙愁道:“白眉另有目标,不是找我!”
    金老太诧异的道:“难道是找我?”
    神仙愁道:“那要问你自己了!”
    金老太道:“不对!我同他无过节,同他们少林也无交往!这不可能的!”
    神仙愁道:“既不是找你,当然应该另有其人了?”
    金老太道:“难道会是找卞都统?”
    神仙愁道:“难道不可以?”
    金老太奇道:“卞都统是军爷啊!”
    神仙愁道:“军爷来武林集干吗?”
    金老太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神仙愁道:“既明知,而又故问,这岂不是一定有原因?”
    金老大道:“别拐弯抹角了,你干脆就直说吧!”
    神仙愁道:“奇哉怪也,以你金家园子金老大的阅历,竟然不知此事?”
    金老太道:“那真是既奇又怪,我怎会一定要知道?”
    神仙愁道:“你对卞都统知道多少?”
    金老太道:“说实在的,若非此事之事,我对他是一无所知。”
    神仙愁道:“武林一怪斗白眉,你竟不知?”
    金老大倏然惊呼道:“啊!武林一怪卞正中,就是他?卞正中,卞正中……真是笨,我怎么想不到?”
    神仙愁道:“不过,我知道,白眉这次来是白跑了!”
    金老大道:“为什么?”
    神仙愁道:“很简单,卞正中虽然是武林一怪,却是军营一杰,昔年武林一怪斗白眉,两人都在年轻时候,如今各人的身份年岁都不同了,卞正中已非武林人,他大可不必遵照武林礼数,而白眉也不会因个人而为他们少林惹上官家,只要卞正中给他个不理不应,他白眉就无计可施,何况今日的卞正中,已非昔日的好勇斗狠!”
    金老太道:“不理是不可能,卞爷怎么应付他呢?”
    突地室外一声畅笑,宏声道:“那还不简单,我认输就是了!”
    金老太与神仙愁,同时闻声起立。
    门帘一掀,进来了“武林一怪卞正中”。
    神仙愁道:“我们幸好没在背后说卞爷坏话,否则,岂不是不好意思?”
    卞正中笑道:“前辈!你可别客气,您就是说,我也不敢怎样!何况我一进这院落,您就已经知道了呢?当然得给我留点面子啦,是不?”
    金老大道:“卞爷坐,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卞正中落坐后,庄容道:“老大,不瞒您说,我确实如此,而且我也已经做了,刚刚我就是到白眉那儿向他认输的。”
    金老太道:“这是为什么?”
    卞正中道:“我同白眉所讲的话,就可以说明为什么了!”
    金老太急声道:“您如何说?”
    卞正中道:“我同白眉说:“当年我们都是年轻气盛,为了虚名而斗了三天三夜,毫无结果,以武林人好名之心来说,我们本该多斗几次,但自我从军以来,为国家也尽了一份责任,从这中间,悟出了私斗不及公斗的道理,尤其是与敌国斗,那更不是私斗可比,因此,白眉你若是还是有气,那么我情愿认输,假若还不可以,我也愿意束手待毙,但只有一个条件,你得代我去为国家出力!’”
    神仙愁道:“和尚当兵,这是新鲜事,他们这些四大皆空的人,当然不可能了。”
    卞正中道:“不但不可能,而且是化干戈为玉帛,他已决定明白返回少林,自领久不返寺的责罚了!”
    金老太道:“看来,你可真是功德无量。”
    卞正中道:“这是出乎我意料的事,我来这儿,是给柳前辈送信来的,半剑道人却不肯化解与前辈之过节,而且游云庄中今晚更赶来了五位扎手的助拳人物,实是一件讨厌事。”
    金老太道:“他们准备群殴?我们可也不是好斗的,何况这儿是武林集?来了些什么的牛鬼蛇神?”
    卞正中心忖:这老太真正是急性人!
    口中却道:“群殴不群殴,现在还不知道,这得看当时胜败而论,不过,他们既来了,就不会没这个意思,来的是很有份量的几个人呢。”
    神仙愁道:“卞爷说说看,是些什么人物?”
    卞都统话尚未出口,门口使女突地传话道:“戈凉、刘须铎、凌刚三位大侠来拜见!”
    金老太三人,同时起身道:“快请!”
    一刹时,戈凉、刘须锋、凌刚三人,鱼贯而入。
    戈凉首先抱拳道:“戈凉拜见老太,柳前辈……”
    抬眼看到卞都统一身戒装,不由的道:“这位可是威震边疆的卞都统?”
    卞正中忙抱拳道:“久闻鬼刺客戈凉大侠之名,卞天中今日有幸一见。”
    戈凉道:“大侠可不简单,只要卞爷以后不要当钦犯拿我就行了!”
    卞正中一怔道:“戈大侠此话怎讲?”
    戈凉笑道:“我是刺客呀!”
    卞天中畅声大笑道:“那时候,我恐怕不敢拿了呢?你也刺我一下,我岂不是去见鬼了?”
    哈哈大笑声中,神仙愁为刘须锋、凌刚与卞都统引见,又是一番寒暄,这才落座。
    神仙愁道:“三位既到了武林集,想来天汉镖局是挑了?”
    凌刚宏声道:“有姑奶奶们的胭脂粉,天汉镖局那几块料子,还不都化成了一滩黄水!”
    金老太一听,叹息一声道:“毒这种东西,真是可怕!”
    刘须铎接口道:“老太最慈悲为怀,其实,毒用在骨眼上,倒真正是功法无量,就拿我来说吧!我这双手,要是伸错了地方,相信会给武林制造些风暴,若是反过来,伸对了地方,那可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譬如说,刚刚我在路上,就手发痒,伸对了地方,你们看……”
    哗啦啦,桌子上突然多了几样特殊的暗器。
    一支中空三角的金钱镖,一支风铃,一支金笔,一串珠串,—副小弓箭。
    神仙愁一见,不禁大皱眉头道:“会是他?”
    金老太向卞都统道:“卞爷,游云庄的来人,可就是这五种东西的主儿?”
    卞正中点点头道:“正是!刘大侠可真不愧是‘盗君子’啊!”
