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鹰《飞虹无敌》 - 黄鹰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章 孙凤翔兄妹情深,联手杀奔七重天
作者:黄鹰


  对于这个妹子,孙凤翔显然畏惧得很,来到了溪旁,俯身捧水洗去了酒气,又往身上抹了几把才继续前行。
  那飞虹不是第一次看到孙凤翔这样,孙飞燕的情影,不由又涌上心头。
  有生以来,他只喜欢过两个女孩子,一个是叶素,另一个便是孙飞燕,而两个女孩子中,问良心,他还是喜欢孙飞燕多一些,但他却是认识叶素在先。
  他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也所以只将飞燕当做妹妹看待。
  叶素跟飞燕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她出身名门,多才而温柔,虽然家道中落,无损她的教养,看来始终是那么秀气,那飞虹只嫌她太单薄软弱,只希望能够好好地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也许真的是红颜薄命,就在她将要过门之前,竟然遇上了司马长安,毁在司马长安的手上。
  司马长安与那飞虹之间本来没有任何仇怨,就是这件事,那飞虹追杀了他三年。
  到底是深爱叶素还是只有这样做才能够维护自己的尊严,那飞虹也不知道,孙凤翔说也是一个很固执的人,飞燕呢?到现在他仍没有听到她的意见。
  他们已有三年没见过面,那飞虹也不知道这一次去见飞燕,是否完全因为孙凤翔说的话。
  人变成怎样,那飞虹虽然不知道,可是那幢小小的农舍,外表看来却一点儿也没有变。
  农舍孤零零地建在溪旁,前后都是肥沃的田地,那飞虹看着不觉问:“今年的收成怎样?”
  “比哪一年都好。”孙凤翔压低了嗓子:“否则哪来酒喝?”
  “令尊一身武功,晚年退隐在这里,又不赞成你们兄妹在江湖上闯,想必是真的厌倦了江湖。”
  “所以我跟你跟元宝能够交朋友简直就是奇迹。”
  说话间已到了门前,孙凤翔接着道:“你先在这里等等,我要让她惊喜一下。”随即走进去,一面嚷:“妹妹。”
  那飞虹没有跟进去,左右看一眼,一阵感慨,他实在希望这一次的事不会太麻烦,不会让孙凤翔卷进这一场纷争中。
  一个悦耳的声音即时在屋内响起来:“大呼小叫的,又闯祸了?”
  是孙飞燕的声音,那飞虹不禁完尔,听那口气好像飞燕是姐姐,孙凤翔不过是弟弟,这跟三年前并没有改下两人站在一起,无论怎样看,孙凤翔也还是像哥哥,飞燕没有他那么高,看来也实在年轻得多,神态还带着些稚气。
  她正在房内做针线,孙凤翔应声探头望一眼,有意无意地往后一缩,飞燕恰好抬头看在眼内,摇头道:“还要躲?”
  孙凤翔嘻皮笑脸地道:“要躲哪里还会叫,还会伸头进来?”
  “又喝酒了?”飞燕一皱鼻子。
  “只是一点儿,已经小心洗抹干净,怎么你还是嗅出来。”
  “喝酒的人哪嗅得到自己的酒气,你啊,胆子越来越大了,喝了酒,还敢来见我?”
  “那是不得不回来。”
  “真地闯了祸?”飞燕露出了关切之色。
  “而且大得很,我是给赶着回来的,那个人一定要看看你才决定是否放过我。”
  “怎样了?”飞燕有点儿奇怪。
  “我打他不过,跑也跑不过,只好将……”孙凤翔抓着乱发欲言又止。
  飞燕不由追问:“将什么?”
  “将你抵押给他。”孙凤翔那样子完全看不出在说谎。
  飞燕着实吓了一跳,一下站起来,气恼地运:“你……”
  孙凤翔慌忙摇手:“我也不该这样的,可是想不出其他办法。”
  飞燕气恼得说不出话来,孙凤翔还道:“人家还要看看你是否真如我说的那样漂亮,若是不满意,真还不知道如何是好。”
  “哥哥--”
  “好妹妹,你就只有我一个哥哥,难道你真的忍心不管,看着我给杀掉?”
  “你到底闯了什么祸,也给我一个明白才是。”
  “忘掉了。”孙凤翔双手捧着脑袋;“现在我只知道拳头是他的硬,道理是不是他的对就管不了了。”
  “我们兄妹联手,才不相信对付不了他。”飞燕更气恼。
  孙凤翔竟道:“你要跟他打架是你的事,不要将我算在内。”身子往后一缩,竟真地要开溜。
  “哥哥--”飞燕追出房外,却见孙凤翔推开了一扇窗,窜了出去。
  仿佛他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也给吓成这样,连唯一的妹妹也不顾赶紧逃命,那个人的武功真的那么厉害,令他不敢再出手!
  飞燕又惊又怒,却没有逃跑,往门外冲去,才一步跨出便一声娇叱:“哪一个?”
  只说了三个字,她便目定口呆,怔在那里,虽然三年不见,她又怎会忘记这个令她刻骨铭心、魂引梦牵的人?
  “怎样了?才三年不见便不认识?”那飞虹笑问。
  飞燕娇靥一红,如梦初醒地:“是你?”
  “凤翔说了些什么令你这样生气?”
  飞燕一咬嘴唇:“当然是你的坏话了。”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说过你半句坏话。”孙凤翔出现在屋顶上。
  “你还说?”飞燕抬头望去,一跺脚。
  “不说不说,全留给你们说。”孙凤翔接着一个筋斗从屋顶跃下来,朝那飞虹头上翻过,一溜烟也似,迅速掠出了数丈。
  “这一次我是真得跑远了,你们要说什么放胆说,我决不会听到半个字。”这些话说完,孙凤翔已在十数支外,眨眼消失在那边树木林中。飞燕见他远去,偷眼看着那飞虹。娇靥又是一红。
  那飞虹深注一眼:“凤翔不请我进去,你也是?”
