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鹰《飞虹无敌》 - 黄鹰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三章 使绝技点杀飞燕,飞虹凤翔杀无极
作者:黄鹰


  无极一声长啸,身形向上拔起,一剑往孙凤翔刺去,孙凤翔链子鞭同时出手,精光一闪,抢先射向无极的面门。
  无极一剑一挑,链子鞭鞭梢正中剑锋,反弹了回去,他的身形却没有因而停下。
  那飞虹也不慢,孙凤翔链子鞭一展,他身形亦动,双环急取无极的后背,孙飞燕那边亦同时采取行动,双手一滚,则向无极双脚!
  这双环双刀,一开始便已全力攻击,无极身形并不太快,立时给截下,他的反应异常敏锐,沉剑一点刀锋,身形拔起,一个翻滚,将双环亦让开。
  他的剑随即向那飞虹刺出了三剑,那飞虹银环飞旋,挡开了那三剑,身形被震得半空落下来。
  无极风车一转,头下脚上,长剑追刺那飞虹,那飞虹没有闪避,双环几着来剑上迎。
  无极这一剑绝对可以刺进那飞虹的体内,但那飞虹双环亦绝对可以同时击进他的面门,这一招,乃玉石俱焚之势!
  飞燕双刀同时凌空斩至,孙凤翔的链子鞭亦向无极的腰腹卷来。
  无极眼快手急,剑势一变,一掸那飞虹银环,身形横里倒飞出去。
  那飞虹三人不约而同身形齐展,紧追在无极身后,三种兵器一齐攻前。
  无极倒退三丈,半身一旋,迎向那飞虹,剑如闪电,直取那飞虹要害。
  那飞虹转身,双环一变“套月式”,迎向来剑。
  无极这一剑若是不变,势必穿过银环,再刺人那飞虹要害,但那飞虹双环亦必定同时击中他的要害。
  这又是拼命的招式,无极绝对有信心让开要害,却没有信心不被双环击成重伤。
  若是没有孙凤翔兄妹在旁,无极只怕会决一拼,但现在他如果身受重伤,孙凤翔兄妹一定不会放过这机会,一拼之下,不难拼出一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他非独要杀死那飞虹他们,还要活下来一享荣华富贵,在天下武林同道之前耀武扬成,若是自己也死掉,这一战在他便毫无意义的了。所以他又怎肯与那飞虹拚命?但是到现在,他仍然有信心-一收拾眼前这三个敌人。
  那飞虹也不知是否看出无极这一个弱点,双环急滚,无极的反应若是稍慢,不肯硬排就必会伤在他的双环下。
  无极的反应异常迅速,剑一入套,身形便已倒掠了开去。
  那飞虹紧追不舍,飞燕、孙凤翔亦同时追前,三个人五股兵器同时追击。
  无极一退三丈,剑一引,“呛附‘声中封开了五股兵器,那飞虹三人身形落下一转,又将无极包围起来,孙凤翔链子鞭先到,一条毒蛇也似疾射向无极的咽喉!
  这一鞭,孙凤翔滚地挥出,角度奇诡,无极幸好眼快手急,剑一划,挡开,哪知道孙凤翔那条链子鞭一弹开立即卷回,”挣锋“声中,毒蛇也似缠住了无极那支古剑的剑身。
  那飞虹、飞燕并没有放过这机会,左右齐上,双环双刀急袭向无极要害。
  好一个无极,剑一抽不脱,身形立时一只怒鹤也似,冲天飞起来。
  孙凤翔双脚一分,立地生根,但仍然被牵得直往上飞起!
  那飞虹看在眼内,猛一提真气,凌空一个风车大翻身,双脚不偏不倚,竟落在那条被牵直的链子上,也就踏着那条链子,凌空奔往无极!
  这一着,实在险到了极点,没有他这个胆量,也不会施展出来。
  无极看在眼内,面色一变,身形翻滚,那刹那,那飞虹身形已然从链子上拔起来,一只大雕也似,凌空向无极扑落。
  无极凌空三个翻滚,古剑被链子缠绕,一翻,横挡在面前,那飞虹双环即时砸到,右环砸在剑锋上,迸出了一蓬火花,左环切向无极的右肩,衣服被劲风撕裂,但间发之差亦已让开了肩骨,那一环却撞在他的肩下背上。
  这一环力道虽然已被卸去不少,仍将无极挡出了半丈。
  无极身形斜里落下,立时稳定,虽然只是轻伤,面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出道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亏。
  孙凤翔看在眼内,大笑道:”老杂毛,这一环打得你痛不痛?“无极面色一变再变,霹雳一声怒吼,人剑合成一道飞虹,直取孙凤翔。
  那飞虹知道这个道人已经动了真怒,一声”小心“,同时,身形已扑向无极左进,右环一松,变成一条银光闪亮的尖刺,猛扎向无极的要害。无极的剑与孙凤翔的鞭这时候已然相交三次,孙凤翔那条软鞭虽然一再弹回,都被无极的剑撞飞,那柄剑那刹那就像是变成了三柄,其快无比!
  孙凤翔软鞭三歇而衰,无极暴喝声中,剑一引,再刺孙飞翔,那飞虹的双环这时候已到了。
  无极暴喝一顿,急抽去,挡开了插向要害的银虹,身形接回,连攻二十七剑。
  那飞虹银虹口变成环,双环飞舞,连接二十七剑,退了九步。
  孙凤翔、飞燕一鞭双刀急上抢攻,无极一剑干锋,片刻间连挡六十八鞭,七十二刀,面对八环,金铁交击声如珠走玉盘,响成一片,煞是动听。
  接一声霹雳暴喝,无极古剑环身一挥,只一剑,将三人迫了回去,他的剑没有停下,”
  霍霍霍“一连三个虚招,人剑合一,静止不动!
  那飞虹、孙凤翔、飞燕三人不约而同吸了一口真气,蓄势以待。
  无极目光一扫,冷笑:”你们都不要命了。“孙凤翔嘻皮笑脸应道:”我们又不是要做国师,要不要命都不要紧。“无极怒道:”贫道就是拼着这个国师不做,今天也要劈杀你这个小子、“孙凤翔道:”你不做国师是你事,要拼命,少爷随时都欢迎。“无极冷笑道:”
  你真的不怕死?“孙凤翔大笑:”能够与一派掌门排一个你死我活,少爷已经快慰平生的了。
  “无极一怔,暗忖:”这几个小辈,凭我这身份,跟你们挤命倒是一件不光荣的事。“”何况这位掌门人还将是国师?“孙凤翔大笑不绝,随又招手道:”来啊,劈杀我这个小子。
  “无极咬牙切齿,脚踏七星,剑势又是几个变化。
  孙凤翔摆手道:”你若是做了国师,也许真的不消动手,随便摆个姿势,便难免将敌人吓跑,现在,还是差一点儿。“”小辈--“无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激动的情绪并没有因此平复下来,在青城山上从来就只有他骂人,那些弟子对他既敬且畏,就是魏金鹏,也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到了长兴侯府,魏初对他始终也是恭恭敬敬,其他的人更就不在话下。
  可以说,有生以来,就只有孙凤翔对他这样子无礼,那天清晨在苍松之下,他便已有意思好好地教训孙凤翔一顿,只是有事在身,不想节外生枝。
  现在他也是这个意思,只要孙凤翔等知难而退,不为已甚,哪知道孙凤翔非独不领情,而且对他这位老前辈一些也不客气。那飞虹方才的一环更将他这位老前辈的尊严打掉了一半,令他矛盾得只是是否值得为此而将一条这么宝贵的性命拚掉。
  那飞虹仿佛知道无极在想着什么,这时候突然插口道:”我看我们还是别打下去了。
  “无极尚未答话,孙凤翔已接上口:”这不是我们怕你。“”只是打来没有意思。“那飞虹又道:”因为不管胜负如何,你这个国师都是做不成的了。“无极冷笑:”贫道只知道,打下去还有很大的希望,不打下去,便真的全无希望。“那飞虹不再说话,看无极的说话神态他已经知道这个老道士是至死不悔的了。孙凤翔却叫起来:”少爷可看不出你还有多大希望,方才那一环若是打得重一些,你现在已经是烂泥一堆。“无极的怒火陡然又冒起来,厉声道:”打,一定要打下去,贫道倒要看你们这三个娃儿如何拚掉贫道这条命。“语声一落,左手食中指按剑脊自下至上一推,举剑齐眉,奔向前去,直追孙凤翔。
  那飞虹、飞燕齐上,那飞虹先到,双环砸落,无极的手势不由一顿,怒叱声中,回剑向那飞虹!
  环剑相交,十六下急响,那飞虹去势奇急,奋不顾身,直欺人无极的中门,他双环巧打,一放中门,无极的剑势便很难施展得开。
  双环原就是奇门兵器,甚少人用,在那飞虹的手中施展开来,更就是飞灵巧幻,可是这还难不倒无极,那片刻环剑相交,他的剑最少有三次机会可以将那飞虹刺伤,但他的剑若是一刺出去,那飞虹双环一定会乘隙抢入。
  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无极完全没有把握在剑刺那飞虹同时让开那飞虹的反袭,所以他的剑没有刺出去。
  连接十六环,他再接一环,剑一推,一股内力透出,惜力使力,从那飞虹头上’翻了过去。
  飞燕双刀孙凤翔一鞭相继落空,与那飞虹一齐转身,无极已经在文外落下,瞪着那飞虹道:”你那算是什么武功?“那飞虹冷冷道:”杀人、拚命的武功。“无极冷笑道:”你就只懂得杀人?拚命?“你难道不懂?”那飞虹反问。
  无极道:“你的武功必须兼顾全方的要害,无懈可击,致敌于石火之间。”
  那飞虹道:“不错啊。”
  无极道:“你一招之中,最少有三处破绽。”
  那飞虹却问:“那你怎么不出剑攻来?”
