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鹰《天龙诀》 - 黄鹰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五章 遭伏
作者:黄鹰


  长街,小子、陆丹走在人丛中,陆丹目不斜视,小子却不但东张西望,一双眼睛忙得很,嘴巴也是,吃吃说说的,难得停下,他自小追随南偷浪迹江湖,到处卖艺,走的大都是热闹的地方,也所以对热闹的地方特别有好感。
  他没有忘记陆丹,走了一会,到底忍不住一拍陆丹肩膀道:“看见你这样子,我实在难以相信你是京城里长大的。”
  陆丹反问道:“你说什么?”
  “这个地方这么热闹,怎么你完全提不起兴趣?”
  “也许就因为在热闹的地方长大。”陆丹接问道:“有什么地方比京城的什刹海还要热闹?”
  一提到什刹海,小子不由便想到南宫明珠,不觉应道:“我看没有的了。”
  “这还不简单,怎么你还要问是什么原因?”陆丹淡淡地一笑。
  “可是你对迎面走过来的女孩子也不多看一眼,跟我也难得说一句话。”
  “要说的时候还是要说的,至于迎面走过来的女孩子,多看一眼少看一眼又有什么分别?”
  “居然跟我打起机锋来了,难道你真的要做道士?”
  “我现在已经是道士。”
  “不打算还俗?你真的想陆家后继无人?”小子连这种话也说上了。
  陆丹摇头轻叹道:“又说这些了。”
  小子立即转过话题道:“还有三四天我们使到南宫世家,你以为会不会看到她?”
  “哪里一个?”陆丹有点奇怪。
  “当然是萧三公子的徒弟。”
  “你就是喜欢说这些废话。”陆丹又摇头道:“她人既然回到宁王府,又怎会出现在南宫世家?”
  “谁敢说不会?”小子随即问道:“要是你们再会面,以你看会怎样?”
  陆丹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我看我们是不会再会面的了。”
  “话怎能说得这么肯定,人与人总是讲缘分的。”小子不由又想到南宫明珠。
  陆丹方要说什么,一个大汉便凌空飞下来,小子手疾眼快,探手一把抓住了陆丹,那个大汉也就摔翻在陆丹身前,鼻青脸肿的,打了两个滚才连滚带爬地爬起来。
  小子、陆丹仰首望去,只见“状元楼!”老大一个招牌,酒楼上一片混乱,随即又一个大汉被扎手扎脚地飞出来。
  陆丹伸手要接,给小子接住,任由那个大汉摔翻地上。
  “看他的相貌装束,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管他那许多干什么。”小子说得倒也肯定。
  话未完,一个少女便出现在栏杆上,一面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两个无赖若是再给我遇上,要你们的命!”
  陆丹、小子一听这声音不由都一呆,再抬头望去,出现在栏杆上的少女果然就是朱菁照。
  “陆丹!”朱菁照也看见了,一个翻身跃下。
  那两个大汉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逃开去,朱菁照也不理会他们,雀跃着一下子跳到小子、陆丹面前道:“小子,你也在!”
  小子笑了笑,道:“我以为你不会记得我这个人的。”。
  “我的记性这样坏?”朱菁照接问道:“怎会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你们的?”
  “这就是缘分了。”小子瞟了陆丹一眼。
  陆丹难免有些尴尬,还末开口,朱菁照已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道:“你是什么时候做了道士的?”
  小子替陆丹回答道:“不是闷着无聊便是要掩人耳目故意装扮成这样子,你不用担心,只要时机成熟,他随时都会变回原来那个样子的。”
  陆丹只有苦笑。
  知道小子、陆丹也是到南宫世家,朱菁照当然高兴,她不怕单身上路,但有两个伴儿总是比没有的好,毕竟她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朱菁照瞒着萧三公子暗赴南宫世家,小子、陆丹毫不意外,这位长乐郡主的敢作敢为他们早已见识过,就是闯出什么大祸来也一样不觉得奇怪的了。
  当夜他们在一间客栈要了两个房间,饭后朱菁照却一直留在陆丹、小子的房间内,话就像说不完似的,连小子也奇怪她竟然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小子靠坐在墙角,好让陆丹有机会畅所欲言,哪里知道陆丹在朱菁照面前就像个傻瓜,只是听,一句话也不说。
  朱菁照也不管,自顾说话,由回去宁王府开始一直说到被萧三公子赶走。
  “我以为跟着师父是最闷的了,哪里知道一个人上路更闷,幸好遇上你们,有你们做伴,好得多了。”
  “我可不见得有什么好。”小子看看陆丹、朱菁照,嘟嚷了一句。
  朱菁照没有在意小子,也好像到现在才发觉陆丹一直都没有说话,突然问道:“怎么你总是不说话的?”
  “我在听你说。”陆丹有点手足无措。
  小子看在眼里忍不住又嘟喃道:“哪里有连话也不敢说的。”
  朱菁照这一次终于在意,霍地回过头来道:“小子,你在说什么?”
  “没有什么?”小子反应倒也敏锐。
  “你怎么不坐过来这边?”
  “这是恐怕妨碍你们说话。”
  “你是不想跟我说话的了?”朱菁照冷睨着小子道:“还记着在什刹海那儿我打破了你拿来玩耍的碟子?”
  “谁还记得那些小事?”
  “我就是记着。”朱菁照接道:“你也不像那么没记性。”
  小子听她这样说,连忙走过来道:“为了表示我已经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只好过来了。”
  朱菁照一笑接问道:“以你们看这次百花洲论剑安乐侯会不会也到来凑热闹?”
  小子沉吟道:“侯爷是钟大先生的嫡传弟子,在情在理,应该会到来一看。”
  朱菁照雀跃而起,随即发觉失态,掩饰道:“太好了,到时候我们这一群在京城认识的朋友又可以畅聚一番。”
  小子不由想到南偷道:“可惜我师父等不到这一天。”
  陆丹、朱菁照沉默了下去,就是朱菁照对南偷的印象也不坏。
  这一阵突然的沉静却令陆丹听到了有人在瓦面移动的声响,心头一凛,脱口道:“你师父到底怎样了?”
  小子一怔,目光落在陆丹脸上,陆丹眼睛往上一翻,小子到底是聪明人,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同时有所发现,漫应道:“已死了!”
  语声甫落,陆丹剑已出稍,脱手往瓦面飞去,穿破瓦面,小子身形同时展开,穿窗而出。
  窗外是客栈的后院,小子着地身形又起,掠上瓦面。
  一股烟雾正从瓦面上弥漫开来,小子双掌护住了要害,身形再展,凉到另一块瓦面,目光及处,只见烟雾迷离,不见人在。
  陆丹、朱菁照很快掠土来,剑已回到陆丹手中,一泓秋水般,不见血迹,显然方才那一剑虽则突然,并未能够伤着瓦面上那个人。
  朱菁照经验浅,但看见那股烟雾亦明白方才的确是有人在瓦面上。
  “是什么人?”朱菁照急问。
  小子摇头道:“我上到瓦面的时候就只见这股烟雾,但除了白莲教徒,还有什么人要找我们麻烦?”
  “不错。”陆丹目光一扫道:“以后我们得小心了。”
  “我们不找他们算帐,他们倒先找来,不碰上倒还罢了,否则有他们好看的。”小子咬牙切齿。
  “好啊,路上我们这才不愁寂寞。”宋菁照一想到有机会打架,立即便兴奋起来。
  到他们发现那并非白莲教的人是第二天正午的事。
  烈日当空,这个时候圭在树林中绿荫下无疑是最舒服,也所以陆丹、小子、朱菁照三人一进树林中的道路,脚步便放慢下来。
  清风阵阵,小子走在前面,胸膛衣衫敞开,尽量让清风入怀。
  清风中吹来暗器当然例外,一瞥见暗器,小子一声道:“小心!”身形便掠上了旁边一株树上。
  暗器有的像十字,有的像风车,四面八方而来,集中射向小子、陆丹两人。
  陆丹拔剑在手,剑势展开,一面对挡暗器,一面退到朱菁照的身旁,他目的原是要保护朱菁照,哪里知道还未退到朱菁照身旁暗器便已停下来。
  小子却没有这么幸运,暗器紧追着他的身形,一直到他三个翻滚,身形落在一株大树前面,那株大树的一片树干却立时飞脱出来,撞向小子的后背。
  纵然没有云飞扬的悉心教导,武功又精进许多,以小子的机灵敏捷,那片树干也未必能够撞在他身上,但接来的一刀便难说了。
  树干赫然已经被挖空,一个忍者藏在其中,将那片树干撞向小子后背同时,倭刀亦出鞘,闪电般一刀劈下。
  小子方自那片树干旁边闪过,倭刀便已劈到,他脚步一错,间不容发间闪开,这步法原是猿长老所创,经云飞扬消化改进,更见巧妙。
  那个忍者怎地想不到这一刀居然会劈空,不由一怔,小腹即时挨了小子一脚,飞摔开去。
  草丛中随即滚出另一个忍者,一滚即至,倭刀削向小子双脚,小子踏着碎步,连让三刀,那个忍者才一滚而起,凌空翻身,又是一刀劈下。
  小子短刀已在手,一刀挡开,被他踢开的那个忍者已然从后面扑回来,挥刀袭击,他毫无惧意,但目光及处,还是从双刀下窜过,扑向朱菁照、陆丹这边。
  陆丹并没有小子的反应身手那么敏捷,根本应付不了那突然穿土而出的一刀。
  这一刀在另一个忍者的手中,他藏在路旁草地上预先挖好的一个土洞中,看准机会,突然跃出,一刀砍来。
  陆丹一闪不开,大腿挨了这一刀,伤得虽轻,多少也有一点影响,旁边树上再扑下一个忍者,双刀夹攻下不由得手忙脚乱。
  朱菁照一旁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可是耶两个忍者却总能够移动到她长剑不及的方位,集中攻击向陆丹。
  一看他们的装束朱菁照便知道来自东瀛,不由想到那个继萧三为剑师的一刀轩,一连几剑不见作用,立即喝道:“是谁叫你们来的?”
  那些忍者也不知是否根本听不懂她的话,毫不理会,继续向小子、陆丹攻击。
  小子向陆丹这边掠来,那两个忍者亦追杀过来,配合攻击陆丹的两个,此消彼长,轮流攻向小子、陆丹,兵器之外,还有暗器,配合得非常紧密,眼中却完全没有朱菁照这个人的存在似的,攻击集中向小子、陆丹二人。
  朱菁照也竟然完全帮不上忙,拿着剑空着急。
  四个忍者攻击的方法绝无疑间与中原武林各派截然迥异,时隐时现,可以说神出鬼没,小子要保护陆丹、朱菁照,应付得实在很吃力。
  在他的眼中,那四个忍者的倭刀不时向朱菁照身上招呼,与朱菁照的感受完全不同,这当然是错觉,那四个忍者刻意制造这种错觉,目的也当然在令小子与陆丹分神。
  刀、暗器之外还有飞索,那两条飞索突然在其中两个忍者手中飞出,毒蛇般缠上了陆丹的一手一脚,他们随即将飞索拉紧,陆丹的行动便大受影响。
  小子一见情势危急,便要转身抢救,却被一个忍者截下,那个忍者绝无疑问是存心阻止小子出手抢救陆丹,暗器接展,硬硬将小子挡在一旁。
  朱菁照同时被另一个忍者截住。
  那两个全力对付陆丹的忍者一手控制飞索,一手挥刀袭向陆丹的要害。
  陆丹身形一乱,剑势亦乱,无论如何是躲不开这两刀的了,把心一横,只得拼命拼掉其中一个,眼前寒光突然一闪,那缠着他手脚约两条飞索一齐被削断,一个灰衣老尼同时一只灰鹤也似落在他身旁。
  飞索一断,那两个忍者的身形亦一乱,不约而同,脚步一顿,倭刀一转,指着那个灰衣老尼。
  灰衣老尼长眉飞扬,冷笑道:“东瀛倭奴,竟然斗胆在中土惹是生非。”
  那两个忍者也不知听得懂听不懂,齐喝一声,另外两个亦向这边掠来,弃小子、朱菁照不顾,倭刀一齐指向灰衣老尼。
  他们显然都看出灰衣老尼是最强的一个。
  灰衣老尼目光一扫,转落在陆丹脸上,突然喝一声道:“滚开!”
  陆丹不由自主退下,小子一旁上前,低声问道:“你认识这个尼姑?”
  “不认识。”陆月摇头,目光倏地凝结。
  小子看在眼里,循目光望去,亦是一阵愕然。
  傅香君赫然就站在那边,带笑望着他们,不说他们也知道那个灰衣老尼与傅香君必然有关系。
  四个忍者也就在这个时候暴喝挥刀,斩向灰衣老尼,刀光才闪亮,剑光便划至,那四柄倭刀竟然无一例外,被灰衣老尼的剑削断。
  那种倭刀肯定绝非一般打就,竟然就这样被削断,灰衣老尼手中的剑不用说也就是传说中无坚不摧、削铁如泥的宝剑。
  四个忍者一惊急退,灰衣老尼长身一剑,退得最慢的那个忍者断刀一挡不及,自脑袋而下便挨了一剑,一个身子几乎分开两片。
  另外三个忍者这刹那已跃入右侧林子内。
  灰衣老尼紧接追进去,已经没有了那三个忍者的踪影,两条眉毛又扬了起来,倒提宝剑,脚步不停。
  走不了三步,一条飞索突然从头顶枝叶丛中飞下,眼看便要落在她头上,她左手一探,便变了落在她手里,一抓一带,那个在枝叶丛中手抓飞索企图暗算的忍者便被她硬硬拉下来,摔向地面。
  他着地即起,灰衣老尼却已凉到他身旁,倭刀尚未斩下,咽喉已中剑,曳着一股血虹倒飞了开去。
  与之同时,灰衣老尼脚旁的草地翻开,一个忍者长身而出,拦腰便是一刀。
  虽然断去,这截断刀若是劈中,一样足以致命。
  这一刀连他也以为必然斩在灰衣老尼身上,哪里知道斩下去却是斩在那柄宝剑上,又断去一截。
  他的反应也可谓敏捷,身形立即倒窜开去,灰衣老尼没有追,只是手中剑脱手飞出,一道闪电也似追着那个忍者的身子。
  那个忍者且听风声,倒窜三丈,身形欲变末变,剑已然射进心胸,将他撞出一丈,钉在一株树干上。
  灰衣老尼没有追,目光落在一丛矮树中,躲在矮树里最后那个忍者知道藏不住,一把暗器打出,身形随即从矮树中窜出来,一股烟雾紧接在身前爆开。
  灰衣老尼立时又一只灰鹤也似掠过那股烟雾,追在那个忍者身后。
  那个忍者穿林而出,冷不防一头险些撞在走在路上的一个老和尚身上,一怔发现是蜡斋,正要开口说什么,蜡斋手中的一条木杖已然敲在他头顶上。
  那条木杖看似不大结实,一敲即断,可是敲下去,木杖没有断,那个忍者的脑袋反而碎了,一声惨叫,倒毙地上。
  灰衣老尼看在眼里,脚步一顿,怔在那里。
  蜡斋随即合十一声佛号道:“我佛慈悲,请恕弟子大开杀戒,这帮东瀛倭奴,胡作非为,死不足惜。”
  灰衣老尼上下打量了蜡斋一遍,冷冷地一笑,道:“你又是什么人?”
