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手无相_柳残阳武侠小说全集

九十三、天汉、镖局、来娇客
    帝王所居,乃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东长安大街上,一座巍峨的建筑物前,竖立着两枝大旗杆,黄底墨王的二面大旗,飘扬杆头,“天汉镖局”的招牌,在正门上横嵌着,门前镖伙正安闲的谈笑着。
    突然自王府井大街,转来了一乘油壁车,绚烂夺目,四匹健马,两位戎装车夫,高座车辕,正扬鞭驱马,“哒哒”声中,意气飞扬,车子吸引了路人,也吸引了谈笑中的“天汉”
    镖局镖伙!
    车子近了,突地一声吆喝,油壁车停在“天汉”镖局门口,车夫下车来,手勒马头,定住车辆。
    车帘起处,自车中,鱼贯下来了四个宫装打扮的使女,锦凳放好,两人抱着一卷锦毡,“唰”的一声,铺开,另两个人欲搭起帘子,轻语一声,车中顿时现出了一颗珠光,翠摇的臻首,紧接着下来了一位锦衣丽人,明眸皓齿,配上一身锦衣,珠光宝气,光芒四射,直使得本来谈笑的镖伙们,变得“目瞪口呆”,竟然不知如何应付这突来的耀眼事情,和照眼的客人?
    一个艳丽的紫衣女婢,抢步上了台阶,袅袅婷婷中,自有韵致,本是碎步俯身而行的,但到众镖伙前面,突然昂首,娇声道:“哪位大哥管事?请代我们通报一声,我们是王府来的要求面见总镖头!”
    银铃般的脆语,惊醒了如木雁似的镖伙,一个个七嘴八舌的道:“啊!姑娘……”
    “噢!是是……”
    “咦!小姐……”
    “唔……”
    “……”
    “……”
    猛然一声怒叱:“滚开!”
    刹时众镖伙如老鼠闻猫般退落两旁。
    门内踏出了一位劲装大汉,丈许高的身材,膀阔腰圆,眼见得是孔武有力,满脸于思,铜铃眼中放射精光,射向紫衣女婢,鼻翼一掀,两片薄薄的嘴唇,轻轻一翻动,开口露出满嘴黄牙,道:“小姑娘有什么事?”
    紫衣女婢一绉眉道:“我们是王府来的,我人们要求见贵局主!”
    来人笑道:“请进!”
    紫衣女婢回首娇声道:“红姐,请扶小姐来吧!”
    紫衣女婢扶着锦衣丽人,漫步踏向红毡,步上台阶,另两女婢一红一绿,动作迅捷的将毡又铺在台上,锦衣丽人略停的身形,这才又向前进。
    红毡换铺三次,锦衣丽人已进入“天汉”镖局。
    天汉镖局,是一座四合院式的建筑,高旷宽敞,并显不出它的局促来,进得门来,是一座敞厅,显然的是很简便的会客与镖伙平日集聚之地。
    在正厅前,站着三个镖局主脑人物。
    居中的,是天汉镖局局主,“荆楚一条鞭”傅可威,两旁的乃是天汉镖局的首座镖师,双剑秦大海与秦大河弟兄。
    荆楚一条鞭傅可威,初出道时,即在荆楚地面以一条长鞭,慑伏武林宵小,与名门正派已出名人物,相互抵抗,赢得武林人物的侧目,原因是只求名而不分黑白正邪,行事之令人不敢领教,在武林中可真正极端有名了。
    双剑秦氏兄弟,在郝连山下,是一家牧场的双胞兄弟,自小在大漠边缘长大,与牛羊豪客为伍,生就一副钢筋铁骨的身子,练就了一身马上功夫,自幼即跟一位大漠中的流浪客,学了一套双剑连壁的剑术,在二十岁左右进入中原,沿大河南北,打遍了武林名家,竟然甚少敌手,三十年前也是风云一时的人物。
    锦衣丽人,袅袅婷婷的,在簇拥之下,走到了三人面前。
    居中的荆楚一条鞭傅可威,面上流露出一股笑容,抱拳道:“请小姐客厅坐,傅可威未曾远迎,尚请当面恕罪,请!”
    锦衣丽人点首还礼,微微一笑,道:“有事拜托,未曾先容,尚请局主原有冒味!”
    银铃般的声音,出语清脆如幽谷黄莺,直使偌大年纪的傅可威与双剑秦氏兄弟也不由浑身一酥。
    傅可威哈哈一声道:“哪里!哪里!”
    伸手让客,闪身让路,紧随锦衣丽人与四女婢之后,进得厅来。
    大厅正中的方桌座椅上,主客落座,奉茶后,荆楚一条鞭傅可威客气的道:“小姐来敝局,可有要事?”
    锦衣丽人身后的红衣女婢,启口代答道:“我们小姐想麻烦贵局一下,代保一件东西到云南将军府!”
    傅可威道:“物件大小,价值?可有期限?”
    红衣女婢道:“物件不大,可以随身携带,价值吗?那就难说了,因为这是一件首饰,虽还普通,却关系着我们小姐同将军府公子的终身大事,至于期限吗?得先请问局主,若最快时间计算,由京到云南要多久?最慢多久?”
    傅可威道:“由京到云南最快一月,最慢就无法讲了!”
    红衣女婢见锦衣丽人点了点头,就道:“那么,我们的一个半月为期,物件送达将军府,局主就请开价吧!不过我得先请局主考虑一件事情,此事办成,只要你开出的价钱,不管多少,我们绝对不少分文,若是不成,路上出了差错,或携带人不小心,有了毁损,你得准备将贵局的招牌摘下来,我们王爷那儿,可不会答应的呢?”
    傅可威一愣,沉吟许久,突地抬头道:“王爷知道此事?”
    红衣女婢格格笑道:“玉爷若不知此事,我们小姐敢到你们局里来吗?想想看,你们贵局在天下或许大名鼎鼎,然而以我们小姐的身份,可不能随便踏入贵宝地一步吧!”
    傅可威连连声道:“是!是!小姐乃千金之体,怎好随便到江湖是非之地,可是现在怎会劳动小姐亲来,竟不派王爷府上哪一位管事来呢?”
    红衣女婢道:“这是因为我们小姐想看一看,到底武林人物是个什么样子!”
    傅可威一怔,哈哈一笑道:“武林粗人,不知小姐见了我们有什么感想?”
    锦衣丽人笑一笑,笑的如同夏日的玫瑰,娇艳中带有一点刺,道:“局主爽朗,豪迈,只是长得不像我想象中的武林人,倒也是普通人的样子!”
    低声忍笑,傅可威道:“小姐想象中的武林人,可是三头六臂?”
    小姐羞赦的道:“那倒没有那么难看,在我想象中吗,武林人该都是膀阔腰圆的凶恶大汉!”