  飞燕摇头。那飞虹接着举步飞燕看着他走进去,举步显得有些踌躇。
  待那飞虹坐下,飞燕忙道:“你且坐,我给你烧一壶吓煞人。”
  “吓煞人”是吴语,是一的条名,这种茶产于洞定山碧罗峰,据说土人初采此茶,放置怀中,茶得热气香气忽发,采者争呼吓煞人香,乃以为名。
  那飞虹一向嗜饮这种茶,这回却道:“一杯开水便成了。”
  “这并不麻烦。”
  “吓煞人、开水还不是一样?”
  飞燕奇怪地望着那飞虹:“你不是一向都只喜欢……”
  “很多习惯我都放弃了。”
  飞燕轻声问:“因为素姐姐?”
  那飞虹只是笑笑,飞燕歉然道:“我不该在你面前又提起素姐姐的。”
  “喜欢说什么便说什么,用不着避忌,像凤翔……”
  “你要我学哥哥那样,口没遮拦?”飞燕又想起孙凤翔方才的话,耳根发热。
  “方才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飞燕整张脸也在发热,一双手也不知该放到哪儿去,捏着那管针不觉刺在指尖上,一点血立时从她的指尖冒出来,那飞虹一声小心,下意识捉住了她的手。
  飞燕一颗心狂跳,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那飞虹随即以衣袖替她抹去那点鲜血,取过针线,在桌上放下。
  飞燕脸红到脖子去,那飞虹终于发觉,心头一凛,放开手:“看你还是不惯针线。”
  飞燕没有分辩,那飞虹转过话头:“这三年以来凤翔是不是好多了?”
  “还说呢,那么大的人却像小孩子般淘气。”
  “我看他不敢太惹你生气。”
  飞燕笑了笑,怔怔地打量了那飞虹一遍:“你比三年前消瘦多了。”
  “你也是,但看来更健康。”
  “你却是有些憔悴,那个司马长安,你已经将他杀了?”
  “还没有,我杀了他三次,都是替身,希望第四次不是。”
  飞燕头又垂下:“我原是要去助你一臂之力的,可是哥哥说,这件事你不喜欢别人插手,他说得很认真……”
  “这种事的确只宜独自解决。”
  “对付一个这样狡猾凶残的人,现在看到你,我才真的放心。”
  “我也以为事情很快便能解决,想不到一拖就是三年。”
  飞燕显得有些感慨,并没有说什么,那飞虹接着道:“没有人强迫我,侠义之类对我来说是谈不上的了,也许就因为太多人知道叶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我知道这全是真的。”
  “这毕竟是私仇,我不想麻烦任何朋友。”
  飞燕忽然问:“司马长安是不是就在附近?”
  那飞虹一怔,道:“这三年下来,你就变得更懂事了。”
  飞燕笑问:“这算不算灌米汤?”
  “怎么想到灌米汤?”
  “不知怎的,我总是觉得你在逗我高兴,好让我去说服哥哥。”
  “他已经告诉你了?”
  “没有。”飞燕接着问道:“也许我猜错了,不是哥哥逼着你来的吧?”
  那飞虹摇头,惊讶得望着飞燕,惊讶她想得那么多、那么远,飞燕这才问:“到底什么事?”
  那飞虹将整件事细说了一遍,飞燕听得很用心,也没有插口,听完了才道:“皇帝跟燕王之间的恩怨,你们相信不会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皇帝若是一个明君,燕王相信不会这么容易成功。”
  那飞虹沉吟道:“我只是相信盛北川的判断。”
  “盛侯爷劝政亲民,我们也听过不少他的好话,一个人说他好,未必真的好,但那么多人说好,应该不会错的了。”
  “我也是因此才答应助他一臂之力,那万两黄金的……”
  飞燕笑截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难道我还不清楚。”
  “这是说,你赞成我做……”
  “到底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哦。”
  “凤翔却要看你的意思。”
  “他是我哥哥,要怎样做难道我真的阻挡得了。”飞燕说着娇靥又红起来,孙凤翔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又怎会不明白?
  那飞虹看在眼内,苦笑了一下,飞燕偷眼看了看,道:“我一定会劝劝他。”
  “只有他才能说服元宝。”
  飞燕轻叹一声:“他也实在该做点事,每天喝酒游荡的太没有意思。”
  “不管怎样,皇帝交到了盛北川手上,我们还是退出为妙,官场到底不适宜咱们这些人。”
  飞燕颔首道:“你也知道先父原本为官,只作了四年,便悄然引退,就是讨厌官场那种卑鄙奸诈险恶的作风。”
  “希望我们都没有错看盛北川。”那飞虹一皱眉头。
  门外即时传来了两声干咳,孙凤翔的声音接着传来:“你们说完了没有。”
  飞燕笑了笑:“他其实是急性子。”
  话声未完,孙凤翔已然在门旁探头进来,道:“好啊,说哥哥的坏话,难怪人说女大不中留,若是守了门,我这个哥哥还有说话的地方?”
  飞燕虽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仍不禁娇靥羞红,孙凤翔接着问那飞虹:“成了?”
  那飞虹道:“她说会劝劝你。”
  孙凤翔说道:“你现在大概不会扬长避短我将你带到这里来了。”
  “下一顿酒也是我的。”
  “当然算你的了,我将妹妹交给你,连喜酒难道也……”
  “哥哥--”飞燕嚷起来。
  孙凤翔举起双手。“好,那是后话,现在我跟姓那的出去喝点酒,看如何上七重天找元宝。”
  “这里不可以说?”
  “你不是不知道,我酒越喝得多,头脑越灵敏。”
  “胡说--”飞燕摇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三杯下肚便什么也忘掉。”
  “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还是去做你的针线。”
  “你们只打算两个人去?”
  “难道还有第三个?”孙凤翔打了一个哈哈。
  “我不就是么。”飞燕笑了笑。
  孙凤翔一怔:“你不是说笑……”
  “你看我像是在说笑?”
