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鹰《五毒天罗》 - 黄鹰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章 药箱漏毒烟,舍己救顽童
作者:黄鹰


      郭胜口里虽然凶,平日除了金钱看似什么都不在乎,都漠不关心,实在是一片侠骨柔肠。
  他赶得那么急是想尽快将箱子找回来以免出乱子,可是到现在仍然找不到。
  那个箱子已不在树上。
  他找遍了那株树也无发现,附近的地上、瓦面上也没有。
  那附近的几户人家本已将门打开来,三四个聚在一起,显然就是在谈论方才的事,看见郭胜手拿双爪跑到来,慌忙躲进去,再将门关上。
  郭胜原要抓他们一问,看见那样子也懒得去惊扰他们。
  最终他又回到瓦面上,东张西望。
  秦玉骢、月香押着银狮从那边走过来,远远看见,亦知道郭胜现在是仍然无发现,既是放心又是担心。
  放心的是郭胜没有出事,担心的是那个箱子的下落,他们本来是很怀疑,但银狮一番说话下来,已不由他们不动心。
  秦玉骢远远看见郭胜在瓦面上,很自然的挥挥手。
  郭胜双爪一分当作答复,这个姿势谁都瞧得表示并无收获。
  银狮看着忍不住道:“我本来有些怀疑你们,但看来你们显然又不像是说谎。”
  月香冷笑道:“我们可不是你们那种人。”
  银狮道:“那种人有的也会说实话的,这一次就是。”
  月香道:“是不是一会儿便有一个水落石出。”
  银狮沉默了,他到底没有忘记找到了那个箱子后,他们便会拿自己来证实箱子里藏的是什么,在他们的心目中箱子里装的一定是那种毒烟,所以现在看见郭胜并无发现他反而有些放心。
  月香竟然看透了他的心事似的,接道:“想不到你这,个头儿这么怕死。”
  “千古艰难惟一死,哪一个不怕。”银狮大声叫出来。
  月香道:“你的手下全都留在树林里,你就是大声承认,他们也不会听到……”
  银狮道:“方才在他们面前我已经够丢脸的了,就是让他们听到又有何妨。”
  月香沉吟道:“到时候我们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她到底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看见银狮这样子便生出了同情心。
  银狮的语声也低下来道:“到时候再说。”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长街的进口,郭胜亦翻过了两重瓦面,突然一招手,跳下去。
  秦玉骢立即一声:“我们到那边。”
  银狮叹了一口气也不用秦玉骢、月香催促,自动移动脚步向那边奔去,事实上,他亦想清楚那个箱子是否一如所料,装着毒烟。
  郭胜突然从瓦面上跳下去当然有所发现。
  几个小孩子正聚在旁边颓垣断壁的空地上,拿着瓦片在撬着一个铁箱子。
  那个铁箱子的形状大小与秦玉骢之前背着的并无分别,旁边还有一个破烂的锦布。
  郭胜一眼看见不由得头皮发麻,那不用问也知道,包袱在他们走后从树上掉下来,给这几个小孩子拾来这里,正要弄开来,看看里头藏着些什么东西。
  郭胜也当过小孩子,明白小孩子的心理,想到箱子里头可能装着那种毒烟,却是毛骨悚然,脱口一声怪叫。
  这一声叫真的怪得很,那些小孩子全都给吓一跳,再看见胜挥舞着一双狮爪扑来,立时全都给吓得惊呼着跳起身子,连滚带爬地四散,只剩下那个捧着箱子的,也是吓慌了,一跤摔在地上。
  箱子也掉在地上,一块蜡封已给撬开,郭胜看得清楚,又怪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扑过去,一爪将小孩子抓起来,疾抛了出去,同时一手掩住了那个蜡封缺口。
  那刹那突然嗅到了一阵怪异的药香,不由他又怪叫起来。
  那个小孩子凌空未落到地上,便给秦玉骢伸手接个正着,也不等他放下,小孩子便哭叫着挣扎跳下来。
  郭胜那边同时大叫:“看看他有没有不舒适不妥的地方。”
  秦玉骢探手抓住了那个小孩子的脉门,另一只手把剑往地上一插,伸手探去,一面问:“到底怎么回事?”
  郭胜忙叫道:“这些小鬼将蜡撬开,毒烟给泄出来了。”
  “什么?”秦玉骢惊呼。
  郭胜接叫道:“我已经嗅到了,怪得要命,幸好及时掩住了那个缺口。”
  秦玉骢惊问:“真的是那种……”
  “不会错的了,他娘的,我从来就没有嗅过这么怪的味。”郭胜一张脸已苍白起来了。“那个小娃子怎样,有没有问题?”
  秦玉骢说话间,已探清楚那个小孩的脉搏,再看那个小孩子的眼睛,道:“他不像中毒……”
  “那是他的福气。”郭胜脸气更苍白。“我是完了……”话口未完,一个身子已摇摇欲堕。
  秦玉骢看见这样子,一声惊呼:“兔眼儿!”便要扑上前去。
  “不要走近我!”郭胜大叫,额上已冒出豆大的汗珠来。
  秦玉骢收住脚步:“你现在……”
  “全身都在发痒,幸好我的内功还不错,毒性没有立即发作,但也支持不了多久的了。”
  月香不由道:“你不是又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我也希望是。”郭胜苦着脸道:“我早就说不要好心的了,果然就没有好报。”
  秦玉骢听了道:“你其实是一个好人,这我们早就看出来了。”
  郭胜道:“好人做不做也罢,可是我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死。”
  秦玉骢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月香看看道:“你还是将箱子放下,运功看看能不能将毒迫出来。”
  郭胜立即摇头:“放不得,一放手毒气便会泄出来,这个青石镇说不定就会变成百家集那样,所有人无一幸免,都中毒身亡。”
  月香怔住了。
  郭胜接着又问:“你们再看清楚那个小鬼,是否真的没有中毒的迹象?”
  秦玉骢再细看那个小孩子,一面道:“以那种毒的厉害,他若是已吸入,现在应该发作了。”
  那个小孩子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给秦玉骢老鹰抓小鸡似的抓着,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却是不敢动。
  郭胜这才放下心。
  那个小孩子便笑着急奔了出去。
  郭胜看着直摇头,道:“这些小鬼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幸亏我来得及时。”
  秦玉骢不由道:“兔眼儿,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郭胜笑骂道:“我们原来还不是朋友?”
  秦玉骢苦笑,月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郭胜的目光忽然落在银狮的面上。
  银狮怔在一旁,接触郭胜的目光才如梦初醒,脱口道:“姓郭的,你果然是一条好汉。”
  郭胜道:“当然了,难道你才是?”
  银狮“嘿嘿”的干笑了两声。
  郭胜接着问:“你是否很佩服我?”
  银狮道:“总之,换了我,未必就会亳不疑的做这件事。”
  郭胜道:“只要你佩服我便成了。”
  银狮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承认你果然是一条好汉。”
  郭胜接问道:“你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
  “不知道。”银狮这句话出口,一个身子突然倒翻了出去。
  月香的剑虽然继秦玉骢的剑移开后抵在银狮的咽喉上,到底是经验不足,事发仓猝,剑虽然迅连刺出,只是在银狮的胸膛上划了一道口子。
  银狮也不管伤势怎样,人在半空,双手往墙上一按再又拔起,翻上了瓦面。
  秦玉骢也很意外,加上月香挡在前面,亦来不及追截,身形方要拔起来,目光在郭胜面上一转,忽的又停下,同时按住了月香的肩膀,阻止月香追上去。
  月香诧异道:“大师兄!”
  秦玉骢摇头道:“要杀这只银狮有的是时间,兔眼儿……”
  他没有说下去,月香却已明白,目光回到郭胜面上。
  郭胜已面如土色,他显然也要追,也显然力不从心,一个身子已经摇摇晃晃,居然还笑得出来,笑骂银狮:“我看你还是改叫银狐狸的好。”
  银狮在瓦面上大笑:“我若是那么狡猾,根本就不会落在你们手上,幸好还不太笨,总算还能逃脱。”
  月香插口道:“你们到底在……”
  银狮笑接道:“你这个女娃子还是回家去的好,以你这种见识,如何在江湖上行走。”
  郭胜道:“她还是出来跑跑的好,否则如何知道像双狮堂这种大帮会的头儿竟然也胆小如鼠,完全谈不上什么英雄气慨。”
  银狮大笑道:“这种英雄还是你来做的好,你就是怎样说我也不在乎。”
  郭胜喘着气道:“你也真不笨。”
  银狮道:“当然了,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要接近让我嗅嗅那个箱子的毒烟,好教我陪你一起上路,共赴黄泉?”
  郭胜道:“这是便宜了你,想想你是什么东西,若非少爷怕路上寂寞,哪来的资格跟少爷跑在一起。”
  银狮又大笑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我完全明白一个垂死的人的心情。”
  郭胜笑骂道:“你这厮有种便不要跑。”
  银狮大摇其头道:“我就是没种,所以现在要跑了。”
  语声一落,随即一个虎跳。
  这一个虎跳下来,踏碎了几片瓦片,银狮脚不下由得一个踉跄,连滚带爬,惊呼中疾掉了下去。
  郭胜看着听着大乐,大笑起来:“这个小子本该跟我上路的。”接问秦玉骢:“是不是?”
  秦玉骢知道他是想起了百家集的事,那一次郭胜一见打不过秦玉骢立即开溜。
  月香听不懂,要追银狮,却给秦玉骢按着道:“让他走好了。”
  “兔眼儿不是要他侍候?”月香问。
  郭胜应道:“我看还是算了,追到了一半他突然又开溜,教我如何是好?要追,死得未免太辛苦,不追,难免更加寂莫。”
  月香诧异道:“你怎会知道黄泉路上可能有这种情形发生?”