    傅可威道:“这就是百闻不如一见,小姐见到过读书人吧!看来文弱的很,其实说不定也是武林人物,所以,武林人并没有特殊的地方呢!”
    锦衣丽人诧异的道:“武林人也读书?”
    傅可威畅声大笑,声震屋瓦,直震得小姐双手掩耳,花容失色,惊得站了起来!
    红衣女婢一臂扶住小姐,一边却娇声叱道:“住口——”
    傅可威一见此情,不由的抱歉道:“老朽失态,尚请小姐原谅失礼!只是这位姑娘,却怎么地有如此镇静?闻她的喝声,似是练过武功?”
    锦衣丽人道:“她们四个都学过几天,看样子回去以后,我也得练练了!”
    傅可威笑道:“小姐的身份,怎可练此事物!不需要的!”
    红衣女婢扶小姐坐下道:“傅局主,你的价钱,还没开出呢?”
    傅可威同秦氏兄弟,略作商议,低得使人对面都不得听清,红衣女婢,不由得眉头一皱。
    傅可威此时转身道:“姑娘,你同小姐说,我们要这个数目!”
    话怕中,双手一翻一复。
    红衣女婢道:“那是多少?十两,百两,抑是千两?”
    傅可威道:“姑娘谈笑了,本局还没有少过万两一趟的买卖。”
    红衣女婢道:“那傅局主的意思是一万了?”
    傅可威道:“本局的招牌,怎只这个数字?”
    红衣女婢道:“十万?”
    傅可威道:“正是!”
    红衣女婢笑笑道:“傅局主,你们天汉镖局的招牌只值十万啊!”
    傅可威面现不悦,拉长了脸,沉声道:“姑娘,你虽是王府之人,也请尊重一下本局的令名,莫作无稽之谈。”
    红衣女婢正容沉声道:“傅局主,是你自己叫出来的价钱可并不是我出的数目。”
    傅可威道:“那是看在上爷的份上,我们不愿赚个狮子大开口的敲诈之名,纯粹是服务性质!”
    红衣女婢道:“有道是干哪一行,说哪一行,傅局主可不必送这种人情,我们王爷也不会领!”
    一怔,傅可威心忖:好利口的丫头!
    抬眼望着红衣女婢道:“听姑娘的口气,倒是说我们要的价钱太少!”
    明眸一转,红衣女婢道:“我不敢再说,贵局只值十万,但我可以说我们所托的这件货色,可不只这个数目!”
    傅可威沉吟一下道:“那是老朽斗胆,做一次反复无常的事,加一倍!”
    红衣女婢微哈一声道:“傅局主,东西在这里了!”
    人说着,伸手自锦衣丽人发譬上,舒下来一支翠色碧玉的金步摇,递给傅可威,道:“我替我们小姐作主,待会我叫人送二十万的全国通用的我银票,东西送到云南将军府,我们姑爷自会再送三十万两银票给贵局!”
    傅可威双手接过金步摇,瞪大了眼睛望着红衣女婢,诧异万分的道:“姑娘是说五十万两?”
    红衣女婢脆声道:“这可是你们天汉镖局头次碰到的情形,顾客加价而不还价是不?告诉你!这仅仅是证明此物之重要性,假若你那一只手的一翻一复,不是十万,而是百万的话……”
    傅可威急声道:“怎样?”
    红衣女婢毫不在意的道:“我们并不认为你是敲竹杆,而是甚为合理!”
    傅可威听后,不但没有后悔的表情,反而是脸上凝上了寒霜,沉重的道:“没想到此事如此的重要,看来这趟镖不大好走。”
    红衣女婢道:“怎么,傅局主,后悔了?假若不是你们自开创以来,从未出过纰漏,我们不会找你们的,按理,我们是该找字号最老的另一家,你该知道是哪一家吧!”
    傅可威点点头,突地猛抬头,咬牙道:“不管如何,为了我们‘天汉镖局’的令名,说不得计久没走动的人,也得跑跑路了,这趟镖由我们局里的五位镖师一同保了!”
    锦衣丽人起身道:“就如此说定了,局主,请别忘了时限!”
    同来时一样,锦衣丽人,在簇拥之下,踏着锦毡上了油壁车,掉头而去。
    傅可威怀着“金步摇”返回内厅,招来了局中的十位镖头,沉重的道:“刚刚我同二位秦兄,接了一趟镖,是一趟五十万的酬劳镖!”
    一阵欢呼!
    傅可威摆摆手道:“各位且莫高兴,这不是一趟轻松的镖!”
    众镖师面面相觑,惊诧的互望一眼!
    突地,镖师中坐在中间的一位彪形大汉,约四十许的突睛阔嘴人物,猛然站了起来,吼道:“局主!难道比给皇帝老子保军饱还要难不成?”
    另一位秃顶老者,怒气满面的道:“我不相信,会比十年前我们保的‘红货,还要困难,那时候,大河南北历经十次大战,血虽染了我们的镖旗,却也使我们的镖旗更加飞扬的光辉!众伙计干的也更加起劲,‘天汉’镖局的威名,也更加的震慑了武林,不是我们骄做就凭我秃陈平,就不相信,这趟镖会比那次还险,比那次还需要用心计!”
    傅可威望望秃陈平道:“当然有各位在,我也是满怀信心,所以才接下这趟镖,尤其是有秃陈平曹一兄的万无一失的计谋,我更有信心,现在我就是要向诸位将情形说一遍,你们看,这一趟镖是不是较为困难?”
    众人齐都望着傅可威,投出了询问的一瞥。
    傅可威慢慢的,细细的,将王府小姐的女婢所说的话详细的告诉了一遍!
    那彪形壮汉听完后道:“那有什么困难,我虬虎卢大刚愿以人头来保这趟镖,局主,你放心好了!”
    傅可威笑笑,未做声。
    秃陈平曹一却突地道:“卢老弟,你的脑袋,比‘天汉’镖局值钱?还是较为硬?”
    虬虎卢大副猛可长身而起向秃陈平曹一吼道:“曹老秃,你……”
    “咳!咳!”
    两怕轻微的咳嗽,起自傅可威之口。
    虬虎卢大刚闷嘿一声,坐了下去。
    傅可威向秃陈平道:“曹兄看情形如何?”
    秃陈平曹一,摸了摸秃脑袋,沉吟道:“对方竟然自动加了五倍的价钱,这是值得注意的一点。”
    十个人,再没一人吭声,都点头表示同意秃陈平的说法。
    秃陈平曹一继续道:“对方讲此物关系着他们小姐同将军公子的终身大事,以常理推断,王府千金同将军公子的婚事,用不着我们来涉足,而且这是一件大喜事,双方的势力,不会有任何困扰才对,而现在竟然到了秘密托人寄信物,而且有了期限,此中内情,一定不是那么轻松!”
