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鹰《天龙诀》 - 黄鹰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五章 南宫鹤
作者:黄鹰


  南昌城被攻破间接也帮了谢素秋一个大忙,她入宁王府偷药原是没有那么容易,但宁王父子出走,其它人亦作鸟兽散,没有人敢留在府中,以免招惹杀身之祸。
  谢素秋在这种情形下要找到秘密所在,将药偷出来,当然是简单。
  混乱当中要离开南昌一样容易,何况还有求知老人的接应。
  求知老人其实是受命来监视谢素秋的,不知道谢素秋一心在南宫世家,无论如何也会将药送回去。
  到现在为止她仍然没有发现老太君有可疑之处。
  药到手,老太君当真笑逐颜开,药与火阳果配合,粉罗刹内力何止增长一倍,那不但能够发挥所有潜力,而且更狠毒。
  火阳果也是来自武当山寒潭的源头,也所以云飞扬的出现以及在找寻火阳果,老太君早有消息,也就正要以粉罗刹去对付云飞扬,看粉罗刹的威力到什么地步。
  若是云飞扬也不敌,那么粉罗刹便真的可见横扫江湖,全无敌手的了。×      ×      ×  寒潭的源头在群山深处的峡谷里,通往峡谷的峡道非常狭窄,上望只见天空一线。
  火阳果遍谷俱是,云飞扬酌量服食,一面运行内力真气,将药力化开,依照易筋经上的方法将之牵引,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内伤终于痊愈,功力而且又再造一层,他感觉得到。
  也就在他满怀喜悦,准备离开的时候,粉罗刹出现了。
  云飞扬知道有这个杀手的存在,却是怎么地想不到这个杀手粉罗刹竟然就是自己的妹妹独孤凤。
  也幸好他不知,否则胡里胡涂上前去相识,粉罗刹出其不意下毒手,后果不堪设想。
  只感觉杀气,他便已知道粉罗刹的厉害,不敢大意,蓄势待发。
  粉罗刹没有反应,在药物的影响下她早已迷失本性,只知道要杀她有敌意的人,她感觉得到对方的敌意,却分辨不出对方是什么人。当然,她还要在听到哨子声之后再采取行动,在经过长久的训练后,这已经成为习惯。
  哨子声终于响了,她微动应声飞掠上前,双刀出鞘,刹那间便已化成两个刀轮,滚斩向云飞扬。
  刀轮闪亮夺目,就象是两个光球,尚未滚斩到,杀气已迫人眉睫。
  云飞扬目光及处已知道赤手接不下,身形倒退,目光及处,探手抓起了一块大石。
  粉罗刹迅速追到,那块大石也迅速在刀轮下变成粉屑,飞激散开。
  石屑打在双肩上,云飞扬竟然有疼痛的感觉,一惊之下,不由脱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粉罗刹双刀追斩,云飞扬身形上拔,再问一句道:“是哪里一个要你杀我?”
  回答的仍然是双刀,破空之声尖锐刺耳,惊心动魄,云飞扬听着也很不舒服,更令他惊讶的还是以他的轻功造诣,竟然不能够将粉罗刹摆脱,这也是他练成天蚕功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粉罗刹简直犹如附骨之蛆,紧缠着云飞扬,若非云飞扬内伤已经完全痊愈,只怕已经被她追上,接不下那滚转的刀轮,便得伤在双刀下。
  云飞扬内力真气运行不息,身形迅速往上倒窜,中途并没有停顿,峡壁虽然不怎样陡峭,也到底不容易立足,能够做到这样的人可以说并不多。
  粉罗刹也竟然做到了,她双刀不住滚转还能够做到这样,若是不用刀追刺,一定会快上很多,但云飞扬若是不用闪避她双刀追斩,身形也同样会快上很多。
  若换是猿长老,难得遇上一个这样的对手,一定会拼一个清楚明白。
  云飞扬却只想出将之摆脱,再寻求真相。
  峭壁的顶是一块平地,云飞扬尚未弄清楚环境如何已经被粉罗刹追到一角,然后他才发现那之后便是一个天堑,下面烟雾迷茫不知有多深远,而笔直如削,更显得凶险。
  他要避开走向另一个方向已经来不及,粉罗刹双刀在平地上威力更大,突然化作一幅刀墙也似迫来。
  他暴喝双掌疾推,天蚕功聚在双掌之上,双掌之前刹那间仿佛多了一种蚕丝也似的,出现了白蒙蒙的一团,这重天丝也似的东西却在粉罗刹刀轮中缓缓分开,云飞扬也被迫得步步后退,裂帛也似的一声急响中,整个人被震得倒飞了出去,向那深不可测的天堑坠蛙下。
  粉罗刹没有多大反应徐徐地收刀入鞘,眼瞳一片空无,什么感情变化也没有。×      ×      ×  云飞扬并不是第一次面临生死关头,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却是第一次。
  刹那间他的思想亦几乎接近空白,但只是刹那间便恢复正常,天蚕神功继续运行,双臂同时鸟翅般抽动起来,不时空发一掌击在旁边的岩石上,身形也因而一缓,十数掌击下来,下坠的身形已经可以控制得住。
  也幸好是日间,而且阳光正射,天堑虽然烟雾迷离,云飞扬仍然可以看见周围的环境。
  那下坠了几百千丈云飞扬算不出,也不知道已过了多久,目光及处,总算看到了地面。
  那其实是一片嶙峋怪石突出在一个水潭中,水潭也不深,潭水清澈见底,群鱼可数。
  云飞扬未等身形落尽便已翻滚起来,一面发掌,一掌紧接一掌。
  潭水掌风中激荡,云飞扬的身形也因而一缓一缓地渐渐降下,落在那片嶙峋怪石上,竟然并没有受伤。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也就坐在那片嶙峋怪百中,满面胡子,披头散发,穿着一袭破旧的衣衫,虽然这样,仍然风采照人,一看便知道绝不是一般人。
  他怔怔地看着云飞扬落下,没有作声。
  云飞扬惊魂稍定,又等了一会,才问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那个人置若罔闻,云飞扬接道:“在下云飞扬,为人所算,被击坠下来,未知阁下高姓大名?”
  那个人只是听着,没有回答,云飞扬也没有再问,仰首望去,只见峭壁笔直如削,望不到巅,不由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块绝地。”那个人终于开口道:“若是有别的路我早已离开。”
  云飞扬目光一转道:“那只好试试能否爬上去了。”
  “你应该试试的。”那个人微叹道:“这么高掉下来毫无损伤,可见你身手不凡。”
  云飞扬不由问道:“阁下何以不试一试?”
  那个人淡然道:“我没有你的身手,掉下来虽然幸保性命,却没有了两条脚。”
  语声一落,他右掌一抹,衣衫荡起,露出了两条脚,都是齐膝而断。
  云飞扬目光一落一转道:“阁下也是给暗算掉下来的?”
  “不错@。”那个人感慨的一叹道:“这里环境幸还不错,游鱼吃之不尽。”
  云飞扬道:“阁下却还是要上去的。”
  “能够上去当然最好。”
  “可惜我要赶去百花洲,待百花洲事了,我一定回来准备绳子将你救上去。”云飞扬说来很认真的,完全不像在信口开河。
  那个人一怔,突然问道:“百花洲出了什么事,南宫世家又做出了什么坏事?”
  云飞扬奇怪地反问道:“阁下与南宫世家莫非有什么关系?”
  那个人没有回答,只是催促云飞扬道:“你快快说给我知道,南宫世家到底怎样了?”
  云飞扬心念一动,将事情仔细说了一遍,那个人越听越激动,最后仰天惨笑起来。
  “老妖怪,你到底还要害多少人才肯罢休?”笑声一落,那个人随即叫出这句话来。
  云飞扬更奇怪,忍不住问道:“哪里一个老妖怪?”
  “你们眼中的老太君。”那个人咬牙切齿的。
  云飞扬心念又是一动道:“她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老太君?”
  “可惜我发觉得太晚,否则也不会给她打下这块绝地来。”那个人突然探手抓着云飞扬的衣衫道:“老弟,你无论如何也要将我弄上去,好让我及时去揭穿她的真面目。”
  “阁下到底是!”
  “南宫鹤!”那个人仰天惨笑道:“她若是真的老太君,又怎会狠心杀害她这个亲生长子?”
  云飞扬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道:“那她到底是什么人?”
  “白莲教天地人三尊中的人尊。”
  “江湖上传说人尊精于易容化装,果具是如此了得,南宫世家这许多人,没有一个分辨得出。”
  “连我这个做儿子的也分辨不出,其它人怎会例外。”南宫鹤凄然一笑道:“但蛛丝马迹,多少必然是有些怀疑,也所以才会一个个的被她杀害。”
  “这是说,南宫世家的男丁其实都不是死在各大门派的手下的了?”
  “南宫世家并无争霸武林的野心,否则各大门派早已群起而攻之,等不到今时今日。”
  南宫鹤接问道:“江湖上果真那样传说?”
  云飞扬道:“也不是太多,大都是好事之徒穿凿附会胡乱推测。”
  南宫鹤叹息道:“亦未尝不可能是那个老怪物的阴谋诡计,不但要利用南宫世家的钱财,还要利用南宫世家的人力。”
  云飞扬仰首上望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峭壁笔直如削,要离开又谈何容易?×      ×      ×  人尊这个老太君当年也就是追火阳果来到那个地方,一时得意忘形,引起了南宫鹤的怀疑。她发觉后索性将南宫鹤诱到天堑的边缘,出其不意将他打伤,再将他打下去。
  那个天堑有多凶险她当然清楚,也所以才着求知老人将粉罗刹带到那儿去对付云飞扬,也只道云飞扬必死无救,接到报告,为之笑逐颜开。
  少了一个云飞扬,对她将来的大计当然大有好处,而最令她高兴的,还是证实了粉罗刹的厉害。
  有这样的一个杀手在身旁,又还有什么事情解决不来?
  想到开心的地方,人尊忍不住放声大笑,却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敢这样得意忘形,南宫世家在她到底还有利用的价值。
  虽然得意忘形,她仍然保持一定的警觉,也所以立时察觉房间内的杀气。
  她看着那柄倭刀突然从门后伸出来,也看出那柄倭刀目的并不在杀她,没有闪避。
  倭刀果然在她的颈旁停下,一刀轩双手控刀,盯着人尊,沉声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杀掉我对你们并无好处。”人尊目光一转道:“小王爷既然来了,何不出来相见?”
  朱君照应声从屏风后转出来道:“老太君果然耳目灵敏,可惜反应还没有我这位师父的刀快。”
  “果然是小王爷,有失远迎啊。”人尊若无其事的。
  “还说这种话干什么?”
  “那只问小王爷还有什么差遣了。”
  “南昌城破,南宫世家袖手旁观,我还敢有什么差遣?”
  “那这一次到来!”
  “只是要请南宫世家帮一个小忙。”
  “南宫世家上下静候差遣。”
  “人我是不敢再劳动的了。”
  “小王爷要钱?”
  “南宫世家富甲江南,十万两黄金,只不过一个小数目,老太君相信也不会放在眼里。”
  人尊一皱眉道:“我只想多问一句,小王爷要这十万两黄金,有什么用途?”
  “到东瀛招兵买马。”朱君照目光大亮,满怀希望的。
  人尊放声大笑,朱君照一听这笑声心头便不舒服,断喝一声道:“你笑什么?”
  “笑小王爷并近图远。”人尊笑接道:“中原武林多的是奇人异士,要助你争霸天下何等简单,又何须远走东瀛投靠借助倭奴?”
  一刀轩脸色一沉道:“你在说什么?”
  人尊扬眉道:“在说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知天高地厚。”
  一刀轩沉声喝道:“你莫要忘记,你的性命现在就在我手上。”
  “你以为你可以杀我?”人尊目光落在倭刀上,抬手突然中指一弹:“铮!”的正弹在刀脊上。
  那柄倭刀立时被弹起来,一刀轩反应也算快的了,半身一转,挥刀便要劈下,人尊即时踢出一招裙里脚,正踢在龙头杖上,龙头杖急起,毒蛇也似撞在一刀轩的小腹上。
  一刀轩只顾人尊的双手,冷不防有此一着,一个身子被撞得倒翻开去。
  人尊龙头杖紧接击前,一刀轩身形接连几个变化都闪不开,胸门一开,连吃三杖,鲜血狂喷,倒毙地上。
  朱君照触目惊心,他虽然也有一身很不错的本领,这种情形下,如何敢出手。
  人尊龙头杖一收一顿,缓缓回过身子,看着朱君照道:“小王爷,你看到的了,是不是中原武功始终远胜东瀛倭奴…!”
