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鹰《天龙诀》 - 黄鹰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二章 被困
作者:黄鹰


  小子还没有睡觉,他虽然相信徐廷封必胜,但不知何故,就是牵挂着这件事一点睡意也没有。
  看见徐廷封这种神态回来,小子虽然猜到了几分,还是问道:“到底怎样了。”
  徐廷封直言道:“我不是那个天河上人的对手。”
  “你败在他的手下?”小子仍然有些怀疑。
  “虽然还没有分出胜负,事实他的武功是在我之上。”
  “还没有分出胜负他岂肯罢休?”
  “那是因为在胜负关头,猿长老来了。”
  “他来了!”小子吃了一惊道:“幸好我没有去……”
  “你就是在场也不要紧,看见天河上人他便什么也忘掉,只顾跟天河上人过招。”
  徐廷封微叹道:“若不是这样,我如何脱身?”
  小子打了一个“哈哈!”道:“遇上这个老怪物,也够那个天河上人受的了,那个老怪物也可谓神通广大,知道哪里儿有高手便找到哪里儿去。”
  “我看他是追踪到这里来,目的还是在找你。”
  小子呆一呆道:“幸好有那个天河上人。”
  “对那个天河上人我看他也没有多大兴趣,到头来,还是要找你。”
  “那如何是好?”
  “反正我们要上武当山,为免生枝节,还是立即便起程。”
  “皇帝那儿没有你的事了?”
  “应该没有。”徐廷封却一声叹息。
  “只是兰兰方面!”小子显然看出徐廷封的心意道:“你才回来又离开,她一定会很不高兴。”
  徐廷封苦笑一下道:“你去打点一下,我这就去看兰兰,她已经懂事的了。”
  话虽然这样说,徐廷封仍难免心头闷闷不乐。
  小子亦苦笑道:“忆兰就在你后面。”
  徐廷封一怔,回头果然看见忆兰站在后面不远处,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像要哭。
  “兰兰!”徐廷封走过去道:“你听爹说!”
  “小子哥哥已经告诉兰兰,师公被人杀死了,爹要去查清楚这件事。”忆兰很懂事的样子。
  “你是不会怪责爹的了。”徐廷封将忆兰抱起来。
  “可是爹一定要答应,事情完了立即便回来。”忆兰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
  徐廷封不由叹息。×      ×      ×  徐廷封、小子天未亮便起程,一路上马不停蹄,到中午,人马都疲倦了才停下来休息。
  马系在树下,徐廷封、小子也就坐在不远处溪旁的石上,一面吃着干粮,一面喝着山溪清水,倒也轻松快活。
  吃罢了,小子就更将整个头浸在溪水里,好一会才抬起来,一面痛快地将头甩着,一面大笑道:“幸好我们大清早上路,否则让那个老怪物找去,现在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徐廷封接道:“我就是什么也不希望,只希望顺顺利利赶到武当山,又能够顺顺利和将事情解决。”
  “事情开头顺利,一定会顺利下去的。”小子又大笑道:“没有那个老怪物从中作梗,又还有什么不顺利?”
  笑语声甫落,那边便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人不由得回头望,只见两匹坐骑的缰绳不知何时已松脱,长嘶着往来路疾奔了开去。
  两人不约而同,一齐跃起来,往那边追去,追到树下,那匹坐骑已去远,追也追不上了。
  “好好的缰绳怎会松脱?”小子很奇怪。
  徐廷封脸色突然沉下来道:“我看是人为!”
  “哪里一个有这个胆子?”小子嚷起来。
  “当然是我了。”猿长老应声从树上跃下。
  一听这声音小子便已变了脸色,看见真是猿长老,就更倒退了三步。
  猿长老只是看着他大笑道:“你轻功没有我的好,马又给我放掉,还能够跑到哪里儿去?”
  小子怔住,猿长老转顾徐廷封,笑骂道:“你也不是好东西,昨夜我替你解围。你却是不告而去,幸好我还有几下子,才没有给那个贼和尚弄翻。”
  “晚辈有事在身,万不得已。”徐廷封一揖道:“我们现在必须赶赴武当山,远望老前辈网开一面,让我们离开。”
  小子接道:“最多事情完了,我们立即赶去仙桃谷,侍候你老……老人家过招。”
  “不是老怪物了?”
  “怎也是一句,你老人家不会介意的。”小子打蛇随棍上道:“一言为定,我们这就赶赴武当山。”
  “我可没有答应什么。”猿长老双手张开,挡住去路道:“难得找到你们,若是轻易放过,又如何对得起自己?”
  徐廷封一正脸色道:“老前辈也是武林中人,武当派现在又面临一场浩劫,怎能够见死不救?”
  “武当派跟我有什么关系?”猿长老把手一招道:“你们两个快快跟我离开。”
  “老前辈一意孤行,晚辈只好冒犯了。”徐廷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摆开架势。
  小子架势随亦摆开,一面道:“今时不同往日,合我们两人之力,一定能够将他击倒。”
  猿长老大笑道:“要打架,好极了。”双拳一轮,第一个出手。
  徐廷封、小子左右齐上,知道猿长老厉害,所以也不客气,出手便全力抢攻,各尽所长。
  小子的武功绝无疑问已有很大的进步,徐廷封打通任督二脉内力循环不绝,当然亦有一定的帮助,他们的招式变化却在猿长老的意料中,猿长老的招式变化则是层出不穷,内力又在他们之上,而他们虽然要拼命,彼此间到底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又如何拼得出来。
  他们虽然通力合作,也只是支持多一段时间,结果还是给猿长老打翻地上。
  猿长老随即封了他们的穴道,小子破口大骂,连哑穴也给封住了,看见猿长老这样,除了叹气,徐廷封亦无计可施。
  他们也就被猿长老送到仙桃谷,一路上猿长老兴致一来便解开他们的穴道,找他们过招。
  眼看武当山之约越来越近,说尽了好话,猿长老还是一意孤行,不但小子,连徐廷封也变得没精打采,提不起劲也提不起兴趣跟猿长老过招。
  猿长老当然很不是味道,却是坚信徐廷封、小子迟早总会引起兴趣来,也不着急。
  徐廷封、小子倒是快要急坏了。×      ×      ×  仙桃谷就连徐廷封也不能不承认实在是一个好地方,只是心情太坏,完全提不起兴趣欣赏,终日与小子呆在屋子里。
  很快便是三天,一算距离武当山之约已只剩七天,再算行程,徐廷封不由长叹道:“再不去便来不及的了,难道武当派到这个地步还要再遇上这个劫难?”
  小子跳起来道:“都是那个老怪物,我这就出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徐廷封伸手挡住道:“别意气用事,他武功那么高,我们拼了命也不是他的对手。”
  “难道就呆坐在这里?”
  徐廷封又是一声长叹道:“此时此地,我跟你一样难过,可是又能够怎样?”
  小子坐下来,徐廷封长叹接道:“先父自幼教导我长大成人,一定要忠君爱国,先师收我为弟子,传授我昆仑派的武功绝学,也是希望我学成之后,能够为江湖正道做一些事。”
  小子插口道:“这没有什么不对。”
  “现在武当有难我不能够加以援手,皇上方面眼看又被天河上人摆布,而我竟然都束手无策,实在有负先师先父的厚望。”
  “这如何怪得你?”小子大摇其头道:“天河上人武功在你之上,至于武当派,不是你不去,只是那个蛮不讲理的老怪物从中作梗。”
  “这个人实在不可理喻。”
  小子突然站起来道:“没有办法只好这样了。”
  “怎样?”徐廷封精神一振。
  “一会他到来,我们两个人答应他一齐出手跟他过招,到他将我们的穴道解开,我拼命挡着他,你出其不意全力逃出仙桃谷。”
  “这一来他一定会很生气。”
  “那最多狠狠地将我打一顿,那个老怪物,总不成会将我杀掉。”
  徐廷封沉吟道:“却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够将你救出来。”
  “不出来也不要紧,只要你能够替我解决两件事。”小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你说。”
  “一定替我追查杀我师父的仇人。”
  “我一定尽力而为,还有的一件事呢?”
  小子好一会才吃吃地说出来道:“就是替我去看看明珠,告诉她我暂时不能够找她。”
  徐廷封点头还未回答,小子又叮嘱道:“可是,千万不要告诉她我现在的处境。”
  “放心!”徐廷封紧握着小子的手道:“武当山事了,我一定会回来,看如何将你救出去。”
  小子苦笑了一下,事实他一点信心也没有。
  徐廷封方待再说什么,一阵怪笑声突然在窗外响起来,一个人同时倒挂金钩自窗外倒吊下来,正是猿长老。
  “我怎样叫你们的?”猿长老笑骂道:“好好的睡觉,这样才有精神跟我过招,你们这个时候却仍然在东家长西家短的,我远远的一看便知道有古怪,走近来一听,果然在阴谋对付我老人家。”
  徐廷封、小子怔在那里,他们实在想不到猿长老竟然在这个时候找来,又正好听到他们的说话。
  “这就是所谓心血来潮了。”猿长老得意忘形,一面翻跟斗一面大笑。
  小子脱口骂道:“偷听别人说话你就是一点也不觉得卑鄙。”
  猿长老摇头道:“你们这样背后阴谋暗算别人却不是卑鄙的啊。”
  小子破口大骂道:“你不是这样将我们囚起来我们才不会动这种脑筋。”
  猿长老竟然又笑道:“这你们应该感激我老人家才是,脑筋动得多么灵活。”
  小子气得又怔住,徐廷封忍不住道:“老前辈,我们这个念头也是为了武当派……
  猿长老笑截口道:“好像你们这种聪明人一定会想到第二个办法的,再动动脑筋。”
  笑语声一落,他三个跟斗便倒翻开去,迅速消失在黑夜中,徐廷封要叫住,却被小子截下道:“求他是没用的,这个老怪物根本就不可以理喻。”
  徐廷封苦笑道:“那我们真的得另想办法了。”
  小子扒着那一头乱发,好一会才道:“难道天下间真的没有一种武功可以对付这个老怪物的大圣神功?”
  徐廷封沉吟着道:“我问过师父,他老人家说过可与大圣神功一较高下的,除了武当派的天蚕神功相信便只有我们昆仑派的天龙第九式。”
  小子立即问道:“你没有练过天龙第九式?钟老前辈、不、师父知道,怎么不传授你这一式,好得对付猿长老这个老怪物?”
  徐廷封微叹道:“天龙第九式早已失传,我只是学得天龙八式,但师父说过,第九式是由前八式参悟变化出来,可惜到现在我仍然茫无头绪。”
  “怎会这样的?”
  “就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朝廷事太多……”
  “那现在不是机会?你快快趁这个机会好好的参悟一下,若是真的参悟出来,打翻了那个老怪物,你我才叫痛快哩。”小子立时又眉飞色舞。
  徐廷封心念一动,精神一振道:“好,反正是闲着,正好趁这个机会思索一番。”
  “你只管参悟,那个老怪物由我来应付。”小子咬牙切齿地道:“只要能够将他弄翻我就是怎样吃苦也不要紧。”
  徐廷封摇头道:“我看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小子立即道:“你可以装病的,反正这个老怪物只要有人跟他动手便成,也不会深究。”×      ×      ×  在猿长老面前装病赏在不容易,但小子跟南偷行走江湖多年,多少也懂得一些易容化装的伎俩,果然将徐廷封弄得看上去有病的样子。
  那却不是大病,只是肠胃方面,小子接又不住埋怨猿长老只是供应生果,总算将他瞒骗过去。
  小子也为了不想猿长老骚扰徐廷封,竭尽全力去侍候、讨好猿长老,以他的身手经验,全力而为,要讨好猿长老其实也不是一件难事。
  他也就顺其自然,与猿长老过招同时,一面向猿长老请教招式的变化,目的在拖延时间,却正合猿长老脾胃,以为是孺子可教,倒令他得益不浅。
  三日下来小子吃尽了苦头,徐廷封苦思之上却并无所得,他并不气馁,小子也没有出言埋怨,反而加以鼓励,但看徐廷封那样子,再听他的说话,亦知道希望并不大,除非是有奇迹出现,否则要赶到武当山,是绝没有可能的事。
  奇迹却竟然出现了。
  第四天早上,徐廷封醒来,便已听到猿长老与小子在屋外过招的声音,然后他突然发现地上多了无数脚印,骤看来一片混乱,但细看之下,纵横交错,竟然是按照五行八挂排列。
  他心念一动,跨进去按照脚印次序移动,自然而然,天龙八式先后施展,到第八式施尽,一变竟然变出另一式来,这一式隐含天龙八式的变化,却是八式变化的精华所在,合而为一,另生变化,威力显然在那八式之上。
  地上的脚印竟然能够引导徐廷封领悟出天龙第九式的变化,实在大出徐廷封意料之外,刹那间他当真是既然惊且喜,天龙第九式不由自主反复施展,只差一点没有放声笑出来。
  小子显然并没有发觉地上的脚印,与猿长老过招下来,筋疲力竭,拖着脚步,东倒西歪,一个踉跄,只差一点没有摔翻地上。
  徐廷封一把扶住,看见他脸上那种笑容,小子也不由精神一振。
  徐廷封随即问道:“你看地上的脚印。”
  小子目光一落,反问道:“是你弄出来的。”
  徐廷封摇头,小子苦笑了一下道:“我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你可是要告诉我这就是天龙第九式的步法,你已经练成了?”