    傅可威道:“曹兄的意思?”
    沉思有顷,秃陈平曹一一拍秃头道:“嘿,记得吗?云南将军龙玉在二年前曾经有过的谣传吗?”
    “啊!”
    一语惊四座!
    十个人中可没有不知道两年前云南将军龙玉有了叛迹之时,是如今的王爷亲自扫平的。
    傅可威道:“看来此一物件,关系着军国大事,我们若有一点闪失,无怪对方说拆我们的招牌了!”
    秃陈平道:“何只如此,恐怕下天牢,或亡命江湖,都有我们的份呢!”
    傅可威道:“对!王爷不用公事,而以私物,且由其小姐出面来做此事,说不定云南将军又有了叛迹,王爷与他有约,而此一物事即是双方的信物!”
    秃陈平曹一道:“至于说这是好事,坏事,我们虽不明内情,不敢遽下决定,然而,这是一件极端重要的事,可是一定了!不管如何,我们必得谨慎小心才行!”
    傅可威道:“曹兄可有腹案?”
    秃陈平曹一道:“只不知局主的意思?”
    傅可威道:“我原意是要同秦家一位老弟,亲自去一趟,如今想来,亦觉不太稳当!还是曹兄出个主意吧!”
    秃陈平曹一道:“不管如何,我们天汉镖局,丢不起人,我想,我们得极端谨慎。”
    双剑秦氏老二道:“曹兄可已有完善计划?”
    曹一道:“我们来个双料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傅可威道:“曹兄之意是我们明镖向云南暗保走近路?”
    曹一道:“那是单料的。”
    傅可威道:“怎么说?”
    曹一道:“明镖该轮到谁走,就谁走,然后再加派下一次轮置之人,化装暗保,但是,局主同秦家二位镖师,于今晚即可化妆上路。”
    傅可威道:“好!就是如此,下一次镖是谁?请准备吧!”
    卢大刚道:“是我同江杰兄!我们走啦!”
    傅可威道:“那么再一轮是田兄,任兄了?”
    一个五短身材的五十多岁白胡子老者,同一细高个儿的中年人,起立道:“正是!”
    傅可威道:“请在明日下午,化妆出局!局里的事就请曹兄多费神了!”
    曹一道:“那是自然,局主何时起身?”
    傅可威道:“起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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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明暗、暗明、螳后雀
    虬虎卢大刚与江杰,一身利落的打扮,在日正当中的时候,威风凛凛的,押着一辆镖车,带着几个镖伙,如平日一般,高插着天汉镖局的黄字红底金边风虎旗,扬长的出了镖局,顺大路出城门,直向正南大道行去。
    就在他得意的出了镖局之后,对街的绸缎庄中,走出了两个清秀的公子哥儿,走到一条胡同口,向一个小厮打扮的清秀童儿道:“回去吧!就说我们出西城去溜溜就回来!”
    那小厮点点头一溜烟走了!
    清秀的两个哥儿,却安步当车的紧随着镖车出城而去。
    就在镖车出城时——
    天汉镖局的后门走出了五短身材的白胡子田姓老者,与细高挑的任姓中等人。
    田姓老者二人,顺着胡同,亦走向西城,但在他俩走出镖局后门时,对门的一家人家门口,正有一个乞丐在讨饭,有意无意间,瞟着二人去的方向,亦沿着田姓老者所走的胡同,一家家的乞讨。
    当田姓老者二人,走出胡同后乞丐竟然三步并做两步的追到胡同口,向另一个,正自大街上转来的乞丐,讲了两句话,二人即分道而行。
    转来的乞丐,有意无意的,尾随着田姓老者二人,原自胡同中出来的乞丐,却斜向对街的一条胡同中走去。
    这是一条深长的胡同,胡同低向左右各有弄堂,乞丐熟悉的向左一转,转进弄堂后,走不多远,在一处麇集乞丐的小关帝庙前一停。
    突地道:“下面该是谁的班了,到天汉后门去!再下一班的去西城后,接着刘老二的班!绕道去,莫丢了梢,准备好衣服,出城就换!直到有人接班!”
    麇集的花子群中,刹时站起了三人,一个瘦削的烂服老化子,一声不吭的走了!
    另两个中年黄脸花子,同时进入了关帝庙中。
    发话的乞丐,年约三十许,满面灰垢掩不住两眼精光,眼看着轮值的各自采取了行动,继又向其余的花子,沉声道:“这次的事,各位记着要特别精细,可不能出一点漏子!该准备的,要先准备好,别到时丢人现眼,砸锅的话,可就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此时庙中走出了刚进去的两个中年花于,手上,各自挽了个破布包。
    看了一眼发话的乞丐,双双向胡同走了出去。
    突地,花子群中,一个愣头愣脑的二十来岁的花子,粗状的那种样子,看来就不像个要饭的,粗声粗气的,嚷嚷道:“大爷,这次到底是啥事?那么厉害?”
    “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平大爷还会骗你二愣子不成?”
    另一个花子,突地急急的接了口,一把将站起来的二愣子给拉了一把蹲了下去。
    平大爷笑笑,向那拉二愣子的花子道:“丁老下,从你这话里,可就看出你不老实了呢!其实二愣子没错,他问的是所有兄弟都想知道的问题。只是现在我还没办法讲,不过在这一两天内,大家不用我讲,也会从行动中知道的,就请先闷一会儿吧!咱们的贵客,可在里面?”
    丁老十道:“大爷别开玩笑,谁不知道我丁老十是真真正正的顶老实?至于说这两天的事,虽与往日不同,可是从我们那来的三位贵客看,可也知道非常重要呢!”
    平大爷笑道:“贵客;实际只有两位,另一位并不是客!”
    丁老十蓦地站起,瞪眼道:“不是客?难道会是咱们丐帮的?”
    平大爷道:“虽然不是丐帮的,也差不了多少!是扯旗儿的!”
    丁老十道:“啊……只不知他……”
    平大爷道:“听说过盗君子吗?”
    丁老十瞪大了眼睛,道:“那么年轻?”
    平大爷道:“有志不在年高!另一位鬼刺客也不大啊?大红云块头大,年龄也不见得比你长!”
    丁老十舌桥不下,结结巴已的道:“代执役……役的独行霸鬼刺客戈凉?乖乖!无怪您这家里一条蛇平大爷都亲自出马了呢!没……话说!您忙吧!大爷!”
    平大爷笑骂道:“老实,你这贫嘴少在我面前耍,小心我拔你的狗牙!”
    丁老十扬扬手道:“不敢不敢……大爷,您请进吧!”
    平常笑着迈步了庙门!
    小关帝庙后的一间斗室里,围着一号竹桌子,坐着三个人,正是鬼刺客戈凉、盗君子刘须锋、大红云凌刚。
    平常未进门,戈凉已站了起来道:“平舵主亲自出马,辛苦了,可是有消息?”