  朱君照苦笑,人尊接策杖上前,仍然是一面笑容。
  这种笑容朱君照看着却不寒而栗,倒退了几步,坐倒在一张椅子上。
  “老太君高抬贵手。”朱君照连语声也变了。
  “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
  “老太君!”
  “今日你虽然落难,毕竟是金枝玉叶,只要你听我说话,莫说东山后起,卷土重来,说不定大好江山有一天都会为你所有。”
  “我不明白。”
  “会明白的。”人尊龙头杖抵在朱君照身上。
  “你要利用我招兵买马争夺大明天下?”朱君照到底也不是一个笨人。
  人尊笑了,绝无疑问她的确有这个心意。
  百花洲大会的日子终于降临,南宫世家一早加以布置,并不比当日的论剑大会稍逊。
  武当派恒山派昆仑派的人也一早便以来,还有一些闻风而至,存心看热闹的江湖朋友,其中四个由始至终都蒙着面庞。
  这四个人其实就是萧三公子、钟木兰、南宫明珠、朱菁照,都是未便露面的。
  萧三公子救了朱菁照途中又遇到明珠,知道钟木兰所在,明珠亦跟着回到华山,事实人在江湖,她亦不知道何去何从。
  听说南宫世家发生的事,钟木兰又如何还有心情留在华山,萧三公子当然陪着她,朱菁照虽然性格大变,对于江湖上的事到底还是有兴趣的。
  他们没有入住南宫世家,直接到百花洲,虽然蒙面,虽然有奇怪的目光,也没有人过问,江湖中人什么都有,蒙面并不是一件太值得奇怪的事情。
  当然,他们也不会去招呼别人,悄然静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人尊这个老太君终于由谢素秋、梅傲霜相伴,这样子出现,也实在令人有一种南宫世家的确在没落的感觉。
  人尊当然绝不会有这种感觉,一路走来,一路与各人招呼,神态安详,若无其事。
  姜红杏是负责接待的,这时候连忙迎上前来。
  “人都来了?”人尊这个老太君第一句便问这件事,今日百花洲大会,最重要的也就是这件事。
  “云飞扬、无为大师都未见。”姜红杏目光一转道:“此外来了四个蒙面人。”
  人尊目光及处,顺步走过去。
  萧三公子看见,伸手轻按明珠与钟木兰,惟恐两人太紧张,被人尊看出来。
  他们四个也都是一身长袍,男装打扮。
  人尊果然在他们面前停下来道:“四位!”
  “江湖中人。”萧三公子沙哑着声音。
  “江湖中人当然是对江湖中事很感兴趣的。”人尊点点头。
  “只是不知道老太君是否欢迎我们这四个不速之客?”
  “百花洲这件事既然是江湖中事,南宫世家当然不会拒绝江湖中人到来的。”
  “多谢老太君。”
  “四位也无须蒙面的。”人尊迫视四人。
  “无名小卒,不露面又何妨?”萧三公子说话早已准备好的了。
  “既是如此,当然不能相强。”人尊脚步移动,走向断虹子、静师太那边。
  二人一齐迎上,人尊随即问道:“时辰既至,人都已到了齐了,无为大师、云飞扬两个当事人怎么还未见到来?”
  这说来关心,其实在煽风点火,断虹子、静师太已经有些不耐烦,一听果然上当。
  静师太随即道:“还不是在拖延?”
  断虹子接道:“我们最多再给半个时辰,若是仍然不见,那就当他们默认,陆丹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不错,到时候无为若是再阻止,就是不是对手,贫尼也要跟他拼一个明白。”静师太说这番话,目光落在玉石的脸上。
  断虹子又道:“也好教江湖上的朋友知道少林派何等无理。”
  玉石到底忍不住,长身道:“陆丹是武当派的人,就是有什么不对也是武当派的事,与少林派无关,两位要算帐,应该算在武当派头上。”
  静师太随即一声冷笑道:“那么武当派又何必找少林派出头?”
  玉石想不到以静师太的身份也竟然会强词夺理,说出这种话来,不由得怔住。
  断虹子盯着他接道:“玉石,你若是有骨气,立即将陆丹交出来,当面说一个清楚明白。”
  玉石微叹道:“贫道已经再三说清楚,陆丹失踪多时,不知下落。”
  断虹子冷笑道:“那何不让我们上武当,找一个清楚?”
  玉石笑道:“前辈还是这样说话,我们只好等无为大师到来了。”
  断虹子大笑道:“无为半个时辰内不到,看你又如何说话。”
  语声甫落,一声佛号便传来,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无为大师在十八个少林僧人侍候下向会场走来,还有徐廷封。
  玉石精神大振,断虹子静师太却一齐扳起脸庞,无为大师既然到来,一时间自然狠不下去的了。
  徐廷封随即走到断虹子面前,一声道:“师叔!”
  断虹子闷哼一声,看见徐廷封跟无为大师又走在一起他心中便有气,却又不能够痛痛快快地表露出来,不因为徐廷封侯爷的身份,又是昆仑派潜质最厚,最有前途的弟子,主要是因为徐廷封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做错。
  他虽然脾气大,到底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只是脾气一来,有时候连他也控制不住。
  无为大师一一招呼过,看见云飞扬仍然未到来,原是要再等一会,断虹子、静师太却已急不及待的一再催促,唯有坐下,示意徐廷封开口。
  大家都非常奇怪,人尊却已猜到了几分,徐廷封果然先不说陆丹,只说南宫世家与宁王勾结,暗中训练杀手,派出粉罗刹刺杀王守仁的事。
  然后他再提到上次无为大师赶程上武当山被梅兰菊竹四个杀手袭击的事。
  所有人齐皆震惊,人尊看见众人动疑也不觉得怎样,她早已准备妥当,必要时准备怎样做的了,她也没有阻止徐廷封,等徐廷封说完了才淡淡地问道:“侯爷说了这许多,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徐廷封意料之中道:“当日南宫世家行刺失败,遇上我与一队火枪队,南宫世家的三媳妇唐月娥丧命当场,有尸体为证。”
  人尊摇摇头道:“唐月娥虽然是南宫世家的媳妇,在外面做什么事未必与南宫世家有关。大家在谈陆丹,候爷又何必说到其它人?”
  静师太不觉接道:“对,武当派将陆丹交出来才是道理。”
  她败在云飞扬手下,对武当派自然有一份偏见,说着目光转向断虹子。
  断虹子随即点头道:“陆丹不出来作一个交代,说什么也是废话。”
  “说得好!”一个声音划空传来道:“既然是废话,那还多说什么,动手便是。”
  一听这声音,徐廷封眉头便大皱,说话的那个人紧接一个起落,从众人头上翻过,凌空落在徐廷封面前,正是惟恐天下不乱,一心只要打架的猿长老。
  傅香君、小子紧接双双掠到,他们找明珠,却遇上猿长老,还幸傅香君懂得随机应变,小子才没有被猿长老抓回去仙桃谷,而且将猿长老诱到百花洲这里来,必要时借助猿长老的一身武功,看如何将事情解决。
  知道百花洲又有一场武林盛会,猿长老当然大感兴奋,但仍然要小子答应百花洲之后,陪他到仙桃谷玩上一年半载,小子没有异议,那是他知道不答应也不成。
  他们也总算来得及时。
  “老前辈!”徐廷封仍然恭恭敬散地朝猿长老施礼。
  猿长老上下打量他一遍,兴致勃勃地接问道:“什么时候有空跟我过几招?”
  “有空再说,我们现在正在为陆丹的事情大伤脑筋。”徐廷封事实如此。
  小子连随道:“陆丹我是遇上了。”
  徐廷封急问道:“在哪里儿遇上的?”
  小子随即将他在街上遇袭的事情说出来,接补充一句道:“他的反应与那个粉罗刹并没有分别。”
  傅香君随即道:“若是我推测没有错误,必定是服食了某种药物,以致迷失本性。”
  徐廷封点头道:“不错,若非迷失了本性,以陆丹的性格,绝不会躲起来。”
  断虹子、静师太听着不由都露出疑惑之色,人尊这个老太君却又笑了。
  “小子,你还是这个性子。”人尊笑顾小子,摇摇头道:“之前你为了要跟明珠成亲,不顾一切,现在为了救一个女朋友,又不惜编出这个故事,这样感情用事,对人对己并无好处。”
  小子嚷起来道:“你这是说我说谎的了。”
  人尊微叹道:“朋友有难,当然不能够袖手旁观,但也要分清是非黑白。”
  小子冲口而出道:“当时明珠也在场?”
  人尊一怔,接问道:“那明珠现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不与她一齐到来?”
  小子叹了一口气,道:“明珠本来与我一起的,后来不知跑到哪里儿去了。”
  人尊笑了笑,道:“你就是知道明珠不在南宫世家,所以才说明珠也知道?”
  小子怔住,猿长老一旁听得不耐烦,大嚷道:“你这个老东西,小子这么老实的人说的话你也不相信?”
  人尊笑问道:“他真的老实啊?”
  猿长老叫起来道:“我说他老实就是老实,你这个老东西还要跟我顶嘴,那是存心跟我过不去,要跟我狠狠的较量一下了。”
  “有机会一定奉陪。”
  “现在不就是机会了?”猿长老伸拳踢腿的。
  人尊摇头道:“这儿的事还未解决啊。”一顿又道:“你既然不知道来龙去脉,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的好。”
  也不管猿长老有什么反应,人尊接对小子道:“口说无凭,你还是拿一些真凭实据出来的好。”
  小子着恼道:“当日只是我与明珠看见他,明珠不在,还有谁能够证明?”
  人尊淡然道:“那难道我们在这里等明珠出现?”
  断虹子立即道:“谁有这个空,这件事无论如何今天总应该有一个解决。”
  “不错!”人尊笑笑。
  小子恨恨地道:“你们不相信我的话,一定会后悔。”
  断虹子只是问道:“有谁能够证实你的话是真的?”
  “我!”一声声音突然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四个蒙面人之一站起了身子,缓缓将蒙面的黑布揭开,赫然就是明珠。
  小子大喜,谢素秋脱口亦自一声道:“明珠!”
  她正要迎上前去,已被人尊喝住道:“回去!”
  谢素秋积威之下,不敢说什么,怯生生地倒退回来,人尊随即笑顾明珠道:“这些日子你跑到哪里儿去了,什么消息也没有,也不怕我担心。”
  “多谢关心,孙女儿有幸,总算还保得住性命。”
  “你应该明白我的苦心的。”
  “我却是不明白怎么你会变成这样子。”明珠激动她看着人尊。
  “我看你是太倦了胡乱说话。”人尊摇着头道:“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我没有胡乱说话,你那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明珠的眼泪流下来。
  “我怎样做了?”人尊还是若无其事的。
  谢素秋接唤道:“明珠,你过来!”
  明珠摇头道:“请恕女儿不孝,事情我怎也要说清楚,以免更多的人死在她手上。”
  “我们到底是一家人。”谢素秋长叹了一口气。
  “果真是这样,她怎会着人杀我?”明珠越来越激动。
  谢素秋怔住,梅傲霜脱口道:“怎会有这种事的?”
  明珠大嚷道:“事实是这样,南偷是她杀的,四叔告诉我这件事,跟着便不知所踪!”
  梅傲霜看着人尊,心头一阵疑惑,明珠接着又嚷道:“陆丹分明一直她藏着,那天暗算我跟小子,是求知老人暗中以哨声指使。”
  徐廷封目光转落在人尊脸上道:“明珠我看是不会说谎的,陆丹既然是你藏起来,你这样做有什么目的,是不是要我们自相残杀,坐收渔人之利?”
  人尊竟然还笑得出来道:“明珠年纪轻不懂事,受人唆使说出这种话,大家却都相信了。”
  徐廷封冷笑道:“哪里有这种事?”
  “侯爷光明磊落,当然不会做出这种事,但是这两位可就难说了。”人尊戟指蒙面的另外两个人道:“萧三公子别来无恙?”