    金老太道:“这五件东西中,我对那空心三角金钱镖的主人熟悉,他是以轻功著称的‘平步登云’楚平。他能平步登云,所靠的是三角金钱镖的功力,其实,他这三角金钱镖的狠毒却也不比他的轻功差。”
    神仙愁道:“金笔古华修也被游云庄网罗?倒出乎意外!”
    戈凉道:“袖箭夺命郎柴节的看家家伙让刘兄给俘了来,你这不等于剁了他一只手臂?”
    金老太道:“只不知这是哪只手上的?”
    刘须锋笑道:“不是手上的,是他脖子后面的那支!”
    神仙愁道:“好,这岂不是剁了手,根本就是砍了他的头来要他的命!这是他对敌时,保命的玩意儿呢!”
    凌刚道:“那个风铃可就是江湖上人称假瞎子郭良的吗?”
    刘须锋道:“正是风铃瞎郭良,这老小于眼瞎是假,心瞎可是真的。”
    金老太道:“那串珠凡是谁的?难道是个女娃儿?”
    刘须铎道:“此人最面生,男不男女不女的,我本不想下手,可是看到他那德性,心里就生气,我就毫不客气的顺手牵羊给他摘下来了,本来,我一直想不出他是谁,如今听老大这么一讲,我突然想起这个妖怪来了!”
    敢情屋中人对此一珠串之主人,竟然无一人认识,所以每个人都得注意的在听盗君子刘须锋在讲,他稍一停顿,凌刚已是忍不住的道:“这妖怪究竟是何来路?哪座庙里的鬼神?”
    刘须锋一指桌上珠串道:“哪个庙的鬼神?哼!他是个大庙不收,小庙不要,道道地地的妖怪!你们细看那串珠子就知道了!”
    众人向桌上望去。戈凉将珠串提在手中,仔细端详。
    卞正中,一脸疑惑。
    金老太满脸迷惘。
    神仙愁也是不知何方神圣的表情。
    戈凉的脸色,突地一变道:“原来是他?”
    凌刚道:“我的好哥哥,你别卖关子好不?他!他是谁?”
    戈凉道:“人妖华泰顺!”
    卞正中怒哼一声道:“我虽被影儿代战大侠说项,来到此处,可是没想涉身武林集宿怨,只想按正常军队需求采购,暗扯一下游云庄的腿,但,人妖既来此地,我也顾不得很多,明天让我来宰他!为那些不是武林人的女孩子们报仇。”
    戈凉道:“不甲啦!卞爷!您还是以不涉武林为上策,这由绿女会自己来宰他吧!”
    金老太道:“绿女会的人也来了?”
    刘须锋道:“公不离婆,秤不离铭,鬼刺客到武林集,大会姐能不‘夫唱妇随’吗?”
    卞都统一听,拱手道:“原来如此,卞正中在这儿恭喜戈大侠!”
    戈凉道:“不敢,卞爷,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哪还值得您这样的郑重其事的道贺,那不是叫我不好意思吗?”
    刘须锋道:“要是不好意思,就在这儿请桌酒席,补补礼如何?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金老太蓦地笑叱道:“好家伙!刘大侠你这是说我老婆子不懂礼,没替你们接风是不?
    来啊,丫头们!去弄一桌上等酒席,越快越好!把咱们自己带的那几坛子酒也给开开!让爷们好好的喝个痛快!”
    神仙愁道:“完了,完了!就那么几坛,这不一下子就给报销了,这以后的日子,叫我怎么过?”
    金老太道:“你自己的足够了,别打我的主意,我本来就没给你带下!”
    卞正中道:“闻说柳老前辈柳眼儿媚别有风味,只不知我有没有口福?前辈愿不……”
    “愿,愿!我开,我开!”
    忙不迭的赶紧答应,柳遇春摇摇头,意思是愉鸡不着失把米!
    刘须铎一旁道:“老爷子!心疼是不?”
    神仙愁道:“心疼嘛,倒是有点,那是因为带的不多!”
    戈凉道:“前辈可别准备在这儿过年啊!”
    神仙愁道:“事办不妥,能走吗?”
    戈凉道:“快了,这几天,该有眉目了!”
    神仙愁道:“怎么说?”
    戈凉道:“你不见游云庄的人,已经赶来此地?”
    神仙愁略一沉吟笑道:“一言提醒梦中人!好!老弟,有你的!我们今晚来个不醉无归。”
    酒是美酒,肴是佳肴。人得心欢,杯觥交错。
    夜深入已静!
    蓦地!
    使女递来了一张大的帖子。金老太抽出一张白笺,笺上两行影子,顿时显入眼睑,金老太推向神仙愁面前道:“生意上门了!”
    神仙愁略一打眼道:“他想要我的命,已不是一天了,狂虽狂了点,但也值得原谅,只是不知他那半把剑是否锋利了点?”
    戈凉道:“战书可共赏吗,前辈?”
    神仙愁念道:“明夜夜半紫竹林,半剑剑召神仙愁!柳遇春天芽不发,剑光绦照九州。”
    戈凉道:“半条剑剑光能那么盛?真是大言不惭!”
    刘须锋道:“老爷子准备如何赴约?”
    神仙愁道:“你的话里有话。”
    刘须锋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道是刀快不怕脖子粗,虽然是半剑牛鼻子一人的战书,我们可不能不准备他们来个暗袭群殴!游云庄最近的遭遇,是该不择手段的时候了,我们不得不有准备!”
    金老太道:“刘大侠的意思,我认为对!不管如何!我们明晚都去,这里卞爷照顾,也就行了!”
    神仙愁启齿欲言。
    戈凉道:“前辈,我们绝不落人口实,更不会让前辈在口齿上受人奚落,何况,紫竹林人人可去,不会有问题吗?”
    这已是甚为明白,既然紫竹林人人可去,那半剑道人也不能说什么的。
    当然,神仙愁岂有不知之理,所以也就只好不讲话了。
    紫竹林,座落于武林集的南面,是一座观音庵的产业,庵中由一老尼主持,有十余人,平日与人无争,在紫竹林中央的空地,乃是武林集经常解决“单挑”纠纷的所在地。
    神仙愁自北进入紫竹林,人影绰绰,何止一二十人。
    神仙愁走到半剑道人面前十步。
    半剑冷声道:“神仙愁,是我们了结的时候了!”
    神仙愁点点头,半剑道人道:“怎么?往侧?”
    神仙愁道:“随意!”