    平常一抱拳,道:“戈大侠,请坐,平常可不敢当,辛苦更谈不上,对方的金刚罗汉已化装出西城而去,敝帮兄弟业已盯上了梢,后门仍然有人把守,看样子,金刚罗汉是走的暗镖!”
    戈凉待京里一条蛇平常,丐帮京城支舵舵主人坐后,方坐下道:“平兄是说那金刚拳王大可与罗汉拳海中英?”
    平常道:“正是他俩!”
    戈凉沉吟道:“以天汉镖局镖师来衡量,此二人还没有资格保那趟红货!平兄你说可是?”
    平常道:“戈大侠说的不错!天汉镖局,一共有十位镖师,而真正扎手的,在道上可以叫得响的,却只有五位!”
    大红云凌刚道:“舵主说说看,是哪五位扯手?”
    平常道:“当然?荆楚一条鞭傅可威,与双剑秦大海两兄弟,这三人是正副局主,确也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角色,除了这三位嘛……”
    刘须锋道:“据说秃陈平曹一,那狐狸在天汉?”
    平常道:“是,可是在武功上前五位数不上他,论智谋,倒是没人可以同他比!”
    戈凉道:“如此说来,剩下的二位,定然不是泛泛之辈,平舵主可知道他们的底儿?”
    平常心底里暗自嘀咕道:人道鬼刺客戈凉,武功心计两胜于人,果然不错,他竟然知道我弦外之音。
    心里嘀咕脸上凝重的神色加重,道:“戈大侠,您可听说过二十年前曾闹过华山的那两位吗?”
    戈凉双目寒光一闪,道:“你是说那曾是武林人闻之不齿,恨之入骨,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大盗,燕子双飞,白玉同蓝红寥那一对淫贼吗?”
    平常道:“如今却是天汉镖局的镖师,金镖二郎白锦扬同花枪大保蓝王呢!”
    戈凉神目如电道:“您可确定?”
    平常道:“戈大侠?您忘了我在没到京城来的匪号!”
    刘须锋笑道:“不会的,戈兄怎会忘记平兄乃是天下第一位神目?人只要见一面,永不会忘,听说铁捕凌子影就曾经三番二次的奉天下第一名捕头郭大公之命来敦请过您,可有此事?抑是虚传?”
    笑笑,神目平常道:“那是郭老捕头,以长者胸怀,想提拔提拔我,只是我这份个性……”
    戈凉笑道:“当然啦!富贵于我如浮云,以平兄平日逍遥惯了的个性,怎愿去受那个拘束,既然平兄确定是他俩,那就好办了,此二人相信较他们的正副局主,更难斗,那就由我们到先定一下吧……”
    平常接口道:“红货假若要保的话,按理应该在这两人身上!”
    刘须锋道:“平兄之意是说,他二人已走?”
    平常道:“除了明的虚大明同江杰以外,他们竟然有三拨暗的,而白玉同蓝红寥,就是暗镖中的第二拨。”
    戈凉道:“第一拨是谁?”
    平常道:“正副局主,一条鞭傅可威同双剑兄弟!”
    刘须锋道:“何时走的?”
    平常道:“昨夜入夜后!”
    “噢!”
    戈凉颇出意外的道:“平兄那时就注意上了?”
    笑笑,平常道:“戈大侠莫忘了,丐帮是天生的包打听啊!”
    哈哈一笑,戈凉道:“那么双燕也已动身了?”
    平常点点头道:“天尚未明,城门初开之时,即已上道。”
    戈凉道:“平兄怎么不早说如今已是下午了!”
    刘须锋笑道:“戈兄,这怎可以怨平舵主不早说,是我们来的太晚了吧!”
    平常道:“是我知道此事太晚,也未曾用心去将前后事实联想一下的关系!”
    大红云凌刚,蓦地吼道:“他奶奶,你们别客套了好不?人既然走了,我们得赶紧去追啊……”
    戈凉道:“你还坐这儿干什么?”
    红云凌刚,长身而起,迈步道:“好!那么,咱们走啊!”
    刘须锋一按凌刚肩膀,道:“凌兄,坐下,既然晚了,也不忙在这一时,依你我的脚程,我想也不会丢下多远!我们还是先商量斟酌,安排一下步骤,总较盲目的追要好得多,何况那样会打草惊蛇呢”
    凌刚虎目一瞪,发急的吼道:“他奶奶的还商量斟酌个什么?小刘,你就是同我们老大一样的瘟!什么事也不着急,既然知道他们走了,追上去,就干脆作了他们不是截了?”
    戈凉瞪他一眼道:“你作哪个,是傅可威?还是双剑兄弟?抑是……”
    凌刚吼道:“谁都可以,任何一个,我都包了!”
    戈凉冷哼一声道:“包一位剩下两位给谁?”
    凌刚道:“怎么!你同小刘……”
    戈凉道:“你耳朵里长了驴毛?你没听到我同刘兄定下那一以淫贼白玉同蓝红寥那一对燕子双飞?”
    凌刚道:“那怎么成?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他们三个人!”
    怜哼一声,戈凉沉声道:“总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对付不了,就请少安勿躁,坐下来听我们商量,斟酌!”
    一声不吭,凌刚坐了下去。
    戈凉一抬眼向神目平常,京城一条蛇,丐帮的支舵主道:“平兄,王府可有消息来?”
    平常摇摇头!
    戈凉眉头一皱——
    此时,突地一个小花子,在门口一闪,平常叱道:“小猴兔崽子,你干什么?”
    小花子,迈步进屋,嘻嘻一笑道:“有个年轻小哥儿,长得同花儿似的,说要见大爷你呐?”
    平常笑骂道:“兔崽子,你还不快请人家小哥进来?”
    小花子一回头,伸手向门外一拉,拉了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来道:“我领他来了,不用请啦,大爷!”
    戈凉一见来人,道:“绿玉是你,怎么,有消息了?”
    来人竟是绿女会的行堂使雷绿玉所改扮,只是清秀掩不住那份娇媚,得意的笑笑,先向神目平常,一抱拳道:“小女子绿女会雷绿玉,见过平舵主!”
    神目平常,蓦地离坐而起,忙不迭的还礼道:“不敢当,雷姑娘请坐!”
    雷绿玉笑笑,又向盗君子刘须锋一施礼。
    刘须锋蓦地离桌起身,扬声笑道:“雷姑娘!这个时候,可不需要多礼!有事你就快说吧!”
