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手无相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九十、霹震、百灵、和合仙
    易天虹双目喷火,吼道:“战飞羽,老夫不同你开玩笑。”
    战飞羽淡淡地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大庄主对吗?”
    易天虹没好气地道:“你知道就好!”
    战飞羽道:“你认为我是在同你开玩笑?在这个时候。错了,大庄主,我是在告诉你,你那些江湖上称得上一流高手的部属,如掌刑院的千命一刀邢昶,同那以兽为号的五弟兄,曹家五霸天,剑狼曹仁,刀虎曹义,铜狐曹礼,鞭狈曹智与刺彪曹信。怎么也不会败在天下第一名捕郭大公师徒手中,江湖上的人,任何人都会相信,若在江湖道上,这六位仁兄,即或是不能合力伤官家之人,也不会伤在对方手中,最起码在三十六计中,采取上上之计是绝对的有把握,如今在你们的势力范围之内,尤其是在你们的腹地之中,即占地利,又占人多势众之强,怎会被他们师徒二人,如同探囊取物般的那容易的解决了?这一个原因你不想知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你想不到的结果,当他们的右臂,那一条执兵刃的右臂,在郭家师徒的钢刀刀背落下去,砍个切实的时候,你该舍命去阻挡才对!你没有做,是一大失策!”
    冷冷的,甚不以为然的,易天虹道:“危言耸听?”
    战飞羽笑笑道:“危言耸听?那你才是少见多怪!”
    激烈的,易天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六人学艺不精,败在人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再拿起兵刃,重新来过,姓郭的师徒,我相信不会再那么轻松的赢得他们!”
    战飞羽道:“你那么自信?”
    斩绝的点点头,易天虹道:“不错!”
    战飞羽道:“你不试试?”
    易天虹扭头向邢昶道:“邢院主——”
    话到此处,突地停住。
    因为邢昶的表情,是一种苦痛的难以为力的神情,那是一种既惭愧,又羞郝的力不从心的神情。
    战飞羽冷冷地道:“现在,大庄主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易天虹扭头怒瞪向战飞羽,那神色中,现出着“你说”的无声的语言。
    战飞羽冷凛地道:“先告诉你,他们以江湖中以一等好手的功力,何以为败在仅比他们高上一等的师徒手中原因,你可听说过江湖中有一种神功叫做‘迷睛锁神’的?”
    神情大变,易天虹的脸容,如同被蝎于螫了一下的屁股,红紫一块,但在旋遗间,蓦地仰天长笑,一指战飞羽道:“战飞羽,你是在表现你的见闻广博,还是在掩耳盗铃?”
    战飞羽道:“你以为我骗你?”
    易天虹道:“你没骗我,那就是我眼睛瞎了,分不清男女!亦或许是眼前有个人妖。”
    笑笑——笑得相当的神秘,战飞羽道:“大庄主,你的意思是说‘迷睛锁神,神功是女子练的对吗?”
    易天虹道:“你的脑筋似是没有混乱!”
    战飞羽道:“相当清醒,请问大庄主,天下武功是谁限定了男女所练的各有一套?”
    易天虹一怔,突道:“你又听谁说过‘迷睛锁神’由男子练过?”
    战飞羽一指凌子影道:“我听他说过,因为他练过,而且相当成功,你那六位部属,就是被他‘迷睛锁神’功所制,同时——”
    易天虹不信的道:“同时怎么样?”
    战飞羽道:“同时被他的‘锁穴银芒’锁住穴道。”
    邢昶等六人,一听到“锁穴银芒”的名字,突地个个脸现灰白,双目中露出了惊恐与恨怒的神色,注视着郭大公师徒。
    郭大公望着邢昶道:“邢大院主,没什么可怕的,我们最后那一刀,虽然砍掉了你的兵器,却也同时为你们吸出‘银芒’,只是中过银芒的人,在起出来以后,因为银芒上被我的徒弟媳妇在上面加了点作料,所以一个月内,中芒人不能随便动手动气,否则那将后患无穷,所以我劝六位,安静地呆一段时间,此处事情一过,就麻烦你老兄,随老夫去一趟衙门,销一销己过时的度案。”
    邢昶废然一声长叹,道:“姓郭的,你不如杀了我的好!”
    郭大公道:“我没权杀你,但从现在开始,你也无权杀自己,因为那种芒刺穿心的滋味不好受,我说的你不相信是不,不信你就试试看,只要你自己动手在你身上重力拍一下,你即会有一种蚂蚁钻心的麻痒,你动气过大的时候,也是一样!怎么相信了?”
    这真是一种绝毒的暗器,中过以后,那种后遗的威力,竟然可以使人有“动辄得咎”的感受,邢昶六人,在试引运气后,已尝到了滋味,那种酸麻无力,实在不是人受的滋味。
    易天虹一见此情,不由气得破口大骂道:“郭大公,你这个鹰犬,你用这种绝子绝孙的办法对付武林同道,你简直不是人,你是个丧心病狂,毫无人性的老匹夫。”
    郭大公道:“大庄主,我不过是同你一样的,对什么人,用什么方法罢了!”
    咬咬牙,蓦地转身,易天虹面向郭大公道:“姓郭的,我现在就叫你现世现报,我要不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将肉剁了包包子吃,我就不姓易!”
    战飞羽深沉地道:“还轮不到他们,大庄主!”
    易天虹头也不回的怒吼:“先从他们开始!”
    阴冷地语声,狠辣已极地战飞羽道:“这由不得你!”
    虎地转身,怒视战飞羽,牙齿咬得咯吱吱响,右手戟指着敌人,易天虹道:“战飞羽,我告诉你,你说话得斟酌一下,不要以为我的兵刃失手被你拿去,你就可以在这儿唬爹唬儿的颐指指气使的穷吆喝,要知道,这儿不是你的一亩三分地,这儿是八极庄,我是这儿的主人,庄主!”
    战飞羽冷然道:“不错,你是庄主,可是你作不了主!关于争斗的对象。”
    气极反笑,易天虹道:“我作不了主,难道会是你作主?”
    斩绝的,战飞羽道:“正是!”
    易天虹暴然的道:“战飞羽,你大自视过高,你大自不量力,你也大自以为是个人物,我告诉你,你今天找错了人,我不是任你胡行的人,我这一生也不向不信邪,我偏偏要从他先开始,你能如何?”
    战飞羽阴沉地道:“不怎么着,只是你非得同我先解决了以后,才可以同别人动手!”
    易天虹道:“我倒看不出不行的理由!”
    战飞羽道:“很简单,你将永远面对着我!”
    易天虹道:“老子不信邪!”