  孙凤翔呆望着飞燕,那飞虹忙道:“飞燕,这件事非常危险。”
  “那我不跟去如何放心得下?”
  孙凤翔摇头,飞燕不等他说话,身形倏地一转,双掌蝴蝶穿花般攻到,他偏身急闪,哪知飞燕出手极快,一掌已拍在他的肩膀上,拍得他一个踉跄,差一点没有摔倒。
  飞燕随即收掌:“怎样,是哪一个本领大?”
  “出其不意,乘人不备,哪算得本领好?”
  “挨打才是本领哦?”
  “你再向我出手,看能否再将我打着。”
  “我们是兄妹,难道真的要动手?”飞燕笑了。
  孙凤翔大摇其头:“这种妹妹幸好我只有一个,否则,还有命活到现在?”
  “不管怎样,我是去定了。”
  孙凤翔正色道:“这可不是玩耍,司马长安之外,还有燕王座下数百死士……”
  “可是你一点江湖经验也没有。”
  “你们现在要去对付的,也未必全是江湖人。”
  孙凤翔哑口无言,那飞虹仿佛在想什么,一直都没有作声,飞燕目光一转,接问他:“那大哥,你说我那飞虹右手突出,一掌拍向飞燕的肩膀,飞燕竟能够躲闪让开。
  那飞虹急上,连环七掌急拍,飞燕再闪一掌,身形倒飞上了头上一条横梁,也没有停下,迅速改变了三个位置,当真是人如其名,飞燕矫捷轻盈。
  孙凤翔挥手道:”别再卖弄了,我从来没有否认,你的轻功比我好。“飞燕娇笑一声,落在那飞虹身旁,那飞虹轻叹道:”你真的要去?“飞燕道:”你也知道的,我性子也很固执,你们一定不让我跟去,我也会偷偷跟上。“那飞虹无言,孙凤翔摇头,终于道:”那你跟在我们身旁好了。“”谢谢哥哥。“飞燕一下变得就像个小女孩,高兴地在跳跃。
  半个时辰后,他们三人已走在河堤上,七重天虽然远,但他们的感觉,却就像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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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司马孤胆闯山寨,劈金砖元宝中计
作者:黄鹰


  清晨,云雾凄迷。孙凤翔、飞燕走在山路上,急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也令他们精神大振,飞燕紧伴着那飞虹,艳如朝霞。
  有人说,一个女孩子走在心爱的人身旁之际,最是娇艳迷人,孙凤翔现在已经有这种感觉。
  一路上谈谈笑笑,倒不觉得时间难过,孙凤翔离开那飞虹、飞燕也较远,看来很知情识趣。
  他只有飞燕一个妹妹,当然希望她能够活得快快乐乐,飞燕的心情他当然也很明白,他也已很久没有见到飞燕这样开心了。
  听到飞燕的笑声,他自己也快乐起来。
  云雾弥漫中苍松飞展,虬枝展伸,气势狂劲而多变,无极就立在这株苍松下,衣袂迎风飘舞,有如天外飞仙。
  他立在这里已多时,思潮亦有如云雾般不定,过了多年隐逸的生活,仍然勘不破名关,难免有些感慨。
  贵为国师,无疑就等于天下武林之首,何等威风。
  一想到这里,无极的嘴角不由露出笑容,却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大清早遇着道士,可是不吉利得很,幸好我们并不是去赌钱。”
  无极听得很清楚,没有回头。
  话是孙凤翔说的,他当先由山路那边走来,看见无极,冲口而出。
  无极毫无反应,孙凤翔又道:“道士、和尚都一样,没啥了不起。”
  飞燕后面听得清楚,不由问:“他们怎样?”
  “会忍!你若是比他凶,比他强,就是踢他骂他,也不会有太大反应,而且事后还会自夸道行高深。”
  飞燕看看无极,摇摇头。“哥哥就是喜欢惹事。”
  孙凤翔立即道:“你错了,我只是看不惯这种所谓与世无争的出家人。”
  “与世无争有什么不好?”
  “你难道不知道,与世无争的另一个意思,就是逃避责任?”说话间已到了无极身后,孙凤翔突然又道:“祸国殃民,道士和尚都不是好东西。”
  无极按住他的肩头,说道:“难道你要若事生非?”说着也不等他答话,将他推开,孙凤翔当然不是真的要惹事。继续往前走。
  那飞虹并没有表示,仔细看了无极一眼,紧跟上前。
  无极也没有再作声,极目远望,以他耳朵的敏锐,当然听得出这三个人都有一身很不错的内功,虽然有信心将他们击倒,也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多生枝节。
  而且那岂非等于表示他这些年来的修为俱都白做了?
  这些年来在修养方面,他真也下了很大的苦功,等闲不易发怒,不过,方才他却也真的有意出手教训孙凤翔一顿,只是没有行动而已。
  正午,那飞虹三人在一条小溪旁边停歇下来。孙凤翔捧了几捧清水扑在面上,精神又是一振,飞燕坐在一方石上,双脚浸在水里,不停地拨弄着,未脱童真。
  那飞虹亦坐在石上,呆望着飞燕,他实在是很想将双脚也浸进水里,却不知怎的,提不起劲儿。
  孙凤翔无意一眼瞥见,脱口道:“姓那的,你就是担心,我说没问题便没问题。”
  那飞虹笑笑:“我只是觉得事情太不寻常,心头有些儿沉重。”
  “看你这样子,真有点忧国忧民,你不去做官实在可惜。”孙凤翔大笑。
  飞燕忽地插口问:“哥哥,你真的有把握说服元宝?”
  孙凤翔不觉手一指鼻子:“我们男人的豪情你们女孩子懂什么?只要我开口--”
  那飞虹插口道:“说真的,这个人一向都视钱如命?”