  无极问哼一声:“跟你这种不懂武功的人谈武功,是白费口舌。”
  那飞虹还未答话,孙凤翔已大笑道:“是你要谈,我们可没有这个兴趣。”
  “都是疯子。”无极怒形于色。
  孙凤翔又道:“我现在又不是参加武术切磋大赛,一招一式地跟你对拆,表演给谁看。”
  飞燕娇笑道:“道长若是有兴趣,尽管先行表演一番,好让我们见识一下什么教师真正的武功。”
  无极“嘿嘿”冷笑,脚踏七星,一声:“仙人指路”,虚刺一剑身形同时变化。
  这果然是一招“仙人指路”,手眼步法,配合得恰到好处,当真好到毫颠,无懈可击。
  那飞虹三人看在眼内,无不衷心佩服,他们都懂得这一招“仙人指路”,却是到现在才知道这一招可以有这许多变化,又能够攻守呼应,无懈可击,要将这一招练到这个地步,当然不是容易的事情,经验、功力、恒心缺一不可。
  他们也不能不同意,无极的剑术实在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是一招仙人指路。”无极收剑,傲然冷顾三人。
  那飞虹道:“能够将这一招练到这个地步的人并不多……”
  孙凤翔接道:“少爷可瞧不出这一招有何特别之处。”
  无极道:“凭你的见识,当然瞧不出。”
  孙凤翔不怒反笑:“好,你虽然笨一点,跟少爷学到现在,总算已知如何将话说得刻薄。”
  无极怔在那里,孙凤翔接道:“但要少爷生气,还差一点儿。”一顿转问:“下一招你要给我们示范的是什么?”
  “仙人指路!”无极一字一顿,“指”字出口,他的剑已指出口,到“路”字,剑已到了三人面前,一招三式,分刺三人!
  三人兵器展开,挡开来剑,左右一分,又将无极包围起来!
  无极身形转动,剑出不停,一连十三招“仙人指路”,迫开三人,再一指,急指孙凤翔,对于这个小辈人显然痛恨之极。
  飞燕双刀旁来,被无极长袖震开,那飞虹双环一刀,无极已然借着剑尖一点孙凤翔鞭梢之力,翻身从孙凤翔头上掠过,人在半空,竟然能够再对孙凤翔施出一招“仙人指路”!
  孙凤翔“懒驴打滚”,避得有些狼狈,但总算避过这一招,链子鞭一抖,射向无极的后心,好一个无极,半空中竟然能够施展得出一招铁板刮,鞭从他的后背射空,他凌空再一个翻滚,人剑飞回,削向孙凤翔的咽喉!这一剑之险,当然是险到了极点,孙凤翔仰身及时闪开,哪知道无极那支剑风车一转,竟变成逆持,倒插而下。
  眼看孙凤翔身形变化已尽,这一剑无论如何闪避不开的了,那飞虹双环及时赶至,撞在剑尖上,将无极的剑撞开。
  无极却早已算准那飞虹双环必然赶得及到来,左手袖同时一指,将那飞虹双环压下,剑立回,一剑转刺向那飞虹的咽喉!
  飞燕双刀同时砍至,那飞虹那刹那面色突然一变,脱口大呼:“飞燕小心!”
  也果然不出他所料,无极早已算准了他必能闪开那一剑,剑刺到一半立即转回,左右撞开了飞燕身形,左手穿袖而出手指如剑,点向飞燕的眉心;飞燕双刀被封在外门,轻功虽然好,却不防无极以指代剑。
  那飞虹、孙凤翔都看出危险,狂吼声中,双双扑向无极,奋不顾身,他们的身形虽然快,比起无极,仍然慢了半分。
  半分已足以致命,无极左手中指不偏不倚,正点在飞燕的眉心上。
  飞燕的眉心立时多了一个圆洞,惨呼一声,倒飞了出去。
  飞出了半丈,鲜血才从她的眉心射出来。
  无极亦早已算准这一点绝不会落空,一点身形即转,让双环,剑刺孙凤翔。
  孙凤翔一双眼睛都红了,狂吼声中,挥鞭当头抽向无极,完全不闪避无极那一剑。
  剑却比鞭更快,血光一交,孙凤翔右手齐肘断下,那一鞭立时失了准头,一旁抽空,若换是别人,这断臂之痛,早已失魂落魄,孙凤翔没有,忍痛踢出了一脚,正中无极的小腹!
  无极闷吼一声,面部肌肉收缩,身子被踢得斜撞向那飞虹,那飞虹双环本来够不上分寸,无极给踢撞过来,却恰到好处,“格喇”声中,硬硬将无极的右肩右肘一齐击碎!
  无极不由一声怪叫,古剑“呛嘟”坠地,身子一转,左手中指疾戳那飞虹眉心!
  那飞虹头一偏,双环同时反锁,却不偏不倚,锁住了无极的左臂。
  无极的反应绝不会那么迟钝,但右臂断折的打击痛苦却已令他方寸大乱,一心只要将那飞虹戮杀,报却这断臂之仇,招式不觉便走老,到他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左臂已来不及收回来了。那飞虹双环一锁接一错,无极的左臂亦齐肘而断,整个身子亦被抖得飞起来,眼角同时瞥见一道剑光刺至。
  那道剑光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的了,砍来的也正是他的剑。
  孙凤翔用脚将剑挑起,左手一抄,咆哮一声,便向无极斩去!
  无极完全没有闪避的余地,孙凤翔一剑刺实,第一二剑紧接劈出,人如疯虎,剑亦疯狂乱劈,那飞虹亦自咆哮着双环击至!
  无极一个身子在环剑突击之下东倒西歪,骨碎声寒人心魄,血肉横飞;孙凤翔那片刻也不知击出多少环、多少剑,到无极倒下的时候,已完全不成人形。
  孙凤翔疯狂地又斩了几剑才将剑插下,穿过过无极的身子,直没入柄。
  无极这时候已经是一个死人,那飞虹是第一个发见,第一个回复自我,看了看无极的尸体,目光一转,奔向飞燕。
  血仍然从飞燕眉心的血洞涌出来,飞燕鲜红如朝霞的娇靥已变得如白纸一样。
  那飞虹跟一膝,抱起了飞燕的尸体,将自己的脸贴上飞燕的脸。
  飞燕的睑一片冰冷,那飞虹那刹那有如置身冰窖之中,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一颗心却变得麻木,什么感觉也没有,眼睛亦仿佛变成了冰珠子。
  没有泪,他的泪已与心凝结,飞燕对他的重要,有谁能明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凤翔突然冲了过来,一声“妹妹--”语声嘶哑苍凉得难以言喻。
  他也跪下来,突然一把抓住了那飞虹的肩膀,道:“元宝一定是发现了轿子里坐着的是无极才没有追上来,那现在他一定是去追前行的两顶轿子了。”
  那飞虹茫然点头,孙凤翔接道:“魏初老奸巨猾,元宝一定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定一追上去就会坠进魏初的陷饼,你快去救他,将皇帝抢回来。”
  那飞虹仿佛没有听清楚,呆望着孙凤翔,孙凤翔一急,猛一把将那飞虹推得翻倒地上。
  他这一推那飞虹仿佛清醒了许多,一下坐起来,伸手又要去抱飞燕的尸体,孙凤翔伸手截下,悲痛已极地嘶声道:“你不去,飞燕是白送了性命,死也不瞑目。”
  “我去!”那飞虹一咬牙,终于站起来。
  “快去!”孙凤翔挥手催促,这个时候,他仍然心悬元宝的安危。
  元宝又如何?
  陷阱不错是陷阱,倒是元宝一伙布置在树林中,只等魏初一行人踏进来,他率众抄路,意在魏初,很快便布置好一个简单而有效的陷阱。
  孙凤翔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当然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轿子里坐的是无极,相信他也不会走到这儿来,他虽然贪财好色,到底也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何况他与孙凤翔情同手足,乃生死之交。
  魏初一行眼看快到了,显然并无所觉,眼看便要踏进陷附,元宝暗处看见,哪能不乐得直搓手。
  同行的是无极的两个弟子宫南、高立,俱都换上了一身侍卫的装束,混在侍卫当中,进入树林中的道路,才走在前面。
  他们一路走来,步步为营,眼看快到出口,才松了一口气,却就在这刹那,泥土飞扬,一张巨网突然在地上破土而出,前行宫南、高立二人冷不提防,一齐坠进网中,给吊起来。
  两人身形欲起,却完全没有着力之处,挥剑砍去,那张网却是牛绳子结成,才削断一条,网已收缩,几个山贼随即左右窜出,狼牙棒击下,可怜人被困在网内,完全没有闪避的余地,活活给击毙。
  后面的侍卫正要抢救,两旁却有乱箭射来,立时倒下了近半,群贼即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喊杀连天!
  魏金鹏面色大变,急忙枪在第一顶轿子之前,一面大呼道:“保护轿子!”
  那些侍卫见伏兵四出无不胆战心惊,听得呼叫,连忙围拢上来。轿子已停下,第一顶轿子帘开处,魏初探头出来,面无人色,语声颤抖;“怎……怎么回事?”
  元宝一眼瞥见,“格格”大笑。“你就是魏初?就是那个老狐狸?”
  魏初一呆,脱口道:“你又是哪一个?”
  “元宝!七重天的元宝皇帝!”
  “七重天的元宝?”
  “难道还有第二个?”元宝伸出一指摇了摇。“三万两黄金骗老子是三十万两,这个帐,老子今天可要好好跟你算一算。”
  “这……这可是误会。”
  元宝摇头道:“这个时候还要狡辩?老子到过你那座金库,你那儿有多少金子,老子难道还不清楚?”一顿一喝:“儿郎们!”