    邪子尚在齿缝中,人已飚向郭大公而去。身形之快,直如一道浑圆如斗的光流,宛如一颗流星曳尾横过穹苍,一刹那已到郭大公身旁!
    但当他身形停住之时,面对的,却并非是他所想的,眨眼之间,战飞羽已挡在了郭大公身后,脸上显现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冷凛中的椰榆笑意。
    易天虹蓦地狠毒地道:“战飞羽,你是找死!”
    郭大公却于此时道:“战老弟,就让我来向庄主领教几招吧!”
    战飞羽,不理易天虹的话,却同郭大公回道:“不行,我已同钟老哥约好,我得替他师门清理清理败类,同时我也答应他,绝不伤他,你若同他对上手双方一有闪失,我就不好交待了!”
    易天虹蓦地向钟怕纯道:“他说的可是实话?”
    钟伯纯道:“没有理由对面撤谎。”
    易天虹道:“你认为他有那个能力?”
    钟伯纯道:“最起码比我的能力要高。”
    易天虹道:“你是想借外人之力,消耗我的功力,然后——”
    钟伯纯摇摇手道:“我没那个意思!”
    战飞羽道:“是我自行请缨的。”
    易天虹倏然转面,恶毒的凝视着战飞羽,眼中似要冒出火来,狠狠的道:“战飞羽,你说不伤我?”
    战飞羽道:“不错,你的耳朵没聋,我的口齿也不模糊!”
    易天虹道:“你不觉着你大狂妄!”
    战飞羽道:“有道是‘女人要浪,男人要闯’,对你狂妄一点,不正是‘闯’吗?”
    易天虹道:“你知道,闯不好后就饶上你的性命!”
    战飞羽道:“这我有把握!”
    易天虹道:“你有把握‘找死’!”
    战飞羽道:“正好相反!”
    易天虹道:“战飞羽,你是个大言不惭,不自量力的无知之徒,无知得可怜!狂妄得可恨!”
    战飞羽古井不波地道:“他们都这么说……就是没兑过现!”
    易天虹大吼一声,道:“今天就兑现给你看看?”
    看字甫从口边说出,人已宛若流光,狡然扑至,掌影有若一串流星般,撞向了战飞羽。
    更怪的事情跟着出现了,战飞羽的身体,居然“呼”的飘浮起来,就像失去了重量似的,随着易天虹的掌风劲道,转动回荡,易天虹的掌力,老是差上那么半分,硬是沾不上战飞羽的身体,易天虹的掌劲硬是吐不了实。
    于是,掌掌落空,易天虹的神色随着落空的掌招在变幻,狠厉,狞恶,刹那变做狂怒,激动,又转变为震惊,恐惧。
    一刹时,已由恐惧到惊震,而激动,狂怒,狞恶,狠厉,循环的变幻着。
    掌劲力道,也随着情绪的高低,神情的变幻,而变化。
    易天虹蓦地双臂抛起,头下脚上,闪电般倒仰着,仿佛怒矢离弦,猛射对方。
    战飞羽,“嘿”的吐气开声,飘浮的身体,立即下降,却在下降的瞬间,硬生生的,完全运反力道运用惯性,往旁边移出三寸,易天虹的倒仰脚嗽便跟着落了空。
    身躯借蹬踢之势,一翻之间,易天虹狂叫一声,右臂倏挥,袖口中一抹细如针的银丝,已激射而出——连破空声也没带出一丝儿,即已到了战飞羽胸前。
    脚甫沾地的战飞羽,姿势尚未稳,目光一闪,冷冷一笑,他猛的缩肩吸腹,同时右手一挥,宽大的袍袖一挥,那抹银丝即倏后又倏出的射向刚刚落地的易天虹侧身。
    强力的一扭,易天虹“吭”的一声,并未能躲过那一抹银丝的倒射——
    “扑通”一声,双膝点地,易天虹竟然落地又起。
    受自己暗器的袭击,在诸多的手下之处,“神龙”易天虹,八极庄的庄主,只气得脸色紫涨,猛然举掌向天灵盖拍去。
    然而,他的手臂又不听他的使唤了,用尽了力量,人反易被惯性作用,仰跌地面!
    战飞羽冷冷地道:“大庄主,被我点了穴道的人,得由我作主,别人是无能为力的,就是你自己也不行,我已遵约,达成了我的诺言,不伤你——”
    蓦地,一个苍劲的老妇人之声,传了过来道:“是谁敢在这儿大言不惭,说是点了穴道,别人无能为力?皮康,你的穴道,可就是他点的?”
    即时已传来了皮康极端恭敬的声音道:“是的,就是他!婆婆!”
    自庭院北面的一扇大门中,此时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鸡皮鹤发,容颜憔悴,然而却双目烙烙有神的老婆婆,手扶一支短拐,身后跟着十余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女人,环肥燕瘦妍媸不一,然而一眼望去,即知个个武功,不在皮康之下,即连最年轻的十余岁的姑娘,也似是无一庸手。
    战飞羽一见,心下大凛,思索江湖人物,就是想不出这位老婆婆是谁,然而从她的气度来看,她不该是江湖中没名的人物。
    瞬间,老婆婆已到易天虹身侧,略一审视,脸现惊容,倏的抬头,望向战飞羽。
    两道冷电似的目光,由脚到头,每一寸,每一分都不放过的审视战飞羽一周,就如同丈母娘看女婿似的那么仔细,直看得战飞羽,怪不好意思的。
    钟伯纯父子,郭大公师徒,此时已迅快的站到战飞羽身后,老婆婆仅略微扫视他们一眼,即向战飞羽道:“年轻人,刚才是你在夸海口,蔑视武林人?”
    战飞羽抱拳道:“不敢,那仅是对他个人而发!”
    微“哼”一声,老婆婆道:“见机得快!不老实!”
    战飞羽道:“事实摆在眼处,在下不愿睁着眼说瞎话,不过——”
    老婆婆道:“不过什么?”
    战飞羽道:“能解在下所点穴道,放眼当今武林,只有老婆婆一人而已!”
    老婆婆突地怒道:“你既知道,还要老身费手脚吗?还不赶快解了虹儿的穴道,难道你要废了他的武功?你要知道,一个时辰以后,你这摘叶飞花的点穴手法,就将废了他的武功,当那时我就不会饶你。”
    战飞羽正容道:“在下正是要废他的武功,只可惜他在被点上以后,妄动真气,以致要自受一个时辰之活罪,否则早已废除武功了,再说,这解穴之权不在在下!”
    老婆婆怒道:“可恶!你凭什么要废他的武功?为什么解穴之权不在你?”
    战飞羽道:“在下是受人之托,为师门清理门户而废他的武功,解穴之权,当然在他师门之人?”