  “出家人。”蜡斋又一声佛号道:“师姐难道不见贫僧穿的是僧袍,挂的是佛珠,诵的是佛号?”
  “出家人慈悲为怀,怎忍杀生?”
  “彼此彼此!”
  灰衣老尼闷哼一声道:“这等倭奴为祸中土多时,不让遇上倒还罢了,否则自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贫僧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斗胆出手,让师姐省一点力气。”蜡斋说得似模似样。
  “好,杀得好!”灰衣老尼接问道:“师兄是哪里一个门派的……”
  “贫僧游戏人间,早已忘记了有所谓门派。”蜡斋伸了一个懒腰道:“贫僧有事在身,不能多留,就此告辞。”
  “不送!”灰衣老尼亦显得懒洋洋的。
  蜡斋一声佛号,身形一动,快步离开,灰衣老尼没有阻止,目送消失。
  陆丹远远看着,也这才上前,冲着灰衣老尼一揖道:“武当陆丹,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灰衣老尼一拂袖道:“不必多礼。”
  小子接上前道:“小子大胆请教前辈的……”
  “恒山绝——。”
  “绝师太——!”小子、陆丹齐皆脱口叫出来。
  恒山一苦一绝,绝师太的名气一向在苦师太之上,不是因她的武功,主要是她的行事作风,心够狠,手够辣,疾恶如仇,不在乎别人非议,也绝不言悔。
  傅香君、朱菁照这时候亦走过来,绝师太方才掷出的那柄宝剑已然被傅香君拔回,双手捧着送到绝师太面前。
  剑锋上并无血迹,杀人不沾血,原就是这种削铁如泥的宝剑另一特色。
  “好剑!”陆丹信口一声。
  绝师太接剑在手道:“好剑若是落在庸手手中与一般并无分别,只有高手才能够发挥它的威力。”
  陆丹尚未答话,小子已接上口道:“看前辈方才仗剑砍杀那三个倭奴,实在痛快。”
  “也不太痛快。”绝师太尤有余憾。
  陆丹明白是最后那一个忍者并非死在她剑下,沉吟道:“那个和尚的出现实在可疑。”
  “不错,若是我没有看错,那个和尚也不是中原人氏,与那四个倭奴只怕原是一伙,只不过杀人灭口。”
  “看他的本领也不小。”
  “话虽说突然,能够将那个倭奴一杖击杀,总要有几斤力气。”
  “前辈何以不将他留下来?”小子追问下去,也只有他这种什么也不放在心上,毫无拘束的人才敢在绝师太面前这样说话。
  绝师太绝无疑问也是一个爽快的人,应道:“就是因为那个和尚杀气迫人,太不简单,剑不在手中,我空手并无必胜把握,他要走只好让他走,日后遇上,才让他知道厉害。”
  “晚辈却未必有这个眼福了。”
  “你身手也不弱啊。”
  “只是那几下子,跟前辈相差得太远了。”小子居然也懂得说这种客气话,仙桃谷猿长老、云飞扬显然影响至大,他已经很明白人上有人,自己实在没有多大本领。
  绝师大一听这话又平添三分好感,点头道:“只要你肯努力,假以时日,应该有一番作为的。”
  朱菁照看看那个倒毙在地上的忍者,这下子忍不住嚷起来道:“幸好没有跟着师父,否则哪里有这么热闹?”
  绝师太目光一转道:“你师父是哪里一个?”
  “华山萧三公子。”
  “不过是我的后辈!”绝师太淡然一笑,转问小子道:“那些倭奴为什么袭击你们?”
  “不清楚。”小子目光转向朱菁照。
  之前朱菁照曾经提及一刀轩的事,那些忍者与一刀轩是否有关系?小子不能够肯定。
  朱菁照毫无反应,她是不喜欢绝师太那种说话与态度,情绪一来,就是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一样不会再说话的了。
  小子如何不明白她的为人,没有问,绝师太也没有理会,自顾道:“也许这些倭奴又有什么野心,要与中原武林为敌。”
  也不知是不是有绝师太在旁边,一路上都再没有忍者出现,其它事也没有发生,平静得很。
  这样一来,朱菁照反而觉得很没趣,更令她没趣的就是在她到达之前,萧三公子已经到达了,对她的出现,萧三公子也没有多大反应。
  萧三公子显然才到达不久,大堂坐下,旁边几子上那杯香茶尤自有热气升上来,看见绝师大,连忙站起来施礼。
  绝师太看见萧三公子这样,也大感脸上光彩,笑逐颜开道:“萧三,你还得多谢我一路上照顾你这个徒弟哩。”
  “要前辈费心了。”萧三果然来这一句,恭恭敬敬的。
  “师父——!”朱菁照无可奈何,硬着头皮上前招呼一声。
  萧三公子淡淡地望朱菁照一眼,淡淡地应一声道:“嗯!”
  朱菁照立时一阵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萧三公子若是恶言厉色叱责她反而知道如何应付。
  绝师太也就在这时候问接待他们的南宫博道:“太君何在?”
  “在后花院与安乐侯、钟大先生赏花,晚辈已着人去通知的了。”
  “很好!”绝师太冷笑的一笑,那片刻好像突然省起了什么。
  在后花院陪伴安乐侯钟大先生的除了老太君,还有南宫世家约五个媳妇与南宫明珠,也不是在赏花,是在说百花洲论剑的往事。
  “当年我们做后辈的一提到百花洲论剑都无不肃然起敬。”钟大先生说得很远:“大家都公认能够参与其事乃是毕生至高无上的荣誉。”
  “这一辈的年经人还记得有百花洲论剑这件事的只怕不多了。”老太君却是非常感慨。
  “独孤无敌为祸江湖多少有点影响。”
  “南宫世家的一代不如一代亦是。”老太君一声长叹道:“第一次百花洲论剑不错为南宫世家独占鳌头,但之后便没有再出过比较杰出的用剑好手。”
  徐廷封插口道:“除了剑术,南宫世家不是还有很多方面都凌驾江湖上各大门派之上?”
  “都是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老太君言重了。”徐廷封很认真地道:“江湖上的朋友提起南宫世家哪里一个敢有半点轻视之心,这一次的百花洲论剑晚辈有幸得睹,亦不枉此生。”
  老太君展颜一笑,道:“侯爷就是会说话。”
  徐廷封接道:“晚辈深感可惜的只是武当派的云飞扬正当如日中天,却竟然退出江湖,未能够参与这一次的百花洲论剑。”
  钟大先生颔首道:“这个年轻人既胜独孤无敌于前,又败不老神仙于后,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若是他参与,这一次的论剑固然是生色不少,也无须怎样细论便知道结果的了。”
  徐廷封接道:“他这样退出,实在是武林中的一大损失。”
  老太君淡然笑道:“武林中人才辈出,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就拿侯爷说,他日的成就不无可能在云飞扬之上。”
  “老太君说得太远了。”
  “近的还用说?”
  “百花洲论剑尚末开始呢!”
  “虽然还未开始,胜负早已分明。”
  “哦?”徐廷封接问道:“老太君以为——!”
  “独占鳌头的不是绝师太便是钟大先生。”老太君说得很肯定。
  钟大先生笑道:“老太君忘了华山派萧三公子,武当派陆丹……”
  老太君截口道:“陆丹年纪太轻,经验不足,武功怎样大家也应该心中有数,话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但除非奇迹出现,否则我们还是不能够期望太高。”一顿她又道:“至于华山派萧三公子,断肠剑不错一绝,到底还未足,遇上钟大先生绝师大两位炉火纯青的高手,估计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的了。”
  徐廷封脱口道:“老太君说的是。”
  钟大先生摇头道:“你这样说话无疑是兜圈子奉承师父,也不怕老太君笑话。”
  老太君与其它人都笑起来,姜红杏随即接上口道:“萧三公子其实已尽得华山派的剑术真传,可惜杂念太多,为情所困,木兰妹子,你以为我说的可对?”
  钟木兰不由一怔,讷讷地道:“我对剑术懂的并不多,剑术的奥妙,又岂是我所能够了解?”
  “我说的与剑术的奥妙可没有关系。”姜红杏笑问道:“木兰妹子听到哪里儿去了?”
  钟木兰脸色微变,姜红杏眼波流转,斜睨着,看样子还要迫问下去,非要钟木兰出丑不可。
  钟大先生看在眼里,方待替爱女解围,下人便先后报进来萧三公子等人已到了。
  老太君随即吩咐出迎。
  钟大先生、徐廷封师徒也跟了出去,钟木兰很自然地走在钟大先生身旁,徐廷封道:“一看钟大先生的神情便知道他有话要跟钟木兰说。”脚步加快,走在前面。
  “木兰!”钟大先生果然有话说道:“萧三跟你以前的一段情,南宫世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早在女儿嫁入南宫世家之前这段情已经断去了。”
  “若真的是这样最好不过,姜红杏方才的说话态度相信你也留意到,若是有什么错失,你一生清白的声名便没有的了。”
  “爹,你相信女儿。”
  “有你这句话,论剑的时候爹也放心很多。”
  钟木兰垂下头,眼撞中泪光闪现,她话是叫钟大先生相信,却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
  老太君圭在最前面,也有话暗中吩咐谢素秋道:“你立即到求知堂走一趟,飞鸽传书,报告宁王,长乐郡主来了南宫世家,请求请示应当如何处置。”
  谢素秋应声退过一旁。
  南宫世家竟然暗中与宁王有来往,这当然也是一个秘密,其间当然又必然有什么利害关系。
  看见老太君,萧三公子、傅香君等都是客客气气的,只有绝师太,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老太君几遍,一声冷笑才问道:“老太君还记得我这个老相识?”
  “恒山派剑术超凡入圣,人才辈出,百花洲论剑如何少得了。”老太君一剑笑容。
  “我这么一把年纪,原是不该再好勇斗狠,但老太君既然请到,又怎能推辞,不知道是否有机会再请老太君指点几招?”
  老太君乾笑一声道:“百花洲论剑始自南宫世家,这一次南宫世家亦只是循例做个主人,略尽绵力,至于我这个老婆子剑早已放下多时,也无力与各位争高下的了。”
  绝师太冷笑道:“老太君不出手,南宫世家还有什么人?”
  南宫博脸色一变,一步跨出来道:“晚辈不才,但为了南宫世家,一定会悉力以赴。”
  “很好!”绝师太点点头,回向老太君道:“老太君若是真的不肯出手,我可是失望得很。”
  老太君笑了笑,道:“师大这样说,是认为钟大先生、萧三公子都不配与师大论剑的了?”
  绝师太一怔,目光一远道:“老太君忘记了三十年前的那件事了?”
  老太君没有作声,绝师太接道:“你我当年洞庭湖畔的一战,我学艺不精,败在你剑下,手中剑脱手,飞坠湖中的情景,今时今日仍然仿佛在眼前。”
  老太君淡然应道:“那都是师太有心相让,师太也岂非因而得传恒山派的青虹宝剑?”
  “老太君当时怎样说?”绝师太语声一沉道:“叫我回去嫁夫生子,莫再涉足江湖,惹人笑话。”
  “那!”老太君一声叹息。
  绝师太接道:“你那一招“拨云见日!”果然厉害,我苦思五十七天才找到破解之法,老太君可有兴趣再与我切磋一番?”
  老太君摇头道:“当日我年少气盛,想不到事隔三十年师太仍然耿耿于怀。”
  “恒山派玉女剑法第四十四式是什么?”
  “玉女剑法江湖一绝,这一次,做后辈约有机会一开眼界了。”
  “你何必顾左右而言他,瞧不起恒山派,瞧不起我这个手下败将,不屑与之一战又何妨言明?”
  “师太言重了。”
  “江湖上老一辈有哪里一个不知道老太君当年心狠手辣,目中无人?”
  “所以这三十年来我深居简出,念经拜佛,你身为出家人,应该更看得透才是。”
  “我出家为尼,目的正是在洗清前生冤孽,你不愿踏足江湖,难道还做过什么亏心事?”
  “师太!”老太君沉下脸。
  “南宫世家今日人丁单薄,你有多少关系?”绝师太接问。
  博香君听到这里,也觉得实在过份,脱口一声道:“师叔,你!”
  钟大先生那边适时道:“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我建议到后山去欣赏一下江南有名的水色山光。”
  绝师太冷截口道:“一路上已经看够了,远道前来赴约,我们还以为南宫世家早已打点妥当如何安顿客人。”
  老太君立即接上口道:“房间的确早已打点妥当,木兰,你给师太引路。”
  钟木兰正在躲避萧三公子的目光,听得老太君如此吩咐,正是求之不得。
  由始至终她也没有正视萧三公子一眼,目送远去,萧三公子不由一声微叹,目光转落在朱菁照脸上,朱菁照却在看着徐廷封,没有在意,突然在意,倘脸条地羞红。
  “师父!”她随即展开笑脸道:“师父要怪责我早便怪卖了,到现在还没有这个意思,当然是不会再怪责的。”
  萧三公子摇头道:“你也实在太任性,这样子下去总有一天会闯祸。”
  “在这里就是闯祸也不怕,有师父,有表哥,还有表哥的师父……那么多高手,总不成全都袖手旁观,看着我被人欺负。”
  萧三公子只是问道:“你是存心在这里闯祸的了?”
  “当然不是。”朱菁照一伸舌头,看她这样子说的是否真心话实在令人怀疑。
  老太君也就在这时候提议道:“各位远道而来,其实是应该先请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没有人反对,绝师太方才那么一闹,也实在使得大家都有点尴尬。
  对钟木兰绝师太倒没有什么,也当然是因为钟大先生的关系,却仍然待她离开,绝师太才说出心里话。
  “她怎会变成这样?”
  “师叔是说老太君?”傅香君问一句。
  “这个女人三十年前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绝不是今日所见这样。”
  “三十年是一段颇长的日子。”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会变得这么厉害的,方才我一再故意说话留难,她竟然能够若无其事。”
  “老太君现在乃是南宫世家一家之主,肩负重任,怎能够不收敛自己的脾气?”
  绝师太沉吟着道:“我却是到现在还是这个脾性,难道我真的比不上这个女人?”