    半剑道人道:“那就亮你那些破铜烂铁!”
    神仙愁柳遇春冷冷地道:“老规矩!”
    暴怒,半剑道:“在我面前,用不着摆你那份臭架子,接剑!”
    刹时!一支半剑,自道人手中飞刺而出,看似直直的毫无变化,射向神仙愁的面门,而实际上却是罩住了神仙愁所有能够运用应敌的空门。
    神仙愁眉头微皱,手上顿时多了一支柳叶飞刀,薄薄窄窄的刀身,长不半尺,半剑直直的飞射过来,神仙愁却直直的向后退走,快至紫竹林尽头,突地斜身横飘,手扬处,一支飞刀射向半剑道人的咽喉。
    猝然间——
    半剑一扬,柳叶飞刀,叮的一声,折了回去。
    倏忽间——
    柳叶飞刀落于神仙愁之手,半剑道人身形半转,仍是那一老式,半剑指向神仙愁。
    白光一闪,柳叶飞刀,映月如一匹绝细的白线,飚射向半剑道人的中部,丝丝白线,连连穿射,一连三把飞刀,分上中下射至。
    半剑环转,飞刀腾空。
    唰!唰!又是三只飞刀,直线射向肚腹,疾狠快准,手法利落,后发者先至,先发者转折,削向双足。
    腾空抬腿,踢落抑转飞刀,半剑微拨,挑开后至的飞刀,借势腾压,半剑直向神仙愁面门,半剑道人就如同一只攫兔的鹞鹰。
    唰!唰!三支柳叶飞刀,倏然成弧形,自下向上飞起,又是分上中下路削向腾空平飞的半剑道人。
    蓦地!
    身躯横滚!射开飞刀,半剑不变,又是一股冲刺猛劲,直刺神仙愁的咽喉。
    口中不由得吼道:“飞刀竟然由下向上射,老狐狸,你没白活!”
    横飘一丈!神仙愁闪开了半剑口中道:“半剑腾空,彼此彼此,你也不见退步!”
    蓦然间;半剑道人,刚刚落地的身形,倏忽弹射而出,口中微啸,半剑与道人,成一条旋风的滚转,如流星,似闪电,方向不定,翻转滚旋中,蓦地里合身扑向了神仙愁柳遇春。
    快!快捷如经天长虹,闪电流蛇。
    神仙愁似都无法躲开,白光倏射,柳叶飞刀,连成一条白线,蓦然迎向半剑。
    叮叮声中,半剑微哼一声,蓦地落后,一个踉跄,跌地不起,半剑落地,犹带着一支“半臂”——血淋淋的手臂。半剑道人身上,一连整齐的插了五把飞刀,鼻子,咽喉,心窝,下裆,有脚半剑道人,瞪着眼,狠毒的望着柳遇春道:“好!好!六刀追命!果然我不敌你这六刀追……命……”
    话落,头一歪,人已死去。神仙愁,方待举步,自西方紫竹林中,蓦地射出了五种暗器,那是风铃,金钱镖,袖箭,珠串与金笔。神仙愁,挺身而起,飚然上举一丈,脚踢又蹬,射落向紫竹林左方,人未到,刀先飞,唰唰唰,五把飞刀,射向暗器来处!
    人未落,突地自左边竹林中,飘出了清脆的娇音,轻灵地道:“老爷子!好准的刀法;只是削了些死人脑袋!”
    话落人出,绿女会的大会姐,在家姐妹簇拥下,步出紫竹林来。
    神仙愁,倏地落,诧道:“是你们,暗器不对啊!”
    大会姐敛袄欲言神仙愁背后戈凉的声音自紫竹林右方发出道:“老爷子,风铃,金钱镖,珠串,金笔,神箭的人,违背武林集的规矩,群袭群殴,业已遭到报应!”
    神仙愁道:“绿女会……”
    凌刚道:“斗不过他们是不?老爷子!可是他们也承受不起我这新嫂子新近得自秘林的胭脂粉啊!你进林里看看!只有黄水几滩罢了!”
    右边竹林里出来的正是金老大,戈凉,刘须锋与凌刚。
    金老太道:“回去吧!看来武林集的事,是该结束的时候了,不知战大侠进行的情况如何,我们该去接接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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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武林、盛传、生死约
    游云庄的秘室中,江可贞与玉冷翠相对而坐,面现欢容的正看着手上的一卷鸽信。
    喜滋滋的,江可贞道:“大妹子!好啦!虽然武林集上,我们全军覆没,可是八极庄中,我们可又伏兵突起,这一着棋,恐怕任何人也没想到会狠到这种地步!”
    诧异的,但却喜形于色,玉冷翠道:“姑奶奶,究竟是什么狠棋啊!看你喜成这个样子,竟然说的那么厉害,却又叫人不懂!”
    收起鸽信,江可贞带激动的道:“大妹子你当然不懂啦!我可也是出乎意料啊!”
    玉冷翠道:“这就奇了,到底是什么事?”
    江可贞道:“你可知道这是谁来的传票?”
    玉冷翠摇摇头。
    江可贞道:“这是八极庄易天虹来的。”
    奇诧至极,惊问,玉冷翠道:“易天虹,他不是?……”
    笑笑,摆摆手,江可贞道:“那不是事实,易天虹是我埋伏的一个狠着,如今发挥了力量,知道吗?八极庄里凡是战飞羽的朋友,现在都已变成了他的阶下囚!”
    高兴的,玉冷翠道:“你是说,战飞羽的一伙,已一网成擒?”
    汪可贞笑道:“大妹子!你比我还祈求的大,易天虹能做到这一个地步,已使我出乎意料了,我怎么敢再奢望他把战飞羽的朋友统统一网打尽?”
    玉冷翠道:“姑奶奶,到底是什么情形?”
    江可贞道:“易天虹用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将八极庄中战飞羽的朋友,一网成擒,囚了起来,他是趁战飞羽出庄以后做的,因为战飞羽不会中毒,他恐怕战飞羽在场就不能成功,所以选了这么个时机!”
    玉冷翠道:“那么战飞羽呢?”
    江可贞道:“他没有提……”
    沉吟后,玉冷翠道:“姑奶奶,你对易天虹,有多少把握?”