  郭胜道:“当然想出来的了,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这个人的想象力很丰富?”
  月香又问道:“为什么银狮本该跟你上路?”
  郭胜道:“你原来不知道我也是他那样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什么英雄好汉也不做甘认没种,拔脚开溜?”
  “是真的?”月香看来还有些怀疑。
  郭胜道:“我难得这样坦白,你却是不相信,幸好小秦在这里可以为我做证。”
  月香目光一转,道:“反正你是不明白黄泉路上是什么环境,怎么不索性将他抓起来,看情形再……”
  郭胜截道:“他人都跑了,还说他干什么?”
  月香道:“我们去把他追回来……”
  郭胜摇头道:“那片树林这么近,只要他高呼一声,他的人便会赶来接应。”
  月香道:“反正他们还是会一齐过来找我们算账的。”
  郭胜大笑道:“他们哪儿来的胆子,不怕我跟他们同归于尽。”
  月香的目光不由又落在那个铁箱子上。
  郭胜紧抱着那个铁箱子,一只手仍然掩在箱缘的缺口上。
  秦玉骢即时道:“你看来还很好。”
  郭胜立时又笑不出来,以袖擦汗,道:“你却是不知道我的一条手臂已接近麻本。一个脑袋就像有无数虫儿在钻动。”
  秦玉骢连忙安慰道:“以你的内功,说不定能够将毒迫出来。”
  郭胜摇头道:“你这是什么话,这个时候还要骗我,未免太不够朋友了。”
  秦玉骢只有苦笑。
  月香接问道:“那你要我们怎样?”
  郭胜道:“你们若是够朋友,立即去替我找一副棺材来,死的这样子,若是没有棺材来遮羞,死也死得不舒服。”
  秦玉骢道:“这个青石镇内应该有棺材店子的。”
  郭胜道:“普通的就可以了,我这个人天生一副贱骨头,受用不了太好的东西。”
  秦玉骢无言地点头。
  郭胜接道:“还要一罐好酒,要最好的。”
  月香诧异道:“最好的?”
  郭胜大笑道:“别的我受用不了,酒却是可以,一直以来我喝的都是好酒,这最后一次,当然是非要最好的不可。”
  秦玉骢道:“下酒的东西当然也是要最好的。”
  “当然了。”郭胜笑应道:“看来你这个小子也不太笨,一个不会卖搅了水的酒。”
  秦玉骢道:“我会小心。”
  郭胜随即踉跄着前行,一面道:“你们这还不快去打点?”
  秦玉骢道:“你要到哪儿去?”
  “那边的林子,双狮堂银狮一伙势必还在那里,等着瞧热闹,我这就去给他们好瞧的”。郭胜笑得就像一个贼。
  月香吃惊地道:“你要施放毒姻将他们毒杀?”
  郭胜道:“我是想这样,但他们看见我到来一定会远远的逃开去。”
  秦玉骢道:“你只是要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
  “那些双狮堂的人留在那里到底令人心里不舒服,非将之赶走不可。”郭胜又大笑,道:“我就是不相信他们会愿意与我一齐上路。”说着他脚步不停,已出了巷子。
  秦玉骢、月香看在眼内,感慨之极也再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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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围攻黄金谷,误中毒烟阵
作者:黄鹰


      高山上风急,站在那儿一块更高的石上,楼天豪不知怎的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是不是站得太高了?
  楼天豪突然有这种念头,这连他也觉得奇怪。
  一条人影就在这时候从下飞掠上来。
  楼天豪目光一落,吁了一口气。
  来的正是三绝书生,已回复本来装束,不再是老苍头打扮,掠到石下,神色自然。
  楼天豪看着笑笑,道:“江湖上轻功练到你这个地步的人只怕不多。”
  三绝书生亦笑笑,道:“也不少,要凭这轻功再添一绝,是没有可能的了。”
  楼天豪道:“三绝还不够啊?”
  三绝书生道:“人心无厌足,就是被称为百绝,我只怕还想千绝。”
  楼天豪笑道:“人的体能智能有限,数十寒暑能够练到三绝已经很不错了。”
  三绝书生道:“我就是知足,所以到现在仍然乐于被称为三绝。”
  “这不说我也知道,以你在建筑方面的成就其实已可以添一绝。”
  三绝书生道:“老朋友见面,还说这些干什么?”
  楼天豪这才问:“你那方面进行得还顺利吧?”
  “有惊无险。”三绝书生伸了一个懒腰。
  楼天豪道:“人算不如天算,这件事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的。”
  三绝书生道:“排教,双狮堂果然人多势众,我们的行动虽然秘密,还是被他们发现。幸好我当机立断,撤离山谷后立即赶回留园。”
  楼天豪道:“可惜山谷那儿不能够毁掉排教、双狮堂多少人。”
  三绝书生道:“若是有足够的时间部署,应该会有更大收获,但那个山谷到底不适宜设伏,最大也是有限,可以肯定。”
  楼天豪道:“山谷里的设置不知道如何,事了之后无妨一看是否还能再用。”
  三绝书生笑问:“除排教、双狮堂之外,还有哪一个门派要再用到毒烟?”
  楼天豪大笑道:“不会有的了。”
  三绝书生道:“若是真的再有所需要,以场主的人力财力,再建造一个那样的地方还不简单?”
  楼天豪大笑不绝,一会儿才道:“没有你助我一臂之力,人力财力便再大也是无用。”
  三绝书生道:“我们这样合作下去,不出半年便可以雄霸江湖。”
  楼天豪道:“也许更早。”一顿接问。“秦玉骢怎样了?”
  三绝书生摇头道:“没有他的消息,赵安一行跳崖殉殆则已经肯定。”
  楼天豪无言点头。
  三绝书生接道:“金银双狮、木天行追杀赵安等人之后,分作三拨,秦玉骢不遇上倒罢了,否则只怕亦难逃劫难。”
  楼天豪道:“一件大事要成功,要有些牺性,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损失仍然有限。”
  三绝书生道:“现在排教、双狮堂三拨人又已聚在一起,可见得他们若非决定放弃,集中全力向这边追击,便已将人截下,肯定那只是疑虑,当然,他们既截下又知道真正的毒烟向这边送来亦不无可能。”
  楼天豪点头笑道:“我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并没有出错,他们也显然并没有发现这只是一个陷阱。”
  “很好”楼天豪冷笑道:“也不枉费我一番心血。”
  三绝书生接道:“有一件事只怕场主……”
  楼天豪道:“你是说我的女儿月香?”
  三绝书生道:“我后来虽然知道,但要将她截下……”
  楼天豪断然道:“你没有做错,怎能为了一个人而破坏所有的步骤?”
  三绝书生道:“只是……”
  楼天豪笑截:“我可以不要一个女婿,当然也可以不要一个女儿。”
  三绝书生道:“你只有这一个女儿。”
  楼天豪淡然道:“不是我要她去送死,她心目中若是还有我这个爹爹,在动身之前先跟我说一声,根本就没有这件事发生。”
  三绝书生点头道:“这也是,不管怎样她都应该跟你一说。”
  手策绿玉杖,幽灵般立在那边的三阿姨即时道:“这个孩子自小便给我宠坏了,没高没低的,也是我一个看不稳让她溜出来了。”
  楼天豪目光一转道:“她唯一害怕的一个人也就是你,连你也说她不中,还有谁能够?说到看她更是没有可能的事,总不能将她当做囚犯一样,当然,知道她要跑出来倒是,问题是谁也想不到她有这个胆子。”
  三阿姨道:“我应该想到的,只是……”
  楼天豪截道:“事情都已经过去还说来干什么?”
  三阿姨沉默了下去。
  楼天豪回头对三绝书生道:“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将排教、双狮堂等一网打尽。”
  三绝书生道:“他们正在向这边赶来,这应该没有问题。”
  楼天豪问道:“一切也都已准备好了?”
  三绝书生点头道:“只等他们踏进陷阱便可以出动攻击。”
  楼天豪接问:“毒气的份量是否足够?”
  三绝书生道:“山谷那儿用去了部分,事实上亦来不及将那份纳进铜管内送走,再加上这部分当然是无懈可击,但我们可以尽量利用地形发挥毒烟的威力,排教、双狮堂剩下来的,应该已不多,凭我们的势力,要解决还不简单?”
  楼天豪笑道:“越简单却是越好。”
  三绝书生沉吟着道:“惟一可虑的就是万一令千金落在他们的手上,他们以此来要挟……”
  楼天豪笑容一敛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件事只能成功,不容失败,在应该发动攻击的时候便攻击,不管什么人落在他们手上。”
  三绝书生道:“场主既然有这个决心,我还有什么话说?”
  楼天豪道:“希望你没有看错地方。”
  三绝书生道:“那种毒烟的性能现在我已经了如指掌,场主大可以放心。”
  楼天豪再问:“排教、双狮堂的人离陷阱还有多远?”