  徐廷封兴奋地道:“我正是要这样说。”
  小子一下子跳起来道:“你真的练成了?”
  徐廷封点头道:“却不是我领悟得到的,我早上起来便看见地上这些脚印,跟着走,第九式便变出来了。”
  小子一征,道:“是哪里一个弄出来的?”
  徐廷封道:“我原以为是你,但细想又没有可能,这个地方,除了猿长老又还有哪里一个?”
  “他怎会这样做。”小子大摇其头道:“难道他不怕你练成了第九式将他打翻。再说,以他那种怪脾气,一定会当面指点你,知道你在装病,不将你抓出去先揍一顿才奇怪,又怎会不动声息地溜进来留下这些脚印?”
  “不错,但又是什么人,在打什么主意?”徐廷封沉吟着道:“只有高手才能够看出我苦练天龙八式的动机,只有朋友才会帮助我启发我领悟天龙八式的变化。”
  “什么人也好,你既然练成了天龙第九式,还等什么,出去找那个老怪物,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徐廷封点头,小子却又道:“现在不成,你还是好好的休息一下,我也趁这个机会调息一遍,必要时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这也好。”徐廷封盘膝坐下道:“若是在最佳的状态不充分发挥天龙第九式的威力,也不能够将他击倒,我们也只有认命了。”
  小子笑道:“你施展天龙八式,他也要一番力气才能够破解,再来第九式如何抵挡得住?”
  话是这样说,他心中也在怀疑,徐廷封看得出小子的心意,虽然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却已立定主意,全力一战。
  猿长老显然并不知道天龙第九式与那些脚印的事,看他看见徐廷封之后那种兴奋的样子便可以看出来。
  “你肚子已经好了?”他搓着双手道:“早便该好了,以你的功力,怎会连这个也治不好。”
  徐廷封方待说什么,他话又来了道:“也算你知情识趣,事没了立即来侍候我,这几天只是一个小子,什么趣味也没有。”
  小子一听立即冷笑道:“你这个老怪物就是没良心,我这样侍候你,竟然还说什么趣味也没有,昨天你又是怎样说的。”
  “今天是今天,还说昨天干什么?”猿长老随即招手道:“来,最好两个一齐来。”
  小子看看徐廷封道:“我先消耗他的部分内力。”
  猿长老听在耳里,大笑道:“你这个小子能够花上我多少内力?”
  小子没有答话,一扑而上,全力施为,猿长老见招拆招,眉飞色舞,果真练武成狂,只要有人跟他狠狠地动手便兴奋。
  经过这些日子来的磨练,小子已经有很大的进步,猿长老要将他击倒,其实也不容易,也的确要花上一番力气。
  小子一倒便跃起,日久见功,真的已变得皮坚肉厚,要将他打到一倒不起,就是猿长老也要很费力气的了。
  徐廷封没有让小子再被击倒,揉身急上,一出手便是天龙八式,急攻猿长老,既狠且劲。
  猿长老更兴奋,也是很认真的招架,连接两招便转守为攻,徐廷封天龙八式才用完已经被他迫退了半丈。
  第九式立即变化出来,徐廷封身形步法飞灵巧幻,以指为剑,划起连串急劲的破空声响。
  猿长老眼睛一亮,脱口一声道:“这是什么武功?”
  一句话出口,已经被徐廷封迫退七步,不等徐廷封答话他反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哪里儿学来的,厉害厉害,不得了不得了!”
  话还未说完,他已经挨了三记,若是别人早已经被击倒,但猿长老身手敏捷,反应又敏锐,一个身子半空中翻腾,又懂得利用身形变化卸去大部分的内力,那三记对他来说其实犹如搔痒一样。
  徐廷封天龙第九式才练成,内力还未能够迅速贯注进去,未能够恰到好处将内力撞击到猿长老身上,接连三记虽然击实,也知道起不了多大作用,但能够击中猿长老,仍然大感兴奋。
  小子看在眼里就更兴奋得拍掌,一面大叫道:“将他打翻地上。”
  猿长老居然还笑得出来道:“哪里有这么容易?”
  话未完他又挨了一记,一个身子半空中翻腾,才要着地腰身一拍又再扑向徐廷封,小子看在眼里,到底按耐不住,一旁扑上,扑搫猿长老。
  这一扑没有扑空,可是双拳才要打到猿长老身上,手腕便已被猿长老抓住,接被猿长老一抡,不由自主地撞向徐廷封,看样子他的举动早已在猿长老意料之中,才能够这么准确地抄住他的手腕,加以利用。
  徐廷封一眼瞥见,连忙收招,猿长老乘隙抢进,一脚将徐廷封踢翻地上。
  小子跟着倒翻在徐廷封身旁,知道自己坏事,要跳起来,才发觉身上的穴道已然被封住。
  徐廷封吃那一脚同时穴道亦被踢中,看看小子,有气无力地叹息道:“我们太心急了。”
  小子道:“都是我不好。”
  徐廷封摇头道:“我的内力还未能够与招式配合,再打下去也没用。”
  猿长老立即问道:“方才你用的是什么招式?”
  小子接口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猿长老狡滑地笑道:“你们不说也不要紧,反正再多打几次,我总会找到其中奥妙。”
  小子冷笑一声道:“我们就是不肯再跟你动手,看你又能够找出什么来。”
  猿长老大笑道:“不跟我动手也可以的。”
  小子闭上嘴巴,猿长老接顾徐廷封道:“你这个老小子也算狡滑的了,将自己关起来几天,目的原来就是在苦练新招式,其实你大可以坦白说出来,我老人家不但不会阻止,而且会助你一臂之力。”
  小子忍不住又开口道:“我们就是不喜欢你这种人帮忙。”
  “我是哪里种人?”
  “连自己是哪里种人也不知道?”徐廷封冷笑。
  “你说你说!”猿长老追问。
  “自私自利。”徐廷封又一声冷笑道:“说帮助什么还不是为自己打算。”
  “我可是帮助你将武功练好。”
  “目的是什么?”徐廷封不屑的。
  “还不是要我们侍候你打架?”
  “你原来喜欢纸上谈兵。”
  “我只是知道我们现在必须赶去武当山,这个时候侍候你打架毫无意思。”
  “我可是没有这种感觉。”
  “这不是自私自利是什么?”徐廷封还待说什么,一看猿长老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知道多说地无用,索性偏过头去。
  猿长老竟然若无其事,又问道:“你还没有说那到底是什么武功。”
  小子插口道:“我告诉你!”
  猿长老笑应道:“在洗耳恭听。”
  “这一次武当派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除非你将我杀掉,否则我一定杀掉你这儿所有的猴子。”小子很激动地挥着双拳。
  徐廷封一把按住道:“别这样激动,也许这是天意,武当派该遭此劫,我们即便赶到去情形亦一样。”
  “天意!”小子苦笑。
  徐廷封一声叹息道:“当然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尽最后一点心力。”
  小子狠狠地盯着猿长老道:“只有你这个没有人性的老怪物才会无动于衷。”
  猿长老却道:“我就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对一个练武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练好武功更要紧?”
  小子回头徐廷封道:“我是怎么也不会再跟这个老怪物说道理的了。”
  徐廷封长叹一声道:“不说也罢,可惜知道武当派有麻烦,也不能够稍尽绵力。”
  一个声音也就在这时候传来道:“武当派到底有什么麻烦?”
  不但徐廷封、小子,就是猿长老也一样意外,回头望去,猿长老、小子几乎同时叫起来:“云飞扬!”
  云飞扬从树木丛中转出来,神采飞扬,只是眉宇间透着三分忧虑。
  小子、徐廷封一齐迎上前去。
  “云大哥!”小子的语声又激动起来。
  云飞扬伸手拥着小子的肩膀,徐廷封接问道:“老弟,你怎会在这里?”
  小子亦问道:“不是说你早已经逃出仙桃谷的了。”
  云飞扬笑了笑,道:“我根本没有离开,一直留在仙桃谷。”
  小子忍不住大笑起来道:“那个老怪物却是以为你已经逃出去,只顾往外找。”
  猿长老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全都是狐狸一样。”
  云飞扬没有理会他,只是问小子道:“武当派出了什么乱子?”
  徐廷封微叹道:“百花洲论剑,绝师太死在毒剑下,陆丹涉嫌下毒,南宫世家唯一的男丁南宫博亦遭横死,凶手亦是以陆丹嫌疑最大。”
  “陆丹不是这种人。”云飞扬接问道:“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知所踪,也所以大家相约到武当山大举问罪之师,同武当派要人,甚至有怀疑是武当派的阴谋。”
  云飞扬苦笑,小子随即道:“我们得立即赶去武当山,再迟便来不及的了。”
  云飞扬点头,那边猿长老已摇头大笑道:“哪里走得这么容易。”
  云飞扬没有理会他,目注徐廷封、小子道:“两位为了武当派……”
  徐廷封立即截口道:“老弟这样说便太见外了,指点我悟化练成天龙第九式的……
  “那些脚印是云大哥留下来的?”小子接嚷起来。
  徐廷封由衷接道:“我苦思多时一无所得,人说老弟是天下第一人果然不错。”
  “侯爷干万不要这样说,我只是旁观者清。”
  “云大哥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小子关心地随即问。
  “还差一点儿。”云飞扬轻吁了一口气。
  “那是说还未能够将这个老怪物打死。”小子有些失望,但随即双眉一扬道:“我们可是有三个人,侯爷的天龙第九式又已练成功。”
  他兴奋得立即振臂高呼,云飞扬看着他,目光回到猿长老脸上道:“我本来想完全没事了才跟他好好地切磋一下的。”
  “我可等不及了。”猿长老乐不可支地道:“有你们三个轮流侍候,我老人家以后可不愁寂寞了。”
  云飞扬无可奈何地道:“老前辈一意孤行,只好得罪了。”
  “什么叫做得罪,我老人家求之不得哩。”猿长老把手一招道:“来!”
  云飞扬目光一转道:“换一个方式怎样?”
  猿长老笑道:“你喜欢怎样便怎样,我老人家难道还会害怕?”
  云飞扬身形一动,横移三丈,抄起了屋旁两根两丈多高的竹竿,手一挥,那两根竹竿飞插在空地上。
  猿长老自光一转道:“我们在竹竿上过招?”
  云飞扬道:“哪里一个离开竹竿便是输,输的那一个必须顺从赢的那一个。”
  “你是输定了。”
  “输的若是我,我们三个人都留在这里,每天早午晚各与你过招一次。”
  猿长老眉飞色舞道:“我若是输,让你们离开。”
  “一言为定!”
  “我老人家一向信用昭著,一言即了,驷马难追。”猿长老侧着脑袋,看看云飞扬道:“看样子你这个小子其实已经复元得七七八八,口气才这么大的了。”
  “请!”云飞扬手一挥。
  猿长老“哈哈!”一声,身子拔起,一个跟斗落在竹竿上,连续几个既惊且险的姿势。
  云飞扬目光往徐廷封、小子脸上一转道:“离开了竹竿便算输的了。”
  徐廷封、小子都明白过来,云飞扬随即飘身掠上竹竿,接一声道:“请指教!”
  猿长老信口道:“让你三招。”
  云飞扬笑道:“是你说的。”
  猿长老不由紧张起来,他当然明白这种情形下让三招除非实力悬殊,否则实在很吃亏。
  云飞扬也是摸准了猿长老的性格,知道必然有这种反应才那样说。
  徐廷封、小子听着相顾一眼,立时都有了主意,小子随即道:“那个老子物让云大哥三招,三招不过,他若是还手也算输了,我们还不趁这个机会开溜?”