  “有时也会讲讲义气的。”孙凤翔又捧了一捧水扑在面上。
  他说的也许都是事实,但有一点非独他,就是那飞虹也想不到,这时候司马长安已然将黄金送上了七重天。
  花了差不多整整半天,七重天上所有山贼总动员,绞盘绳索也不知损坏断折了多少,才将那十块黄金弄上去。
  元宝是一个急性子,听说黄金已送到山上,立即便要全弄上来,然后就坐在忠义堂那张铺上老虎皮的大椅子上,只等手下将黄金送到面前,一想到那是三十万两黄澄澄的金子,他便不由眉飞色舞,到底耐不住,仿佛滚球似的,一口气真滚到第一重天那儿,以便早一些看到那些黄金。
  在他的想象中那该是一锭锭的金子,怎也想不到竟然是四四方方的十大块金砖。
  非独那些山贼,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金块,看得人人直了眼,然后一个个疯狂似的,在金块上翻筋头。
  司马长安最后也给吊上去,只有他一个人,这早已在他意料之中,他去到上面的时候,元宝正敞着胸膛,卧在那些金块上,手中拿着一罐酒往嘴里直倒,酒溅得一身都是,他却完全不在乎,一面大笑,行迹近疯狂,跟着甚至将整罐酒都倒在头上。群贼围在金块旁边,掌柜拿着算盘在金块旁边转来转去,竟好象要计算那些金块的重量,司马长安一眼瞥见心里实在不很舒服,幸好掌柜并没有他想象的聪明,没有这么快计算出来,那些山贼在眼前来来去去,对掌柜亦不无影响。
  算盘“劈劈啪啪”在响,元宝竟是第一个受不住,把手一挥,笑骂道:“滚开滚开,别在这里打扰老子清兴。”随即将酒罐掷去。
  掌柜慌忙让开,酒罐给掷在地上,元宝接着向司马长安笑道:“别急别急,皇帝快来了。”
  语声甫落,传过一阵呼喝声,几个山贼推着一男一女到来,司马长安一眼便认出那个男的就是落难皇帝朱允纹,他虽然没有资格入宫或上皇极殿,却会在皇帝出游的时候,从隐蔽之处窥看过。
  皇帝即位的时候才得二十一岁,现在二十五岁不到,在宫中养尊处优,司马长安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比实际的年纪看来还年轻得多,但现在看来,却已像个中年人。
  几个山贼一直将皇帝皇后推到司马长安面前,元宝随对司马长安道:“皇帝皇后还有龙袍玉玺全给你,我们两不相欠。”
  司马长安很冷静地道:“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难道你还想老子分些金子给你?”元宝大笑挥手,“快走快走。”
  皇帝开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道元宝要拿自己怎样,一路走来,身子不住发抖,现在听清楚,不由看了看司马长安。
  司马长安忙上前,皇帝惊魂未定,倒退了一步,“是……哪一个叫你来的?”
  司马长安恭恭敬敬地道:“奴才姓魏,是长兴侯的属下。”
  皇帝面容一宽:“魏初呢?怎么不上来侍候朕?”
  司马长安一笑,道:“魏大人现在山下等候。”
  下了山,皇帝犹有余悸,进了林中那条道路,看见七重天的贼人没有跟上来,怒气压也压不住,终于发作了。
  “魏初?魏初到底在什么地方?”皇帝嘶声喝问。
  “请皇上恕罪,魏初不能来。”司马长安仍然恭恭敬敬,语声却是冷冷冰冰。“什么?
  你这个姓魏的,竟敢欺君?”皇帝更怒,“不怕诛你的九族?”
  “那皇上记着好了,奴才不姓魏,复姓司马,双名长安。”
  “司马长安,那又怎样?朕要诛你的九族还不是一样?难道魏初竟然敢反对?”司马长安又笑笑。“奴才并不是魏初的属下,奴才向来只听燕王的差遣。”皇帝一怔,面露惊恐之色,他虽然不太懂事,却绝非一个笨蛋。
  皇后随即缩到皇帝身后,颤抖着道:“皇……皇上,这怎么是好?”
  皇帝一把推开,“闭嘴!”他已经够心乱的了。
  司马长安即时道:“皇上,要一个女人闭嘴,只有一个方法。”接着从身旁一个死士手中取过一支长矛猛向皇后当胸刺去。皇后惊呼未绝,长矛已然入胸,鲜血怒激,一个身子同时被撞退,钉在后面一株树干上。皇帝看在眼内,面色惨变,倒退半丈,司马长安右手接着一摆,“皇上,请上路!”皇帝已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那飞虹这时候卧在山坡树荫的石块上,孙凤翔躺在不远处的另一块石头上,咬着一根草,悠然自得。飞燕反而不耐烦地走来走去,看见两人都没有反应,终于忽不住走到孙凤翔身旁,踢了他一脚,“还躺在这里,起来!”孙凤翔张开眼,懒洋洋地道:“你过去踢醒那个姓那的再说。”
  飞燕一皱鼻子,走过去,却是在那飞虹身旁坐下来,孙凤翔看在眼内,摇头嘟喃道:“奇怪,不该踢的踢,该踢的反不踢了。”飞燕没有理会他,轻声问:“我们该动身了吧?”
  “不用急。”那飞虹坐起身子。“司马长安不知来了多少人,我们又不是跟他拼命,入夜进击比较安全。”
  “还要等到入夜哦?”飞燕又一皱鼻子。
  “今天天气好,今夜的月色相信也一样好。”
  这晚的月色实在不错,但一入了树林,那飞虹三人便欣赏不到了,他们也不是为了欣赏月色而来。林中异常寂静,三人虽然将衣衫袖子束好,又有一身很不错的轻功,但移动间偶然也会发出声响,有时是因为踏上了落叶,亦有时因为碰了矮树丛,那其实并不大,仍令他们一阵紧张。一面走他们一面凝神倾听,什么发现也没有,孙凤翔的耐性实在不大好,终于走到那飞虹的身旁,道:“树林中不像藏有人。”那飞虹点头。“只怕有变化。”脚步随即移向林外。
  飞燕、凤翔左右相随,出了树林,立足在路上,还是一些反应也没有。那飞虹终于肯定,道:“我们得飞快上山。”孙凤翔忍不住问道:“依你看,是什么原因?”