    雷绿玉,打眼闪过戈凉,恭声道:“大会姐要我向姐夫禀告,傅可威同双剑,已于昨晚起身,敝会姐妹,业已盯牢,另一拨二人,我们会中,竟无人认识,但却传来消息,傅可威已与那两人会合本来是两拨出城的,却在二十里外就同行了。那保明镖的江杰同虬虎卢大刚,却也与另一拨金刚罗汉二人,会合后,沿着前面傅可威的路线,向前急赶,大会姐判断他们可能要在黄河渡口合流!计算时日不久,想请姐夫同刘凌两位大侠,预先到黄河渡口去等他们!”
    戈凉沉吟道:“黄河渡口,人多眼杂,在渡口前十里处,有一个哑口,那儿倒是个好地方!你回去就说,我们先他们二天在黄河渡口会面,然后,再回头迎他们吧!”
    雷绿玉略作沉吟道:“假若我们不能在黄河渡口预先会面,那么也一定要在哑口碰面,我的意思是说行程赶不及的话,是不是可以这样约定?”
    戈凉略一扬眉道:“你是说,你们准备盯他们的梢?”
    雷绿玉点点头道:“是,这样比较稳当!”
    戈凉沉吟一人,叮咛道:“但你们不可以先下手,必得我出现在他们正面后,你们才可以现身!”
    雷绿玉笑道:“姐夫是怕我们收拾不了荆楚一条鞭同双剑?”
    戈凉道:“以你们的力量,对他们三人,当可摆平,但你们可知道那另两人是谁?那是二十年前即已经大闹华山的燕子双飞白玉同蓝红蓼!”
    面现惊容,雷绿玉道:“是那两个刹胚!”
    戈凉道:“正是,所以,你一定要同你大会姐讲。必得等我,而且盯梢的人,也请退后一点,由丐帮兄弟在前,你们就同他们保持联络,要在未会合之前不要于二人面前现身,或者太过于接近就好,以免漏出破绽,徒增麻烦!”
    雷绿玉哪会听不出戈凉的话中之意,乃是怕他们盯梢之人,若果暴露了女儿身的身份在淫贼白玉同蓝红寥面前,会有不可收拾的场面?因此恭谨地道:“是!我会向大会姐禀告的!”
    戈凉倏地又道:“京里砸他们“天汉镖局”招牌的事,可有安排?”
    雷绿玉笑道:“还是由我们原来的二会姐出面,我想不会有问题吧!”
    戈凉道:“砸招牌没问题,解决留在镖局里的镖师,恐怕有困难。”
    雷绿玉道:“留置的是谁?”
    戈凉道:“秃陈平曹一!”
    雷绿玉道:“是他?奇怪,为什么他不能同去?按理说,他的坏点子多,而且江湖经验也是第一流的……”
    戈凉道:“他们用这种明暗行程,定然是秃陈平出的主意,他一向自负,智计出众,万无一失,十个能顶大梁的镖师,走了九个,留下他,也是很合理,很正常的!”
    雷绿玉道:“那是个老狐狸,我们二会姐?”
    神目平常,突地插口道:“看样子,我们丐帮子弟,除了盯梢报信外,用不着动手了,我看,秃陈平就交给我,由我来斗斗他吧!”
    戈凉一拱手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我先祝平兄成功!”
    平常笑道:“若真成功了,不想别的,戈大侠同绿女会大会姐的喜事,我没赶上,只希望此事了后,戈大侠同大会姐赏个脸,特意到京里来,让我们共贺两位一杯!”
    戈凉脸上一红,笑道:“不敢,到时候,假若飞羽兄那儿,没有重要差遗,我俩定然返京来,专程请贵帮兄弟,尽情的痛饮一番!”
    平常突地抱拳道:“要饭的吃八方,是真正的穷人,戈大侠可别忘了你这份诺言!”
    戈凉笑道:“一定!一定!”
    雷绿玉道:“姐夫若没事,我先回去了!”
    刘须锋突地向站在门口的小花子道:“小要饭的,看你瞪着那一对小史,目不假瞬的盯着雷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小花子一笑,道:“乖乖,这位原来是位两截穿衣的花不溜丢的大姑娘?小花子刚才不知,我这脏手,占了他一手的灰,可真是不好意思呢?”
    平常笑叱道:“小猴儿,没大没小的,在这胡说些什么,还不快滚!”
    雷绿玉,蓦地一闪身,到了小花子面前,伸手拉起了他那一双小黑手,两只玉葱般的纤手,合着小脏手道:“小兄弟没关系,你这双手不会脏了我的,因为你的心地,我看得出是最纯洁的!”
    小花子只急得,小黑脸变得发紫胀的结结已巴的道:“吆……吆……大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您……快放手!”
    咯咯娇笑声中,雷绿玉放手扭头向戈凉道:“姐夫再见,刘大侠,平舵主,凌大侠再见!”
    袅袅停娇的,走出门去。
    小花子,小舌头一伸,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笑道:“好大的手劲!”
    雷绿玉突地一闪身转回,向小花子道:“对不起,小兄弟,还疼不?再见啊!”
    一闪不见,小花子快速的闪至门口,伸头向外一望,回头向屋内作了个鬼脸,悄投声的走了!
    戈凉注视小花子的行动,一瞬不瞬,此时另向神目平常:“平兄,你这个小兄弟,假若有机会,希望能来桃园小筑呆个二三天,如何?”
    平常一抱拳道:“平常代小猴儿谢谢戈大侠,日后如有成就,当系戈大侠之赐,我丐帮永铭不忘!”
    凌刚道:“文绉绉的,他奶奶的哪里像要饭的说话!”
    平常一怔,突地笑道:“凌兄快人快语,兄弟以后注意就是了!”
    凌刚道:“注意个屁,痛快点就行了,说实话,我们到底要怎么个走法?快走啊!难不成要我在这儿也吃一辈子的剩菜冷饭不成!”
    刘须择笑道:“凌兄若是在这里能呆一辈子,那就有福了,相信不?我敢与你扛赌,你一天也呆不下去!”
    凌刚瞪大了眼睛:“可不是,我连这半天都感到蹩得慌呢!”
    刘须锋道:“我不是那意思!”
    凌刚一怔,道:“那是什么意思?”
    刘须锋道:“我是说你没法讨得一碗残饭冷羹,你相信不?”
    凌刚服气的点点头道:“服气!服气!他奶奶的,假若到了人家门上,我可真开不了口!”
    戈凉道:“这叫做‘处处皆学问’。”
    凌刚道:“这也算学问?”
    戈凉道:“你不能做,而丐帮兄弟能做,你能做的而丐帮兄弟也能做!你说,这不是学问是什么?”
    凌刚道:“听你说起来,好像有理,可就是不大对劲!”
    平常笑笑道:“凌兄快人!却也有些道理,行乞虽是微不足道,可是在本帮兄弟中,却有些儿窍门;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只不知三位何时起程,饭后如何?尝尝我们丐帮的‘花子鸡’和‘皇帝酒’然后再走如何?”