  群贼哄然一齐应声,当真是天崩地裂,震人心魄,魏初吓得身子一缩,忙又道:“有……
  有话好说。”
  元宝高呼道:“你这个穷光蛋,跟老子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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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元宝棒劈魏父子,换皇帝元颜见友
作者:黄鹰


  群贼立时挥动兵器,冲了上前,元宝手挥大铁棒,亦自冲杀向前,四个侍卫当先迎上来,与棒一接实,齐被震开。
  元宝继续冲前,一棒当头向一个侍卫冲去,那个侍卫挥刀急挡,才挡开一棒,第二棒又砸到,一连三棒,那柄刀已被砸得弯起来,反砍着那个侍卫的脑袋。
  元宝接一棒横扫,将旁边的另一个侍卫连人带刀,砸得倒飞两丈之外,另两个传卫已经被元宝左右的山贼截下,元宝杀得兴起继续冲杀前去,掌柜亦步亦趋,亦是威风凛凛。
  魏金鹏吩咐四个侍卫保护魏初的轿子,长剑一引,迎向元宝。
  “掌柜,你去解决那几个侍卫!”元宝铁棒一探,替掌柜开路,掌柜铁算盘一挥,带着两个山贼冲了过去,魏金鹏一剑接不下,元宝的铁棒已到,忙引剑迎去,举一棒,眨眼交击七次,只震得魏金鹏双手发麻,暗骂自己愚蠢,怎么去跟元宝硬拼。元宝接一喝,一条铁棒上下飞舞,整个身子都裹在铁棒中,向魏金鹏欺去,魏金鹏三剑划出都被封回,身形急展,绕着元宝转动起来,长剑随即从不同的方向刺向元宝,他是无极的入室弟子,无极一心要取悦魏初,自然悉心加以教导,所以他的武功比宫南、高立还要好,但与元宝比较,还有一段距离。
  元宝的武功说杂当真杂得很,各门各派的都好像懂一些,而且大半还是从对手学来,所以可以说都是精华所在,也特别实用。
  说到临敌经验的丰富,元宝更就不在话下,魏金鹏实在难望其项背,那根铁棒也远比任何兵器实用,一棒击下,开碑裂石。
  魏金鹏原是看到元宝所用的铁棒那么重,一心要消耗他的气力再出其不意一剑将之刺杀,哪知道转了七八个圈,刺了数十剑,非独一剑也利不进去,元宝铁棒仍然挥扫自如,像没事儿似的。
  元宝也看出了对方的企图,大笑道:“你跟魏初是什么关系?”
  魏金鹏不觉应道:“是父子,又怎样了?”
  “老子是狐狸,儿子当然是小狐狸,那就难怪了。”
  元宝大笑不绝。
  “你在胡说什么?”魏金鹏身形转动,左三右四又刺出了七剑。
  “小狐狸,你不是要消耗老子的气力,好将老子刺倒?”元宝一面封挡一面回答。
  魏金鹏没有作声,身形跳跃如旧,元宝再接几剑喝一声“横扫千匹马”,一棒疾扫了出去。
  这一棒横扫,周围一丈,全都在铁棒所击的范围,魏金鹏方欲扑上,铁棒已扫到,只觉得劲风扑面,几乎为之窒息,他长剑一压,身形急退,才退出三尺,后背已撞在一株树干上,元宝早已看在眼内,算准了才扫出这一棒,即时一步抢前,再一棒扫出。
  魏金鹏的反应并不慢,后背一撞上树干,一声惊呼,立即转向树后,这样做没有错,元宝手中的若是其他较轻的兵器,那株树千应该可以替他挡去,那却是一条那么粗的铁棒,魏金鹏到底是临敌经验不足,仓车间未能兼顾到这许多,到他想到这一个问题的时候,元宝一棒已扫在树干上,“轰”地一声,那株树干竟然给扫断!
  魏金鹏一个身子同时飞跌出去,这一棒虽然没有扫在他身上,那一震之力已足以将他震成重伤,飞跌出半丈,他口吐鲜血,踉跄着又跌出三步,手扶着一株树才稳定下来,左右三个山贼一齐拥上来,魏金鹏负伤应战,击倒了两个,却被最后一个乱棒击倒地上,当场丧命。
  元宝那边已大笑着走向魏初,魏初看见儿子惨死,悲痛之极,但看见元宝走来,身子仍然不由往轿子里缩,在他来说,那已是最安全的地方,元宝大喝声中,一棒击下,那顶轿子立时四分五裂,魏初一声惨叫在轿内响起。
  木片横飞,鲜血激溅,保护轿子的侍卫这时候已紧掌柜等砍翻,元宝这一棒完全是在极其顺利,毫无阻碍的情形下砸落,莫说是木,便是石头,也已在棒下碎裂。
  那些侍卫有些仍然在顽抗,但这一声惨叫人耳,斗志全消,仓皇逃命,那些山贼追上去,又砍倒了几个,立即被元宝叫回来。
  元宝已转到后面那顶轿子之前,掌柜几个左右将轿子托起一推,一个人便滚蛋也似从轿子里滚出来,手脚都给绳子缚着,嘴巴也给布掩上,山贼一见,立时哄然一声欢呼。
  这个当然就是皇帝,早已胆落魂飞,元宝却是笑得合不拢嘴,探手一棒将皇帝挑起来,左右山贼忙将皇帝扶住。
  皇帝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两条腿早就软了,不是扶着,根本站不起来,掌柜上前,伸手拍掉了皇帝衣服上的尘土,一面笑嚷:“皇上万福--”皇帝只差一点儿没有昏过去,掌柜随即道:“老大,我们这一注押中了。”
  元宝大笑:“既然押中了,还不赶快去拿钱?”
  群贼哄然齐应,掌柜小心翼翼的忙将皇帝推回轿子里,八个山贼紧接将轿子抬起来,“呵呵”连声,拥着轿子往赤松林那边奔去。
  元宝一伙到达赤松林,翁天义、司马长安等已经在林前等候他们的消息,绝无疑问也相当灵通,他们二十人也不到,但林中是否另有安排?却不是元宝他们所能够瞧出来。翁天义负手立在轿子前,前袂飘飘,骤眼看来,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给风吹起来,给吹进半空,他看着群贼拥向那顶轿子,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站他身旁的司马长安却像一具石像也似。
  轿子在翁天义面前停下,元宝大笑着走前,道:“白脸太监,皇帝老子给你送来了。”
  阳光下,翁天义的一张脸果然白得很,这句话人耳仿佛又白了几分,但笑容却是更盛,柔声问:“在哪儿?”
  扶着轿子的山贼一托一推,皇帝又滚了出来,一直滚向翁天义,翁天义看得真切,点头“很好。”
  “如假包换,童受无欺。”元宝大笑。
  翁天义轻笑一声,悠然挥手,八个太监在他那顶轿子后面将四个大箱子抬出来,抬到元宝面前,打开,里内全都是闪闪生辉的一锭锭黄金。
  元宝眼睛大亮,翁天义笑接道:“金子都在这里了,只有多,不会少,你可以慢慢点数清楚。”
  “不用了,你这个人有信用,老子绝对相信你。”元宝转》终于。“儿郎们,还呆着干什么?”
  非域哄然上前,司马长安的手也就在这时候缓缓移向腰间金鞭,却被翁天义有意无意按住。
  群贼没有理会,自顾将那几个箱子抬起来,奔了出去,元宝走了几步,忽然回身道:“小店就设在七重天,欢迎光顾!”
  翁天义微笑道:“有机会的。”
  元宝大笑,脚步一快,头也不回地奔前,翁天义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看着元宝一伙远去,才松开按着司马长安的手,司马长安这才问:“公公……”
  翁天义截道:“可以用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不用钱解决?”
  司马长安无言颔首,翁天义接道:“你们还不上去替皇上松绑?”
  那些太监慌忙上前,翁天义又道:“司马兄的人也得准备启程了。”
  司马长安应声挥手,一阵奇怪的竹哨声接从竹林中响起来,翁天义也没有理会皇帝,看着皇帝给推回轿子内,负手走回他那顶轿子。
  这一份冷静从容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及。
  那飞虹赶到魏初一伙横尸的地方,才从坐骑跃落,那匹坐骑已气力俱尽,一声悲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看见那遍地的尸体,那飞虹不难想象战况的惨烈,来到那顶破轿子前,却只见破碎的轿子里,那一堆烂泥了似的魏初,虽然部分已不成人形,但模样仍然可辨。
  看到这具尸体,那飞虹不由想起元宝那条粗大的铁棒,再望去,地上那些尸体中果然倒着几具山贼的尸体。
  “果然是元宝他们做的,他们哪里去了?”那飞虹沉吟起来,“魏初在这里,皇帝当然也在,莫非他们已带了皇帝到侯爷那儿?”