    诧异的,江可贞道:“怎么大妹子,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点点头,玉冷翠道:“姑奶奶,战飞羽去哪里,易天虹为什么不讲,这是一疑!八极庄中有多少位战飞羽的朋友?易天虹如何能一一迷住他们?这是二疑,无色无味的迷药,是哪里来的?本庄的?易天虹自己的?以前他用过吗?这是三疑,凡有‘迷药’,无论放于何物中,均不难被有经验的江湖入觉察出来,因为药入水则混,人物则黏,以战飞羽那些老江湖的朋友,竟然都着了迷?这是四疑。‘迷药’迷人,药力不可能同一,竟然没有轻重之分?
    而无一得免?这是五疑!何况,这消息来得太巧……”
    江可贞急口接道:“大妹子,你对我这么一讲,也觉得有问题,可是易天虹他前几次的消息,都很正确,而且,他也不是个甘心雌伏的人,何况他对本庄该有信心?”
    玉冷翠道:“信心?什么信心?”
    江可贞道:“我们兄妹,曾与他有约,游云庄成功之日,也是他神龙成功之时。”
    玉冷翠道:“姑奶奶既然这么说,我可就不方便再说了!”
    江可贞道:“大妹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要尽情的说出来,你该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真意,丝毫没有假的!”
    感动的,玉冷翠道:“姑奶奶,你别忘了,我们如今的对手是战飞羽同神机客陈大成啊?何况还有一些老的成了精的人物?”
    沉重的,江可贞道:“如此一说,大妹子,我可也真没把握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玉冷翠道:“追问!”
    江可贞道:“追问?”
    玉冷翠道:“是的,追问易天虹,战飞羽哪儿去了?陈大成人呢,他准备如何处置俘虏的人?”
    江可贞道:“好!我就办!只是我们究竟应该做何打算?我突地觉得我们好像与江湖脱节了,就如同瞎子一样,没有以前的那么消息灵通,对江湖了若指掌了!”
    玉冷翠道:“这就是我们的基础,并不稳固的原因,一遇阻碍,一切管道都随之不通!”
    江可贞道:“这是什么原因呢?”
    玉冷翠道:“这是因为我们采取的单线通讯的关系,武林集,八极庄,天汉缥局一垮,我们的消息,即行断绝,假若我们将江湖中的任何一处据点,都授予他们直接向庄中通消息的权利,那么就不会如此受蹩了!”
    江可贞道:“真是一言提醒梦中人,可是现在太晚了啊!”
    玉冷翠道:“不晚!假若能够有各处优点的地址,我们还是可以来得及的!”
    江可贞道:“大妹子,你的意思是——”
    玉冷翠道:“如归院的每一个人,都是江湖中的生面孔,让他们出去一趟,不会引起江湖人的怀疑,自可很快的与各处据点重新建立起通信的关系!”
    江可贞道:“大妹子,那么就拜托你,此事由你负责。”
    玉冷翠摇摇头道:“不行,不能这样!”
    江可贞道:“为什么?”
    玉冷翠道:“这样岂不是重蹈覆辙?”
    江可贞道:“那大妹子的意思是要如何做?”
    玉冷翠道:“把如归院的人,同时也分归属左右两院主,如此一来,他们得到的消息,就不止是一线传递了!最少可以向庄主同左右后三院,四线同传!”
    江可贞道:“好吧!大妹子,我们就从现在开始,我把各地的伏线名册,给你一份,就由你去办这件事,可是希望越秘密越好!”
    玉冷翠道:“那是必然的,我会个别交代,个别给他们任务的。这要由公家多出点路费了。”
    江可贞道:“那还有问题吗?一切你做主了,要他们支就是!”
    玉冷翠道:“以我估计,三天就会办好,五天就会有首次的消息传来。”
    江可贞道:“希望五天后,我们能得到真正的江湖消息,莫再同现在一“样的,形同瞎子。”
    玉冷翠道:“但愿能如我们之愿,也不负所托!”
    江可贞道:“我有信心,预祝你我成功!”
    五天后——
    游云庄首先传来了一项令任何人听了都感到气愤,而又吃惊的消息。
    气愤敌人的恶毒。
    吃惊消息的扎手。
    浑沌老人江可元,招集了五院院主同修堂堂主的紧急会议。
    凝重的,沉雄的声音,散播在迎宾阁中。
    江可无道:“消息传来,说江湖上业已传遍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神手无相战飞羽单挑游云庄浑沌老人江可元,并请各大门派,立庄各堡,武林隐逸,有兴趣的话,来为二人做一次最最公平的公证,地点在游云庄,时间在一月之内!所以,要想做见证人,请在一月内来游云庄!”
    气愤的,江可贞尖吼道:“天杀的战飞羽,这消息已传出了十天了,若非我们最近……”
    玉冷翠一打眼色,接口道:“这恐怕不是战飞羽的主意,一定是神机客陈大成搞的。”
    铁勺子朱添财道:“他娘的,管他什么神手无相战飞羽,神机客陈大成,干脆我们就大队人马开去,宰他个痛快算了,他奶奶的,把他们一个个剖腹掏心炒来吃就截了?”
    冬烘先生道:“说的倒是不错,我们到哪儿去找战飞羽?”
    铁勺子吼道:“他妈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问问夏婷,战飞羽的老巢在哪儿,我们就去给他掀了!不行吗?”
    江可贞道:“朱院主的话,听来像气话,可也是个办法!”
    嘿嘿两声,朱添财道:“俺老朱是粗中有细呢!”
    玉冷翠道:“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夏婷就是知道战飞羽的老巢,假若他老巢中里没有什么人,没有什么值得抄的,又该怎么办?”
    音韵魔菇接口道:“听说战飞羽同代执役中的那位十敷岩的叶媚,已有婚约,我们要干,就将目标指向十敷岩,未尝不可!”
    铁勺子一拍手道:“照啊?这不是有了目标了吗?还有什么犹豫的,干脆就请庄主发令吧!俺老朱同前院兄弟,愿打头阵,做先锋建个头功!”
    武痴丁南突地慢悠悠的道:“恐怕来不及了!”
    一盆冷水浇头,众人齐齐转面望向丁南。
    慢条斯理的,丁南道:“刚刚接到了一个最新的消息,武林中各门派业已派出了‘见证’的人,齐向我们庄上而来,恐怕此时,已有人到了我们的一线!”