    刘须择道:“那真是有口福了,丐帮的花子鸡,皇帝酒乃是两绝,美食中的美食,戈兄凌兄,如何?我们酒足饭饱后,再上路如何?”
    戈凉道:“那就有劳平兄,打扰了!”
    凌刚道:“这倒是求之不得的,老平,那么就请快一点吧!”
    平常笑笑道:“马上就来,三位请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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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男女、女男、雌伏雄
    离黄河渡口十里的哑口,是通南必经之道,行旅客商,向称险路,但却安全无比,那是因为升平日久,且又是官塘大道,当然无宵小在此惹事。
    “天汉”镖局的镖车,行到此处,所有明暗镖师,均已络绎而至,行成了一条问隔的长阵,前后无形中成为呼应。
    卢大刚江杰二人,后走的先到!
    紧跟着的,距离大约百十步,乃是二个四十岁左右的英挺中年人;二十年前大为出名的淫贼自玉同蓝红寥,武林中恨之入骨,恶名照彰的燕子双飞。
    二百步后,“天汉”镖局局主荆楚一条鞭傅可威同双剑弟兄三人,迤逦而来。最后,仅距七八十步的,却是那金刚拳王大可,与罗汉拳海中英。
    在他们后面,已六十步的距离,二个中年人,风尘满面的蹈蹈跟进,这正是花子帮的盯梢者。
    离二人不远;二个清秀少年,似是两个大家公子,出来游山玩水,亦正有说有笑的前进。
    二人后面,一辆大车,华丽堂皇,十余个年轻小伙子簇拥着,由一位娇俏秀逸的年轻哥儿驾车,亦正稳稳的前进,车中,似是女眷,外观却看不出究是何许样人。
    哑口到了,天汉镖车,已到了最为紧窄的哑口,两旁山势壁立三丈,坡路斜斜向上,驴马正吃力的上爬;噗噗的大喘粗气。
    眼看即将爬上坡顶哑口中心处,向前就是下坡路了,蓦地里——
    壁立的左方山崖上,似红云般的倏起飘落下了“大红云凌刚”距镖车十步,挡住了去路。
    镖车在这个当口,可不能停,停了再起步,可就难了,卢大刚一勒坐骑,打马向前,翻身落马,抱拳向凌刚一揖道:“朋友……”
    虎吼,凌刚道:“少套交情,留下车上的,你们走!”
    面色一沉,卢大刚虬髯戟张,沉声道:“朋友可看清楚了?”
    凌刚怒声道:“我又不瞎,怎会看不清!”
    卢大刚道:“那朋友是专程向我们天汉镖局找碴了?”
    凌刚大声道:“废话!这还用你说吗?”
    江杰此时便赶了过来,镖车亦纷纷爬了上坡,停了下来。
    江杰打量一下凌刚道:“朋友可是代执役的独行佼佼者,大红云凌刚?”
    凌刚宏声道:“不错!算你没有瞎眼!”
    江杰怒道:“凌刚,是谁雇你来的,要什么?又凭什么?你讲的话可客气点!”
    凌刚笑道:“你小子问话,简直是狗屁不通,谁雇我我知道,用不着对你讲要什么,很简单,除了你保的货,我还要什么?要你吗?我可养不起,凭什么吗?你还不知道,就凭我!我讲话就是这个调调儿,有什么客气不客气?客气也得留下镖货,不客气也得留下镖货,我又不和你攀亲论故,有什么客气的?”
    此时燕子双飞白玉与蓝红寥,闻惊已赶了上来,打眼向凌刚看了一眼,冷哼一声,白玉尖声如女人道:“不客气又怎样,就凭你这块料子?”
    凌刚一瞪道:“怎么,你还嫌少?”
    蓝红寥道:“是不多!”
    凌刚道:“你何不试试?”
    蓝红寥道:“你不配!”
    凌刚吼道:“配不配动上手才知道,你他奶奶的说说就行了?”
    蓝红寥道:“说我都懒得说,识相的快滚!”
    突地,三丈高地壁上,传来了话声道:“蓝红寥你何不让一让我们见识见识!”
    心头一紧,蓝红寥仰面道:“阁下是谁?”
    那是盗君子刘须铎,蓦然冷声道:“我知道你是谁,而你不知道我,就有资格让给我们看看了!”
    冷峻的,不屑至极的,白玉道:“我们不认识的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子,有千千万,照你这种说法,那你岂不是常在江湖上滚?”
    刘须锋道:“只要是我不能揭盘的,我就不会同他照面,这似乎已成了江湖律例,所以我用不着滚!而你白玉,却是常常不能,当然得滚滚我们看看了。”
    白玉冷叱道:“强辩利口之徒,有什么本领,下来使!”
    刘须锋道:“不用啦!你会上来的,我等着你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淫贼!”
    白玉抑面怒视刘须锋道:“臭小子,你报个名,让大爷称称你的份量,你难道是那凌刚的搭档鬼刺客戈凉?”
    “白玉,戈凉在这里,你莫安错了地方,那是盗君子刘须锋,你称称看,他够不够份量?”
    心下大紧,自玉与蓝红寥相视一眼,心意暗通的双双飞扑面前的凌刚。
    凌刚突地红云倏起,拔高丈许,闪过二人落于车前,仍然阻住了镖车进路。
    崖壁上,适时却扑下了戈凉与刘须锋,飘然落在道上,阻住了双扑的燕子双飞去路。
    戈凉冷声道:“白玉,便宜事在二十年前捡的太多了!今天不行。”
    白玉凝视戈凉道:“戈凉,你我向无过节,为什么找上我?”
    戈凉道:“我同没过节的人打交道,可太多了,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蓝红寥怒视盗君子刘须锋道:“盗君子,怎么你洗手不干了?改行了?”
    刘须锋笑笑道:“不错,客串!客串!”
    白玉道:“在没交手前,戈凉你说,你是受谁所雇?”
    笑笑,戈凉道:“这次特别,是受我自己所雇?”
    大出意外,白玉道:“戈凉,我与你有仇?”
    摇摇头,戈凉道:“没有。”
    白玉咬牙道:“那么有恨?”
    出人意外,戈凉道:“不错!”
    大是诧异,白玉恨声道:“什么恨?”
    轻描淡写,戈凉道:“我恨天下所有淫贼!”
    大怒,蓝红寥道:“戈凉,你是在明着欺人!”
    古井不波,戈凉道:“大概是吧!”
    异常的愤怒,扭曲了那本是英俊的面孔,白玉道:“戈凉,鹿死谁手,尚还不知,莫盛气凌人的太早。”
    戈凉轻俏的道:“没有,我向来如此!不打没把握的仗!”
    蓝红寥吼道:“戈凉你莫欺人太甚。”
    戈凉道:“随便你怎么说都可以!今天两位是不能走,除非你能放倒我们俩!”