  “已不足三里!”三绝书生说得很肯定。
  楼天豪大笑:“这个距离我绝对可以忍受,看来我们还有时间再打点一下。”
  三绝书生抚掌道:“场主果然是一位小心谨慎的人。”
  楼天豪道:“成败在此一战,小心谨慎一些总是好的。”身形一动,掠了下去。
  三绝书生、三阿姨左右跟上,三阿姨的眉宇间有一抹伤感,三绝书生则是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楼天豪如果是若无其事,对于月香的生死他若是真的无动于衷,又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月香没有落在排教双狮堂的人手上。赵安却是始终摆脱不了排教的追踪,终于给排教的弟子抓起来,降了他,还有三个天武牧场的弟子。
  他们从悬崖跳下,堕进急流中,只有九个活了下来,逃亡恶斗中又死了五个。
  赵安他们一心要将药送回去,所以并没有抛下那个箱子,恶战中那个箱子已破裂,没有毒烟放出来,只是已吓了木天行以及排教的弟子。
  木天行当然动疑,看清楚赵安他们的确不像中毒,才放胆着令弟子将箱子弄开来。
  箱子里装着的药草与秦玉骢那个箱子里装的差不多,木天行这种老江湖怎会瞧不出,再一问赵安四人,更就什么都清楚了。
  赵安四人不惜跳下悬崖,当然都是血性汉子,他们怎会与木天行合作,也不是怕死,有问必答,只是抗议排教双狮堂的卑鄙,制造毒药为祸江湖,暗中毒害楼天豪。
  木天行起初也以为他们在胡乱说话,但细看他们的神态,再细想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与那箱药草印证,立时明白楼天豪的中毒是怎么回事。
  他一面用信鸽与双狮堂的人联系,一面赶赴天武牧场,在路上终于与金银双狮会合。
  金狮仍然在追踪三绝书生一伙,追踪得很辛苦,他好容易才发现三绝书生一伙的行踪,因为左右只有那三四十个人,又想三绝书生一伙携带着毒烟,不敢有所行动,只是飞鸽通知其他人赶来,却不知道三绝书生是故意让他发现,已安排好了一个陷阱等他们踏进去。
  他们会合的时候,距离陷阱已很近的了。
  最先赶到的是银狮,听他那样说,金狮不由又怀疑自己的判断。
  从银狮的说话推断,秦玉骢携带的那上箱子里绝无疑问是那种毒烟,连兔眼儿那种高手中毒之后也只有等死的份儿,而秦玉骢显然蒙在鼓里,只是一个饵,目的在于分散他们的注意,但除非那个箱子弄开,与他们同归于尽,否则似乎没有必要将一箱毒烟交给秦玉骢带上路,除非那种毒烟已太多。
  想到这个问题金狮便不由毛骨悚然,然后木天行赶来了,看过赵安那个箱子,金狮又不由一阵疑惑,如坠入五里雾中。
  木天行看见有异,及至问清楚银狮的事,亦不由疑惑起来。
  金狮终于道:“赵安四个在这里,我们并不难追问出他们所说的是否事实。”银狮不由插口道:“我所说的可全是事实。”
  金狮挥挥手,阻止银狮说下去,道:“看情形我们都似乎不必再多此一举。”
  木天行点头道:“我怀疑秦玉骢那个箱子所装的也是这种药草,郭胜的中毒,也许只是一种感觉,以那种毒药的药性来推测,他似乎没有可能那么久还不倒下。”
  金狮道:“这个问题我们也不必这样重视。”
  木天行点头道:“我们只要知道秦玉骢目的只是在引开我们的注意便足够了,至于他们是自愿抑或被骗与我们无关。”
  金狮道:“楼天豪所以这样做当然是为了要三绝书生能够安全到达天武牧场。”
  银狮道:“已经有消息说天武牧场的弟子大举出动,我们留在牧场附近监视的弟子已经伤亡惨重,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金狮接问道:“那些天武牧场的弟子跟着又有什么行动?”
  银狮道:“他们并没有追杀前去,反而撤回牧场,但另一群天武牧场的弟子却已在他们出动的同时离开牧场往东而去,都说以楼天豪为首。”
  金狮接问:“他们路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银狮道:“这是我们得到的最后消息,监视他们的人相信已经被发现扑杀。”
  金狮道:“看来楼天豪是要发动攻势的了。”
  银狮道:“东面是排教总坛所在。”
  木天行干咳一声道:“以他们的消息灵通,应该知道排教总坛现在只是一座空坛。”
  银狮道:“难道他们竟然是要在空坛内布置毒烟陷阱等你们回去?”
  木天行摇头道:“不可能,天武牧场势力虽然庞大,总不能杀尽附近的人,否则我们一定有消息,我看那也是一个陷阱,目的在诱我们从东面进去,在途中设伏将我们一网打尽。”
  金狮道:“那边有什么地方适宜埋伏?”
  木天行道:“我们若是再往东行,第三天必须经过七星峡,那是最适合的地方。”
  金狮点头道:“不错,七星峡乃是天险,峡道甚长,壁立如削,他们若是等我们跑到一半突然发难,不需要毒烟,只是乱木滚石,便足以令我们伤亡惨重。”
  木天行道:“要将乱木滚石搬上去也不是一件易事,所以一直以来,我们从那里经过,从来都没有考虑到有被袭击的可能。”一顿接道:“主要的确是峡道长了一点儿,很难将峡道完全封闭。”
  金狮道:“若是用毒烟则只需将峡道两端封住便可以将我们完全毒杀在峡道内。”
  木天行道:“毒烟在峡道内不易散发,就是说可以尽量发挥毒烟的威力。”
  金狮道:“可惜七星峡易守难攻,否则我们大可以攀山反扑,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他们迫堕峡下。”
  “这是一个好办法,就是行不通。”木天行接问:“三绝书生那边的情形怎样?”
  金狮道:“我们现在离开他们不到一里,赶快三里内随时可以将他们追上。”
  木天行道:“那边不远不就是黄金谷?”
  金狮道:“那儿是四战之地,对我们来说应该是最适合的攻击地点。”
  木天行道:“只是那儿有一些居民,为数不少。”
  金狮道:“他们若不用毒烟,那里居民不会有事,我们的人应该分得出是否敌人。”
  木天行微笑道:“那些居民若死在毒烟下可是与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我们方面只怕也难免有些牺牲。”金狮沉着声道:“这却是在所难免。”
  木天行道:“若是牺牲一些人能够将他们携带的毒烟引发或全毁掉,倒是不错。”
  金狮道:“应该没有问题,我们之中不是有部分弟子仍然不知道那些人携带着毒烟?”
  木天行回头看看跟在后不远的一群弟子,道:“将那些弩箭交给他们,他们放心得多。”
  金狮大笑道:“好办法。”
  银狮看看他们,道:“我们本来好像不是楼天豪那种人,现在已经显而易见非常接近的了。”
  “最低限度我们已经学会了出卖门下弟子。”木天行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黄金谷并没有黄金,指的黄金其实是稻米,那儿的泥土非常肥沃,稻米的收成远比附近的耕地好,每年当稻米成熟的时候,整块谷地一片金黄色,的确令人有一种黄金的感觉。
  谷中的居民并不多,也只有二十来户人家,自成一村,守望相助,因为都丰衣足食,了无牵挂,绝少闹情绪,对过路的客人非常友善。
  过路的客人却甚少留下来,因为出黄金谷便是大市集,当然问问路要碗水喝是有的,所以那二十来个天武牧场的弟子匆匆走过他们也不以为意。
  那二十来个天武牧场的弟子都背着一个包袱,他们并不是三绝书生带着的那一伙,只是衣服相同,还有一个完全是三绝书生的装束。他们受楼天豪之命要引开敌人的注意,也知道所谓敌人就是排教、双狮堂,却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走在一条死路上。
  楼天豪已经告诉他们只要走过黄金谷便安全,他们也当然都希望能够安全走过,所以赶得很急,看见谷口在望,齐都松一口气。
  木天行、金银双狮一伙也就在这个时候从他们后面赶来,数以千计,浩浩荡荡,声势惊人。
  那些人家虽然然不知道什么事,也平安已惯,还是不免吓一大跳,不约而同,忙将屋子的门关起来。
  排教、双狮堂一伙没有理会那许多,远远便喊杀连天,那二十来个天武牧场的弟子早已看见,不等听到喊杀声便发足狂奔。
  他们当然看不出那只是虚张声势,那一群被蒙在鼓里,准备伏击他们这一群天武牧场弟子的排教双狮堂弟子已抢先赶到谷口。
  那是金银双狮、木天行仔细研究过黄金谷附近的形势后作出的决定,他们是准备以这种声势前去追杀,算准了天武牧场三绝书生一伙在出其不意之下,自会往前急奔,然后他们的人突然扑出来突围,就是不能够将他们完全杀尽,亦可以引发那些毒烟。
  那群天武牧场弟子的反应也非常敏锐,但到底被动,在排教双狮堂弟子一阵长矛暗器袭击下迅速被杀掉大半。
  排教双狮堂的弟子随即从藏身的地方行出来,也有百多人,这时候十多个对付一个,自然简单,很快便将之完全砍倒。
  他们是完全不知道箱子装着毒烟那回事,只知道箱子里装着很重要的东西,除了杀人还要将箱子抢过来,所以他们都很小心,尽量避免使箱子破碎。
  箱子里什么也没有,他们都觉得很奇怪,一一将箱子拾起来。
  他们都很想打开其他的箱子,看看里头又是怎样,却也都没有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没有忘记金银双狮、木天行有命令下来,尽可能将箱子抢到手,完整的送回去。
  也就在此际一排火箭突然射至,那种箭的箭杆比一般的长上一尺,杆顶没有箭头,却缚着松木在燃烧,铜管的腊就在火中熔化,给封在铜管内的毒烟便涌出来。
  毒烟瑰丽缤粉,旭光下有如彩绢,向排教、双狮堂那些弟子卷去。
  他们也总算听过有关毒烟的事,立即面上变色,惊呼闪避。
  火箭到这个距离力道已尽,很容易闪避,就是射中也不会致命,只是衣服给火燃着有些麻烦,致命的是那种烟,蔓延得非常迅速,而且吸入后很快便发作。
  那群双狮堂、排教的弟子,不到片刻便倒下了十多个,看见毒烟他们都面露惊恐之色,毒发的时候却是一个个满面欢欣,仿佛陶醉在什么环境中。
  其他的看见,当然大乱,那些距离较远的早巳发足狂奔,呼救连声。
  奔着有些空然停下来,手舞足蹈,一脸的怪异之色,由恐惧而惊呀而欢欣,跟着倒下去。
  不过十来丈,那些排教、双狮堂的弟子已倒下了一半,剩下来的有些已开始手舞足蹈。
  那种毒烟继续扩展组合,也仿佛长着眼睛似的追在那些排教、双狮堂的弟子后面。
  这时金银双狮、木天行等看见那场厮杀,看到厮杀后平静下来,都以为事情已经解决,那些天武牧场的弟子出其不意之下都已被杀尽,也来不及施放那些毒烟,齐都松过一口气,哪知道一颗心才放下,不得不又提起来。
  他们看不见那些火箭,却看见那些手下突然大乱,到看见那团七彩缤纷的毒烟,那些手下已一个也不剩,全都倒下了。
  “是那种毒烟!”木天行惊呼失色。
  “不会错的了。”银狮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
  金狮道:“该死的,我早就吩咐千万小心,不要弄破那引起箱子的了。”
  木天行苦笑道:“他们当然不会那样做,但箱子在敌人手上,也当然小心不来。”
  金狮叹了一口气:“想不到那些箱子内竟真是装着毒烟,幸好我们没有亲自动手,也没有大批人前去。”
  木天行道:“损失了百来个弟子,解决了整个危机,算下来还是非常便宜。”
  金狮沉吟道:“看情形他们的确是全都难逃劫数了。”
  银狮道:“看那股毒烟便知道了,以我看,轻功最好的也难以逃出来。”
  金狮道:“不知道三绝书生又如何?”