  那飞虹沉吟着转了一个圈,并无其他发现。
  孙凤翔已经将断臂的伤口裹起来,呆坐在山沟一旁,望着飞燕的尸体,一直到他听到一阵“嘿嘿呵呵”的声音。
  抬头望去,只见元宝一伙正向这边奔来,元宝并不知道山沟发生了什么事,一阵“嘿嘿呵呵”,满头大汗,装腔作势地赶来,他们也事实真地赶出了满头大汗。
  相距还不到数丈,元宝突然一呆,脚步一下子停下,他总算看见了孙凤翔鲜血湿透,齐肘断去的右臂,然后他看到了飞燕的尸体。
  那些山贼也看见了,一个个停下脚步,呆望着元宝。山风吹过,元宝由心寒出来,机伶伶打了一个寒然,突然狂叫一声,拔步奔前去。
  孙凤翔看着他奔来,没有作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现,元宝奔近来,也没有作声,蹲下,伸手抓向孙凤翔的右臂,还未接触,便停在半空。
  “你……你的手臂……”元宝的语声颤抖起来。
  孙凤翔居然还笑得出。“轿里的是无极,我不给他砍掉这条手臂,要将他弄倒,大概还没有这么容易。”
  “那飞燕……”
  “无极的剑术出神入化,内外功都登峰造极,他看准机会要杀飞燕,谁也阻止不了。”
  “该死的老杂毛,贼道士!”元宝一下跳过去抓起无极的尸体,乱拳击下。
  无极的尸体再吃这几拳,看来就更像一堆烂泥了,元宝目光一转,突然松手,怪叫道:“那飞虹那个臭小子又却到什么地方去了?”孙凤翔道:“我们考虑到你必定发现破绽,去截击魏初,恐怕你粗心大意,中了那老狐狸的陷阱,我手臂断了,只有叫那姓那的臭小子接应你了。”
  元宝怔在那里,猛地大吼一声,反手掴在自己的面颊上,重重地一连掴了七八巴掌,一面嘶声叫道:“该死!真该死--”
  孙凤翔呆望着元宝,群贼面面相觑,也齐呆住。
  “不成--”元宝突然跳起来。“老子怎能这样不讲义气,这样不够朋友,老子一定要将皇帝拿回来!”
  语声一落,元宝发狂地奔了出去,群贼慌忙跟上,原路奔回,孙凤翔不由叫出来:“元宝--”
  元宝置若罔闻,只是奔前,牙龈紧咬着,只差一点没有掉下泪来。
  队伍缓缓前行,翁天义始终是坐在轿内,那些太监前后护卫着皇帝坐着的那顶轿子,司马长安的手下分成两排,走在两旁,司马长安一骑则走在最前面。
  道路盘旋在荒野中,穿过了一个小林子,司马长安在马上老远便看见元宝一伙横挡在前面路上。
  群贼或坐或卧,这时候已经休息得差不多,元宝高坐在满载金子的箱子上,心情看来已没有那么激动,但深知他的都看出他现在就犹如一箱火药,放在火焰旁边,一触便会爆炸开来。
  箱子堆叠在一起,元宝高高在上,看得比谁都清楚,掌柜立在箱子旁,看见司马长安一骑从林子里起来,立即道:“老大,人来了!”
  元宝挥手道:“从原定计划,他们若是不答应,老子对付那个司马长安,你们抢皇帝,一得手,立即将皇帝送回盛北川那儿。”
  群贼听得清楚,齐应一声,掌柜又道:“那个阴阳怪气的老小子?”
  “那个杂种?”元宝大笑:“老子一只手便将他的头扭下来。”
  群贼亦大笑。
  司马长安那边却视而不见,策骑继续前行,其余人亦步亦趋,神态亦没有任何变化,他们的感情似乎已完全麻木。
  元宝看着他们来到身前三丈,左手终于作势一挡,大吼一道:“站着!”
  司马长安应一声:“停!”所有人一齐停下,司马长安随即策骑一边踱开,让出当中一条通道。
  元宝毫无障碍地看到翁天义那顶轿子,轿子的帘子即时一开,翁天义现身出来,含笑招呼:“元老板,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元宝大声道:“老子是还你金子来的。”
  翁天义笑问:“那些金子有问题?”
  “没有。”元宝把头一摇。
  “那是数目不合?”翁天义再问,笑容更盛。
  “也不是。”元宝摇头再挥手:“总之不换了,金子老子全还你,人可要带走。”
  翁天义笑出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开玩笑?”元宝翻眼一瞪:“老子可没有这种闲情。”
  翁天义微一颔首:“你是真的要把人带走?”
  元宝不耐地提高了声音:“当然是真的了。”
  “你们生意人不是有一句话--”翁天义仍然那么悠闲。“货物出门,概不退换。”
  “老子不管。”元宝把拳一挥:“老子也不是什么生意人,只是一个强盗,你不换,老子可要抢了!”
  翁天义含笑摆手:“请--”
  元宝勃然大怒,大吼道:“儿郎们还不与老子上前打杀他们?”
  群贼“轰”然应一声,挥动兵器冲前去,司马长安那边亦拔剑,两旁死土不用吩咐,已经弧形上去,翁天义即时道:“这个元宝留给我!”
  司马长安点头,叱喝一声,飞骑冲向其他山贼,马到剑快,“刷”一声,一个山贼首当其冲,一颗头颅被砍飞上半天。
  几个山贼左右图上来,乱棒方要击下,司马长安人已离鞍,凌空拔起,半空中把手一招,三枚暗器射出,正中一个山贼的面门,身形接落,迎着另一个山贼的狼牙棒,身形又一个翻滚,同时一棒从他脚下扫过,他的剑把握那刹那,刺进了那个山贼的咽喉!
  与之同时,群贼与司马长安属下的死士已然厮杀起来,双方都是久经战阵,群贼孔武有力,用的都是重兵器,那些死士却是浑身兵器暗器刁钻险毒,这战的惨烈,可想得知。
  双方的人数亦差不多,不同的是群贼这边除了一个元宝,勉强可以称得上高手的就只有一个掌柜,对方翁天义之外还有司马长安。
  翁天义没有动,只是看着元宝,无论怎样看来,都不像懂得武功的,元宝从箱子上跳下,手抓着大铁棒,盯着他。
  “请--”他再次伸手。
  元宝一指,大笑:“你这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翁天义悠然道:“命就在这儿,只等你来拿。”
  元宝在笑接道:“老子就一棒砸杀你这个老乌龟2”
  挥棒冲前去。
  翁天义左袖一扬,竟然将击下来的一棒卸过一旁,完全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力,他的身形同时鬼魁般一闪,一掌拍出。
  元宝一棒落空,那种感觉就像是行走间一步踏空,惊讶未已,劲风已压体,他的反应也不慢,左手一沉,以棒端迎向来掌,翁天义那一掌仍然拍下去,一掌拍实竟然将元宝震开了三步。
  元宝想不到这个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监竟然有这样好的内功,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呼声未出口,翁天义双袖已“拍拍拍”地飞向面门,他眼神一乱,铁棒急挥,翁天义更快,从棒下欺进,双掌齐击在元宝的胸膛上!
  那在元宝的感觉有如两个铁锤一齐撞来,闷哼一声,身子被击得倒飞出丈外,着地再又倒退三步才稳定身形,咽喉一甜,嘴角一缕鲜血流下。
  翁天义没有追前,双手背负,笑望元宝。
  “好小子!”元宝双眼瞪得大大。
  “这其实应该叫老龙王上山。”
  “果然厉害(离海)--”元宝倒抽了一口冷气。
  翁天义第三次伸手:“请--”
  元宝怪叫一声,手挥铁棒扑上,乱棒击下,翁天义身形飘忽,元宝一连二、三十棒,仍然击不中,他也知道援上高手,不敢大意,铁棒上下飞舞,变化迅速,攻守俱备,翁天义一时间也近了他的身。
  翁天义一些也不着急,绕着元宝,穿花蝴蝶似的,偶然一指袖,“猎”然声响,有如刀削,拂创良目!
  他那双袖子显然也是为了配合这种武功,远比一般的长出了很多。
  若是给拂中,眼睛便得给废去,元宝每一次都及时避开,连闪七袖,总算瞧出来,脱口一声:“滚云袖!”
  翁天义双袖一卷,身形迎着棒势一退半丈,笑道:“不错!”
  元宝一皱鼻子:“可也吓不倒老子。”
  翁天义摇头:“这不是夸口的时候,你看你那些手下。”
  元宝目光一转,只见司马长安与那些死士占尽上风,七重天群贼已经是一面倒之势。
  那些死士到底久经训练,全都是杀人老手,时而刀,时而匕首,时而矛,时而暗器,再加上飞索绳钩,当真的变化多端,群贼虽然孔武有力,又用重兵器,那些死士根本不与他们硬挤,周围又有足够的地方让那些杀手活动,这片刻之间,群贼已过半数为他们所算,被暗器射中,尽管并非全都射在要害之上,但对群贼作战的,多少亦有影响。
  群贼却非独没有退缩,反而更凶悍,就像是负伤的野兽,疯狂地扑击,挨上他们一下的死士却更不当场了帐,也非要重伤不可。
  死士无情,群贼如狼似虎,全都不顾生死,拼命地搏杀,这样下去,本来就是一个同归于尽的局面,只可惜死士方面还有一个司马长安,一剑纵横,武功施展开来,没有一个山贼能够追得上,将他截下来,他也不与任何一个山贼纠缠,只是向那些已经有对手的山贼袭去。
  那些山贼应付对手已经不容易,何况要同时应付一个这样的高手偷袭?司马长安袭击必是要害,即从事乐中,那些死士也懂得把握机会补上几下子,轻易地将之解决。
  这一战虽然不会这么快解决,但已经很明显,是怎样的结局。
  元宝目光回到翁天义面上,一颗心不由发凉,他虽然鲁莽,绝对不是那种固执到死也不肯承认事实的人,他的心情出现前所未有的烦乱。
  群贼都是追随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难道就由得他们一个个倒在这儿?
  翁天义仿佛看透了他的心,笑接道:“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再打下去了,你们要走,我们绝不会留难。”
  元宝冷冷地瞪着翁天义。
  “你虽然是他们的头儿,却没有权力支配他们的生命,我那些手下在我来说也是的。”
  元宝沉声道;“老子……”
  翁天义挥手截住:“我以为你应该先问问手下的意见。”
  “好--”元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代们一齐叫他们停下。”
  二人不约而同,侧首齐喝一声:“住手!”