  萧三公子、钟木兰知道躲不过去,索性一齐将蒙面的黑布拿下。
  人尊目注他们,摇头叹息道:“你们双宿双栖也就罢了,何必怂恿明珠与南宫世家作对?”
  萧三公子淡然道:“我们不错一齐住在华山,但彼此以礼相待,兄妹相称,于心无愧,至于别人怎样说,可是计较不了那许多。”
  明珠接道:“我方才所说都是事实,并未受任何人唆使。”
  人尊道:“他们若是光明磊落,又何须蒙面到来?”
  断虹子、静师太似乎又有些动摇,一个声音也就在这时候传来道:“老妖怪,你还在胡说八道?”
  说话的是南宫鹤,坐在轮椅上,由云飞扬推着如飞奔来。
  看见这个人,人尊知道利用南宫世家到此为止,不能够再利用下去的了。
  谢素秋看见,更就是惊喜交集,不由自主地迎上前去,明珠亦脱口叫出来道:“爹!”
  萧三公子等人的目光亦集中在云飞扬、南宫鹤脸上,云飞扬环顾一眼,高声道:“在下为找火阳果,追寻到寒潭的源头,被粉罗刹袭击,打下万丈深渊,侥幸未死,而且遇上之前被打下那里的南宫鹤前辈。”
  南宫鹤接道:“什么人大家都可以不相信,我南宫鹤说的大家总不会怀疑的了。”
  谢素秋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鹤戟指人尊道:“这个人其实是白莲教天地人三尊中的人尊!”
  这句话入耳,在场的人无不震惊,目光全都集中在人尊脸上。
  “天下间本来就没有永久的秘密。”人尊若无其事地道:“百花洲事了,我原就准备还我真面目,现在无疑是早了一点,但事既至此,亦无可奈何。”
  语声一落,她缓缓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剥下来,众人虽然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但看着仍然不免心惊肉跳,南宫世家的老太君在江湖上到底有一定的地位,一定的影响力,竟然是白莲教的人尊易容,又怎能不为之震惊。
  云飞扬可以说是最冷静的一个,随即问道:“你这样混造南宫世家,目的是不是挑拨离间,好教各大门派互相仇视敌对,坐收渔人之利?”
  人尊笑了笑道:“这只是其中这一,最主要是没有南宫世家的财力物力、我要制造梅兰菊竹、粉罗刹那样的杀手,是没有可能的事。”
  “你到底承认了。”云飞扬长叹一声道:“那么多死在你手下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有怀疑?”
  “只有一个南宫博。”
  人尊这句话出口,梅傲霜不由咬牙切齿,她正要扑上,谢素秋已经伸手将她接住道:“你别这样激动,小心肚里的小孩子。”
  人尊一怔,南宫鹤即时放声大笑道:“上天总算对我们南宫世家不太薄。”
  “薄不薄未免言之过早。”人尊一笑,龙头杖突然脱手飞出,掷向南宫鹤。
  这一掷全力而为,出其不意,云飞扬探身一掌截不住,龙头杖便穿胸而过,将南宫鹤击杀。
  谢素秋看在眼里悲呼声中身形拔起,凌空向人尊双掌击下,她叫悔傲霜不要激动,可是目睹南宫鹤被杀,如何还按耐得住。
  人尊若无其事,双掌迎去,霹雳一声,谢素秋倒飞出三丈,口吐鲜血,滚倒地上。
  明珠惊呼扑前去,小子身形亦动,双双扶起谢素秋。
  “娘亲做错了很多事……”谢素秋也有很多话要说,只是一句出口,鲜血狂吐,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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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尚有余祸
作者:黄鹰


  明珠悲呼,回头一看人尊,正要扑上,云飞扬、断虹子、静师太、徐廷封、无为大师已抢出。
  哨子声同时响起来,陆丹哨子声中凌空飞掠而至,迎头向众人袭下。
  静师太接了一群,竟然被震退一步,玉石目光及处,脱口一声道:“陆丹!”
  陆丹毫无反应,眼中凶光杀气毕露,反手拔剑,疾向断虹子刺去。
  断虹子连接十三剑,倒退三步,旁边两个武当派弟子急上,原是要将陆丹的剑截下来,哪里知道一截不住,反而被震开,陆丹再一剑,右边的一个闪避不及,立时被腰斩为两截!
  陆丹正要追杀其它一个,云飞扬已然凌空扑至,天蚕神功运起来,一掌将陆丹的剑抄着,另一掌迎住了陆丹的左掌。
  陆丹抽剑不开,抽掌也抽不开,无为大师乘机扑上,探手连点了陆丹后背七处大穴,云飞扬也不慢,反手亦对了陆丹胸前七处穴道,与无为大师配合得恰到好处。
  断虹子剑一转,立即喝一声道:“杀了这个杀人凶手!”
  无为伸手截住道:“要杀该杀这个该死的白莲教人尊!”
  语声未落,那边又是一声哨声传来,众人回头望去,只见粉罗刹如飞掠至!
  静师太首当其冲,并没有退缩,一剑疾削了过去,粉罗刹双掌一堆,一股强劲的内力追出,竟然将静师太的剑势迫开,再一掌抢入空门。
  云飞扬、无为大师左右齐上抢,已经来不及,静师太左掌一截不及,胸膛中一掌,惨叫声中,一个身子倒飞出丈外,口吐鲜血,当场丧命。
  静师太到底也是一个内家高手,竟然连粉罗刹一群也挨不住,就是云飞扬、无为大师也为之动容。
  云飞扬一声“大家小心!”出口,粉罗刹已扑来,双掌连忙击出,无为大师双掌亦同时击出。
  以他们两人的内功造诣,联手这一击,能够接得下的可以说绝无仅有,粉罗刹却显然是仅有的一个,不但接下来,而且硬是将两人震退半步。
  无为大师终于变了脸色,云飞扬虽然在寒潭的源头已领教过粉罗刹的厉害,但现在一掌接下来,赫然又厉害了几信,亦不由面色大变。
  粉罗刹紧接着冲前,云飞扬、无为大师再接一掌,又被震开一步,粉罗刹身形竟然没有因此而停顿,当中穿过,一支箭也似射入人丛中,双掌乱击狂劈。
  昆仑恒山派的弟子迎过正着,当者披靡,一个接一个,倒毙在粉罗刹掌下。
  徐廷封、猿长老忙上前抢救,云飞扬、无为长老也不慢,粉罗刹双刀即时出鞘,一团亮光闪电般袭向各人。
  徐廷封龙吟剑勉强挡了三招,那边云飞扬已抄起了地上的一柄长剑迎上来,无为大师佛号当中禅杖亦出手了,猿长老也不吃亏,亦抄起了地上的一枘长剑,挥舞着杀奔粉罗刹!
  这四个都可以说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围攻一个粉罗刹,仍然被粉罗刹震的东倒西歪。
  人尊看着冷笑,手挥处,天地双尊与白莲教的青灯使者,还有一群白莲教徒一齐涌现,杀奔过来。
  云飞扬一见这个情形,知道人尊早有准备,有意在百花洲将正派的高手一网打尽,当机立断,大喝道:“大家快离开这里,侯爷、小子与萧三公子、断虹子前辈掩护,我与猿长老、无为大师断后!”
  “难得有机会打得这样兴高采烈,你们只管退,我可是怎么也不退的。”这番话却是猿长老说的,他本来就拼劲十足,现在简直就在拼命,施展平生所学,纠缠着粉罗刹。”
  云飞扬就是这样才有空说话,一面抽身挡住了冲杀过来的天地双尊。
  徐廷封眼看对方有准备,类似粉罗刹那样的杀手也不知还有多少个,再留在百花洲,只有增加死伤,而且影响云飞扬等人,所以与萧三公子打了一个招呼,立即喝令各人退开。
  那些来看热闹的江湖人也死伤几个,看见这种情形,也很自然地联合起来,且战且退。
  小子、朱菁照双双抓着梅傲霜、明珠退下,明珠目睹父母双亡,悲愤交集,但在梅傲霜、小子、朱菁照劝说下,亦以大局为重,收起悲愤,且战且退。
  追随无为大师到来的十八个少林僧人也不敢怠慢,十八罗汉阵展开,挡住了冲杀前来的白莲教徒。
  少林十八罗汉阵名重天下,威力的确也不小,只可惜白莲教徒为数众多,里外夹击,再加上人尊突然偷袭,才成阵便被击散,一个个仍然奋勇死战。
  萧三公子、徐廷封、断虹子要应付五灯使者当然绰绰有余,玉石亦不甘人后,与断虹子并肩作战。
  有他们掩护,小子等人总算退出来,然后是徐廷封、萧三公子一批。
  他们退得并不顺利,人尊突然偷袭,玉石冷不提防,便被她一掌击杀地上,断虹子本来已经震怒,看见玉石倒下,更加激动,挥剑猛地砍向人尊,将人尊迫得步步后退。
  徐廷封、萧三公子阻止不住,五灯使者又已冲杀过来,那边云飞扬一再大喝急退,不敢怠慢,一面断后,一面退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够保留元气,敌众我寡,实力显然又有距离,留下来只有增加无谓牺牲。
  他们才退到安全的地方,断虹子已然被人尊击伤,但仍然死战,而且将五灯使者也挡下来,却只是挡了几招,便被击杀。
  猿长老这时候左跳右跃,纠缠着粉罗刹,无为大师要参与帮忙也不能,云飞扬一旁又被天地双尊挡着,虽然天蚕神功施展开来,天地双尊、白骨魔功根本不是敌手,但合二人之力避重就轻,加上云飞扬无意恋战,一时间二人亦支持得来。
  猿长老狂打硬接,连接粉罗刹百击,筋脉尽断,终于被粉罗刹击倒地上,七窍冒血,但仍然再挡三击,一面大呼道:“痛快!”
  一连三呼,他已被击成烂泥一样,无为大师禅杖立即展开,挡住粉罗刹,一面大喝道:“云飞扬快走!”
  云飞扬一下返到无为大师身旁,道:“大师先走!”
  无为摇头道:“你若是不走,死在这里,又有什么作用,什么好处?”
  “都走不了!”人尊应声掠至,还有天地双尊,五灯使者。
  十八个少林僧人已无一幸免,五灯使者原要追下去,但都被人尊喝回。
  只要将云飞扬杀掉,其它的人暂时走脱又有何要紧?求知老人、姜红杏也上前来。
  人尊挥手示意吹哨子暂时令粉罗刹停止攻击,然后笑顾云飞扬道:“你的运气一向不错,却相信亦是到此为止,这儿即使有百丈断崖,我也不会将你再打下去,不看着你倒毙面前,是绝不会罢休的了。”
  云飞扬冷笑道:“我就是倒下,也不会一个人倒下。”
  人尊笑了笑,道:“拼掉一个粉罗刹,我可以再制造一个,能够练成天蚕神功的武当弟子,除了你又还有什么人?”
  云飞扬不由得心头一寒,好像他这样机缘巧合,无须苦练天蚕神功也能够无意练成天蚕神功的人的确是有武当以来绝无仅有。
  若是循第二条途径去苦练,武当派一时间还没有这样的内家高手。
  人尊仿佛看透云飞扬的心意道:“将你除掉,就是没有粉罗刹,三尊合一,又还有什么人是对手?”
  云飞扬方待说什么,无为大师已附耳道:“把握机会,快走!”
  人尊目光及处,心念一动,挥手,求知老人、姜红杏双双吹响玉哨子。
  无为大师即时一声“狮子吼!”。
  这一吼,当真是惊天动地,粉罗刹身形欲动,刹那间亦不由得一呆。
  天地人三尊亦一样,五灯使者、姜红杏、求知老人就更不用说,连云飞扬也不例外,却总算把握机会,身形立即疾射了出去。
  三尊首先有反应,要追,无为大师又作狮子吼状,三人连忙收摄心神,只恐云飞扬乘他们一呆,从后袭击,哪里知道无为大师这一次竟然一点声响也吼不出来。
  那一吼已经将他的内力完全吼尽,连咽喉也吼破了,鲜血这时候才从他的嘴角淌下。
  人尊这时候亦想起无为大师三吼才能够将梅兰菊竹震毙,以粉罗刹及他们三尊的功力,若是也为所动,无为大师必然已拼劲全力!