  徐廷封故作猜疑道:“好是好的,可是这一来……”
  “管他那许多,武当山的事要紧。”小子这话说完,转身往外走。
  猿长老听得清楚,立即嚷起来道:“你们两个打什么主意,还不停下来。”
  徐廷封笑道:“难道有这个机会,不好好利用岂非笨蛋?”
  猿长老大嚷道:“云飞扬可是已经答应!”
  徐廷封笑截口道:“我们可没有说过不回来,要是他输了,武当山事了我们一定回来侍候你老人家。”
  笑语声一落,他亦转身举步,猿长老一急,喝问云飞扬道:“你还不动手?”
  云飞扬淡然道:“我正在考虑先出哪里一招。”
  “还考虑什么,快快出手。”猿长老急得真跳脚。
  “先来一招‘白蛇吞信’?”
  “好极了,快来快来。”猿长老急着催促。
  “不好不好,还是一招‘独臂华山’!”云飞扬随又摇头。
  说话间,徐廷封、小子已到了树林边,猿长老急了,脱口道:“你慢慢想清楚,我抓住了那两个小子,再跟你动手。”
  语声一落,他半身便已倒翻开去,云飞扬即时一声道:“白蛇吐信!”一掌插出。
  猿长老已经是有去无回之势,接连三个跟斗,落在徐廷封、小子面前,大喝一声道:“哪里走!”
  徐廷封笑了笑,道:“还不是一样。”
  猿长老笑骂道:“哪里走还是要问准我老人家。”
  徐廷封道:“你已经败下竹竿,我们跑到哪里去跟你还有什么关系?”
  猿长老道:“谁说我败了,我跟云飞扬还没有交手,哪里来的胜败。”
  小子插口道:“你没有听到云大哥那一声‘白蛇吐信’?”
  猿长老道:“他叫他的!”
  “你没有看见他跟着一招‘白蛇吐信’施展出来,好一招‘白蛇吐信’,连你也不敢招架,从竹竿上溜下来。”小子大笑道:“云大哥果然是天下第一高手,名不虚传。”
  猿长老一声“什么!”出口,那边竹竿上云飞扬已经一声道:“承让!”飘然跃下。
  猿长老这时候又怎还不明白是什么回事,叫起来道:“你们是阴谋诡计,陷害我!”
  “千万不要这样说。”小子可得意了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好像你这种江湖上的名人,武林中的老前辈当然不会出口反悔的。”
  “我!”猿长老气得话也说不出来。
  “云大哥一招击败猿长老,武林中一定传为佳话。”小子只怕气不死猿长老的。
  “胡说!”猿长老大喝。
  “不是说好了,哪里一个被迫下竹竿便算输?”小子接又问道:“你不是一招也未接下便已离开了竹竿,落到地上来。”
  “全是你们两个!”猿长老戟指徐廷封、小子。
  “可没有说过不许我们说什么。”小子又打了一个“哈哈!”道:“云大哥,你还在竹竿上等什么,还不快快下来,起程赶赴武当山?”
  云飞扬飘然跃下,猿长老立即掠到他身旁道:“姓云的,我看你也不是那种狡滑小人。”
  云飞扬应道:“老前辈当然也不是那种言出无信的小人。”
  猿长老怔住,好一会大笑起来道:“好,算你们三个聪明,骗着我老人家,只此一次,下一次,要我老人家上当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事非得已。”云飞扬一抱拳。
  猿长老偏身让开,冷冷地揪住云飞扬道:“我一定会再找你的。”
  云飞扬道:“武当山事了再说。”
  小子接道:“合我们三人之力,不一定会败在你手上,你最好再找到来,不将你狠狠地揍一顿,如何泄得了我们心头那一口气。”
  猿长老跳着脚大骂道:“你这个臭小子现在就是懂得说话,有种的立即跟我过招。”
  “我可没有这个闲情。”小子大笑,一面挥手道:“后会有期。”第一个大踏步走出去了。
  云飞扬、徐廷封相继举步,猿长老看着他们,没有阻止,只是呆立在那里,一直到云飞扬三人消失在树林中他才胡乱的在空地上踱步打圈子。
  好一会,他突然着魔也似地叫起来,一面猛翻跟斗一面大叫大嚷,那些猴子也叫嚷起来,本来静静的仙桃谷立时一片混乱。×      ×      ×  出了仙桃谷,小子立即建议去找三匹马好得赶赴武当,云飞扬当然不会反对,随即一声叹息道:“正派武林中人已经不多的了,还要自相残杀,这样下去,还有什么希望?”
  徐廷封亦叹息道:“若是找不到什么证据证明事情与武当派无关,这一战只怕在所难免。”
  云飞扬点头道:“所以我想想,还是请少林派的无为大师前去主持公道。”
  “这也好!”徐廷封稍作沉吟道:“武当山少不得你,这件事交给我好了。”
  也不等云飞扬答话他已经疾掠了出去,时间实在很紧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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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狮子吼
作者:黄鹰


  日以继夜,马不停蹄,他们赶到武当山的时候,昆仑、恒山两派的弟子已经在断虹子与静师太的率领下闯上武当山。
  南宫世家却是没有人到来,只是有一封信,告知断虹子、静师大,南宫博死后南宫世家只剩一门孤寡,妇孺之见,未足用事,武当山一事还是交由他们作主,绝无异议。
  事实南宫世家的人早已到来,只是躲在一旁看热闹,断虹子、静师太如何知道,同情南宫世家之余更加激愤。
  陆丹根本就不在武当山上,武当派当然不能够将人交出来对质,断虹子、静师太立即要搜山。
  这口气无论如何是咽不下的了,掌门玉石立即吩咐摆下七星剑阵,与断虹子、静师太相约,只要他们能够破得了七星剑阵,便任由搜山。
  武当派的七星剑阵名震江湖,但要发挥七星剑阵的威力,布阵的弟子也要有相当的造诣,现在武当派人才凋零,又如何再找到七个有相当造诣的弟子?
  除了七星剑阵,武当派在这个时候却已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的了。
  剑阵的七个弟子绝无疑问已经是最好的弟子,但也绝无疑问尚未能够掌握其中的变化,断虹子一剑入阵,不到十招便已将剑阵破解,七个弟子剑脱手,全都是被震翻地上。”
  “这就是七星剑阵?”断虹子显得有些失望。
  玉石只有苦笑,断虹子目光回到他脸道:“七星剑阵已经破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玉石还未答话断虹子又道:“若是没有,我们可要搜山了。”
  “慢着!”玉石横剑挡住去路。
  “你是要反悔?”断虹子冷笑。
  “一言即出,哪里会反悔。”玉石叹了一口气道:“只是贫道身为掌门,不能够维护武当派的尊严,只有一死以谢武当派的则祖列宗。”
  “这是你跟武当派的事。”
  “两位一定要搜山,请先杀贫道。”玉石仰首向天道:“贫道绝不会还手。”
  “你这是以死要挟的了。”断虹子又是一声冷笑道:“掌门也是这样子,难怪武当派沦落到这个地步。”
  玉石沉声道:“要杀便杀,前辈何必说这种话?”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断虹子一声暴喝,一枘剑疾扬起来。
  玉石瞪着断虹子,脸无惧色,断虹子怒气上涌,剑便要劈下。
  云飞扬也就在这时候飞掠而至,断喝一声道:“住手!”
  武当派弟子回头看见是云飞扬,不由自主一声欢呼,拥上前去。
  玉石心头亦一阵激动,却没有移动,仍然挡着断虹子和静师太。
  心头最激动的当然是站在静师太身后的傅香君,虽然没有走上前去,但已经望眼欲穿。
  断虹子目光一转,口问静师太道:“来的是什么人?”
  静师太摇头,那边云飞扬已经走过来,先向玉石一揖道:“掌门师兄!”
  玉石挥手道:“不必拘礼。”一顿一叹道:“你总算回来了。”
  云飞扬转向断虹子、静师太道:“晚辈云飞扬,见过两位前辈。”
  “云飞扬?”断虹子、静师太齐皆一怔。
  云飞扬随即向傅香君微一颔首,傅香君樱唇微张,欲言又止。
  断虹子上下打量了云飞扬一遍道:“你就是被称为武当第一人天下第一人的云飞扬?”
  “前辈言重。”
  “看来武当派的事还是要听你的。”断虹子接问道:“你要怎样才肯将陆丹交出来?”
  云飞扬回顾玉石道:“掌门师兄,陆丹在不在?”
  “不在!”玉石微叹道:“我叫他到百花洲,到现在还未见回来,两位前辈说他是杀人凶手,但以他的武功,又怎会是钟老前辈与绝师太的对手?”
  “你若是不相信他是凶手,怎么不肯将人交出来?”断虹子又来这种话。
  “人事实不在。”玉石长叹。
  “事实也不是杀人凶手。”小子插口道:“我与他是好朋友,他是怎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
  “你又是什么东西?”断虹子不屑地望着他道:“又是武当派的什么人?”
  小子方要骂出口,云飞扬已将他按住道:“两位前辈,晚辈敢以性命作保证,陆丹绝不是那种人。”
  “就凭你这句话就要我们罢手?”断虹子打了一个“哈哈!”道:“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东西。”
  云飞扬淡应道:“晚辈只相信两位前辈侠义中人,对这件事一定会秉公办理。”
  “这是说我们现在是蛮不讲理的了?”断虹子瞪着一双眼。
  “不敢。”云飞扬心中叹息,他已从徐廷封口中知道断虹子是什么脾气,现在接触下来,果然不错。
  静师太接道:“你既然肯定陆丹是怎样的一种人,怎么不将他交出来。”
  这其实重复断虹子的话,静师太也竟然是这样蛮不讲理,云飞扬实在有点意外,却仍然心平气和地道:“晚辈虽然才回来,但掌门师兄已经说得很清楚,陆丹并没有回来。”
  “既然这样,怎么不肯让我们搜山?”断虹子又回到这个话题。
  “一派到底有一派的尊严。”云飞扬很冷静。
  “废话。”断虹子下面的话尚未接上,小子已大嚷道:“都是蛮不讲理的老顽固。”
  断虹子、静师太脸色一变,云飞扬立即将小子按住道:“这是武当派的事。”
  小子点点头,随又戟指断虹子、静师太道:“你们若是再冤枉陆丹,下了武当山我便要跟你们拼一个明白了。”
  静师大冷笑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的小子。”
  小子正要争执云飞扬已然截住,同断虹子、静师太一揖道:“两位请宽限一段时间,我们找到了陆丹,一定还一个公道。”
  断虹子摇头道:“又何必拖延时间?”
  “我们不是有心延迟,路上我已经拜托了安乐侯徐廷封赶去嵩山,请少林派无为大师前来主持公道。”
  断虹子一怔,道:“你认识廷封?”
  “认识多年。”
  “无为大师真的会到来?”断虹子再问。
  “如无意外,三日后必到。”这句话出口云飞扬便有些后悔了,这个时候就是有什么意外亦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断虹子果然立即道:“好,三日之后,我们再到来。”
  “无为大师若是不在又如何?”静师太接问。
  “晚辈只好领教两位的高招。”云飞扬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断虹子打了一个“哈哈!”,道:“天蚕神功江湖人称天下第一,我正要领教一下。”
  云飞扬臼无言叹气,傅香君看着他,亦轻叹一声,一路上她都在想办法看如何帮助武当派,只是怎地想不到一个好办法,云飞扬的出现无疑令她放下心头大石,可是另一种顾虑又涌上心头。
  无为大师若是未能够在限期内赶到来,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局面?任何的伤亡她都不想发生。×      ×      ×  无为大师与徐廷封赶赴武当山,南宫世家又怎会没有消息,知道他们已接近,老太君的面容便变得阴沉起来。
  “还有三天他们便赶到了。”姜红杏按着禀告道:“云飞扬就是等无为大师前来主持公道。”
  “绝对不能够让无为大师上武当山。”老太君龙头杖力顿在地上。
  “太君的意思?”