  木天行道:“也许他已经研究出解药,幸免于难,也许那毒烟就是他施放的,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他为何能够一下子将我们的人弄倒。”
  金狮道:“看情形那种毒烟数量应该不会太多,否则三绝书生也不会诸般办法从留园弄了来,他就是保留着那张方子,在短期内应该也不会有作为,而在短期内,我们就是不能够毁去天武牧场,也应该可以解决牧场外围的防线,转而将牧场加以监视。”
  木天行接道:“我们就是将这件事公诸武林,已经够他们麻烦的了。”
  金狮道:“最好是能够这样,危机消除了,我们要抓个他们的人证明这件事,应该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木天行道:“没有了毒烟援助,天武牧场的人应该也不会在七星峡逗留多久,我们可以考虑在附近布下陷阱埋伏,再次重罚他们。”
  金狮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银狮一直在看着那边的毒烟,这时候又道:“看来那该是毒烟的大部分了。”
  金狮目光一转道:“若是倾尽所有出其不意向我们袭来,不难令我们死光死绝。”
  木天行道:“我们也该离开的了。”
  银狮大笑道:“那股毒烟移动得很慢,我们就是再看一会儿再离开也不迟。”
  金狮道:“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木天行道:“那股烟似乎已停止扩散,只是那附近的生机,要全绝了。”
  金狮笑笑道:“这未尝不可以解释是那上个三绝书生玩这种毒有伤天理,但始终还是要失败。”
  木天行大笑道:“也就是说我们这种人还不算太坏,还有好几年好活。”
  金银双狮亦大笑起来,破空声、惊呼声也就在这个时候划空传至,他们循声望去便看见一支支火箭漫天、四面八方射到。
  金狮一眼便看出那些火箭绝不可能射到他们的身上,但同时看清楚,面色便变了。
  有些箭还在半空,铜管鼠封便已给烧熔,瑰丽的毒烟便从铜管散发出来,未落在地面便聚结成团。
  木天行目光及处,变色道:“我们上当了。”
  金狮道:“我们那些人被杀难道都是饵,毒烟其实是由箭射来的?”
  木天行道:“应该就是了,否则哪来这许多毒烟?”
  说话间,更多的箭已落在地面,木天行、金银双狮再看,赫然发觉部分火箭竟然是由后面那些屋子内射出来的。
  金狮目光一转再转,道:“我们怎么好?”
  三个最有主见的一向是他,现在他已经方寸大乱,银狮更乱,左看右看,怪叫连声。
  木天行嘶声道:“我们闯!”
  “哪边闯?”金狮反问。
  木天行四顾发现已经在毒烟重重包围中,曳着毒烟的火箭继续射采,每一箭的角度,显然都经过选择。
  已着地的毒烟迅速拆散,一团与一团结合,变得更大更瑰丽,逐渐向当中接近。
  那距离他们最少还有二三十丈距离,但已经够他们心惊魄动的了。
  木天行额上汗珠纷落,金银双狮亦捏了一把冷汗,银狮有些疯狂地叫道:“这是一个陷阱,我们现在已踏进来,没救的了。”
  金狮给他这一嚷,反而镇定下来,目光也变得灵活了,迅速地四下搜索。
  木天行目光随着移动,在他们的眼中,那种毒烟显而易见独不瑰丽,而且是恐怖。
  银狮接嚷道:“他们本该在七星峡设伏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不可能的。”
  这个人非独有勇无谋,而且受不得惊吓,现在非独已没了主意,更将那一份收底的恐惧披露无遗,影响到旁边的人。
  金狮、木天行当然不受影响,可是排教双、狮堂那些弟子看见头儿也这样,都为之更加惊恐,乱成了一片,在外面的这时候亦你争我夺地向里头靠拢。
  木天行看着大摇其头:“这样又能够延迟多久?”
  金狮道:“不能怪他们,我们做头儿的也着慌,他人怎能不恐惧。”
  木天行再四顾一眼,突然问道:“你有办法了?”
  金狮道:“只有往外闯。”
  金狮战指道:“那边!”
  那边山坡的一块巨石上立着三个人,虽然远,仍然可以分辨得出是二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作书生装束。
  木天行目光一转,道:“莫非那个就是三绝书生?”
  “应该就是了,除了他,谁还有资格站到那么高,又这样镇定观看?”
  木天行道:“当中的当然就是天武牧场的楼天豪了。”
  金狮道:“除了他应该也没有其它人能够站在那个置。”
  木天行接问:“那个女的又……”
  “是哪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金狮道:“我们只要是找楼天豪、三绝书生算帐,只要能够将他们杀掉,一个半个,那就是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木天行一怔,大笑道:“不错!拼一个够本,两个是有赚!”
  银狮插口道:“可是那些毒烟……我们只怕还没有行到他们面前,便已经毒发身亡。”
  木天行道:“那些毒烟现在方开始散开,我们现在行去,接触毒烟的机会不会太多,只要将呼吸闭住,再仗着一身内功,行到他们面前一拼生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现在再不动身,毒烟散布的范围更广阔,便不会再有机会越过的了。”金狮接一声暴喝:“走!”当先疾掠出去。
  木天行紧跟着,银狮一见哪敢怠慢,亦掠上前,那些排教双、狮堂的弟子看见,只道头儿已然发现了条生路,大声呐喊,紧跟着疾奔向那边,当然又是争先恐后,混乱之极。
  金银双狮、木天行没有理他们,身形放尽,有如箭矢般,一落随即又射出,很快便已到了毒烟的范围,金狮闭着呼吸当然是当先行进去。
  生死存亡,他们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木天行轻功最好,几个起落已越过金狮,来到了毒烟边缘,却不由停下。
  金狮迅速掠到,厉声道:“闯!”也不管木天行是否闯,身影暴起,闯进毒烟内。
  毒烟七彩缤纷,迎着金狮的来势散开,变得更缤纷美丽,随即又合拢,将金狮裹起来,
  木天行也懂得把握机会,掠到金狮的位置,以为那边的毒烟被金狮行散,怎也安全得多,哪知道毒烟被金狮身形移动的气流带动,非独散得快聚得快,而且更浓盛,幸好他已经闭上呼吸。
  银狮大吼一声,跟着行进,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
  排教、双狮堂的弟子看见三个头儿都进了毒烟内,并没有中毒的反应,争先恐后,纷纷行进去。
  毒烟因此而激荡起来,色彩变幻,交织成一幅既没有规则又非常美丽而去追求争夺,也许有些聪明的会突然醒悟,到发现危险的时候却往往已经来不及躲避。
  这种毒烟无疑问就是这样于,非独美丽缤纷,叫人看得舒服,就是吸入后毒性发作,也令人有一种美丽缤纷的感受。
  一般人也就带着这种美丽的感受飘堕地狱去了,那当然是不知道毒烟含有剧毒的人。
  知道的却不是这种感受,他们当然不会接近这种毒烟,会运起内功阻止,这当然会死的得很痛苦,完全没有那种美丽的感受。
  这就正如一个心肠恶毒的人发现被某人洞悉其真面目,对某人当然不会再留情,非独撕破美丽的外表,给看到恶毒的一面,而且会采取行动。
  在某人来说,由洞悉那一刻开始,当然便不会再有美丽的感受,到发觉报复,强弱悬殊,也当然是痛恨恐惧,兼而有之。
  金狠双狮,木天行内功比较那些弟子好多了,除了恐惧,暂时还没有其他感受。
  那些弟子与金银双狮、木天行一样,在闯入毒烟之前,已经有恐惧的感觉,在闯出毒烟之后,痛苦的感觉便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他们惨叫、挣扎,一个又一个倒下,身上都带着彩烟。
  这边的毒烟远比任何一边都要浓烈,那一段距离,已足以令排教、双狮堂那些弟子中毒毒发。
  金狮一闯过便知道又上当了,但后悔已来不及,只有硬着头皮苗闯。
  离开了毒烟,他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身形一直保持迅速,如箭离弦。
  木天行也一样有上当的感觉,到底是老江湖。
  在毒烟包围当中,他们其实都应该看出毒烟的厚薄分布情形,可是发现被毒包围,方寸便大乱,再看见楼天豪、三绝书生那边现身,报仇心切,更加不会考虑到那许多。
  三绝书生、楼天豪那边现身当然又是阴谋毒计,他们是算准了对方了已为毒烟所困,一定会手忙脚乱,自以为必死无救,那边看见他们现身,怎还不扑来,这一扑便死定了。
  他们已经将大部分的毒烟集中在这边施放,经过这一段毒烟而不中毒的人应该绝不会有,就是能够行到他们面前,也与死人无异,何况毒烟之外还有天武牧场的弟子在侍候?