    老婆婆道:“他师门的人在哪里?”
    钟伯纯道:“是老朽……”
    话尚未这,老婆婆怒道:“好啊!你就是虹儿说的那个庄外小村中隐居的钟伯纯了,他能容你,你竟然不容他,找外人来群殴……”
    战飞羽道:“老婆婆,群殴一词,不能用到我们身上!”
    鹤发直竖,老婆婆一顿拐杖,叱道:“不管群不群殴,你若不解他的穴道,待我自解之后,我就要看你们五人对我群殴的本领!”
    倏然,一声清脆的娇声,又起自第婆婆来时门中,道:“霹雳神婆的霹雳个性,霹雳手段,真真是越老越辣,战大侠,你还不赶快解穴,难道要……”
    话尚未定,战飞羽在听到来人声音时,即已知道是百灵仙子到了,一声叫出了霹雳神婆的名字,不由得心下大震,迅快的,走到易天虹身后,一脚踢在臂骨之上,将易天虹踢了三个滚,然后,迈步一丈,向霹雳神婆,面前一跪,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口中道:“无相门第三十六代弟子战飞羽,叩见师母!”
    老婆婆突地道:“什么,你就是江湖上的后起之秀,神手无相战飞羽?”
    战飞羽道:“正是弟子!”
    霹雳神婆,突地脸色一变,向易天虹道:“虹儿,你为什么不向我讲,他来到庄内?”
    易天虹尚待支吾,老婆婆的拐杖已猛然举起,杖下忽然飚来一条蓝色身影,娇脆的声音道:“吆!老姐姐,怎么又发霹雳了,可别打错了人!”
    老婆婆拐杖收得很快,笑向两步外的百灵仙子道:“妹妹,你怎么来啦!”
    百灵仙子道:“我是碰到了战大侠差回去的袖里乾坤崔太平,才知道他走向这个方向,突地想到了老姐姐你在八极庄,如果我不来,你们可能错过相见的机会,哪知我一来,却差点看到师娘打徒弟,和干娘打干儿呢?”
    霹雳神婆道:“都是虹儿他——”
    百灵仙子道:“好啦!好啦,易庄主,你最好是把你庄中那些牛鬼蛇神轰走,尤其是游云庄的,为什么间问你师兄就知道了,现在就去办,钟老侠不妨帮帮你师弟的忙!”
    易天虹向钟伯纯一揖,钟伯纯笑笑道:“办事要紧,别客气了!”
    师兄弟俩同钟雷招了招手,他同金大瘤子,齐齐向霹雳神婆,百灵仙子施一礼,向大厅中走去。
    百灵仙子却笑向霹雳神婆道:“悲剧变成喜剧收场,怎么,老姐姐,舍不得招待招待我们到你那“霹雳居”去一趟啊!”
    霹雳神婆笑道:“我敢吗!老妹子,请,飞羽也起来,同你的朋友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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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荒村、野居、隐诸葛
    “霹雳居”是一座雅致而清静的建筑,小桥流水,野花竹篱,绿草如茵,林木葱郁中,一座小小的亭阁,陈设简单,的确是一处修心养性之所。
    战飞羽自怀中掏出了一封柬帖,纸色已被汗水渍成黄色,双手恭恭敬敬的递给霹雳神婆。
    颤抖的双手,微微的隐现出霹雳神婆的心境,似不在意的随手掀开了,柬上字体入目,随着上下移动的目光,霹雳神婆的眼色,由不屑,愤激,而悲伤、而忧叹,最后,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中,将信递给了百灵仙子。
    百灵仙子调侃的戏谑心情,霹雳神婆的忧伤的点点头,百灵仙子竟意外的讪讪的笑笑,双目移向信札。
    百灵仙子看完信后,突地向战飞羽道:“我记得你似乎是说,有要事办理,可就是信上所说之事?”
    战飞羽道:“信上如何说,弟子不知,然而我自踏入江湖那天起,就负了一个使命,那就是找师母返回师父新居之处!”
    百灵仙子道:“信上即是此意,那么你此事己办完,往后的事,由我来办,你呢,还有事吗?”
    战飞羽道:“弟子尚需将亡友之子,安排妥当,与游云庄之约履行之后,即返师门!”
    百灵仙子道:“先赴约,抑是先安顿朋友之子?”
    战飞羽道:“时间关系,我决定先赴约!”
    百灵仙子道:“你一个人?”
    战飞羽道:“比较方便点!”
    霹雳神婆关心道:“双拳难敌四手,你一个人不是太单薄了吗?”
    百灵仙子看了一眼霹雳神婆,笑一笑,意思是好关心徒弟啊,老姐姐!但却并未说出口来,银铃般的声音,说出来的却是:“以他现在的武功,是可以去得,只是‘游云庄’却比不得八极庄这么简单,你要知道,八极庄不过是游云庄利用的一处地方,说得真切点,易天虹不过是被游云庄利用的傀儡而已,换句话说,八极庄仅如游云庄的一处分舵一般,你们五人今天能够直入腹地,那不过是凑巧了,钟大侠懂奇门阵法与机关之学,而入极庄也未料到你们竟然如此的大胆,五个人即向内直闯,才能够使你们直入腹地,假若他们有备,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呢!”
    战飞羽点点头道:“这是我们的运气!”
    霹雳神婆道:“运气也罢,本事也罢,事情已过了,就不要再说了,什么游云庄竟然是这儿的后台老板,你们说的,可就是被你无相神功制住穴道,成了疯子的那块料的庄主吗?”
    百灵仙子道:“正是他,不过他们是三胞胎弟兄,你治的那个就是他们的老三,说清楚点,庄主有三人,我江湖上却只知一位,最厉害的倒是他们的胞妹,游云庄的一切,都是出自她的计划,那是个心思细密又歹毒的女人!”
    霹雳神婆道:“你是江湖的档案,什么秘密也瞒不了你!”
    百灵仙子道:“有一件事,可就使我差点儿栽了筋头!”
    诧异的,霹雳神婆道:“什么事?”
    百灵仙子一指战飞羽道:“他——”
    战飞羽惶惑的道:“我?……”
    百灵仙子道:“对!你的师门!”
    战飞羽道:“仙子不是已知道了吗?”
    百灵仙子笑道:“那是我在知道了你已走向八极庄这个方向时,突然想到了老姐姐隐于此地时才联想到你们之间的关系,始解开了这个谜!”
    霹雳神婆道:“你说游云庄那女人歹毒,难道她比‘蛇蝎美人毕淑玉’还狠吗?”
    百灵仙子笑道:“老姐姐,你以为毕淑玉是她什么人?”
    霹雳神婆一震,道:“你如此问法,她俩可有关连?”