  交给梅兰菊竹四个杀手去解决他们你以为怎样?”老太君试探着问。
  姜红否娇笑道:“以她们的本领要对付徐廷封、无为绰绰有余。”
  老太君点点头,又顾谢素秋道:“她们四个是你们一手训练的,本领怎样,你们应该很清楚。”
  谢素秋应声道:“老太君放心。”
  姜红杏接道:“即使心禅再生,我看也不是她们四个的对手。”
  “这件事交给你们了。”老太君很放心地靠坐在椅子上。
  姜红杏随即吹响哨子,梅兰菊竹四个杀手应声鬼魅般转出。
  “要不要试试她们?”姜红杏接问。
  “不必了!”老太君摇头道:“我看还是不要让她们妄动真气,无为到底是有数的高手,再加上徐廷封,要解决他们也不是一件易事。”
  姜红杏颔首道:“我们会小心的。”
  “出发前再添一次药,以防万一。”老太君接吩咐。×      ×      ×  徐廷封无为大师并不知道危机迫近,事实,一路走来都平安无事。
  马已累,荒郊周围没有人,要换坐骑是没有可能的事,徐廷封、无为大师都跳下马来,牵马步行。
  “辛苦大师。”徐廷封不忘说这一句。
  “出家人原该刻苦耐劳,贫僧一路上以马代步,已经是罪孽的了。”无为拈须微笑道:“但若是步行而来,赶不及上武当山,误了大事,罪孽岂非更加深重?”
  “大师慈悲为怀,弟子佩服。”
  “出家人不少被人讥笑为食古不化,拘泥固执,其实也要看情形,有些时有些事明知道罪孽深重,还是要做的。”无为大师忽然停下脚步,一声佛号。
  徐廷封听着奇怪,亦停下脚步,一声道:“大师!”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无为大师又一声佛号。
  徐廷封这时候亦有所觉,手不由按在剑柄上,无为目光一转道:“好重的杀气。”
  徐廷封不由一声道:“弟子总算觉察了。”
  无为大师摇头道:“对方无疑是存心杀我们而来,所以才有这么重的杀气。”
  徐廷封道:“大师绝足江湖,来人绝无疑问是冲着弟子到来。”
  无为大师接道:“目的可能就是要阻止我们上武当山。侯爷不是说过,武当派可能被陷害?”
  徐廷封动容道:“不无可能。”
  说话间竹哨声响,梅兰菊竹四个杀手应声在树木丛中冒出来,无为大师目光及处,又是一声佛号道:“你可认识她们?”
  徐廷封心头一动道:“那种哨子声弟子曾经听过,她们莫非是一伙?”
  他突然省起了粉罗刹,眼前那四个女人若都是粉罗刹那种本领,只怕不容易应付得了。
  “大师小心!”他不由提醒无为大师。
  无为大师一声佛号道:“这四个人绝不简单,侯爷也千万小心。”
  梅兰菊竹四个杀手继续迫近,徐廷封目光转回,客客气气地道:“四位是那条路上的?”
  当然没有回答,徐廷封再问道:“四位是要阻止我们上武当山?”
  回答的是四柄剑,一齐刺来,徐廷封剑立即出鞘,无为大师禅杖亦抡动,捋四柄剑挡开。
  交手只一招,徐廷封、无为大师都知道遇上劲敌,禅杖与龙吟剑展开,与那四个杀手恶战起来。
  那四个杀手奋不顾身,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神态更接近疯狂。
  徐廷封越战越心寒,眼前四个女人虽然没有粉罗刹的厉害,但绝无疑问与粉罗刹同一伙,悍不畏死。
  无为大师亦看四个女人神智有些问题,取得空隙插进,击在一个女人的左肩上,那个女人竟然若无其事,奋勇反扑,令他更肯定,急忙避开,一面大呼道:“她们不是正常人,不要跟她们硬拼。”
  说话间他已不能不硬拼三招,两个女人才被震开又扑上,徐廷封亦同时被另外两个女人,迫得向这边倒退过来,天龙第九式他虽然已练成,可是对方那样子拼命的纠缠不休令他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
  四个女人将徐廷封、无为太师迫在一起,剑阵立即展开,此消彼长,威力更强劲。
  徐廷封、无为大师剑禅杖要施展开来已经有些困难,剑阵展开,简直犹如排山倒海的。
  哨子声这时候又传来,四个女人的内力一齐催动,剑势越来越凌厉。
  徐廷封、无为大师都开始有窒息的感觉,无为大师心念一转再转,猛喝一声道:“先将她们迫退!”
  语声一落,十成内力透在双臂上,禅杖横扫,徐廷封一剑亦全力劈出。
  霹雳声中,四个女人连人带剑被震开半丈,齐皆一呆,哨子声即时传至,她们应声立即又扑上,刹那间无为太师禅杖已然往地上一插,双掌接连几个提气的姿势,一口真气提起来,身上袈裟无风自动,突然间鼓起。
  “侯爷掩耳!”无为语声一顿一提,张口大吼。
  这一吼当真是风云变色,轰轰烈烈的响彻云霄,哨子声被盖过,周围树木不少树叶亦被震落:“簌簌!”的飞激狂舞放天地之间。
  四个女人应声如遭雷殛,浑身一震,拔起的身子凌空落下,重重地撞在地上。
  无为大师继续吼叫,旁边的徐廷封虽然双掌掩耳,一口真气亦提上来,仍然觉得双耳震荡,整个脑袋仿佛要爆开的。
  那四个女人脸上紧接露出痛苦的表情,凌厉的眼神开始涣散,仆倒地上,呻吟滚动起来。
  姜红杏手中哨子吼叫声中已被震得脱手坠地,谢素秋虽然没再脱手,但勉强再次一下,便已被无为大师的吼叫声震裂,两人不由都脸色大变。
  无为大师吼叫声刹那一顿,但立即又暴吼一声,这一顿再一吼声势更惊人!
  谢素秋、姜红杏霹雳也似的吼叫声中双双被震得从树上掉下来,那四个女人吼叫声一顿那挣扎从地上爬起,应声又仆倒。
  无为大师再一顿再吼。
  谢素秋、姜红杏浑身又是一震,咽喉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来,不敢再怠慢,急掠了出去,那四个女人亦口吐鲜血跌跌撞撞地跟着奔出。
  无为太师接连三吼,脸色由赤红而变得纯白,双手一沉,抓着插在地上的禅杖,一个身子才稳定下来,满头汗珠纷落,不住喘气。
  徐廷封好不容易张开眼睛,只是满地落叶,再看无为大师,一惊脱口道:“大师!”
  无为大师逐渐平复,回顾徐廷封道:“侯爷受惊了。”
  徐廷封这才放下心来道:“大师施展的莫非就是佛门狮子吼神功?”
  “侯爷见笑。”无为大师微叹道:“贫僧苦练二十年,不过六成火候,幸好对方的功力亦不过如此。”
  “辛苦大师!”
  “这四个人已经失去人性,与疯子无异,狮子吼以外,贫僧亦无计可施。”
  “她们显然是由哨子声控制。”
  “那势必服食了什么药物,神智不清,才会受哨子控制,也因而才会悍不畏死,施展出那种不要命的招数。”
  徐廷封目光落在地上的血迹上道:“她们已经伤在大师狮子吼神功之下,我们追上去,将她们抓起来,不难追查出指使她们的人。”
  “事情无疑与武当派的事有关,若是能够将她们抓起来,武当派的事当然可以迎刃而解。”无为大师扶着禅杖缓缓站起来。
  徐廷封看在眼里,惊问道:“大师怎样了?”
  无为大师吁了一口气道:“狮子吼消耗贫僧内力不少,侯爷也不必理会,将人抓起来要紧。”
  徐廷封摇头道:“敌暗我明,弟子怎能弃大师不顾?”
  无为仰首苦笑道:“贫僧只怕因此而耽误行程,赶不及上武当山。”
  语声甫落,无为大师又趺坐下来,不住喘息,狮子吼消耗他的内力果然不少。×      ×      ×  谢素秋、姜红杏也以为徐廷封、无为大师一定会随后追来,狂奔了一程,回头只见梅兰菊竹四个杀手追在后面,才松过一口气。
  她们相顾一眼,拔起身子,掠上路旁边的树上,居高临下,看得很清楚,的确只是梅兰菊竹四个杀手。
  还未来到树下,四个杀手便已不支倒下,无一例外,都是七孔流血,脸色赤红。
  谢素秋不由变了脸色,跃下树一探鼻息,四杀手无一列外,俱已气绝。
  “她们怎样?”姜红杏跃下来,吃惊地问。
  “都死了。”谢素秋苦笑。
  “好厉害的老秃驴。”姜红杏打了一个寒噤道:“那到底是什么本领?”
  “若是我推测没有错,应该就是佛门神功狮子吼。”谢素秋果然是见识广博。
  “狮子吼?”姜红杏呻吟一声道:“我们现在应该怎样?”
  “回去复命,看老太君有何指示。”谢素秋苦笑一下,转身举步,疾掠了出去。
  姜红杏身形紧接掠出,不忘回头望一眼,不见徐廷封、无为大师现身,一颗心才放下来。
  又是一天过去,夜深三更,云飞扬仍然未入睡,傅香君也就在这时候找到来。
  开门看见是傅香君,云飞扬很意外,但神态立即镇定下来。
  “这个时候怎么你还未睡觉?”他的语声也尽量保持平静。
  “我睡不着。”傅香君反问道:“嵩山一别……”
  云飞扬截口道:“你还在怪我?”
  傅香君深注着他道:“过去的不要再说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求上天,让你的内伤尽快复原,好重振武当派的声威。”
  “香君!”云飞扬有点激动地道:“我也不知道怎样说,总之!”
  “什么我都明白,可惜我不能够帮助你什么,就好像陆丹这件事!”
  “你以为怎样?”
  “我很清楚他约为人,只是每一件事都对他不利,而他又不知所踪。”
  云飞扬轻叹一声道:“就是这样才麻烦,限期一到,无为大师若是赶不及到来,一战在所难免的了。”
  “以你的天蚕神功,白莲教主都不是敌手,我师伯与断虹子前辈相信亦不会例外。”
  “你是担心我击败他们?”
  傅香君无言垂下头,云飞扬看着他,又是一声轻叹道:“你的处境我很明白,只是武当派数百年的基业亦系在这一战之上。”
  “云大哥!”傅香君摇摇头道:“我只是希望你手一下留情,不要伤害他们的性命。”
  “这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应该怎样做的。”云飞扬笑了笑道:“我已经不再年轻,已经不会再那么冲动的了。”
  傅香君听着却不由一阵心酸,她眼中的云飞扬表面仍然是那么年轻,心境却已变得这样的苍老。
  是什么令他变成这样?傅香君知道,却不知道如何去劝解,而她的心境又何尝不已是变得苍老?×      ×      ×  与之同时,老太君正在大发雷霆。
  谢素秋、姜红杏回报无为大师施出狮子吼神功,她听说也吃了一惊,但听到她们仓皇逃走,便怒形于色,知道梅兰菊竹四个杀手无一幸免,立时雷霆震怒了。
  “佛门狮子吼消耗内力至巨,未到生死关头也不会施展,无为全身真气内力势必都聚在那三吼之内,三吼之后,无异常人,非调养十天八天不能复元,你们应该趁这个机会出手,取他性命才是。”老太君说到最后,龙头杖不觉连顿三下。
  谢素秋只是道:“媳妇无知,以至错失良机。”
  姜红杏接道:“那个老秃驴相信也走不了多远,我们现在追上去……”
  “算了!”老太君挥手截住道:“以你们的功力,也未必是是安乐候的对手,反正他们未必赶得及,武当山上始终难免一场血战,只是梅兰菊竹死在狮子吼之下,粉罗刹又还差一点才能够复元,我们也未必赶得及占上多少便宜。”
  他毫不在乎梅兰菊竹的性命,只在乎能否在武当一战之后能否检上多少便宜,可见是如何冷酷无情。×      ×      ×  时限终于到了。
  断虹子、静师太早已带着两派的弟子等候在大殿前的空地上。
  立竿正午不见影,断虹子目光从地上移到云飞扬脸上道:“云飞扬,你还有什么话说。”
  云飞扬一声叹息道:“两位请出手。”
  断虹子摇头道:“你这是要陷我们于不义,天蚕功就算真的天下无敌,我们还是一个一个的来,同武当派讨一个公道。”
  “贫尼第一个。”静师太随即上前。
  “晚辈万一侥幸得胜 !”
  “我们当然无话可说,下山回去,不伤武当山上的一草一木。”静师太与断虹子之间显然早已有默契,所以才会这样说话。
  断虹子接道:“若是你败了,可不得再有借口,阻止我们搜山。”
  云飞扬道:“当然!”