  也不用她吩咐,粉罗刹已经扑上,一连三掌,将无为大师击倒地上。
  再看那边,云飞扬已经不知所踪。
  天地双尊要追,人尊却阻止道:“穷寇勿追,以他的身手,你们就是追上去,若是照应不及,并无好处。”
  天尊立即道:“那叫粉罗刹追去。”
  人尊摇头道:“粉罗刹虽然厉害,却是不能够离开哨子声控制的范围,否则失去控制,闯祸胡乱杀人不要紧,只怕就此一去不返。”
  地尊点头道:“这可就不要冒险了,这个粉罗刹若是失掉,再要训练一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人尊苦笑了一下道:“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宁王留下来的药到底并不多。”
  天尊道:“那我们非要加以好好利用不可。”
  人尊四顾一眼道:“今日既然走脱了好些人,也总算大有收获,经此一战,江湖上如何还有人敢看轻白莲教,昆仑、恒山两派元气大伤,华山、武当不足为虑,少林派少了一个无为,亦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天尊大笑道:“那么我们称霸江湖岂不是指日可待?”
  人尊看看天尊,转问地尊道:“以你看,我们是否立即去那样做?”
  地尊很兴奋道:“能够立即去,当然是最好不过,也正所谓打铁趁热!”
  人尊摇头一声长叹,天地双尊相顾一眼,天尊立即问道:“莫非还有什么不妥?”
  地尊接着问道:“难道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解决那个难题?”
  人尊摇头道:“我是叹息你们胸无大志,称霸江湖有什么大不了?”
  “这不是白莲教一向的目标?”天地双尊奇怪的望着人尊。
  “是白莲教的,可不是我的。”人尊反问道:“你们真的完全看不透我的心意?”
  “江湖以外!”天尊突然一声狂叫道:“你莫非要称霸天下才肯罢休?”
  人尊只是笑,地尊看在眼里,沉吟道:“难怪你依附宁王,可惜宁王这一次造反并不成功。”
  “这虽然并非意料中事,也未令我太失望,若非他帮忙,粉罗刹不会成功。”人尊摇摇头道:“但他也其实不太合作,否则,梅兰菊竹以外应该还可以增添许多杀手,今日百花洲便应该一网打尽。”
  “你既然目的不在江湖!”
  “这些江湖入不除,始终是心腹大患。”人尊冷笑道:“尤其是徐廷封这种江湖人。”
  天尊点着头,忍不住又道:“宁王已经伏诛,你准备带他们投靠哪里一个?”
  人尊只是问道:“除了宁王,天下间还能够与皇帝一较高下的还有什么人?”
  天尊沉吟道:“以前勉强有一个刘瑾,现在应该不会再有的了。”
  地尊随即自以为摠明的接上口道:“我们兄弟对这方面知道不多,以你看!”
  “也看不出还有哪里一个。”
  “那我们可就不明白了。”天地双尊这也是由衷的老实话。
  人尊又问道:“你们真的不明白啊?”
  天地双尊给她这一问就好像开了窍的突然省悟过来,天尊脱口一声道:“莫非是当今天子?”
  人尊仰天大笑,地尊等她笑罢才怀疑地问道:“这可是不容易。”
  “我早已部署好一切,百花洲事了,立即便带着朱君照赶赴京师。”
  “朱君照?”
  “这个人到底是王侯之后,也甘于做我们的傀儡,但求日子过得快活。”人尊又笑了道:“难得他送上门来,启发了我的灵机。”
  “就是有这个人,一时间只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加上另一个人就差不多的了。”
  “哪里一个?”天地双尊不由得一齐追问,只恐那个人会影响到他们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天河上人!”人尊一字一顿。
  “那个密宗老怪物?”天地双尊一齐嚷出来,对天河上人显然并不陌生。
  人尊微笑点头道:“现在他已深得皇帝宠信,拜为国师,由他做桥梁,与皇帝接触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天地双尊不能不同意,人尊接道:“只要能够与皇帝接触,其它的事情便非常简单。”
  “什么时候动身?”
  “当然是现在,你们以为南宫世家对我们还有什么作用?”人尊仰天大笑,天地双尊不由一齐点头,到这个地步他们对这个人尊总算口服,莫说深谋远虑,各方面都显然在他们之上,他们绝不怀疑皇帝落在她手上是否会由得她支配。
  若是天下在他们手中,又是何等光彩的一回事?天地双尊想得快活处,亦一齐放声大笑起来。
  姜红杏当然陪着笑,事实她才是白莲教真正的红灯使者,她当然已不太在乎做这个使者,侍候了人尊这么多年,她的野心也大了很多。
  朱君照在人尊的安排下,绝不难取代皇帝的地位,虽然是傀儡,但能够贵为这个傀儡的皇后,到底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人尊好像已看在眼里,目光一转,忽然问道:“你还有兴趣再做红灯使者啊?”
  姜红杏一怔失笑道:“这么多年了,红灯使者既然已另选他人,又何必令这个人失意?”
  “你终于懂得替他人设想了。”人尊又一笑道:“放心,我是不会跟你争夺朱君照的。”
  姜红杏只有陪着笑,人尊的目光锐利准确,见微知着,她早已很清楚的了,也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多大的野心。
  人尊却绝无疑问野心勃勃,有天河上人做内应,要进行她的计划,应该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又何况徐廷封现在仍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到现在为止,徐廷封也仍然以为这只是一场江湖浩劫。
  离开百花洲,再退出数里,徐廷封等人才停下来,守在一座荒废的古庙内。
  沿途他们留有记号,可是等了好一会,还是不见云飞扬等到来,难免忧心,小子到底按耐不住,要回去一看究竟,徐廷封也没有阻止他。
  小子才准备动身,云飞扬便到来了,看见只是云飞扬一个人出现,神态哀伤,众人亦知道无为大师、猿长老他们凶多吉少。
  “云大哥!”小子、傅香君一齐迎上前道:“猿长老他怎样了?”
  “你们应该很清楚他的性格。”云飞扬叹了一口气道:“遇上对手不分清楚胜负他又怎肯罢休。”
  小子嘟喃道:“这个老怪物就是要死缠烂打,现在如愿以偿了。”
  “他的确是笑着倒下的。”云飞扬垂下头道:“若非他这样,我们又如何阻拦得住粉罗刹的追杀?”
  “这倒是一件好事,我们用不着再到仙桃谷去侍候他过招。”话是这样说,小子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是我们将他诱到百花洲的。”傅香君痛哭流泪。
  徐廷封接问道:“无为大师呢?”
  “他以狮子吼全力一吼助我抽身离开。”云飞扬颓然坐下来。
  “那个粉罗刹是否抵受不住?”徐廷封并未忘记狮子吼的威力道:“你大可以乘此机会将之除去。”
  云飞扬摇头道:“粉罗刹只是略受影响,我看反应与我一样,到我心神恢复镇定,她也恢复了,天地人三尊也是,无为大师相信心中有数,只要我把握机会离开。”
  徐廷封长叹一声,傅香君随即问道:“他们却为何不追下来?”
  云飞扬沉吟着道:“粉罗刹不能够远距离控制的范围我看是最主要的问题。”
  傅香君一想点头道:“她到底是要哨子来控制的,而且药力持续的时间相信也有一个限定。”
  云飞扬接道:“若非他们已经很清楚今日的战果,那他们必然另有一个更重要的计划要实行。”
  傅香君叹道:“这样的战果他们也应该很满足的了。”
  小子恨恨地道:“他们若是追上来,我们便跟他们拼个明白。”
  云飞扬摇头道:“已经很明白的了。”
  傅香君道:“以你看,那个粉罗刹的功力到底已达到哪里一个地步?”
  云飞扬沉吟道:“本来合我与猿长老、无为大师的功力,应该可以应付得来的。”
  徐廷封不由接道:“那我与萧三公子应该可以应付天地双尊,其它人应付人尊与五灯使者大概也不成问题。”
  云飞扬道:“大家全力合作应该是的,但猿长老一上来,我与无为大师根本没有出手的余地。”
  博香君微叹道:“他就是这个脾气,认定了粉罗刹是他的,根本不容许别人插手,还有无为大师也太过仁慈了,到底是佛门子弟,不肯乘人之危,那只有给粉罗刹个别击破的机会。”
  “粉罗刹以外,是否还有类似的杀手,我们也不能不顾虑。”徐廷封苦笑道:“人尊深谋远虑,应该不会将实力完全显示出来,除非她有足够的把握将我们一网打尽。”
  云飞扬不觉点头道:“以她的行事作风,应该就是这样。”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样…!”萧三公子插口问。
  徐廷封毫不考虑地道:“以我看,还是暂时避进京城,静观其变,谋而后动,一方面通知各门各派,小心防备。”
  云飞扬长叹道:“武当、昆仑、恒山、南宫世家伤亡惨重!”
  萧三公子接道:“华山派亦没有什么人了。”
  “少林派根基深厚,弟子众多,除非白莲教一心在消灭少林派,否则应该不会闹到嵩山少林本寺去。”徐廷封两眉深皱道:“那还有什么地方?”
  “其实以他们目前的声势,已足以在江湖上称霸了。”云飞扬目注徐廷封道:“所以通知各门各派,我看是没有必要,他们目的若是在称霸江湖,日内也总该有一个表示。”一顿突然又道:“大家迁入京城也是好的。”
  徐廷封脸色微变道:“你是担心他们又要在朝廷闹事?”
  云飞扬道:“你其实也是在这样担心的。”
  徐廷封苦笑道:“有一点,所以我才会不知不觉地提出要大家迁入京城。”
  “天地双尊之前与刘瑾勾结,人尊则投靠宁王,若说他们目的只是在江湖,那实在难以令人置信。”云飞扬接问道:“朝廷中还有什么人会与他们勾结的。”
  徐廷封思索了片刻,摇头道:“应该不会有的了。”
  “不管怎样,大家且随侯爷进京。”云飞扬目光一转,落在梅傲霜脸上,再转向明珠与小子。
  明珠、小子尚未开口,萧三公子旁边的钟木兰已然道:“为了保存南宫世家的一点血脉就是拼了命,南宫世家的人也不会在乎。”
  明珠不由得点头,小子亦道:“云大哥,这不用担心。”
  他早已以南宫世家的女婿自居的了,明珠明白他的心意,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梅傲霜看看他们,眼泪淌下来,明珠、钟木兰不由自主左右上前扶住,三个女人也不由自主哭成一团。
  云飞扬目光回到徐廷封脸上道:“侯爷,都交给你照顾了。”
  徐廷封不由问道:“老弟要到哪里儿?”
  云飞扬目光一远道:“我准备再去一探南宫世家,若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若是碰上机会,杀掉他们几个。”
  “好主意!”徐廷封一拍云飞扬肩膀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要妇人之仁。”
  云飞扬只是道:“我知道应该怎样做的了。”×      ×      ×  也所以云飞扬夜间才偷进南宫世家,他并不懂得易容,即使懂得,除非是易容改装成五灯使者之类而且又机缘巧合,否则要混进南宫世家的重地还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以他的身手,夜间偷进去当然是轻而易举,但一路进来,还是觉得太轻易。
  他的目光固然锐利,听觉亦超越常人很多,虽然未至于传说中所谓天视地听的地步,百丈之内,除非对方也有相当的功力,而且早已有防备,否则在他凝神静气,小心追查下,竟然都一无所觉,似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一路进来他却犹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他实在有些怀疑,这是否一个陷阱,所以他在求知堂附近绕了一个圈才移近去。
  整个南宫世家犹如鬼域,灯火全无,求知堂也不例外,云飞扬小心走进去,肯定了里头没有人,才开始摸索秘室的所在。
  这在他来说当然也不是一件难事。
  销魂牢内也是没有灯光,云飞扬却感觉到人的存在,他没有再移动,只是凝神静气,看能否发现其它人。
  那个人给他的感觉是受了伤,连移动也成问题。
  好一会,还是毫无发现,云飞扬这才剔着火折子,将牢中的灯火点燃起来,然后他看见牢中几具空棺材,一个老人双手捧剑,挨靠着一具棺材坐在地上,一个身子不住在颤抖。
  云飞扬发觉的也就是这个人。
  剑从这个人前胸插入,后胸穿出,流出来的血经已凝结,这个人却居然还活着,当然是奇迹。
  云飞扬移步走近去,这个人也居然还有知觉,突然张开眼睛,看着云飞扬。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云飞扬忍不住问。
  “世外三仙!”