  傅香君无言,不是怕开罪绝师太,而是绝师太、老太君两人当年的恩怨她固然不清楚,就是两人的性格她也不大了解。
  老太君回到房间也仍然不动气,沿床上坐下,目光自唐月娥、姜红杏脸上掠过,落在谢素秋的脸上。
  房间内只有她们四人,其中坐立不安,心神恍惚的也就是谢素秋。
  “到底什么事?”老太君单刀直入,追问究竟。
  “明珠跟那个小子走在一起。”谢素秋很担心的。
  “这个小子倒真是眼光独到。”姜红杏一声冷笑。
  “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是追查他师父的死因?”唐月娥担心的却是这件事。
  “不会的,我已经问清楚,他原是跟武当派的陆丹一起的。”谢素秋处事果然精细,只是不知道其实并没有问清楚。
  老太君接问道:“明珠对这个小子怎样?”
  “我看要立即阻止他们继续来往了。”
  老太君轻“嗯!”一声道:“明珠到底还年轻,你说话方面不要太重。”
  谢素秋点头,姜红杏随又插口道:“小子倒还罢了,那个绝师太才厉害。”
  唐月娥亦道:“实在太放肆了。”
  老太君目光一转道:“我是主,她是客,又当着这么多人,何妨让她三分,到时机成熟,嘿嘿!”
  她没有说下去,谢素秋她们也没有追问到什么时候才时机成熟,仿佛都已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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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疑点
作者:黄鹰


  距离论剑的日子仍然有七天,但为了表示对这个论剑大会的重视,也为了有足够的时间熟悉环境,每一个参与论剑的都不约而同提前到来。
  他们未必都着急争名,只是既然代表所属的门派,就不能不全力以赴。
  也所以安定下来他们一有空便打坐练功,希望无论精神情绪身手部能够保持最佳的状态。
  只有绝师太例外,她要熟悉的只是南宫世家的环境,由到南宫世家的第一天晚上她便已盯稳了老太君。
  这实在大出老太君意料之外,她既然没有在意,以绝师太的身手,要发觉绝师太在追踪自是更困难。
  侍候老太君的只有谢素秋。
  南宫世家占地极广,只看庄院的结构不难想象全盛时期的气势,现在很多地方显然空着。
  转过了后山,环境更幽静,老太君、谢素秋随即分开,一往左,一往右。
  绝师太很自然的追踪老太君,在她的心目中谢素秋没有追踪的价值。
  事实却不是。
  谢素秋去的也不是什么地方,正是被称为南宫世家中最神秘的求知堂,却不知要找那个求知老人追查什么。
  她推开了堂中右壁的一个木架子,那之后有一扇暗门,连接一条秘道,通往一个地牢。
  秘道并不长,地牢却非常宽阔,四面张挂着幔幕珠帘,层层迭迭,走进去,一个疏忽便会迷失方向。
  地牢的正中放着四具棺木,分向着四个不同的方向,谢素秋先后将棺盖推开,往里仔细地看一眼,才将棺盖小心翼翼地推放回原位。
  然后她分开珠帘,走进去,那面珠帘后放着另一具棺木,与外面的四具表面看来并无分别,但谢素秋移动这具棺木的棺贝却显然更小心。
  她看得也更仔细。
  棺内卧着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衫的少女,很漂亮,肌肤也是微现粉红色,无论怎样看也不像一个死人,却闭着眼睛僵卧在棺内。
  若是傅香君、云飞扬看见这个少女,一定会恨意外,她与傅香君是结拜姐妹,与云飞扬更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不是别人,她正是独孤凤,当日傅玉书一心要生擒她,要挟云飞扬交出天蚕诀,她却宁死不屈,跳下万丈断崖。
  连傅玉书也不以为她还有生存的希望,她却不但活下来,而且这样子留在南宫世家。
  由棺盖打开到关上,她一点反应也没有,看谢素秋的神态,却显然很满意,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也就只有南宫世家的人才明白。
  这个地方在南宫世家也就叫做销魂牢。
  进入求知堂,任何人也会被求知堂丰富的卷轴藏书吸引,又有哪里一个会想到求知堂的下面还有一个更神秘的销魂牢?
  老太君走的路虽然越来越幽静,却绝不神秘,绕过一个山坡,来到了一个水池前面。
  水池当中一座水轩,相连九曲飞桥,老太君走上飞桥,一折再折,四折之后才停下,缓缓回过身子,问道:“是哪里一个?”
  绝师太知道藏不住,池边柳树下转出道:“是我!”
  “师太跟着我到这里来,不知道有何指教?”
  “这样跟着你,有欠光明磊落,但若非如此,又怎能够找到这样一个适当的地方,请太君指点几招?”
  “你还是这个意思?”
  “当年一败的耻辱若是没有一个了断,我就是死也不会暝目。”绝师太步上飞桥道:“我的性格你应该很明白。”
  老太君一声叹息。
  “你变成这样子却是大出我意料之外,但无论如何,这一你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
  老太君摇头道:“我是不会跟你动手的。”
  “哪里由得你?”绝师太身形一动,飞越飞桥上空,凌空一掌拍到。
  老太君倒退闪开,绝师太半空中翻身,一招七个变化,继续攻击,老太君仍然闪避,龙头杖最后一顿,身形倒飞出丈外。
  绝师太紧追在后面,长剑紧接出鞘,夜色中一道闪电也似飞击。
  老太君身形三个变化,闪开那一剑,绝师太剑势不绝,一面大喝道:“用你当年击败我的那一招“拨云见日!”。”
  她事实已经想到了破解的方法,也肯定必定能够破解,但除非那一招“拨云见日!”
  再由老太君施展出来而被她即时破解,否则她是绝不会有丝毫的快感。
  老太君却仍然只是闪避,虽然有点狼狈,还是闪避开去,绝师太更怒,剑指一引,又攻出一招,这一招只有三个变化,每一个变化却都是那么绝,也同时封住了老太君的去路。
  老太君终于还手,龙头杖在不可能变化的情形下出现变化,破解了绝师太那一招,身形接倒翻,掠上了后面水轩的瓦面。
  绝师太怔住,正要问,老太君已摇头道:“师太的玉女剑法已臻化境,今夜我败得心服口服。”
  “你这是什么意思?”绝师太怒问。
  老太君接道:“这一次百花洲论剑师太必定能够技压群雄。”
  “你在胡说什么?”
  “太晚了,失陪!”老太君身形紧接翻过瓦面,倒掠开去。
  “站着!”绝师太大叫道:“你根本没有输……”
  老太君头也不回,身形展开,迅速的去远,绝师太看在眼里,没有追前去,也没有再叫,眼瞳中尽是疑惑之色目送老太君消失,陷入沉思中。
  绝师太、老太君的交手其它人显然并不知道,第二天,南宫世家还是那么平静,完全没有事发生过的。
  也所以,大清早傅香君奉绝师太之命前去请南宫博,除了意外,南宫博并无其它反应。
  他也没有问傅香君,只是傅香君也不知道绝师太找他是什么事,说过话便自离开。
  绝师太是要单独接见南宫博。
  以绝师太对老太君及南宫世家的态度,南宫世家的人对绝师太应该不会有多大好感,南宫博多少亦有一点这种感觉,可是并没有拒绝前往。
  在礼貌上也是应该这样。
  来到了绝师太的房间门前,南宫博也是先敲门,恭恭敬敬地一声道:“晚辈南宫博求见师太。”
  “进来!”绝师太在房间内应一声。
  南宫博将门推开走进去却不见绝师太,正觉得奇怪,绝师太突然从门后闪出,双掌随即袭向南宫博要害,南宫博的反应也算敏锐,虽然狼狈,仍然接下。
  看见绝师太,他实在奇怪,待要叫住,绝师太掌势又展开,迅疾绵密,完全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只有施展浑身解数应付。
  绝师太连攻十八招,最后一招将南宫博迫退十步,迫坐在一张椅子上。
  南宫博手脚再也施展不开,脱口一声道:“师太!”
  绝师太在他开口之前身形已倒退,反手拂袖,将门关上,随即在南宫博对面椅子坐下。
  “你不用惊慌,我绝无恶意。”绝师太一正脸色道:“目的只是在看清楚南宫世家的身形步法,以你的身手,已可以跻身高手之列。”
  “哪里,晚辈只想知道师太要看清楚南宫世家的身形步法,目的何在?”
  绝师太不答接问道:“你的武功是哪里一个传授的?”
  “先父!”
  “还有呢?”
  “南宫世家有例男子六岁起便一定要修练祖传武功心法,十岁起可以修练剑术,大都是自学悟化。”
  “若是悟化不来,可否请教长辈?”
  “可以的。”南宫博有问必答,一点也不象是在敷衍。
  “你是请教哪里一个?”
  “先是先父,先父不在,改问大嫂。”
  “没有问太君?”
  “问大嫂是老太君的主意。”
  “老太君可有教你什么武功心法?”
  “没有,也从来不过问我们的武功进度。”
  “哦?”绝师太沉默下去。
  南宫博等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追问道:“师太到底发现了什么?”
  绝师太反问道:“你怎么这样问?”
  南宫博一怔,欲言又止,绝师太淡然一笑,道:“你不必回答我,现在我也不能够告诉你什么,到我可以告诉你什么的时候总会告诉你的。”
  “多谢师太。”南宫博长身一揖。
  “我总算没有找错人。”绝师太深注南宫博一眼,转问道:“香君到哪里儿去了?”
  “她离开的时候遇上安乐侯。”
  “很好!”绝师太口里说好,却叹了一口气,这个老尼虽然急性子,但显然也只有仔细的一面,什么事都好像心中有数。
  傅香君也有对徐廷封提及绝师太找南宫博,徐廷封到底是一个值得她信赖的人。
  徐廷封没有追问绝师太找南宫博到底是什么事,只是道:“师太这个年纪应该知道收敛的。”
  傅香君点头道:“我也是怀疑她那样对老太君是另有目的。”
  “南宫博忠厚谦虚,师太找对人了。”
  傅香君笑道:“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徐廷封摇头道:“但相信应该不会是个人的恩怨。”
  傅香君有点诧异道:“你好像认识我师叔已经有一段日子。”
  徐廷封笑了笑,道:“我只是相信一个出家人道多年的人绝不会胡乱使性子,正如我师父。”
  “钟老前辈现在哪里去了?”
  “在后山练剑。”徐廷封收起笑脸道:“对这一次百花洲论剑他显然很认真。”
  “以他老人家的修为,这一次应该是稳操胜算。”
  “师太的玉女剑近年来岂非未逢敌手?”
  “哪里一个胜哪里一个负其实有什么要紧,只怕万一因此而伤了和气。”傅香君有点担忧道:“是了,兰兰怎样了?”
  “我将她留在京城,带着她行走江湖,到底是有点不便。”徐廷封微叹道:“若非她娘亲早死,我更加放心。”
  “原来你们在这里。”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徐廷封一听便知道朱菁照来了,回头望去,果然看见她翻越栏杆,向这边奔来。
  “怎么你不来找我?”朱菁照一上来便抓着徐廷封的衣袖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几经辛苦偷出王府,只是因为知道你可能会来百花洲。”
  徐廷封有点尴尬地道:“我们都是南宫世家的客人,实在不方便到处跑。”
  朱菁照立即手指傅香君道:“那她却是方便来找你。”
  徐廷封忙道:“我们是凑巧遇上。”
  朱菁照道:“偏就是这么巧。”冷冷地睨着傅香君。
  傅香君苦笑道:“师叔那儿还有事找我,先走一步了。”转身使举步。
  徐廷封待要叫住却给朱菁照截下道:“好,总算你知情识趣。”她随即拉着徐廷封向那边亭子走去,一面又说道:“你可知道路上多么危险,差一点儿我便给那些倭奴杀掉……”
  徐廷封听着只有苦笑的份儿,无可奈何。
  傅香君回到绝师太的房间,南宫博已经不在,只剩下绝师太一个人呆在那里,却不等她开口,绝师太已自开口道:“你知道我找南宫博来是为了什么?”
  傅香君摇头,绝师太接通:“我是要从他的身上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老太君的武功。”绝师太一顿才继续道:“昨夜我曾经找着老太君迫她出手。”
  傅香君一怔,绝师太又道:“她不想出手,被我迫紧了才勉强过几招,我发觉她的武功路数学三十年前有很大分别,用的招式身法不象是南宫世家所有。”
  傅香君不免也有点奇怪,她绝不怀疑绝师太的眼光推测。
  “事实证明,南宫博所用的招式身法与她的完全不一样,尤其是最后脱身施展的那一招更加诡异,前所禾见,还有更奇怪的,以她的心高气傲,昨夜竟然就此服输,匆匆离开。”
  傅香君沉吟着问道:“那么师叔打算再……”
  “在未找着真凭实据之前,我是不会再采取什么行动的。”绝师太神色凝重,接吩咐道:“这件事你也不要随便封别人说,明白吗?”
  傅香君点头,心头也不由凝重起来。
  收到朱菁照在南宫世家的消息,宁王也并不怎样诧异,这早已在他意料之内,也生气不起来,反而因为知道朱菁照平安到达,放下了心。
  “这个丫头!”他将信放下,摇头苦笑。
  “妹妹她素来胆大包天,你老人家其实地无须动气。”朱君照旁边随口一句。
  “总该说一声,幸好我们与南宫世家素有来往,才清楚知道她的下落。”
  “可要我立即去将她抓回来?”
  “她人在南宫世家,又有萧三公子一旁照顾,应该不会出事的。”
  “萧三公子?”朱君照心头一股怒火冒起来,回头看一眼一刀轩。
  一刀轩面露诧异之色,他也是以为蜡斋在萧三公子到达南宫世家之前已采取行动,而以蜡斋的身手当无失手之理。
  宁王没有在意,接道:“昆仑派钟大先生还有徐廷封都在,也不用担心她没有伴儿,南宫世家所以这么快通知我目的也当然不是在菁照的安危。”
  朱君照恍然道:“他们又是要那种东西?”
  宁王缓缓点头,朱君照接问道:“给不给?”
  “给当然要给,虽然还没有多大收益,我们不是一直都合作得很好?这样好了,你走一趟南宫世家,看看百花洲论剑,也算是取个经验,顺便将东西带去。”
  “也好!”朱君照并不反对,事实也想去看看蜡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宁王随即吩咐柳飞絮、夏清风道:“你们两个好好的侍候小王爷,路上千万小心,别像雪漫天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雪漫天的尸体是被装进棺木送回宁王府的,自然是引起一番骚动。
  蜡斋所以这样做,既是一刀轩,也是朱君照的主意,目的正在要其它的人知道厉害。
  柳飞絮望一眼夏清风、花别离,笑应道:“我们跟小王爷走在一起,托小王爷的齐天洪福,不会有事的。”
  他们绝无疑问都是聪明人,宁王看看他们,点点头,转头向一刀轩、花别离道:“你们两位就留在这里,负责王府的安全。”
  一刀轩既无异议,花别离当然也不会有。
  “什么时候动身?”朱君照随即问。
  “当然是越快越好,否则如何赶得及百花洲论剑?”宁王站起来道:“你与我进去拿那些东西。”
  东西放在秘室内,用檀木箱子载好。
  “依足份量给他们?”朱君照并无特别用意,只是住口问一句。
  宁王双眉应声一扬,打开箱子,拿出了一个玉瓶道:“这个暂时留着。”
  朱君照有点意外道:“我还以为爹会将部分东西留下。”
  宁王摇头道:“那东西与这个玉瓶装着的东西比较,还是玉瓶里的东西贵重。”
  “看份量却是以那东西为主,倒不知道他们要这许多东西干什么?难不成有人吃出了瘾头?”