  断虹子目光转向玉石道:“包括你们那位掌门人,也不要再来那一招以要挟了。”
  玉石不由得一声长叹,云飞扬很明白他的心情,伸手一拍他的肩头。
  静师太三步跨前,拔剑道:“你可以动手了。”
  云飞扬一声“得罪!”,半身一探,身形凭空掠出,虚拍一掌,虽然没有用内力,静师太仍然看出他的动作无懈可击,天衣无缝,也不敢大意,虚接一招,以示不占云飞扬的任何便宜,恒山派的玉女剑法随即施展开来。
  云飞扬赤手空拳接下,避重就轻,很快便找出玉女剑法的变化。
  对恒山派的玉女剑法他并无所知,这追查剑路的本领完全是从猿长老那儿学来,在仙桃谷的一段日子,猿长老不停迫他过招,多多少少都学到了一些。
  猿长老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懂,消化后再变出来,虽然已不太相同,但多少仍然保留一些,这一些不但是精髓,也往往变化的根源,掌握了变化的根源,又如何不能够找出其它的变化?
  这说来容易,其实并不容易,以猿长老招式变化的迅速,不是云飞扬目光那么锐利,临敌经验又丰富,根本不能够领略得到。
  静师太到底也是老江湖,打下来立即发觉云飞扬每一击都正中变化的关键,玉女剑法根本完全起不了作用,她的招式立即改变,将恒山派另两种剑法混入其中,一面喝叱,一面狂攻。
  云飞扬以退为进,再接三十招,身形欺进,一掌七个变化,最后一个变化印在静师太的右腕上。
  静师太心头一惊,以为云飞扬内力必然继续迫进,一口真气方要提起来,拼命反击,哪里知道云飞扬半身一缩,竟然倒掠了回去。
  他完全是为静师太设想,不想令静师太出丑,静师太却毫不领情,反迫云飞扬,一剑刺向要害。
  云飞扬暗叹一声,身形迎着静师太的变化之后又是一掌印在静师太的右腕上。
  这一次力道是重了一些,静师太右腕一阵麻痹,剑再也抓不住,脱手坠地,她的反应也相当快,右脚一提,已然将剑挑起来,随又抓住。
  云飞扬一个身子已然倒掠出三丈,抱拳一声道:“承让!”
  静师太要追前去也不成,一顿足,回剑入鞘道:“好一个云飞扬,果然好本领。”
  云飞扬道:“晚辈学艺不精,已尽全力,侥幸险胜一招。”
  他这是客气说话,静师太一听却变了脸色道:“贫尼不错是学艺不精,你何不直说?”
  云飞扬苦笑一下,没有作声,静师太目光转向断虹子道:“老道士,要看你的了。”
  断虹子沉声一喝,三步上前道:“云飞扬,你出手!”
  云飞扬从容一声道:“请指教!”
  断虹子出剑,三尺青锋“嗡嗡!”的震动,内力已然贯注在上面,人剑随即凌空,一直线似地刺向云飞扬,尘土同时被剑气激荡得疾扬起来。
  他看出云飞扬不但招式身形变化灵活,内功造诣也不是寻常可比,所以一出手便是昆仑派的天龙八式,但求速战速决,不知道在仙桃谷,云飞扬已因为帮助徐廷封,对天龙八式了如指掌。
  连天龙第九式他也能够领略悟化出来,天龙八式对他根本已不能够构成威胁。
  断虹子不知道这许多,只以为云飞扬果然是一个练武的天才,立即看出他招式的变化,八式一尽,对云飞扬毫无作用,不再施展,身形倒退,一声道:“我们在内功上见过高低!”
  语声甫落,他手中剑便发出耀目的光华,一个身子仿佛有烟雾散出来,逐渐变得迷迷蒙蒙的。
  云飞扬不知道这就是昆仑派的绝技“玉石俱焚!”,全身的内力都会集中在这一击之上,但也看出绝不简单,心中慨叹同时,天蚕功亦聚起来。一头散发无风自动,衣衫亦波浪般飘荡。
  没有人知道这一击的胜负,却都不难想象到势必石破天惊。
  傅香君看着一声叹息,偏过头去,脸上随即现出了喜色。
  那个方向也就在这时候传来一声佛号道:“大家同道中人,何必伤了和气?”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徐廷封推着一辆木头车子远远走来,无为大师也就坐在木头车子上,脸色蜡黄,说过话,才松一口气。
  云飞扬亦松过一口气,迎上前去,断虹子、静师太相顾一眼,亦迎前,论辈份,无为大师到底在他们之上。
  木头车子停下,无为又是一声佛号道:“贫僧迟来半步,可幸总算来得及时,并未铸成大错。”
  断虹子、静师太各自一揖,一声道:“大师有礼。”
  “不必多礼。”无为大师目光转向云飞扬,微笑道:“施主别来无恙。”
  云飞扬长揖道:“不是大师,云飞扬活不到今日,武当派的事,又要大师亲自走一趟,更过意不去。”
  “施主宅心仁厚,出家人慈悲为怀,又怎能够袖手旁观?”无为大师慈祥地一笑。
  徐廷封这时候亦不忘向断虹子一揖道:“师叔!”
  断虹子“嗯!”一声,看似要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
  无为大师目光一转,悠然道:“今日的事贫僧很清楚,大家只怕都中了别人的圈套。”
  断虹子截口道:“云飞扬与武当派上下将陆丹藏起来,不肯让他与我们当面对质,大师千万要主持公道。”
  “贫尼绝师姐与钟大先生的死,关系两派的声誉,而杀人凶手更加不能够放过,任由逍遥法外。”静师太接上这番话。
  无为大师目光落在静师太脸上道:“贫僧深知云飞扬的为人,陆丹的失踪应该是事实,而传言到底是传言,只有找到陆丹,才能够有一个水落石出。”一顿接问云飞扬道:“你要多少时间才能够将陆丹找出来?”
  云飞扬尚未回答,断虹子已截口道:“大师只凭云飞扬片面之词!”
  无为大师笑了笑,道:“安乐侯爷与贫僧途中被袭,险些上不了武当山,已经是很好的证据。”
  断虹子、静师太目光一齐落在无为大师脸上,一怔,他们早已看出无为大师有些不妥,却是想不到是因为这件事受伤。
  无为大师目光转回道:“飞扬,你还未回答呢。”
  云飞扬沉吟着应道:“三个月之内,我们即使不能够找到陆丹,将人交出来。也一定有一个交代,让大家明白是怎么回事。”
  无为大师一声佛号道:“好,贫僧就以少林一派的声誉作保。大家认为怎样?”
  断虹子脱口道:“三个月太多了,昆仑派可没有这个耐性。”
  无为大师轻叹了一口气道:“令师之所以一定要你闭关,到底是什么原因?”
  断虹子一怔,不由亦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忘记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性情太刚烈。太没有耐性,不停闯祸。
  静师太看在眼里,苦笑道:“既然无为大师肯主持公道,我们就多等三个月好了。”
  断虹子当然也只有同意。事实他亦没有足够的信心将云飞扬击败。
  冷静下来,断虹子、静师太也终于动疑,无为太师与徐廷封的被袭,到底是事实。
  之后他们终于怀疑到南宫世家这一次的不出现,却只是以为别有苦衷。×      ×      ×  知道无为大师、徐廷封及时赶到,老太君当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最令她痛心的还是梅兰菊竹四个杀手的死亡,再要训练四个那样的杀手固然不容易,时间是一个问题,人选也是的。
  也就在这时候,宁王的密函送到来,要她们速回江南。×      ×      ×  送走了断虹子、静师太以及昆仑、恒山两派随来的弟子,无为大师亦下山,由徐廷封护送一段路,然后徐廷封自回京城,小子、傅香君则赶赴南宫世家,借口小子提亲,一探究竟南宫世家之内是否有奸人潜伏,南宫世家这一次不上武当山又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武当派的弟子亦纷纷下山追寻陆丹的下落,云飞扬却留下来。
  漫无目的去找大家都知道是万不得已,无可奈何的情形下,一种积极的方法,若是云飞扬也投入其中,绝无疑问是一种浪费,大家都宁愿云飞扬在这个时候找寻火阳果,恢复本来的功力。
  易筋经以外,必须这种火阳果,才能够令云飞扬的伤势完全痊愈。
  傅香君的判断,当然不会有人怀疑,而以她所知,火阳果长于不在亚寒之地的至寒之地,之前曾经在武当山上出现,却是因为武当山上有一个寒潭。
  起初发现火阳果也就在寒潭附近,却由于这种火阳果亦是至毒之物,被当作毒果除去,到如今已经完全绝种。
  谁也想不到这种青果在若干年后的今日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
  好像云飞扬这种症状也当然是绝无仅有。
  傅香君唯一寄希望是在寒潭的源头仍然长着这种火阳果,事实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找到寒潭的源头所在,武当派的弟子以及历代的记载也没有提及。
  寒潭的源头理应就在武当山上,但到底在武当山的什么地方却是无从稽考,是否能够找到,只有看云飞扬的运气了。
  大家都希望他的运气继续好转,也明白事态不寻常,实在需要一个本领高强的人去应付,有这种本领的人,目前来说,只有云飞扬了。
  内伤一日不痊愈,云飞扬的内力一日不能够持续,这个秘密云飞扬没有隐瞒,而到这个田地,留在武当派的弟子都绝无疑问一片忠心,绝不会将这个秘密泄漏出去的了,他们也绝对相信,只要他们团结努力,武当派一定会再次强大起来。
  事实有武当派以来还没有一个比云飞扬更出息的弟子,也难怪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云飞扬身上。×      ×      ×  傅香君也很想留在武当山上陪伴云飞扬,以她对药物的熟识,多少都必定有些帮助,只是云飞扬没有开口,小子对提亲方面又没有经验,来到武当山便已现出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总要有一个细心的人提点,环顾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帮忙,所以她只有这样做。
  她很希望云飞扬能够完全复元,而等到要与小子下山去江南了云飞扬仍然没有出一言挽留,难免是有些失望。
  也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云飞扬与她之间现在已经有一些距离,有一些隔膜。”
  小子看不透傅香君的心事,一半是因为他知道的并不多,另一半当然是因为牵挂着明珠的关系,不错提亲只是一个借口,他仍然希望能够成为事实。
  他们以这种借口找到来,南宫世家当然是有些意外,他们首先遇到的是谢素秋。谢素秋很自然的借辞推搪,只是不敢太明显,到底还要问清楚老太君的意思。
  老太君却是一口答应,谢素秋只有提醒她百花洲事件未了,一方面又有事要她们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太君不以为然,以南宫世家正要人用,小子的武功,也未尝没有不可以加以利用的地方。
  也所以她甚至同意让小子入赘南宫世家,吩咐谢素秋传话,将小子留下,一个月之后,将明珠嫁给他。
  小子哪里知道这许多,高兴得手舞足蹈,谢过谢素秋,不由翻起跟斗来。
  傅香君看着一时间也忘记了此来的目的,只替他高兴,看见他没有停的,忍不住一句道:“看你呀快要成家立室的还是这样子。”
  “现在不这样子成家立室之后还有机会这样子?”小子的话也不无道理。
  门也就在这时候敲响,小子一个跟斗翻过去,将门打开,站在外面的赫然是明珠。
  “是你!”小子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也当然更加高兴展开了一面笑容。
  明珠却扳着脸,冷冷地一声道:“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傅香君正要插口。明珠已又道:“我知道,什么都知道,我只是来告诉你,我不要嫁给你。”
  语声一落,她转身便走。
  小子怔住,傅香君亦怔住,好一会,小子才呆呆地喃喃自语道:“怎会又变成这样?”
  傅香君不由问道:“你可是什么地方惹恼了她?”
  小子立即摇头道:“这之前我们根本没有遇上,又怎会令她生气?”
  傅香君心念一转道:“也许她就是怪你事前,未曾跟她说一声,先见她一面。”
  “也是道理。”小子打了一个哈哈道:“到底是女孩子,明白女孩子。”一顿接问道:“那我现在应该怎样做才能够使她消去这口气?”
