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丹心小说·在线阅读,侠骨丹心txt——梁羽生

梁羽生侠骨丹心·第三十五回拼教玉碎歼强敌始信金坚是旧情
    连城虎正在和帅孟雄说话,忽见一个老婆婆捧看茶盘颤巍巍地走到他的面前,说道:“连大人,请用茶!”
    帅孟雄大力诧异“咦”了一声,说道:“贺大娘,你,你怎么啦……”话犹未了,贺大娘己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接下去说道:“几个小丫头都偷偷去玩了,没人侍候贵客,只好由我倒茶啦。”
    连城虎一时还未想到其中另有蹊跷,听了帅孟雄那样说话,只道这个贺大娘是个有身份的老仆人,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正要接过茶杯,贺大娘手腕抖颤,那杯热茶泼到连城虎身上。贺大娘佯作惊惶,伸手替连城虎揩抹。连城虎甚是尴尬,说道:“不要紧,你老人家请回去吧。”说话之间,贺大娘的手指已是装作毫不经意的从他手腕拂过。
    官名人轶事场规矩,第二次给客人送茶,那就是主人送客的表示。因此贺大娘进去之后,连城虎就起立告辞。
    连城虎是替宰相送礼来的,依礼帅孟雄应该送出大门,不料刚刚送下台阶,只见史白都匆匆赶了出来,说道:“连兄,慢走!”
    连城虎怔了一怔,说道:“史帮主有何见教?”
    史白都道:“请连兄指教几路点穴手法!”话犹未了,伸手就向连城虎抓来,竟是一招极为厉害的大擒拿手法!
    连城虎大吃一惊,骈指斜戳,正中史白都的虎口。史白都手腕一翻,却立即抓着了他的脉门。
    帅孟雄道:“史大哥,你,你怎么啦?”心想。”你们虽然是相熟的朋友,这个玩笑也未免开得太过份了。”
    史白都哈哈一笑,松开了手,说道:“连兄恕罪,非是小弟胆敢无礼,只因连兄讳疾忌医,小弟为了挽救连兄,只好如此冒犯了!”此言一出,连城虎登时吓得面如土色。
    帅孟雄此时已知其中走有蹊跷,说道:“哦,原来连大人是有病在身么?”
    史白都笑道:“不是病,是中了人家的暗算。不过连兄也不用惊慌,刚才给你送茶的那位老婆婆,是天魔教的高手,她擅于使毒,也擅于解毒!”
    帅孟雄吃惊道:“连大人中了毒么?”
    连城虎期期艾艾,不敢回答,史白都代他答道:“据贺大娘说,他中的毒,若无解药,三日之后,定将毒发身亡!他刚才点中我穴道,手指稀浮无力,看来贺大娘所说,决非恫吓之辞!”帅孟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史白都刚才的举动,乃是在试一试连城虎的内功。
    史白都笑道:“连兄,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咱们慢慢商量。”
    帅孟雄道:“不错,贺大娘是不方便到客栈给你治病的,请你在这儿留下,咱们也可以方便说话。”
    史、帅二人半推半拥的把连城虎拥入密室,史白都便即问道:“连兄,你不必瞒我了,你那两个随从是假冒的吧?你是不是受了他们暗算,以致为他们挟待?”
    连城虎虽有弃暗投明之心,但心志也还不是十分坚定的,此时情知隐瞒不过,心想:“既然有贺大娘可以给我解毒,我就不必依靠李敦了。”竟然一五一十地招供出来。
    史白都听了,又惊又怒,说道:“哼,原来是这两个小子!”
    帅孟雄哈哈笑道:“难得他们自投罗网,这次定叫他们插翼难逃!连大人,你在这里歇歇,待我们擒了那两个小子,就叫贺大娘给你解毒。”言下之意,竟是要把连城虎留作人质,连城虎暗暗叫苦,后悔已经迟了。
    帅孟雄与史白都走入后堂,帅孟雄说道:“史大哥,多亏你识破了敌人的奸计,厉南星这小子想必是为令妹而来,哼,在我成婚的前夕,他居然还敢来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我不把他化骨扬灰,难消我胸中之气!”
    史白都道:厉南星这小子盗了我的玄铁宝剑,我也正是恨不得把他化骨扬灰!还有李敦这小子也极可恶,他本来是我的记室,竟然盗了我的宝物叛我,我也同样不能将他放过。待会儿我亲自到客栈捉拿他们!”
    帅孟雄道:“为什么不现在就去?”
    史白都道:“这两个小子决计料想不到咱们已经识破了他们的奸计,在这西昌城中,谅他们也逃不掉。”
    帅盂雄道:“敢情史大哥另有紧要之事?”
    史白都苦笑道:“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咳,咳,说来不好意思,舍妹当真是孩子脾气……”
    帅孟雄吃了一惊道:“对这婚事,她、她要反悔么。”
    史白都道:“这倒不是,舍妹是求帅将军两桩事情。”
    帅孟雄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哈哈笑道:“只要令妹应允与我成婚,夫妻如同一体,莫说两桩,十桩我也可以答应。”
    史白都道:“她要将军大开城门,与民同乐。另一桩她要讨一枝令箭。”
    帅孟雄道:“为什么?”史白都道:“她要放一个小丫头回去了。”当下将史红英所要求的这两件事情,再加详说。
    帅孟雄听了笑道:“原来是这样两件小事,请你回去告诉令妹,我遵命就是!”
    史白都倒有点放心不下,说过:“大开城门,不怕有人混进来捣乱么?而且进城的人,你还得让他们吃喝呢,这个太不划算了。”
    帅孟雄笑道:“城中戒备森严,普通的老百姓谁敢进来?进来的人又谁敢要我请他的客?”
    史白都道:“只怕也有一些迫于生计的小百姓,要进城来做买卖。”
    帅孟雄道:“我叫手下严加盘查,倘有江湖人物混进来,须瞒不过我那些精明干练的手下的眼睛。而且咱们口头上答应了令妹,倘若发现有什么不安,难道不会随时关闭城门么。”史白都哈哈笑道:“对,对!我到底是直心眼儿,远不如将军的随机应变。”
    帅孟雄道:“倒是令妹想要放出的那个小丫头,咱们却是不能不防。”
    史白都道:“将军思虑周密,是该提防些儿。这小丫头是自小卖身给我家的,平日倒无可疑的行迹,武功也不高强。但舍妹迫不及待的要放她回去,这就有点可疑了。但舍妹之意,对此责甚是坚持,这枝令箭是给她还是不给?”
    帅孟雄笑道:“当然给她。今妹若是有什么图谋,倒可以从这小丫头身上得到线索呢!”史白都作出心领神会的神气说道:“不错,这是将计就计的妙法,咱们可以派一个人跟踪她,多谢将军提醒我了。”其实帅孟雄顾虑的这层,史白都也是早已想到了的。
    史白都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当下便即告辞。帅孟雄道:“可要我派几个得力的帮手么?”史白都道:“这两个小子尚未知道我已经发现他们的秘密,我此去出其不意,定然手到擒来。人去多了,反而打草惊蛇。”
    帅孟雄道:“好,那我就在这里静待佳音了。”
    史白都自侍武功,即使厉南星有玄铁宝剑在手,打起来的话,他也可以稳操胜算。至于李敦,他更不放在眼内。何况客栈里也有不少好手,厉、李二人又无防备。
    史白都满肚密圈,径奔客残。不料到了客栈,却已不见厉、李二人。客栈的管事说道:“这两个人吃过晚饭,就出去了。他们说是出去随便逛逛就回来的。”
    史白都道:“好,那我就在这里稍等片刻,你赶快派人找他们回来。”
    不料等了一个时辰,仍然不见厉南星和李敦回来。派出去找他们的人陆续回来,也都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原来史白都以为他们没有防备,其实他们是早已有了防备。此刻他们已躲在李敦相熟的一个在西昌城中“卧底”的人的家里了。
    史白都等到二更时分,仍然不见李、厉二人回来,情知中计,亦是无可如何,只好吩咐客栈的卫士出去严加搜索,心想:“他既是为红英而来,谅他也不会便即逃走。”
    第二天一早,史红英向哥哥讨了令箭,并讨两匹坐骑。史白都道:“要两匹坐骑做什么。”史红英道:“我送她出城!”
    史白都皱了眉头,说道:“你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怎好抛头露面?”
    史红英道:“谁不知道我是一个曾经闯荡江湖的女子,怕什么抛头露面?帅孟雄答应我打开城门,我还要到各个城门巡视一遍,看看他是否陽奉陰违呢?”
    史白都拿她没有办法,说道:“好,我陪你同去!”史红英冷笑道:“你放心不下,怕我逃走么?哼,我若要逃走,也不与你一同来西昌了。”
    史红英一在街头出现,登时轰动全城。军民人等,争着出来看新娘子。虽然有将军府的卫士前呼后拥,不许闲杂之人挡道,但在史红英所过之处,街道两边连屋顶上也都挤满了人,只是不能接近史红英而已。
    到了城池,只见城门果然大开,出出进迸的人虽然不多,也是川流不息。有一辆骡车刚好进城、车上有一个老人,六七个女子,守城的兵士正要盘查,看见史红英到来,连忙上前迎接。
    史红英道:“这是些什么人?”守城的军官答道:“是一班女乐,将军府总管请来助兴的。”史红英冷笑道:“既是一班女子,又是将军府请来的,你们还要盘查,对付老百姓你们更不知是如何的刁难了!哼,这样还何必打开城门,干脆关上好了。”
    正因为这个班子的确有将军府的请帖,二来又有史红英出头干涉,那个军官诺诺连声,便即放这辆骡车,不再盘查。混在这个班子里的何彩凤与公孙燕方始松了口气。何彩凤抹干额角冷汗,说道:“好在彭巨嵘和连城虎没有亲来盘查,又这么幸运的刚好碰上了将军的新娘子!”她怎知彭巨嵘已经丧命,连城虎正被囚禁,哪里还有心思记起这件小事。
    公孙燕悄声说道:“我听说这位****帮帮主的妹妹与她的哥哥不大相同,却怎的就甘心做帅孟雄的新娘子了?”何彩风道:“不必管她,咱们要对付的只是帅盂雄。”公孙燕道:“她若是一心从贼,明天我顺手也送她一柄飞刀!”
    不说公孙燕与何彩凤窃窃私议,且说在纷闹之中,史红英忽听得耳边似有人小声说道:“接住!”史红英又喜又惊,只觉微风飒然,她已把飞来的东西接到手中,轻轻一捏,是个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史红英接过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生怕给人发觉。慌忙藏入怀中,游目四顾,只见她的哥哥正在和守城的军官说话,背向着她。牡丹、芍药两个丫头在她侧面,神色如常。周围的卫士每个人都是刀出鞘剑,严密戒备,看情形这些人都是丝毫未觉,否则早已是化作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
    但史红英也找不到那个向她抛掷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人。
    “这人发暗器的功夫当真是神出鬼没,如果不是他先打个招呼,连我也丝毫没有发觉。巧今之世,有谁有这样的功夫呢?”
    更令得史红英惊骇的是这个人深不可测的传音入密的内功,她回想刚才的经过,那声音细若游丝钻入她的耳中,就似贴着她的耳朵说话,但说话的人却不知是在何处?“传音入密”的功夫还不算很难,内功有根底的人部可以将声音送到远处,只是距离有较远较近之分而已;但难就难在说出的声音只让一个人听见,旁边的人,内功若不是在说话那人之上,便毫无所觉。这不是普通的“传音入密”,而是一种特异的“天遁传音”的功夫。
    史红英一片茫然,心里想道:“难道,难道当真是他来了?”