    百灵仙子道:“岂止有关连,她们是师徒母女!”
    霹雳神婆道:“不对啊?毕淑玉她并未嫁人!”
    百灵仙子道:“这又是一件武林秘辛,毕淑玉虽未嫁人,你又不能说她不能养汉呀!游云庄老庄主江汉与毕淑玉已曾有一段情,生下这女孩儿后,毕淑玉即带着她离开了中原,一直到江汉死前三年,她们母女才又回到中原,到了游云庄,那时江汉之妻已亡,毕淑玉在苗疆,染上了隐病,与江汉在同一年死去,以后,游云庄在同胞三弟兄与这异母妹的合力经营下,和有如今的声势,这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呢!老姐姐,你看如今的江湖情势如何?”
    霹雳神婆摇摇头道:“我对江湖情势陌生得很!”
    百灵仙子道:“游云庄本身势力不谈,凡江湖中武林人物,稍有名望,略成门派架子的,没有哪一门派之中,没有他们的人!三十年来,他们派在各处卧底的,那真是无不计数,这话你相信吗?”
    霹雳神婆未作声,因为她知道百灵仙子从不同她打诳语,尤其在谈到武林秘辛之时,可说是无根无据者,向不能在她那儿成立。
    战飞羽听得心神大震,不由得想起自己近来的遭遇,似乎是处处碰到的,都似同一个故人,难道与自己为敌的是“游云庄”人不成?
    百灵仙子看了战飞羽沉思的态度,不禁一笑道:“战大侠,你又有所疑惑?”
    战飞羽道:“我在想,我近来的遭遇,似是同一个敌人,除了‘代执役’的人以外!”
    百灵仙子道:“代执役?你可碰到过‘独臂煞君’祝义全那一帮人来吧?“要不你不会同媚媚弄到一起!”
    战飞羽道:“你是说他们也是——”
    点点头,百灵仙子道:“我知道媚媚的,她不碰到使她寒心的事,不会改变的,她是个好女孩,只可惜太任性,也太自信了,你大概同她曾有过不太平凡的遭遇吧!”
    战飞羽点点头道:“那么骷髅帮的死灰复燃,金家园子卧底,关东十兽的狙击,以及‘保风险’的瓦解,武林地牢的找碴,都与游云庄有关?”
    百灵仙子道:“除武林地牢是在时机未成,双方尚未合流的时候,就被你挑了以外,其余的都是他们的外围,让你给忙了个不已乐乎?如今,你已走进了他们的大门,并且直接向他们投了战书,你想想看,该怎么办?”
    霹雳神婆道:“既然游云庄有如此大的势力,你怎他说飞羽一人可以去?”
    百灵仙子道:“你可知道,你这个徒儿已是功入化境,百毒不侵,达于武功之极境了吗?”
    霹雳神婆道:“以他对游云庄那小子的功力来判断,你这话有点替他吹嘘!”
    百灵仙子道:“时日不少了,近几日恐怕更有进境了,你不见他对你那宝贝干儿子的情形?简直就是要——”
    霹雳神婆道:“这么说你是赞成他一人去了?”
    百灵仙子道:“他一人去虽然方便,可是游云庄毕竟不同于其他地方——”
    霹雳神婆急道:“别卖关子,你到底想怎么?”
    百灵仙子笑道:“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害你一辈子的脾气?”
    霹雳神婆与无相神君夫妇反目,即因她的霹雳个性,以致使一双神仙眷属,分别数十年,此次若非战飞羽代师负荆,恐还难使霹雳神婆改变心意,好在她已甚悔自己的个性太暴,故而始有意返山,如今听了百灵仙子半开玩笑半劝谏的话,不由得老脸一红,叹道:“唉!有道是山难改性难易,你说,老妹子,你叫我怎么办?你明知我性急,偏偏的慢条斯理的卖关子,岂不是有意折磨我?”
    百灵仙子道:“其实,你练一练无相功,也就行了!”
    未等答话,百灵仙子道:“以我说,战大侠干脆就来个明着拜庄,使他们无法使用诡计,明挑了他们伎而较为便利!”
    霹雳神婆道:“那不行,这岂不是让他们有备了!”
    百灵仙子道:“正是因为他们有备,才不至于有诡计。”
    霹雳神婆疑惑的道:“你这话岂不是自相矛盾。”
    百灵仙子道:“听来是如此,实际却不然!”
    霹雳神婆道:“说个理由听听!”
    这理由岂止她一人想听,即连郭大公师徒,在一旁不开口的,也睁大了眼睛望着百灵仙子,想听个明白。
    百灵仙子望望众人,只见战飞羽却在微微的笑着接口道:“我看战大侠你自己说吧!”
    霹雳神婆望向战飞羽,道:“你懂她的意思就说出来。”
    战飞羽道:“因为这明明我一人拜庄,他们只要准备人将我收拾就行了。”
    霹雳神婆道:“你是说他们不需动用诡计,只要合力将你击败就行是不?”
    战飞羽点点头:“这叫做予敌以可乘之机,实际上是已有所乘。”
    霹雳神婆道:“那么,就干脆一点向他们约期挑战!可是你们确定飞羽一人就行?”
    百灵仙子望向战飞羽,战飞羽道:“他们想伤我不大容易,最糟我也可以逃离他们的庄子。”
    霹雳神婆道:“好!把游云庄那小子找来,向他下战书,定日期,解决算了!”
    面灵仙子望着门外道:“恐怕这战书得另行设法下了!”
    霹雳神婆道:“为什么?”
    百灵仙子道:“你问你干儿子吧!”
    果然,此时那院门处,走进了钟伯纯父子,与易天虹三人,形色愤怒,匆忙!待得三人进屋后,尚未开口,霹雳神婆道:“虹儿,那游云庄的小子呢?把他找来!”
    易天虹气愤的道:“江可利己逃走,并且将庄中大部分人都已带走!”
    霹雳神婆白发齐竖,猛然立起,拐杖一顿,呼叱道:“有这等事?”
    百灵仙子道:“坐,坐,老姐姐!这是常情,人家带走的,是他们自己的人,叫谁谁也不会留着任敌人牵制,一个徒弟就已够人受了,把人家各处的势力,给弄得七零八落的,现在再加上个师母,他们不走,难道等着让你们师徒宰?做你们母子的俘虏不成?”
    一顿话说的霹雳神婆气消人笑道:“好!好!老妹子,我说不过你,我这一生就在你面前吃瘪,永远抖不起来,现在下战书是没办法了,下一步该如何?你倒是说说看?”
    百灵仙子道:“老姐姐,你同你这个徒儿,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疼爱他,什么事情都要想得周周到到的……”
    话尚未完,霹雳神婆,摇手笑骂道:“好啊!又在转弯抹角的骂我,损我是不是?好!