  “只有一个,就是司马长安已经想到了办法,将皇帝从七重天弄下来。”
  “什么办法?”
  “要上去看看才知道,也许是他已经找到了一个袭击七重天的好办法。”孙凤翔一怔,往前掠出去,那飞虹、飞燕不敢怠慢,跟着一齐掠出。
  与这同时,司马长安一行数百人正拥着皇帝奔走在山野中,这条路虽然不好走,却能令他们避开敌人的监视,但司马长安仍然不敢大意,不敢歇息,全力赶路。他却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行动已落在一个人的监视中,那个人在远处的一块巨石上,一身衣衫在夜风中飞舞,也因为背着一轮明月,遍体仿佛都像散发出冷光,一片森寒,看着司马长安一伙人走远,他站起来,衣衫猎然再飞展,有如一只白鹤般仿佛要展翅高飞,直飞入夜空中、明月里。好像这样有气势的人并不多,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青城无极!
  七重天周围,魏初已布下无数眼线,无极也只要他们提供司马长安正确的去向,他负身重责,所以孙凤翔就是再无礼,也未必会与之计较。魏初本来已有些灰心,但想到那么重的金块要送上七重天决不是一件易事,才精神大振。事情的发展当然一如他所料。
  那飞虹却不知道魏初将黄金送上七重天换人的事,盛北川虽然知道,可不知道如何去通知。否则,那飞虹他们现在要做的就不是上七重天,而是去追寻皇帝的下落。夜已深,七重天上仍然灯火辉煌,那些黄金在灯光下看去仍然是那么明亮。群贼睡的睡,醉的醉,大都集中在第一重天险之上,将黄金弄到这里来已经不容易,元宝也不准备将金块往上送,现在他就卧在金块上,手中仍然抱着一个酒罐,鼻鼾如雷,也不知是醉倒还是睡着,那飞虹三人给值夜的山贼以吊篮接上来的时候,他仍然未醒转。孙凤翔显然是这里的常客,那些山贼对他就像对元宝那样尊敬。他走到元宝面前,元宝仍然一些反应也没有,也不客气,伸手轻拍元宝的脸。“走开!”元宝漫喝一声,转了一个身,孙凤翔却一把将他扳回来呼道:“元宝--”元宝终于半睁开眼睛,看了孙凤翔一眼,道:“是你?”随即笑起来,笑得就像个傻瓜。
  “你消息灵通得很,知道我要发财了,立即赶来。”接着一拍孙凤翔的肩膀,又打了个酒嗝,“你放心,我们是好兄弟,有福同享。”
  “我到这儿来是有事找你帮忙。”
  “帮忙?”元宝瞪大了眼睛,“你小子是不将老子当做朋友,你的事还不是老子的事?”
  “这是你说的。”
  “说好了--”元宝又打了一个酒嗝,“你放心,天大的事,老子都答应你。”
  “一言为定。”
  “老子什么时候说话会反悔?”
  “好!”孙凤翔立即道:“三万两黄金,将皇帝卖给我!”
  “好,卖给你!”元宝毫不犹豫,一口答应,话说出口才突然惊觉。“什么?皇帝?”
  “答应了,不得反口!”
  元宝酒意又醒了一分,“你买来干什么?”然后非常突然地,目光落在飞燕面上,“怎么你也来了?”飞燕笑笑,“元宝皇帝说过的话,从来都认帐的,是不是?”
  元宝目光却转落在那飞虹面上,“这个又是……”
  飞燕道:“那飞虹。”
  元宝目光一亮,“就是你平日不时提到,牵肠挂肚的那个姓那的?”随即放声大笑了起来。
  飞燕满脸不由羞红,元宝接着道:“燕丫头果然有眼光,姓那的果然一表人才。”
  孙凤翔打断了他的话,“别说废话了,皇帝在哪儿?”
  元宝随手往坐着的金块一拍,“在这里。”
  孙凤翔竟然看不出那是黄金,笑道:“你怕他飞掉,拿箱子装着,还睡在上面?你哪儿弄来这些金光闪闪的箱子?”
  “什么箱子?是黄金!”元宝嚷起来。
  “黄金?”孙凤翔一呆,飞燕、那飞虹亦有些意外,那飞虹双眉随即销起来。
  元宝双手一翻,笑道:“不是老子不够朋友,是魏初的人比你们早来了。”
  “魏初的人?”那飞虹双眉销得更深,“司马长安的人既然已经封山,魏初的人怎能到来?”
  孙凤翔怀疑地道。“郝安会不会说谎?”
  “没有这个必要。”
  “那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魏初瞒着盛北川私自将黄金送来赎皇帝下山,哪知道司马长安在附近设伏,黄金因此而落在司马长安子上。”
  孙凤翔抢着道:“然后司马长安就利用那些黄金,冒充魏初的人送上来。”
  “只有这个解释了。”
  元宝一旁听得直眨眼,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孙凤翔摇头道:“你这个笨蛋,给人包围了也不知。”
  “哪有这种事,哪个有这么大的胆。”
  “司马长安--”
  “那个叫司马无情、司马阎罗的?”
  “他投靠了燕王,率领死上追捕皇帝,将七重天重重包围,否则我们也用不着这个时候上山。”
  元宝跳起身子,“他娘的不要命了,老子这就下去打杀他们。”
  “头儿,我算清楚了,这十块黄金差不多有一百万两。”
  “什么?”元宝睁大了眼睛。
  那飞虹忽然一笑,“难怪魏初要将黄金弄成这么大块,司马长安也赶快溜了。”
  元宝还不明白,掌柜已接道:“我们识要三十万两黄金,没有理由他多给我们数十万两。”
  那飞虹道:“同样重量的黄金与同样重量的其他东西体积是有分别的。”
  “这可是真金!”元宝狠狠地往金块上咬一口,“你们看!”