  “你是医仙?”云飞扬早已从徐廷封口中知道药仙与毒仙已经死去。
  “好,你知道我是医仙,可知道必定是一个有心人,我总算等到了。”医仙脸上露出了笑容。
  云飞扬手落在剑柄上,想将那枘剑拔出来,但细看一眼,还是没有这样做。
  医仙目光所及,面上一阵紧张的表情,看见他没有动手将剑拔出来,才松一口气,喘息着点头道:“很好,若是将剑拔出,我非要立即气绝不可。”
  云飞扬道:“我看得出。”
  “这种环境仍然能够保持冷静,难得。”医仙接问道:“你是要找人尊他们?”
  “可是都跑了?”
  “还有作为的他们都也已带走,再没有利用价值如我之类的当然难逃一死。”医仙随即一阵呛咳。
  云飞扬一掌抬起道:“我助你一口真气。”
  医仙摇头道:“不用了,我运服了三服续命金丹,已经足够。”
  “续命金丹?”
  “人尊将我抓到这里来也就是为了要我提炼这种药物,我明知道他们要用这种药物来训练一批杀手,可是三心穴为他们所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替他们将药物提炼出来。”
  “那到底有什么作用?”
  “人尊发现了一种药物,可以将一个人的意志控制,而且令那个人的潜力完全发挥至尽,但那种药物过于霸道,一发不可收拾,到筋疲力尽以至于死亡。”
  云飞扬心念一动,脱口一声道:“粉罗刹!”
  “粉罗刹就是因为服食了那种药物才变得那么厉害,但没有续命金丹补助,不但不能够将潜力完全发挥至尽,而且可一不可再……”
  “就是因为要续命金丹,人尊才将你弄到这里来,粉罗刹现在这样子厉害,当然已经完全成功了。”
  医仙摇头道:“人尊虽然对药物熟悉,还未到我这个境界,但以她的总明,不出三个月,必然能够将我的续命金丹与她那种药完全混和在一起,到时候粉罗刹必然更加厉害。”
  “现在还不是最厉害的境界?”
  “还不是!”医仙长叹了一口气道:“到时候无人能够制止,武林中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现在要阻止她也已经不容易的了。”
  “也不是……”医仙的语声逐渐微弱。
  “老前辈可是有什么办法?”云飞扬急问。
  “人尊那种药物乃是白莲教所有……”医仙的语声更微弱。
  “化解的办法?”云飞扬一股真气连随变进医仙体内。
  “解铃还须系铃人!”医仙这句话出口,真气便断绝,药力到底已尽了。
  云飞扬再一口真气度进去,毫无反应,再探医仙的脉膊气息,不由叹了一口气。
  “解铃还须系铃人?”云飞扬实在不大明白,他只是想起在少林寺养伤的时候,曾经听无非说过白莲教徒的始祖彭和尚,出身少林,人尊的药物若是由白莲教徒传下来,与少林派会不会有多少关系?”
  要清楚彭和尚的底细,也只有到少林寺一趟。
  云飞扬也是这样打算。可是离开了销魂牢,周围找一遍,又改变了主意。
  南宫世家赫然一个活人也都已没有,云飞扬找到的全都是死尸,那绝无疑问,都是真真正正的南宫世家的人,人尊离开,索性斩草除根,一个不留的了。
  白莲教徒这么快走得一个不剩,当然是有计划的行动,他们会不会亦是前往京城。
  就是因为有这个疑念,云飞扬索性先走一趟京城,与徐廷封等人会合,再行打算。×      ×      ×  徐廷封等人赶赴京城。也不算慢的了,可是比人尊的行动仍然慢了半分,在他们接近京城之前,人尊已经和天河上人取得联络,开始了第一步行动。
  他们先以迷魂大法迷惑皇帝。下旨将徐廷封抄家,罪名是徐廷封与宁王勾结,阴谋造反。
  迷惑一国之君,当然多少都有些避忌,也为了避免其它人怀疑,他们的行动都是适可而止,只是皇帝也实在有对付徐廷封的心意,自然而然生出了这个念头,不用天河上人费多少口舌唆使,便下令将徐廷封抄家。
  事实刘瑾伏诛,宁王的势力亦冰消瓦解,在皇帝来说,徐廷封已没有多少利用价直的了。
  也总算江彬与高升当机立断,一接到消息,立即暗中去通知徐廷封的家人,先行溜出,将忆兰也送走。
  消息是由韩滔那儿得来,韩滔已然被天河上人收卖,甘心被利用,高升、江彬幸好机灵,才没有被韩滔看出破绽。
  高升也随即带了心腹手下到城外,四面散开,终于发现了徐廷封的行踪,及时将徐廷封截下来。
  徐廷封自是震惊,知道爱女亿兰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白莲教会打朝廷主意他虽然意料中事,但人尊竟然早与天河上人勾结,利用天河上人接近皇帝,却太出他意料之外。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亦无计可施,徐廷封只有将忆兰交给朱菁照照料,与各人暂时留在城外的一座庄院内。
  那座庄院也是徐家的物业,只是无大用处,一直都由两个忠心的老仆人打点。
  徐廷封随即与小子夤夜偷入禁宫,仗着环境熟悉,找到皇帝的所在,却发觉皇帝神志恍惚,只知道吃药胡混,细看他的眼神,与粉罗刹显然有几分相似,知道是人尊施术,并不是他们能够破解,悄然退出去。
  他们进入没有惊动任何人,退出却被天河上人发觉了,随即率领大群喇嘛追杀。
  两人且战且退,东躲西避,还是不能够摆脱,被迫到一面高墙的前面,一群喇嘛纠缠不放,那边天河上人已知道消息,向这边飞掠过来,合他们两人之力虽然不惧天河上人,但再要脱身是没有可能的事,三尊与白莲教徒接到消息也必然杀奔前来,后果不堪设想。
  小子眼看不对,已准备拼却一死,让徐廷封有机会掠过高墙离开,云飞扬却也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他翻越高墙,天蚕功展开,就像有一种无形的丝状物由他的身上散放出来,将他与墙壁连结在一起,也所以他如履平地,由高墙上步行下来,探手扒住了徐廷封、小子,随即倒掠上去。
  那些喇嘛不由看呆了眼睛,以他们的身手也没有一个能够掠上那幅高墙。
  天河上人当然例外,到他掠上高墙,云飞扬已将徐廷封、小子放下,腾出双掌击去。
  他是存心要击杀天河上人,但天河上人也知道厉害:“大手印!”运起来,凌空硬接云飞扬双掌。
  云飞扬原是要以天蚕功将他的双掌缠着,再以十成内力将他的内腑震碎,却双掌才接实,他便已倒翻开去。
  到底是经验丰富,一触之下天河上人已知道不是云飞扬对手,当机立断,立即倒避。
  饶是如此,他仍然被震得五脏翻腾,身形着地,踉跄倒退了三步才站稳。
  徐廷封旁边看得清楚,不由一声叹息道:“可惜!”
  他是可惜错过了除掉这个番僧的机会,也不敢再逗留,立即与云飞扬、小子离开。×      ×      ×  三尊当然很快便接到消息,天地双尊便要动身前去,却被人尊截下,人尊的理由很简单,天河上人若是能够抓得住,用不着他们前去,若是抓不住,到他们赶去,对方必然已离开。
  事实的确如此,到天河上人回来,天地二尊对人尊自然是更加佩服,他们也早已甘于听命于人尊的了。
  知道云飞扬也到来,人尊一点惊惧的反应也没有,只是笑了笑。
  “这个人名满天下,果然是有几下子。”天河上人很少会这样称赞一个人。
  人尊淡然道:“天蚕神功天下第一,若是单打独斗我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连粉罗刹也不是?”天河上人有点担心的。
  人尊笑了笑,道:“云飞扬若是拼命一战,粉罗刹应该也不是,到底只凭药物支持,药力一过,便犹如废人一样,但只要安排得当,云飞扬终究还是不免要丧命在她手下。”
  天河上人摇头道:“我不明白。”
  “这是因为你对粉罗刹所知有限,对中原武林的情形也知道得不多。”
  天河上人沉吟着道:“可否说清楚一点。”
  “你知道粉罗刹本来是什么人?”
  “不知道。”天河上人接问道:“莫非与云飞扬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人尊沉着道:“她叫做独孤凤,本来是独孤无敌的女儿。”
  “无敌门的独孤无敌,这个人我知道。”
  “独孤无敌练的是灭绝魔功,绝子绝孙,根本不可能有独孤凤这个女儿,独孤凤其实是他的妻子沈曼君与武当派掌门人青松苟合生下来的私生女。”
  “云飞扬是武当派的人……”
  “他也是青松的私生子。”
  “独孤凤与他是姐弟的关系?”
  “是兄妹,他却是以为独孤凤已死亡,不知道独孤凤坠崖未死,被我救了。”人尊笑问道:“你以为独孤凤突然在他的面前露出真面目他会有什么反应?”
  天河上人点头道:“一定会很意外,独孤凤若是仍然受控制,到时候突然出手,他一定躲不开。”
  “正是这样。”人尊冷笑道:“云飞扬这一次到来其实是自寻死路。”
  天河上人接触她的眼神,不由机伶伶打一个寒噤,天地双尊亦一样,他们一向自夸心狠手辣,可是与人尊比较起来,才发觉仍差一大截。
  人尊看看他们,随即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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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查根觅源
作者:黄鹰


  云飞扬作梦地想不到粉罗刹竟然就是独孤凤,怎么地想不到人尊竟然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一连两次与粉罗刹交手,他却也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都是迅速消逝,粉罗刹的凶悍令他只考虑到这是有生以来最可怕的对手,并没有考虑到这个对手是什么人。
  徐廷封以及其它人也是这样,在他们的印象中粉罗刹是人尊以药物弄出来的一个杀手,必然是天性凶残的黑道中人,连傅香君都没有感觉独孤凤的存在,其它人就更不用说了。
  从云飞扬口中知道医仙的遭遇,徐廷封才省起当日与钟大先生在世外三仙聚集的地方所发现的蛛丝马迹,知道人尊短期内有可能将两种药物调合,粉罗刹将会更厉害,大家都无不震惊。
  经过一番商量,云飞扬还是决定留下来帮助徐廷封,转由小子赶赴少林寺,看能否找到医仙口中解铃还须系铃人的秘密。
  小子临危受命,得传碧玉令,已无疑是白莲教的教主,这件事交由他去做当然也合理。
  送走了小子,云飞扬他们也是闲着,看见白痴也似的陆丹,惊于白莲教徒的迷魂大法之余,大家都希望能够想到一个方法来恢复陆丹的神智。
  这若是对陆丹有效,对皇帝亦必然起作用,只要皇帝恢复神志,最低限度可以先将白莲教逐出京城,若是对粉罗刹也生效更加理想,那即使不能够将粉罗刹的功力完全散去,散得部分,也容易应付。
  傅香君先以金针度穴,以她对医术的研究,当然不会随便下针,完全是有根有据,恰到好处,陆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连试用了十多种方法,还是毫无作用,傅香君不能不承认失败。
  再还有一个方法就是以内力看能否将陆丹被药物封闭的经脉打通,将药力追出体外。
  众人当中当然以云飞扬内力最深厚,云飞扬也早有这个意思,哪里知道内力度进去,陆丹不错是有反应,却狂性大发,一个身子突然箭也似拔起,撞破屋顶,疾射了出去。
  没有人能够来得及阻止,连忙追出去,陆丹已经消失在黑暗,大家只有分头找寻,相约天明才回来庄院聚集。
  他们这边离开,那边天河上人已查得徐家这处产业所在派人来搜索。
  由于未能够肯定徐廷封是否藏身在那里,也为免打草惊蛇,天河上人只带了有限的几个高手以及一队火枪队,还有粉罗刹到来。
  入到庄院,并无人踪,但却的确有人居住过的迹象,天河上人以为徐廷封等人已经撤走,唯有离开,走到一半突然又改变主意,将粉罗刹留下来,看静候一宵,仍然毫无发现才再来将之带回去。
  这其实是姜红杏的主意,她急于有所表现,任何机会也不肯错过,与粉罗刹留下。
  天河上人当然不反对。
  姜红杏也不以为会有多大收获,只是闲着无聊,寄望于万一,哪里知道误打误撞,竟然被她撞盯个正着。
  到天亮,出外找寻陆丹的人开始回来,第一批就是萧三公子与钟木兰、明珠三人。
  看见钟木兰、明珠,姜红杏心中便有气,在南宫世家的时候他与两人便没有多少感情,杀掉这两人再加上萧三公子自然是大功一件,她又怎会错过。
  明珠、钟木兰功力逊一筹,并无所觉,萧三公子一接近粉罗刹所在便已感觉到杀气,立即伸手将二人截下。
  “什么事?”钟木兰嘴里问,铁琵琶已蓄势待发。
  明珠看在眼里,剑也随即出鞘,萧三公子即时喝一声道:“快走!”