    好!我不管,一切由飞羽自己去做,行了吧!”
    百灵仙子银铃似的笑声,响在室中,扭头向郭大公师徒望了望道:“你们师徒两人的公事,可以说是完成了,私事还没有眉目是不?”
    郭大公疑惑的不知百灵仙子话中所指,而铁捕凌子影眼珠儿一转,突然意会到百灵仙子的话中之意,恭恭谨谨的,深深向百灵仙子,长施一礼,道:“老前辈,您可是指贱内师门之事?”
    百灵仙子微笑着点头称赞的道:“还是凌少侠少年英雄,心思细密,老身正是讲的侠妓宓小小之事。”
    战飞羽一旁道:“这是爱的力量!”
    霹雳神婆笑叱道:“羽儿不可如此!”
    顿时一室中,笑声哄起,老一辈的直将这铁捕凌子影笑得怪不好意思的,倏而间,脑际灵光一闪,微红着脸,向战飞羽道:“战大侠是过来人吧!要不你怎么知道这是爱的力量?
    嗯——”
    又是一阵哄笑,战飞羽的脸上也抹上了一阵红云,轻松的道:“厉害厉害,铁捕快成了铁嘴!”
    百灵仙子向铁捕凌子影道:“我看娃儿去将你那对媳妇请来,由我来她细细的研究研究,当日侠妓宓小小所遭之事,可与我所知道的相同?印证以后,我想追索起敌踪来,恐怕会很容易!”
    铁捕凌子影一躬身,迈步就走!
    突的钟伯纯道:“凌贤侄且慢,让雨儿同你一起回去吧!莫让庄中人老耽着心!”
    易天虹道:“雨儿,将你娘接来住在这儿,不要在那里了!”
    钟伯纯道:“那恐怕办不到,她那种个性,住到你这个不能乱动乱走的地方,岂不是如同杀了她?尤其是她的那些邻居,她怎么舍得下,我看,就让昔年在道上的几位朋友进庄来吧,其余的人,都随他们的意,谁愿来谁来,不用勉强,堡中庄中还不都是一样?”
    易天虹胖脸一歪,道:“那怎么成,师兄,你不来,那些朋友……”
    钟伯纯道:“放心!堡中庄中一体,我两面跑着,反而可以松散松散,这面仍然由你来主持,有事我们商议着办,江可利带走了他的爪牙,我们自己的人,我想还是能挣扎这个地方,你不用怕他们以你不了解,绝不会的!他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朋友!”
    易天虹道:“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说我们老弟兄还要分开,同以前一样的如同陌路吗?你还不了解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易天虹了?”
    钟伯纯道:“师弟,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了?我可从没把你看作另外的人,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我的师弟,就是今天以前也是这样,你或许不知道吧!我不到这儿来,只不过是住惯了那个村子!你知道,我在任何地方,可都没有住过十年以上,而那个小小的村子,我却住了三十年,孩子们在那儿长大,孙儿们在那儿出生,朋友们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的安闲度过那么多的岁月,你想,我会舍得离开?何况,我已习惯了那种早出晚归的老圃生活,也更享尽了那含怡弄孙的乐趣,而这儿的事,你可也是驾轻就熟,再说,村子里,总有人要搬来的,因为不甘雌伏,不愿隐没一生,不甘寂寞的朋友,和急着要在江湖上闯的年轻一代,还是多得很,谈句不好听的话,即或是江可利没把他的人从庄里面带走,我若是想进入八极庄,虽然不能说如履康庄,然而相信,最低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这有一点你必得注意的,就是你们占了机关削器的光!”
    易天虹道:“我知道,三十年来,我不愿与师兄为敌,除了师兄的恩德以外,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我也知道,我想攻你的庄子,同样的是困难重重,讨不了好的!”
    钟伯纯道:“所以,我不需要加入武林是非了,这儿有你主持,已足够了,放眼武林,真能挑得了我们的,恐怕找不出几家,你就仔细的计划一下,我们今后的行事准则吧。”
    易天虹道:“那么师兄是放手不管了?”
    钟伯纯道:“想想看,用得着我瞎操心吗?我再给你一句话,你也只需听听报告,下下决心,而不需出主意呢?”
    易天虹眼珠儿一翻,略加思索,点点头道:“我懂了,师兄,我们就这么办吧!只怕金总管不能服众呢?”
    钟伯纯道:“金大瘤子虽不一定让众人敬服,可是总管这件事,可也非他莫属,一则是他内外都熟,二者,我们可不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我们并没有换朝代?所以说,总管由他继续干,而对我们今后的对外行动的一切事情,倒是可以换个人,咱们将内外管家的事,归于总管,将对外行动的事,划出来总调,不就行了吗?”
    易天虹道:“师兄的意思是总调在总管之上?”
    钟伯纯道:“行动在总管之上,其余却在总管之内。”
    易天虹道:“这岂不成了两不协调?”
    钟伯纯道:“怎么会?各有执掌,各尽本份,除非他们有鬼?”
    易天虹道:“就怕如此!”
    钟伯纯道:“用人得当,何事不可行?”
    易天虹道:“难就难在这儿了!谁当总调呢?我这儿可没有一人能够使金瘤子相处不生问题的人!”
    钟伯纯转向钟雨道:“雨儿,你同影儿去吧!回去向陈大爷说一声,请他来这儿一趟!”
    钟雨同凌子影,施礼出宽,易天虹道:“师兄,你那儿有无此一人选?”
    笑笑,钟伯纯道:“等会儿人来了,你看合适不合适?”
    易天虹诧异的道:“你是说你刚刚叫雨儿请的那位陈大爷?”
    钟伯纯道:“正是他!”
    易天虹道:“他是干什么的?在江湖上姓陈的……”
    钟伯纯截口道:“他是专门教书的,是雷儿雨儿的老师,也是孙辈们的老师。”
    易天虹惊奇的道:“师兄是说要一个教书先生主持行动的事?”
    钟伯纯故作神秘的道:“行不行你见过这个人才行,你现在可别早有成见,影响了你以后的决定!”
    易天虹道:“我担心金大瘤子!”
    钟伯纯道:“先别担心,人来了,你总会有个决定的,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何不找人弄点吃喝的来,我们慢慢的商谈?”
    易天虹道:“那还不简单,要他们送来就是了,现成就有!”
    郭大公突地道:“我有件事想请教两位!”
    易天虹道:“郭大哥,我可不是骄情,你这个称呼法,那就使我无地自容了!”
    郭大公道:“要这么着你就受不了,以后我常来常往,甚或是来个常住不走,天天同你斗嘴,你怎么办?”