  “也许。”宁王笑了笑道:“这个人若是老太君。事情便简单了。”
  控制了老太君也就等于控制了整个南宫世家。
  他们所说的“东西!”,其实就是鸦片,那时叫“福寿膏!”。
  在朱君照到达南宫世家之前,南宫世家又出了一件事,却是好事,钟大先生、徐廷封看出了小子对明珠的痴心,一齐替小子出头,同南宫世家提亲。
  小子正是因为没有机会接近明珠而失魂落魄,不知道是谢素秋阻止明珠跟他见面,当然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师父南偷是死在南宫世家的手下。
  谢素秋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阻止明珠与小子来往,她没有对明珠说清楚,也所以连明珠也以为主要是因为小子的身世。
  小子亦难免这样想,要知道他的心意当然不困难,而除了那个原因徐廷封也想不到其它原因,也所以以巧计安排,使得钟大先生收小子为徒,再认作义子,然后以师兄的身份去替小子做媒。
  谢素秋第一个反对,唯一的原因就是明珠尚还年幼,但出乎意料,老太君竟然一口答应。
  谢素秋虽然是明珠的母亲,在南宫世家一切却是以老太君为主,老太君既然答应,她亦无话可说,多少当然猜到老太君所以这样必有目的。
  她当然不希望利用明珠来达到任何目的,可是老太君的安排她亦无可奈何,反对不来。
  有老太君答应,小子哪里还不放心,那份喜悦又如何掩饰得住,随即变成了众人取笑的对象。
  众人只想着如何庆祝一番,朱菁照却是例外,冷言冷语,只问徐廷封何以不替自己打算,只顾别人,徐廷封当然明白朱菁照的话,却装作不明白,顾左右而言他,朱菁照一气之下,走了出去。
  徐廷封也是当作没有看见,众人亦没有在意,就只有陆丹在旁看见。
  旁观者清,到这个时候陆丹多少亦已经看出朱菁照对徐廷封的情意,难免有些茫然若失。
  朱菁照才走出去又走回来,躲在萧三公子后面,随即央求徐廷封、萧三公子作主,不要让朱君照将她带回去。
  朱君照常着柳飞絮、夏清风到了,徐廷封、萧三公子也是以为他是奉宁王之命来找朱菁照,看见朱菁照那样子慌张,再想朱菁照人既然已在南宫世家,无妨做个顺水人情,替她讲情留下,等百花洲论剑事了。
  萧三公子说话虽然未必起得了作用,徐廷封总该可以,再加上其它武林的前辈,看在他们的脸上,朱君照多少也会卖个薄面,答应让朱菁照留下来。
  朱君照完全不提这件事无疑在他们意料之外,而到来也竟是代表宁王参与百花洲论剑的盛事,也一样令人意外。
  南宫世家当然不会反对,索性请朱君照届时出席作个嘉宾。
  这表面并无可疑也并无不妥,唯一令各人尴尬的只是朱君照一直色迷迷地盯着钟木兰。
  他也是真的瞧上了钟木兰,只是钟木兰并不是人尽可夫的那种女人,不像姜红杏。
  姜红杏看见朱君照那样子,心中有数,以朱君照的潇洒与身份她怎会不盛兴趣?
  最担心的就是萧三公子,不全因为他喜欢钟木兰,还因为他清楚朱君照的为人。
  当夜萧三公子总算找到钟木兰,除了提醒她小心朱君照这个人,还再次透露他的爱意,只求钟木兰在百花洲论剑之后随他远走高飞,退隐山林。
  钟木兰又怎不清楚萧三公子的一片痴心,那片刻心情混乱之极,最后还是逃回去。
  萧三公子没有追,他知道身在南宫世家,能够有机会对钟木兰倾诉爱意他已经满足。
  他应约来南宫世家的目的也是在一见钟木兰,对百花洲论剑并没有多大兴趣,自念必输。
  肠断剑断,连断剑也不肯换去,他的剑术就是怎样苦练也难得完善,又如何与钟大先生、绝师太这等高手一争长短?
  与之同时朱君照将檀木箱子送到老太君的房间,只是他一个人。
  房间内也只有老太君一个人。
  打开坛木箱子看见那些福寿膏,老太君笑逐颜开道:“福寿膏炼制困难,若非王爷的财雄,要得到这许多福寿膏真还不容易。”
  “嗯!”朱君照淡应一声。
  再细点盒子内的药物,老太君的笑容却逐渐消失,终于问道:“还有一样龙涎香怎么不见?”
  “龙涎香?”朱君照佯装不知。
  “龙涎香的重要尤在福寿膏之上,也只有王爷才有……”
  “这个并未有提及。”
  老太君冷截口道:“怎会的,难道王爷到这个地步,仍然不信任南宫世家?”
  “太君言重!”
  老太君冷笑道:“要事情早点解决,大家就必须忠诚合作。”
  “家父这样做,目的相信也只是在多一重保障,龙涎香迟早送到南宫世家。”
  “王爷未免太多疑了。”老太君连声冷笑。
  “家父事实上也从来没有过问南宫世家要这些药物的用途。”
  “那是开始双方便已经协议不得过问。”
  “不错!”朱君照笑了笑道:“总之龙涎香一定会送到,而只要大家齐心合力,达到目的,到时南宫世家又岂止天下第一,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老太君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送走了朱君照,老太君便悄然独自离开房间,带着那个檀木箱子走到求知堂,将盒子交给那个求知老人。
  他们随即经由秘道下去,先进入销魂牢旁边的另一个秘室,这个秘室满放药物以及鼎炉等工具,其中两个鼎炉在烧着,秘室中药烟氤氲,散发着一种极其怪异的气味,令人嗅来懒洋洋的,提不起劲,老太君就是有这种感觉。
  相反,那个求知老人一进入这个地方却变得精神奕奕,浑身是劲的,迅速将箱子内的药物分配妥当,与已有的调合起来,再以熟练的手法搓成红白两种丸子,放进鼎炉内。
  老太君眼神看来有点紧张,求知老人则驾轻就熟若无其事的。
  他们离开这个秘室进去销魂牢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求知老人的手中多了红白两个瓷瓶,也就是分载着红白两种药丸。
  来到那四个棺木前面,老太君才停下来,以龙头杖的杖尾将棺盖挑开。
  每一具棺木内都仰卧着一个少女,样子绝不难看,脸色却苍白得犹如涂上一层白垩,紧闭双目,卧在那里与死人无异。
  求知老人分别将她们的口捏开,将一颗红色的药丸放进去。
  那不过片刻,四个少女的脸色都逐渐转成粉红色,也有了光彩,求知老人终于转向老太君,点点头。
  老太君悠然拿出了一支碧玉造的哨子吹了一下。
  哨声不太响,却非常清楚尖锐,尖针也似仿佛要紮进心窝里。
  那四个少女应声张开了眼睛,都是那么的晶莹透彻,明亮美丽,却不知怎的,令人有一种不象是人的眼睛的感觉。
  小子、陆丹、傅香君若是看见,一定会立即省起,当夜他们从宁王在京城的别邸溜出来,陷入白莲教的包围,替他们解围的那四个黑衣蒙面人。
  眼睛张开,那四个黑衣蒙面人便自棺中弹起来,到老太君再吹一下那支碧玉哨子,她们便从棺中跃出,两两相对,再交错转换方向,后背一靠,剑出鞘,组成了一个剑阵。
  剑招紧接展开,凌厉狠毒有甚于当夜砍杀那些白莲教徒的时候。
  老太君那支碧玉哨子再次吹了两次,四个黑衣少女的剑阵应声又变动了两次,每一次变动都保持灵活,而一次比一次凌厉狠毒。
  老太君看着连连点头,最后吹出了极其短促的一声,那四个黑衣少女才停下来,到老太君拂袖,身形齐起,跃回棺内,仰卧下来。
  求知老人也这才上前,从白色的那个瓷瓶中倒出了四颗白色的药丸,分别放进那四个少女的口内。
  她们的脸色这时候已变成火红,可是白色的那颗药丸咽下去,脸色便逐渐转白,却已不是抹上白垩那样子,苍白得来透着光泽,多少总算有些生气。
  老太君将棺盖挑回原位,目光转向那边珠帘道:“看看粉罗刹怎样?”
  她口中的粉罗刹也就是独孤凤,肤色原已是粉红,吃下求知老人餵的那颗红色的丸子,迅速转成火红色。
  老太君将那支碧玉哨子倒转,向着独孤风吹出了另外一种哨声。
  独孤凤应声从棺材中扑出来,那种速度远在方才那四个黑衣少女之上。一扑出随即扑向老太君,鸳鸯刀出鞘,疯狂斩出。
  老太君慌忙闪避,连退两丈,龙头杖才能够抢进空隙,点在独孤凤腰间穴道上,独孤凤若无其事,继续扑击,老太君只有再闪避,很狼狈。
  求知老人终于出手,后面掠上,连点了独孤凤后背双肩几处穴道,独孤风的动作才缓下来,老太君随即以龙头杖封住了独孤风的双刀,求知老人也及时将一颗白色的药丸放进独孤凤体内。
  看着独孤凤的脸色改变,求知老人才解开独孤凤被封住的穴道。
  老太君再坎那支碧玉哨子,拂袖间独孤凤卧回棺木内,才喃喃一声道:“好厉害。”
  求知老人摇摇头,老太君没有在意,接打了一个“哈哈!”道:“没有龙涎香,药物还不是一样成功?宁王你这个老匹夫也未免多此一举。”
  “何尝成功?”求知老人突然开口,他原来并不是一个哑巴,不过装成那样。
  装聋作哑都绝不容易,这个人装哑装了这么多年,不说别的,就是这份耐性已经够可怕的了。
  “哦?”老太君一怔道:“她们不是一样服从哨子的指挥?”
  “是啊!”
  “方才你也看到的了,服食药物后,她们的功力激增,尤其粉罗刹,迫得我几乎全无招架之力。”
  “这九九天霸王丸作用原就在迫出一个人的潜能,看方才的情形,她们的潜能并未完全给迫出来,至于粉罗刹,不错连封住穴道也不能够令她的行动完全停顿下来,但却已变得缓慢,理想的情形应该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也懂得分清敌我,不相信你可以再试试,就是你有空吹响哨子,粉罗刹也不会停止攻击的。”
  老太君沉默了下去,求知老人接一声叹息道:“还有,在事了之后,她们又必须缤命金延续机能,这种续命金丹虽然经过我加以改良,她们的神智不至于太混乱,但坏反应还是存在的。”
  “龙涎香果真缺不得?”
  “缺不得。”求知老人斩钉截铁的。
  “那我便不择手段,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取到手。”
  “药物完全成功,四个女杀手任何一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粉罗刹更足以打遍天下。”
  老太君只是恨恨地道:“好,宁王,就看你阴险还是我毒辣。”
  求知老人笑了笑,老太君目光转到他脸上道:“论剑期间南宫世家内多了几个高手,你也要小心一些。”
  “什么时候我都会小心。”
  “幸好其它人都不像绝师太那么好管闲事,我已经着人日以继夜监视着她的了。”
  老太君一顿龙头杖道:“总有一天要她知道厉害!”
  就因为知道绝师太今夜留在房间内,老太君行动上也放心不少,除了绝师太,老太君亦想不出还有哪里一个会对她的行动感兴趣。
  今夜追踪她的竟然是南宫博,任何人相信也会感到意外。以南宫博对南宫世家的环境熟悉,追踪起来当然比绝师太轻松。
  目送老太君远离求知堂,南宫博一脸疑惑之色,老太君的行动在他来说当然是神秘。可是他没有再进去求知堂,这到底还不是适当的时候。
  老太君回到内院,正遇姜红杏出来,姜红杏瞥见老太君便一旁躲开,却又怎能瞒得过老太君的耳目,一喝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从花木丛中走出。
  这个时候她竟然抹上胭脂刻意装扮,只看表面使知道非常不妥的了。老太君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摇头道:“这个时候还到哪里儿去啊?”
  “只是随便走走。”姜红杏知道瞒不过,但除了这种话还有什么话好说?
  老太君只是道:“南宫世家内藏龙卧虎,论剑期内你还是收敛一下,检点一些的好。”
  姜红杏有点尴尬地垂下头,老太君也没有再理会,自回房间,她显然不但明白姜红杏的为人,甚至已猜到姜红杏要到什么地方去,只是并没有禁止。
  也所以姜红杏只当作没有听到,待老太君入了房间,还是继续去做她一心要做的事,去勾引朱君照。
  以朱君照的好色,当然不会让她失望的。
  百花洲论剑原本少不得少林派、腔恫派,只是腔恫派一音大师横死,唯一的传人管中流亦丧命,还没有弟子出来整顿,在武林中可以说暂时消失。
  少林派经不起不老神仙一闯亦元气大伤,回函婉拒,甚至没有派弟子来百花洲观战。
  应约前来的只有武当、昆仑、华山、恒山四派,同来也没有多少弟子,说热闹是绝对说不上的。
  后面又还有这许多人事纠缠,气氛当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代表南宫世家的南宫博也一样显得心事重重。
  第二天日间他出现在求知堂,老太君、求知老人昨夜在求知堂消失已令他考虑到秘室的存在,也就装作要翻查什么,其实在找寻进口。
  也不过片刻,求知老人便出现在他面前。
  “我只是随便看看。”南宫博惟恐求知老人起疑。
  老人却是示意有人要找他,看了这么多年他早已看得懂老人的手语。
  待他走出了求知堂,老人的脸才沉下来,看来他已经看出南宫博的意图。
  找南宫博的是绝师太,就等在当夜她与老太君交手的九曲飞桥上。
  “师太怎会在这里?”南宫博当然奇怪。
  “我原是要到求知堂去的。”绝师太深注南宫博。
  “求知堂?”南宫博更奇怪道:“到求知堂有何事?”
  “你到求知堂叉有何事?”绝师太反问。
  “想弄清楚一件事。”
  “我也是,昨夜我也是在求知堂附近,很清楚你的行动,只是不方便招呼。”
  南宫博一怔,绝师太笑接道:“老太君虽然派了人日夜监视我居住的地方,但以那些人的能耐要不被我看出来,要阻止我的行动,还是不足够。”
  一顿绝师太又问道:“之前我对你说的你已经仔细考虑过了?”