    白玉狠狠的切齿道:“你认为我不能?”
    刘须锋接口道:“阁下,你说对了!”
    白玉道:“小子,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刘须铎道:“我说话说的这么清楚,怎会闪了舌头!”
    蓝红寥道:“戈凉,刘须锋,莫大自信,有道是天外有天……”
    戈凉道:“不错,人外有人,这正是二位当年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时,早就该想到的。”
    激烈的,白玉道:“戈凉,你是个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了不起的人熊,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人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尤其是我俩!”
    点点头,戈凉道:“我正是这个意思,很想从两位身上得点教训。”
    白玉恨声道:“你会的!”
    刘须锋道:“你不现在就开始?”
    蓝红寥道:“不用急,小子,马上就来了!”
    说话时,向后面张望一动,只见凌刚不言不动,似是同卢大刚较上了劲,对耗上了。
    刘须锋却于此时道:“不用看了,蓝红寥,你们的局主,有人待候,不会赶上坡来的,你可不能将红货交给他。”
    蓝红寥蓦地向腰上一按,道:“原来你俩是为了镖货而来?”
    戈凉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白玉道:“戈凉,你是什么意思?”
    戈凉道:“我的话不是很明白吗?”
    蓝红寥呸的一声,道:“明白个屁!”
    笑笑刘须锋道:“很简单,蓝红寥,那红货,我们要也可,不要也可。”
    蓝红寥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依旧笑容可掬,刘须锋道:“因为你怀里的红货,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也不见得有什么贵重的价值。”
    蓝红寥道:“哼,鬼话,那你要它干什么?”
    刘须铎道:“我们可没要,说穿了,那不过是块鱼饵,鱼既然上了钩,那饵还有啥用?”
    眼珠儿一转,白玉道:“你是说,你们同王爷府那妞儿……”
    点点头,刘须锋道:“人说白玉聪明,果然不错,闻弦歌而知雅意。”
    心意一决,不理盗君子的讥刺,白玉道:“既然是如此,两位还等什么?”
    戈凉道:“不等什么,只是需要看你如何决定。”
    白玉道:“什么意思?”
    戈凉道:“现下的结果是什么样子,你大概心里有数,何不做的爽快点?”
    白玉怒道:“戈凉,不用卖弄,有话就说明白,老子没有闲工夫,闲心情,同你闲磕牙!”
    戈凉道:“说你聪明吧!又不见得,既然知道结果,何必还要动手动脚的,你就自作了断,不就成了!”
    蓝红寥怒叱道:“戈凉,听说你在道上,颇有独特之处,也甚是坚持原则的一位人物,很赢得道上朋友钦敬,今日一见,原来你竟然是个大言不惭,狂妄至极的狂徒!真他娘的泄气之极,你不觉着你大过将自己估高了?”
    笑笑,戈凉道:“估高估低,即刻可以见效!”
    蓝红寥厉色如缕,迈前一步道:“戈凉,让我来试试你的手脚比你的嘴巴如何?”
    戈凉道:“当得奉陪,只是你要小心了,一上手,我就不会留情,你最好把你师娘教的也一块儿施出来才行。”
    怒眦欲裂,蓝红寥道:“戈凉你是个利口的匹夫!”
    戈凉道:“何止如此,利手利脚对上你也当知无愧!”
    白玉蓦然踏前一步,向刘须锋道:“来吧!姓刘的,让我来称称你的份量!”
    刘须锋道:“不错,来的时候,我就定下了你,白玉,你可知道为什么?”
    白玉怒声道:“因为你想找死!”
    刘须锋道:“对了,我想找死,可是我得先给你送终以后再找死!你相信不?”
    白玉道:“姓刘的,你只会说?”
    刘须铎蓦地一扬手,一股精丝,亮晶晶的倏忽射向白玉面门!
    那种快速连人眼都飘闪不及。
    何况白玉乃是在话声未完之时,注意力尚未集中,话声尚未说完,眼前已晶光一闪,连眼都来不及眨,一阵刺痛,彻人心肺,不由得惊叫一声,顿时,眼前一黑,双手捂向双眼。
    刹时间,那本是清秀的面上,顺着凹凸,指缝流出了丝丝鲜血。
    刘须锋的手一勾,晶丝头上,带着两个血球,飞回手中,显然那是白玉的一双照子。
    蓦然,白玉双手一放,右手血糊淋漓的一指刘须铎的方向道:“刘须锋,你这个趁人不备而偷袭的无耻家伙,狠毒恶毒至极的臭小子,今生我报不了仇,来生我也要将你剥皮抽筋,还我的血债!”
    人说着话,猛然直撞向刘须锋所立之处。
    刘须铎冷哼一声,人影倏飘,闪至一旁,扬掌抬腿,掌击白玉后心,脚踢白玉会阴,一声闷哼,一阵翻滚,头抢地后,脑浆迸裂,身躯连滚几滚,白玉即了结他罪恶的一生,连吭也未吭一声。
    戈凉看在眼里,心付道:好利落的手法啊!
    蓝红寥却心里骤紧,惊震于刘须锋的手脚利落,然而搭档一生老友惨死,所谓兔死狐悲,不由得恶向胆边生,怒极而吼,戟指刘须锋道:“刘须铎你这个不配在江湖上混的王八羔子,下流的杀胚,留下你的命来!”
    话声中,人同蓝鹞般,飘闪向刘须锋而至。
    刘须铎蓦然飘闪,倏忽问,闪至蓝红寥身后,顺手一摸,一扬,手中举着一个红绸子小包,扬声道:“姓蓝的,莫找错了目标,戈兄,看你的了!”
    话落人已落在凌刚身旁。
    刘须铎举起手中之物,三把二把将红绸子解开,举在前面,向卢大刚江杰一扬道:“两位!你们倾全局之力,保的货色业已到了我手,招牌是砸定了,如今,你俩想怎么办?”
    翠色碧玉的金步摇,闪入卢大刚江杰二人眼中,不由得怔了。
    戈凉却在刘须铎闪身脱过蓝红寥的同时,蓦然如鬼魅似的缠向蓝红寥。
    只见二人刹那间连转数转,蓦然一声闷哼,人影倏分,蓝红寥双腿软瘫的委坐当地,神色沮丧,脸色刹白,颤微微的一只手指向戈凉道:“你……你……”
    头一低,身一俯,突然倒地死去。
    戈凉喃喃道:“色字头上一把刀,看来是不错了,燕子双飞的艺业,竟然是如此的稀松平常,岂不是‘色’字害了他们,将他们淘空了身子,竟然经不起十招对击?”
    转身来到凌刚身旁!
    看到了卢大刚与江杰的那种畏缩不前的样子,不由得开口道:“战又不敢,不战又不甘心,两位?”