    一怔,旋即会意,易天虹咧开嘴,笑得肥腮乱颤道:“好,好!老哥哥,冲着你这句话,我再也不敢说什么了,你没把我看成外人,我怎能不知好歹,不过,以后看来,我得在嘴皮子上练练才行,否则恐怕要成了老哥哥取笑的对象了!”
    郭大公道:“我虽没把你看成外人,却也不敢把你看成‘内人’啊!那还得了!”
    易天虹笑道:“来了,又来了,老哥哥你就口下留情,有啥说啥,别拐弯抹角的占人便宜了,我讲不过你,不就得了。”
    郭大公道:“我看,这个问题还是不提的好,要是提出来,你又来个无地自容,甚或钻到桌子底下去什么的!”
    易天虹双手急摇道:“行了!行了!老哥哥,你有话就请说吧!我……”
    郭大公望着易天虹急得肥脸变赤的样子,正色道:“你真想知道?”
    易天虹道:“是你要问我啊!可不是我问你呢!”
    郭大公道:“你不怕无地自容了!”
    易天虹道:“怕能免了吗?”
    郭大公笑道:“刚进庄,钟老哥哥叫了你一句‘天狗星’,我不知这是什么来源。”
    易天虹刹时变得尴尬万分,但人却毫无不满之状,嘿嘿的直笑,望着钟伯纯,不开口。
    钟伯纯也只是微微的笑而不答。
    郭大公看在眼里,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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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诸葛、神算、定江山
    良久!
    郭大公道:“你们这两个师兄弟可真正是心意相通啊!”
    钟伯纯与易天虹闻到此话,齐声爆出了一阵大笑!
    “哈……”
    “哈……”
    声音中竟然充满了喜悦!
    霹雳神婆似已忍耐不住的道:“天虹,倒底是什么事,值得你俩如此好笑?”
    易天虹停笑,恭敬的答道:“没什么,那是我同师兄年轻时,师兄对我的戏称,是不值得一谈的!”
    百灵仙子笑道:“从心意相通这句话能够引起你们大笑,可见此话与天狗星有关联。”
    钟伯纯与易天虹顿时都陷入了沉思,回忆之中,钟伯纯喃喃道:“天狗星,心意相通,是的,是同天狼星的心意相同,只不知这儿时的戏言,何时能……唉!”
    显然的,天狗星、天狼星乃是这一对师兄弟相互之间的戏语,如今勾起了暮年的回忆!
    回忆是最美好的,美的可使人拉近距离,而不再有疑忌,而只有相契。
    兄弟二人,相继互望对方,眼神中传出了多少憧憬中的回忆,也传来了真诚的信任。
    战飞羽道:“有一事,甚愿易兄相告!”
    易天虹道:“只要战兄可问,凡我所知,绝对不藏一点儿私,掬诚相告!”
    战飞羽道:“游云庄的情形,易兄知道多少?”
    此时,随着送来的酒撰,且已摆设整齐,霹雳神婆笑让道:“来吧!我们边吃边谈,我还是想听听飞羽如何对付游云庄的行动腹案,要不,实在是心闷得慌!”
    百灵仙子一面就坐,一边调侃的道:“这是师娘关心徒弟,说真的,我虽然赞成战大侠独身前往,却也想知道如何个去法呢!”
    众人坐好后,易天虹举杯道:“不成敬意,战大侠、郭大侠,就算兄弟对两位表示歉意,并谢谢助我从罪恶边缘拉回善地,我敬两位一杯,先干为敬!”
    说罢,一仰肥脸,一饮而尽。
    战飞羽同郭大公双双起立道:“不敢!不敢!易兄大客气了!”
    霹雳神婆道:“都坐下,我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还是听听飞羽对付游云庄的腹案吧!”
    战飞羽坐下沉声道:“这……”
    霹雳神婆道:“怎么啦……”
    战飞羽道:“我尚未想此一问呢!”
    百灵仙子道:“那么,我们慢慢的先吃着,你就慢慢的想吧!”
    此时,凌子影同朴氏姐妹,随着一个花白胡须,一身儒衫的老人,走了进来。
    钟伯纯起身,一指霹雳神婆向那人道:“陈兄,我来替你介绍,这位是武林同道敬仰的‘和合双仙’之一的‘霹雳神婆’!”
    陈姓儒衫老者,一抱拳庄容道:“老神仙,真是久仰了!晚辈陈大成,自幼即闻道您的侠行盛名,只是无缘,不想今日在此拜见仙颜!”
    霹雳神婆双目精光陡射道:“你就是陈大成,昔日人称‘神童赛诸葛’的陈大成吗?”
    陈大成道:“老神仙,那已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神童之名听起来,可真的是‘老脸挂不住’呢!”
    霹雳神婆道:“是啊,我的匪号里也有个神字,不过你这神童可已经是过时了,该另有人乱法吧!”
    钟伯纯道:“自他出道后,神童赛诸葛,已成了神机客了。”
    百灵仙子刚要启口,钟伯纯己介绍道:“陈兄,这位就是武林秘事,无不知晓的百灵仙子!”
    陈大成更加诧异道:“不想今日在此能见到两位绝世高人,真是有幸啊!仙子的大名,也是只有耳闻,未能识荆,晚辈在此向仙子请安了!”
    百灵仙子道:“不敢!陈大侠,若是今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老婆子倒是甚愿掬诚!”
    钟伯纯又为郭大公,战飞羽引见,即向易天虹询问道:“师弟,你看陈兄如何?”
    易天虹欢愉的道:“我可是没想到师兄说的竟是陈兄,如此,还有什么问题,有陈兄在此主理一切,我想,我可以同师兄也住到庄上去,钻研钻研师门艺业了呢!”
    霹雳神婆道:“莫只站着讲话,来,大家坐下,从长计议,过来,你们这两个女娃儿,坐到旁边来,让我细细看,宓小小的衣钵传人,怎的也是如此明艳照人!”
    百灵仙子道:“对啊!他们的事由他们自商议,我看我们就到你屋里去坐着说几句娘们的体己话吧!”
    霹雳神婆道:“说的也是,走!这儿让他们喝着酒,我们另整一份到我房里去!天虹,你就同厨下讲一讲吧!”
    话说完,即拉着朴氏姐妹,同百灵仙子进内屋去了。
    易天虹吩咐了厨下,再整治一份饮食,送入内室,即请众人入座!
    六个人,围在一张桌上,首先是陈大成开了口!他向钟伯纯道:“钟兄,雨兄叫我来,却没告诉我什么,如今呢,您的意思是——”
    钟伯纯道:“三十年来,你的脑力,恐怕也闲得够了!想请你多费点心思!”