  南宫博颔首接问道:“师太怀疑什么可否详细点说出来?”
  绝师太微叹道:“出家人没有真凭赏据总算难以启齿,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
  “师太以为能否找得到?”
  “天下无难事,而不管怎样,在离开南宫世家之前,我总要跟你详谈一遍。”
  “一定!”南宫博叹了一口气道:“明日百花洲论剑我只是身为南宫世家子弟凑个热闹,以找的武功造诣又如何配与一代宗师论剑?”
  “你到底还年轻,看你的资质,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绝师太接一句道:“南宫世家有待你发扬光大哩。”
  南宫博虽然听出这是安慰的话,胸膛仍然不觉挺起来,在他的体内流的到底是南宫世家的血。
  绝师太回到房间,傅香君已等在那里,她没有立即说什么,坐下来闭目沉思了好一会才张开眼睛,一声道:“香君,你过来!”
  “师叔有什么吩咐?”傅香君多少也看出绝师太要交代的必是很重要的事。
  绝师太慎重地拿起了案上放的青虹宝剑道:“这柄青虹剑是二十五年前师父传给我的,与我一起经过大小战役不下三百次,人与剑幸保无损,剑削铁如泥,我疾恶如仇,所以二十五年下来杀人无数,青虹剑屡次以血清洗,人剑虽都自问无愧天地,但难免遭人非议,唯是人生在世,能够做到无愧于心,又何须介意别人说什么?”
  傅香君应声道:“弟子明白。”
  “这几天我总算觉得心神恍憾,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是吉是凶,却是难以肯定。”绝师太神态更凝重道:“这柄青虹剑百花洲论剑之后打算传给你,你要好好珍惜。”
  “弟子如何担当得起?”傅香君诚惶诚恐。
  “叫你要你就要。”
  “弟子……”
  “我将这柄剑传给你并非表示我特别喜欢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将恒山派发扬光大。
  !”绝师太神态开始有点激动道:“老实说,我跟你死去的师父虽然一齐入门学艺,到现在,对她仍然没有多大的好感,始终讨厌她那种优柔寡断的性格,你虽然不至于像她那样,亦是偏于柔弱一面。”
  傅香君没有作声,绝师太接道:“这一次我带你到南宫世家参与百花洲论剑,就是要找机会跟你说这番话,人在江湖,越是柔弱便越是失败,你要为恒山派争一口气,必须先学会坚强。”
  “弟子可以坚强做人,这柄青虹剑却不可以……”
  “你以为这柄青剑有什么了不起?剑只是一种工具,最重要的还是用剑的人,同门中以你天份最高,不传给你传给哪里一个?难道你要离开恒山派?”
  “弟子不敢。”傅香君惶然。
  “那便不要再多说了。”绝师太眼皮一阵颤抖道:“这几天我的确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难道这一次的百花洲论剑暗藏陷阱?”傅香君话说出口又摇头道:“应该不会的。”
  “我也是这样想,也许刀剑无眼,虽然有剑点到为止,但还是难免伤和气。”绝师太叹了一口气道:“也许你死去的师父在下面太寂寞,要我下去陪伴她。”
  “师叔!”傅香君心头一阵不祥的感觉。
  “总之你好好地保管这柄青虹剑。”绝师太又叹了一口气,那样子完全就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钟大先生也在看着剑,呆看着。
  出鞘的利剑灯光下犹如一泓秋水,虽然比不上绝师太的青虹宝剑,也肯定绝对是一柄好剑。
  徐廷封、陆丹看在眼里,很奇怪,徐廷封等了一会,忍不住问道:“这柄剑怎样?”
  “这一次来南宫世家我实在有点后悔。”钟大先生竟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师父的意思……”
  “不知怎的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一次的百花洲论剑有一股煞气,欠了一份祥和。
  !”钟大先生回剑入鞘。
  陆丹插口道:“晚辈见识少,没有这种感觉,倒是技不如人,实在不该来献丑。”
  钟大先生目光落在陆丹脸上道:“武当派人才辈出,天蚕神功就更是一绝,云飞扬虽人说机缘巧合,仍然不能够抹杀个人的努力,而终于扬名天下,你这么年轻,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这一次论剑,何妨就当作吸取经验教训?”
  陆丹听着不由得点头,钟大先生一声叹息,接道:“天下第一剑,人往往就是因为一个虚名,做出一些平日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徐廷封笑问道:“师父好像没有多大的信心?”
  “这不是信心问题,只是我已经这么一把年纪,还争什么虚名,这一次论剑应该由你代表昆仑的。”
  “师父地无非为了昆仑……”
  “为昆仑也为了自己,数十年苦修,想不到还是受不了这种虚名的引诱,这大概也就是所谓心魔了。”钟大先生苦笑道:“连我也尚且抛不开,又何妨年轻人?不怕说,我现在甚至尚且有点紧张。”
  他随即笑出来,徐廷封、陆丹只有陪着笑。
  “小子又跑到哪里儿去了?”他接问。
  陆丹道:“去看如何找机会接近明珠。”言下之意,显然极赞成小子这样做。
  “这是一件好事,能够了解多一点总是好的,反正也不会再有人阻止他们会面。”
  不知何故,钟大先生突然又想起了女儿木兰。
  钟木兰这时候正在南宫世家北面半里的一座山神庙内,捧着三灶香跪倒在山神的塑像下。
  这座山神庙是南宫世家建的,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总会派人来打点一下,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在这个时候当然更不会有人留在庙内,所以钟木兰大胆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小女子钟木兰诚心向菩萨祷告,求菩萨提点迷津。”她拜倒,接道:“我嫁入南宫世家是父命难违,到底已经是南宫世家的人,本不该再想那些事,只是他对我情深一片,而南宫学与我虽则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她叹息一声才接下去道:“我是否应该答应他,与他高飞远走?”
  然后她一连叩了三个响头,她当然看出面对祷告的只是一个泥塑的神像,未必有什么反应,只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六神无主,但求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得个舒畅。
  到她将头抬起来,却突然发觉在她的面前已站立着一个人。
  以她的修为竟然来人到了面前仍然毫无所觉,情绪的混乱固然有影响,朱君照的一身忍术已经有相当造诣亦不无关系。
  “是你!”她一只受惊的兔子也似跳开。
  “真是天姿国色。”朱君照盯着她道:“也不枉我一番苦心追踪到这里来。”伸手随即抱去。
  钟木兰一闪避开道:“你要干什么?”
  “干要干的事。”朱君照露出一脸淫邪的笑容道:“今夜的月色这么好,这里又这么幽静,绝不会有人骚扰,亦可谓天赐良缘了。”
  “小王爷最好尊重一点。”
  “一次秽两次也是秽,方才你说什么我全都听得清清楚楚,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钟木兰脸色大变,朱君照笑接道:“我怎么也是一个小王爷,难道还配不上你?”
  他伸手又再抱去,钟木兰再避开,一避再避,后背已抵着墙壁。
  正当此际,衣袂声急响,萧三公子穿门而入,正挡在钟木兰面前,探手按住了朱君照的手。
  朱君照目光一转,将萧三公子的手拨开,沉声喝道:“萧三,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萧三公子正要回答,朱君照已恍然大悟,大笑道:“她说的那个人原来是你啊。”
  萧三公子一怔,朱君照已转向钟木兰道:“不过是宁王府一个剑师,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不顾一切?”
  钟木兰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萧三公子只有勉强替她分辩道:“小王爷,南宫世家的人一向规规矩矩,你说话放干净一点。”
  “规规矩矩?”朱君照放声大笑道:“你问她方才在这里说什么?”
  钟木兰的脸色再变,朱君照继续说下去道:“她说你对她情深一片,与南宫学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不知是否应该答应与你远走高飞,求菩萨指引!”
  萧三公子听着脸上的肌肉一阵颤动,目光转向钟木兰。
  钟木兰再也忍不住,掩面疾奔了出去,朱君照要追,却被萧三公子截下。
  “滚开!”朱君照一掌拍出。
  萧三公子伸手架开,朱君照立时被震开二步,脸色一变道:“你竟然敢跟我动手?”
  萧三公子缓缓地道:“萧三已经辞去宁王府剑师之职,没有什么不敢的了。”
  朱君照又是一怔,瞪着萧三公子道:“既然是这样,以后我知道怎样做了。”
  萧三公子淡然一笑,道:“小王爷不是早已经知道怎样对付萧三?”
  朱君照脸色再变,铁青,一顿足,转身往庙外走,这一次萧三公子没有再阻止,只是看着他离开。
  一会萧三公子才从山神庙走出来,仰首向天,脸上一抹如痴如醉的笑容。
  他绝对可以肯定朱君照在方才那种情绪环境下所说的必然是事实,到今夜,钟木兰对他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总算明白了。
  虽然钟木兰在求菩萨指引,还未有一个决定,但只要钟木兰有这个意思,他便还有希望。
  此前他几乎绝望了。
  朱君照并没有立即回去南宫世家,他走的另一个方向,走出了一里,才在一株大树前停下来。
  大树下有一个三尺高的石佛,一看便知道随意以石块削刻出来,这种随意当然不是一般人随意能够做得到的。
  在一般人的眼中看来这个石佛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在高手眼中,最少可以从佛像削刻的痕理中看出削刻这个佛像的人必然是一个高手。
  朱君照却是先听到一阵奇怪的鸟叫声停下来才留意到这个佛像,愤怒的脸上立时露出了喜悦之色。
  他虽然知道往这个方向走一定会找到他要找的人,但这么快便能够找到,难免有一些喜出望外。
  半身一转,看过后面没有人追来他才挥动双手,先往左面拍两下,再往右面拍两下,然后当中再拍两下。
  蜡斋也这才从树上掠下来,他整个身子贴着树干,就像与树干混为一体,落到了地上才分开。
  他身上仍然是穿着一袭灰白色的僧袍,与那株树干一起应该很容易分辨出来,可是在他末落到上面之前,朱君照也竟然是那种感觉,人与树混成一体。
  忍术练到了这个境界,亦可谓登峰造极的了。
  落到了地上蜡斋才问道:“小王爷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朱君照一会才问道:“萧三怎么会活着来南宫世家?”
  蜡斋摇头道:“我们的人以长乐郡主为追踪目标,长乐郡主突然离开萧三公子自行上路,难免有失误。”
  朱君照挥手道:“菁照你们不必再理会,萧三!”
  “一定要杀掉?”
  “非杀不可!”朱君照咬牙切齿道:“不杀掉这个人我实在难以咽下那口气。”
  “什么时候下手?”
  “当然是越快越好。”朱君照心念一转道:“他到来乃是参加百花洲论剑,必然有一番恶斗,等到他筋疲力竭再下手,岂不是事半功倍。”
  “有这种便宜,和尚当然不会轻轻放过的。”蜡斋打了一个哈哈道:“这件事就包在和尚身上。”
  朱君照点点头,道:“你可以走了。”
  蜡斋手一挥,一股烟雾在身上散开,迅速将整个身子裹住。
  烟雾完全消失的时候,蜡斋已经不知所踪,朱君照也没有等到烟雾消失,自顾走向南宫世家那边,一面狰狞的神态,仿佛已看到萧三公子呻吟惨叫,倒在他面前。
  南宫世家今夜表面上是非常平静,明珠留在房间内,一颗心却动荡不安,她以为是因为小子的关系。
  之前一有机会小子便溜进来看她,或者在窗外敲响窗户,约她到外面倾诉心事,今夜到现在,小子仍然未见出现。
  也所以窗户一声敲响她立即整个人跳起来,但推开窗户一看,站在外面的竟然是南宫博。
  “四叔!”明珠一怔道:“你怎样了?”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南宫博一跃而入,将窗户掩上。
  明珠立即道:“一定是很重要的。”
  “当然了。”南宫博一笑,是那么苦涩道:“这件事关系你的终生……”
  “是小子闯出来的?”明珠急起来。
  “不是。”南宫博坐下来,一声叹息。
  “总不成是我?”
  南宫博摇头,明珠催促道:“四叔,你别卖关子成不成?”
  “你知道小子的师父是哪里一个杀的?”南宫博考虑了片刻才问出这一句。
  “四叔已经查出来了?”明珠显得很高兴道:“我这就去告诉小子,他就是因为师父的死心里不舒服。”
  南宫博挥手止住道:“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小子知道。”
  “为什么?”明珠大惑不解。
  南宫博沉吟着没有立即回答,明珠脸上的笑突然僵住道:“难道这件事与我们南宫世家……”
  南宫博叹息着重下头道:“是我们南宫世家的人杀的。”
  明珠脸色大变道:“怎会这样的?”
  “其中也许有点误会,但不管怎样,杀他师父的到底是南宫世家的人。”
  明珠呆在那里,南宫博接道:“我不知道老太君怎会答应小子与你的婚事,也许是碍于钟老前辈与安乐侯爷的面子,而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以为总该跟你说清楚,要是隐瞒着,等到你与他成亲之后,让他查出来,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怎么会这样的?”明珠不住地摇头道:“小子的师父怎会是我们南宫世家的人杀的?”
  “连四叔的话你也不相信?”南宫博不由又叹息一声。
  明珠呆望着南宫博道:“四叔,你说我应该怎样做?”
  “你考虑清楚,应该知道怎样做的。”南宫博站起身走过去推开窗户,纵身跃出去。
  明珠呆望着,等到窗户掩上,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百花洲在一个大湖中央,是南宫世家所有,经过多年的修茸点缀,犹如世外桃源,据说南宫世家的第一代主人就是在这个小洲上领悟出剑道的真谛,也所以南宫世家的后代在武功上每有疑难的时候,都是走到这个小洲上苦思,而每每有奇迹出现。
  选择这个地方论剑也是南宫世家第一代主人的主意,原来是武林中一大盛事,到今时今日这般冷落,当然没有人意料得到。
  江湖上长久以来难得安宁,武林中终年动荡不休,除南宫世家,其它门派亦一代不如一代,尤其是无敌门逍遥谷的崛起,牵连极广,争斗不绝,各大门派无不元气大伤,有待培养。
  论剑大会终于开始,仪式简单而隆重,由朱君照主持,这一带到底是宁王势力范围,南宫世家也总要给几分薄面这个小王爷。
  朱君照心里虽然很不舒服,在这种场合亦不得不收拾心情,慎重其事,不敢苟且。
  参与这次论剑的高手到底有高手的气势。
  签盖在朱君照面前案上的红布下,第一阵抽出来的是南宫世家的南宫博对恒山派的绝师太。
  这一阵尚未开始大家便已心中有数,以南宫博的剑术造诣又怎会是绝师太的对手?