  他们的内功都很好,一喝之下,将所有的打斗声完全盖过,双方均几乎一齐给喝住,也一齐咤异地向这边望来。
  元宝随即高呼:“儿郎们,这个老乌龟说,谁要走都可以走。”
  翁天义面色一沉,他实在想不到这种情形之下,元宝仍然敢叫他做老乌龟。
  群贼哄然一阵骚动,掌柜大一道:“老大,他答应将皇帝交给我们了?”
  元宝大声应道:“他只是提醒老子,没有权力支配你们的性命。”
  “他娘的--”掌柜破口大骂:“这个兔儿子打不过我们,使出离间我们感情这种卑鄙手段来了。”语声一落,算盘猛一响,算珠突然一齐脱出,射向挡在前面的三个太监。
  那三个太监冷不提防,眼睛被算珠射中,一个双目立瞎,一旁边几个山贼一拥而上,狼牙棒砸闻地上。
  其余山贼亦同时猛然扑上,一阵乱棒乱打,出其不意,亦被他们击倒七八个死士。
  元宝大笑,一条铁棒撞向翁天义胸膛,那些山贼虽然没有作声,但行动已等于回答他们死也追随元宝左右。
  翁天义本来苍白的脸立时变成死鱼肉也似,一股怒火从心底冒起来,这个人说怪也真怪,脸越自便越怒,一声大喝,双掌一展,竟迎向撞来铁棒。
  两下接实,元宝竟然被震开三步,翁天义身形接展,天马行空般飞撞向元宝,身形动处,尘土飞扬。
  元宝眼快手急,吼叫声中,铁棒接连七次凌空撞向翁天义,一次比一次强劲。
  翁天义双掌硬接,每接一棒,身形非独没有被撞退,反而向上翻起来,接到第七棒,一翻竟高逾三丈,猛一个盘旋,飞扑而下。
  元宝一眼瞥见,铁棒立即在头上挥舞,车轮子也似,迎向来掌,翁天义双掌一击若是落空,不难被一棒拦腰扫飞出去,他双掌一落却是恰到好处,正击在铁棒上,一下异响,旋转的铁棒立时停下来,元宝一双脚竟然陷入了地面三寸,翁天义却往上弹起,一翻又扑落,这一次,双掌已印向元宝的头顶。
  元宝大喝一声,铁棒迎上去,身子随地却一倒,贴地疾滚出去,这一着倒是在翁天义意料之外,他的反应可也不慢.凌空半身一旋,掌力已收,但余力仍然激荡搭一大片尘上,他也就在尘上中落下,支腿撑起,疾射出去。
  元宝贴地一滚,铁棒接往地上一撑,身形箭也似飞射五丈,直撞向那边一个太监,那个太监正与掌柜战在一起,一眼瞥见元宝撞来,急忙闪避,元宝的铁棒仍碰在他肩上,这一碰看似不怎样,却已将他震飞了出去。
  元宝直呼道:“抢皇帝!”
  掌柜与两个山贼应声扑上,一把将轿子的帘子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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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七重天兄弟覆灭,飞虹怒刺盛北川
作者:黄鹰


  皇帝正坐在轿子内,身子缩成了一团,面青唇白,浑身发抖,掌柜手一探,劈胸抓住,硬硬将他从轿子里拖出来。
  翁天义这时候亦已扑到来,自然转身扑向掌柜三人,元宝一棒拦住,片刻间竟然击出了七十二棒,虎虎生风,震得翁天义一身衣衫“猎猎”飞扬,翁天义身形再一变,有如柳絮随风,在棒风中下上翻滚,七十二棒过去,丝毫无损,而且有如附骨之蛆挂在棒端上。
  元宝奋力已尽,新力未生,棒势不由得一顿,一眼瞥见翁天义这样子挂在棒上,又吓了一跳,翁天义也就在这当儿贴着铁棒揉身前来,一连七掌击在元宝身上,元宝闪开三掌,却挨了四掌,被击得左摇右摆,口吐鲜血,翁天义再加一脚,正中小腹,将元宝踢出丈外。
  这一脚力道也不轻,元宝双脚着地,不由一屁股坐到地上,掌柜等看见大吃一惊,舍了皇帝,左右齐上,攻向翁天义。
  元宝同时一个老虎扑跳,从地上站起来,一袖擦掉嘴角的鲜血,厉声道:“你们让开,让老子一棒砸死这个老乌龟!”
  掌柜嘶声道:“老大将皇帝带走,我们押后!”一面叫一面挥动那个只剩下架子的铁算盘乱击。四个山贼同时刀棒齐下乱砍乱砸,疯狂扑击!
  翁天义竟然被他们迫开了半丈。
  元宝喝不退掌柜他们,勃然大怒:“什么,你们连老子的命令也不服从!”随即提起铁棒杀奔回来。
  掌柜嘶声道:“老大,我们带着皇帝也杀不了出去,只看你的了!”
  语声未落,翁天义一油已拂到,“猎”地一声,掌柜的左耳竟然被削飞,血流披面,他怪叫,不退反进,攻势更加疯狂。
  元宝听得掌柜那么说,一咬牙,退开,一个太监从旁掩来,扑向皇帝,他快,元宝更快,当头一棒击下,太监挡开了这一棒,元宝接连二十多棒又乱击下来,活活地将这个太监击成肉酱,自己也连吐了三口鲜血。
  翁天义那四掌伤得他实在很重,若非他一身横练功夫,早已倒下来,这一次他连血也懒得擦掉,接一把将皇帝抓起来,搁在肩头上,即时一阵狂风呼啸,翁天义凌空大雕也似扑落,右手五指如钩,疾往皇帝后心抓落。
  他动身的时候燕王有话吩咐下来,若是活着带回来大麻烦,杀掉算了。
  这一下若是抓实,皇帝非要一命呜呼不可,元宝一瞥见翁天义扑下,便看出那一下是抓向皇帝,第一个念头就是--“又不是抓老子,管他?”但随即一转。“不好,这个倒霉皇帝可是不堪一击!”此念一转,慌忙往前扑去。
  这一仆总算让开那一抓,翁天义身形半空疾旋,左掌接击出,正击在元宝的后背上,“外”地如中败革,元宝扑前的身形立时应掌飞了出去,一口鲜血接从他口里喷出。
  掌柜几人阻截翁天义不下,这时候总算赶到来,齐攻向翁天义,其中一长狼牙棒猛扫拂,竟然将另一条击来的狼牙棒卷得脱手飞开。
  一脚踢中,那个山贼身子虾米一样弓起来,喷出一口鲜血,双手却及时将棒弃去,反抱住了翁天义的脚。
  那口鲜血喷在翁天义脚上,那山贼一条命虽然已给踢掉九分,剩下的一分气力仍然能紧抓住翁天义的脚不放,翁天义冷不提防有此一着,身形一慢,掌柜见机不可失,立即拿算盘砸去。
  翁天义右掌硬接,劈再化为抓,五指一缩,那算盘立时变作一团,掌柜及时松手,却反抓住了翁天义的右臂,左手接抓上,一面嘶声大叫:“老大,快走!”
  另一个山贼同时亦抱住了翁天义的左臂。
  元宝抱着皇帝连滚带爬,抬头一望,司马长安的坐骑就在旁边,立即跳了上去,也立即看到掌柜三人的情形,泪从他的眼中流下,他猛可大吼一声策骑疾冲了出去。
  翁天义看在眼内,大怒,右脚连变三个姿势,脚尖踢出了七次,抱着他右脚的那个山贼胸前肋骨尽被踢碎,五脏腑俱裂,双手再也抓不住,整个身子被踢得飞出了数丈。
  元宝一骑与之同时奔出了十数丈外,一个死士欲上前阻挡,给他铁棒一扫,连人带刀飞摔出去,一道剑光亦同时飞来!是司马长安,御剑凌空一飞三丈,袭向元宝的后心,这一剑,元宝无论如何躲避不了,他能够做的,只是往马鞍上一伏。
  剑光过处,元才后背裂开了一道又长又深的血口;鲜血飞激,那匹马同时背着他奔出了数丈。
  司马长安一剑击元宝不倒。身形落地,马已经远去,再也击不到了。
  翁天义那边看得真切,身形欲展,左右手却给掌柜与那个山贼缠着,展不开来,怒火更盛,大喝声中,双手一抢,掌柜与那个山贼竟然给抡得离开了地面,翁天义接将他们向皇帝坐的那顶轿子砸去。
  “哗啦”声中,轿子片片碎裂,掌柜与那个山贼的身躯皮开肉绽,几乎断为两截,烂泥般倒下,翁天义双手接一送,尸体疾飞了出去,大蓬蓬碎木片同时激飞,声势惊人。
  翁天义身形接展,长啸声中,三个起落,挡者披靡,一个山喊在他掌下丧命,死鱼一样横飞出去。
  那些死士太监看在眼内,无不骇然,他们从来都未见过翁天义动怒,一怒之下,想不到竟是这般威势,如此惊人。
  翁天义连毙十个山贼,一口怒气才平下,目光一扫,厉声道:“一个也不得放走,杀!”
  司马长安接一声:“杀!”长剑急落,斩瓜切菜地连斩二人。
  那些山贼本来就处于下风,这野外更就只有挨打的份儿,可是他们没有退下,继续奋勇死战。
  这一场恶战持续了半往香之久,七重天那些山贼一个不剩,悉数横厂在荒原上。他们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甚至大都目不识丁,不懂得那许多道理,这一份义气,这一份忠诚,这一份视死如归的豪情,又岂是一般读书人所能够做得到?