    出了城门,史红英把令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芍药,说道:“今日一别,此后只怕相会无期。祝你一路平安,有情人终成眷属。”芍药道:“小姐誊自深重,祝你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话中有话,旁人只道她是祝贺史红英与帅孟雄的婚事,只有史红英自己明白芍药祝贺的是谁,苦笑道:“只怕我没有你这样的福气。”
    史白都道:“好了,可以回去吧。”
    史红英与芍药挥泪而别,回到住所,关上房门,把那个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打开来一看,只见里面裹住一口银针,针尖却是黑黝黝的。铺平了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细看,上面还写有十二个蝇头小字:“我已来,毋惊恐。此毒针,留备用。”正是金逐流的笔迹。史红英大喜过望,心想:“果然是他来了。但他从来不用喂毒的暗器的,这毒针却是从何而来?难道厉南星也来了么?他们两人已经见了面,这毒针是厉南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的。”
    史红英猜对了一半,金逐流和厉南星全都来了,但他们二人却未曾见面。
    这支毒针是金逐流在扬州大闹六舍帮总舵之时,给贺大娘暗算,打在他身上的那支毒针。后来李敦用磁铁给他吸出来的。金逐流收藏起来,原意是向贺大娘报复的,现在,恰恰派上了用场。
    史红英又惊又喜,心中想道:“金逐流不愧是我的知己,他已经知道了我假意答应婚事,为的是要行刺帅孟雄。我正愁无法下手,有了这支毒针,可方便多了。”
    话分两头,且说芍药出城之后,快马疾驰,跑了一程,那匹坐骑忽然越走越慢,再走一会,竟然口吐白沫,走不动了。原来史白都给她的这匹坐骑,是暗中下了药的。
    此时正走到荒僻的山野之地,芍药虽无江湖经验,见坐骑倒毙,亦已知道不妙。心念未已,只听得蹄声急骤,骑马已经追上山岗,来的正是史白都最亲信的香主董十三娘。
    芍药慌忙跑入林中,董十三娘喝道:“跑不了啦,还不赶快给我站住。”
    芍药强自镇定,说道:“董香主,原来是你,我还怕是强人呢。你来得正好,我的马不知何故死了?”
    董十三娘冷笑道:“你若是乖乖听话,我倒可以送给你一匹坐骑,让你回家。”
    芍药道:“董香主有何吩咐?”
    董十三娘道:“把小姐给你的东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来!”
    芍药掏出了一把银子,说道:“这是小姐给我做路费的,董香主你拿去不打紧,我在路上可没得用了。”
    董十三娘怒道:“谁要你的银子,有书信没有?”
    芍药道:“那来的书信?你是知道的,小姐房中又没有笔墨。”
    董十三娘道:“小姐有什么的话交代你。”
    芍药面上一红,讷讷说道:“这个、这个……”董十三娘喝道:什么这个那个,快说……”芍药作出害羞而又无可奈问的神气说道:“小姐知道我与表哥有婚姻之约,她、她体贴我,这、这才……”
    董十三娘冷笑道:“谁问你的私情?我是问小姐的私情!她要你给谁通风报情?”
    芍药道:“没有呀!”董十三娘哼了一声道:“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跳下马来,噼噼啪啪地打了勺药几记耳光,芍药忍着疼痛,只是不说。
    董十三娘怒道:“贱骨头倒是很硬,好,且待我搜了出来,再慢慢地折磨你!”出指点了芍药的麻穴,便即搜身。
    芍药的身上除了银子之外,并无其他东西。董十三娘冷笑道:“你不说我把你的衣裳尽都剥光!”嗤的一声,撕裂了她的一件衣裳,芍药叫道:“你把我一剑杀了吧,何苦这样的辱我!”她依然不肯招供,看神气显然已是十分害怕。
    董十三娘道:“哪有这样便宜!”“嗤”一声,又撕裂了她的中衣。芍药尖叫一声,晕了过去。一块折成方形的香罗手帕跌了出来。
    董十三娘拾起手帕,正待打开来看,忽听得暗器破空之名人轶事声,来得极快,董十三娘竟然躲避不开,给一枚小小的石子打着了手腕。手帕嗖的掉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一条人影已是旋风船地扑到!
    董十三娘这一惊非同小可,抬头一看,只见那条人影已经扑到她的面前,来的人是别人,正是她的冤家对头金逐流。
    原来金逐流早已潜入树丛,他抛了那个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史红英之后,本来就想回居所的。但心里一想:“红英这样郑重其事地送个丫头出城,其中定有缘故。”心想:“我想得到的史白都一定也会想得到。红英在她哥哥看管之下,是不能保护这个丫头的了。我既然猜到了她的心意,岂能袖手旁观?”为了避免给史白都发现,他绕过第二座城门后偷出城。因此耿搁了一些时候。而还能够及时赶到。
    董十三娘深知金逐流的轻功极是高明,远远在她之上,料想要躲也是躲不开了,既然躲避不开,只好把心一横,和金逐流拼打。
    剑光鞭影之中,只听得“嗤”的一声,董十三娘的腰带给金逐流割断,董十三娘满面通红,骂道:“贼小子,胆敢调戏老娘!”金逐流嘻嘻笑道:“这可是你老人家错怪我了,我金逐流纵然好色,也不会调戏你老人家啊!嘿,嘿,只因你老人家善会剥人家的衣裳,我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岂有他哉!”
    董十三娘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是她还未曾骂得出口,金逐流倏地就欺到了她的身前,五指如钩,向她肩上的琵琶骨抓下。董十三娘霍地一个“凤点头”,长鞭唰地扫了回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瞬息之间,金逐流的两只指头已是钳着她的衣领,身形一旋,把她的一件外衣剥了下来。董十三娘也好生了得,左肘一撞,金逐流纵身跃起,卷回来的长鞭从金逐流的脚底掠过。金逐流倒不敢再抓她的琵琶骨,半空中一个筋斗避开了她的肘锤,轻轻巧巧地落在一丈开外。笑道:“你撕烂了人家的衣裳,不要赔么?我这是主持公道,你老人家可休要想歪了。”
    口中说话,人已到了那丫头的身边,给她解了穴道。说道:“董香主的身材和你差不多,这件衣裳你一定合身。”
    芍药穿上了董十三娘的衣裳,心中痛快之极,说道:“金大侠,你给我打她两记耳光!”
    董十三娘大怒喝道:“我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非杀你这臭丫头不可!”
    金逐流长剑挥舞,把董十三娘所发的暗器全部反打回去,董十三娘逼名人轶事得步步后退,金逐流哈哈笑道:“亏你身为****帮的四大香主之首,恃强欺弱,自己也不觉得害羞么?哼,有我在此,你想要杀人,又焉能够?”话犹未了,一挥长剑,匹练般的剑光又卷到了董十三娘的身后。董十三娘反手三鞭,好不容易才解了一招,但长鞭又已给金逐流削去了一段。
    董十三娘在金逐流的剑光笼罩之下,想拼命也无从拼起,心里一凉,但求速死,蓦地回转剑锋,向自己的胸口便戳。不料她求生不得,求死亦是不能。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已是欺到她的身前,夺了她的短剑。
    董十三娘叫道:“我要死你也不许我么?”金逐流笑道:“用不着死。”中指一弹,正中董十三娘虎口的“关元穴”,董十三娘长鞭坠地,浑身酸软,动弹不得。
    金逐流道:“你不是首恶,死罪可免;但你恃强凌弱,活罪却是难饶!”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打了董十三娘四记耳光。回过头来,笑间芍药道:“够了么。”芍药连呼痛快,笑够之后,这才说道:“金大侠不要再打她了,小姐有话叫我跟你说呢。”
    金逐流把董十三娘抛入乱草丛中,他点的穴道是要十二个时辰之后方能自解的。回过头来,只见芍药已经拾起那条香罗手帕。
    金逐流道:“小姐是叫你出来找寻我的么?”
    芍药道:“正是。她叫我向丐帮打听你的消息,想不到在这时就遇见你了。”
    金逐流笑道:“我刚才在城里已经见了她了。我还偷偷的写了几个字抛给她呢,只可惜没有机会和她说话。”
    芍药道:“这可真是巧极了,我也正是替她捎信给你的。”
    金逐流道:“是么,信在哪里?”
    芍药将香萝手帕递给金逐流,说道:“就写在这条手帕上。”接着说道:“小姐也曾猜想你可能已到了西昌的,所以她今天才特地藉口送我出城,在城中露面。不过,她也恐防你没有来,因此又写了这封信。”
    金逐流听得史红英用心如此周密,大为感动。当下解开那条香萝手帕,只见上面有几行鲜红的小字,这是用指甲蘸了胭脂写的,萝帕一解,幽香扑鼻。
    手帕上写的是:“生非男子,愿作荆阿;死亦鬼雄,无惭知己。岂荆璞之轻沽,悲浦珠之难返。知我者其唯君乎?嗟嗟,掏水中之月,只接清辉;雨天上之花,但闻香气。思未敢言,谁能邀了心同所愿,苦唤奈何?但句奉呈,聊表衷曲。”
    后面附一首七言绝句,诗道:“愿作荆轲誓入秦,何惭流水通知音。此生已矣他生在,犹有寒梅一片心。”
    这封信是史红英表明自己的心事的,含有两段意思。前一段解释她为何“嫁”给帅孟雄:“我虽然不是男子,也愿意效法荆轲那样做个刺客。荆轲当年是为报燕太子丹知遇之德,行刺秦始皇;我则是为了不辜负你的期望,来行刺帅孟雄。我本是无暇璞美玉(荆璞),哪会轻易出卖自己呢?我的用心你是应该懂得的。”
    第二段则是向金逐流诉说她的情思:“我是拼了一死来行刺帅孟雄的,只怕是不能合玉珠还,重回到你的身边了。唉,我有意和你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家的心事虽然都没有说出来,相信你也会明白的吧?但只怕咱们的缘份,却是如水月镜花般的虚幻了。”
    这封信写得情意缠名人轶事绵,金逐流读来不觉潸然泪下。尤其读到“掏水中之月,只接清辉;雨天上之花,但闻香气。”两句,更是悲从中来、难以断绝,觉得自己实在糊涂,对不起史红英。
    这两句写得十分含蓄,含有两层意思。史红英把他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比作水中之月,天上之花。“水中之月”虽然掏不到手,但也“接”到了明月的“清辉”;天上雨花,这是美丽的神话,天上的花是不会落到人间的,但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似乎到了这个境界,闻到了花的香气。这一层的意思影深表仰慕之情;第二层的意思却是埋怨金逐流没有将自己的情意坦白地说出来了。不过虽然没有说出来,她也是知道的。“清辉”已接,“香气”己闻,这就是表示她己经知道了。但虽然知道,也还是说出来的好。她用上一个“只”字,一个“但”字;就隐隐含有埋怨金逐流的意思。
    寥寥十数字中,有思慕,有幽怨,更有无限痴情。泪眼模糊中,金逐流仿佛看到史红英紧锁双眉的影子在他面前摇晃,不禁叹了口气,暗自想道:“我何尝不想向你倾吐心曲,只因我知道厉大哥对你也是一片痴情,而我又还未知道你对我竟是情深如此,唉,金逐流呀金逐流,你真是糊涂,男女之爱,纯出自然,岂能当作货物一样让给人呢?”
    “信”写得含蓄,一层一层的意思要细加咀嚼才体会出来,但那首诗却就写得十分明显了。第一句“愿作荆轲誓入秦”,这是重复信中的意思,不必解释。第二句“何惭流水遇知音”用的是“钟期已遇,秦流水以何惭?”的典故,直陈她是把金逐流当作知己,不怕向他吐露心事。第三句“此生已矣他生在”,那就更是大胆的直吐胸臆了,“今生我是不能和你做夫妻了,这心愿但愿在来生偿还吧。”第四句“犹有寒梅一片心”,把这番情意加深一层,“今生虽然不能和你做夫妻,但我欺霜做霜像梅花一样的精神,死了也还是存在的,这心事你是应该明白啊!”
    若在平时,史红英这片深情,是决不会这样大胆向金逐流倾吐的,只有在她决急一死的时候,这才敢于写出来。
    芍药道:“金大侠,你哭什么呢?哭又有什么用,你应该设法救我们的小姐啊。”她不解金逐流因何流泪,只道金逐流是在伤心于死别生离。
    金逐流霍然一省,说道:“不错,我应该回去设法救你家小姐,你也应该赶快走了。”芍药那匹坐骑已经中毒死了,幸好有董十三娘留下的一匹坐骑,芍药便乘了她的坐骑,疾驰而去。
    金逐流将那方香萝手帕贴肉收藏,香萝手帕却在他的心头。心中也不禁感到甜丝丝的。可是在他满怀喜悦之中,忽地就有一个念头升起:“红英对我一片深情,但厉大哥却未必知道。在他的心中,只怕还是一种情愿的错把红英的友谊当作了爱情呢!”