  居高临下,他们看得很清楚,自然地都露出得意的笑容,只有三阿姨是例外。
  一直以来楼天豪的事她都知道,也曾尝试过劝止,用婉转的话语,却只是一次而当然被楼天豪拒绝之后,她便完全没有再做这件事,这当然是因为她太清楚楼天豪的性格。
  楼天豪决定了一件事,绝不会改变,他讨厌别人干涉,更讨厌别人给他添麻烦,有时三阿姨也很奇怪,像楼天豪这样性格的人,怎能够将真面目隐藏得这么久,到现在才暴露出来。
  想到他这份耐性,三阿姨便不敢再劝说他什么,惟有祈望事情不会闹得太,不会伤害太多无辜的人。
  她很善良,就像一般善良的女人一样,不敢做令人不高兴的事情,也不敢披露自己的心意,所以到现在为止,楼天豪仍然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她也不懂得应该用什么方法告诉他。
  楼天豪绝对是一个聪明人,确实不懂得她的心意,也许就因为他已将整副神心都放在称霸江湖方面了。
  在称霸江湖之后也许他便会留意到其他事情,三阿姨多少是有这种希望,所以有时她不觉也帮忙,替楼天豪管理一些琐碎而可能有影响的麻烦。
  有她在旁很多事都会变得很简单,楼天豪也不能不承认她实在是一个很有用的人,也逐渐肯定了她的忠心,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交给她处置。
  她虽然不喜欢但从不会拒绝,无论甚么事交到她手上,也总能够处理的很好。
  楼天豪不觉已将她引为心腹,她的才智武功事实亦在其他人之上,仅次于三绝书生。
  在楼天豪的眼中,她当然比三绝书生更加值得信赖。
  这一点三绝书生也瞧得出,可是他并不介意,在他的心目中,楼天豪与三阿姨是另一种关系
  这种关系除非经验很丰富的人,否则表面看来都很难确定,三绝书生虽然聪明,这方面的经验却不多,连少女少妇他也分辨不出,不用说其他的了。
  对毒药他却是了如指掌,施放毒烟的方法也是他提供的,也大约估计得出毒烟的威力,但毒烟的如何分布却是由楼天豪决定,这也证明楼天豪的判断非常准确。
  三绝书生早已经知道楼天豪城俯深沉,这一次仍然不由对楼天豪再重新估计。
  楼天豪只是问:“以你看,金银双狮、木天行越过毒烟能够支持多久?”
  三绝书生道:“他们应该会运行真气,再闭上呼吸,只是只要他们的肌肤接触毒烟,那种毒烟便能不免从他们肌肤的毛管渗进去。”
  楼天豪道:“这当然量有限,而且会被人们的内力将部分迫出来。”
  三绝书生道:“只要有小部分渗进去已经足够,以我的判断,他们越过毒烟,再过我们的人阻拦,纵然来到我们面前,也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楼天豪道:“那是说他们还能够动手的了。”
  三绝书生道:“一身本领却最多只剩下三成,就是我,随便也能够将之击倒。”
  楼天豪道:“希望你的判断没有错误。”
  三绝书生道:“没有人比我更熟识那种毒烟的毒性,他们若是在第一批毒烟开始散发之前动身,应该有六成本领剩下来,可是他们未能当机立断。”
  楼天豪道:“以他们的内功修为,若是有六成剩下来,应该可以将毒迫出来。”
  三绝书生道:“若是有时间应该可以的,可是我们有那么多人侍候着,总不会呆着不动手。”
  楼天豪道:“那现在是要看他们的三成本领到底有多厉害的了。”
  三绝书生道:“若只是他们三人,就是没有中毒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楼天豪道:“事情当然是越简单越好。”
  三绝书生恍然大悟地道:“可惜我忘了将一份毒烟留下来。”
  楼天豪道:“不要紧,他们若是只剩下三成本领,拼了命也不足为惧。”
  三绝书生道:“我的判断应该不会错误的。”
  楼天豪微笑道:“一直以来你都是与毒烟在一起,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的了。”
  三绝书生道:“我必须完全清楚毒烟的性能,否则只怕活不到现在。”
  楼天豪道:“兵法上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形式虽然不同,道理是不变的。”
  三绝书生道:“金银双狮、木天行的功力如何,我们当然不会太清楚。”
  楼天豪道:“你心目中当然有一个标准,这应该不会距离得太远。”
  三绝书生道:“应该不会的。”
  楼天豪接道:“可惜山谷那边被他们破坏了,否则我们可以制造更多的毒烟,事情便会变得更简单。”
  一面说他一面摇头,然后一声叹息。
  三绝书生道:“现在已经够简单的了。”
  楼天豪道:“对付排教、双狮堂是应该的,但我们还有其他敌人。”
  “场主是指江湖上其他帮派?”三绝书生试探地问。
  “这件事虽然说秘密,相信消息已经传开去,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有一种这么厉害的毒烟,自然一定会想办法对付我们。”
  三绝书生道:“只要他们不聚在一起应该不会成问题。”
  楼天豪道:“当然这件事之后我们再来一个什么行动,使他们不敢走在一块儿。”
  三绝书生道:“有过之前的经验,重新建造一个炼毒的地方应该轻而易举。”
  楼天豪道:“只是毒烟已用光这件事要绝对秘密,我们三个人知道已经够了。”
  三绝书生道:“场主到现在还不相信我?”
  楼天豪一怔,道:“没有这种事,只是有点儿紧张。”
  三绝书生道:“我也是。我们在做的到底是这之前没有人做成功的,除了这种毒烟外,也实在很难有第二种东西有这种杀伤力。”
  三绝书生道:“目前的确还没有。”
  楼天豪突然问:“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三绝书生一会儿才接道:“很多人都已在怀疑这是事实,都已后悔莫及。”
  楼天豪笑应:“善良的早晚远被欺负,朝不保夕,邪恶之徒享不尽富贵荣华,这种印象已太多。”一顿转问三阿姨:“你认为如何?”
  三阿姨微喟道:“天理循环……”
  楼天豪道:“生老病死,在所难免,若说这就是天理,是不是笑话?”
  三阿姨欲言又止,楼天豪接道:“根本不要让坏人生下来,天下间只有好人,这才是道理。”
  三绝书生道:“若全是好人,天下间一片太平,没有仇恨,没有争斗,痛苦悲哀什么也没有,是不是单调一些,看着这样的一个地方,会不会太闷,太没趣?”
  楼天豪道:“你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是一个笑话。”
  三绝书生道:“这当然没有人能够肯定,只是善恶这两种人之中由我选择,我还是宁愿做一个恶人,好好的活几十年,才不太好的死去。”
  楼天豪道:“那最低限度你已经快乐过。”
  三绝书生道:“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大好人,在饥寒交迫之下有什么快乐。”
  三阿姨插口道:“最低限度心安理得。”
  三绝书生道:“但以我所知,那种环境下大多数的大好人都是在咒诅上天的不公平。”
  三阿姨叹了一口气,不能不承认三绝书生所说的是事实,像那种大好人她事实上亦已见过不少。
  楼天豪笑接问:“你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好人,上天对你又如何,是否很公平?”
  三阿姨垂下头去,楼天豪又道:“我看你一直都不怎么快乐,上天有没有给你指示一个解决的办法?”
  “没有。”三阿姨摇着头。
  楼天豪接道:“我认为你与其寄望上天,倒不如告诉我,也许以我的能力能够好好的替你解决。”
  言者无意,三阿姨听着却不由心头怦然震动,这也是事实,只要她对楼天豪说出来,楼天豪就是不喜欢她,最限度也会有一个答复。让她知道以后应该怎样做,用不着每天这样烦恼彷徨。
  难道天理真的就只是一个笑话,三阿姨头垂得更低,心绪一阵前所未有的混乱。
  楼天豪看着再问:“你到底有什么疑难解决不了,怎么一直都不说?”
  三阿姨又摇摇头,道:“那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一定要说的时候我会说的。”
  楼天豪道:“你如不喜欢跟我做这种事也可以直说,我总不会勉强你的。”
  三阿姨道:“一个人要做什么无妨去做,是好是坏,无论如何自己都已先满足了。”
  楼天豪笑道:“你到底也明白这个道理。”
  三阿姨微喟,道:“若是能够早一些明白,正如你说的,就是不成功,也有一个明白,有一个解决。”
  楼天豪不觉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阿姨抬起头来,忽然一笑,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管这些?”
  楼天豪大笑,道:“好,就等这件事了结之后,我才问才管,替你好好的解决。”
  三阿姨无言颔首。
  三绝书生看看他们,似乎看出了什么,又似乎没有,目光转回毒烟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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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中毒难克敌,垂死捉书生
作者:黄鹰


      金银双狮、木天行说话间先后已然从毒烟中冲出来,曳着一缕彩烟,有如三条斑斓七彩的怪蛇,木天行轻功最好,仍然走在最前面。
  金狮在木天行越过他的时候已知道木天行的心意,却没有什么反应,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在乎什么。
  一直到冲出了毒烟他才回头望,看见那一股毒烟一匹彩布也似追在身后,不由一阵心惊魄动,他仍然闭着呼吸掠前。
  银狮没有金狮那一份镇定,出了毒烟也一样回头望,看见毒烟彩布般附体,脱口叫出来。
  这一叫,一股毒烟便扑进他口腔,他要闭上嘴巴的时候,一股怪异的气味便已直冲脑门,然后突然一阵昏眩的感觉,毒性显然要发作,惊恐之下又怪叫失声。
  他怪叫着发足往前奔,越奔昏眩的感觉便越重,心也就更乱了。
  奔出了数丈,那股毒烟终于被他抛离,他仍然再奔前数丈才坐倒地上,暗运起内功,要将毒烟迫出去。
  金狮听得怪叫声,知道银狮方面必然有事发生,仍然掠前,到毒烟完全被抛离才停下,一路上他一回头,银狮的反应完全在他的眼内。
  他看着银狮坐倒,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滴下,不由道:“老二,你怎样了?”