    话声刚落,阁外传来了值日的声音:“禀庄主,一线天传来消息,少林监院长老了然僧,率领少林四大罗汉拜庄!”
    浑沌老人,狠狠的一跺脚道:“这么快?来人是客,不管如何,我们总得接待,先准备他们的住处要紧!”
    玉冷翠道:“如归院业已人去楼空,就让他们住在我那儿吧!”
    一皱眉头,江可元道:“如归院脂粉气太重了,适合他们出家人吗?”
    修堂堂主金错刀危烽烟道:“我看修堂里似是可以接待他们!”
    江可贞道:“就是这样吧!出家人由修堂接待,在家的就让他们住如归院!这事就请危堂主,玉院主即时去准备一下,既然少林来了,其余门派,恐怕也不会不来凑这个热闹。”
    玉冷翠同危烽烟出阁而去。
    铁勺子朱添财道:“怎么!我们就在这里等啊?这多憋气,庄主,由我们前院去一趟十敷岩,捣他个稀糊烂出口气怎么样?”
    武痴丁南道:“假若战飞羽挑战庄主的消息,未曾传遍武林,此事倒是可行,现在去十敷岩,恐怕不起作用了!”
    铁勺子吼道:“为什么没作用?难道他们会飞上天去不成?”
    武痴丁南笑道:“差不多吧!虽非飞上天去,可也到了云中!”
    浑沌老人江可元点点头道:“丁院主讲的不错!战飞羽约斗我的消息,若果得到十敷岩,那叶媚还不急急的来我们游云庄吗?我看此事确实不能实行!”
    泄气的,铁勺子对冬烘先生道:“冬烘,出个主意啊!平日我最尊重你,也是听你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要再不拿个主意出来,我就要从门缝里看你了……”
    冬烘先生苦笑道:“兄弟,不瞒你说,在如今的情况下,除了应战以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好想。倒是如何应战,那倒是可以预先计划一下。”
    江可贞道:“单挑,是武林中最为简单的一种决斗方式,也是最不能动心机的,安院主可是有好的安排?”
    手掠八字胡,小眼一眯着道:“用最简单的方法!”
    江可利道:“最简单的方法?那是什么?”
    每个人都诧异的,急待的,望向安澜。
    冬烘先生安澜,嘴一翘道:“找碴!”
    笑了,江可贞道:“安院主的意思是说,在战飞羽来后,我们可以运用‘找碴’的方式,一个个先来单挑战飞羽?”
    安澜点点头。
    江可亨道:“这岂不车轮战?”
    安澜道:“不错,骨子里是车轮战,表面上却不能说不让人找碴啊!”
    浑沌老人江可元道:“这不太好吧?”
    江可贞急道:“大哥,你不要存什么英雄思想,和敌人交手,应该只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
    浑沌老人摇摇头道:“我知你们是好意、我也不是存什么英雄思想,我同战飞羽未交过手,尚不知鹿死谁手,可是你们别忘了,这次他找了好多见证来啊!”
    不错,车轮战用在平时,是有利的,假若在见证人面前运用车轮战,相信有人会出面阻止,每个人都懂江可元的意思,每个人都向安澜望去一眼询问的眼色。
    安澜道:“能够在同时连续的找碴,当然最好,可说是达到了我们消耗战飞羽体力,与功力的目的,就是有人阻止,至必济也同以先行探出他的武功招术,杀手来,也对庄主有利而无害,尤其是对个老弟,更该有启发!”
    江可贞道:“安院主说的不错,我们到时候,就如此办,对敌人,对想致我们死命的敌人,没什么道义可讲!”
    铁勺子朱添财,大肚子一挺道:“有道是笨鸟先飞,俺老弟第一个向战飞羽找碴!”
    江可利道:“我要报一指之仇!”
    江可亨道:“我这次不会放过他!”
    这时危烽烟进来道:“二庄主是说对战飞羽吗?请让我先手如何?”
    玉冷翠走进门来,却道:“刚刚接到得来的消息,武当之剑,已到山外!”
    浑沌老人道:“别的事先放在后面,少林的人来时,我们得去接一接才行!”
    恰于此时,传来值日的禀报道:“少林来人,已到密林边即将进入树海!”
    浑饨老人道:“少林寺,一向执武林牛耳,我们不宜失礼,各位同我一起去迎接他们!”
    同迎接危烽烟时一样,江可元在石洞中,等待看少林寺的来人,只是人数少了一点,只有他浑沌老人兄弟三人同主院院主、修堂堂主。
    船声在瀑布声中隐隐传来。
    刹是,入口处登上了飞云道长,紧接看上来来了少林五僧。
    为首的,乃是一枝枯瘦而干瘪的老和尚,身后的四僧却恰恰都是壮硕的高个儿。
    浑沌老人一见,哈哈笑道:“游云庄何幸,今日竟蒙高僧造访,江可元在此恭迎了然大师!”
    枯瘦干瘪的老僧,正是少林监院枯佛了然,闻声低眉合掌,向迈步迎来的浑沌老人道:“了然奉掌门之命,前来应约,来的匆促,尚请庄主原谅打扰之罪。”
    江可元宏声道:“岂敢,岂敢!大佛师驾莅临敝庆乃是敝庄荣幸,哪里说得上打扰,请都请不来呢!”
    说罢抱拳一揖道:“容老朽为大师介绍敝庄迎接之人!”
    回首即将安澜、危烽烟、玉冷翠与丁南夫妇介绍一遍,最后又介绍了他的两位弟弟,这才向了然僧请教道:“大师同来的四位是——”
    了然忙道:“乃是敝寺罗汉堂的四位师弟,了痴、了绝、了尘、了俗,来来见过庄主同各位院主。”
    四僧同时合掌为礼!
    浑沌老人江可元一摆手道:“此非谈话之处,大师请。”
    了然合掌道:“庄主请!”
    浑沌老人笑道:“老朽带路。”
    话落人已转身先行。
    了然五僧鱼贯随后,来至迎宾阁中。
    一行人,鱼贯进入庄中,来至迎宾阁中。
    分宾主坐定后。
    浑沌老人江可元道:“请问大师,此来敝庄想象为了江湖传闻之事?”