    金逐流看了那方诗帖,过去的种种误会都已冰消,一切也都了然于胸了。他知道史红英对厉南星的感情纯是友谊,对史、厉那次的“婚事”,不必史红英向他解释,他也猜想得到史红英的用心,对她完全谅解。
    可是想到了那桩“婚事”,金逐流心上的一个“结”仍是未能解除。“那桩婚事”事实已自证明是史白都摆下的圈套,用来诱骗厉大哥上当的。红英之所以假意答应婚事,料想也是因为厉大哥是我的好反的缘故,她当时孤立无援,假意答允婚事就对以和厉大哥联手对付她的哥哥。但当晚他们才入‘洞房’史白都的伏兵已出,她的这番用心,却不知已经和厉大哥说了没有。厉大哥是和她行了礼的,名份上红英还是他的妻子,我怎能夺‘嫂’为妻?即使可以向他解释,但我却又怎生开口?唉,这不但要使厉大哥难以为情,我,我也不愿他心受创伤的啊!”
    金逐流哪里知道,那日的“婚礼”,史红英是用一个丫头替她拜堂;厉南星不但早已尽悉其中原委,而且正是深自抱愧,特地赶来西昌,想找金逐流说明此事的。
    可惜,他虽然知道了金逐流已经到了西昌,却是无法与金逐流见面。
    且说厉南星与李敦那晚从客栈逃了出来在李敦一位朋友家中,这人名叫关大伦,是义军派在西昌“卧底”的一个人,在将军府中担任一个不大不小的差事。正因为他在将军府中有个挂名差事,那晚在城中大加搜索的官兵,在他的家中只是略略一看,并没仔细搜查,厉、李二人这才得以躲过。
    史红英送芍药出城,以“新娘子”的身份在街上抛头露面,此事轰动全城,厉、李二人躲在关大伦家中也知道了。厉南星料想金逐流一定会在出红英所经之处出现的,可惜他却不能出现。
    中午时分,关大伦带回来一个消息,说道:“李大哥,你可以放心了,大嫂已经平安进了城啦。她是混在乐家的班子里进来的,进城的时候,正好碰着史红英出城,得以免受盘查。另外还有一个人也跟她混了进来,李大哥,你猜清这个人是谁?哈,只怕你也料想不到!”
    李敦听说妻子已经平安进了城,心里甚为高兴,笑道:“跟她一起来的,那一定是个女子了。是竺尚父的女儿竺清华吗?”关大伦道:“不是,是红缨会总舵主公孙宏的女儿公孙燕。哈哈,这你可没有料到吧?”
    李敦又惊又喜,说道:“真是没有料到。公孙舵主也到了大凉山么。”
    关大伦道:“这倒不知。不过有他女儿来到,亦已可令史白都胆寒了。”要知红缨会乃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帮会,势力还在****帮之上,公孙宏的女儿若是挺身而出,相助义军,史白都自是不能不顾忌三分。
    关大伦道:“咱们的人已经和乐家班子接上了头,大嫂也知道你是在我这里了。不过我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请她暂时不要来此看你,你不会怪我阻拦你们夫妻相会吧?”
    李敦笑道:“小心为上,这是应该的。关大哥请别取笑。”
    关大伦又道:“不知怎的,厉大哥到了西昌,这件事她们也知道了。但和她们接头的那一人,如不知道厉大哥也是在我这儿、她倒还请他打探厉大哥的消息呢。”
    李敦诧逍:“拙荆从未见过厉大哥,她却是怎地知道的?”
    厉南星道:“公孙燕是从大凉山来的,想必是她告诉了李大嫂。”
    关大伦笑道:“这位公孙小姐倒是很挂念你呢,要不要告诉她你在这儿?”
    厉南星摇手道:“我看不必多此一举了。”李敦也道:“不错,她们虽然是受聘而来,但一定也是有人监视的,咱们的人不宜和她们多通消息。”
    厉南星知道了公孙燕已经来到西昌之后,心绪甚不安了。这一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暗自想道:“她一定是瞒着竺尚父偷偷的来找我的,咳,想不到她对我竟是如此关心,不惜为我冒性命之险!只可惜我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恐怕是要辜负她的心事的了。”话虽如此,但厉南星一闭上了眼睛,公孙燕那娇憨可爱的影子就在他的眼前摇晃。
    第二日己是到了帅孟雄结婚的“吉日”,婚礼定于中午举行。厉南星、李敦二人扮作关大伦的随从,跟着他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挤满了本地官员与各方贺客,礼堂外面是一个大院子,东面有一台戏上演,西面则是说鼓书和清唱的乐家班子,另外花园里还有几台戏。自问没有资格进礼堂观礼的人,都集中在院子和花园里看戏听歌。
    关大伦等人挤到了院子,只见周围已经布满了便衣卫士。关大伦是在将军府当差的认得这些卫士,其令得他们吃惊的是,在礼堂门口,站着一个****帮的香主董十三娘。
    在董十三的两旁站立的是青符道人与圆海和尚,这三个人都是金睛火眼的注视着每一个进入礼堂的人。厉南星涌到了台阶下面,正好听得圆海粗声粗气地说道:“金逐流这小子化了灰我也认得,他若敢来,我舍了命也得替你报昨日之仇。”董十三娘道“你嚷什么?是要出我的丑吗!哼,我只怕这小子不来!”圆海道:“是,是,你不许我说话我就不说好啦!”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咕哝一句道:“也难怪你生气,你昨天吃的亏委实是太大了!”
    原来董十三娘给金逐流用重手法点了穴道,本来是要十二个时辰之后方能自解的,史白都等不见她回来,派了青符、圆海两人来找,找着了她,替她解了穴道,这才能够及时赶到。她吃了如此大亏,当然是不肯把金逐流放过了。帅盂雄得知金逐流确实已到西昌,心里也不禁暗暗吃惊,因此也就更加强了防备。
    夫大伦本人是有资格迸礼堂观礼的,但却不便带随从进去。董十三娘等人在礼堂门口虎视耽耽,李敦和厉南星虽然业已改容易貌,也怕瞒不过她的眼睛。无可奈何,只好放弃进入礼堂的打算:在院子望假装看戏,混进了人丛之中。
    厉南星又惊又喜,心里想道:“逐流果然是来了,礼堂看守得这样严密,他若是已经混入礼堂,一定会给人发现。里面既然没有闹事,想必他是在这院子之中。”手上戴起了金逐流父亲给他的那个戛玉戒指,希望金逐流见了这个戒指,认出是他。同时他自己也在暗中留意院子里的客人。
    看来看去,没有一个人像金逐流,也没有形迹可疑的人拥到他的身边。厉南星好生失望,心想:“逐流一定会来的,却怎的还不见他来呢?”
    此时乐家班子的姑娘都已排列台上,李敦的妻子何彩凤正在说鼓书。李敦拥到了台下,厉南星等不见金逐流,也只好姑且听书。
    公孙燕用青布包头,手抱琵琶,扮成一个班子里的姑娘。她虽然化了装,但那双灵活的眼睛,厉南星一看就认出来了。
    厉南星正在盘算用什么方法和公孙燕打个招呼,忽听得哨呐声响,鼓乐齐鸣,鞭炮噼噼啪啪的爆了起来。新娘的花轿已经抬到府门。
    史白都护送妹妹紧跟在花轿后头,院子里的客人闪开条路,史白部把妹妹扶出花轿,一个伴娘一个丫头一先、一后的牵着新娘步入礼堂。这个丫头就是史红英那个心腹厂鬟牡丹。她是下了决心来与史红英同生共死的。正是:
    主婢同心闯虎穴,要将热血洒华堂。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问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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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侠骨丹心·第三十六回帕上脂痕刀上血镜中俪影雾中花
    当史红英踏上台阶,缓缓走入礼堂的时候,台上台下急煞了几个人。
    在台上着急的是公孙燕与何彩凤,在台下着急的是厉南星和李敦。
    这四个人都是想协助史红英行刺帅孟雄的,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接近帅孟雄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史红英走入礼堂。
    何彩凤参加的这个乐家班子是清一色的女班,本来以为可以进入内堂演唱,以娱官眷的,谁知却被安排在院子里登台,和本地的几个戏班同样看待。众目瞪瞪之下,在台上演唱的何彩凤心里着急,可还不能不强颜欢笑,按拍轻歌,生怕唱漏了词儿,和错了节拍,给人家看出了破绽。
    台下人头挤挤,厉南星认出了公孙燕,公孙燕尚未发现厉南星,她心中的焦虑,亦是不在何彩凤之下。
    但最着急的还是厉南星,他是怀着赎罪的心情,决意舍了自己的性命,来救史红英的。但礼堂门口有董十三娘等人把关,史红英旁边又有史白都监护,他找不着金逐流,却是孤掌难鸣,即使不顾性命,亦是无济于事,厉南星在一时激动之下,本来就想不顾一切冲进去的,幸亏李敦将他拉往,厉南垦听了李敦的劝说:“冒昧出手,只会打草惊蛇,反而误了大事。”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只有史红英的心情却是十分平静。她中指套着的指环压着一枚毒针,这是金逐流给她的。金逐流她给她的那个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藏在袋中,那十二个字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我已来,毋惊恐,此毒针,留备用。”
    她有着一份对金逐流的信赖,她知道金逐流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就是舍了性命也一定要保护她的了!
    但是史红英也并不企求侥幸,如果金逐流能够救得了她固然很好,救不了她,她与帅孟雄同归于尽,那也正是她的所愿。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要金逐流明白她的心迹,知道她是爱他。如今她已经知道金逐流是一定会来的了,她能够让金逐流亲眼看见她行刺帅孟雄,她写的那封信即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到金逐流手上,金逐流也会明白她的心迹的了。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这样的死,无负于知己,有助于义军,这还不是最大的幸福吗?
    史红英轻轻捏了一下牡丹的手,这个与她情同姐妹的丫头是决意来陪她同死的,此际她唯一的心事就是觉得连累了这个丫头了。她发觉牡丹的掌心淌着冷汗,她轻轻捏了她一下的手掌,这是一个无言的安慰,这也是给了她一般无形的力量,使得牡丹惭复了镇定。
    礼堂里奏起琴瑟调和的乐曲,婚礼就要开始了。
    挤在院子里的没资格进去观礼的客人,此时都已无心看戏,每一个人都是伸长了脖子望入礼堂。虽然隔着数十级的台阶,礼堂中的情形,在院子里其实是一点也看不见的,看见的不过是,把门的卫土,和靠近门边的一些客人的背影而已。
    厉南星紧紧抓着李敦的手,低声问道:“怎么办?”
    李敦也想不出好主意,苦笑答道:“只好见机行事吧!”
    乐声悠扬中,忽然有三个人来到乐家班子的这座戏台之下,此时何彩凤还在台上说书。
    这三个人一个是将军府的总管安俊庭,一个是连城虎,还有一个则是擅于使毒的贺大娘。
    他们三人悄悄而来,院子里热心于“观望”婚礼的客人都没有留意,李敦却是早就看见。
    李敦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城虎是给他收服了的,此际竟然和将军府的总管安俊庭同来,那还能否什么好事?李敦情知不妙,便与厉南星暗暗跟在他们后面。
    乐家班的班主看见总管来到,连忙上前招呼。安俊庭道:“别打断这位姑娘的说书,照常的唱下去吧!”
    何彩风勉强唱完一段,正要换人,安俊庭又道:“这位姑娘唱得很好,我要请她赏面,再给我唱一段红拂夜奔!”
    “红拂夜奔”正是何彩凤那日在大明湖畔唱过的一段鼓书,那日曹振嵘的儿子带了护院与家丁前来抢她,这段鼓书是连城虎曾经听她唱过的。
    如今安俊庭指名点唱这段鼓书,不用说是连城虎出的主意,也分明是要试探于她的了。
    何彩风情知他们来意不善,但却不能不唱,她暗自咬了咬牙,心里想道:“我一定要镇定、镇定。决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安俊庭圆睁着骨碌碌的一双眼睛,锐利的目光向着台上扫去,似乎像在搜索什么。过了一会,与连城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了一个跟色,各自点了点头。
    原来连城虎怕死贪生,在安俊庭、史白都逼名人轶事供之下,不但将李敦与厉南星招了出来,而且将他和彭巨嵘那日遇见乐家班子所发现的一些可疑情节都一一地吐出来了。安俊庭捉不到李、厉二人,得了这条线索,自是不肯放过。
    何彩凤一曲未终,安俊庭忽地喝道:“停!”
    班主大吃一惊,惶然说道:“她唱得不好,要不要换……”
    安俊庭磔磔一笑,说道:“好,好!谁说她唱得不好?正因为她唱得太好了,所以我请她下来领赏!”