  傅香君想了想道:“若只是这个原因,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要去惹她,待她气过了,就不会有事的了。”
  小子当然不会反对,也完全同意傅香君的推测,不愧傅香君是女孩子,明白女孩子的心事,还因为事实并没有开罪明珠。
  傅香君也是这样以为,不知道明珠是因为南宫博的一番说话,知道小子的师父南偷是死在南宫世家的人的手下。×      ×      ×  明珠随即跑到老太君那儿。
  老太君与谢素秋、姜红杏、唐月娥、梅傲霜都在,那是姜红杏发现明珠去找小子,先跟老太君说了。
  老太君也正要找明珠到来说清楚明白,也算是有一个交代,让明珠有一个心理准备,一个月后便要成为小子的妻子。
  明珠到底是什么原因跟小子那样说?老太君当然是有些怀疑,但也都以为,明珠是因为小子不失去跟她说一声,在使小性子。
  看到明珠一脸愁苦表情地走进来,老太君才重新考虑明珠的动机。
  明珠看着老太君,呆了好一会,仍然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明珠,到底是什么事?”老太君到底忍不住。
  “我不要嫁给小子。”明珠终于说出来,神态显得很激动。
  “也不是小孩子的了,还要使小性子。”老太君笑着说,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我是不想伤害他。”明珠在语声在颤动。
  “这句话怎样说?”老太君追问。
  明珠沉吟着,摇头道:“我就是不要嫁给这个人。”
  “之前你不是说过很喜欢他的?”老太君语声仍然是那么轻柔。
  “明珠!”做母亲的谢素秋忍不住插口道:“你越来越放肆了,长辈面前怎能够用这种态度说话,南宫世家的家规你都忘掉了?”
  明珠眼中有泪,嚷起来道:“我没有忘记,只是想问一句!”她没有立即问,只是盯着老太君。
  “你要知道什么?”老太君是那么镇定。
  “骨肉相残,杀人灭口,是不是南宫世家的家规…!”明珠简直是叫出来。
  众人齐皆一征,目光一下子全都转落在老太君脸上,老太君也是很奇怪的,目注明珠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谢素秋接道:“有话便说出来,别藏在心里啊?”
  明珠的眼泪流下道:“四叔未死之前曾经找我,告诉我小子的师父是你们杀死的,是不是?”
  众人齐皆变色,老太君摇头一暵道:“不错是我们杀的,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明珠追问。
  “他一直在刺探南宫世家的秘密,我们这样完全是为了南宫世家。”
  “南宫世家有什么秘密?”
  老太君咬牙切齿地道:“雨宫世家男了尽丧,各大门派多少都有点关系,我们一直在追查原因,不惜用任何方法,南偷就是在刺探我们这个秘密。”
  明珠仔细地听着,随即问道:“那么四叔的被杀……”
  “可以说是我害死他的。”老太君垂下头来。
  听说不但明珠,就是悔傲霜也不由自主地望着老太君。
  “若不是我令他追查陆丹,根本就不会出事。”老太君长叹道:“我根本就不该告诉他事实真相,否则他就是怀疑南偷是我们杀的,也只会跟在一旁,又怎会找到陆丹那儿去,遭遇不幸?”
  话说到这里,老太君的眼泪已流下,众人不由乱了手脚,一个个急忙上前,方待要安慰,明珠又问道:“四叔真的已知道是怎么回事?”
  谢素秋忍不住喝骂道:“你疯了,老太君跟四叔是什么关系,你竟然怀疑四叔的死是老太君杀人灭口?”
  明珠连忙摇手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老太君挥手止住谢素秋,叹道:“虎毒不食儿。明珠眼中,我这个老怪物可是比虎狼还要凶残恶毒呢。”
  明珠不由自主跪下来,方待叩头认错,老太君已经用龙头杖阻止道:“明珠,你是否愿意嫁给小子自己决定好了,我是不会勉强的,南偷的死亡我们迟早也一定还小子一个公道。”
  老太君话说到这里,明珠又还有什么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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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东声击西
作者:黄鹰


  谢素秋随即找一个借口到小子那儿,一面问小子什么话惹恼了明珠,害得她说尽了好话才令明珠化瞋为喜,一面说话间有意无意暗示明珠不过小孩子脾气,对这门亲事其实一直都没有反对。
  有傅香君的说话在先,小子再听谢素秋这样说,真的以为女孩子都是那样子喜欢闹小性子,待谢素秋走了,忍不住欢呼失笑,翻起跟斗来。
  傅香君也就在这时候进来,目睹谢素秋进出,再看见小子这样兴奋,多少已猜到是什么回事,仍然问小子道:“明珠可是我说的那样子?”
  小子一个跟斗翻到傅香君面前道:“可不是,我还以为她真的不要嫁给我呢。”
  说着他抓耳挠腮的,忍不住又由小笑出来。
  傅香君没有笑,怔怔地看着小子,心事重重的,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小子突然发现,停下来道:“傅姑娘,你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傅香君一笑,道:“我只是担心你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小子竟然完全想不起来。
  “在武当山上你答应了云大哥什么?”
  小子如梦初觉,反手一拍自己的脑袋道:“我就是没用,只顾儿女私情,连这么重要的事也忘掉,是了,我现在应该怎样做?”
  “你可以找明珠问问,还有,我看她当口拒绝你的样子应该是有些难言之隐,你也不妨旁敲侧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子立时想起明珠当日的态度,多少不由都有点怀疑道:“只怕明珠不肯说,要见她相信也不容易。”
  事实那一次之后,明珠对他们一直都是避不见面,这也是傅香君对谢素秋的话不太相信的一个原因。
  “天下无难事,最怕有心人。”傅香君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小子听着连连点头,不知道傅香君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何等感慨。×      ×      ×  徐廷封这时候亦已赶赴江南。
  无为大师内力恢复了五六成便自行上路,不用徐廷封再护送,他早就已是这个意思,正值用人之际,徐廷封在他身旁,对大局一点都无好处。
  别过无为大师,徐廷封原是要折往京城,但未接近京城便已给锦衣卫截下,告诉他皇帝已经下了江南,有命令要他前往会合。
  侍候皇帝的除了天河上人,还有张永、高升、韩滔与一群锦衣卫。
  知道皇帝这样调动,徐廷封已推测到目的在对付宁王,不敢怠慢,夤夜赶赴。
  皇帝的确是这个意思,但为了掩人耳目,南下扬州便住进丽春院,那是一间妓院。
  丽春院当然给整座包下来,皇帝也极尽享乐。
  宁王方面也当然立即接到消息,知道皇帝微服南下,而且是住进妓院,果然上当,以为皇帝是玩乐到来,朱君照随即怂恿宁王趁机造反,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并表示带柳飞絮、夏清风、花别离三个杀手前往丽春院见皇帝。
  宁王还以为是要对皇帝不利,朱君照却表示乃是声东击西之计,先要令皇帝动疑。抽调南京方面的高手保护,而南宫世家的高手也就趁这个机会前往刺杀王守仁,只要王守仁一死,一切的问题便迎刃而解,虽然他们在皇帝那儿,皇帝亦不敢对他们不利,要回京城也是没可能,到头来还是要向宁王屈服。
  看见朱君照,皇帝果然很意外,也果然将朱君照与三个杀手留下来。
  皇帝的反应完全在朱君照意料之中,也以为目的在软禁他,然后对宁王有所行动,哪里知道皇帝早已约好了王守仁,准备一举攻下南京,生擒宁王。
  徐廷封这时候也到了,知道朱君照与三个杀手在一起,也是以为在查探皇帝南下的真正目的,伺机行事,想不到朱君照目的乃是在王守仁。
  朱君照给自己安排在丽春院附近的大方客栈,皇帝随即吩咐韩滔率领锦衣卫暗中监视,那些锦衣卫都是百中选一的高手,久经训练,朱君照的行动都落在他们的眼中,送出去的密函也落在他们手上。
  那封密函配合朱君照预先安排好的小二与小贩,可以说是很安全,若非那些锦衣卫日夜严密监视,经验又丰富真还不容易发现。
  密函中字句显然经过审慎雕琢,骤看下只是向宁王诉说一切平安,顺带一提皇帝的所在,随同而来的又有什么人,皇帝、徐廷封一看却变了脸色,以这无疑让宁王知道他们的实力。
  朱君照是否还有其它安排将类似的密函送出?谁也不敢肯定,皇帝与徐廷封、张永等仔细商量下立即飞骑通知王守仁,调派神机营前来护驾。
  这也就正中朱君照的圈套,那封密函原就是要给皇帝看的。
  神机营高手尽出,南宫世家的人要对付王守仁当然就易如反掌,王守仁一死,军心必太乱,一切便变得简单的了。×      ×      ×  南宫世家的人当然亦配合得恰到好处,动身前往,借口小子、明珠的婚事要大事铺张,去购买所需要的东西。
  小子并没有怀疑,傅香君却是总觉得有些不妥,主要是她几次夜间外出到处走动,总被南宫世家的人截下,但虽然没有看见什么,却已嗅到了一种很奇怪的气味。
  那其实是毒药的气味,南宫世家在炼制一种兰花毒针,以配合刺杀王守仁的行动。
  到众人动身,傅香君看在眼里,更加怀疑,每个人的身上显然都带着兵器,她们要办的是喜事,却如临大敌似的,给傅香君点醒,小子亦不由动疑,决定当夜再到傅香君嗅到怪气味的地方,看能否偷进去探察究竟。×      ×      ×  那其实就是求知堂的所在。
  小子、傅香君四顾无人,正要接近,便听到哨子声响,入耳惊心,小子不由伏下来,傅香君之前亦听小子提起,忙亦一旁躲起来。
  然后他们看见粉罗刹随着姜红杏从求知堂掠出来,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看见粉罗刹,小子就更是由心寒起来,这个女杀手的厉害他是知道的。
  傅香君也知道小子说的女杀手就是这一个,连徐廷封也不是对手,这个女杀手有多厉害,不难想象。
  小子要追上去,却被傅香君按住,傅香君只怕打草惊蛇,而且追上去,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她只是考虑南宫世家大举出动的目的,突然想起徐廷封跟她说过皇帝有意南下,要他陪伴。
  那个女杀手的自的难道就是在皇帝?在徐廷封?
  这个念头一动,傅香君不敢再怠慢,连忙要与小子动身离开南宫世家。
  小子却是要傅香君立即赶去,自己则留下,一方面照顾明珠,一方面调查是否只是内奸,南宫世家的人是不是并不知道这个秘密。
  傅香君细想也是道理,一再叮嘱小子一切要小心,夤夜离开了南宫世家。×      ×      ×  送走了傅香君,小子一夜辗转反侧,到天亮,终于决定将发现的秘密告诉老太君,之前他所考虑的也只是惟恐老太君已经一把年纪,受不住这个打击,怎地想不到老太君不但一切了如指掌,而且是策划整个计划的人。
  老太君也当真是老奸巨猾,一面听一面露出惊讶的样子,然后大发雷霆,痛骂姜红杏的不是,更表示痛心南宫世家竟然出了这种败类。
  最后她要小子好好地助她一臂之力,而家丑不可外传,小子既然是南宫世家的人,知道固然不要紧,却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明珠方面年轻不懂事,也一样不要让她知道,让她太担心。
  小子虽古灵精怪,但到底年纪轻,如何是老太君的对手,也幸好傅香君早已离开。否则已因为小子这种举动,难逃一死。×      ×      ×  回到房间,小子很意外的竟然发现明珠就在房间里,明珠其实是要来告诉小子、南偷的死亡与南宫世家有关系,看小子的反应,但看见小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子又何尝不是,一双小儿女都希望对方开心,话说到最后,都是要对方听着舒服。
  然后他们一起到街上散心。
  他们的行动鄱在老太君眼里,随即到求知堂下面的销魂牢,吩咐求知老人将一具棺材打开。
  躺在里面的竟然就是陆丹。
  在药物的影响下,陆丹与梅兰菊竹等四个杀手一样已经迷失自我,丧失理智,唯一不同的是时日还短,未到梅兰菊竹的地步。
  老太君原是看见他的资质不错,要想将他训练成梅兰菊竹那样的杀手,但这种情形下,亦只有将之加以利用,到大街上刺杀小子。
  小子若是在大街上被陆丹暗算,无论是生是死,消息传出去,陆丹的罪行势必更加难以洗脱。×      ×      ×  陆丹被安排由后院离开,走的是捷径,赶在明珠与小子的前面。
  大街上突然出现一个呆子也似的人,一动也不动地站在街中心,难免引起路人围观。
  小子、明珠也留意到了,只道有人在卖艺,走近去一看,不由得又惊又喜。
  “陆兄怎么你跑到这儿来。”小子立即走前去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可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多么辛苦?”