  到绝师太青虹宝剑出鞘,就是南宫博也不由一阵心寒,任何人相信都可以看出那柄剑非同小可。
  表面上他仍然若无其事,右手拔剑出鞘,左手剑指压在剑脊上,恭恭敬敬地道:南宫世家南宫博领教前辈高招。”
  绝师太面无表情,把手一招,南宫博也不再客气,出剑攻去,绝师太立即还击,剑势既狠且辣,一剑紧一剑,排山倒海般涌上。
  南宫博碍于绝师太所用的是宝剑,不敢以剑硬碰,这已经打了一个折扣,再加上功力有一段距离,交手十招,便开始被迫得倒退。
  徐廷封看在眼里,喃喃地说:“南宫博只怕三十招也挨不到。”
  钟大先生旁边颔首道:“绝师太用的即使不是宝剑,以南宫博的造诣也未必挨得过三十招。”
  徐廷封奇怪道:“南宫世家剑术武林中向称一绝,难道南宫博末尽全力?”
  钟大先生摇头道:“是他尚未能够发挥招式的威力。”语声一顿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不出五招,南宫博必败!”
  果然到再过三招,南宫博已被迫得不得不以剑封架绝师太的宝剑,一档之下:“呛!”的立时被砍为两断,他不退反进,以断剑继续向绝师太进攻。
  绝师太冷笑,剑展“丹凤朝阳!”,挑开了南宫博的断剑,一引一沉,一剑划在南宫博的右腿上。
  虽只是不到半尺,浅浅的一道血口,但到这个地步,胜负已不但可以分出,而且很清楚了。
  一下锣声即时响起来,绝师太应声收剑,傲然一笑,青虹剑上,一滴血也没有。
  梅傲霜、谢素秋那边双双抢出,左右扶住了南宫博,朱君照同时宣布道:“第一阵恒山派绝师太胜!”
  语声甫落,小子便嚷出来道:“不公平!”
  “什么?”朱君照目光一转,厌恶地盯着小子。
  “绝师太用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南宫博用的只是一般凡铁。”
  朱君照冷笑道:“大会并没有规定用什么剑,南宫博也可以用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的。”
  小子一愕,又道:“可是大会有言在先,点到即止。”
  谢素秋接通:“不错,师太已经断剑取胜,又何必再出手伤人?”
  朱君照方待分辩,绝师太那边已然应道:“这要怪便要怪南宫博明知道剑断必败还要进攻。”
  梅傲霜脱口道:“以师太的身手,难道一定要伤人才能够化解攻势?”
  绝师太一声冷笑道:“我喜欢怎样化解便怎样化解,所谓速战速决,这个时候哪里个还有兴趣玩耍?”
  小子摇头道:“总之是不公平……”
  “你若是不服气,只管出手!”绝师太目光闪电般落在小子的脸上。
  小子的胸膛反而挺起来,一声道:“好!”便要上前去,老太君却就在这时候龙杖一顿,通:“回去!”
  小子转向老太君道:“绝师太!”
  “绝师太说的不错,要怪只怪博儿学艺不精,不知进退!”老太君龙头杖接指南宫博道:“还不退下?”
  小子听着一跺脚转身便走。
  绝师太目光亦转向老太君,冷笑道:“当年南宫世家以剑术扬名天下,想不到一代不如一代,到这一代竟然连我二十招也接不住。”
  南宫世家的人几乎同时盯着绝师太,绝师太若无其事,接通:“老太君,你何不亲自动手,偏偏叫这些不成气候的后辈出来献丑?”
  老太君双眉一扬道:“师太,胜负既然已决定,还请暂且退下……”
  “这一战可以不算。老太君亲自动手好了,省得别人说我欺负晚辈。”绝师太咄咄迫人。
  老太君淡然一笑,道:“师太要跟我较量可以另择日子,百花洲论剑,还是依照一向的规矩的好。”
  “一言为定!”绝师太剑入鞘,终于退下。
  老太君目光转向朱君照,一声道:“小王爷请!”
  朱君照接高呼道:“第二阵武当派陆丹对华山派萧三!”
  萧三公子的功力绝无疑问在陆丹之上,这一阵照理又是胜负分明,哪里知道结果却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萧三公子与陆丹竟然各以剑同时挑破对方的衣服,打成平手。
  谁也看得出萧三公子有意相让,但萧三公子的无意争夺第一剑名,知道的人却相信不多。
  第一天的论剑也就在到此为止,随即抽取第二天的次序。
  第一阵抽到的是钟大先生与萧三公子,第二阵是绝师太与陆丹。
  朱君照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他虽然不知道钟大先生有多少斤两,却多少可以肯定绝不会比萧三公子弱,这一战除非又是萧三公子、陆丹那样打成平手,否则无论胜负萧三公子那必然消耗相当的体力,蜡斋只要能够把握机会,乘虚而入,要杀萧三公子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萧三公子与钟大先生之间却不难看得出并不友善,也所以朱君照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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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论剑
作者:黄鹰


  南宫博伤得并不重,敷过药已能够行动自如,只是三十招不到便败在绝师太剑下难免有些耿耿于怀。
  老太君完全没有怪责之意,亲自替他敷上药,安慰了几句,待他睡着了才与各人离开,梅傲霜要留下来,也被她叫了出去。
  来到内堂,老太君坐下,沉吟了好一会才道:“今日博儿伤在绝师太剑下的情形相信大家都看得很清楚。
  众人只等她说下去。
  “恒山到底是名门大派,绝师太对晚辈却不但使用削铁如泥的宝剑,而且出招既狠且辣,完全违反点到即止的原则,大家是否有些奇怪?”老太君一面说一面环顾众人。
  梅傲霜应道:“太君的意思,绝师太是有意取相公性命了。”
  老太君微微颔首道:“若不是博儿身手敏捷,只怕性命保得住,亦难免断掉一条右腿。”
  “绝师太出手禾免太毒辣了。”梅傲霜怒形于色。
  “说话尤其是刻薄。”老太君一顿龙头杖道:“若非在论剑……”
  明珠截口嚷道:“这个人总要教训她一顿,别让她因此而轻视我们南宫世家。”
  老太君笑了笑,道:“她武功高强,青虹宝剑又削铁如泥,要将她击倒可不容易。”
  明珠接问道:“怎么她这样针对我们南宫世家?”
  “还不是因为当年惨败在我剑下?”老太君叹息道:“想不到这个人心胸那样狭窄,到今日仍然在想着如何向我报复。”
  谢素秋摇头插口道:“即使这样,也不该拿南宫世家的后辈来发泄。”
  唐月娥接道:“可不是,名门正派印证武功输了怪自己功力不足便是,怎能够怀恨在心?”
  姜红杏冷笑道:“名门正派其实与邪魔外道有什么分别?南宫世家的男子不是一个接一个死在名门正派的阴谋陷阱下?”
  这番话入耳,除了南宫明珠,全都露出了厌恶之色。
  唐月娥是急性子,随即道:“我们去杀掉那个贼尼姑!”
  梅傲霜当然赞成,移步走到唐月娥身旁,老太君目光转向她们,摇头道:“这件事是绝师太不对,你们这一去却是南宫世家的不对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只要你们记着所谓名门正派的恒山派绝师太是怎样蔑视羞辱南宫世家。”
  “君子复仇,三年未晚。”老太君再来这两句,便吩咐各人回去休息,只留下谢素秋姜红杏。
  明珠也想留下来,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南宫世家的大多数人与她之前所见的显著的不同,她开始相信南宫博的说话。
  小子的师父南偷若是真的的死在南宫世家的人手上,那若是给小子知道会怎样?她不由又陷入迷惘中,也就在逃惘中离开。
  待各人都离开,老太君才问谢素秋姜红杏道:“明天的一战你们看怎样?”
  谢素秋不假思索道:“以绝师太的行事作风,陆丹只怕亦难免血溅剥下,若是她说话今天那么刻薄,恒山武当两派日后相信亦不免势成水火。”
  “有这个绝师太到来,可谓天助南宫世家,只要稍为挑拨一下,他们便会自伤残杀,省却许多工夫。”老太君转问道:“钟大先生、萧三公子方面是否更简单?”
  姜红杏应道:“还不是为了钟大先生将木兰嫁入南宫世家,以我看,木兰与萧三公子藕断丝连,余情尚末了。”
  “很好,明天钟大先生与萧三公子若是因此而动了真火,弄出死伤的局面,昆仑与华山两派不难成为世仇。”
  “可以利用一下木兰。”姜红杏的坏主意又来了道:“只要安排木兰与萧三公子会面,给钟大先生看见,要不动真火也不成。”
  谢素秋有点犹豫,谢素秋有些犹豫,老太君却毫不考虑地完全同意。
  姜红杏立即去找钟木兰。
  钟木兰才回到房间,再加上牵挂着明天的一战,她又怎会这么快睡着,看见姜红杏找来,只以为老太君有什么吩咐,哪里知道姜红杏劈头第一句便是问道:“牵挂着明天的论剑?”
  钟木兰不觉点头,姜红杏接问道:“你心里希望哪里一个得胜?”
  “结果还不是一样?”钟木兰冲口而出。
  姜红杏点点头,道:“最好当然就是随便切磋一下,打成平手,像萧三、陆丹那样,和气收场。”
  钟木兰苦笑,最理想当然是这样,但她却知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事。
  “这我看不大容易。”姜红杏留意着钟木兰的表情变化道:“以我看,论武功经验,当然是令尊胜一筹,萧三公子却是年轻力壮,持续下去,只怕令尊气力不继,那便会伤在萧三公子的剑下。”
  钟木兰摇头道:“不是说点到即止?”
  “剑没有长眼睛,而且受制于人,你也看到了,四叔与绝师太并无仇怨,尚且那样!”一顿,姜红杏才再说道:“你也不想他们任何一个受伤的呵。”
  “以你看我应该怎样?”钟木兰脱口问。
  “令尊那边我看你是很难说话的了,到不如请萧三公子容忍一下。”
  钟木兰沉默下去,姜红杏随即突然发觉失言似地嚷出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然后她便走出去,她知道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也知道钟木兰一定会放在心上。
  与之同时,谢素秋去找萧三公子,但知道萧三公子与小子在一起,立即回头走,先找明珠。
  明珠当然也睡不着,谢素秋并不知道南宫博已告诉明珠,怀疑南偷死在南宫世家的人的手下,看见明珠那样子,以为她只是在想着小子,心里虽然不高兴,以大事为重,也只好替明珠拿主意,索性着丫环去请小子到来。
  明珠想拒绝,却又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拒绝,她的心情不但矛盾,而且混乱一片。
  小子所以找肃三公子,其实也是为日间南宫博伤在绝师太剑下的事,他也是一番好意,希望萧三公子明天与钟大先生的一战像与陆丹的一战那样,和气收场。
  他也看出钟大先生与萧三公子并不友善,也知道开门见山直说,一个说不好反而会将事情弄僵,所以转弯抹角,东拉西扯,好一会才转入正题。
  “明天对钟老前辈的一战你有几分把握?”
  “一分也没有。”萧三公子毫不考虑的。
  “未战先怯,你已经输了气势,凡事做人,对自己应该有信心才是。”小子立时忘记了要说的。
  萧三公子淡然道:“昆仑派天龙剑法攻守俱备,极尽变化,我就是尽全力也未必能够打成平手。”
  “可是你年轻力强……”
  “钟老前辈也岂非老当益壮?”
  “幸好是点到即止,你们任何一个受伤我也是不希望的。”小子终于说出心里话。
  萧三公子笑了笑,并没有表示意见,也就在这时候丫环到来请小子到明珠房间走一趟。
  “现在?”小子当然意外道:“马上就要去?”
  “你不去?”丫环反问。
  “去,怎么不去?”小子接问道:“不知道有什么事?”
  他抓耳挠腮的,丫环看着好笑,道:“你去不就知道了。”
  “不错!不错。”小子就像个傻瓜的,突然省起萧三公子。
  他目光才转回萧三公子脸上,萧三公子已笑道:“难得佳人有约,我是绝不会将你留下来的。”
  待小子随着那个丫环离开,萧三公子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一阵难以言喻的寂寞猛袭上心头。
  他呆了好一会,一直到钟木兰推门造来才突然惊醒,脱口一声道:“什么人?”
  然后他发现是钟木兰,不由又怔住,钟木兰看着他,亦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启齿。
  “你找我?”还是萧三公子先开口,说的话却等于没有说。
  钟木兰点头。
  “你终于考虑清楚,愿意跟我离开了?”萧三公子喜出望外的。
  钟木兰却摇头,萧三公子到底是聪明人,心念一转,试探着问道:“那是为了明天的论剑?”
  “不错!”钟木兰经叹一声道:“你可否剑下留情,不伤害家父?”
  萧三公子淡淡地反问道:“怎么你不去代我向令尊求情,请他到时候高抬贵手?”
  “我以为没有这个必要。”
  “难道你以为以我的修为能够伤害令尊?你太高估我了,我还没有这个本领。”
  “这是你谦虚。”钟木兰又是一声叹息道:“不管怎样他到底是我唯一的亲人,这么一把年纪了我实在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若是我伤在他剑下呢?”萧三公子盯着钟木兰。
  钟木兰沉默下去。
  老太君这个时候却在钟大先生的房间内。
  钟大先生当然看出老太君突然找来一定有要事,却仍然耐着性子等老太君说出来,他这个年纪,这点耐性是有的。
  “木兰嫁入南宫世家都有几年了。”老太君终于打开话题。
  钟大先生淡应道:“不错啊。”一听是关于木兰的,他心里便一阵不舒服。
  “南宫世家也是家门不幸,木兰入门不久,学儿便横死……”老太君叹息。
  “莫非木兰做出丁什么丧德败节的事?”钟大先生到底忍不住这样问。
  老太君脸上没有变化,摇头道:“南宫世家一门五寡妇,难免会有闲言闲语,钟大先生千万不要轻信谣言。”
  “当然了。”钟大先生一正脸色道:“我也绝不容许木兰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来。”
  “木兰一直都恪守妇道,钟大先生可以放心。”老太君语声一顿道:“只是萧三…
  …!”
  “萧三怎样了?”钟大先生不由得紧张起来。
  “听说萧三公子当年曾经向大先生提亲,被大先生拒绝!”
  “是有这件事。”钟大先生长眉一扬道:“莫非萧三他……”
  “他没有什么,只是我有些担心。”
  “担心?”钟大先生奇怪。
  “听说大先生与萧三公子都因为这件事心里不舒服。”
  钟大先生一笑不语,老太君接道:“百多年来华山昆仑两派并无过节!”
  钟大先生笑着截口道:“老太君放心,我们不是小孩子,绝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有失两派的和气。”
  “萧三公子若是也这样想便好了。”老太君这句话当然是有意。
  钟大先生只是笑,老太君也只是再客气几句便离开,鉴貌辨色,她已经看出钟大先生必定会将话放在心上,一会必定会去找萧三公子。
  也果然不出他所料。
  “你就看在我面上,答应好不好?”钟木兰说到这句话,眼中已然有泪光。
  “印证武功,应当各展所长,互相谦让便没有意思的了。”萧三公子话出口便不由苦笑,他到底没有忘记日间与陆丹打出平手的事。
  钟木兰没有想到,只是道:“我是担心你们会意气用事,真的打起来。”
  “怎么你只是来跟我说?”