    何彩凤放下了梨花简,轻掠云鬃,作出羞涩的样子说道:“小女子唱得不好,大人谬赏了。”此时她已发现人丛中的李敦,李敦和厉南星二人正在向台边挤来。何彩凤必须貌作从容,拖延时刻。
    安俊庭就像一只业已发现了老鼠的猫儿似的,料想何彩凤逃不脱他的魔爪,不妨尽情戏弄又再笑说道:“我是个大老粗,不解妙处,好在这里有个知音之人!连大人,还是你来说说她的好处吧,也好叫她们知道咱们是赏罚分明!”
    连城虎哈哈笑道:“想不到在这里听到了山东的梨花大鼓,这是鼓书中的‘妙品’啊!何姑娘,你混在川西的一个小班子里,不赚太委屈了自己吗?嘿嘿,哈哈!真名人轶事人面前何必再说假话,快快随我进去领赏吧!”
    原来何彩凤甚有语言天才,她改用川西的土音说书,腔调模拟得维妙维肖,旁人都是听不出来。可是连城虎点的是她那日唱过的那段“红拂夜奔”,她虽然力持镇定,终是不免露出些许破绽,给连城虎听出了她原来的乡音。
    安俊庭跟着冷笑道:“乐老头,你这个班子里似乎多出一位姑娘,嘿嘿,就是这位姑娘!你叫她也一同下来领赏吧!”用手一指,指的正是公孙燕!
    原来安俊庭也是一位武学的大行家,公孙燕身上藏有软剑,给他看出来了!
    公孙燕没有何彩风的沉着,登时抽出利剑,扑下台来!何彩风只好跟着出手,冷笑道:“连大人,你要领赏,我就成全你吧!”一扬手,把那柄说鼓书用的小腿子飞出,向连城虎打去。这是她的独门暗器,外面加上一层黑漆,看似木头,其实印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铁所铸。
    公孙燕脚未沾地,贺大娘亦已扬手发出暗器,是三柄毒蒺藜。这是一种份量沉重的暗器,贺大娘因见她轻功了得,本领料想不差,只恐用梅花针之类的暗器会给她的掌风扫落,是以便出这种沉重的毒蒺藜,而且一发就是三柄!想她身子悬空,轻功再好,也是难以尽数闪开;身子悬空,有力亦是无处施展,这种沉重的暗器,决计难以打落。三柄毒蒺藜,至少非中一柄不可!
    贺大娘打的如意算盘,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她的毒蒺藜正自向台上飞去,眼看就要打着正在向台下来的公孙燕之时,猛听得一声大喝!
    霹雳的一声大喝随着一道白光飞起,端的似是雷鸣电闪,只见厉南星连人带剑,化作了长虹,横空掠过,一片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之名人轶事声,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贺大娘所发的三柄毒蒺藜,给他的玄铁室剑一挥,断为六截,四方飞出,院中宾客,纷纷躲避!
    厉南星拉着公孙燕的手,两人使了个“比翼双飞”身法,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公孙燕惊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叫道:“厉大哥,是你!”几乎疑是梦中!
    这一边,厉南星破了贺大娘的暗器;那一边,何彩凤飞出的打穴锤子却也给安俊庭打落了。
    安俊庭身为将军府总管,武功自非庸手。一打落了何彩凤的暗器,立即便是一抓向她抓去。这一抓劲风呼呼,竟是狠辣异常的大力鹰爪功!
    李敦喝道:“给我躺下吧!”安俊庭那一抓堪堪就要抓到何彩凤的面门,忽觉微风飒然,隐隐带着一股腥气,李敦发出的梅花针亦已射到了他的后心!安俊庭听风辨器,知道这毒针乃是射他背心的三道大穴!
    安俊庭焉敢让李敦的毒针射进他的穴道?百忙中使出个“黄鹊冲霄”的身洁,平地拔起丈许,三枚毒针,从他脚底飞过。
    安俊庭避过了毒针,那一抓也就未能抓着何彩凤了。何彩凤轻功不弱,迅即掠过一边,拔剑就刺连城虎。
    连城虎中毒已有两天,空自一身武功,已无气力使用,心里一凉,叹口气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就杀了我吧。”何彩凤是个从未杀过人的女子,见敌人毫无抵抗,这一剑倒是下不了手。正踌躇间,安俊庭已是猛扑过来,挥刀向她斩下。李敦走上前来,在连城虎肩头轻轻一拍,冷笑说道:“连大人,你可真是对得住朋友啊!你既然只要富贵功名,那我的解药也不能给你了。但我也不杀你,让你自己忏悔去吧!”李敦拔剑出鞘,夫妻联手,并肩御敌。连城虎躲过一边,又是惭愧,又是后悔。
    贺大娘喝道:“好呀,姓厉的小子,你居然还没有死,老娘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做个同命鸳鸯吧!”
    厉南星叫道:“小心,这妖妇爪上有毒!”说时迟,那时快,贺穴娘已是抓到了公孙燕的背心,公孙燕一个斜身滑步,闪了开去。
    厉南星怒道:“今日非切下你的毒爪不可!”退后三步,挥起玄铁宝剑。贺大娘深知玄铁宝剑的厉害,岂敢让他施展。”
    贺大娘的勾拿撕扑功夫极为狠辣,厉南星给他近身缠斗,玄铁宝剑竟然施展不开。
    杂在宾客之中的便衣卫士纷纷亮出兵器,一拥而上。公孙燕冷笑道:“叫你们知道姑娘的厉害!”陡然间只见寒光闪闪,衣袂飘飘,公孙燕展开了独门的轻功身法,当真似是蝴蝶穿花,蜻蜒点水,一口长剑在人丛中左穿石插,四下游走,叮叮当当之名人轶事声不绝于耳,“啊哟!”“不好!”之名人轶事声此起彼落,眨眼之间,众卫士的刀剑堆满一地!公孙燕的剑招快如闪电,每一招都是刺向对手的脉门。众卫士只见眼前寒光一闪,手腕已是中剑。简直没有招架的余地。
    公孙燕杀得兴起,喝道:“老妖婆,你也吃我一剑!”青钢剑扬空一闪,唰的向贺大娘刺去。忽觉劲风飒然,一条大汉突然从人丛中扑出来,隔在公孙燕与贺大娘之间,反手一拍,三指擒拿,竟然把她的长剑夺了过去。
    这个人是冀北的独脚大盗郑雄图,本来是给大内总管萨福鼎收买了的,去年帅孟雄到京给萨福鼎祝寿,见他武艺高强,又转聘他至西昌的将军府中,做了卫士的教头。
    郑雄图手腕也中了一剑,但不是恰好刺着脉门,他练有铁砂掌功夫,皮粗肉厚,虽然给剑尖划破了皮肉,仍然把公孙燕的剑夺了。
    旁边两个卫士看出便宜,挥剑急上,这两人在将军府的众卫士之中,也算得是剑术好手,两人左右夹攻,双剑同时刺到、厉南星看得怵目惊心,不禁“啊呀”一声叫了出来,但他给贺大娘缠住,急切之间,却是冲不过去。
    公孙燕笑道:“不碍事,且让你们也看看我的夺剑功夫!”两个卫士正自双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刺出,忽觉手上一轻,两口长剑同时脱手。公孙燕这一招“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比起刚才郑雄图用硬功夺她的剑。手法更为‘干净利落!
    公孙燕双剑到手,笑道:“以一换二,算来还是我占了便宜!”话犹未了,已是身一随剑走,堵往了郊雄图的去路。
    郑雄图喝道:“撤剑!”重施故技,使出铁砂掌的功夫抽她的剑柄,公孙燕左手剑倏地反手一刺,快如闪电,后面“哎哟,哎哟!”之名人轶事声连起,身后那两名卫士已是中剑倒地。这一招“声东击西”的快剑,当真是匪夷所思,院中不乏剑术好手,竟然看不出她这一剑是怎么刺的!
    郑雄图一掌打空,那两名卫士已经倒地。郑雄图不由得心头一凛,这才知道公孙燕的剑法远远在他估计之上,去了轻敌之心。公孙燕冷笑道:“现在轮到你了,有本领的就再来夺剑吧!”脚步微动,身形一晃,郑雄图目注剑尖,铁砂掌刚要再发,陡然间只觉肩头疼痛,已是中了公孙燕的一剑!
    原来公孙燕的剑术本来不是郑雄图所能克制的,只因她刚才不愿多所杀伤,每一剑都只是刺对方的手腕,却不知郑雄图的本领在众卫士之上,是以一个冷不及防,估计错误,这才给郑雄图夺了她的剑的。
    如今她已有了准备,出手又快又狠,郑雄图还如何能够夺她的剑?非但夺不了剑,自身也难保了。
    郑雄图肩头中剑,大怒喝道:“好丫头,我与你拼了!”恃着铁砂掌的功夫,心想拼着再受一剑,也要将她毙于掌下。哪知公孙燕的身法古怪之极,郑雄图双掌打来,她竟然一个转身,背向敌人。郑雄图从来未见过这种打法,不觉一怔。心神稍分,双掌虽然仍以极猛烈之势打出,去势已是稍微缓了一缓。就在这一瞬之间,陡地听得公孙燕喊声:“着!”双剑反臂刺扎,快得难以形容,“卜卜”两声,随着“当”的一响,郑雄图左掌掌心被利剑刺穿,右掌掌心被划了一个“十”字,因他右掌的掌力较强,是以公孙燕的一柄剑却也给他打落。
    但公孙燕不过失了一剑,郑雄图却是双掌齐伤,这个伤比刚才肩头中的一剑可是厉害多了。俗语说“十指痛归心”,何况掌心被利剑穿过。郑雄图忍不住疼痛,大吼一声,倒跃三步,向后便倒。
    贺大娘在他后面,这一倒恰好就撞着了贺大娘。贺大娘不知是友是敌,忽觉背后有人扑来,当然不能不卫护自己,于是信手一抓一推,喝声:“去!”把郑雄图庞大的身躯,推出了一丈开外。
    公孙燕身法何等快捷,跟着扑击,如影随形,“嗖”的又是一剑。郑雄图手掌已伸不开,双臂握拳击下,身上又中了一剑。郑雄图本来是拼着与公孙燕两败俱伤的,是以竟然不顾身上中剑,拳头仍打下来。公孙燕见他如此凶悍,心里也不禁暗暗吃惊!
    不料郑雄图的拳头还未打到公孙燕身上,双臂忽地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公孙燕一个“裙边腿”踢出,扑地一勾,郑雄图水牛般的身躯倒了下去,只是发出一声呻吟,竟然就断了气。这一下倒是公孙燕始料之所不及,心道:“我这一剑也还不是致命之伤,怎的地就死了。
    原来他给贺大娘抓了一下。贺大娘的指甲是有毒的,那一抓恰恰抓着他肩上的伤口,伤上加伤,剧毒渗入血管,转眼之间,已是毒发身亡!
    高手搏斗,哪容得有丝毫失误,贺大娘在推开郑雄图之时,招数不免稍缓,近身缠斗,讲究的以快打慢,招数一缓,登时就给了厉南星一个反扑的机会。厉南星一掌拍出,立即把贺大娘推开,跟着便是一剑!
    贺大娘不过是仗着毒爪的厉害,焉能挡得玄铁宝剑的一击?她双掌齐推,但掌力却不足荡开剑尖,只听得“喀嚓”一声,贺大娘双掌齐断。公孙燕顺手补上一剑,穿过了她的琵琶骨,也就不再理会她的死活了。
    厉南星道:“快去帮忙李大哥!”公孙燕道:“好!”就在此时,忽听得“轰隆”一声,随即惊叫之名人轶事声四起。原来是连城虎因见贺大娘已经毙命,不由得心念全灰。想道:“贺大娘死了,我还向何人去讨解药?李敦虽然饶我,我也是活不成了。又何必再受数日之苦?”于是一头碰在假石山上,自名人轶事杀而亡!