  那些死上杀到了最后,也不由露出惊佩的神色来,一个个呆立在荒原上。
  司马长安也没有作声,三个字到了咽喉,只是没有说出来,翁天义倒说出来了。
  一好汉子!“他冰冷的眼瞳也终于溶化。
  急风一阵吹过,血腥吹飘荒原。
  元宝嗅不到那血腥,也听不到最后一声惨叫,可是他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结局。
  泪水顺腮而下,他已经很久没有流过泪,也时常人前人后夸口,就是刀搁在脖子上,眼泪也不会掉下来,可是他现在完全压抑不住,泪水泉涌。
  那些快乐的日子,大杯酒,大块肉,带醉狂欢的日子,一下子全都到了眼前,他忍不住嘶声大叫,飞骑狂奔,就像是个疯子。
  孙凤翔已回到定远侯府,那飞虹也回来了,飞燕的尸体在他们身旁,在一条椅上,肌肤已变得冰冷。
  盛北川看着他们,并没有作声,他很明白他们的感受,也知道这时无论说什么也安慰不了他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飞虹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贼到底是赋!“这句话他实在不想说出口,几次已到了咽喉又咽回去,到底忍不住说了出来,孙凤翔呆呆地坐在一旁,听得很清楚,却没有作声,也无话可说,元宝到底做了什么,他怎会想不透,再忆起那天在妓院扛着那箱金子,心头更明白,是燕王的人出重金收卖了元宝,伺机将皇帝劫去,送去领赏。
  从元宝在白狼沟的说话神态推测,也显然已成功劫走了皇帝,取到了赏金,他相信元宝是,个颇讲义气的人,却决不以为燕王的人仍然会留在那儿等他去将人换回来。
  燕王的人若是有足够的能力,照理根本不会给元宝赏金,既然没有,那皇帝到手,又怎会不赶快开溜?
  元宝一伙去一回所花的时间,已足够他们跑得很远的了,而且事情也必定已作好了妥善的安排。
  他不知道元宝准备怎样向自己交代,也不以为自己会将元宝怎样,他们到底是好朋友,飞燕的死,亦只能怪飞燕技不如人。
  他也知道那飞虹其实很明白,那么说只是出于一时的悲愤,元宝现在若是在他面前,相信也不会拿元宝怎样。
  所以他并不在乎那飞虹说什么,事实上他也想破口大骂,狠狠地将元宝骂一顿,只是骂不出来,也许他觉得这实在很没有意思,他的脑海现在也仍然是一片空白。
  那飞虹看看他,好像要说什么,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就在此际,堂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
  他们不约而同站起来,一个血人随即冲进,跌翻地上,人也由一个变成两个,正是元宝与皇帝。
  皇帝面色苍白,便要爬起来,浑身却都似骇软了,爬来爬去,总是爬不起身子,元宝却只是打滚。
  ”元宝--“孙凤翔第一个扑前,一把将元宝抱住,元宝一口鲜血随即吐在他身上。
  ”姓孙的--“元宝喘息着:”皇帝……老子给你抢回来了。“”你这个元宝!“孙凤翔摇头。
  ”快要完蛋了。“元宝居然还笑得出。
  那飞虹盛北川左右已走了过去,全都没有理会皇帝。
  元宝又吐了一口血,孙凤翔只有摇头,骂道:”你是个傻瓜!“”所以老子我还讲义气!
  “”谁要你讲义气。“孙凤翔不由问:”七重天那些兄弟怎样了!“”老子要跟阎王爷打交道,他们不侍候老子左右壮胆怎成。“元宝转顾那飞虹:”老子到九泉之下,再跟飞燕道歉。
  “那飞虹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做了杀手之后,心情已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过。
  元宝接道:”你小子要骂尽管骂好了,反正老子都不会听到……“语声未已,头一侧,终于气绝,他实在已伤得很重,只是一股义气支撑着,捱到现在。
  孙凤翔再也忍不住,嘶声叫起来:”元宝--“一面用力地摇撼元宝的身子,元宝一些反应也没有,孙凤翔好像突然发觉这已经是一个死人,动作语声突然停下,两行眼泪却淌下来。
  那飞虹伸手抹下了元宝的眼盖,仍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好汉子--“盛北川亦只有这三个字。
  皇帝那边惊魂未定,一个身子仍然在颤抖,看见盛北川他已经知道身在何处,但看见众人情绪那么激动,却也不敢做声。连番祸劫,他已经变得聪明了一些。
  盛北川是否魏初那种人?他也不知道,也不敢肯定,对于自己的命运他已经完全失去信心。
  荒原,黄昏。
  一列列新坟前的祭台上燃烧着香烛纸钱,孙凤翔、那飞虹跪在祭台前,一声也不发。
  那飞虹显得更沉着,非独眼神,整个身子也仿佛已变成冰石,孙凤翔也变得沉重起来。
  急风吹过,纸钱飞扬,孙凤翔空垂的右手衣袖亦随风荡起,那飞虹目光随着飞扬的纸钱一转,终于开了口:”老弟--“孙凤翔抬起头来:”我已经是一个废人,再也帮不了你的忙了。“那飞虹摇头:”我本来不该找你们的,只是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意义。“”一个废人能够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也不枉此生。“”这件事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有一个结果。“”
  但结果总会有的。“孙凤翔淡然一笑。
  ”那个皇帝看来很窝囊,盛北川即使替他平定败局,只怕也不会干出多大的好事来。“”
  不知道燕王又是怎样的人?“”我只知道他重用司马长安那种人,就绝不是一个好人。“”
  这是偏见。“孙凤翔摇头:”哪一个做皇帝对我们其实还不是一样?倒是盛北川那一份忠肝义胆,令人佩服。“”你真的主张我继续替盛北川做事?“孙凤翔只是回答:”我的右手若不是给无极砍掉,也会跟着他。“那飞虹沉吟道:”我们江湖人在战场上未必起得了多大作用。“”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孙凤翔目光一闪:”只是,有一个人你必须提防。“”那个击伤元宝的人?“”元宝吐出来的鲜血混着破碎的内脏,可见致命的不是背后那一剑,而是被内家掌力震碎了内脏。“”我会小心的。“那飞虹接问:”你准备到哪儿去?“”那座农舍我暂时是不准备去的了,飞燕不在,我也打点不来,反正一个人了无牵挂,到处走走正好散散闷气。“”只是天下未定,处处都动荡不安……“孙凤翔笑道:”我虽然只剩下一条手臂,相信还能够照顾自己。“那飞虹没有再说什么,孙凤翔目光转落在墓碑上:”什么时候你经过这里,来整理一下飞燕的坟墓。“”我会的--“那飞虹仰首向天:”问题只是我也未必能够活上多久。“孙凤翔听着心头一阵枪然,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急风吹过,纸钱再飞扬,远远地飘飞开去。
  盛北川事实也以为自己一片忠肝义胆,郝安、飞燕、元宝的死更令他热血沸腾,准备狠狠地干一番大事。
  在这之前,他们一直以为只要皇帝在他那儿他就有办法联络各侯,举兵讨伐燕王,可是落到了他手上,他却突然有一种老鼠拉龟,不知从何处着手的感觉。
  这就是正如那种饭来张口,尽懂得挑剔饭菜不好的人,只有到由他当家,才知道当家的是怎样的辛苦。
  之前他事实并没有将魏初放在眼内,总以为自己一定会比魏初做得好。
  现在他总算亲自感受到魏初的烦恼。到了翁天义出现,他甚至不由怀疑到自己那一片忠肝义胆。
  翁天义只带了两个小太监,正式登门拜访盛北川,他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单就这一点,已可以看出这个人的胆识非凡。
  盛北川接到拜帖,大为震惊,若是这之前,他说不定已着侍卫攻翁天义,可是现在他非独没有,经过一番考虑之后,甚至还请翁天义进去。
  翁天义一些怯懦之色也没有,背负双手,悠然从两行侍卫当中走过,直趋大堂。
  那两个小太监各自捧着一个盒子,在大堂接见翁天义,那十六个侍卫无不惊讶翁天义的冷静镇定。
  翁天义的语声也很镇静:”燕王属下翁天义拜见定远侯爷,向侯爷请安。“盛北川有些失措.一会儿才道:”坐--“”谢坐。“翁天义悠然在一旁坐下来,那两个小太监亦走了过去,肃立两侧。
  盛北川心神一定,道:”翁公公不远千里而来,不知道有何赐教?“”不敢--“翁天义抬手递出:”小人只带来了一些东西,要请侯爷过目。“两个小太监随即走到盛北川身前,屈一膝,将手中盒子放在几子上,退了下去。
  盛北川取起了一个盒子,正要打开,翁天义又笑道:”请侯爷先屏退左右。“也不用他吩咐,两个小太监已先自退出,盛北川沉吟了一会,左右看一眼,终于道:”你们也退下。
  “十六个侍卫相顾一眼,不敢抗命,带着疑惑的心情退出大堂。
  盛北川目光再一扫,道:”现在本侯大概可以将盒子打开了。“”侯爷果然名不虚传,这一份镇定,小人已佩服到五体投地。“翁天义这倒是由衷之言。
  ”彼此彼此--“盛北则从容将盒子打开,目光一落,不觉一怔,盒子内放的,都是一封封的书信,翁天义即时道:”魏初接了皇帝回府,曾经去信各侯,邀请各侯前去商讨如何举兵勤王。“”本侯也曾被邀请,却是个陷阱……“”魏初虽然心胸狭窄,但在这非常时期,又岂会做出这种事情,伏击侯爷的,其实是我的人。“盛北川一怔,淡然道:”是么?“翁天义接过:”除了侯爷之外,各侯却都没有动身,只是信复,模棱两可。“盛北川抖开了一封,看看道:”他们都是聪明人。“接又抖开了另一封。
  ”魏初也是的。“翁天义笑笑:”他所以改变初衷。