    了然合掌道:“正是。十五天前,敝寺方丈,突接一封投书,敦请本寺在月满之日前,来贵庄作一见证,老衲奉了掌门之命,同四位师弟,前来打扰庄主。”
    江可元道:“大师说,贵寺方丈,是在十五日之前接到投书?但不知是何人所下?”
    了然诧异的道:“善哉,善哉!投书具名,乃是庄主同战大侠神手无相战飞羽,怎地—
    —”
    江可元接道:“原来如此,实不相瞒大师,此事乃战飞羽一人所为,老朽并未同意!”
    了然突道:“庄主之意是说不接受挑战、那么老衲告辞!”
    江可元道:“大师旦请坐,老朽说未同意指投书之事,挑战之事,老朽即使不同意,恐怕也不可能!”
    了然诧异的道:“庄主之意,此事乃战大侠,无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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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武林、二怪、享盛名
    浑沌老人道:“以游云庄与神手无相战飞羽,两者在江湖上的声名,大师以为如何?”
    了然道:“此种内情老衲不知,然以声名判别,又非出家人所能置椽的,故只好请庄主原谅。”
    浑沌老人一听,不觉甚为气阻!
    显然的,了然僧对游云庄有一种成见。
    否则,以声名判别是非本是甚为平常之事,而他竟然推拒,这岂不是大违常理?
    显然地,少林了然已生了成见。话不投机半句多,浑沌老人江可元,即知了然心中有了成见,即不愿多所寒暄,乃道:“大师远来辛苦,本庄业已准备好打定之处,就请前往如何?”
    说罢向外呼道:“来人!引道高僧至修堂去!”
    游云庄在不多的日子里,顿时增添了不少人物,继少日而来的是武当三剑,青城一老,峨嵋一绝……
    最最使游云庄感到诧异的是连向不与武林结怨,甚少与江湖交往,但却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丁家堡堡主丁善玉也来到了游云庄,赶来的除了有武林中久享盛名,然而却甚少在江湖走动的‘武林二怪’——治死人华陀同气死鬼锥魁外,还有他的任丁元一同另三位不知姓名的老者。
    怪的是他们尚带了个童子,仅有四五岁的一个童子。
    离月满尚有二天,游云庄来了最后一批人。
    这一批人的到来差点把江可贞气死。
    那是——霹雳神婆,百灵仙子,神仙愁,金老大,神龙,戈凉,与十敷岩的叶媚,凌刚,盗君子同天一第一名捕郭大公师徒。
    奇怪的是连千里盗东方俊人同快刀妙手南宫机也同时来了,只是不见神机客陈大成与易天虹。
    江可贞把玉冷翠一把拉至秘室,气呼呼的道:“大妹子!不管如何,我得出这口恶气,拼着游云庄土崩瓦解,我也得先把易天虹宰了才甘心。”
    玉冷翠道:“我知道你姑奶奶的心情……”
    江可贞道:“那您给我出个主意啊!”
    玉冷翠道:“你看请那武痴夫妇去一趟八极庄如何?”
    江可贞道:“只不知他们……”
    玉冷翠一摆手道:“别急!我去去就来!”
    不多会,玉冷翠去而后返,道:“人己走了!只是大庄主那儿……”
    江可贞道:“那由我来!谢谢您了大妹子……”
    玉冷翠笑道:“这恐怕太见外了吧!姑奶奶……”
    月满之日,终于来临了。
    游云庄的一线天,传来了消息——战飞羽单枪匹马拜庄来了。
    浑沌老人,率领着游云庄的人,在预先即准备好的生死约会场上,等待着了。
    这是游云庄的最高点。
    那瀑布下的几条水流的废源之处,特意用人工开劈出来的一条小路的尽头,游云庄依傍的那座悬崖上的一处方圆里许的平地上。
    临时搭建的一处较技台。
    台的左右各自安有坐位。
    正中却特意的宽敞,而且是依山而建,层级而上,一级级的形成了个天然看台,这儿正是那各门各派来做见证的人所坐的。
    游云庄的人,坐在台的左面。
    以霹雳神婆为前的一群人,坐在右面,然而,霹雳神婆同百灵仙子,却不在此,而坐在中央,显然摆出了不参与双方争斗的漩涡里。
    自然的,这方面变成了以神龙、神仙愁,同金老大为首了。
    战飞羽终于在无影剑郭宏与闲云野鹤道长的接待之下来到了较技场。
    郭宏飞云回归游云庄行列。
    战飞羽抱拳向中央看台一揖,然后走向右首,战飞羽走至右首,方待与神仙愁讲话……
    蓦地自左首游云庄人群中,跃落一人,怒声地道:“战飞羽,你这个惹事生非的家伙,来,来,来,趁这个时候,我们算算老帐!”
    战飞羽打眼一看,不禁眉头一皱道:“这家伙也在游云庄?”
    戈凉道:“你以为他在哪里?”
    摇摇头,战飞羽道:“他总也是黑道一霸,不该寄人篱下的!”
    戈凉道:“你错了,他那一霸所率领的,都是人家的。”
    战飞羽道:“噢!原来如此。”
    神仙愁道:“看来陈大成的话应了!”
    戈凉道:“没问题,我们也照方抓药。”
    盗君子刘须锋道:“我临时客串客串戈兄的伙计怎么样?”
    戈凉道:“欢迎,欢迎!请!”
    刘须锋闻声,笑一笑,慢步而出的,走至场中,向对方打量,然后,一抱拳道:“这位大当家的,请问您可是江湖中人称三绝响谈北,三绝帮的帮主?”
    来人正是三绝响谈北,蓦地一怔道:“正是!你是谁?”
    笑笑,刘须锋道:“大帮主,你晓得鬼刺客戈凉吗?”
    一怔,一惊,谈北道:“你是?……”
    摇摇手,刘须铎道:“莫急,莫怕,大帮主,我可不是鬼刺客,我不过只是他手下的一名副手,副手!”
    谈北倏地感到一阵愤怒,吼道:“我找战飞羽,你来干什么?”
    刘须铎道:“你找战飞羽干吗?”
    谈北道:“同他算一算十年前的老帐!”
    手一拍,刘须铎道:“照啊!我来也是算帐啊!”
    怒吼,谈北道:“你这小子胡扯什么!你要同我算什么帐?”
    刘须锋道:“不是老帐!是新帐!”