    挤在院子里的宾客,几曾见过如此惨酷恶斗的场面?人人都是只怨爹娘生少了两条腿,转眼间逃得干干净净。有几个胆小的,想逃都跑不动,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就吓晕了。
    宾客尽逃,院中倒腾出了一片空地,史白都约束的两个高手——青龙帮的帮主高大成和白虎帮的帮主杜大业———个手使狼牙棒,一个挥舞护手钩,双双抢到,拦阻厉南星、公孙燕。
    厉南星一剑劈去,高大成举棒遮拦,高大成自负大生神力,不料剑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当”的一声巨响,高大成的狠牙棒竟给玄铁宝剑削去了一截。高大成虎口流血,疾忙闪开。但他的狼牙棒却未脱手,厉南星也感虎口酸麻,顾不得再劈第二剑,身形一晃,就从高大成身边掠过。
    公孙燕跟着一剑刺去,高大成怒道:“你这小丫头也来欺我!”狼牙棒横棒一挡,哪知公孙燕的长剑竟似会拐弯似的,“嗤”的一声轻响,高大成左臂着了一剑。
    杜大业双钩盘旋刺出,双钩乃是壳制刀剑的一种兵器,公孙燕疾刺七剑,剑尖虽没给他双钩锁住,却也破不了他的招数。高大成受了一点轻伤,越发大怒,狠牙棒舞得呼呼风响,浑身上下,泼水不进。公孙燕再想伤他,已是不能。这两人都是一帮之主,武功甚高,二人联手把公孙燕逼名人轶事得步步后退。公孙燕闪电剑法的威力发挥不出,渐渐落在下风。
    院子里武功最强的是将军府的总管安俊庭,李敦夫妇联手战他,兀是感到吃力。
    厉南星赶到,立即便是一招“力劈华山”,安俊庭听这金刃劈风之名人轶事声极为强劲,吃了一惊,心道:“这小子好横,只怕不能力敌。”他应招也是当真迅速,一个“移形换步”,避开了李敦夫妇的双剑,七节鞭轻轻一挥,使了个“带”字诀,将厉南星的玄铁宝剑拨过一边。可是厉南星的玄铁剑实在是太过锋利,端的有“吹毛立断”之能,安俊庭虽然能够解开他的招数,七节鞭却给他的宝剑削去了一节。此时院子里的卫士十九受伤,没伤的也插不进手。
    厉南星疾劈三剑,安俊庭的长鞭又断了两节,“七节鞭”变成了四节鞭,安俊庭大叫道:“来人啦!”要知院子中的高大成、杜大业、郑雄图等人,本领虽然不差,却只能算是第二流的高手。第一流高手都在礼堂之中。
    院子里已经打得天翻地覆,礼堂里的人不会不知,但却不见有人来援。安俊庭觉得十分奇怪,迫不得己,只好出声召唤。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礼堂中也是人声鼎沸,同样的有人名人轶事大叫:“来人啦!”
    礼堂中有人冲出来了,假如是仓皇逃命的一众宾客,原来礼堂里也出了事情,而且是更为惊人的事情!
    且说史红英扶着牡丹,缓缓走入礼堂。从蒙头的罗帕缝隙偷窥出去,只见文道庄、文胜中叔侄、海砂帮的沙千峰、沙重山父子以及当今之世唯一把修罗陰煞功练到第九重的陽浩等人,都在宾客之中。再加上她的哥哥史白都以及****帮的三大香主,礼堂中当真可以说得是高手如云、群雄云集。
    史红英见了如此阵仗,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吃惊!这吃惊并非是为了自己,她自己是早已拼着豁了性命的了。她是为金逐流担忧!
    她还未曾发现金逐流,但她坚信金逐流是一定会来的。但在这许多高手环伺之下,金逐流除非不露面,一露面只怕也是难免有性命之忧!
    心念未已,只听得“赞礼生”叫道:“新人上堂,新郎请出!”
    帅孟雄喜洋洋地走上的来,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按照当时所行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俗,他应该用折扇挑开新娘的罗帕,然后和新娘拜堂。
    新郎已来迎接新娘,护送新娘的大舅子史白都自是要退过一边了。史红英携来的“陪嫁厂鬟”则还是跟在她的后面。
    正当新郎伸出折扇的时候,忽听得新娘一声冷笑,新郎大叫道:“你……”陡然间只见新娘己是自己甩开了罗帕,右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剑,左手握着一根长鞭。长鞭横扫,短剑向着新郎的胸口直刺!
    原来史红英已把那口毒针插进了帅孟雄的肩头。
    帅盂雄也不是毫无戒备的,但小小的一口毒针,藏在史红英的指甲缝中,这却是他料想不到,也看不出来的。
    史红英的软鞭、短剑则是藏在她那“陪嫁丫头”牡丹的身上。帅孟雄、史白都只注意到史红英身上没藏兵器,却没有注意她的丫头。这个丫头竟敢与史红英同谋,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也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
    史红英射出了毒针,跟着取鞭、拔剑、进招,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惊呼骇叫之中,只见寒光一闪,史红英的短剑已是刺到了帅孟雄的胸口,纵有满堂高手,也是难以救他性命的了。
    这刹那间,每一颗心都好像要从腔子里跳出来,每一个人都以为血溅华堂势所不免!但不料这一剑刺下,却只是听得轻轻的“嗤”的一声,帅孟雄倒跃三步,闪过一边,竟然没有倒下,身上也无半点血迹!
    原来帅孟雄身经百战,武功又高,虽然变起仓卒,中了毒钉,居然临危不乱。百忙中他来不及拔出随身佩剑,就用那柄折扇当作兵器,折扇一张,使出最上乘的卸力化劲的功夫,史红英一剑从他的扇面划过。剑尖登时就滑过了一边。折扇虽给戳穿,却没有刺到他的身上。
    但这轻轻的“嗤”的一响过后,只听得“哎哟,哎哟!”“卜通,卜通!”之名人轶事声此起彼落。原来史红英这一招乃是左鞭右剑同时施展的,在短剑向前直刺之时,她的长鞭也在同时横扫出去。这一鞭就卷翻了几个观礼的客人,恰恰构成了帅孟雄与她之间的障碍。帅孟雄侥幸逃了性命,大怒之下,正要出手擒拿,有两个被绊翻的客人,却恰巧向他倒下。
    有资格进这礼堂观礼的都是达官贵人;帅孟雄不敢伤贵宾的性命,双掌一出,抓住了那两个客人,轻轻推过一边。说时迟,那时快,史红英又已是“回风卷柳”,疾扫三鞭,这一来遭受“无妄之灾”的“贵客”更多,横七竖八的倒满了一地。
    史白都又惊又怒,喝道:“你这贱丫头反了反了!你,你,你,你是不想活啦!”史红英冷笑道:“不错,我是反了,我是不想活了。但这里最少有一个人要陪我死掉,他就是你所要巴结的帅孟雄!”
    帅盂雄故作镇定,纵声笑道:“区区一口毒针,谅它也还不能就要了我的性命。史姑娘,你扔掉兵器,赶快向客人赔罪,咱们还可商量。”此时帅孟雄何尝不知史红英已是决不能再做他的新娘,但他却是有所顾忌,怕逼名人轶事得狠了,史红英出手大伤宾客!帅孟雄以为自己的内功深厚,初时的确是不大把这毒针放在心上,不料他笑声未了,只觉半边身子已经麻木,这才知道这枚毒针非比寻常。连忙调匀气息,运功御毒,不敢再动。
    史白都道:“帅将军你进去歇歇,这贱婢我来替你惩治!”史红英鞭不停挥,喝道:“你敢上来!你要上来,陪我死的就不只一个了!”
    史白都冷笑道:“你的功夫是我教的,岂能在我面前逞强?哼,我为什么不敢上来?”劈空掌发出,一股掌风荡开史红英的长鞭,大踏步就上。
    帅孟雄的一个副官惊叫道:“史帮主,别鲁莽!”此时众宾客已是纷纷夺门奔逃,但给史红英打翻的那十几个客人,还是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急切间哪里能够挣扎起来?
    礼堂中高手虽多,但这十几个倒满一地的客人,却等于是安置在史红英周围的绊脚石。当真大打起来,这些人焉能保得性命?那个副官担忧的正是这层。
    史白都道:“不碍事!”只见他迈步上前,连环起脚,把躺在地上的客人一个个地踢得飞向大堂的门口。说也奇怪,那些人挨了他的一脚,落下地时,却是站得平平稳稳。倒好像史白都不是用脚,而是用手将他们轻轻提起,再放下来似的。原来史白都的力道用得巧妙之极,踢在他们的身上,却能够今得他们丝毫无伤。史红英的长鞭给他的掌风荡开,也是施展不了辣手。
    那些客人并没受伤,但有几个却吓破了胆,落在门边,竟然不会逃走,软绵绵的靠在别人身上,因此又跌下来。那个副官忙叫卫士扶他们出去。转眼间满堂宾客走得干干净净。
    那个小丫鬟还在史红英身边,史白都扫清了“绊脚石”,大喝一声,腾地飞起一脚,就向她踢去。他恨这个丫鬟与史红英同谋,这一脚可就不是儿戏的了,而是当真要取这小丫头的性命。
    史红英吸了口气,使出浑身气力,反手一鞭,史白都单凭掌风荡它不开,伸手一抓,抓住了她的鞭梢。那一脚势道略缓,但仍然向这小丫头踢去。
    眼看这小丫头性命不保,史红英也难逃魔爪,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忽所得“轰隆”一声,突然有个人从空中跳下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金逐流。
    原来金逐流昨晚进城之后,就悄悄的潜入这个礼堂,躲在将军府的匾额后面。他是早已估计到了今天不容易混进来的。
    史白都一脚踢出,陡然间只觉足心一震,原来是给金逐流的一枚铜钱打着了他的足心。史白都穿着厚底粉鞋,又正是用猛力踢出去的,小小一枚铜钱自是不能今他受伤,但金逐流突然出现,饶是史白都胆大,也不能不吓了一跳。此时受了暗袭,又不知金逐流还有什么厉害的后着,只好赶紧缩脚松手,闪过一边。
    那块“将军府”的大匾额给金逐流一拳打烂,从半空中跌下来,站在门口的卫士连忙闪避。有两个跑在最后面的宾客给木块打穿了头。
    金逐流趁着史白都猛然受惊,闪身躲他之际,闪电般的掠过去,拦腰抱起那个丫头,在她耳边说道:“有我保护你的小姐,你快走吧!”振臂一抛,把这小丫头抛出了门外。
    史白都喝道:“好小子,你当真是胆大包大!”金逐流哈哈大笑道:“多承夸奖,好,这就请你看我虎口拔牙的手段!”笑声未已,双方已是闪电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了手,以剑对剑,以掌对掌,快速无伦的斗了三招。
    金逐流左拳一晃,横肘撞出,陡的一拳走上,中指的节骨凸出,如同棱角似的,敲打史白都的耳门。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羚羊挂角”,看似拳打下巴,真正厉害之处却在他中指的敲走。耳门的软骨最为脆弱,倘给击碎,不死也要变成白痴。
    史白都识得厉害,焉能给他打中?当下还了一招“天王托塔”,石臂一圈,掌背一挥,反手便施擒拿绝技。
    史白都以攻为守,解拆得当真是沉稳狠辣兼而有之。不料金逐流这一招却是虚招,史白都一抓抓空,只听得“哎哟”一声,旁边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斜窜出去,嘴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金逐流笑道:“史帮主,你看我虎口拔牙的下段如何?”把手一扬,一股腥风向史白都劈面打去,史白都只道是什么喂毒的暗器,不敢手接,当下挥袖一卷,卷来一看,却原来是两只带血的门牙!这个被打落门牙的人是海砂帮的帮主沙千峰,原来沙千峰看见金逐流已在和史白都恶斗,金逐流似是处在下风,他想捡这个便宜,上来偷袭。哪知金逐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故意装作不知,口中和史白都说话,剑掌也都在向史白都攻去,待到沙千峰来至背后,这才蓦地将击向史白都的那招虚招移前作后,化虚为实,移来给沙千峰“受用”,一拳就打落了他的门牙。沙千峰是一帮之主,武功甚是不弱,倘若与金逐流面对面的认真较量,虽然仍是打不过金逐流,但也决不至于一个照面就吃大亏。
    文道庄喝道:“金逐流休得逞能!”如飞扑上。史红英软鞭一挥,向沙千峰拦腰疾卷开,沙千峰脚步尚未站稳,哪里闪避得了,只觉肋骨一麻,已给史红英软鞭卷着,倒提起来。
    文道庄正在跑来,史红英长鞭一抖、把沙千峰当作“人球”,向文道庄抛去。文道庄当然不能让沙千峰受伤,只好双掌平伸,使出卸力消劲的功夫,佣柔和的力道把沙千峰接下来。沙千峰接连吃亏,气得哇哇大叫。
    史白都朝功力本在金逐流之上,但见金逐流如此神妙莫测的手法,也自不禁暗暗吃惊。金逐流笑道:“史帮主,我这虎口拔牙的手段,你要不要也尝一尝。”史白都怒道:“岂有此理,你这小子也敢来欺我?”但他虽然大言炎炎,心里却也着实有点害怕,生怕金逐流使出什么怪招,即使不能打落他的门牙,吃了亏也不是当耍的。
    此时金逐流在形势上是以寡敌众,十分不利。史白都料他逃不出去,于是打定了不求胜先防败的主意,贝他扑来,本能的斜身一闪。不料金逐流又是虚招,就在这瞬息之间,只听得他一声长啸,身形拔起,俨如鹰隼穿林,掠波海燕,倏地掠到了帅孟雄的身边!