  “家父已经一把年纪……”
  “你果然是一个孝顺女儿。”萧三公子苦笑道:“其实你也应该为自己想一想。”
  “你真的不肯答应我?”钟木兰的眼泪终于流下来。
  “也罢,我答应你好了。”萧三公子一声叹息,举袖印去钟木兰的泪水。
  “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锺木前破涕为笑。
  “看你这样子。”萧三公子抬手托着钟木兰的下巴,摇摇头。
  四目交投,钟木兰的娇靥不由一阵羞红,也不由自主地轻偎进萧三公子的怀中。
  萧三公子轻拥着钟木兰,情不自禁一声轻呼道:“木兰!”
  门即时被撞开,钟大先生一冲而入,萧三公子、钟木兰惊呼中连忙分开,却已经来不及。
  钟大先生目光及处,须发皆颤,先问道:“木兰,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钟木兰回答,他已按着喝骂萧三公子道:“姓萧的,你竟然斗胆勾引我的女儿?华山派竟然会有你这种无耻之徒?”
  “爹,不关他的事!”钟木兰慌忙分辩。
  “那是你的主意了?”钟大先生更怒道:“爹对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听不入耳,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卑贱行为?”
  “爹!”钟木兰悲呼。
  “我没有你这种女儿,滚!立即给我滚出去!”钟大先生往门外一指。
  钟木兰失声痛哭,掩面疾奔了出去,萧三公子要追,却给钟大先生截住。
  “想不到以阁下的精明,一样不分青红皂白。”萧三公子冷笑。
  “你还说,我亲眼目睹!”
  “我们可是光明正大……”
  “孤男寡女深夜一室相拥在一起还说是光明正大?”钟大先生连声冷笑。
  萧三公子一怔,道:“你有所不知……”
  “我什么都清楚!”
  “你若是清楚木兰又怎会有今日?”
  “我若是将木兰许配给你这个无耻之徒,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姓锺的,你说话放干净一点,否则莫怪我!”
  “你怎样?”钟大先生霍地一抬手道:“今夜不好好地教训你一下我看是不成的了。”
  “要教训我明天是大好机会,周不着急在这一时半刻。”萧三公子仰首冷笑。
  “好,明天!”钟大先生咬牙切齿的。
  徐廷封、傅香君、朱菁照、陆丹等这时候已听得喝骂声赶来,一拥而入。
  “师父,什么事?”徐廷封立即问。
  “没有什么,我只是冒昧来找他谈一些武功上的心得,哪里知道他目中无人,所以我打算就在今夜好好的教训他一顿。”钟大先生到底已经冷静下来,考虑到家丑不可外扬。
  朱菁照却嚷出来道:“我知道不是这回事,一定是师父!”
  下面的话还示接上,她嘴巴已给傅香君掩住,傅香君轻声道:“不知道别胡说。”
  也不等朱菁照有反应,拉着她急急往外走。
  徐廷封毕竟也是聪明人,连忙道:“太晚了,明天还要论剑,大家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钟大先生冷笑转身,一步跨出又回头道:“姓萧的,明天我一定会替华山派的前辈长老好好地教训你一顿。”
  萧三公子只是冷笑。
  明珠、小子并不知道这一次会面乃是被人利用,这时候正走在后院的花径上。
  一路走来明珠都无话说,小子到底忍不住道:“你怎么不说话?”
  明珠摇头,欲言又止,小子笑接道:“我考虑清楚了,等我找到仇家,替师父报仇之后便跟你成亲。”
  明珠头垂得更低,眼泪已流下来。
  “你说这样好不好?”小子随即问。
  明珠用力的摇头,转身掩面狂奔,小子冷不提防,急呼道:“明珠!”
  明珠头也不回,脚步更快。
  “这也等不了?”小子想到另一面,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明白事理的。”
  他相信明珠一定会,所以并没有追上去。
  也就因为心情不佳,回到房间,小子也显得没精打采的,陆丹看见,原是要跟他说说钟大先生与萧三公子的事的,结果也没有说,反问他道:“你又怎么了?”
  “女孩子实在不容易侍候,不过不要紧,一会儿她便会心平气和,知道是自己不对,不会再不高兴了。”小子眉宇一开,回问陆丹道:“明天你跟那个绝师太论剑,一定要给些厉害她看。”
  “我有多少斤两你应该很清楚的。”陆丹摇摇头道:“绝师太不但武功高强,用的又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你也可以用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的。”
  “到哪里儿找?”
  “这个问题你大可以放心,包在我身上。”小子成竹在胸,以他的个性当然不会信口开河,只是要陆丹暂时开心一下。
  陆丹感激地望着小子,有没有宝剑,明天的一战如何他并不在乎,有这样的一个朋友他已经心满意足。
  一夜过去,论剑终于又开始,百花洲今日仍然是天朗气清,但论剑的气氛此昨日却是更加恶劣。
  钟大先生、萧三公子才上前便已怒目相向,剑虽仍然在鞘内,杀气已经毕露在眉梢眼角。
  “你看他们就像在生死决斗似的。”连朱菁照都看出来了。
  “希望平安无虞。”徐廷封只有这样希望。
  剑终于出鞘,出手便是狠毒的招式,萧三公子着着制造攻势,绵绵不绝,看来似乎要速战速决,几下子将钟大先生砍倒。
  这当然是一厢情愿,钟大先生天龙剑法展开,攻守俱备,虽一看见萧三公子心里便有气,但仍然能够保持冷静,身形步法与全法丝毫不乱。
  萧三公子也果然是年轻力壮,越战越勇,剑势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钟大先生却犹如中流砥柱,屹立在江河中,始终不为所动。
  反复一而再,再而三,钟大先生施展的都是天龙剑法的前五式,攻中有守,守中带攻,每施展一遍,威力便仿佛大了一点,也越来越严密,将萧三公子的攻势完全封拒在外面。
  萧三公子的攻势由急而缓,屡攻不入,旧力将尽新力未生之间终于出现了空隙,钟大先生的剑立即抢人,直取萧三公子的咽喉。
  这一剑无论速度角度都在萧三公子意料之外,要闪避对挡已经来不及,眼看剑便要刺入咽喉,刹那间突然一偏,刺在萧三公子的左肩上,入肉虽然不过一寸,剑上的内力已震得萧三公子五脏翻腾,一个身子不由倒退出三尺,一股鲜血随即箭也似喷射出来。
  他惨笑垂手,一声道:“昆仑派天龙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钟大先生冷笑道:“这一剑本来可以取你性命,但我目的只是要教训你,不是要救你。”
  “我一定会稳记着这一次的教训。”萧三公子冷应,转身举步离开。
  没有人阻止他,钟木兰就更垂下头来,老太君当然高兴,但最高兴的还是朱君照。
  “第二阵恒山派绝师太对武当陆丹。”朱君照随即以兴奋的语声宣布。
  与绝师太步出同时,朱菁照悄然退下,追在萧三公子的后面。
  小子也同时擒一柄剑捧到陆丹面前道:“拿着这柄剑,你应该放心的了。”
  陆丹目光一落,转顾徐廷封,他看出这正是徐廷封平日所用的龙吟剑。
  徐廷封与他目光接触,点头微笑,虽然没有说什么,那份关怀与鼓励已然在眼中表露无遗。
  他心里一阵激动,走前去,拔剑出鞘朗声道:“武当弟子陆丹请前辈指教。”
  绝师太目光落在龙吟剑上,冷笑道:“好剑只有在好手的手中才能够发挥威力。”
  “晚辈一定会尽力而为。”陆丹仍然是恭恭敬敬的。
  绝师太对陆丹也并无多大恶感,可是天性偏激,一想到以陆丹的修为根本不配用那样的一柄宝剑,心里不舒服,说话便冲口而出道:“百花洲论剑既是一份荣耀,也关系一派的声誉,武当派难道真的后继无人,不得不派一个无名小卒来献丑?”
  陆丹虽然已知道绝师太的脾性,但话说到这样,亦难免有点生气,不再说话,左手捏剑诀,绕着绝师太移动脚步。
  绝师太若无其事,背负双手,冷冷地看着陆丹。
  朱菁照追到湖畔才追上萧三公子。
  “你追来干什么?”萧三公子冷然回头,左肩以下半边衣衫已然被鲜血染红。
  “我替你包扎伤口。”朱菁照便要撕下衣袖。
  “不用了。”萧三公子伸手按住。
  “你伤得怎样了?”朱菁照关心地问。
  “不重,他应该一剑刺进我的咽喉,也省得我冉在人世间受活罪。”
  朱菁照听着心里也难过,方待说什么安慰的话,萧三公子已挥手道:“你还是回去好了。”
  “我就是不放心……”
  “少许皮外伤,算得了什么?”萧三公子身形接动,掠上了湖畔的一叶轻舟,桨一扬,荡开去。
  “师父,你保重!”朱菁照无可奈何地挥手。
  萧三公子凄然一笑,催舟远去,朱菁照看着摇摇头,转过身,眼角便瞥见另一叶轻舟从柳树下穿过,荡向萧三公子的方向。
  坐在上面的赫然就是那个蜡斋。
  朱菁照没有忘记这个和尚,心念一动,立即奔回去。
  陆丹的剑终于刺出,龙吟剑在握,他放心施展,武当派约两仪剑法到底是一绝,虽然他尚未到家,施展开来仍然有可观之处。
  他的剑迫近,绝师太的剑才出鞘,当然是艺高人胆大,一面拆解,一面指点陆丹的破绽所在,听她说来,由第一招开始陆丹便已受制。
  陆丹心中有数,明白绝师太所说的都是事实,这一战下来,得益不浅,却亦同时不免有一种面目无光的感觉。
  他实在想绝师太几下子便将自己击倒,但绝师太显然并无此意,而他也竟然没有能力迫命绝师太这样做。
  这已经是一种悲哀。
  武当派难道真的已衰微到这个地步?在拜别掌门,启程前赴百花洲的时候,陆丹已经有这种疑问,到现在不由不承认是事实。
  然后他想到了云飞扬,精神立时一霞,索性抛开一切杂念,尽展所长,但求虽败,只要尽了全力,亦无负武当派所托,亦相信只要云飞扬重出江湖,一定会再为武当派扬眉吐气。
  无论他怎样施展,对绝师太来说并没有多大分别。应付得仍然是那么从容。
  一直等到陆丹的两仪剑法施展至尽,绝师太才采取攻势,一剑抢进空隙,剑上内力一透,立时将陆丹震翻在地上,事实到这下子陆丹的力气已差不多消耗至尽了。
  南宫世家的老太君就象是恐怕绝师太会再补一剑似地随即离座凌空跃落在陆丹身旁,龙头杖一横道:“胜负已分,师太手下留情。”
  绝师太剑却已入鞘,冷笑道:“这般晚辈教训过便算了,哪里一个要伤害他?”
  老太君一笑,携杖倒退,陆丹跃起来,抱剑向绝师太方待要说几句客气话,绝师太已冷笑道:“当年枯木道人以两仪剑法扬威天下,被列为武当派六绝之首,原来也不过如此。”
  “晚辈学艺不精……”
  “还不是一样,仿以为枯木重生,便可以将我打败?”
  “人死不能复生……”
  “难道武当派还有什么高手能人?”
  “若是云飞扬云大哥在这里,晚辈相信战果一定会重写。”陆丹说得很肯定。
  “云飞扬?”绝师太冷笑道:“简直就是一场胡涂,一时是武当派的叛徒,一时又被公认是武当派最有本领的弟子,说到一些与妹妹成亲,就更是笑话。”
  “你知道什么。”陆丹不禁有气。
  “江湖上人尽皆知,这难道不是事实?”
  “我们只谈武功……”
  “武人没有武德,谈什么武功?武当派消沉至此,应该好好的检讨,青松的风流成性,以至日后的儿女那样,根本就是报应。”
  陆丹气得一个身子不住在发抖,老太君即时插口道:“师太,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经得胜,又何苦再逞一时口舌之快,揭人阴私?”
  “你又看不过眼了?”绝师太盯稳了老太君。
  老太君只是道:“江湖传言未必……”
  绝师太冷截道:“无风不起浪,武当派丑事频传,总不成都是江湖上的好事之徒捏造出来的?有这种事,他们就是有这个闲情也未必有这个胆量。”
  “不管怎样,这都是武当派的事,与恒山派一点关系也没有。”陆丹忍不住插口。
  “这是说我多管闲事了?”绝师太摇头道:“我只是替枯木道长难过,武当派到了这一代,人才凋零,派出弟子又是如此不争气。”
  “你再说!”陆丹手一翻,剑指着绝师太。
  “不得无礼。”老太君伸杖将陆丹的剑压下。
  陆丹一抽不开,一顿足,转身离开,老太君没有再阻拦,只是摇头。
  轻舟泊岸,萧三公子仍然坐在舟中,蜡斋的一叶轻舟也相继泊岸,一样坐在舟中不动。
  “阁下是南宫世家的人?”萧三公子第一个开口。
  “不是!”蜡斋悠然回答。
  萧三公子转过头来,目光及处,有点意外地接问道:“小王爷要你来的?”
  蜡斋打了一个“哈哈!”道:“我虽然已经很小心,你还是一眼便瞧出我来自东瀛。”
  “小王爷要你杀我?”