    陈大成道:“钟兄是说——”
    钟伯纯道:“想请你将八极庄整顿一番!”
    陈大成道:“这方便吗?”
    易天虹接口道:“这没什么不方便的,只要陈兄答应就行!”
    陈大成道:“老哥哥要我做的事,我还没说个不字!”
    一拍掌,易天虹道:“成!就凭这一句话,从此刻起,您就是八极庄的新主人!”
    钟伯纯皱皱眉道:“师弟,你——”
    易天虹一摇手,庄容道:“师兄,您就别说了,我的心意已定,我也将我的意思告诉你,我要同你一起钻研师门艺业,本来,我还放心不下,当我见到陈兄,我可就下了决心,改变了我昔日自负不凡的心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是该使自己长进一点了,陈兄主持此地,只比我强,绝不会差,有这种机会,师兄您还不给我吗?”
    叹息一声,钟怕纯道:“好吧!你既已下决心,我也不便再说什么!”
    易天虹正式向陈大成道:“陈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八极庄庄主,一切由您来主理了!”
    陈大成倏然站起,双手齐摇道:“那怎么成,这是你的基业,我可以当你的参谋,却不能当庄主!这里有的是人……”
    易天虹打断了他的话道:“陈大侠,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我必得钻研师门艺业,我若还主持此处之事岂不是分心?”
    陈大成道:“易大侠,要我怎办?”
    易天虹道:“这儿事全权由你处理。”
    陈大成道:“行吗?”
    易天虹道:“我看不出,有什么不行的!”
    陈大成道:“这似乎是决定了要我这隐了三十年的老骥再出?”
    易天虹道:“龙是不能老困在浅滩,老虎也不愿久处平地是吗,神机客?”
    “哈哈……”
    钟伯纯道:“好吧!就如此决定,陈兄你准备怎么办?”
    陈大成道:“我得先了解一下,此庄的一切过去!”
    易天虹:“没什么,这儿是与游云庄合作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敌对!”
    陈大成道:“合作!抑是……”
    易天虹:“那是好听的说法,说穿了一个钱不值,还窝囊人!只不过是他们的一处分舵!”
    陈大成沉稳地道:“是敛钱的吗?”
    易天虹道:“整座庄院都充满了铜臭味!”
    陈大成道:“慢着!你还没有答我的问题!”
    易天虹道:“我已回答了!”
    陈大成道:“是否是独一的游云庄财源的集敛处?”
    易夭虹道:“可以这么说!”
    陈大成道:“什么意思?”
    易天虹道:“你知道我们的总管金大瘤子的理财技术的!他能让其他的两家超越他的管理的吗?”
    陈大成道:“金大瘤子吗?我有那份信心,他会将他的同行吃掉而不稍留痕迹的!”
    易天虹道:“这就是的,陈大侠,你还有什么问题?”
    陈大成道:“你说我们现在同游云庄变成了敌对?”
    易天虹点点头。
    陈大成道:“可有原因?”
    易天虹道:“就是你能来八极庄的原因了!”
    陈大成道:“我久疏武林消息,可否详细的说说?”
    钟伯纯道:“那么我们就边吃边谈吧!”
    陈大成入座,首先由钟伯纯向他解释了一遍八极庄此次与游云庄为敌是因江可利来此,被战飞羽追踪而至,而战飞羽与霹雳神婆的关系,与易天行的关系,陈大成弄清楚以后,突地道:“战大侠可愿意将最近的遭遇讲一下?”
    战飞羽点头会意的道:“慢慢来吧!这该从我与‘代执役,发生冲突说起……”
    一众人,都听得入了迷,不知不觉夜已三更了!
    当战飞羽将一切情况请完之后,陈大成已陷入沉思之中,众人望着他,他都不做声。
    良久:
    陈大成抬头向战飞羽道:“战大侠决定只身赴约?”
    战飞羽道:“我曾同他们讲过,一个月内造访游云庄!”
    陈大成道:“那可是相当冒险!”
    战飞羽道:“不成,也不会对我有损!”
    陈大成道:“对以后,却是莫大的损失,因为他们若经你一斗,定然会重新布置,甚或更加对你处心积虑的施以暗伤,置之死地而后已。绝不会放松的。”
    战飞羽笑笑道:“陈大侠的意思呢?”
    略作沉吟,陈大成道:“我们何不来个釜底抽薪,先使他们瘫痪一半?然后要他们不得不离巢而出,为找我们?我们可以以逸待劳的有备而战?”
    战飞羽道:“愿闻高见?”
    陈大成道:“这得请金大瘤子来才行!”
    易天虹道:“为什么!”
    陈大成道:“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战飞羽道:“陈大侠可是要了解一下,昔日本庄对游云庄的钱粮供应情形!”
    陈大成不由的望向战飞羽,心中暗忖:久闻战飞羽心汁武功两皆胜人!从他这种反应,真正是顶尖人物,无怪他行道江湖甚少失手了!
    心中想,口里却道:“正是如此!战大侠好快的反应!”
    易天虹早已令人请来了金大瘤子!
    金大瘤子一进屋,众人让坐,并为他介绍了“神机客陈大成”!
    金大瘤子一听面前这位老学究,竟然是名震武林的“神机客”,不由得热烈的说道:“真是幸会,陈大侠……”
    陈大成对金大瘤子甚是了解的道:“金兄,慢慢来谈吧,以后我们相处,可是有的是时日,并且还要请金兄一样的帮易兄般帮我!”
    金大瘤子一愣!
    易天虹道:“噢,我忘了告诉你了金总管,从现在起,本庄庄主请陈兄来干,我要同我师兄住到外面。”
    金大瘤子,既婉借,又兴奋的道:“在我来说,两位可都是一样……”
    易天虹道:“我们可是相处数十年了,老朋友,不要说那些客套话,你还是听听陈大侠的问题吧!”
    金大瘤子点点头道:“陈大侠……噢!不!庄主,有话你就尽管请问,我是知无不言!”
    陈大成肃容而诚恳的道:“金兄!从此刻起,在表面上,我们可以用这个称呼,私底下,我们可是兄弟一样,莫太生分,今天如此,以后也是如此,永远不变!”
    金大瘤子道:“这如何可以,这不是有失礼统吗!”
    陈大成正色道:“你要不答应,那么,这个庄主就由你来干,我可不是骄情,你……”
    金大瘤子满脸陪笑道:“好!好!陈兄,恭敬不如从命,您有什么问题,请说吧!”
    陈大成道:“其他的,战大侠已告诉了我,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我们以前供应游云庄的情形!”
    金大瘤子道:“游云庄本有三处供应庄园,但最大的是我们这儿,每产年,我们要负责供应游云庄的半年包一年的用度,那是五万两银子,而其余的半年,由其他两处供应,现在近年来,本庄已到了七万五千两了!”