    史红英叫道:“不错,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中了我的毒针,不要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帅孟雄想不到金逐流来得如此之快,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反手一拿,已是抓着了他的手腕。
    帅孟雄也是好生了得,手腕已给敌人抓住,居然并不慌乱,百忙中使出败中求胜的上乘武功,一个“脱袍解甲”,身躯一矮,力贯双臂,手腕一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错步,借着腰部的一转之力竟然把金逐流弹开。
    金逐流暗暗叫了一声可惜,这一招若是他剑掌兼施的话,早就可以在帅孟雄身上掷个透明的窟隆。只因他想擒住帅孟雄作为人质,却不料帅盂雄虽然中了毒针,依然还能运用真力。金逐流一掌之力制不住他,良机已是错过。
    就在此时,两条人影向金逐流扑来,左面的是陽浩,右面的是文道庄,陽浩的“修罗陰煞功”己练到了第九重境界,人未到,掌先发,饶是金逐流身有护体神功,也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文道庄喝道:“哪里走!”使出了“三象神功”,拳风呼呼,一招“横身打虎”向金逐流背心猛击!
    好个金逐流,在背腰受攻之下,身形平地拔起,使出了卓绝的轻功!文道庄的“三象神功”与陽浩的“修罗陰煞功”各有干秋,功力悉敌,拳风与掌风碰撞,发出了郁雷般的声响,双方都是不由自己的后退三步。金逐流却已是捷如飞鸟般的从文道庄的头顶飞过去了。
    金逐流的偷袭虽然未能成功,却也收了了“围魏救赵”之效。礼堂中几个顶儿尖儿的高手,都忙着来救护帅孟雄,一时间却是无暇去攻打史红英了。
    此时与史红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只有一个史白都。史白都的本领虽是远远在他妹妹之上,但在金逐流突袭帅孟雄的这片刻之间,他也是心神不定,不知是去赴援的好,还是先把妹妹擒下的好?史红英打不过哥哥,但抵挡十招八招的本事总是有的,史白都稍一踌躇,金逐流已是闪电般的又回来了!
    帅孟雄挣脱了金逐流的掌握,只觉全身发麻,显然是毒气上升的迹象。帅孟雄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得赶快把贺大娘找来才好!”他还未知,贺大娘早已给厉南星杀了。
    此时众宾客正在纷纷向外逃跑,帅孟雄站在门口望出去,看不见贺大娘,连忙叫道:“快快把贺大娘找回来!”
    话犹未了,只听得“嗤”的一声,一道蓝色的火焰飞上天空,片刻之间,只见南北西东飞起了无数流星花炮,此起彼落,在天空上蔚成奇景,元宵之夜的烟花,也无如此热闹!
    院中的卫土哗然大呼:“有奸细,有“奸细!”呼喊声中,已是隐隐听得有轰轰隆隆的土炮攻城的声响。
    城中各处放起的流星花炮,显然是接应的信号。不用说是有“奸细”埋伏城中的了,而且为数还不少呢!
    原来最初升起的那道蓝火是何彩凤射出的“蛇焰箭”,城里隐藏的义军方面的人,一见了这枝蛇焰箭就放起流星花炮,这是他们早已约好了的“里应外合”的信号。
    帅孟雄不愧有大将之才,虽惊不乱,一面叫人传令出去,命令守军镇定对付,一面调派好手,上前捉拿厉南星等人。可是他自己因为中了毒针,却不能亲自去指挥了。此时他固然担心外敌,但更紧要的则是给自己找寻解药,于是不顾礼堂中的打斗,就出去找寻贺大娘。
    金逐流大喜道:“厉大哥在外面!”趁着这个混乱时机,运剑如风,就杀出去。
    史白都抵敌不住他与史红英的联手急攻,只好让开条路。
    礼堂中好手如云,但真正一等的高手也不过寥寥数人,陽浩与文道庄误拼了一掌,此时正在忙于调匀气息,以免受了内伤,沙千峰接连吃了两次大亏,伤得虽然不重,亦已是惊弓之鸟,一时间竟是不敢向前。其他诸人,如董十三娘、青峰道人、圆海和尚、陽浩的弟子龚平野、文道庄的儿子文胜中等等,武功虽然各有所长,却都只能算是一流之间的脚色,这些人也都是给金逐流杀怕了的,见金逐流似疯虎般地冲出来,人人都是有点害怕。
    金逐流一声大喝,挺剑向守在门口的圆海刺去,圆海硬着头皮,横刀一挡,“喀嚓”一声,戒刀折断,圆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窜过一旁,乒乓两声撞倒了两名卫士。
    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一剑赶跑了圆海,第二剑已是向着董十三娘刺去,冷笑说道:“臭婆娘,昨日饶了你的命,你展然还敢回来与我作对,要不要我再剥掉你的衣裳?”
    以董十王娘的本领本来可以抵挡金逐流的十招的,但此际心中又是羞愧又是害怕,气馁了连最得意的神鞭绝技使出来都是不成章法,金逐流一剑拨开她的长鞭,跟着就是一招“剑中夹掌”!
    董十三娘霍的一个“凤点头”,躲得虽快,还是闪避不开,只听得“啪”的一声,已是给金逐流用重手法结结实实地打了一记耳光,脸上登时开了花!
    史红英长鞭挥舞,文胜中不知她的厉害,上前拦截,未能近身,已是着了一鞭,打得他哇哇大叫,青符道人挥剑袭击,史红英冷笑道:“树倒猢狲散,我看你还是回去真正当道士的好!”青符道人在****帮中恶迹不多,和史红英也没有什么恩怨,见此情景,心里一凉,低声说道:“多谢姑娘善言相劝。”果然就让开了路。
    以青符道人的剑法而论,史红英未必可以胜他,不料他不战而退,这就给史红英轻轻易易地闯了出去。史白都大怒,“哼”的一声飞身掠出,把青符道人踢了一个筋斗,跟着就向史红英的后心抓下。喝道:“待我抓了这个丫头,再和你这牛鼻子算帐!”
    金逐流反手一掌,替史红英接了一招。青符道人爬了起来,朗声说道:“我是外人也不忍伤害史姑娘,你是哥哥,如要拿妹妹巴结权贵,我看不过眼,从今之后,各走各的路吧。我在三清观等你,但只怕你没找我算帐的机会了!”
    青符道人之所以敢于毅然反叛史白都,固然是由于给他踢了一脚,气愤难当所至;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看清了大势的确不好,此时城外千军万马厮杀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了,看来义军破城已是指顾间事,他生怕义军进了城,把他算做史白都的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是以不惜和史白都反脸,和向史红英讨好。
    此时里里外外都在混战,将军府的卫士忙于对付敌人,谁也无暇去理会背叛****帮的青符道人,不过青符道人也不敢向史白都反戈一击,他悄悄地溜走了!
    史白都给金逐流击了一掌,大怒说道:“即使西昌给你们的人攻破,城破之前,我也要取你这小子的性命!”文道庄接声说道:“不错,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们!中儿,随我来报这一鞭之仇吧!”
    文道庄功力深厚,此时已是调匀气息,赴了出来,双掌盘旋飞舞,左攻金逐流,右攻史红英。他恨史红英打了他的儿子一鞭,十成攻势中倒是有七成向着史红英的。史白都心里想道:“你知道金逐流的厉害,却让我来对付他。”不过他毕竟也还是有点不大愿意向妹妹痛下毒手,宁可让别人对付她。是以也并不抱怨文道庄,当下挥剑运掌,接下了金逐流的八成攻势。
    跟着陽浩亦己调匀气息,进了出来。金、史二人在三大高手围攻之下,再想向外闯出去已是不能了。正是:
    石破天惊来刺客,刀光剑影闹华堂。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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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侠骨丹心·第三十八回众叛亲离终自毙人亡城失叹途穷
    文胜中声颤气促,显然是伤得不轻,文道庄也不知能否保得住儿子的性命,心中一痛,说道:“好,我替你了这心愿!”声出招发,那把百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钢的软剑划出了一道圆弧,将秦元浩与封妙嫦都围在弧形圈内。
    另一边陈光照也碰上了仇人,——****帮四大香主之中硕果仅存的圆海和尚,两年前圆海在冀鲁道上劫杀客商,恰值陈光照路过,二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圆海给陈光照刺了一剑,陈光照也给他飞出的毒匕首所伤,险些送了性命。
    陈光照遇上仇人,焉能放他过去?一声叱咤,青钢剑化作一道银虹,卷将过去。圆海戒刀一立“当”的一声,刀剑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陈光照的剑尖顺着一荡之势斜飞,圆海陡然间只觉肩头一痛,已是着了一剑。论理两人的本领相差并不太远,圆海纵然较弱,也不该在见面第一招便给陈光照刺伤的,只因他在董十三娘惨遭诛戮之后,早已是意乱心慌,陈光照则是蓄意报仇,一照面就使出了绝妙的杀手!
    剑从中路刺来,忽地肩头中剑,这一下大出圆海意料之外!圆海心胆俱寒,夺路而逃,陈光照施展连环杀手,追上去唰唰涮疾刺三剑,第三剑圆海已是躲不过去,背心的大椎穴中剑,一条性命登时了结。
    站在一旁替陈光照掠阵的石霞姑,此时已看清楚了各方混战的形势,说道:“宇文雄他们围攻史白都,有惊无险,“秦元浩和封妙嫦刀敌文道庄,只怕会有性命之忧!”陈光照道:“好,那么咱们快去!”
    文道庄只道三招两式就可以取了秦元浩的性命,哪却秦元浩的本领虽然远不如他,却也不是他在十招之内所能打发,此时陈光照、石霞姑已是双双赶到,那一边,金逐流亦已跃上了假山,发出了一声长啸。
    文道庄知道陈光照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大侠陈天宇之子,本领之强更在秦元浩之上,还有一个石霞姑擅于使毒,也是不可小觑。文道庄虽然不怕他们,但若他们四人联手,文道庄想要取胜,可也并不容易。何况金逐流已经脱险,倘若给金逐流追上,后果不堪想象。
    文道庄暗暗叹了口气,心道:“中儿,不是为父不想替你报仇,实是敌人太强,只能先保你的性命了。”当下振臂一挥,一招“斗转星横”,把秦元浩。封妙嫦一同逼名人轶事退,冲了出去。
    陈光照急于救友,人未到已是把手一扬,发出了世上无双的暗器“冰魄神弹”。
    “冰魄神弹”与任何暗器不同,是仗着万载玄冰的那股奇寒之气伤人的。但文道庄早已练成了三象神功,冰魄神弹虽然厉害,也还是难奈他何。文道庄一掌拍出,冰弹粉碎,化作了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寒雾。
    文道庄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浓雾中身形窜出,作势扑向石霞姑,陈光照连忙上来策应,哪知文道庄乃是声东击西之计,诱他们二人聚在一路,他早已抱着儿子,从另一条路冲出去了。
    文道庄出了将军府,心里稍宽,金逐流并没有追出来,他以为是可以脱险了,正想喂他儿子吃药,忽然发觉文胜中的身体已经僵硬。原来陈光照所发的冰魄神弹,文道庄虽然不惧,他的儿子可是禁受不起。文姓中假如未曾受伤的话,或许文道庄施展玄功,还可以挽救他的性命;受伤之后,再给奇寒之气侵入,血液登时冷凝,即使扁鹊重生,华伦再世,那也是回天乏术的了。
    文道庄发觉儿子已死,心中伤痛自是难以形容,但此际他孤掌难鸣,焉敢回去报仇,只有抱了儿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先逃命了。
    且说史白都在一班小豪杰围攻之下,挥舞独脚钢人,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倒也未露败象,但虽然如此,心内亦已暗暗吃惊。不久,就见到文道庄从假山旁边掠过,金逐流却跳上来。
    史白都更是着急,“文道庄这厮真不是个东西,只顾自己逃命。”心念未已,只觉微风飒然,一口明晃晃的利剑倏然间就指到了他的胸膛,史白都不禁又是一惊:“这女娃儿的剑法竟如此了得!”原来是宇文雄的妻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的女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晓芙到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晓芙自小得父亲传授,家学渊源,招数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还在宇文雄等人之上,不亚于金逐流。
    史白都连忙吞胸吸腹,身躯陡然挪后半尺,饶是他化解得宜,左肩亦已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晓芙的剑尖划破。
    史白都大吼一声,腾身而起,倒提独脚铜人,拼着个两败俱伤,就要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晓芙痛下杀手!金逐流喝道:“你死到临头,还敢猖狂!”史白都人在半空,已自感到玄铁宝剑刺来的一股劲风。他的铜人若是击下来,固然可以伤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晓英的性命,但自己也必将死在金逐流的剑下。史白都硬生生的在半空中一个倒翻,铜人向金逐流抛去,金逐流挥剑打落铜人。史白都在半空中一个筋斗,已是翻过了另一座假山,脱出了包围圈外。
    此时史红英也已上了假山,见哥哥败得如此狼狈,不禁叹道:“你若早知悔改,也不至于会有今日。”
    金逐流低声道:“红英你歇一歇。”握着她的手,助她调匀气息,惭复精神,原来他们二人心意相通,金逐流一看她的面色,就知她的心里在想什么,是以藉着为她调匀气息,使她静下来不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同时也可以避免自己亲手去杀史白都。
    史白都翻过两座假山,刚刚松一口气,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背后的宇文雄等人虽然尚未追到,陈光照和石霞姑这一对未婚夫妇却已是迎面而来。
    石霞姑曾经受过他的欺凌,此时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声喝道:“奸贼,往哪里走?”一条金光灿烂的蛇形兵器登时就卷过来!