  银狮应声道:“我看要完了。”语声沙哑而带怪异。
  金狮道:“你说的都是事实?”
  银狮道:“我体内的血液好像着了火一样,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冲,快要冲出来了。”
  金狮再问道:“你完全不能够控制?”
  金狮摇头,银狮突然又一声怪叫,从地上跳起来,双手虚空乱抓,扑向金狮。
  木天行也巳停下,看在眼内,魄动惊心,脱口大呼:“快走!”
  金狮顿足长叹,身形移动,倒掠前去,银狮脚步踉跄,一面追一面狂叫,眼看着他的脸庞逐渐变得有如喷血般,两只眼珠子瞪着,突然爆烈,迸射。
  金狮看到这里再也看不下去,霍地转身,天武牧场的弟子也就在这时候现身,四方八面地攻来。
  金狮双爪挥动,咆哮一声,突然又怔住,眼睛瞪大,瞪着那双手。
  阳光下,他看得很清楚,那双手外露的肌肤出现了一点红斑,而且在逐渐扩大。
  木天行看着诧异,不由亦往自己双手望去,然后叫出来。
  他本来是一个很冷静的人,这时候却变得很激动,那种叫声与野兽无异。
  金狮给他这一叫,反而冷静下来,舌绽莲花,一声狮子吼,突呼道:“老木!”
  木天行从吼声中清醒,怪叫道:“什么事?”
  金狮道:“那种毒烟已然由我们的肌肤渗进去,除非有解药,否则我们还是要毒发身亡。”
  木天行道:“你看他们会不会将解药交给我们?”
  金狮道:“若是我们能够将他们抓起来,生死存亡,他们当然得将解药交出来。”
  木天行道:“我们可以跟他们拼一个同归于尽,但是要将他们抓起来……”他接着打了两个“哈哈”,没有说下去。
  金狮道:“万一我们有这种机会,只怕也没有,他们也未必有解药。”
  木天行道:“有毒烟怎会没有解药?”
  金狮道:“若是有解药他们也不会用那种方式,在那个距离施放。”
  木天行抚掌道:“有道理,可眼下我们不能够将毒药收起来,反向他们施放,让他们也试试这种毒烟。”
  金狮道:“现在说这些不是笑话?”
  木天行接问:“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金狮道:“除了拼命就没了。”
  木天行道:“那我们还多说什么,拼命就是……”语声未落,身形暴长,一拳突然击出,既狠且劲。
  一个天武牧场的弟子正从那边扑杀过来,身手也非常灵活,但竟然躲不开木天行的一拳。
  那一拳击在胸膛:“卟”的如中败革,那个天武牧场的弟子立时倒飞了出去,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木天行接着扑杀前来的天武牧场弟子,拳脚齐施,一面连声呼喝。
  金狮一双金爪一吞一吐,仰首作狮子吼,亦扑上前去,一面大呼道:“老木记着哪一个才是拼命的对象。”
  木天行笑应道:“当然是楼天豪、三绝书生了。”立即奋力扑去。
  金狮大笑,双爪展开,一头狂狮般扑击,杀开一条生路。
  数在百计的天武牧场弟子前后左右扑上,亦是奋不顾身的,双方展开了一场血战。
  那边,排教、双狮堂的弟子纷纷从毒烟中冲出来,奔了不多远便毒发身亡,惨叫声此起彼落,死状亦惨不忍睹。
  他们的轻功没有金银双狮、木天行的好,在毒烟中逗留的时间亦较长,有些甚至没有闭上呼吸,如何忍受得住。
  连银狮都难逃此劫,那些排教、双狮堂的弟子又如何能够,从毒烟中奔出来多少个便倒下多少个。”
  木天行、金狮无意中看见,毛骨悚然,不约而同一齐叫起来,更加疯狂地往前扑击。
  楼天豪、三绝书生居高临下看得非常清楚,眉飞色舞,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只有三阿姨,不知不觉地偏开脸。
  三绝书生看着失笑道:“银狮倒下了。”
  楼天豪道:“以他的内功,应该可以支持一段较长的时间,可惜这个人一向都粗心大意。”
  三绝书生道:“他们中能够与我们一战的只有金银双狮、木天行,现在只剩下金狮与木天行,我们的胜算无疑又多三分。”
  楼天豪道:“看情形他们会拼到我们跟前,我们要省些气力也不能的了。”
  三绝书生道:“场主若是要省些气力,大可以先跟他们玩玩,到他们筋疲力尽才一下将之击杀。”
  楼天豪笑笑道:“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就是拼也拼不出什么来,再说,跟他们这种人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三绝书生道:“以场主的武功要将他们解决原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楼天豪道:“对你来说也是的。”
  三绝书生笑问道:“场主选择哪一个?”
  楼天豪道:“哪一个还不一样?还是让你选择好了。”
  三绝书生道:“那我要金狮。”
  楼天豪道:“这个人有名的粗心大意,你的暗器正好发挥。”
  三阿姨突然道:“既然来了,又哪有只看热闹的?”
  楼天豪道:“你若是敢胆杀人,我总会给你机会的。”
  三阿姨一笑道:“这许多人的死亡已足以令我的胆子变得大起来。”
  楼天豪道:“看透了其实也没有什么?”
  三阿姨仰首望天,眼神突然变得晶莹,三绝书生笑接道:“场主的左右若是不懂得杀人也实在说不过去。”
  楼天豪道:“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正如你不喜欢杀人,大概你也不会强迫他去杀人的。”
  三绝书生道:“幸好我还没有儿子,左右也没有什么新人,还没有这种烦恼。”
  三阿姨听着脸颊不觉升起两抹红霞,她虽然这个年纪,对于某种说话仍然很敏感。
  楼天豪的二弟子成刚即时奔来,禀告道:“排教、双狮堂的精锐都在这里了。”
  他是第二个拜在楼天豪门下的弟子,资质虽然没有秦玉骢高,却是楼天豪需要的那种人,行事作风亦非常接近,深得楼天豪欢心。
  楼天豪也是刻意将牧场的弟子分成两种,一种是秦玉骢那样的,忠于牧场,侠义为怀,在江湖上见义勇为,天武牧场所以能够成为正道上的大门派,这些人功不可没。
  因为这些人替牧场建下了侠义的声名,江湖上的朋友从来没考虑到天武牧场也会做坏事。
  另一种是成刚那样的,未必是坏人,却是非常偏激,也有野心,认为天武牧场应该有所作为,不能够对排教、双狮堂的人屈服,就是用什么手段也好,总要将排教双狮堂击倒。
  楼天豪也是这个意思,当他发现牧场的弟子有这种分别便索性将他们分开来,这看似容易其实并不容易,尤其是保守秘密。
  与三绝书生合作差不多是同时进行的,三绝书生绝对是一个精明人,也有一个很好的计划,那种毒烟的制炼,更就是惊天动地。
  由开始到到成功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耗用的人力物力财力也极大,不是天武牧场,绝对难以支持下去,现在非独已成功,而且还颇顺利地一拳将排教、双狮堂的精锐消灭了。
  楼天豪所以特别兴奋地道:“好极了,就是不全在,金银双狮、木天行倒在这里,其他的何足为惧?”
  成刚道:“只怕消息泄漏出去,江湖上的朋友会针对这件事来……”
  楼天豪道:“他们若是还有所作为,也不会让天武牧场、排教、双狮堂鼎足而立。”
  三绝书生接道:“这件事之后,他们知道我们有这么厉害的毒药,如何敢怎样?”