  “非杀不可!”蜡斋抓着木杖缓缓站起来。
  萧三公子点点头,道:“我明白……”
  “你明白与不明白并无分别。”蜡斋左手一扬,一股烟雾半空中爆开,涌向萧三公子面门,萧三公子当机立断,飞身离舟,跃在岸上。
  那股烟雾迅速扩散,蜡斋突然当中穿出,木杖插向萧三公子的咽喉。
  萧三公子断剑已在握,挥剑挡开,蜡斋身形一翻倒掠回烟雾内,消失不见。
  只是刹那间,蜡斋又从另一个方向窜出,木杖击向萧三公子的后背,萧三公子虽然意外,但仍然及时挥剑接下,方待反击,蜡斋便已又消失在烟雾中。
  这一次他倾耳綑听,哪里知道烟雾中衣袂声此起彼落,四面八方响起来,木杖破空的声响也紧接响起,也是此起彼落,与衣袂响声竟然不一致。
  他虽然不知道蜡斋怎样弄出这许多声响,却知道蜡斋存心分散他的注意力,以便袭击。
  衣袂木杖破空声不绝,蜡斋到底置身在哪里一个方向?他竟然不能够分辨得出来,一双耳朵完全起不了作用,眼睛所见也只是翻腾的烟雾。
  那只是片刻,在他却仿佛已过了很久,整个人仿佛已迷失,到蜡斋那条木杖击在身上才突然惊醒。
  木杖烟雾毫无声息地突然击来,萧三公子发觉要闪避,已击在后背上,他虽然真气护体,及时将木杖上大部分的内力化开,仍然被击得五脏翻腾,一个身子往前倒栽。
  木杖紧接再来三击,他断剑招架,虽然狼狈,还是完全接下来。
  蜡斋烟雾中再次现身,浑身上下烟雾弥漫,手樟木杖飞舞着追击。
  萧三公子一面招架一面倒退,到他退出烟雾的包围,身上已又挨了三杖,身形步法以至剑势都开始乱了。
  钟大先生那一剑虽然不在要害,对他的影响也实在不轻,好像蜡斋这种杀手,这种攻击的方式他也到底没有经验,应付得来自然辛苦得多。
  蜡斋得势不让人,存心要取萧三公子的性命,一杖急一杖,口一张,一股烟雾突然从口中喷出来,直喷向萧三公子面门,萧三公子一怔急翻身,接拍出一掌,将烟雾迫开,蜡斋的木杖与之同时压在他的断剑上,顺着剑脊往上敲向他握剑右手的脉门。
  他不得不弃剑,蜡斋大笑,木杖一顿,将断剑扫过一旁,再攻前,杖端突然弹出尺许长的一截利刃。
  这又是意料之外,萧三公子右掌方待硬接来杖,发觉杖端暗藏着利刃,急忙闪避,右臂便被划了一道血口。
  蜡斋继续进攻,三十六杖过后,萧三公子身上又开了四道血口,再来一枚将萧三公子扫跌地上,按着一枚刺向胸膛!
  萧三公子避无可避,左掌迎前,右掌蓄势待发,准备牺牲一条左臂,与蜡斋拼一个你死我活。
  蜡斋看在眼里,看出其它的意图,仗势并没有停下来,他有绝对的信心先断萧三公子左臂,再取萧三公子性命。
  也就在这刹那,一块石头横里飞来,正打在那截利刃上,蜡斋耳听风声,可是那块石块的速度仍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力道也是。
  木杖被震开,蜡斋一脚便踢向萧三公子的咽喉,萧三公子双掌挡开,翻身跃起来,蜡斋木杖又插到,徐廷封的剑也同时到了,挡开蜡斋的木杖。
  朱菁照也不慢,紧接掠来,抓起萧三公子弃在地上的断剑,挡在萧三公子身前,她的剑已给徐廷封拿去。
  那剑虽比不上徐廷封本来用的龙吟剑,但蜡斋所用的杖剑亦不是绝师太所用的青虹剑那样子,能够削铁如泥,而天龙剑法展开,蜡斋难越雷池牛步,就是没有朱菁照挡着,要伤害萧三公子也没有机会了。
  萧三公子当然看得出,在朱菁照手中接过断剑,只看如何将蜡斋截下来。
  蜡斋杖剑一轮急攻,迫不开徐廷封,知道遇上对手,也到底在南宫世家地方,打下去惊动南宫世家的人并无好处,蜡斋无心恋战,再急攻三杖,身形倒退,一蓬烟雾随即在脚下爆开来。
  徐廷封看出蜡斋的意图,没有追,静候烟雾消散,蜡斋也果然不知所踪。
  朱菁照终于忍不住奔到徐廷封身旁道:“你怎么不将那个老头儿留下来?”
  徐廷封笑了笑,道:“他要离开总有许多种方法,又岂是容易留得住的。”接走到萧三公子面前。
  “萧兄你……”
  萧三公子截口道:“不碍事,昆仑派天龙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方才论剑输给令师已不由我不服了。”
  “我们还是回去南宫世家再说。”
  “侯爷怎么还说这种话?”
  徐廷封淡然一笑,朱菁照一旁插口道:“可是你的伤……”
  “算得了什么?”萧三公子乾笑一声道:“师父也是老江湖的了,难道还照顾不了自己?”
  朱菁照也不是不知道萧三公子的脾性,没有再劝说,月问道:“那么师父以后有什么打算?”
  “上天既然注定我孤独一生,自是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萧三公子微叹。
  徐廷封感慨地道:“能够傲游四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有机会我也……”
  萧三公子笑截口道:“侯爷系社稷安危于一身,又怎以我这种山泽草民,了无牵挂?”
  “师父,你真的要走?”朱菁照嚷出来。
  “要走的时候到底还是要走的。”萧三公子笑了笑。
  徐廷封目光转向朱菁照道:“人各有志,只是你师父带伤在身,走动不便……”
  萧三公子笑截口道:“生死有命,今日我也死不了,应该有一段好日子的,只是那些倭奴入中原必定有所作为,侯爷日后要小心了。”
  徐廷封沉吟不语,萧三公子虽然没有说清楚,从他那句话他已经心中有数。
  百花洲论剑第二天下来情形较之第一天更恶劣,钟大先生剑伤萧三公子,绝师太不但羞辱陆丹,甚至于整个武当派。
  昆仑派、华山两派也许不至于因此而成为世仇,恒山、武当两派恐怕在所不免的了。
  绝师太似乎并不在乎,傅香君却不免闷闷不乐,放开她与武当派的交情不说,恒山、武当都是名门正派,自相残杀,绝不是一件好事。
  事情变成这样,可不是她能够阻止得了的。绝师太对陆丹的态度也实在在她意料之外。
  她的心情怎样当然瞒不过绝师太,仍然等到晚饭后才问道:“你非常不满师叔日间对陆丹的态度?”
  “弟子不敢。”傅香君也只有这样回答。
  “你认为师叔那样做很过份?”
  傅香君大着胆子应一声道:“师叔不觉那有一点过份?”
  “不是那样武当派的弟子如何知道发奋?”绝师太摇摇头道:“你心肠也实在太软。”
  “弟子……”
  “事情已经过去了,还说来干什么?”绝师太冷截道:“现在倒是有一件事情要你立即去做的。”
  “请师叔吩咐。”
  “你去找南宫博,问他那件事怎样?”
  “哪里件事?”傅香君诧异地问。
  “我要他做的只有一件事。”绝师太沉吟着道:“难得有今日这个机会,应该有所作为的。”
  傅香君也希望是这样。
  南宫博一个人呆在房间内,对傅香君的找来完全不觉得意外,知道了来意,考虑了一会才回答道:“事情已经有一点头绪,只是未能够确定。”
  博香君再问道:“是不是确定了你才能够说出来。”
  “最好当然是这样。”南宫博又考虑了一会通:“请你回去告诉师太,今夜三更到后花院水轩走一趟。”
  傅香君奇怪地看着南宫博。
  “现在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说。”南宫博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
  老太君这时候也正就为南宫博指责姜红杏道:“我已经吩咐你小心的了,怎么你给跟踪到销魂牢也懵然不知?”
  “怎会有人跟踪?”姜红杏大惑不解道:“当时大家都去了百花洲,不在南宫世家。”
  “你就是忘了一个人。”
  “南宫博!”姜红杏立即想起来道:“可是他被绝师太伤了脚,行动不方便。”
  “你也是老江湖的了,难道看不出他伤的其实并不重?”老太君叹息。
  事实连她这个老江湖在未得到消息之前也看不出来,否则她早已吩咐小心的了。
  “太君的意思是他与绝师太串谋……”
  “不无可能。”老太君冷笑道:“幸好他离开的时候被求知那个老东西发现,否则秘密给泄漏出去,功败垂成,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我们应该怎样做?”
  “一不做工不休!”老太君面露杀机道:“那个绝师太也不能放过。”
  姜红杏面露难色,绝师太的武功怎样她是知道的,老太君鉴貌辨色,又一声冷笑道:“今日绝师太当众揭武当派阴私,陆丹有杀她之意,可以加以利用的。”
  “陆丹?”姜红杏不由苦笑。
  在她的心目中陆丹经验武功俱都不足,即使她们能够利用他,对绝师太亦起不了多大作用。
  老太君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意,冷笑着接道:“这个人虽然本领有限,但只要善于利用,却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够置绝师太于死地的武器。”
  姜红杏一怔道:“太君已经有……”
  老太君微一颔首,招手示意姜红杏走近来,附耳说出她拟好了的计划。
  房间内只有她们二人,她仍然这样吩咐,可见是一个怎样小心翼翼的人。
  姜红杏随即去找陆丹。
  陆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有一段时间,绝师太对武当派的羞辱又岂是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所能够忘记。
  大家都明白他的心情,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是好,劝慰了几句便自散去。
  陆丹也实在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可是到现在他仍然不能够。
  姜红杏的到来当然令他很意外,他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既然找到来亦不能不招呼,何况姜红杏第一句便是这样说道:“是老太君叫我来问候你的。”
  “老太君有心。”陆丹客客气气地回答。
  姜红杏叹了一口气道:“绝师太也实在过份了一点,以她的身份!”
  陆丹截口道:“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说了。”
  “不说便不说。”姜红杏转问道:“绝师太那柄青虹剑削铁如泥,怎么对你那柄剑完全不起作用?”
  陆丹道:“那柄剑不是我的,乃是皇上赐给侯爷的龙吟剑,也是侯爷瞧得起,借给我暂用。”
  “原来是皇上赐给侯爷的,那当然绝非凡品,不知可否给我见识一下?”
  陆丹没有想到其它,拔剑出鞘,灯光下剑锋一泓秋水也似,一看便知道是一柄宝剑。
  姜红杏接剑在手,一面看一面大赞道:“好剑!”左手拇食捏在剑脊上,一抹至剑尖,接弹了一下。
  剑锋“嗡!”的给弹出了一声龙吟,姜红杏倾耳细听,又是一声道:“好剑!”才将剑还给陆丹。
  剑脊至剑尖姜红杏拇食指捏过的地方已多了一抹淡碧色,可是陆丹并没有察觉,也的确不易察觉。
  陆丹还剑入鞘,接问道:“没有别的事了?”
  “没有了。”姜红杏一笑道:“胜败乃兵车常事!”
  陆丹淡然道:“我明白。”
  姜红杏终于离开,才出房门便与小子撞一个正面,她一笑,小子无可奈何地回以一笑,待她走远了,立即跳进陆丹的房间。
  “那个女人到来干什么?”小子连忙间陆丹,一面上上下下的打量,恐怕陆丹已经被姜红杏怎样了。
  “是老太君叫她来问候我。”
  小子松了一口气,转问陆丹道:“怎么?还记着日间论剑的事?”
  陆丹恨恨地道:“我能够不记着?”
  小子点头道:“换是我也一样不能够,有机会总要教训她一顿。”
  陆丹叹息道:“只可惜技不如人。”
  小子目光一转,道:“得看明天的了。”
  “你是说钟老前辈?”
  “以我看,钟老前辈一定能够将她击败,这个绝师太的性子,给打败便已够她受的了。”小子目光落在龙吟剑上道:“这柄剑要还给侯爷的了,明天论剑,钟老前辈少不得这柄剑。”
  陆丹看看他道:“你还是叫他钟老前辈?”
  小子一怔,道:“我应该叫师父,不,应该叫义父的。”
  语声甫落,他一个跟斗倒翻了开去,眨眼间便跑得不知所踪,陆丹看在眼里,不由叹了一口气,在他的感觉,小子的运气好得多了,走这一趟南宫世家,不但找到一个好师父,还得到一位如花美眷。
  他上前正要将门关上,一个人便出现在他面前。
  “是你!”他实在想不到朱菁照会找来。
  “日间论剑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朱菁照一步跨进来道:“绝师太说什么让她说好了,不要太认真,气坏了身子,千万要保重。”
  陆丹虽然不同意,但看见朱菁照这样关心自己,心头亦一阵温馨感觉。
  朱菁照随又摇头叹息道:“这样子论剑好处没有,坏处到是显而易见。”
  陆丹忍不住问道:“令师怎样了?”
  “我看他以后也不会再出现的了。”朱菁照有点伤感。
  陆丹吃了一惊道:“难道他!”
  “他的伤不要紧,只是要浪迹天涯。”朱菁照叹息道:“师父远走,你又做了道士,以后你们都不可能再陪伴我的了。”
  陆丹没有作声,心头矛盾,不知道应该如何说。
  朱菁照也没有再说什么,摇着头,转身离开,陆丹心头一阵冲动要追前,但到底没有。
  钟大先生也是闷闷不乐,徐廷封一旁也是不知道如何说话,小子将龙吟剑送回来,看见钟大先生这样子,不敢多说话,悄然退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大先生才长叹一声,嘟喃道:“木兰心里一定在恨我,也许我是做得过份了一点,但只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相信她清白又有什么用?别人可不是这样想。”
  徐廷封听着心里一阵感慨道:“弟子也许看不透,但总觉得萧三公子不是那种人,再说他人已经离开,你老人家又何妨将这件事放下,准备应付明天的一战呢?”
  钟大先生摇摇头道:“这两天下来大家都不开心,明天只怕也不会例外。”
  徐廷封有些担心地道:“绝师太有时候说话也实在太重,你老人家别放在心上。”
  钟大先生微叹道:“她说的若是事实,自是由得她说,出家人应该不会信口开河,胡乱说话的。”
  徐廷封无言点头,钟大先生的目光突然又变得很遥远,又想起钟木兰。
  钟木兰的心情当然不会好,她甚至连一个倾诉的对象也没有,所以朱菁照找来,难免有点喜出望外的感觉,何况她知道还能够从朱菁照的口中知道萧三公子的下落?
  朱菁照反手将门掩上,看着钟木兰,神态很奇怪,也不说什么。
  钟木兰等了一会,忍不住问道:“你师父怎样了?”
  朱菁照冷冷地反问道:“你问来干什么,他是生是死跟你又还有什么关系?”
  钟木兰脸色一变道:“他又出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伤在你爹剑下之后,又被一个来自东瀛的和尚追杀。”
  “到底怎样了?”钟木兰急急追问。
  “只是伤上加伤,死不了。”朱菁照冷笑着道:“幸好我跟表哥及时赶去。”
  “都是我不好。”钟木兰的眼泪流下来。
  “是你害他的?”朱菁照嚷起来道:“昨夜你到底找他干什么?”
  “不什么……”
  “一定有什么的,你最好坦白说出来,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钟木兰终于说出来道:“我只是求他不要伤害我爹。”
  朱菁照恍然道:“看来你爹是误会你们了。”
  “过去的别再说了,你快告诉我你师父在哪里儿?我很想再见他一面……”
  “依我看他是不会再见你了。”
  “不管怎样我都要再见他一面。”
  “好,我告诉你!”朱菁照一顿,盯着钟木兰。
  “在哪里儿?”钟木兰着急的。
  “他决意浪迹天涯,以后我们都不可能再看见他的了。”朱菁照语声一落,转身拉开房门,奔出去。
  钟木兰颓然坐下来,泪流更多。
  好一会她才站起来,移步到案旁,取过文房四宝。
  泪痕已乾,她的心意已很坚定,决定留书出走,离开南宫世家,不惜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萧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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