    这是石霞姑特别铸成的奇门兵器,名为金蛇索,用七个金环扣成蛇身,可以抖开来当作暗器使用。蛇头又藏有药粉,能今人中毒于不知不觉之间。这条金蛇索,石霞姑本来就是准备用来对付史白都的,在扬州之时,未有机会使用,此时方始用上。
    史白都此时已经丢了独脚铜人,他深知石霞姑擅于使毒,生怕着了她的道儿,当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袖中,喝道:“霞姑,你也敢来拦我!”挥袖一卷,冷笑道:“撒手!”登时把石霞姑的金蛇索卷了过来。
    不料石霞姑的兵器虽然脱手,但那七个金环已是抖开。史白都恶斗连场,气力不加,衣袖只卷着了“蛇头”,那七个金坏,他已是无力用袖风拂开了。
    史白都也当真了得,虽然无力打落金环,但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居然还能够提起一口真气,身形平地拔起一丈多。只听得呼呼风响,一圈一圈的金光包围着史白都,几乎是夹着他的身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穿插而过,史白都大吼一声,半空中一个筋斗倒翻下来,额角开了个洞,血流如注,但居然还没倒下。原来石霞姑特别铸造的这七个金环,边缘都是磨得锋利的,史白都避过六个金环,最后一个却割伤了他的额角。幸亏他那个筋斗翻得快,否则若给金环砸着天灵盖,更是不堪设想。
    史白都随身带有金创药,百忙中连忙取药敷,说时迟,那时快,陈光照见石霞姑的兵器脱手,恐防石霞姑遭他反啮,一个“燕子三掠水”便掠过来,长剑向史白都疾刺。
    史白都喝道:“好呀,你这小子也敢来欺我!史某纵然不济,杀你这小子谅还可以!”剑光人影之中,只听得“当”的一声,陈光照的长剑竟然给史白都的中指弹个正着,这一弹乃是史白都毕生功力之所聚,虽然临死挣扎,力道也大得惊人,陈光照虎口迸裂,长剑掌握不牢,当即坠地。
    史白都一招得手,心想:“我得不到霞姑,也不能便宜了你这小子。”正拟扑上前去,痛下杀手。忽觉浑身发痒,一口真气提不起来,脚步刚起,便即落地。本来他是准备一跃丈许的,结果这一步却只跨出了三尺之地,那一记劈空掌,当然也就伤不着陈光照了。
    原来石霞姑用的那条“金蛇索”,“蛇头”中空,藏有药粉,这种药粉虽然不是致人死命的毒名人轶事药,但只要沾上一点,却能令人奇痒难当,史白都刚才择袖卷了“蛇头”不知不觉之间,已是给药粉沾上。
    疼痛还易忍受,麻痒最是难堪。史白都几乎忍不住就要抓痒。陈光照长剑落地,防他反扑,扬手打出三颗冰弹。
    史白都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不但是肌肤起栗,而且是冷意直透心头。要知若在平时,区区三颗冰魄神弹,恐怕只能令地精神爽快而已,岂能伤得了他?如今他竞会感到奇冷难堪,那当然是元气大伤,快到他尽灯油枯的征兆了。
    史白都咬破舌尖,一阵疼痛之感令他稍稍感到舒服一些。因为这是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有了疼痛的感觉,麻痒的感觉就可以略为减轻,身上也没那么冷了。
    史白都不敢恋战,陈光照也因不知他的虚实,有所顾忌,不敢强攻,史白都调匀气息,连忙冲了出去,但这么一来,他却是自暴弱点了。陈光照冷笑道:“史大帮主,你不是要取我性命的吗?怎的却变成了丧家之犬了?”石霞姑道:“管他是丧家犬也好,落水狗也要打!”陈光照道:“对,大伙儿打落水狗啊!”
    史白都恨得牙痒痒的,但在此时,再已不由他逞凶作恶了,他只好忍住了气,赶快逃命。”
    上官泰守着大门,笑道:“我并不想打落水狗,但你要闯过我这一关,也得接我一掌!”史白都咬一咬牙,把残存的气力凝聚掌心,“蓬”的与上官泰对了一掌,上官泰退了三步,史白都却已是口喷鲜血。”
    上官泰是武林前辈的身份,故此不大愿意打落水狗,觉得史白都在连番苦战之后,居然还有如此掌力,倒也不禁有点佩服,于是对过了一掌,便不为己甚,放他过去。
    哪知史白都却是以小人之心爱君子之腹,他当然不会相信上官泰的话,只道上官泰这一退一闪,乃是蓄劲待发,定是厉害的杀着留在后头。他是个武学名家,深明“制敌机先”的诀窍,一掌劈出,紧接着就施展“隔物传功”的本领,此时恰巧有一个将军府的小军官,当下以藉他掩护,跟在他的背后逃走,史白都反手一抓,把这小军官抓了起来,立即把人当作暗器,向上官泰打去。那小军官吓得尖声惊叫。
    上官泰心中一软,想道:“这小军官罪不要死,何必多伤性命?”此时他已闪躲不及,只好把这小军官接下来,岂知他一念之慈,几乎重伤在史白都的“隔物传功”之下。
    要知史白都虽然是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未,但他这一手“隔物传功”仍然是极高明的武林绝技,上官泰倘若以力碰力,把这小军官震开,自身当然不会受伤,如今他为了保全这小军官的性命,接他下来,这一下史白都所发的力道加上那小军官百多斤重的身体,登时就似巨石般的压到他的身上,这股冲击之力非同小可,饶是上官泰功力深湛,亦是禁受不起。
    这刹那间,上官泰只觉如受锤击,眼前金星乱冒,双手一松,那小军官跌了下来,一命呜呼。上官泰虽然一念慈悲,仍然救不了他,自己却反而受了一点内伤。幸亏他是立即松手后退,消解了对方一掷的几分力道,虽然受伤,伤得还不算重。
    上宫纨、竺清华、下官雄等人见上官泰受伤,连忙赶来。上官纨道:“爹,你怎么啦?”上官泰干笑道:“不碍事。但我想不到他竟似疯犬一般,放他过去,他还要反扑。”竺清华道:“上官伯伯,陈大哥说得好,是落水狗也要打,谁叫你不打落水拘啊?”上官泰振起精神,说道:“对,咱们这就打落水狗去!谅它这条落水狗也逃不了!”
    史白都硬拼一掌,受的伤比上官泰更重。他逃出了大门,只觉半边身子已经麻木,原来他所着的药粉与及所受的冰弹寒气。在他身体的抵抗力大减之际,齐都发作。
    史白都强运玄功,一面抵御奇冷奇痒,一面提了口气,高声叫道:“****帮的兄弟跟我突围!”他这次来的是替妹妹主婚,帮中的大小头目都带了来,他的四大香主虽然一逃三死,大小头目也还有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个个都会武功,纵然不是很强,也可当得千多劲卒。史白都倘若得到这一百多人跟他突围,那就可能有一线生机了。
    ****帮这一百多人,此时正聚在将军府外的广场。史白都就是因为看见他们聚在一起,这才呼喊他们的。虽然他也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些人不是各自逃亡,却聚在一起呢?
    史白都一向号令甚严,以为在自己的积威之下,帮众不会不听他的说话。哪知他的话犹未了,只听得这一百多人开声叫道:“史白都,你倒行逆施,谁还认你做帮主。我们拥护史姑娘做帮主!”
    原来这一件事乃是李敦的功劳,这百多个人在大混乱之际本来要逃走的,是李敦将他们劝住,说道:“义军进城,要逃是逃不了的。你们充其量只是从犯,只须改邪归正,定得宽容。”
    ****帮的头目之中,不少人是李敦的朋友,本来就在等待时机玫邪归正的,此时见大势已去,再加上李敦一劝,当然是个个依从了。
    史白都红了眼睛,喝道:“好呀,你们胆敢叛我,我要把你们一个个杀了!”咬破舌头,喷出一口鲜血,披头散发,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似地扑上前去。原来他在众叛亲离之下,已是气得疯了。
    ****帮的一众头目平素受他欺压惯了,此际见他疯狂扑来,虽然明知他是垂死挣扎,也是不禁有点畏惧。史白都把眼一看,看见他那匹坐骑正在由他的马夫牵着,瑟瑟缩缩的躲在广场的一个角落。史白都喝道:“谁敢上来,我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就有得赚!”一声大吼,突然斜身窜出,奔向坐骑。这匹坐骑名为“照夜狮子”,是千中选一的良驹,若给他夺回坐骑,逃生就可能有望。
    那马夫拔出短刀,吓得面色铁青,但仍然拦住马头。史白都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也敢反我么?飞步抢上,呼的一拳就向那马夫击去。
    史白都以为在他的积威之下,这个马夫决计不敢反抗。不料这马天竟然喝道:“你不把我当人,我为什么不敢反你?好,你凶你狠,我的性命不值钱,我就与你拼了!”史白都一拳向他打出,他也一刀向史白都劈去!
    原来这个马夫起初本来是想逃走的,他拔出短刀,只是为了自卫而已,但见史白都如此凶狠的对他,要取他的性命。这刹那间,他想起了史白都平日对他的种种凌辱,不由得怒气陡生,仇恨好像烈火一般从心中烧起,登时把懦夫变成了勇士,这刹那间他已是忘记了恐惧。
    史白都见马夫胆敢和他动手,倒是不禁一怔。说时迟,那时快,只觉一阵刺痛,打出去的拳头已是着了一刀,听得他指骨碎裂,血肉模糊。但史白都是何等功夫,着了一刀,立即一个进步欺身,反手夺刀,把那一短刀抢了过来,“砰”的一脚踢出,将那马夫踢了一个筋斗。
    史白都哈哈大笑,跳上马背。不料笑声未绝,人也未曾落下马鞍,突然双腿一软,竟然也是一个倒筋斗跌了下来。原来他早已是油尽灯桔,只仗着一股气疯狂反扑的。给那马夫斫了一刀之后,锐气顿挫,遂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支持不住了。
    那马夫爬了起来,哈哈笑道:“史大帮主,你也有今日么?你杀我啊,你杀我啊!你杀不了我,我可就要杀你了!”