  楼天豪道:“不错,将金银双狮、木天行杀掉之后,排教、双狮堂便完了。”
  三绝书生道:“除双狮堂排教之外,没有第三个有资格与天武牧场一争长短的了。”
  楼天豪道:“若是联合起来,还是不容轻视。”
  三绝书生道:“他们若是会联合,早便已联合,等不到现在。”
  楼天豪道:“之前他们都是没有遭受到死亡的威胁。”
  三绝书生道:“现在他们就是联合起来也一样不能够解除死亡的威胁,却是一定会借此跟场主谈条件。”
  楼天豪道:“应该这样。”
  三绝书生道:“场主这个武林盟主是做定了。”
  楼天豪大笑道:“这种虚名其实并不要紧,最主要的是那些所谓江湖豪杰从此不敢再胡言乱语,在做什么之前也考虑一下该不该做。”
  成刚道:“那些东西一直以来肆无忌惮,口出狂言,我早就有意好好地教训他们一顿。”
  三绝书生道:“这也容易。”
  成刚目光转向牧场那边,这时候突然道:“师父,我下去。”
  楼天豪摇头道:“不用,让他们上来好了,这两个人吸入的毒烟已经发作,不能再支持多久了。”
  他说的是事实,木天行脚步已经踉跄,本来一掌要解决的要三掌才能够了事,完全失去了准头,时间角度完全拿捏不住。
  一阵阵昏眩的感觉不住冲击他的脑袋,一颗心也越跳越急速,那种蛇行蚁咬的感觉遍体袭来,肌肤仿佛要片片碎裂似的,难受之极。
  之后他只有一种快要死亡的感觉,人也就变得更疯狂,嘶声呼叫着扑向楼天豪那边。
  天武牧场的弟子四方八面包围着他,也不知往他身上砍了多少下,他一身鲜血淋漓,但若无其事,奋勇向前,硬硬杀出了一条血路。
  金狮虽然没有木天行中毒那么深,一路都是避重就轻,想保存气力,决战楼天豪或三绝书生,可是涌来的天武牧场弟子却实在太多,要避免正面接触也不成。
  一面战他一面迫毒,内力消耗得特别多,再看木天行那边的情形,不由他不心头发凉,他知道木天行的毒性已经发作,也知道木天行吸入的毒烟绝不会比自己多上多少,不过支持到现在,自己还能够支持多久?可想而知。
  即使支持到楼天豪三绝书生面前,以内力这样消耗,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动念之下他不由把心一横,不再闪避,再冲向前,痛下杀手,一双金狮爪全力扑杀,这一下改变,那些天武牧场的弟子便给他杀一个措手不及。
  他连杀八人,终于杀开了一条血路,紧跟在木天行身后,向前冲杀过去,这无疑是很聪明的做法,有木天行开路,他可以不用理会前面攻来的天武牧场弟子,左右上来的亦为木天行所拨开,更加容易应付,要他对付的只是从后面追上来的一群。
  那一群根本就已经处于下风,金狮一双金狮爪特长,要接近他又谈何容易。
  木天行并没有理会金狮,并且拼命地往前冲,虽不致挡者披靡,但还是被他冲到山上。
  楼天豪也就在这个时候喊一声:“住手。”
  所有的天武牧场弟子都停下了,那一声:“住手。”事实上有如响雷般,没有一个听不清楚。
  木天行没有住手,怪叫一声,直扑楼天豪,双臂一阵爆栗子也似的声响。
  排教的“一串鞭”内功江湖上名排十六,能够在刹那间将全身的内力都聚在双臂上,发出雷霆万钧的一击。
  这样的一击当然令对手意外,也当然要看彼此之间武功的距离。
  木天行一身内功本来绝不比楼天豪弱多少,全力一击应该也有相当作为,可惜这一路消耗下来,已剩三成不到。
  楼天豪没有闪避,双掌疾迎了上去,一身衣衫那刹那猎然飞舞,被强劲的内力鼓动起来。
  两下接触,霹雳一声,木天行一个身子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凌空飞出数丈,飞堕下山坡,再滚堕数丈,才被三武牧场的弟子以兵器钉住。
  天武牧场的弟子随即一声欢呼,天地为之震动,楼天豪这一击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听到这一声欢呼,仍不由心头一阵畅快。
  三绝书生与之同时掠到金狮面前,截住了金狮去路。
  金狮没有动,只是看着三绝书生笑,那种笑容却令人不寒而栗,就是三绝书生也有这种感觉。
  欢呼声过去,金狮仍然没有任何行动,只是笑。
  楼天豪目光终于落在他面上,道:“只剩下你一个了。”
  三绝书生接道:“这一个可是我的。”
  金狮道:“三绝书生暗器步天下,是其中一绝,怎么不下手?”
  三绝书生道:“该下手的时候我自会下手。”
  金狮道:“原来我不动有这种好处,早知道我便呆坐在毒烟中。”
  三绝书生道:“那最低限度你会死得非常舒服,用不着奔跑呼叫厮杀,这样辛苦。”
  金狮道:“可惜我不是甘心束手待毙的那一种人。”
  三绝书生道:“你现在看来却是有束手待毙的意图。”
  金狮大笑道:“到这个地步,我除了束手待毙之外,还能够做些什么?”
  三绝书生道:“你可以像木天行那样全力一击,也可算是死得轰烈。”
  金狮道:“可惜我不懂排教的‘一串鞭’,不能够一下子将全身真气凝聚起来。”
  三绝书生道:“这实在可惜,我也已准备好暗器看看全力一击之下有没有场主的声势。”
  他将双手一翻,只见双手指缝中,衣袖中,寒光闪动,也不知藏着多少暗器。
  金狮道:“我就是不动手你也可以动手的。”
  三绝书生道:“这有什么趣味?我要的是一个活靶,不是一个不能动的活死人。”
  金狮道:“你现在就是怎样说也可以,反正我与死人并没有什么分别。”
  三绝书生道:“你是说要是你没有中毒,我的暗器对你一点作用也没有?”
  金狮道:“否则你也不用制炼这种毒烟,再弄出这洋一个陷阱。”
  三绝书生道:“这其实也不难证明,只要我给你解药,等到你恢复正常,再与你一较高下──”
  金狮道:“你会是这种英雄好汉?”
  三绝书生点头道:“我的确不是,所以我绝不会做这种所谓英雄好汉的所为,而且这种毒到现在还没有解药。”
  金狮大笑道:“我也没有猜错,你果然是这样说。”
  三绝书生道:“没有解药是事实,当然,以我的医术,在你冲出毒烟后,要将你中的毒消除并不是一件难事,但现在,你已经毒气攻心,就是华陀与扁鹊再生也没救的了。”
  金狮道:“这本当不是一件好事,我知道生机已绝就绝不会向你屈膝求饶。”
  三绝书生道:“换转我是你也不会这样做的。”
  金狮道:“那你认为我应该怎样做。”
  三绝书生道:“反正要死了,当然是拼尽全力向我扑来,拼一个明白。”
  金狮道:“那最低限度可以给你一个快感,日后你也可以对江湖上的朋友夸耀,如何以暗器一下将双狮堂的金狮射杀。”
  三绝书生道:“反正你已经是没救的了,何不在临死之前多做一件好事?”
  金狮道:“我这种人是做不得好事的,尤其是这种对自己完全没有好处的好事。”
  三绝书生道:“那你呆在这里等毒发好了,到时你莫要求我赶快杀你。”
  金狮道:“你耐心等着好了。”
  一顿转向楼天豪:“楼场主!”
  楼天豪笑应:“好一个金狮,果然不愧是双狮堂的堂主,到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这样镇定。”
  金狮道:“一个人明知道非死不可,不镇定才怪。”
  楼天豪道:“你当然也不会向我求情的了。”
  金狮道:“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说出这句话,难道不觉得滑稽。”
  “除了这种话,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好说。”楼天豪大笑道:“你到底已是一个完全没有希望的人。”
  金狮道:“这件事之中,我看你最遗憾的便是那种毒烟还没有解药。”
  楼天豪道:“不错,若是有说不定你会屈膝求我饶你一命。”
  金狮道:“好死到底不如恶活。”
  楼天豪道:“没有解药却是什么都是废话,但到了这个地步,就是听听废话又何妨?”
  金狮道:“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无论如何我仍然非常佩服,这一败无话可说。”
  楼天豪道:“你要骂我伪君子、卑鄙什么的直骂就是了,用不着转弯抹角。”
  金狮道:“你要听这种话总会有机会的,我现在可是提不起这个兴趣。”
  楼天豪道:“也是不屑的意思了。”
  金狮仰头大笑,三绝书生忍不住问:“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金狮道:“什么主意还不是一样,总不会对你们有害的,事实上我亦没有这本领。”说着他又大笑,一张脸在笑声中渐红起来。
  三绝书生看着他,忽然一笑道:“你也许不知道你中的毒已经入血,快要发作。”
  金狮道:“若是连这一点也不知道,我这个双狮堂主也就是枉做的了。”
  三绝书生道:“对,你若是没有本领,也做不了双狮堂的头儿,我们也用不着这样对付你。”又一笑才问:“我现在要知道的也只是你如何应付?”
  金狮没有回答,转身举步,原路走回去,他的脚步并不稳定,胸膛却仍然挺得老高。
  在后面的天武牧场弟子不由自主让开了一条路。
  三绝书生追前一步道:“你这是干什么?”
  金狮道:“我突然良心发现,要跟双狮堂的兄弟死在一块儿。”
  三绝书生道:“这有什么意思?”
  金狮道:“难道跟你动手,给你射杀了才有意思?”
  三绝书生道:“那最低限度,也死得悲壮激烈,日后江湖上也会传为美谈。”
  金狮道:“这只是你的意思,并不是我的,我这个人有一个大毛病,就是固执,喜欢按自己的的喜恶做事,不理会别人的主张。”
  三绝书生道:“我这个人也有一个大毛病,就是很讨厌别人不服从自己的主意。”
  金狮道:“这与我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那你动手好了。”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天武牧场所有弟子的目光不约而同都集中在三绝书生身上,要看他到底怎样。
  三绝书生接触到这些目光,突然有一种不知道如何下台的感觉。
  楼天豪即时道:“让他走好了,何必与这种将死的人计较?”