  “外面看来并没有问题……”掌柜话还未说完,元宝已从旁边抓来一柄开山爷,往金块的一角劈下去。
  这一劈便劈出了真相,掌柜拿火把一照,嚷道:“里头是铁的。”随即将火把一抛,“劈劈啪啪”地拨动算盘,又嚷道:“这样算下来,外面的黄金十块加起来,只怕不到三万两。”
  说话间,元宝又劈下了四块金块,都是外面黄金里面铁,一听怪叫道:“那还有二十多万两在哪里?”
  孙凤翔失笑道:“你问得倒也奇怪,当然在魏初那里了。”
  掌柜插口道:“说不定在司马长安那里,黄金是由他送上来的。”
  元宝勃然大怒,“他吃了老虎胆、狮子心,竟然敢欺骗老子。”
  孙凤翔接着问道:“他跑到哪儿去了?”
  “谁知道。”元宝抓着劈下来的金块,咆哮道:“让我找到他……”
  孙凤翔截道:“准是上京去。”
  “上京去只有一条路,我们抄捷径,一定可以把他们追回来。”元宝兴奋地大笑三声。
  “我们?”孙凤翔好像有些奇怪。
  元宝拍着孙凤翔的肩膀,“我们是好朋友,你的事还不是老子的事?”
  “追到了黄金归你,皇帝归我们。”
  元宝有些尴尬地道:“你小子是老子肚里的蛔虫,偏就清楚老子的心事。”
  飞燕失笑起来,元宝以金块敲着脑袋,喃喃接道:“二十多万两黄金--”猛一脚将旁边的一个酒罐踢开。
  那个酒罐一阵乱响滚出老远,再一下巨响,撞碎在一块山石上,睡着的山贼全都被惊醒。
  元宝接着挥手大吼:“儿郎们,都给我起来!”
  这一吼有如青天陡裂,疾走雷霆,山贼的睡意醉意也都给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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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无极救万岁补过,翁天义施离间计
作者:黄鹰


  长夜逝去,在天亮之前,司马长安等已将皇帝送到江边,随即伐木为排,再由善泳的死士曳着绳子先泅往对岸,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对岸的树干上。
  木排随即给推进水里,前后都有绳子牵着,木排的死士手攀横架在江面上的绳子,催动木排荡向对岸,两岸又有死士将木排牵着,江水虽然急湍,木排仍然不大困难地荡到对岸去。
  司马长安很小心,先着一半死士乘木排到对岸,作好了种种防备,才将皇帝推上木排,亲率七个武功高强的死士一起护送渡江。
  七个死士两个攀着绳子,推动木排,其余四个分据木排四角,司马长安与另一个左右守着皇帝。
  江水奔流,木排虽然前后都有绳子牵着,仍然动荡不稳,皇帝几曾尝过这般的险,早已吓得伏倒在木排上,不住地发抖。
  木排缓缓往前移动,终于来到了江心,正当此际,“通”的一下异响,一个老道士曳着一条水信从旁边不远的江水里冲破江面,冲天冒起来。
  司马长安目光及处,脱口一声:“青城无极!”
  语声未落,无极剑已出鞘,凌空疾击下,司马长安软鞭在手,一折再折变成五尺长短,迎向来剑,两个死士同时迎前,刀矛并展。
  剑未到,剑气已迫人眉睫,司马长安三人齐皆一阵心寒,兵器一接实,只觉一股内力排山倒海也似涌来,一个死士脱口一声惊呼,长矛竟然被硬硬震断,人亦被震飞,坠进江水里,另一个死士亦连人带刀被震飞了出去。
  司马长安仍立在那里,只是倒退了一步,无极刹那落在木排上,在脚步踏实之前,已又刺出了三剑,第一、第二剑将司马长安又迫退了两步,第三剑迫住了鞭势,木排不住动荡,无极却一些也不受影响,脚步踏实,刹那间一连攻出了十七剑,最后一剑,迫得司马长安退无可退,身形倒纵,虽然没有坠进水里,却已被迫上了横架在江面上那条绳子。
  无极左手一探,已然将皇帝抓起来,旁边一个死士挥刀斩至,还未斩下,无极双脚已一沉,霹雳一声,将绳震断。
  司马长安双脚骤失支持,惊怒之中,身形往江面坠落,水花四溅,好在他水性不错,随即从水里冒出来,忙自往对岸泅去。
  无极踏着的木排这时候已然冲上了对岸,木排碎裂,对他一些影响也没有,挟着皇帝,腾身半空,百数十个死士疾拥上前,但看见皇帝在无极臂弯中,扣在手中的暗器便发不了出去。
  无极身形落下,已在三丈之外,剑随身落,一个死士首当其冲,刀被劈为两截,人被劈成两半,鲜血狂喷!
  三支长矛接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刺来,齐刺向无极三处要害,无极回剑一扫,长矛断了两支,另一支亦被震开,无极引剑前冲,挡者披靡。
  司马长安看在眼内,又急又怒,奋力前游,也就在此际,那边岸上一阵人声嘈杂,他不由回头望去,只见来路上,元宝领着一群山贼杀奔前来。
  群贼差不多都是魁梧壮汉,用的兵器也都是狼牙棒、开山斧、鬼头刀之类的重兵器,元宝用的那长铁棒更是粗重,却只是一只手提着。
  他手提铁棒,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有如虎入羊群,那些武士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他们眼见无极将皇帝劫走,司马长安被迫坠江,已自一乱,更不防元宝突然率众冲杀过来,哪能不阵脚大乱。
  那飞虹、孙凤翔、飞燕亦随着到来,目光却都集中在对岸的无极身上。
  “那个老道士--”孙凤翔不由失声惊叹,他到底还是没有忘记昨天曾经向无极出言无状之事,当时无极若出手,他实在难以想象有什么结果。
  那飞虹却沉吟道:“他是救皇帝来的,不可能是盛北川的人。”
  飞燕道:“是魏初请来的了。”
  那飞虹心头一动,脱口道:“莫非是青城无极?”