  他已经感觉杀气排山倒海涌来。
  语声未落,厅堂那面屏风便碎了,粉罗刹当中穿出,一股旋风也似卷至。
  萧三公子断肠剑立即出鞘,挡在钟木兰与明珠前面,出手便是断肠剑法的精华,不求击杀粉罗刹,只求将粉罗刹暂时挡住,好让钟木兰、明珠有机会逃生。
  “快走!”他很自然的又一声喝叱。
  钟木兰应声转喝明珠道:“你快走!”
  明珠当然不肯走,在钟木兰铁琵琶出手同时,长剑亦刺出。
  萧三公子急喝道:“粉罗刹在这里,其它人难保亦在,你还不快去将侯爷他们截下来,难道要大家都死在这里,快走!”
  他急怒之下,声色俱厉,钟木兰到底是明白事情的,知道这样下去,不但起不了作用,说不定萧三公子为了兼顾她们,放不开手脚,反而更危险。
  萧三公子那样说当然也是道理,钟木兰铁琵琶一引,立即喝令明珠道:“快走!”
  明珠这时候亦明白钟木兰的意思,引剑急退。
  两个人才翻过墙头,萧三公子已被粉罗刹排山倒海的攻势追到墙下,手中断肠剑在粉罗刹的内力催迫下终于脱手,飞上了半空,也就在半空中断成了两截。
  粉罗刹双掌紧接印到,萧三公子退无可退,也没有闪避的余地,只有硬着头皮抬起双掌硬接。
  霹雳声响,萧三公子整个身子猛撞在墙壁上,将墙壁撞开了一个人形的大洞,他惨叫着一个身子也就紧贴着那块人形的墙壁疾飞了出去。
  那面墙壁随即龟裂,轰然倒下,紧贴着萧三公子后背的那块却在萧三公子倒地同时变成了粉碎,疾扬开来。
  粉罗刹随即在倒塌的墙壁上飞越,追向明珠、钟木兰离开的方向。
  萧三公子仰倒在地上,七窍流血,一双眼瞪大,却已丝毫神采也没有,他的五脏肺腑已经被粉罗刹的内力摧成片片碎裂,气绝命丧当场。
  钟木兰、明珠都听到萧三公子的惨叫声,眼泪从钟木兰的眼眶冒出,滚滚滑下,她想回头跟萧三公子死在一起,但为了大局,还是继续往前掠。
  明珠的心头同样难受,看见钟木兰低头往前狂奔,亦只有跟着。
  然后她们都感觉到杀气排山倒海的从后面涌来,回头望去,粉罗刹已经很接近了。
  “明珠,你走!”钟木兰双手紧抓铁琵琶,迎向粉罗刹,准备并命一拼。
  “五婶,走不了。”明珠这也是实话,连萧三公子拼命也阻拦不了粉罗刹,钟木兰又如何阻挡得住。
  说话间,粉罗刹已经迫近,双掌一出便是要命的招式,而内力奔腾,双掌未到,已然令钟木兰、明珠有窒息的感觉。
  双方尚未接触,云飞扬便天马行空般掠到,双掌全力击出,迎住了粉罗刹的双掌。
  他正好回来,远远听到萧三公子的惨叫声,知道出事,立即全力赶向这边,正好赶上。
  粉罗刹只知道要杀人,哪里管是云飞扬还是哪里一个,都是全力施为。
  双方连击十掌,云飞扬被震退了三步,粉罗刹若无其事,继续扑击。
  徐廷封也就在这时候从天而降,袭向粉罗刹的后背,粉罗刹的反应出奇的敏锐,分出一掌迎住徐廷封的攻势,力战两个高手,绰绰有余。
  哨声却也就在这时候响起来,粉罗刹一听立即抽身后退,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姜红杏看见云飞扬,心头已自一阵惊惧,再看见徐廷封也来到,惟恐粉罗刹有失,连忙吹响哨子,将粉罗刹召回,随即与粉罗刹离开。
  杀掉一个萧三公子她已经很满意了。
  看见粉罗刹离开,钟木兰、明珠俱已知道,庄院内并没有其它人,但即使她们留下来,与萧三公子一齐应付粉罗刹,亦于事无补。
  以粉罗刹的武功,萧三公子再加上她们二人一样不是对手。
  徐廷封、云飞扬一样不知道粉罗刹怎会在这里突然出现,却可以肯定庄院已不能再住下去。
  傅香君这时候亦回来,还带着陆丹,她是用一辆木头车子以杂物将陆丹藏着,由两个武当弟子将木头车子拉回庄院的。
  陆丹又已是傻瓜一样,看见他,众人不免又一阵感慨,若不是要找他,都留在庄院内,也不知有什么结果。
  他们立即动身离开,带着萧三公子的尸体迁到安全的地方。
  走了一半路,由于心情沉重,并没有留意钟木兰、明珠悄然离开,到他们在意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行踪。
  要离开的其实是钟木兰,却被明珠发现,也跟了上去,钟木兰虽然发觉,却怎么也摆脱不掉,只好让明珠跟着。
  危机解除,钟木兰便考虑到为萧三公子报仇,她知道说出来,大家一定会阻止,所以索性一句话也不说,悄然离开。
  这之前她已打探到一个消息,就是禁宫征聘一群擅烧江南南菜的厨子,她当时已想到一定是人尊的主意。
  人尊原籍江南,易容为老太君多年,也绝少离开江南,平日甚为随和,就是对饭菜非常挑剔,稍为不合意便要更换。
  这也是人尊与老太君性格上最接近的地方。
  地道的江南小菜当然要老江南才烧得好,也当然要讲求天份。
  钟木兰在这方面可以说是高手中的高手,人尊的饭菜也一直是由她打点,每每赞不绝口,数年下来,对人尊的口味她也已一清二楚,若是她去应征,饭菜进口,人尊一定会将她留下,那她在饭菜上弄手脚,应该不是一件难事,但要混进去,已经不容易。
  钟木兰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乘明珠不觉,深夜吞下烧红的木炭,先毁坏嗓子,再以药物毁坏面部与双手的肌肤,然后容易化装为一个男人。
  明珠醒来,发现钟木兰变成这样子,难免心伤,但既然已成为事实,亦只好接受,两人也就以父女的身份去应征。
  她们也懂得重金贿赂负责的人,但因为应征的人多,也总要待上一段日子。×      ×      ×  小子赶到了少林寺,因为有徐廷封、云飞扬的信物,加上同仇敌忾,合寺的僧人尽皆出动,全力协助他找寻有关彭和尚的记载。
  藏经阁藏书万卷,但有这许多人相助,亦不难一一翻阅,却并无所得,大家正感到徘徊之际,一个长老终于想起,将小子带到退思堂去。
  退思堂乃是少林僧人忏悔静思己过的地方,收藏着历代僧人留下来的忏悔录。
  彭和尚彭形玉乃太祖皇帝的师父,当年出家少林,发觉寺中的佛理太过迂腐,乃离开外出另创白莲教,助太祖平天下,及至太祖又施行暴政,才突然省悟,以暴易暴,并非善策,于是重返少林,当时已经七十九岁,在佛祖面前长跪七日七夜,将创立白莲教以及有关一切完全写下来。
  忏悔录中记载着白莲教的所有武功心法,七煞琴音与迷魂大法也竟然在内,最令人意外的也竟然就是要破解迷魂大法唯有七煞琴音。
  医仙多少势必已经有一些心得才会在临终对云飞扬说出“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
  知道了这个秘密,众僧随即诵经百遍,挖开不老神仙的坟墓,将陪葬的七煞魔琴挖出来。
  琴弦虽然已尽断,要续回也不是一件难事,小子不敢再多留,带着忏悔录上的琴谱与七煞魔琴夤夜起程,赶返京城。×      ×      ×  皇帝在天河上人、人尊的侍候下一直在半昏迷的状态中,却又不是完全失去自我,在应该让他表现自我的时候,人尊与天河上人一定让他有所表现。
  他们到底知道皇帝绝不是其它人所能够取代,只有尽量扩充巩固自己方面的势力,然后在适当的时机将朱君照捧出来,再令皇帝将帝位传给朱君照。
  皇帝半昏迷之间只知道享受,人尊也费尽了苦心,药术并施,与皇帝狂欢七日七夜。
  在皇帝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事,难得在七日七夜之后,仍然了无疲态,一样生龙活虎,自然龙颜大悦,下旨对人尊为圣母,并大兴土木,建造圣母庙。
  这时候,徐廷封等人已经与张永取得联络,准备里应外台,乘三尊前往圣母庙接受万民膜拜之际,偷入宫中,先将皇帝救出来。
  他们却是不知道张永早已经被人尊收买,威迫利诱之下,不得不为人尊效命,一切都是人尊的主意,安排好火枪陷阱,只等徐廷封等人上当。
  与之同时,钟木兰烧的饭菜已送进去,人尊一吃之下,大为赞赏,却以这个厨子烧的饭菜如此对胃口,奇怪之余,一面吩咐再烧来,一面着令亲自将饭菜送上,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她虽然知道烧饭菜的是一个男人,还是要看清楚才放心,到底是一个疑心很重的女人,即使是饭菜小事,一有怀疑便得要一个清楚明白。
  钟木兰等的正是这个机会,以目前自己的样子,人尊无论如何是认不出来,也就将毒药粉下在饭菜中。
  只要人尊认不出,一定会将饭菜全都吃下,那是人尊的习惯,毒药调配得恰到好处,人尊一点一点的吃很难会吃出来,到全都吃下,发现不妥的时候,势必已无可救药,就即使吃到一半便察觉,要将毒药迫出来也不容易,那便是要不了人尊的命,亦不难将人尊弄成一个废活人。
  要配制一帖那样的毒药并不容易,钟木兰乃是途中从傅香君那儿学来,傅香君也只是闲着无聊,原意也只是让大家知道毒药的配制,必要时或者会派上用场。
  钟木兰当时并未想到会有机会配制这种毒药,只是她记性本就不差,心思又缜密,傅香君说的她完全都记下来,大抵擅于烹饪的人都具备这种条件。
  知道人尊征聘厨子的消息,钟木兰其实便已有这个打算,但想到人尊必定能够将她认出来,才没有对傅香君、徐廷封他们提出来,又怎想到竟然有毁容吞炭的一天。
  人尊果然不能够将她认出来,却也许徐廷封等命不该绝,与天地二尊提及火枪陷阱一事。
  钟木兰入耳惊心,乘三尊不在意,悄然溜出去,人尊与天地二尊笑语一番,才想起要与那个厨子一谈,追问之下,知道已急急离开,当然起疑,仔细以银针试探,到底被她发现饭菜中已下了毒药,立即下令将入抓起来。×      ×      ×  徐廷封那边看见三顶轿子在锦衣卫簇拥下从禁宫出来,往圣母庙那边走去,还是有点不敢肯定,一直到张永的心腹来接应,告知三尊已离开禁宫,才放下心来,与云飞扬、傅香君高升以及一群本领高强且又忠心的锦衣卫直闯禁宫。
  钟木兰与明珠也总算来得及时,在徐廷封等人接近陷阱之际及时现身阻止。
  火枪队发现有人喝破秘密,立即乱枪射击,钟木兰奋不顾身,一面大喝一面挡在徐廷封面前,终于倒在乱抢下,血肉横飞,当场丧命。
  她易容改装成这样子,徐廷封、云飞扬、傅香君无一认得出来,惊怒之下固然奇怪,到明珠一旁现身,带泪狂呼五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们也明白被张永出卖,立即撤退,天河上人与一众喇嘛杀到,被云飞扬挡下。
  云飞扬立即喝徐廷封他们离开。
  徐廷封、傅香君知道留下来起不了作用,反而变成云飞扬的负累,亦知道以云飞扬的武功,要摆脱天河上人等人易如反掌,当机立断,立即退出。
  天河上人看见又是云飞扬,一面吩咐座下喇嘛包围着云飞扬,一面着人立即去通知三尊赶来。
  也是徐廷封他们命不该绝,人尊很本就没有将张永放在眼里,不以为徐廷封这么容易上当,只因为往圣母庙时辰未到,乐得待在宫中。
  及至接到消息,徐廷封果然上当,赶出来一看究竟,正好接到天河上人的消息,连忙吹响哨子,将粉罗刹召来。
  云飞扬并不知道危机迫近,连毙喇嘛八个,便要离开,却被天河上人截下。
  天河上人知道云飞扬厉害,到底未曾真正较量,还是要一试才甘心,也不敢轻敌,一上来双掌便运起大手印的功力,刹那膨胀起来。
  云飞扬连接数掌,身形一面倒跃,由高墙而掠上宫殿瓦面。
  天河上人紧追不并,双掌功力不停聚增,只等云飞扬一个不提防,将之击杀。
  云飞扬看出天河上人的心意,心中也有了主意,天蚕神功运起来,无形的内家真气仿佛变成有形,一束束丝线也似交替落在天河上人的双掌上,再以左掌探住这股真气,将天河上人的双掌束在一起。
  天河上人发觉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缩手,一抽不开,再抽也不开,云飞扬的右掌已落在他面门上。
  天河上人不但窒息,甚至有整个头颅要爆炸的感觉,这也是他最后的感觉。
  云飞扬右掌落下,天河上人整个身子犹如电殛,猛地一震才倒飞出去,一飞三丈,七窍鲜血狂喷,然后烂泥一样倒毙在瓦面上。
  云飞扬轻吁了一口气,身形便要展开,离开这地方,却未动便已感觉到一股杀气排山倒海也似袭来,这样的杀气他并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也立时想起了粉罗刹。
  他转身,粉罗刹果然站在后面,衣衫无风血动,杀气烟雾般笼罩着整个身子。
  “又是你!”云飞扬知道粉罗刹已迷失本性,但仍然不由说出这句话。
  粉罗刹自然是毫无反应,哨子声一响,立即凝聚全身内力迫前。
  云飞扬一心以对付天河上人那种方法对付她,天蚕神功运起来,一出手便要将粉罗刹的双掌束住。
  粉罗刹功力到底在天河上人之上,一被束住马上挣开,而且一挣即开。
  天蚕神功绵延不绝,粉罗刹的内力亦是,两人的动作虽然慢,但内力真气激荡,武功差一点的人这时候若是迫近来,一定会被两人的内力活活震死,即使武功好的亦不难被震成重伤。
  周围的瓦面眼看着一块块翻起,那些瓦片就象是飞舞在狂风中的落叶,漫天飞舞。
  云飞扬的天蚕神功到底胜一筹,他的左掌虽然被胶着一样,右掌已能够缓缓抽出,缓缓举起,再向粉罗刹的脑门缓缓落下。
  这一掌若是落下,不难将粉罗刹的脑袋震碎。
  粉罗刹眼瞳中一派冷酷,毫无惧色,她事实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
  人尊也就在这时候出现了,笑顾云飞扬道:“这一掌你若是拍下去,一定会后悔。”
  云飞扬不由问道:“为什么?”