  陆丹一点反应也没有,乾瞪着一双眼,小子来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摇动.也仍然没有反应,明珠看在眼里,也很奇怪。
  一阵哨子声也就适时响起来。
  小子入耳惊心,回头张望,就是想不到这一次受哨子支配的不是别人,而是陆丹。
  他反手从背后抽出一刀,当头劈向小子,眼看小子是避不过去的了,明珠及时一掌拍在陆丹的手臂上,将那一刀拍向一边。
  陆丹半身一转,又是一刀,劈向明珠,这一刀既快且险,明珠一闪不开,手臂上吃了一刀,虽然不重,但鲜血飞激,小子看着也吓了一大跳,大喝冲前。
  “你疯了!”小子一脚踢出。
  陆丹视如不见,听若罔闻,一柄刀上下翻飞,又快又狠,小子那一脚根本没有空隙踢进去。
  围观的人看见这种情形,哪里还敢逗留,纷纷四散,求知老人也混在其中,溜进巷子,他的动作绝无疑问非常迅速,却也就因为太迅速了反而引起了明珠的怀疑,细看一眼,心中有数。
  求知老人的身形有异于常人,事实是不难认出来。
  他开溜同时又吹响哨子,陆丹应声收刀,倒掠开去,也迅速倒掠进人丛中。
  人丛自然又一阵混乱,小子要追,被混乱的人群阻拦住去路,看见明珠臂伤血流不止,也没有心情追下去,回身扶着明珠。
  明珠的眼泪流下夹,小子看不出明珠眼瞳中的悲哀,只以为明珠娇生惯养,抵受不了伤口的疼痛,想到明珠是因为自己受伤,更平添了三分歉意。
  明珠也没有将心事说出来,回到家中,送走了小子,思而想后,到底忍不住,一个人悄然跑到老太君那儿,质问老太君。×      ×      ×  “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明珠单刀直入,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老太君反问,完全是不知情的样子。
  “方才陆丹在大街上要暗算小子,分明是求知堂那个哑巴在背后以哨子声支配,不是你下令,哑巴怎敢这样做了!”
  老太君没有作声,明珠接着又嚷道:“以后你怎样说我也不会相信的了,小子若是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一定不会原谅你。”
  老太君缓缓站起身子,眼瞳中掠过一抹凶光厉色,但一闪即逝,她轻拍明珠的肩膀道:“你听我说!”
  “我再也不听你的鬼话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南偷、绝师太、钟大先生都是你们杀的,陆丹完全是身不由己。”明珠越说越激动。
  老太君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龙头杖一探,霹雳一声,将椅子击碎,厉声道:“不错,都是我做的,还有你娘亲,南宫世家的上上下下!”
  明珠先是一惊,然后怔住,老太君老泪纵横,接道:“要不是为了保持南宫世家的声誉,要不是南宫世家连遭不幸,只剩下一门孤寡,我们又怎会这样做?”一顿她又喝问道:“你是不是南宫世家的人?”
  明珠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回答。
  “这件事等你娘亲回来,一定有一个交代,你问她好了。”老太君也不再多说,背转身子。
  “我只是求你们,不要再伤害小子。”明珠这句话出口,掩脸奔了出去。
  老太君没有叫住她,一个身子缓缓转回来,神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      ×  半盏茶之后,老太君出现在求知堂下面的销魂牢,一路上她都很小心,进入求知堂,更不忘叮嘱求知老人小心巡视四周。
  她没有怪责求知老人,只因为他知道事情到这个地步,怪责亦没有用处。
  求知老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却看出老太君心情很恶劣。
  销魂牢内等着两个人,也赫然就是失踪多时,不知下落的英海双妖,白莲教中的天地双尊。
  老太君也就在双尊之前坐下,目光一转道:“你们两个躲着苦练白骨魔功,练得怎样了?”
  天尊看看地尊,摇头道:“还不是那样子,比起你人尊,可差得远了。”
  老太君一个“哈哈!”道:“我这副懒骨头难得有一天练功,还不是你们对手。”
  天尊挥手阻止老太君说下去道:“武功不过其次,你那些药物炼好了,单就是一个粉罗刹便足以纵横天下。”
  地尊接道:“所以说到底,我们兄弟还是甘拜下风。”
  “所以看见你老人家的灯号,我们还是匆匆赶来会合。”天尊一顿又笑。
  之前他们与人尊分手,仍然胸怀大志,可是在江湖上闯下来,不但闯不出什么名堂,武功方面亦没有寸进。
  事实替刘瑾做事,他们也已知道权势的重要,对闯荡江湖什么再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除了依附老太君,暂时来说他们也没有第二条途径入官场的了。
  老太君听着心头大乐,颔首道:“这才是,我们三尊合一!”
  天地双尊接道:“天下无敌!”
  “不错,天下无敌,一切依计划成功,自然可以为所欲为。”老太君一顿一叹。
  天尊突然问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有什么事解决不来?”
  老太君道:“我看我的秘密不能够再保留多久的了,粉罗刹的事,连明珠也已知道。
  “她跟你并无关系,干脆杀掉算了。”天尊接道。
  “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南宫世家仍然有利用的价值,杀掉她不怕别人怀疑?”地尊却提出这个疑问。
  “有谁会怀疑祖母会杀孙女?”老太君反问。
  天地双尊一齐笑起来,老太君接道:“这些年来我先后杀了南宫世家八个人,又何尝出过乱子?”
  天尊叹息道:“我也真服了你,扮这个老太君这么多年竟然未露出破绽。”
  “也实在不容易。”老太君无限感慨地道:“为了假扮她我也实在付出了不少代价,最初做了她两年的贴身丫环,将她的一举一动一切生活习惯都熟悉,这块人皮面具也是由她的脸上剥下来,一戴这么多年,换是别人,闷也快要闷死了。”
  老太君随即将人皮面具剥下来,那之下是一张看来不过二十七八,非常妖媚的脸庞。
  天地双尊看在眼里,齐皆怔住。
  “想不到你这个年纪仍然这么漂亮。”天尊叹息道:“童颜妙法果真如此奇妙?”
  人尊点头,这个女人原就是白莲教三尊之一,失踪了这许多年其实就一直躲在南宫世家,剥下南宫世家老太君的脸皮,制成面具,戴着假装至今。
  地尊看着人尊,变声叹息道:“就是这样奇妙,我们也没有这个耐性去练的。”
  天尊笑接道:“幸好我们是男人,看样子老一点也不要紧。”
  人尊笑顾天地二尊道:“这样的一张脸庞藏在老太君的老丑脸庞下当然是浪费一点,但若非假借老太君的身份,又哪里来这许多高手以及庞大的财富调动,又如何弄得出粉罗刹那样的高手?”
  天尊点头道:“人尊不愧是人尊,我们比起来是差得太远了。”
  人尊又笑道:“刘瑾不是一个人才,你们依付他不去控制他,难免失败。”
  天尊忍不住问道:“宁王又如何?”
  人尊道:“也不是人才,所以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他,若是能够一举而得天下,不枉一番苦心。”
  “人尊深谋远虑,大事必会成功,只是不知道我们两个应该怎样做了!”
  人尊沉吟道:“你们召集所有白莲教徒在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将所有跟我们作对的人一网打尽。”
  天地双尊双眉齐扬,都显得很兴趣。
  傅香君要找到徐廷封,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丽春院是一座妓院,而且戒备森严,幸而她的运气实在很不错,正值徐廷封外出。
  看见傅香君、徐廷封当然很奇怪,从傅香君口中知道粉罗刹乃是南宫世家的杀手,理所当然极为震惊。
  南宫世家的赶赴南京,也随即令徐廷封考虑到王守仁的安全,朱君照此来乃是声东击西之计。
  神机营的高手尽被调到扬州来,南宫世家便可以乘虚而入,王守仁若是有什么不测,后果不堪设想。
  细思之下,徐廷封终于决定往南京走一趟,皇帝知道这个消息,当然同意,一面想办法看如何对付朱君照。
  那边朱君照却完全不知情,只等差不多时间便找机会脱身。
  他也早已作好安排,借口射猎,引起皇帝的兴趣,到了城郊,接应的心腹手下随即将预先安排好的一只白额老虎放出。
  皇帝一见大为兴奋,以白额老虎罕见,一心要将之射杀才显得自己威风,连朱君照也忘掉,只顾追那头白额老虎,韩滔、高升只恐皇帝有失,带着一众锦衣卫只顾追上去,到皇帝将那头白额虎射后,想起朱君照的时候,哪里还有朱君照的踪影。
  皇帝立时大怒,下旨立即出兵进攻宁王。×      ×      ×  徐廷封方面也总算来得及赶到通知王守仁戒备,虽然不知道南宫世家的人什么时候采行动,亦尽全力去部署好一切。
  当夜南宫世家的人便已杀进来,粉罗刹如入无人之地,直入大堂,将坐在堂上身穿官服的王守仁杀掉。
  那其中只是一个行将处斩的死囚,但南宫世家的人却未见过王守仁的真面目,粉罗刹更只是听令行事,只道已经成功,立即撤退。
  徐廷封早已考虑到每一种可能,连火枪也调来,集中在大堂的进出口,虽然不能够阻止南宫世家等人进去,也到底来得及阻截他们离开。
  唐月娥首当其冲,死于乱枪之下,她虽然出身唐门,一身暗器,与火枪的速度杀伤力仍有一段距离。
  粉罗刹也身中数枪,却毫无感觉,仍然冲杀上前,一入火枪队中,那群火枪手便束手无策,南宫世家的其它人立即冲杀出来。
  徐廷封、傅香君双双出手,力战粉罗刹,仍然不敌,谢素秋、姜红杏以王守仁已死,不敢恋战,以粉罗刹断后,急急逃去。
  粉罗刹挡者披靡,徐廷封、傅香君也有心无力,那些军兵就更不用说,到最后还是只有目送着粉罗刹离开。
  事实粉罗刹一出包围,身形展开,亦没有人能够追得及,重伤之下还这样厉害,正常情形之下可想而知。
  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那些军兵惊魂未定,再看眼前这种环境,就更不禁由心底寒出来。
  徐廷封、傅香君亦涅一把冷汗,突然想起了小子,傅香君第一个变了脸色。
  南宫世家事败,小子仍然留在南宫世家,将会有什么遭遇?