  孙凤翔立即摇头。“那个牛鼻子一向自命情高,哪会替官府中人做事?”
  “以我所知,魏初的儿子是他的徒弟。”
  “可是他执掌青城之后便绝足江湖。”孙凤翔一再摇头。“魏初那种人,又怎能请得动他?”
  “那他根本就不会收魏初的儿子做徒弟。”那飞虹淡然一笑。
  孙凤翔为之一怔,说话间,无极那边已突围而出,飞鹤也似纵上了一株高树,从树梢上飞掠而去,轻功之高,就是那飞虹、飞燕也自愧不如。
  司马长安看在眼内,若不是浸身水中,只恐已被怒火烧掉,再看那边的情形,众死士正被元宝等人追得连连后退,更令他震惊的就是立在不远处的那飞虹,他知道若非在水里,那飞虹只怕已向他冲来,却不知道那飞虹跟元宝是什么关系,只知道眼前的形势,对他们实在大大不利,当机立断,暴喝道:“退!”
  与之同时,那飞虹亦出手了,身形一动,射向不远处的两个死士。那两个死士正在击杀一个山贼,一眼瞥见那飞虹掠来,一声小心,齐齐暴退,对他们来说,那飞虹非独不陌生,而且印象深刻,三年下来,那飞虹袭击了司马长安三次,虽然都是只杀了替身,三次中死的死士可也不少,那种迅速狠辣的出手,想来仍心有余悸。
  他们虽然不怕死,可是那飞虹的表现,却是令他们不由自主恐惧起来,司马长安对那飞虹尚且避忌三分,他们当然更加避忌了,这些人固然是杀手,但那飞虹却是杀手中的杀手。
  他是突然发现那个山贼情形危险,飞身抢救,虽然慢了一步,身形并没有停,继续扑向那两个死士,迅速追上。
  那两个死士已退进水里,左右一分,两支长矛当先掷向那飞虹,两道银光随即从那飞虹袖中射出,震飞来矛,身子接着一翻,凌空向一个死士袭下,那个死士立即从水里拔起,单刀迎向袭来银虹,另一个死士同时拔起,向那飞虹后背袭至,那飞虹身形变化竟未尽,盘旋反袭由后面袭来的死士,其快无比。
  银光一闪,那个死士握刀右手齐腕而断,断手竟握着刀飞进了同伴的咽喉,那飞虹左手银虹随亦将他的眼。扶划开。
  孙凤翔飞燕那边亦一齐出手,飞燕两支银嫖曳着银线,近当作双锋笔,远却变成了链子缥,眨眼间击倒了四个死士,孙凤翔没有动兵器,双手身形之灵活匪夷所思,几个照面已夺来了几样兵器,随夺随送回,却是送进了对手的要害。
  那些死士已处于劣势,再加上那飞虹三人,更不是对手,司马长安虽然叫退,到他们退进水里,已经有接近半数的人倒下。
  群贼没有追下去,也不知是否全都是旱鸭子,水性不好,但仍然捧起岸旁的石块,没头没脑地掷去,又掷杀了十多个。
  司马长安已上了岸,远远看见,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元宝这时候手中正抓着一个死士,拿棒往那个死士头上一棒,当场死亡。“魏初,”那飞虹沉声说道:“应该是他搞的鬼!”
  “魏初?他怎会拿不出三十万两黄金?”元上讲疑。
  那飞虹旁边接道:“能够省一点他当然不立后对的。他将黄金弄成那么大块就是要你们一时间不能够算出来。”
  元宝盯着那飞虹,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一旁掌柜插口道:“那公子说得有道理,小弟也算了半天才算清楚,若说是弄成那么大块才方便搬远,可是骗人。”
  “他娘的,姓魏的不要活了。”元宝咆哮。
  那飞虹道:“有一利也有一弊,若不是那些黄金那么难弄上七重天,我们根本追之不及,无极只怕一样来不及在这里截击他了。”
  孙凤翔插口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样?”
  那飞虹稍作沉吟。“先去看看盛北川,问向他这件事是否要继续下去。”
  孙凤翔摸鼻子,飞燕接着问道:“不是说,盛北川元宝摸着肚子失笑道:”我们作贼的看见做官的迷都还唯恐不及,要去你们去。“孙凤翔道:”这件事未了,说不定我随时都会找你帮一把。“”我们没有说过不进城,赚了那么多,也该找个地方好好花花了。“元宝大笑着卸下以布条缚着的几块黄金。
  群贼哄然齐应,一个个满面笑容,笑得合不拢嘴。
  司马长安当然笑不出来,带着一群死士,走进一个竹林中,一个个垂头丧气,事情成功了大半,却在节骨眼上杀出了一个无极将皇帝夺去,还死了那么多人,可以说是他们自成立以来所受的最重的一次打击。
  竹林中雾气弥漫,放目望去,青青绿绿的一片也不知有多深多远。
  前行数丈,一下怪异的吟哦声突然传来,司马长安如惊弓之鸟,人耳惊心,霍地侧首,循声望去。
  雾开处,一顶轿子出现在左侧竹丛中,轿子两旁,侍候着四队太监,司马长安一见喜形于色,一挥手,率众往那边走去。
  那些太监面无表情,看着众人走来,一动不动。
  司马长安走到轿子前,欠身道:”公公也来了。“轿子内一声轻咳,两个小太监将帘子掀开,坐在里头的正是翁天义,笑应一声:”来了。“”公公--“司马长安欲言又止。
  翁天义挥手截道:”不用说,所有事我都清就“司马长安道:”我们正要走一趟长兴侯府。“”怎么你变得这样冲动?“翁天义摇头。
  ”那公公的意思是……“”魏初、盛北川口和心不和,何不成全他们,我们也好坐收渔人之利?“司马长安嘟哺道:”只是皇帝已落在魏初手上,以盛北川的为人……“”你还是不明白。“翁天义又摇头。
  司马长安脑海灵光突然一亮,脱口道:”原来如此。“他早就知道这个太监城府甚深,老谋深算,但面于问题,一直都很向翁天义请教,现在翁天义轻描淡写几句话,便令他为之茅塞顿开,哪能不心服。
  翁夭义笑道:”你也是一个聪明人。“”那及得上公公。“司马长安却是由衷之言。
  翁天义又笑笑,笑得很冷酷,刹那间,天地间竟仿佛有如隆冬之中,一片森寒。
  夜未深。