  人尊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先将她蒙面的布揭开,看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到底是什么人?”云飞扬口里问,右掌还是不由自主一拂,一股内力将粉罗刹蒙面的布揭去。
  粉罗刹就是云飞扬的妹妹独孤凤,这对人尊他们并不是秘密,对云飞扬却是的。
  云飞扬实在作梦地想不到,独孤凤的面庞入眼,不由一呆,脱口一声道:“凤!”
  独孤凤一点反应也没有,只顾挣开天蚕神功的束缚,云飞扬目光转向人尊道:“你们这样做,不觉得卑鄙?”
  人尊一笑,发出来的却不是笑声,乃是哨子声。
  独孤凤应声张口,一枚毒针同.时从口中射出来,射进了云飞扬的咽喉。
  云飞扬目光及处,一口真气已然涌向毒针射向的部位,那枚毒针却是专破内家真气,仍然射进去,但也立即被真气束住,毒药并未能够发散。
  云飞扬真气紧接运行,便要将那枚毒针迫出来,也就在这刹那,人尊已一股旋风也似迫近来。
  云飞扬当机立断,右掌便向左掌前划落,原是要割断束着独孤凤双掌的那股真气,与之同时,一个身子亦往上拔起来。
  他大部分的内力真气都用来应付独孤凤,咽喉又被毒针射中,影响所及,反应当然没有平日的敏捷,而影响最大的当然是粉罗刹竟然是独孤凤。
  刹那间出惊而喜,感情犹如浪涛般奔腾,然后与那枚毒针一样,汇成一支尖针也似利入他的心窝里。
  到他省觉独孤凤根本失去自我,已来不及闪避由独孤凤口中射出来的那枚毒针。
  这一慢与被毒针射中后的影响就更成了他的致命伤。
  人尊身形展开,天地双尊亦同时采取行动。
  地尊在云飞扬分心之际已然窜到云飞扬脚下的瓦而下,在人尊身形展开同时,双手穿破瓦面,抓住了云飞扬双脚和足踝。
  天尊同时一头大鸟也似凌空扑落,双掌印向云飞扬的脑天。
  足踝被扣,云飞扬的身形立时受制,人尊双掌随即扣住了他的双掌,天尊凌空击落的双掌旅客无阻碍,直接击印在云飞扬的脑门上。
  云飞扬狂叫,身形往上疾窜,瓦面碎裂,地尊亦被他的自形带动,穿破瓦面出来。
  人尊、地尊以至粉罗刹的身形亦被曳上两丈高左右才落下。
  “凤!”云飞扬悲痛地盯着独孤凤,再呼唤一声。
  这也是他的最后一声,脑门的一击,他真气尽破,天地人三尊的内力一涌而入,将他的五脏完全震碎,就是华陀扁鹊重生,也无可救药的了。
  他仍然兀立在瓦面上,没有倒下去。
  独孤凤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事实也根本没有任何的记忆,只是一个活死人。
  三尊这才将手松开来,然后不约而同,仰天大笑。
  徐廷封他们回到藏身的地方,小子亦找来,知道小子已找到破解迷魂大法的方法,七煞魔琴又已在手,太家都非常高兴,可是久候云飞扬未回,难免都有点担心,但大家都坚信以云飞扬的武功身手,就是不敌,要离开绝不是一件难事。
  到天亮,云飞扬还是未见,大家不知怎地心里突然都感到一点不妥。
  朱菁照带着忆兰就在这时候找来,她原是要带忆兰上华山暂避,到底放心不下,半途还是折回来,凭着街道上的暗记,终于找来这里。
  忆兰对她本来没有多太好感,到发觉她完全变了另一个人,还是跟她相好,对她要回去的建议,当然极力赞成。
  经过大变,朱菁照不但性格改变,处事也审慎许多,一路上都没有出事,也没有生事。
  看见她带着忆兰回来,徐廷封心情原已不佳,心里再生气,便要责骂,却还未出口,朱菁照已掩脸哭起来。
  “我还未骂你,怎么便哭起来了。”徐廷封也以为她是怕被责骂。
  “云大哥他!”朱菁照四个字出口便已接不下去。
  这四个字入耳,所有人齐皆色变,傅香君上前一把抓住朱菁照的肩膀,急问道:“云大哥到底怎样了?”
  “他夜阑禁宫,企图行刺皇帝事发被杀,尸体被缚在木头车子上,游街示众!”
  朱菁照这番话出口,所有人无不大惊失色,傅香君的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
  小子随即冲出去,徐廷封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另一手同时将要冲出去的傅香君拉住。
  三个人你眼看我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徐廷封、小子都热泪盈眶。
  最后还是徐廷封开口道:“去一定要去看清楚,但大家不能意气用事,这绝无疑问又是三尊的陷阱,我们若是现身被他们发觉,相信也不用离开的了。”
  小子竟然变得很懂事,点头道:“我们只有这些人,不能够再作无谓牺牲。”
  余廷封松了一口气,轻拍小子的肩膀。×      ×      ×  他们也就躲在尸体必经街道一间客栈的房间内,这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
  看见云飞扬的尸体,傅香君泣不成声,小子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徐廷封紧抓住他们的手,一个身子也不由颤抖起来。
  到木头车子去远,傅香君终于忍不住伏在徐廷封怀中痛哭失声,小子亦双手抱头,蹲跪在地上,这之前,他们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事实。
  回到藏身的地方,大家对坐着呆了好一会,才收拾心情整理云飞扬的遗物,那只是一个包袱,放着无为大师送给云飞扬疗伤的易筋经以及云飞扬多年来的武功心得,还有一封接近遗言的密函。
  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写下这封信,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写下这封信。
  或许一个人大限将至,总会有一些特别的感觉,不知不觉做出这种事。
  信中慨叹武林中门户之见太深,以至不能够各取其所长,归纳起来另闢途径,而各门派对本门派的武功不但不传外人,甚至本门的弟子亦不肯轻易传授,乃至逐渐消失,一代不如一代。
  有监于此,云飞扬乃在交手或其它场合,尽心观察,看透各门派的武功,加以参详,希望能够将其长处揉合起来,另创高峰。
  猿长老的出现更加强他的信心,在融合各门派武功长处这件事方面猿长老对他的帮助也最大。
  然后他更发现徐廷封所练的天龙八式无疑是最好的药引子,不难以之将各门派武功的长处归纳起来。
  第九式并不是最后的一式,只是时间所限他当时未能够完全参悟得透,只能够指点徐廷封那么多。
  到如今八式以外已能够千变万化,也就以“天龙诀!”为名,希望徐廷封、小子能够将之练成,发扬光大。
  信最未还提及他一件未了的心事,就是他生来命苦,每每好事多磨,不敢太奢望,而旁观者清,徐廷封人中之龙,与傅香君乃天作之合,只是未能够撮合这段姻缘,为平生至大憾事。
  读罢这封信,众人不由得怔在那里,云飞扬胸襟的广阔,抱负之大,实在他们望尘莫及。
  徐廷封看着傅香君,尤其感慨。
  到大家的心情完全稳定下来,徐廷封亦拟好一切的行动步骤,一方面与王守仁取得联络,一方面与小子苦练天龙诀,杀粉罗刹则寄望于那张七煞琴。
  解铃还须系铃人,迷魂大法果真七煞琴音能够破解,消除了粉罗刹的威胁,其它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容易应付得多。
  想到七煞琴他们自然想到陆丹,七煞琴能否破解迷魂大法,由陆丹身上可以证实。
  明珠精通音律,乃依照曲谱调理好琴弦,可是一弹之下,内力竟然不能够聚在十指之上,越弹内力也就在体内越乱,游窜不定,那阙曲谱竟然影响到她体内的内力运行,而内力散涣,当然就难以再弹下去。
  她将感受说出来,大家都非常奇怪,然后傅香君、朱菁照、徐廷封相继一试,结果都一样。
  最后到小子,对音律小子一窍不通,由众人一番指点才能够依照曲谱弹出来,却是越弹越清响,与众人弹出来的显然不同,但也弹不了三段,便弱下来,一问小子,可不是内力涣散,而是越弹所需的内力便越多,竟然接续不上,无以为继。
  众人也这才明白,曲谱乃是配合白莲教的内功心法才能够发挥威力,南偷与前白莲教的教主不老神仙乃是兄弟,原是白莲教出身,所学所授,当然是白莲教的内功。
  也虽然只是弹了三段,陆丹呆木的脸上已然有了变化,但是到众人发现,琴声已弱了下来,陆丹脸上的表情变化亦相继消失。
  要在短期内增强内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云飞扬的遗书中却记载着这样的一种方法,方是借助少林易筋经内记载的内功心法,再导入本门的内功心法。
  万法归宗一少林,更何况白莲教源出于少林,内功心法原就是有许多互通的地方。
  易筋经乃无为大师赠与云飞扬,而云飞扬亦答应伤愈之后送返少林寺,在情在理,应该在得到少林派的同意后方可以翻阅,但权衡轻重,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      ×  在小子、徐廷封苦练易筋经、天龙诀同时,人尊亦开始进行她的阴谋,皇帝在他的迷惑下首先下旨恢复朱君照的爵位,随又在早朝宣布身体多病,禅位朱君照。
  满朝文武百官无不震惊,要反对却哪里反对得来,皇帝接着又下旨选择吉日良辰,设坛祈福。
  这当然又是人尊的主意,设坛祈福,只是借口,目的在将异己一网打尽。
  手脚也就动在祭天所用的三牲之内,一般诸侯王公祭天所用的三牲,有猪羊,另外配搭鹿或鸡鸭,就是不可用牛,是为少牢,皇帝祭天则用猪牛羊三牲,称为太牢,人尊打的也就是那条牛的主意。
  她的计划是将那条牛的血以有毒的血完全换去,到祭天之日,那条牛当众屠杀,只要牛仍然是活生生的,一定不会有人怀疑,那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将混有毒牛血的酒喝下,解药在手中,不由他们不唯命是从。
  而为防万一,由白莲教徒组成的一队心腹锦衣卫亦准备临场监视,三尊再加上一个粉罗刹,应该就万无一失的了。
  一切计划都是秘密中进行,徐廷封虽然知道设坛祈福必然是人尊的主意,却想不透有何不妥,要阻止文武百官前去,亦是有心无力。
  设坛祈福既然目的在祈求上天保佑皇帝龙体早日康复,除非摆明要跟皇帝过不去,否则还是要去的,王守仁亦是身不由己,唯有将兵符交给徐廷封,待机行事。
  江彬、高升方面亦探到白莲教徒调动的消息,徐廷封更加肯定设坛祈福是一个陷阱,亦唯有调兵遣将,看能否及时找到证据,又能否及时制止。×      ×      ×  日子终于到了,在时辰将到之前,文武百官已齐集天坛,徐廷封亦整装出发,傅香君随行,会合江彬、高升与所属赶到附近。
  小子行功却是到了最后一关,由明珠与朱菁照护法,准备行功完毕立即动身,闯入皇宫,以七煞琴声将皇帝震醒,再赶到天坛。
  只要皇帝及时醒转,局势便可以扭转,小子身负重任,也早已收起平日的嬉笑心情,依照易筋经上记载的内功心法,诱导本身的内力真气,终于将任督二天打通,一时间内力真气循环不绝。
  小子一连运行三遍,肯定没有错误,任督二穴确实已通,并非错觉,那份喜悦实在难以言喻,不由自主地高兴得跳起来。
  他易筋洗髓,内力真气充沛,一跳便上了梁,也就像一只猴子也似地在梁上连翻了好几个跟斗,风车也似地转动,连藏在怀中那块碧玉令也转得飞出来。
  明珠与朱菁照被小子这一下突然而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再看见小子这种举动,知道是怎么回事,也都很高兴。
  她们也都看见那块碧玉令,不由自主伸手去接,小子却后发先至,抢在她们前面,将碧玉令接下,一面大嚷道:“你们看我练成了。”
  朱菁照立即问道:“内力真气怎样了?”