  也是因为看出大势已去,独力难支。“说话间,盛北川已看了三封信,面色越来越难看,翁天义没有再说话,一直等到盛北川将一个盒子的信看完,才道:”还有的在另一个盒子内,侯爷无妨细看清楚。“”不用了。“盛北川摇头,面色更难看。
  ”各爷又反应如此冷淡,难怪魏初寒心,侯爷又不与他合作,他当然只有走最后一条路了。“盛北川淡然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无疑也是一个聪明人,只是运气不好,又遇上本侯这个既愚且鲁的对手。“”侯爷的运气,比他好多了。“”公公这是什么意思?“盛北川反问。
  ”天下未定,正是用人之际,侯爷深得人心,一呼百诺,皇上又怎会不加以重用?“盛北川看着翁天义,没有作声,翁天义接道:”哪一个做皇帝,其实还不是一样?“”本来是一样,只是本侯的情形不同。“”侯爷是顾虑那些曾经为这件事出过力的人?“翁天义仿佛看到盛北川心里。
  ”公公有所不知。“盛北川叹了一口气。
  ”小人只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等不到那些好日子的人,是时运不济。“盛北川沉吟起来,翁天义接道:”侯爷无妨考虑清楚再作答复。“”本侯就是不明白,大敌已去,何必多此一举。“”侯爷你足智多谋,想必已作好了安排,这附近到底仍是侯爷的势力范围,能够避免与侯爷正面冲突,小人都希望尽量避免。“盛北川笑道:”这若是理由,也只是理由之一。“”皇上一直都希望有个说得话的人,能替他安抚南方各侯,以求能达到兵不血刃,一统天下的目的,此人亦自非侯爷莫属。“”没有了?“翁天义微微一笑:”若说还有,那就是为了小人的利益设想。“盛北川轻”哦“一声,翁天义接道:”这件事已花了不少时候,再下去难免落一个办事不力之罪,而且夜长梦多,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京城方面,小人也甚不放心,为了将来的富贵荣华,不能不走这一次,以祈能够早一些解决。“”本侯也相信,若是没有大好处,公公也不会冒这个险。“”富贵险中求,原就是一句老话。“翁天义又笑笑:”老话通常都是有些道理的。“盛北川又沉默了下去,翁天义追问:”侯爷需要多少天考虑?“”公公又能等多少天?“”多少天本来都没有太大问题,当然是越快越好,小人也不以为侯爷这么果断的人需要考虑太久。“”明天同样时候,劳烦公公再走一趟。“”
  爽快-一“翁天义抚着掌:”侯爷果然爽快。“盛北川转过身子,大呼:”送客--“接着的一天,过得非常平静,最低限度,表面上看来就是这样。
  在翁天义到来之前,盛北川从正午一直就在大堂内,一再将那两个盒子的书信细看了几遍,看样子,仍然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联手的对象,到他将两个盒子都关上的时候,却已完全绝望。
  若是他一定要与燕王对抗,一定是一个完全孤立的局面,也许不等燕王大军南下,那些王侯便已联合向他进攻,将他抓起来,送到燕王的面前邀功。
  这一战,绝无疑问有如以卵击石,只有疯子才认为仍有希望。
  盛北川一向都很清醒,现在他唯一考虑的只是他是否真的有一颗丹心,满腔碧血,真的已准备不顾一切,与皇帝共存亡,与燕王决一死战。
  翁天义依时到来,与盛北川闭户长谈,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些什么,门开的时候,翁天义也是像昨天一样,从容离开。
  长夜终于消逝,日渐高,耀目的阳光洒落在孙凤翔面上,使他的眼盖不由一阵颤动,终于睁开,他仍然怀抱着酒罐,昨夜他就是喝光了这罐酒,终于醉倒,到现在醒来,才知道自己已醉倒在草丛中。
  草长过膝,风吹萧索,他开始感到了一些寒意,也总算完全清醒。
  他仍然卧在那里,看着从天空飞过的飞鸟,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风虽然吹掉了他的醉意,却没有吹散他的懒意,他懒洋洋地卧着,脑袋也是懒洋洋的,什么也没有想,接近空白。
  ”公公早到了?“这声音非常熟悉,孙凤翔不由倾耳细听。
  ”侯爷来得正是时候。“回答的声音阴阳怪气,在孙凤翔听来却完全陌生。
  侯爷?难道真的是盛北川孙凤翔心念一动,挺了挺身子。
  那位侯爷接道:”我们这就上京去?“”侯爷难道还有什么放心不下?“”要打点的都已打好了。“陌生的声音接道:”燕王属下翁天义向皇上请安。“一听这句话,孙凤翔如遭电击,浑身猛一震,他抓了抓脑袋,爬起半身,分开草丛,往声音来处望去。
  不远处的驿道上,两队人相对而立,其中一队为首的正就是盛北川,皇帝也坐在马上,垂头丧气,另一队为首的一个太监正在向皇帝作揖。
  孙凤翔看得很清楚,目瞪口呆,脑袋也呈现一片空白,那些人跟着说的话,他一句也再听不入耳了。
  那些人也没有说太多话,随即动身,盛北川、翁天义两骑前行,谈笑风声,司马长安押后,那些死士左右齐上护在皇帝前后左右。皇帝一张脸有如白纸,身子抖得就像急风中的弱草,一波三折,到现在他已经完全绝望,连盛北川也是这种人,又还希望哪一个再加以援手?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盛北川怎会突然改变初衷,转投燕王,之前盛北川怎样说话,属下的人又如何为了将他救出来舍生忘死,他还记得很清楚,他没有想下去,到了这个地步,明白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孙凤翔看不到皇帝的表情,也听不到翁天义、盛北川谈些什么,那片刻,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已在燃烧,突然有一种冲动,他伸手用他的右手,然后他突然想到右手已断去。
  没有了右手可以有左手,但他的左手又能够起多大作用?那近有司马长安,有那么多死士太监,远有个个杀元宝的高手势必也在,他如何应付得来。
  目光落在断臂上,他忽然笑起来,笑得是那么凄凉,他这条右臂,还有飞燕、元宝与七重天一群兄弟的性命,都已交给盛北川,然而盛北川却将他们拼救回来的皇帝拱手送给燕王的人,这若是笑话,的确太可笑了。
  他尽管笑着,却没有发出笑声来,咽喉就像是喷着什么,一些声音也发不出来。
  随即他想到了那飞虹。
  在这件事中,那飞虹到底又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盛北川给他的黄金到底又有什么作用。
  他突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左手握拳,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叫,冲了出去,冲向盛北川等人的来路。长街上行人熙来攘往,孙凤翔一路奔来,撞倒好几个人、他没有理会,继续往前奔,冲进了鸿福客栈。
  一个店小二迎前,也不知是迎客还是阻止,说尚未出口,已然被孙凤翔一拳击飞出去。
  孙风翔随即冲上楼梯,冲到一个房间门前,以。
  内将房门撞去。整个身子亦冲了进去。
  房间中一个人,应声回头,双手已然在袖中,武器随时准备击出去,看清楚是孙凤翔,双手才松开,大惊道:”风翔,出了什么事?“这个人正是那飞虹。
  孙风翔脚步一稳,手指那飞虹,却在不住地颤动双目仿佛有火焰喷射出来,嘴唇颤抖,一个字可也还不出口。
  那飞虹更加诧异,接又一声:”老弟--“孙凤翔咬牙切齿,终于厉声道:”姓那的,盛北川给了你万两黄金,你便做出这种事来了。“”你到底在说什么?“”杀手到底是杀手,灭绝人性,姓孙的瞎了眼,一直以为你是一条好汉子,哪知你跟其他的杀手都是一样,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干出来。“孙凤翔嘶声接问:”飞燕为你丢了命,我为你断了一条右臂,还有元宝、七重天那么多兄弟,你怎对得起我们?“那飞虹冷静地问:”老弟,到底出了什么事?“孙凤翔咆哮道:”你还装模作样?“那飞虹道:”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孙凤翔截道:”你不知道盛北川将皇帝交给了燕王的人,你骗哪一个?“”胡说--“那飞虹喝道:”侯爷怎会是这种人!“孙凤翔冷笑:”你还帮着他说话,难怪--万两黄金啊--“那飞虹道:”我一两黄金也没拿他的,你可以搜一个明白--“孙凤翔一怔:”你怎么不拿?“”敬他是一个英雄豪杰。“那飞虹一皱鼻子:”你喝醉了酒在说醉话?“孙凤翔怒道:”我亲眼看到盛北川拱手将皇帝交给燕王的人,司马长安也在。“”我还是不信。“那飞虹摇头。
  孙凤翔厉声道:”你看我可是这个胡说道的人?“那飞虹摇头道:”可是……“孙凤翔截道:”你将盛北川找出来给我看!“那飞虹凝望着孙凤翔,眼神更疑惑,孙凤翔挺着胸膛,一声不发。
  看了一会儿,那飞虹突然举步,往外奔了出去,孙凤翔紧跟在他身后。
  定远侯府门户大开,从外望内,空荡一片,一个人也不见。
  那飞虹奔上门前石阶,只看一眼,心头便一阵茫然,孙凤翔后面追上,道:”怎么不进去?进去啊!“那飞虹目光一转,一跺足,冲了进去。
  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呼喝,那飞虹一直冲进大堂,还是不见人,忍不厉声大呼;”来人!“两个侍卫闻声从一旁转出来,看见那飞虹,便要往后躲,那飞虹一个虎跳,双手一探,将那两个侍卫劈胸抓住。
  ”侯爷在哪里?“那飞虹接一声大吼:”说!“那两个侍卫吃惊地望着那飞虹,牙龈相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飞虹双十一推,两个侍卫滚跌地上,他随即一把取过插在旁边的一支缨枪,指着他们。