  长兴侯府灯火通明,禁卫森严,尤其是内堂附近,光亮得有如白昼。
  手执长刀大矛的侍卫不时来回巡逻,魏初的儿子魏金鹏与两个师兄更是率一队侍卫守在内堂外。
  皇帝也就在堂中,几番劫难,气焰已经大减,木然坐在椅上,就像个呆子。
  灯光动处,魏初带着一脸笑容走进来,只是一个人,随即在皇帝面前跪倒,恭恭敬敬地日呼:”臣长兴侯魏初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帝叹了一口气,挥手:”起来--“魏初一面爬起来,一面道:”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算了。“皇帝又叹了一口气。
  ”谢皇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皇帝郁形于色。
  ”各侯俱都不满燕王所为,只是无人能作主。“魏初诚惶诚恐。
  皇帝眼中露出了无限希望,仍然道:”当真?“”臣不敢欺骗皇上。“”好,你快去替朕拟好诏书,宣召各侯前来见朕,看如何讨伐逆贼!“”遵旨---“魏初笑容更盛。
  ”定远侯接旨--“魏初当然没有忘记盛北川,派出的十七个所谓钦差大臣最先到达的也就是前往定远侯府的那一个。
  盛北川这时候已经得到那飞虹的回报,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在跪下接旨的刹那,心情总不免有些异样。
  钦差打开圣旨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逆贩朱核,欺君罔上,祸国殃民,罪不容诛,今召定远侯盛北川速赴长兴侯府,共商讨伐之策,钦此--“盛北川三呼万岁,接过圣旨供在香案之上,然后缓缓站起身子,问:”皇上安好!“”安好--“”劳请回报皇上,本侯稍为打点,立即动身。“送走了钦差,盛北川才转过身,那飞虹、孙凤翔、飞燕、郝安已然从堂后转出来。
  郝安上前急问:”侯爷真的要去?“盛北川淡然一笑:”皇上有旨,焉能不去。“郝安道:”只怕魏初不怀好意。“盛北川摇头:”这还不是杀我的时候。“孙凤翔插口说;”那个人如此狡猾,与之合作,何以信之?“那飞虹点头,盛北川道:”有郝安在我身旁,已经可以了。“那飞虹还未答话,郝安已然道:”那兄放心,魏初这个时候杀人无疑叫其他人不要跟他合作。“孙凤翔笑笑:”也好,那你们若是给抓起来,最低限度还不致绝望,大可以放心等我们去救你们出来。“郝安不以为意,道:”多谢孙兄……“孙凤翔却道:”我只是佩服侯爷的胸襟。“郝安亦只是一笑,盛北川接着对那飞虹道:”事情到这个地步……“那飞虹道:”我们救人失败,酬劳当然不用说了。“盛北川摇头,”皇上下了七重天,又脱出了司马长安的掌握,事情便已了一个段落,酬劳当然要照付……“那飞虹道:”我们江湖人也有江湖人的原则。“盛北川道:”那公子的意思……“那飞虹道:”该收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收。“”那公子如此爽快,本侯也就不多说了,只是到了该付钱的时候,那公子莫忘了跟本侯说清楚。“”别的事我也许会忘记,这种事却是万万不会的。‘那飞虹打了一个哈哈。
  盛北则随即吩咐郝安:“准备轿子。”
  出了定远侯府,那个钦差亦松了一口气,跳上坐骑,往来路奔回去。
  他是魏初的心腹,魏初与盛北川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盛北川答应得这样爽快,连他也觉得意外,事实上,在离开长兴侯府之时,魏初曾经千叮万嘱,还授以锦囊妙计,以备必要时如何游说盛北川;现在却完全不用。
  一盛北门难道真的如此忠君法国。
  钦差有些怀疑,魏初一向甚少信任别人,他这个心腹当然也不例外。
  可是他又不能做什么,只有飞骑回去复命。
  马快如飞,奔上长堤,急风一吹,钦差不由精神一振,河堤中停着一骑,马上骑士已下鞍,一身黑衣,面如寒霜,自负地站在河堤中,面对飞骑奔来的钦差,正是司马无情司马长安!
  钦差本来没有在意,待到发现不禁心头一凛,一个念头还未转过,双方已非常接近。
  “滚开--”钦差长鞭一挥,没头没脑拍下。
  司马长安的身子已经拔起来,鞭从他脚下扫过,他的身形却即时风车一转,一柄剑同时出鞘,在钦差仰首上望的刹那,砍进了钦差的咽喉,只一剑,便将那个钦差的头颅斩下来。
  钦差的尸身没有倒下,伏在鞍上继续奔前,司马长安凌空落下,左手一把正好将那颗头颅抓住。
  鲜血飞洒。
  钦差无头的尸身回到长兴侯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侍卫将产体放在魏初父子面前,不敢再说话,也不敢看魏初的脸庞,低着头,急急退下去。
  魏金鹏匆匆赶来,一看魏初的脸色,亦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魏初脸色铁青却不发一言,魏金鹏显得颇为激动,握拳道:“爹,我早就说,盛北川一定会报复。”
  魏初哺哺自语地道:“盛北川不是这种人。”
  “事实放在目前,钦差他也杀了。”
  “是不是他杀的,有待证实。”
  魏初显得非常冷静,转而吩咐:“你去找两个得力的心腹,换过衣衫,立即赶到盛北川附近小心监视。”
  魏金鹏一声:“是--”忙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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