    气极,暴烈的,谈北道:“你是什么东西,同我来算帐?…
    刘须锋道:“不是什么东西的帐,是人的帐,大帮主!”
    怒极反笑,谈北道:“小子!你是失心疯,抑是瞎了眼?你找错了门!吃锗了药了吧!”
    刘须锋正经的道:“没错,没错,干我们这一行的,首先要讲求眼明手快,第一件事,就是要验明正身,方不会出岔子!”
    大怒,谈北吼道:“你这臭小子,满嘴胡扯些什么?你凭什么说要验明老子的正身”!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须锋道:“大帮主!你忘了我是干哪一行的了?验明正身不会弄错对象啊!”
    怒骂,谈北道:“你干哪一行?”
    刘须锋道:“吆!吆!刚才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大帮主?,,一转瞬,谈北道:“你是说你是代执后,有人说你是为了我/连连点头,刘须锋道:“不错,不错!大帮主不愧是领袖一类的人物,一点就透!”
    气冲牛斗,谈北道:“透你妈的屁!臭小子,你给我滚!”
    好整以暇,刘须铎道:“你滚个样子如何?”
    倏然大吼,暴然而起,三绝响谈北,愤怒至极的飚向刘须锋,掌如闪电曳光,划向盗君子面前。
    盗君子却在谈北就将临近的刹那,掌指尖儿就差那么一丝儿的时候——
    陡然间,刘须铎身形暴旋,神鬼莫测的旋至对方后侧,他的修长的双手,倏然间,如灵蛇般,在侧转的同时,在三绝响谈北的全身,滑溜溜的闪了一遍。
    谈北人到敌失,蓦然停身转躯,挥掌向身后扫去。
    滑如泥鳅,盗君子刘须锋的身形,又回到了原处。
    退后两步,笑哈哈的,刘须锋一扬掌,掌心多出了许多零碎,向怔在当地的三绝响谈北道:“怎么样?大帮主,原来你身上的零碎不少?”
    谈北面色刹白,气、怯两现,怒叱道:“你这个——”
    盗君子刘须锋,根本不理,左手又扬了起来,手上提着一支管线的原筒,道:“这大概就是你的保命玩意了?三绝响以外的绝命响了?”
    谈北蓦地道:“你是谁?”
    刘须铎道:“盗君子刘须铎。”
    谈北道:“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来找我的麻烦?我没同你们扯旗儿帮,有过过节。”
    刘须铎道:“我告诉过你,我是戈凉的副手,一个代执役!”
    谈北道:“你——是谁雇你?”
    刘须锋道:“战飞羽。”
    蓦地一怔,谈北怒吼:“战飞羽,你有种自己出面,你这个缩头乌龟,弄这么个三只手来同老子做对,哪里像个人王?”
    刘须铎道:“不用吼,谈北,我是三只手,你就是六只胳臂,可是没用,你要是没得玩了,就退回去,以后哪里碰上哪里算,什么时候都行,就是现在不行,因为他已经有了主儿,那主儿是浑沌老人江可元,其他的人嘛,今天免啦!”
    谈北怒瞪着刘须铎道:“你以为你已占了上风?”
    摇摇头,刘须铎道:“我可没那么说,你要想称量称量我也可以,不过,我得告诉你,我既然能在你攻击时,将你的所有绝活统统俘来,相信也能在你身上施点手法,我不施就是因为我同你无怨无仇,你若是人人物,就该大大方方的认输,用不着在拳脚上再拼缠了。”
    谈北道:“你的意思,你是稳赢?”
    刘须铎道:“我可没那么说,输赢虽不一定,可也要斟酌一下划不划得来!”
    谈北道:“那你为什么来,你可是划得来?”
    点点头,刘须铎道:“不错,我划得来,只要我先将你的零碎弄掉,再进一步同你斗个平手,我就够扬名立万了。”
    谈北道:“你这么肯定?”
    刘须铎蓦地不屑的道:“谈北,你身为一帮之主,你该知道。”
    谈北羞怒道:“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甘心!”
    冷凛!
    刘须铎道:“不甘心又如何?”
    谈北道:“宰你!”
    哈哈一笑,刘须铎道:“就凭你?凭你这个没牙的老虎?”
    突然问,谈北双手暴扬,翁的一声长啸,一丝蓝光,射向面前地上,一弹之间,蓝光倏分为二,两道细丝,挟着翕声,由下而上,斜斜向刘须铎的双目。
    同时间,一蓬晶光闪闪,密如蛛网的“蚊蚋镖”似满天花雨般,疾然腾空而起,形成无比的奇观,倏忽向下疾落,罩向刘须铎的头上,幅度广达丈许。
    这是种极难处理的状况,距离近,暗器多,后退,腾闪,都在蚊蚋镖的覆罩之下。
    谈北于同时得意的吼道:“小子,尝尝自大的滋味!”
    “不见得”!”
    刘须铎,倏忽间,矮身挫步,让过了蝇鸣镖,身形如同一支定点的旋轴,斜斜的,转了一圈,蓦地如同鬼魅般,平平的射至谈北身后,就在他射出的同时一声轻微的“噌”声,起自谈北的左侧,刘须锋的右手问。
    谈北蓦地一声厉叫,猛地蹲地不起。
    刘须铎却已立身而起,距谈北丈许。
    谈北回头,戟指刘须锋,咬牙切齿道:“好!好!盗君子你好狠……”
    刘须铎看着满天花雨似的“蚊蚋镖”嗡嗡落地,慢悠悠的道:“若非你一生以‘响镖’行走江湖,谈北,今天的结果,就不是如此了,而你所得的报应,就因你刚才的突然施袭,大背常规,有失身份的报应!报应在你自己的暗器上。”
    慢慢的,刘须铎,向左方看台走去,口中道:“大帮主,你还有机会,在江湖上找回这一场来,我们以后再见。”
    谈北,竭力的站了起来,手抬左腰,弯弯的回到右方,形如斗败的公鸡。
    一阵寂然后,游云庄方面走出了铁勺子朱添财。
    神龙钟伯纯道:“咦!是他?”
    话声中长身而志,扬声道:“朱添财!你在这儿啊!”