  小子道:“要多少有多少。”
  朱菁照大喜道:“那是可以弹完那阙七煞琴音的了?”
  “应该可以的。”小子满怀信心地移步到案前,碧玉令往琴旁放下,双手随即按在琴弦上。
  他虽然没有明珠那样的一双巧手以及天赋,但这些日子下来勤学不倦,且又是只弹一阙,正所谓熟能生巧,弹起来不但流畅,也很动听,只是说不出的诡异。
  越弹所需要的内力也越多,小子内力循环不绝,琴声贯彻始终。
  陆丹呆木的面容琴声中又开始有了变化,一时喜,一时怒,朱菁照看在眼里,不由自主走近去。
  “你怎样了?”朱菁照到底忍不住开口。
  陆丹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变化越来越迅速,也越来越复杂,朱菁照、明珠甚至小子都以为这是醒转时必然的变化,到他们发觉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救的了。
  明珠、朱背照越听便越觉得琴声妖异,四面八方袭来,整个脑袋逐渐为琴声占据,除了琴声以外什么也听不到,想不到,然后血脉开始贲张,眼前所见一片血红。
  当梭立巧,连忙收慑心神,也就在这时候,一只老鼠从梁上掉下,浑身冒血。
  小子立时惊觉,一看明珠、朱菁照的情形,双手不由停下,与之同时,陆丹狂叫一声,口吐鲜血,仆倒地上。
  明珠、朱菁照狂叫声中亦惊醒,一看这种情形,左右伸手一齐将陆丹扶起来。
  血继续从陆丹的七窍中流出来,他的眼珠还在转动,目光落在朱菁照的脸上,突然脱叫一声道:“郡主!”
  朱菁照又惊又喜,方待说什么,陆丹目光已转向小子道:“小子!”
  “我!”小子一样是又惊又喜。
  他一个“我!”字才出口,陆丹七窍鲜血突然一阵狂涌,身子同时一挺,也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朱青照、明珠立即发觉,伸手一探,发觉脉膊已断,气也没有了,朱菁照不由抓着陆丹的手摇撼起来,陆丹的尸体立时倒下去,连带朱菁照也倒了下去。
  朱菁照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狂涌而出,明珠看看朱菁照、陆丹,走到了小子面前道:“你可是胡乱来弹!”
  “哪里有这种事?”小子连连摇头道:“除了这阙曲谱我根本不会别的,弹了这么多遍,又怎么会错误。”
  “你弹来却是听得人很不舒服。”
  “我却是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其中一定有问题!”明珠焦急起来道:“这我们应该怎样?就是人到皇宫,找到皇帝,一弹将他弹死了,还不是天下太乱?”
  “没用的东西!”小子一股怒气上涌,便要将琴抓起来掷碎在地上。
  明珠手急眼快,一把将琴拿过,小子只有将碧玉令抓起来掷出,他气在上头,根本没有考虑到碧玉令的重要,明珠要接住哪里还来得及。
  眼看那块碧玉令落在地上,一开为二,当中飞出了薄薄的另一片碧玉,正飞向明珠身上。
  明珠伸手接住,细看一眼,脱口嚷道:“你看!”
  小子奇怪的接过,只见那片碧玉上刻着十六个字。
  “倒转阴阳,左右易位,正则断魂,反则醒魂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以你方才那样子弹出来的乃是斯魂之音,倒转来才是醒魂。”明珠随即将琴左右调转,放在小子面前案上。
  小子怀疑地看着道:“之前我不是试过这样,你却是说我一窍不通,连琴如何摆放也不懂。”
  “根据碧玉令的指示,现在可是要这样弹才能够将离魂弹回来。”
  “天晓得碧玉令指示的是否这回事?”
  “除了这回事还有哪里一回事?”明珠一面推动小子的手一面催促道:“你还不弹来看看?”
  小子无可奈何地伸手弹去,在明珠的意念中,这样弹出来的琴声一定会更怪异,哪里知道恰恰相反,竟然一反方才的妖异,变得异常的柔和悦耳,甚至令她有仙乐飘飘的感觉。
  明珠越听心里便越舒服,不由脱口嚷出来道:“应该就是这曲子的了。”
  小子停下手道:“是又怎样?陆丹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人死当然不能够复生。”回答的竟然是朱菁照道:“既然已经找到真正的破解方法,我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你!”小子怔了一怔。
  “陆丹不死,根本不知道其中错误,所以他死得并不是全无价值。”朱菁照擦干眼泪站起来道:“我们再不赶去,也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明珠点点头,拾起那分成两边的碧玉令,合起来,递给小子道:“我们走!”
  “该死的白莲教祖宗,玩这许多伎俩。”小子一面骂一面还是将碧玉令收起来,再挟起那具七煞琴,与明珠、朱菁照动身离开。×      ×      ×  小子、明珠、朱菁照都曾经进出禁宫,再加上有高升的心腹手下接应,并不难进入豹房的承恩殿。
  三尊俱已外出,五灯使者亦只剩下红灯使者以及所属一群女杀手留下,都换了宫装,与姜红杏侍候监视皇帝,人尊并不是没有考虑到可能再会有人偷进来,只是不以为能够有什么大作为,明知道皇帝给救出去必死,她绝不相信徐廷封还会这么笨做这种事。
  天坛祈福谁都会想到必然有阴谋,徐廷封一定会全心全意去找出阴谋所在,全力解决,所以人尊也全力集中在天坛附近,准备将敌对的一方一网打尽。
  醒魂曲的出现当然是她所料之外。
  红灯使者原就不是小子的对手,小子也知道时间无多,动了杀机,经过云飞扬的指点,再又有徐廷封教予天龙诀的招式变化,他武功的高强,绝不在徐廷封之下,红灯使者三剑刺他不中,已被他夺得空隙一冲而进,连环三脚都踢在红灯使者的身上,将那个红灯使者踢飞丈外,当场吐血身亡。
  他接又夺刀在手,一连劈倒了七个女杀手,掷刀再杀一个,便冲到姜红杏面前。
  姜红杏短刀在手,一刀架在皇帝的脖子上,娇笑道:“你若是走近来,我便将皇帝杀掉。”
  剩下来的女杀手不约而同向姜红杏靠近,明珠、朱菁照以及高升的心腹手下眼看这种情形,只有停下手。
  小子目光一转,冷笑道:“我又不是朝廷中人,你将皇帝杀掉,与我何干?”
  语声一落,他一步便跨前,姜红杏听他这样说不由一怔,忙又喝一声道:“那我杀掉他好了。”
  她的手同时一紧,朱菁照、明珠齐皆脸上变色,小子却若无其事道:“这许多人看着,你只管将皇帝杀掉,看有什么结果?”
  姜红杏不由又一怔,小子即时五指一弹,七煞琴霹雳一声惊心动魄,弹的正是醒魂曲。
  皇帝应声混身一震,姜红杏亦不由心头一荡,明珠把握机会一个飞铊射出,正中姜红杏的手腕。
  这是小子教给她的绝招,这时候用作救人一样有效,她与小子也已有默契,才配合得恰到好处。
  姜红杏冷不提防,短刀脱手,眼前人影一花,小子亦踏着天龙步窜至,接连三脚将她迫退。
  明珠、朱菁照立时左右上前,护在皇帝左右,小子没有后顾之忧,身形展开,飞扑姜红杏,几个女杀手上前阻挡,都被迅速击倒。
  姜红杏也接不了十招便两次给打翻地上,花容失色,她知道不是对手,也就索性不抵抗,展开一脸楚楚可怜的表情,半敞衣襟,胸膛迎着小子,突然娇呼一声道:“你这样狠心,就杀死我好了。”
  小子一怔,姜红杏乘机一掌插向小子的咽喉,她快,小子更快,猛起一脚,将姜红杏踢飞丈外,撞在一条柱子上,小子天马行空般紧接跨至,再一脚,姜红杏再也禁受不住,口吐鲜血,一个身子贴着柱子烂泥般倒下。
  剩下来六个白莲教的红灯女杀手立时大乱,四散逃命,但随即被高升的心腹手下截住,先后死于乱刀之下。
  小子不敢怠慢,将琴左右倒置,放在皇帝面前,急急弹奏起来。
  原是犹如白痴一样,口中念念有词,都是一句道:“传位朱君照!”一直到琴声霹雳般一响,才犹如电殛一样,浑身一震,然后脸上逐渐现出疑惑的表情。
  一阙醒魂曲未尽,皇帝的神智已然完全清醒过来,目光一转,疑惑地突然问一句道:“我怎会这样的!”
  高升的心腹手下连忙跪下,高呼万岁,小子却站起来道:“我们得赶去天坛了。”
  语声一落,他也不管皇帝什么了,身形展开,往外疾掠出去,明珠、朱菁照左右跟上。
  皇帝要叫住,却哪里叫得住,眨眼间,已失去了三人踪影。
  “你们随我快快赶去天坛!”皇帝随即吩咐。
  看情形他不但已经恢复自我,也恢复记忆,甚至已知道这期间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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