  傅香君随即赶去南宫世家照应,徐廷封当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冒险。
  王守仁并没有阻止,圣旨这时候才来,不敢有慢,立即点起兵马,直追南昌。×      ×      ×  皇帝到达南昌的时候,王守仁大军亦到达,皇帝原准备立即攻城,却被王守仁劝止,以大动刀兵,死伤必然惨重,有伤天理,建议先烧宁王的军粮。
  高升、韩滔受命率领精兵混入,果然成功将宁王的军粮烧去。
  宁王得悉,不得已只好征取民间存粮,一时间南昌城中人心惶惶,未战已先自乱了。
  朱君照这时候才赶来,看见南昌被围,只有从水路偷进去,发现王守仁未死,才知道计划完全失败。
  宁王已经没有了主张,朱君照一样没有,只看皇帝跟着会有什么行动。×      ×      ×  计划失败,人尊这个老太君一样很生气,尤其是知道傅香君、徐廷封在一起,以她的聪明,又怎会猜想不到是傅香君有所发现,所以才暗中离开南宫世家赶去通知徐廷封小心防范。
  傅香君知道的,小子当然亦知道,所以仍然留下来,势必要继续调查南宫世家的秘密。
  然后她考虑将小子杀掉。
  姜红杏完全同意,人尊也只是与她商量,在南宫世家的人当中,姜红杏显然是例外的一个,知道的事情比任何一个都要多,也甚得人尊信任。
  她们随即发觉有人在偷听,但推门一看,只是谢素秋远远行来。
  谢素秋其实是知道被发现,先退出去然后再走回来。
  她是来找老太君,只因为才回来便被明珠追问,也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明珠到底知道了多少,希望老太君能够有一个明确的指示,好让她懂得怎样应付,哪里知道有意无意却听到老太君与姜红杏商量要杀害小子。
  她的心很矛盾,小子与明珠的感情她是知道的,若是死在南宫世家,明珠一定不会原谅南宫世家的人,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例外。
  人尊看出谢素秋必然听到了什么,只是谢素秋不必说也不去拆穿,若无其事的只请谢素秋前去府看能否将药物偷出来。
  她并非单刀直入,只是话说得恰到好处,使谢素秋自愿答应去偷药,接又叫姜红杏去侍候谢素秋准备一切,其实是要姜红杏去监视谢素秋,以免跟明珠接触,将杀害小子的消息泄漏出去。
  谢素秋也是聪明人,怎会看不出来,却不动声色,费尽苦心,终于还是将一张字条交到明珠的手上。
  明珠很想问清楚谢素秋要到什么地方去,也以为字条就是告诉她这件事,发觉不是,谢素秋已然不知所踪,她也不敢再怠慢,急急找到小子,要小子夤夜离开南宫世家。
  小子很奇怪,追问明珠,明珠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要小子立即离开,小子却是那么的固执,一定要明珠跟他一起走,甚至怀疑明珠在说谎,其实是不喜欢他,所以想办法要他离开南宫世家。
  明珠最后只有跟他一起走,意思是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才回去南宫世家。
  他们才离开便已被在附近监视的白莲教徒发现,红灯、蓝灯、白灯三个使者随即现身截击。
  小子、明珠不是敌手,奋力突围,且战且退,小子立即要明珠回去南宫世家,这一次却轮到明珠不肯丢下小子,怎也不肯离开的。
  三灯使者受命格杀勿论,连明珠也不肯放过,小子一被分开,立即陷入白灯使者蓝灯使者与大群白莲教徒的包围中,要保护明珠也成问题的了。
  明珠虽然有一身本领,到底不是红灯使者的对手。临敌经验就更不用说,若非徐廷封、傅香君及时赶到,便得丧命在红灯使者手下。
  徐廷封任督二穴已通,内力真气源源下绝,天龙第九式展开,就更是如入无人之境。
  三灯使者看见阵势有些不对,又不知道徐廷封以外还有什么援手,连忙撤退。
  徐廷封没有追赶,小子也没有,看见明珠平安无恙才放下心来。
  明珠已伤心欲绝,她怎么地想不到,南宫世家与白莲教竟然勾结在一起。
  徐廷封一样想不到,但此刻到底在南宫世家势力范围以内,不敢逗留,连忙上路,明珠难免犹豫,在傅香君半推半拉之下,也只好跟他们一起走。
  当夜在客栈投宿,大家仍然想不透,白莲教若是与南宫世家合作,明珠是南宫世家的人,何以都要对她下毒手。
  小子却不知怎的突然怀疑到南偷的死也可能与白莲教南宫世家有关,要与南宫世家白莲教讨一个公道,他虽然不能肯定,明珠却心中有数,听着难免心烦意乱,坐也坐不下去,托词太累,回自己房间去。
  小子要追上去,被傅香君叫住,提醒他明珠是南宫世家的人,小子也这才如梦初觉的,说到双方大打出手,明珠应该站在那一边,大家都不由苦笑,说到后来还是听天由命。
  翌日再上路,明珠没有出现,找到房间去,只留下一张字条,也没有写什么,只是说要离开,叫小子以后不要再找她。
  小子也知道昨夜的一番话令明珠很难过,可是到这个地步亦无计可施,唯有与傅香君去看如何将明珠找回来,徐廷封则不得不赶赴南昌了。×      ×      ×  南昌方面局势越来越紧张,城中由于粮食短缺,人心惶惶,一片愁云惨雾。
  宁王原是有意与皇帝决一死战,但行刺王守仁不但失败,而且大军压境,心早已凉了一半,军粮被烧,士气更大受影响,他非常明白这种情形下出击,必定一败涂地,要守也是大成问题。
  更令他头痛的是赶程回来的朱菁照竟然不慎落在王守仁的手中。
  消息是由高升送来,有朱菁照佩带的一对碧玉耳环为证,高升这个使者还带来皇帝的圣旨,着令宁王立即开城出降。
  宁王没有答应,也以使者善待高升,没有难为高升,接派朱君照随高升回去见皇帝,与皇帝好好的谈谈条件。
  这个朱君照却不是真正的朱君照,乃是蜡斋易容改装。
  易容也是忍术的一种,蜡斋已练至化境,看来与朱君照并没有太大分别。
  没有人看得出,连天河上人这种高手也一样看不出来,皇帝虽然知道朱君照也有一身武功,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谅他也不敢怎样,得意之下,不由自主走近去,幸好在这个时候徐廷封回来了。
  当真是旁观者清,徐廷封一眼看见便感觉朱君照有些不妥,也只有他时常有机会接触皇帝与朱君照,两人站在一起,高度距离明显的与平日是有点分别。
  也所以徐廷封特别留上心,一面盯着一面移步走近去。
  蜡斋与徐廷封目光接触便知道徐廷封已经动疑,心头稍乱,眼神便变得狡黠起来。
  皇帝这时候已经很接近,蜡斋知道只要徐廷封再接近,下手便更加困难,当机立断,身形一动,疾窜向前,探手扒向皇帝的咽喉。
  侍候在一旁的天河上人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徐廷封若不是已练成天龙第九式也一样来不及。
  蜡斋一动同时徐廷封身形亦动,姿势的巧妙助长了身形的速度,一掌伸出,正好挡住了蜡斋那抓向皇帝咽喉的手。
  蜡斋跟着一脚踢到,徐廷封的另一只手却已将皇帝送出了半丈。
  那一脚踢在旁边的一张几子上,将那张几子踢成碎片,皇帝看在眼里,不由得变了脸色。
  天河上人随即挡在皇帝面前,蜡斋看在眼里,知道没有希望,身形倒退。
  皇帝立时大呼道:“大胆朱君照,来人,将他抓起来!”
  徐廷封截住了蜡斋道:“他不是朱君照。”
  “不错,我不是!”蜡斋反手撕下朱君照的面具,身形一缩,竟然从衣服中缩出来,一身忍者装束。
  天河上人一群立即劈到,那只手掌刹那间仿佛大了很多,正是密宗的秘技“大手印!”。
  蜡斋不敢接,手中衣服与倒退同时抛出,霹雳一声,爆开了一蓬烟雾。
  天河上人双掌轮转,那股烟雾尚未散开便已被他的内力束起来。
  蜡斋原是要施展烟遁雾隐这一招,看见这种情形只有硬闯出去。
  徐廷封上前截击,可是蜡斋半身一转,便向那些锦衣卫当中闯去,那些锦衣卫兵器早已在手,可是蜡斋一上前便夺了一柄刀在手,跟着杀进人丛中,乱成一片。
  徐廷封、天河上人双双抢上,却被那些锦衣卫阻止住,眼看便要给闯出去,萧三公子突然出现,断肠剑出其不意将蜡斋砍杀地上。
  蜡斋怎么地想不到锦衣卫当中竟然杀出一个萧三公子这样的高手,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避了。
  萧三公子那一剑也是全力施为,断肠剑的精妙所在,就是在平时,蜡斋要化解也不容易。
  “想不到中原武林的高手也会用这种卑鄙暗算手段!”蜡斋倒伏地上,恨恨地瞪着萧三公子。
  “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萧三公子冷应。
  蜡斋惨笑,围堵上前来的锦衣卫这时候又散开,皇帝在徐廷封与天河上人左右保护下大步走至。
  “大胆倭奴,竟然敢与宁王勾结来行刺?”皇帝这个时候自然眉飞色舞。
  “算你命大!”蜡斋喘着气,双手掩着胸腹,他的肠已断。
  “皇上乃九五之尊,自然洪福齐天。”天河上人不忘奉承这一句。
  皇上大乐,大笑,也就在这时候蜡斋的口张开,一枚毒针喷出,射向皇帝的咽喉。
  徐廷封、天河上人都想不到有此一着,要阻挡已经来不及,萧三公子的断肠剑却及时挡在皇帝面前,将那枚毒针挡去。
  蜡斋大怒,一个身子疾挺起来,天河上人的大手印即印在他的在灵盖上,连印三下,蜡斋就是有三条命也给印掉了。
  皇帝惊魂甫定,上前一拍萧三公子肩膀,大笑道:“你杀刺客功劳已经不少,方才又替我挡去暗器,功劳更大,要做什么官,快快说来,我一定不会令你失望。”
  萧三公子跪倒道:“草民萧三,只求皇上一件事。”
  “莫说一件,就是百件,我也答应你。”皇帝这话出口,自己也一呆,他是一时口快,完全没有考虑到后果。
  君无戏言,若是其它真的有什么难题提出来,可就头痛了。
  “如此萧兄直说好了。”徐廷封心念一转。已知道萧三公子所求何事。
  萧三公子连忙道:“草民只求皇上将草民的徒弟朱菁照交给草民,恕她死罪。”
  “朱菁照?”皇帝一怔,心底叹了一口气,他原是什么血统关系也不管,南昌事了,便将朱菁照收入宫中。
  徐廷封随即接道:“菁照不过一个女孩子,放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后患,天下百姓更因而会颂赞皇上的宽宏大量,皇上无妨三思。”
  “既然你也是这样说,我又有言在先,还思什么?”皇帝索性大大方方的一声道:“就这样好了。”
  萧三公子连忙叩谢,皇帝连忙叹息道:“我却正要以朱菁照要挟宁王投降,如此一来,又要另想办法的了。”
  徐廷封接道:“皇上乃是体恤上天好生之德,不想大动刀兵令生民!”
  萧三公子截口道:“草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还请皇上派一队身手敏捷的高手随我到南昌城西的水灞走一趟。”
  皇帝奇怪道:“这有什么用?”
  萧三公子道:“草民知道在没有办法之下,王爷必定会毁坏水灞,到时江水涌进,南昌固然难免水淹,周围十里亦不例外,双方军兵断无幸理,两岸民居相信亦一样,遗患就更不堪设想。”
  皇帝悚然动容,他就是怎地想不到会有此一着,连忙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萧三公子道:“唯今之计乃是先一步攻占水灞,而王爷方面军心一动,南昌城不攻自破。”
  “好!”皇帝眉飞色舞,却又问道:“你乃是宁王府的剑师,何以会背叛宁王?”
  萧三公子叹息道:“王爷其实并无大志,只是小王爷与倭奴为伍,野心勃勃,才有今日的事发生,草民并无他念,只是不忍见千万百姓陷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很好很好。”皇帝笑了笑道:“你却是不肯做官,否则一定是一个好官。”
  他说来一番热诚,其实心意并不是这样,也只因为萧三公子对这一战很有帮助才会说这种话。
  萧三公子不为所动,他早已立定主意,连江湖也准备退出的了。
  徐廷封对皇帝固然很了解,对萧三公子也是,所以并没有说什么。×      ×      ×  宁王的确并没有什么大志,朱君照却仿佛感染了倭奴的习性,哪里管什么百姓死活,为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知道蜡斋行刺失败,立即着令柳飞絮、夏清风、花别离三人带人赶赴水灞,要将水灞毁去。
  徐廷封、萧三公子亦带人同时到达,柳飞絮三个当然不是对手。
  朱君照以时辰已至,仍然毫无动静,亦知道事情有变化,而同时王守仁亦开始城攻,挟雷霆万钧之势,守城的军兵未战便已心怯。
  守将怠报看宁王如何定夺,来到王府才发觉宁王父子已经离开。
  蛇无头不行,南昌不攻自破,王守仁知道消息,立时绘其图形,追缉宁王父子。
  他的判断没有错误,宁王父子果然混在人潮中,乘乱要混出去,但都作下人装束,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一路走来都平安无事,遇上截查的军兵,也只是看看便将他们放走,但两个与图形相貌这样接近的人走在一起,到底还是很容易引起注意,到了第八次截查,终于被军兵截下来。
  朱君照人急智生,抢先告诉那些军兵宁王化装成下人,宁王怎地想不到出卖自己的竟然是亲生儿子,惊怒之下便要夺路逃走。
  那些军兵立时一拥上前,倒将朱君照忘记了,朱君照又怎肯放过这个机会,与一刀轩随即混进人群中。
  宁王看在眼里,没有嚷出来,到底是虎毒不食儿,何况他并不是毒虎,一个人却已完全崩溃。
  被带到皇帝面前他也是没精打采的,任由宰割,皇帝也是立定了主意杀一儆百,当场下旨将他杀掉。
  连朱菁照他也不想放过,有意反悔,只是徐廷封早已防到有此一着,水坝事了,立即着萧三公子将朱菁照带走,以免节外生枝。
  经此大变,朱菁照完全变了另一个人的,明白事理,知所取并。
  这是徐廷封最感安慰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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