  三绝书生道:“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视死如归。”
  语声一落,身形便往上拔起来,衣袂声也不知是否有意:“猎猎”作响。
  金狮头也不回,全没有这回事的继续往前行。
  三绝书生看在眼内,一声暴喝:“小心暗器!”双手疾扬:“十数点暗器疾射了出去。
  金狮仍然不回头,继续往前行,暗器尖锐的破空声摧人心魄,那些比较接近的天武牧场弟子都不由一旁移开,恐被暗器射中。
  金狮还是不为所动,脚步继续,暗器射至,都是贴着他的衣衫射过,既惊且险,三绝书生显然将他的脚步起落亦计算在内。
  暗器练到这个地步的人的确是不多,三绝书生的暗器也的确配称一绝。
  金狮的身形也就在暗器擦过衣衫那刹那展开,一股旋风也似倒卷回来,正好在三绝书生身旁。
  三绝书生身形才落下,双脚距离地面还有半尺左右,金狮的双爪已到。
  那刹那金狮动作好敏捷简直匪夷所思,三绝书生暗器虽然出神入化,竟然来不及射出。
  楼天豪在金狮要动之前已发觉,一声“小心!”出口,金狮的动作已完成。
  三绝书生脚步着地,整个人停在那里,金狮的一双狮爪已搭在他的双肩之上,一枚狮爪已扣住他的咽喉,直接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
  金狮瞪着他,大笑道:“我看你这样狡猾,终于还是上了我的当。”
  三绝书生闷喘一声:“好,双狮堂的金狮果然名不虚传。”
  金狮道:“江湖上传说我这个人粗心大意,鲁莽而固执。”
  三绝书生道:“我现在知道只是传说了。”
  金狮接道:“外表看,我也像是那种人,对不对。”
  三绝书生道:“我也早就认为人不可以貌相,可是我还是貌相,认为你就是外表看来的那种人。”
  金狮大笑道:“所以你将木天行让给楼天豪,认为对付我占尽便宜。”
  三绝书生道:“事实证明并不是,木天行比你容易对付得多了。”
  金狮道:“你虽然是一个聪明人,临阵经验到底还少了一些,到底还是败在我这个老江湖的手上了。”
  三绝书生道:“说到底是老江湖,我这个书生江湖经验到底还是少。”
  金狮道:“还有一样致命伤不知道你可否知道?”
  三绝书生道:“我是太着急表现自己。其实医术、易容、暗器三绝我已经受用不尽,这一次的毒烟也已经足以令所有人对我刮目相看,用不着再杀你来有所表现。”
  金狮道:“其实,这又是江湖经验不够,在这种场合,我根本就不会作什么承诺。”一顿接笑道:“但你本性说不定就是一个这样肤浅的人。”
  三绝书生笑起来,他也有这种怀疑,现在给金狮直说出来,难免有些滑稽的感觉,他一直就瞧不起金狮。
  “楼天豪要比你沉稳得多了,最低限度他就不会胡乱出手。”金狮笑接道:“就从他将我交给你已可以看见他的心机。”
  三绝书生道:“是我自己选择的。”
  金狮道:“那他最低限度也会提醒你我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对付的人,我们这些年对立下来,他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楼天豪终于插口:“这个时候你才来挑拨离间,是不是迟了一些?”
  金狮反问:“你真的完全不清楚我的为人?”
  楼天豪道:“一直以来我都是以为木天行是你们的头儿,事实上他也比较像一个聪明人。”
  金狮道:“那你将他击杀后应该清楚的了。”
  楼天豪道:“不错,可是你的反应仍然在我意料之外,你确实装得非常像。”
  金狮大笑道:“我根本没有装什么,这个书生若不追上来,你以为还有什么办法?”
  楼天豪摇头道:“我本来委实欣赏你的豪气,这一个转变,却令我大失所望。”
  金狮道:“你难道不喜欢这个转变?不喜欢我替你将三绝书生除去?”
  楼天豪道:“这是废话。”
  金狮道:“排教双狮堂已完了,天武牧场当然就雄霸江湖,难道还有什么帮派能够与天武牧场一争长短?”
  楼天豪道:“应该不会有的了。”
  金狮道:“那你还要三绝书生这个人干什么?要他在天武牧场内培殖势力,日后背叛你?”
  楼天豪道:“天武牧场上下一心……”
  金狮笑截道:“经过这一次的事,你以为你仍然能够保持往昔的英雄形象,牧场的弟子仍然会像往昔那样尊重你?”
  楼天豪笑道:“我只能告诉你,天武牧场的弟子就是再不高兴也不会背叛我。”
  金狮道:“这是说你早有准备的了,以你的狡猾,应该不难有一个好办法来控制他们。”
  楼天豪道:“所以你还是不要白费唇舌。”
  金狮道:“三绝书生难道也是天武牧场的弟子?难道你也有办法控制他?”
  楼天豪道:“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一直也合作得非常愉快,否则他也不会这样帮助我,而将来,我们要合作的机会也相信更多。”
  金狮道:“我不知道你答应给他什么好处,只是不要以为你对那种毒烟完全没有恐惧。”
  楼天豪道:“你是说我会考虑到三绝书生会以毒烟对付我。”
  金狮道:“这句话出口已经证明,你有这个念头,考虑到了。”
  楼天豪道:“他就是拿毒烟对付我,也未必能够接收天武牧场。”
  金狮道:“我倒是不相信天武牧场的弟子在毒烟威胁下全都视死如归,绝不会屈服。”
  楼天豪摇头道:“你这个人能言善辩,口才远在武功之上。”
  金狮道:“你若是理直气壮,我口才再好也是没有用。”
  楼天豪打了一个“哈哈”,不作声。
  金狮接对三绝书生道:“你现在明白了?他是故意不阻止,让你追上来,好让我将你抓住。”
  三绝书生道:“明白了又怎样,你准备将我放走,好让我日后跟他拼个清楚?”
  金狮大摇其头,道:“你们就是真的拼上了,我看不到又有什么乐趣?”
  三绝书生再问:“你要我立即拼?”
  金狮道:“以你的毒烟,要杀出一条生路还不容易,我这条命交给你了。”
  三绝书生居然还笑得出来,道:“好,我们杀出去。”
  金狮亦笑问:“你真的答应?”
  三绝书生道:“我若是不答应,立即便没命,像我这种人才,怎会不珍惜生命?”
  金狮大笑道:“只要你还想活命,一定能够活命,毒烟这样厉害,哪一个抵挡得住,还不乖乖的将路让开。”
  三绝书生道:“只要我把手一扬,不管有没有毒烟射出,他们都会让路,这个……”
  金狮道:“要证实还不容易,我现在先要看的还是你解毒的本领。”
  三绝书生道:“解你中的毒?”
  “当然了,这个时候我难道还有时间解救别的人?”金狮又打了一个“哈哈”。
  三绝书生道:“有句老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金狮道:“我没有找错人,毒是你炼出来的,不找你解找哪一个?”
  三绝书生道:“这种毒制来不易,你们排教、双狮堂追得天武牧场这么急,所以我不得不及早完成,只顾炼毒,便忘了炼制解药。”
  金狮道:“那么解毒的药方你是有的了。”
  “也没有,否则就是怎样忙我也会弄些解药来备用,要知道人有时也会失手的。”三绝书生摇头道:“现在的情形却是,哪一个吸入毒烟,除非内功登峰造极,吸入的份量又不多,可以凭内功迫出来,否则便只有等死的份儿。”
  金狮叹息道:“这个时候你还不说真话?”
  三绝书生道:“我说的已是……”
  金狮笑截道:“你易容、暗器、医术合称三绝,若说你只懂得施毒而不懂得解毒,如何绝得来,又有哪一个会相信?”
  三绝书生道:“你坚决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金狮双爪一紧,笑道:“我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怎能够使我失望?”
  三绝书生道:“你的内功若是没有这么好,我反而会有解药。那我就是胡乱说,胡乱拿出来给你吃下,在毒发之前相信你也不会怀疑。”
  金狮道:“我就是吃不到所谓解药,在毒性未完全解除之前,是绝不会将你放走的。”
  三绝书生道:“你不是要跟我一起闯出去。”
  金狮道:“这个时候我就是语无伦次也值得原谅的,是不是?”
  三绝书生道:“到了安全的地方你说不定还是将我杀掉,避免再被毒杀的危险。”
  金狮道:“我说不会相信不相信?”
  “好像没有分别。”三绝书生道:“以你这样的一个聪明人,想不到竟然会如此纠缠不清。”
  金狮又笑道:“解药其实还是有的,你只是瞒着楼天豪,必要时才拿出来。”
  三绝书生苦笑道:“你想得实在很透彻,可惜就是想偏了。”
  金狮自顾道:“这个时候你还害怕他知道,死也要保守秘密?”
  楼天豪终于插口:“三绝绝不是这种人,这个时候我也不以为他还有保留的必要。”
  金狮立即嚷道:“你听到了,这个姓楼的居然如此轻视你,说你没有解药。”
  三绝书生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没有见过你这样固执的人,可惜我性命在你手上。”
  金狮道:“你也很固执,到这个地步还不肯将解药交出。”
  三绝书生目注楼天豪,道:“场主,这件事你怎样处置?”
  楼天豪道:“我若是动手,他立即便会杀你,无论我怎样快,也快不过他的一双狮爪。”
  三绝书生道:“那只有看着我受苦了。”
  楼天豪摇头道:“还有一个办法是远远走开去。”
  三绝书生苦笑道:“我也是倒霉,偏在这个骨节上遇上这件事。”
  楼天豪道:“你想想,有没有解毒的办法?”
  三绝书生道:“这种毒烟以七七四十九种绝毒的药物炼制出来,四十几种都有解药,但是混在一起,我想到现在还想不到如何化解。”
  楼天豪道:“将四十几种解药混在一起会不会有作用?”
  三绝书生道:“不错那可以变成另一种药,却不是解药,相反变成了一种毒药,只是不太毒,随便将任何两种解药服下,都能够化解。”
  楼天豪道:“你其实每一种解药都反复试验过,了如指掌。”
  三绝书生道:“场主到底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
  金狮笑截道:“我大概也不会太坏,可惜在这种情形下,无论怎样我也要将你的解药迫出来,你最好立即动脑筋,在我倒下之前将解药弄出来。”
  三绝书生苦笑。
  金狮双臂又一紧,双爪将三绝书生的头拉近来,恶狠狠的道:“我要杀你只要手一动便成,任何人也快不过我的双爪,你最好便不要试一试,明白你只有一个机会。”
  他的呼吸有些急速,脸庞更红,汗珠滚滚淌下,神态看来是如此狰狞。
  三绝书生面对面,看得很清楚,冷汗涔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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