    陈大成道:“这是个很庞大的数目吗!金兄!”
    金大瘤子道:“可不是!他们下一个月,就交遭受到拮据之困。”
    陈大成向易天虹道:“易兄,您听到吗!战兄你的意思如何!”
    战飞羽却向金大瘤子道:“金兄,请问本庄有无存储钱银,有能支撑多久!”
    金大瘤子道:“可以支撑两年!”
    战飞羽道:“你知道游云庄有支撑多久!”
    金大瘤子道:“这就不敢确定了!谁能知道他们的存储量呢!”
    战飞羽道:“金兄知道他们的人数吗?”
    金大瘤子道:“这更不知道了,只是我推断他们每次催促很急,所以,他们的费用,一定不小,而且很可能是无多少存储的,要不,怎地会催的那么急!”
    陈大成沉思一会道:“这里并不负责供应他们的日常所需是不!那么他们用此处供应金钱需要去购置日常所需和各处分舵的支使费,如此来论,他们就不是一个宽裕的集团,我们需要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的食粮同日常所需采购地位,与采购方法,运输能量。”
    在座的战飞羽、钟伯纯、郭大公、易天行、凌子影,甚至金大瘤子,没有一位不是经验丰富,阅历老到的大行家,但在听了陈大成的这个问题后,都不由得打自内心里起了一阵震颤,所谓中敌要害,料敌如神,竟然是如此的平常而微不足道,但却向无人在这方面运心思,“控制敌人的肚子”,这在武林人眼中,是不屑一为的,然而陈大成却能洞烛先机的提出了此一问题。想想看,若大的一个庄院,日常的用度,消耗,该是多么惊人,假若本身不能自给自足,而需靠外运来支持,那么一旦运输线被截断,那岂不是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局面?”
    战飞羽缓缓的道:“陈大侠的意思是想找出他们的采购路线,予以切断?让他们变成死庄子?”
    陈大成道:“战大侠只身涉险,虽可自保,然却给他们一个警惕,尤其在一举未能尽歼之后,再想同他们决斗,那就更难了!他们依凭游云庄的天险地势,对我们来说极为不利,也正因为他们有这些天险地势,变成了他们不能防的致命伤,说不好听的话,守是可以,久守就不能够,所以我想用釜底抽薪之计,将他们逼出窝子来,那岂不是一次更为公平的决斗?何必去只身涉险?”
    战飞羽道:“可是如此一来,就已变成了敌我双方的大规模巨战,岂不连累了同道好友呢?”
    陈大成笑笑不语。
    这当然不是他可以答复的问题,毕竟他同战飞羽是只见过两次面的朋友。
    可是一旁的郭大公,却毫不客气开了口:“战老弟!要朋友干什么?要朋友就是要在必要时拼命,何况,这是为了整个武林的命运,大局,凡武林同道,任何人均应负起这个责任,怎可由你一人来负!”
    钟伯纯道:“我看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就由陈兄向金兄商议个大要,以后我们再整体研究,决定行止,假若真的要采取逼出游云庄的方法,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对付?不采取逼出游云庄的方法,我们又该如何?此两种方法哪一种对我们有利,利又有多少?利在哪里?好处在何处?我们之利一定优先考虑到,凭我们现下的情况,人手物力,是否能够与他们对敌的?要不要请武林同道共举。”
    陈大成道:“这当然得先考虑好?只不知战大侠意下如何?”
    战飞羽道:“除了连累同道,心有不安外,各位老哥哥对我的关心,对我的这份心意,我实在感激!”
    陈大成道:“那你是同意了?战大侠!”
    笑笑,战飞羽道:“我要是不同意,那不是不知好歹了吗?”
    陈大成道:“既然如此,也不用我先同金兄商量,只要金兄告诉一下其余的两个供应地及那里的情形,我有个腹案,说出来大家听听,就可以先采取行动了,至于以后的事,咱们定个原则,就可以见机行事了!”
    金大瘤子道:“既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各位听说过江湖上有一处以集武林人物于一处的龙蛇混杂之处?”
    郭大公脸现惊容道:“金兄可是指的武林集?”
    点点头,金大瘤子道:“正是武林集!”
    凌子影奇诧的道:“那里是一点儿派别色彩也看不出啊!”
    金大瘤子道:“若果武林集被分出派别色彩来,武林人,谁还愿意去?那么游云庄又如何能从中取得供应?”
    陈大成眉头一皱道:“这倒是个难题,留在后面谈这个问题,另一处呢?金兄可知是哪里?”
    金大瘤子道:“这一处,郭老捕头应该很熟悉,那就是京师的‘天汉’镖局。”
    心神一震,郭大公道:“竟然是那里,勿怪乎任何镖局,都有失手之事,而独独他们向来是安度风险了!”
    陈大成道:“我们就让他来一次纰漏如何?”
    众人闻到,不由的会心微笑,点头同意。
    陈大成见大家并无异议,接着扫视一眼众人后道:“武林集中,定然有一处负责专门采购的商号什么的,在那个地方,我们也该同他们争一争,一种方法,是毫无顾忌的,同他明干,来个摧毁,一个方法是避免打草惊蛇,同他来个暗斗,明干的好处,似乎不及暗斗。”
    郭大公道:“陈大侠之意是与他争购物品?”
    点点头,陈大成道:“在武林集上购用品,任何人都有权利,也无人可以干涉,所以我们必然可以做,同时,也不会使他起疑心,这得借一借老捕头的力量了,请官府派个人去主持此事,他们就更不会有疑心。”
    郭大公沉吟道:“这——”
    凌子影一旁笑道:“师父,这不成问题的,请卜大人给个采购军用品的命令不就得了?”
    郭大公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影儿,天明你就上道,并且可请卜大人指派你卞大叔来主持!”
    战飞羽道:“卜大人可是镇三关的卜庆?”
    郭大公道:“是他,年轻是也闯荡过江湖!”
    战飞羽道:“卞大叔又是谁?”
    郭大公笑而不答,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神秘的色彩!
    战飞羽道:“看来官家也有不少武林人物呢?”
    郭大公道:“到时候,或许还出你意外的见到不少人呢!”
    易天虹道:“陈大侠,这两处如此对付,倒是办法,刚好我们收来的银两,还没向游云庄运,我看就运向武林集,交给卜将军了?”
    郭大公道:“这事由我来办,恐怕要比京里的‘天汉’镖局还保险吧!”
    钟伯纯哈哈大笑道:“游云庄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的银子,会到了你那个车子里去呢!”
    陈大成道:“我们就此决定,至于下一步吗?我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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