  一个侍卫慌忙道:”侯爷一早押着皇帝上京去了!“那飞虹面色大变,孙凤翔已追了进来,即时道:”是不是,我可有说谎?“那飞虹没有回答,怔在那里,面上的肌肉开始抽搐,突然发出撕心裂肺地一下狂叫。
  叫声震得承梁上尘灰纷纷洒落,那两个侍卫连滚带爬,慌忙一旁逃开去,孙凤翔却怔住,他认识那飞虹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见那飞虹这么冲动。
  那飞虹吼叫着手执缨枪,转身冲出,孙凤翔大惊,一面追前,一面叫:”那大哥---“那飞虹充耳不闻,发狂地疾往前奔。
  冲出定远侯府,三四个侍卫策骑正向这边走来,那飞虹看在眼内,立即疾冲了过去。
  那是定远侯府的侍卫,都认识那飞虹,看见那飞虹手执缨枪冲来,大吃一惊,他们当然知道盛北川已作了什么决定,也不难想象那飞虹为什么生气,一来心虚,二来知道那飞虹本领高强,决不是他的对手,自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站着--一“那飞虹断喝,声如霹雳。
  那两个侍卫竟然给喝住,一个惶然道:”那大侠,这可是与我们无关……“那飞虹没有作声,一窜而上,一掌将那个侍卫抓下来,翻身上马,叱喝声中,策传疾奔了出去。
  四个侍卫惊魂未定,孙凤翔已扑至,猛拳痛击在马上一个侍卫的身上,将那个侍卫击飞,纵身亦上马追出。
  这时候,他已经冷静下来,但那飞虹这时候怒火却正高烧,疯狂催促坐骑,很快将孙凤翔远远抛下。
  马奔过荒野,奔过夹在林木中的小径,那飞虹愤怒之中,走的仍然是捷径。
  又是一片荒野,过了这一片荒野,那飞虹催骑冲上了一个山坡。
  居高临下,他清楚看见大队人马在山坡的另一面经过。
  再过去江流滚滚,一条木桥横架在江流上。
  司马长安与四个死士,当先冲上木桥,小心检视了一遍大桥没有问题才挥手让队伍继续前进。
  翁天义一笑摆手;”侯爷请--“盛北川还不应话,霹雳也似一声大喝便划空传来,一惊回头,只见那边山坡上那飞虹挺枪跃马,一面大叫一面飞骑冲下来。
  盛北川面色一变,翁天义目光一转,立即吩咐:”各人小心!“那些死士太监立即散开,弧形迎向那飞虹,盛北川所属侍卫却怔在那里。
  司马长安催骑奔至翁天义身旁,道:”是那飞虹。“翁天义反而一怔:”怎么竟然会是他?“司马长安转问盛北川:”侯爷可是仍欠姓那的酬金?“盛北川如梦初觉,道:”本侯原是答应了付给他万两黄金,可是他一两也不肯收。“翁天义”哦“的一声:”那是我们的消息不确,这个人原来也会做没有酬劳的事情。“盛北川苦笑,司马长安忽然叹息:”他不该破坏自己的规矩的。“翁天义道:”否则钱已到手,他还可以找一个地方好好地享受一下。
  “司马长安摇头道:”这个人一向不怎样懂得享受,也一向冷静得很。“目光一转:”侯爷要暂避一旁了。“盛北川叹息无言,翁天义接把手一挥:”来两组人保护侯爷。“七个一组十四个死士立即在盛北川身前雁翅般展开,翁天义接顾司马长安:”你也要小心才好。“司马长安笑笑道:”他若是仍能够保持冷静,根本不会这样单骑追来,一直以来他也都是暗袭,江湖上十三个最有名的杀手中,他要认第二,相信也没有人敢认第一,明刀明枪,不是杀手所长。“翁天义笑道:”一个人怎样固执也不要紧,固执有时反而令人更成功,只有原则,却是绝不可以放弃的。“司马长安道:”他能够接近,已经是本领。“翁天义道:”他一定能够接近,而且一定能够将皇帝抢到手。“司马长安一怔,翁天义接道:”我实在想不出皇帝在他手中对我们有什么坏处。“司马长安恍然,按鞭不动,说话间,那飞虹已飞骑而至,大叫不绝,枪势如虹,一个死士迎上去,兵器还未出手,缨枪已然刺进了他的胸膛。
  枪出血出,那飞虹飞骑一冲而过,缨枪一划”霍霍“急响,两个死士咽喉溅血,飞了出去,枪势未绝,再一探,又刺进了另一个死士的眉心。
  这个人不愧是杀手中的杀手,任何兵器落在他手中也能够发挥强烈的杀伤力,那些死士视人命如草芥,置生死于度外,看见他,却不知怎地,由心底恐惧出来。
  一直以来,他给他们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他的出手也实在太狠太快,在他们的眼中已成了死亡的象征。
  他们虽然被称为死士,到底未能够视死如归。
  可是他们并没有退缩,迅速将那飞虹包围起来,暗器紧接出手,四面八方射至。
  那飞虹催骑狂冲,人往鞍旁一倒,枪如轮转,拨开了右边射来的暗器,左边射来的全都在马身上,那匹马负痛,冲得更急,挡在前面的死士不能不让开一条路,那飞虹策骑当中冲过,缨枪闪电般又划破了三个死士的咽喉,马再冲前十丈,终于倒下,在马倒下之前,那飞虹已离鞍,伏地一滚,连人带枪撞进一个死士的胸膛,在那个死士忍痛挥刀斩下之前,一掌将之击得从枪杆脱出,撞向扑来的另一个死士身上,他接一个虎跳,从三四个死士头上跳过,在等三四个死士的回身同时,半空中疾转过身来,凌空出枪。”夺夺“地刺进了两个死士的胸膛,枪一收。身形又拔起,向皇帝那边扑落。那些死士暗器已在手,只恐伤了同伴.又恐伤了皇帝,不敢发出去,那飞虹身形凌空跃下,逆待缨枪一插一收,那抓住皇帝侍骑缰绳的死士挥刀一挡,那枪已入胸膛。
  那飞虹拔枪借刀力翻身。从皇帝鞍后滚过,缨枪迅速刺入了抓另一边缰绳的死士面上,拔回同时,一把已然夺过缰绳。
  皇帝面如土色,抱着马鞍子颤抖,只差一点儿没有滚跌下来,那飞虹左手控身右手枪划了一个半抓,向他迫近来的死士不由停一脚步。
  ”那飞虹住手--“一个苍劲的叫声即时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盛北川那边已催骑走前丈许,一面伸出手来,作阻止之势。
  那飞虹目光一落,一寒:”是侯爷叫我住手?“盛北川胸膛一缩,吸了一口气.道:”
  黄金一直都准备着……“那飞虹冷笑:”我要黄金,用得着追到这儿。“盛北川挥手截住:”
  你听本侯说……“那飞虹冷截道:”我只要侯爷告诉我,这到底为了什么?“”大势已去。
  “盛北川叹息:”我们又何必……“”那侯爷是这种贪生怕死的人?“那飞虹目光如电。
  盛北川避开那飞虹的目光:”你们都是勇士,本侯……只是一个政客“那飞虹一怔,大笑:”政客,侯爷何不早一些告诉我们?“盛北川嘴角动了几下才道:”以卵击石,最是不智,本侯以为,你还是将人放下,回去……“”哪放得这么容易?“那飞虹大笑不绝。
  ”你要什么条件?“盛北川微顿接问:”功名富贵,以你的武功若是跟着本侯……“下面的话还未接上,已经被那飞虹一声怒吼惊断。
  那飞虹怒吼着猛将手中缨枪掷出!
  盛北川冷不提防,翁天义好像也来不及抢救,司马长安要动时,缨枪已飞进盛北川胸膛,一穿而过!
  盛北川本能地双手捧枪,嘴唇颤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就双手捧枪从马上倒翻了下去。
  没有人作声,仿佛全都被那飞虹的举动惊呆,连翁天义显然也不例外。
  那飞虹也怔在那儿,这一枪掷出,将他的怒气掷尽,也令他冷静下来。
  马惊嘶,一旁奔出,盛北川仰倒地上,双手仍捧着枪,已气绝,双跟张大,充满了疑惑、惊惧,还有悲哀,在今天之前,他还是那飞虹敬重的人,那飞虹还准备为他卖命,现在却死在那飞虹枪下。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飞虹打破了这一片静寂,又大笑起来,笑声悲激,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翁天义等他笑完了才道;”这又何苦?“那飞虹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他接道:”我从来未服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你服我什么?“”就是这一份豪气,我翁天义已佩服到五体投地。“翁天义喃喃接道:”其实你们应该早就知道,官场险诈,盛北川怎可能是你们心目中那种英雄?“”他只是一个政客……“”你知道什么是政客?“”那种人不做官不舒服的人。“”所以也难怪他有如墙头之草,首鼠两端。“翁天义一顿一叹。”大势已去;孤掌难鸣,那公子应该明白他的心情。“那飞虹冷笑,翁天义又道。”若知道如此收场,相信他宁可死得轰烈一些,可惜他并不是一个神,没有能知过去未来的本领。“”废话--“”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人才,能够要那许多人替他卖命。“”都是废话。“”第一次见面,废话多一些又何妨?“”我觉得已经够了。“那飞虹语声更冷。
  ”那公子既年轻,武功又好,干起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那飞虹冷笑着问:”难道你听由我将皇帝带走?“”你不像那么贪心的人。“翁天义微笑。
  ”这不是负心,是有始有终!“”就像你追杀司马长安?“那飞虹目光转向司马长安,道。”不错。“司马长安笑问:”要你做这件事的人已死掉,难道你竞然要继承他生前的心愿,抓着这个皇帝,招兵买马,与我们的主子一决生死?“那飞虹沉声道;”就是这样!
  “司马长安转顾翁天义,翁天义无可奈何一声长叹:”这一战是无可避免的了。“接一挥手。
  那些死士早已重重包围着,一见立即移动脚步,迫向那飞虹,分布均匀,四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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