    人亦随着话声,向台上走去。
    朱添财蓦地抬头,看了一眼神龙,蓦然停步,神色大变,猛然间,腾身而起,飞落台下,三步二跃,业已跃下山去。
    钟伯纯一见,哈哈大笑,抬头向朱添财失去的方向宏声道:“去找个我不知道的地方,下次遇到,可没这么轻松了,要留点记号才行!”
    吓走了铁勺子朱添财,这在游云庄的人看来,真正是奇闻。
    顿时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议。
    浑沌老人江可元道:“如此下去,岂不是更加丢人?你们准备好!还是由我来同战飞羽——”
    冬烘先生安澜道:“庄主,还没到时候,让我来!”
    人说着话,脚已踏上台去。
    左方,神仙愁蓦地站了起来道:“这冬烘不该出来的,他应该知道,我不会不理他的。”
    安澜走至台中,向战飞羽道:“战飞羽,听说你没有遇见过敌手,今天让小老儿先领教几招怎么样?”
    神仙愁起步道:“安澜,你还不配!”
    安澜怒声道:“柳遇春,你要趟这道浑水?”
    柳遇春笑道:“浑水?你的记性可真不错,忘了多少年前,我就是找你的人吗?”
    安澜道:“柳老鬼,你找我又怎样?别以为我不见你是怕你,那是因为我没闲工夫!”
    柳遇春已到台中央,点头道:“不错,你那时没工夫,现在有了吧!”
    安澜道:“没有,现在我要找战飞羽!”
    不屑地,神仙愁道:“安澜,你大自不量力了!”
    安澜怒道:“怎么?战飞羽是什么?是人熊?还是霸王?他就是个神,我也要动动他!”
    神仙愁道:“谁都可以动他,只是看他配不配,就像你,就不配,因为你只会出坏水,冒坏气,一肚子的狗杂碎,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动手脚的人!”
    安澜道:“我不配,配动你吧!”
    点点头,神仙愁道:“对啦!这会你总算明白了,只可惜晚了几十年,不过,也总是不错了,你躲了这久,今天总算是敢面对我老头子了!”
    呸了声,安澜道:“柳遇春,别他妈的往脸上贴金,我躲你,你算是哪棵葱?你也不撤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个熊像?”
    古井不波,柳遇春道:“现在躲不了啦是不?何不就来试试,光凭着你那掀帘子的口嘴,过不了门槛的。”
    安澜道:“老小子,别人怕你神仙愁,我安澜可没把你瞧在眼里,要干得有个条件!”
    柳遇春道:“行,你说吧,我不会让你失望!”
    安澜道:“你给我叩上三个响头!”
    柳遇春笑了,一歪头,道:“安澜,你是失心疯?还是想死不选日子的怕来不及?你受得起吗?”
    安澜道:“我怎么受不……”
    突然住嘴,没法向下说的瞪着一双烂眼,望着柳遇春。
    柳遇春微微的看着他道:“怎么?不说了,受不起是不?没关系,我还可以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再提条件!”
    蓦然间,安澜似横了心的怒声道:“柳遇春,你别占了便宜卖乖,老子不小心,差点上了你的当,你那飞刀三点头,可吓不了我,来啊!看我能不能受得起!”
    神仙愁有一套轻易不用的绝技,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让他向你“叩头”,你可就是倒霉倒到了家,因为他的飞刀,在他点头时,会不意的飞出,射杀敌人,那真正是使人防不胜防。
    如今安澜竟然自动的要神仙愁叩头,那岂不是自找死路?
    本来,江湖中会用紧背低头弩的不少,而且也不是最厉害的暗器,可是柳遇春的飞刀,不是暗器,乃是他专练的绝技,飞刀在发射中,运用发射力,甩出以后,能够折旋,腾跃,任凭他的心意而伤敌。
    神仙愁的尊号,除了他的行径使人受不了以外,他这飞刀绝技,也是原因之一。
    安澜竟然当面挑他的绝技,柳遇春突地肃容道:“安澜,我本想向你动手过招,称称你的份量的,如今你竟然不知死活,硬挑老夫不想用的工夫,说不得也只好如你的心愿,不过我可以预先告诉你,只要你能躲得过我的三把飞刀,我不但保证战飞羽会你,而且我也愿意再告诉你一件你听了极为舒服的话,我会在你同战飞羽动手前,把人头双手奉上。”
    安澜突地面色凝重起来,他知道神仙愁是不打诳语的,话中之意,这不明明是告诉他,躲不过飞刀吗?
    人都有侥幸心,安澜当不例外,冷哼一声道:“老小子!话不要说满!那会后悔不及的!”
    神仙愁道:“多说没用,你小心了!”
    话落头点,刀亦随出。
    极细的,果真如柳叶似的细小,晶光闪闪,毫无声息,三刀并排,直直的,似毫无技巧的飞向安澜面门。
    一寸短,一寸险,这是兵刃的习性,但像神仙愁的这种既非暗器,又不能算兵刃的特殊艺业,说起来可真就令人难以置评,也更难以使人相信他的威力。
    可就是不得不相信他的威力。
    毫无奇特,毫不起眼,三支柳叶飞刀,直直的射向安澜面门,尚不及二尺之时,安澜即闪步转身,躲向左边。
    怪!怪!
    怪就怪在这里,安澜的身形甫动,那三支柳叶飞刀,既似长了眼睛,亦如拴在安澜身上般,紧随着安澜的身形,折射而去。
    倏然大惊。
    安澜猛然扬臂,一支精光闪闪的金笔,点向三支紧追而来的飞刀。
    金笔不长,仅有尺许,笔尖突出,较笔杆略粗。
    就在他点出之时,金笔笔尖处,突地脱出,显然乃是一支笔套,急骤的一声啸叫,叮当,叮叮,叮铃,连续的响声中,三支飞刀,突然似靖蜒般飞向三个方向,一高,一左,一右。
    三支飞刀,居中的一支,升高一尺,突似鹰拿燕雀般疾向安澜顶门射下。
    安澜金笔尚未收回,一抬腕,笔套又“叮叮”一声,飞刀被击上天去。
    右方的飞刀,此时却已折旋而至,射向冬烘先生安澜的左腰眼处。
    安澜左手一挥,一支金笔出手,将飞刀击偏,借势一挺身,躲过了,左面折闪而回的飞刀。
    就在此时,冬烘先生安澜,突地挫身歪头,扬笔侧身,急骤的闪击自空中直射而下的居中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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