    刘须铎道:“不!他们不是这个意思!”
    戈凉道:“还另有说法?”
    刘须铎道:“凌兄同他们对耗而不动手,在凌兄已是憋的难受到了极点,然而在他们却是正合心意!”
    戈凉道:“二对一的便宜不占,这倒是新鲜事。”
    刘须铎笑道:“哪里是不占,是想更多加几个人,占更大的便宜。”
    会意的,戈凉道:“原来如此,如今可是失望了?”
    刘须铎道:“岂只是失望,简直是绝望:燕子双飞,没挡得住你我兄弟,他俩也对凌兄没有把握。你再看看下面,嫂夫人的娘子军,可也真的够厉害呢!就凭‘天汉’镖局局主,荆楚一条鞭傅可威,同双剑秦氏兄弟,加上了金刚罗汉双拳,五人中,那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竟然冲不出宫行两堂布下的‘天女散花’阵。那岂不使待援的两位想以多为胜的愿望成了绝望?”
    戈凉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做个人情?”
    凌刚道:“老大,这是什么话,两阵相对,你要做人情?做什么人情?”
    戈凉道:“傅可威冲不出‘天女散花’阵,加上两位生力军,岂不是就有希望了?”
    大吼,凌刚道:“什么!你要放了这两个小子同一条鞭会合?不行!你们两个都发了利市,要我蹩在这儿受窝囊气,如今好用有个机会了,你却反而要将煮熟的鸭子叫它飞走?”
    人都有一口气,何况武林人都争的就是这一口气,凌刚将虬虎卢大刚与江杰,简直在话中就看成了牢里的待宰之囚,不用说二对一的局面,就是一对一,甚至现下的三对二,明显的有输无赢,以武林人物的个性来讲,也不会忍下这口气,何况是早已在内心中就火冒三丈的暴烈性格的虬虎卢大刚?
    一闻凌刚此言,虬虎卢大刚,蛮性一发,激厉的开口吼道:“凌刚,闭住你那乌嘴,你把卢大爷当成什么?”
    凌刚不屑的道:“当成什么?当成夜壶!”
    虬虎蓦地大怒,叱道:“凌刚,你这个满嘴胡柴,仗势欺人的狗头,有种同你卢大爷单挑,莫光靠着人多,耍嘴皮子!”
    凌刚激厉的道:“小子,不用害怕,他们俩就是想帮我,我也不要,而你同江杰,却可以一同来替我喂喂招,看我能不能把你的脑袋揪下来当夜壶!”
    狠毒猛烈,卢大刚踏前一步道:“大红云,你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让老子来教训教训你,看你身上究竟有多少块骨头!”
    凌刚道:“臭小子,来啊!叫有啥用?”
    “呼”的一声,虬虎卢大刚,拳风凛冽,直捣凌刚,同样的,一记硬拳,迎向虬虎。
    一旁的江杰,闷不吭声的,突出一掌,击上凌刚的左臂。
    凌刚闪身躲过,吼叫不停,拳风呼呼,刹时间与二人对了三掌,口中大叫道:“这才像话,老子一个月没动手脚,正蹩得慌,就先陪你们这两个三流货色玩上百招过过瘾再说。”
    刹时间,三人战作一团。
    拳风呼呼,掌劲嗖嗖,吼声连连。
    不多时,连连对拳递掌,一轮下来,二三十招眨眼即过。
    凌刚越打越猛,愈战愈欢,嘻嘻笑呼道:“过瘾!过瘾!他奶奶的,这两个小子的拳风掌劲还真合胃口。”
    一旁的戈凉,已看出不需百招,输赢即现,然而凌刚若”想独力将二人放倒,恐怕也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戈凉耳中听到了凌刚的叫声,蓦地脑中灵光一闪,嘴角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刘须锋却并未注意场中的情景,却反而遥遥向天女散花阵注视不瞬,远远望去,形势依旧,似是傅可威既冲不出包围,而绿女会也很难擒伏五人。
    蓦地,娇叱连连,蝶影翩翩,“天女散花”阵,突似一颗盛开的花朵,猛然张开,顿时,奇景出现眼前。
    “天汉”镖局局主五人,忽地在天女散花阵的绽散的同时,一个个似醉酒般,歪歪斜斜的跄踉颠扑,跌地许久,再也不起,而绿女会的大会姐的坐车,却在众女簇拥之下,向哑口行来。
    戈凉却如此时,猛然大喝:“住手!”
    人影倏纷,凌刚诧异的望向戈凉。
    戈凉毫不理会,反而满面笑容,抱拳向虬虎卢大刚同江杰道:“二位兄台,戈凉有件事同二位商量可好?”
    大感意外,戈凉竟如此恭敬,江杰忙不迭地抱拳道:“戈大侠有话,尽请吩咐!”
    戈凉一指山下,道:“天汉镖局业已解体,两位现下有何打算!”
    虬虎与江杰同时向山下望去,只见绿女会的油壁车正慢慢向哑口走来,显然“天汉”镖局局主傅可威等五人,业已落败,结果如何虽尚不知详情,“天汉镖局”业已解体却是实情,不由得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对。
    戈凉见状道:“不打不相识,看两位的艺业,与我这位兄弟,甚是相近,天汉解体,游云庄也将在近期内分解,而我将从此少干代执役的事,凌刚一人无伴,戈凉斗胆,邀约二位入伙,今后你们三人一起……”
    话尚未完,凌刚突地大声道:“好啦!小子,我们老大这么说了,你们还要推辞吗?岂不是……”
    戈凉叱道:“住嘴,凌刚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刘须锋却适时向正不知如何回答的虬虎与江杰道:“二位就答应了吧!这也不能说二位是背叛了天汉镖局,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游云庄当年邀约二位,可不会是如此的推心置腹吧!”
    江杰向卢大刚点点头,抱拳道:“既然戈大侠看得起……”
    戈凉一摆手道:“江兄,客套话不说,今后行事,就由你为首。他们两位辅佐你,我们就交个生死与共的朋友吧!”
    凌刚顿时走向前去,一手一个,拉起虬虎与卢大刚江杰的手,哈哈大笑,那份得意,简直无法形容。
    蓦地———声银铃般的脆声道:“凌兄弟笑得那么欢心,看样子你们是打成了朋友,化干戈为玉帛了呢!恭喜,恭喜!”
    刘须铎笑道:“嫂夫人可是用了魔林的‘药’而奏大功?”
    大会主笑道:“正是,五个对手,可真难对付,我也只好如此了!我看时间不早了,我们就赶一下,莫让战大侠同军师爷着急才好啊!”
    刘须锋道:“正是!我们的任务完成,只不知武林集状况如何,我们就去凑个热闹如何?”
    “啊!”
    一声娇脆的声音,一队奇异的队伍,向黄河渡口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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