    史白都亦已爬了起来,他瞪着双眼看那马夫缓缓向他走来,不觉叹了口气。他这一脚踢不死马夫,已知自己是无能为力了。
    ****帮的一众头目见一个马夫也敢与史白都硬拼,心中都是暗暗叫了一声“惭愧”,当下发一声喊,都围拢了来。
    金逐流叫道:“史白都,到了如今,还不知道侮过么。”
    史白都与那马夫面面相对,对方那燃着仇恨的眼光,令他不禁心头颤战,想道:“我横行半世,平日对这些人是要打就打,要骂就骂,也难怪他们恨我。金逐流肯饶恕我,这些人肯饶恕我吗?即使这些人肯饶恕我,我也是威风扫地,今后再也挺不起腰板了。”
    在史白都这一生中不知曾碰过多少强敌,却从无今日这样的令他感到害怕。一个“小小”的马夫,一个平日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内的马夫,把他震慑住了,不是因为这个马夫的本领高强,而是因为从这个马夫的身上,他感到了众叛亲离的恐怖,感到了与众为敌的恐怖!“可惜”他现在才懂得这一存,这已经是太迟了。
    尽管他是顽固之极的一个人,尽管他在临死之前还想充一充英雄好汉,但在十目所观,十手所指之下,他已禁不住内心的震惊,在众人的面前低下了头了。他避开了那马夫的目光,叹了口气道:“不必你来杀我,我把这条性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们就是!”“卜”的一声,史白都就用从马夫手中夺来的那把短刀,插进了自己的胸口,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史红英早已知道哥哥会有如此下场,但也不忍见她哥哥的惨状。当下扭转了头,扶着金逐流。金逐流说道:“帅孟雄还没擒获,咱们找他去。还有……”史红英道:“不错,帅孟雄是首恶,决不能让他漏网,还有厉大哥的下落,咱们也应该寻个水落石出。”金逐流是怕史红英因哥哥之死而引起伤感,于是提出这两桩事情转移她的注意。
    那马夫把史白都那匹“照夜狮子”牵到史红英跟前,说道:“史姑娘,你一向待我们好,你做帮主,我们都是心悦诚服。我逼名人轶事死史白都,姑娘若是认为不当、我甘受……”史红英低声道:“这不能怪你,这是我哥哥罪有应得。你安心为本帮效力吧。”那马夫道:“是,这匹马请你骑去。”
    “照夜狮子”是匹日行千里的骏马、用它追敌自是最好不过。史红英心情尚未平静,当下不愿多说,向那马夫点了点头表示谢意,便即跨上坐骑。
    此时西昌城内巷战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官军伤亡的和投降的约占一半,还有一半弃城而逃,要知西昌的守军有十万之众,比攻城的义军多一倍有多,义军奇袭成功,不愿逼名人轶事他们作困兽之斗,是以网开一面,不愿投降的官军就让他们逃生。
    史红英向一个义军头目打听,听说清军大队是从北门逃跑,便即放马追去。转眼之间,已是把金逐流甩在背后。金逐流怕她单骑深入,大为着急,只好在乱军中抢了一匹坐骑,随后追来。
    西昌城外,正在展开一场追击战。清军士无斗志,四散奔逃,义军目的在于驱逐敌人,是以追到了城郊十余里之外,便即鸣金收兵。只剩下一部份担任警戒的小部队在前方巡逻。
    史红英一路追去,既没有发现帅孟雄,也没有见着厉南星。史红英追出了十余里,碰见一个在前方巡逻的头目,这头目认不得帅孟雄,只是告诉她道:“有几个清军的军官逃入山区,咱们有个小队已经进去搜索了。敌人之中有没有西昌将军帅盂雄在内,这我就不知道。”这头目劝史红英回去,史红英哪里肯听,于是又再策马追进山区。
    到了密林深处,听得林中有高呼酣斗之名人轶事声,史红英快马赶去,到达之时,战斗已经结束。只见一队义军捉获了三个俘虏,义军受伤的却有七八人之多,这三个俘虏已经问明身份,都是帅孟雄手下的高级军官。
    史红英大失所望,问道:“帅孟雄呢?”那三个俘虏闭口不言。史红英怒道:“好呀,你们是不是想给帅孟雄陪丧?”挥动长鞭,就想逼名人轶事供。
    那义军头目劝道:“史姑娘,他们已经放下武器,做了俘虏,咱们可不能将他当作在战场上的敌人看待了,他们自愿给口供固然最好,若是不愿,也只好由得他们,咱们只求打垮敌人,就是跑掉一个西昌将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这是义军统领叶慕华颁布的命令,命令交代不可虐待俘虏,这义军头目因为史红英并不在义军之中任职,故此说得很是委婉,但这一条优待俘虏的政策也还是交代明白了。
    那三个俘虏起初以为落在敌人之手,必死无疑,此时见义军捉了他们不打不骂,连史红英要向他们逼名人轶事供也受到阻止,不觉喜出望外,这才争着发言,一个说道:“帅孟雄逃向何方,我们委实不知。”另一个说道:“但我知道他业已受了重伤,一定跑不远的。”一个说道:帅孟雄的下落我虽然不知,但刚逃脱的那个人,却是将军府的总管安俊庭。”
    虽然仍是不知帅孟雄的去向,但总算是获得条线索。史红英道:“哦,原来安俊庭刚刚跑掉。”义军头目道:“怪不得那人手段如此狠辣,原来是安俊庭。。但他已经跑得远了。恐怕追不上啦。”史红英道:“不怕,我去追他,一定追得上的!”
    义军头目劝道:“史姑娘何必孤身犯险?”史红英道:“我知道打一场仗不在乎跑掉敌方的一两个将军,但我与帅孟雄仇深似海,若不将他擒获,我实是难以甘心。”
    义军头目见她不听劝阻,只好将安俊庭逃跑的方向告诉她,并说道:“史姑娘,我知道你本领高强,但还是请你多加小心的好。那厮武功很是厉害,我们七八个人,都是他打伤的。”
    史红英谢过了这个头目,立即上马就追。义军这一小队不过十多个人,受伤的人数已达一半,必须送受伤的人回去救治,他们的坐骑也追不上史红英的“照夜狮子”,只好先行回去,打算在与大队会合之后,再派人来接应她。
    史红英快马疾驰,跑了一会,果然见着安俊庭骑一匹劣马,落荒而逃。史红英喝道:“安俊庭,你跑不掉的!”
    安俊庭的本领其实不在史红英之下,但因不知史红英的后面有没有人,他已是惊弓之鸟,当然不敢恋战,看见史红英逼名人轶事得近了,扬手就是三柄飞刀。
    这匹“照夜狮子”惯经战阵,神骏异常,一见危险,四蹄离地,驮着史红英,就像腾云驾雾一般,跳过了一边。史红英仗着马匹,避开了两柄飞刀,第三柄本来也打不着她的,她却挥出长鞭,特地将那柄飞刀卷了过来。
    史红英的坐骑跳过一边,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远了一些。史红英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原物奉还!”鞭梢一抖,将那柄飞刀反射回去。只听得“卜”的一声,飞刀刺着了安俊庭那匹马的臀蔀。但因史红英气力不足,飞刀只能在马臀划开一道伤口,插不进去。史红英暗暗叫了一声“可惜”!拨转马头继续再追。
    飞刀虽未伤着安俊庭,安俊庭亦已吃惊不小。心想:“我的马没受伤也跑不过她,如今是决计躲不开了。”有心与史红英一拼,又怕她的强援在后,始终提不起勇气。
    不过片刻,史红英的快马又已追到了安俊庭后面,距离只不过数丈之遥了。安俊庭目光一瞥,忽地有所发现,连忙叫道:“史姑娘,你追我干嘛?我充其量不过助纣为虐而已,帅孟雄才是你的仇人!”
    史红英道:“好,你把帅孟雄的下落说出来,我就放你过去。”安俊庭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边躲着几个人,帅孟雄就在里面。”
    史红英道:“好,谅你也跑不掉。倘若你说的是假话,回头我再找你出气。”
    史红英向安俊庭所指的方向跑去,只见有几个清兵躲在乱草丛中。
    史红英大失所望,心道:“安俊庭这厮果然是谎言骗我。”正想回去找安俊庭的晦气,革丛里几个清兵已是一哄而上,原来这几个清兵认不得史红英,见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险境未脱,色胆又生,竟然上来想要捉人、抢马。
    史红英不愿滥开杀戒,长鞭一挥,在马背上打了一个盘旋,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名人轶事声不绝于耳,那几个清兵的刀槍剑戟,都给她卷脱了手,飞出老远。这才大吃一惊,连忙抱头鼠窜。
    史红英正想回去,目光一瞥,忽见草丛里还伏有一个清兵,似乎是受了重伤的模样,俯卧地上,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史红英起了恻隐之心,说道:“义军不杀俘虏,你受了伤,我送你去给义军医治吧。”那人仍然是动也不动,史红英心想:“只怕是当真死了。”忽地发觉这人的背影似乎很熟,史红英伸出长鞭,就想把他拉起来看一看他的庐山真貌。
    不料那人忽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反手一拿,抓着了鞭梢,大喝一声:“下马!”这一拉的力道又急又猛,史红英毫无防备,骤吃一惊,竟然给他拉下马来。
    原来这个人正是帅孟雄。他换了普通兵士的衣裳,涂黑的脸孔,逃出西昌。起初他本是和安俊庭在一起的,但事急之际,安俊庭却只顾自己逃命,将他抛下了。
    帅孟雄伙在乱草丛中,看见史红英追未,情知自己倘若逃跑的话,一定会给她识破,只好装死,暗运玄功,积贮内力,准备骗得过固然最好,骗不过就和她一拼。
    帅孟雄中了毒针,功力已不到原来的两成,但史红英也是经过连番剧战,疲劳尚未恢复的。帅孟雄的功力本来比史红英高得多,如今剩下了两成,恰好与史红英功力悉敌。但因他是出其不意的奇袭,故此大大占了上风。
    帅孟雄利于急攻,一把史红英拉下马来,立即便是劈胸一掌,史红英身形一侧,右手夺鞭,左手点他穴道。帅孟雄沉臂一压,掌锋斜抹,以近身搏斗的小擒拿手法反抓她的酥名人轶事胸。
    史红英焉能给他抓着?柳腰一摆,骈指如戟,已是点向他掌心的“劳宫穴”,近身搏斗,力强者胜,力弱者败。史红英一指点着了帅孟雄的手心,帅孟雄手腕一颤,掌锋削过,亦已拂着了她的虎口。史红英长鞭坠地,身不由己地退了三步。帅孟雄给点中了“劳宫穴”,转眼间一条右臂已是如同瘫痪一般,使不上力,大惊之下,生怕史红英还有厉害的后着,连忙跳过一边。
    帅孟雄心思转得极快,起初他本是想把史红英擒为人质的,一发觉难以将她制伏,立即转了念头,抢史红英那匹“照夜狮子”。
    不料这匹“照夜狮子”乃是只认主人的良驹,除了史白都、史红英兄妹可以骑它之外,别的人骑它,它非发脾气不可。从前金逐流抢这匹坐骑之时,它也曾踢了金逐流一脚,金逐流凭着一身武功才制伏得了它。它的脾气之烈,可想而知。
    帅孟雄若是没受重伤,要制伏“照夜狮子”不难,如今却是只能自讨苦吃了,帅孟雄手按马鞍,侧身跳上马背,“照夜狮于”忽地四蹄离地,后脚一踢,臀背一掀,一跳跳起丈多高,帅孟雄身形刚刚跃起,额角给踢个正着,登时又再跌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金刃劈风之名人轶事声倏然而至,史红英已是拔出短剑,扑上前来。帅孟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拾起一根树枝,跳起来笑道:“史红英,你舍不得我是不是?俗语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犬随犬。好,那你就随我到黄泉路上做对夫妻吧!”
    此时他又已受了史红英的两处剑伤,杀机陡起,怒发如狂,当真是下了决心,要与史红英同归于尽了。
    帅孟雄虽然已是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未,但以他的武学造诣,拼起命来,也实是不可小觑,一根树枝,在他手中使出,居然兼有刀剑与判官笔的招数,招招都是指向史红英的要害穴道。
    史红英刚才给他打了一掌,虽然未受内伤,气力又己损耗不少,在他猛攻之下,不过片刻,更是险象环生,只有招架的份儿。
    幸而在彼此都是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末的情形之下,一来是帅孟雄受的毒伤比她重得多;二来帅孟雄刚刚给她点中掌心的“劳宫穴”,右臂如同瘫痪,虽然经过他运气活血,急切之间,这条右臂也还未能灵活使用。这么一来,就等于缚了一只手来对付史红英。三来帅孟雄乃是败军之将,纵然决意与史红英拼命,心中也难免有些虚怯,怕有义军随后追来。
    史红英看出帅孟雄的毒伤就快发作,当下沉着应付,她的轻功是比对方高明的,在数十招之内,只有腾挪闪展的小巧功夫招架,大约在过了五十招之后,帅孟雄猛攻不逞,已是再衰三竭,史红英觅得一个破绽,唰的一剑,削断他的树枝。帅孟雄也真够凶悍,抛下树枝,又展开了空手入白刃的招数。
    忽听得蹄声得得,有一骑马在树林中出现,史红英心中大喜,叫道:“逐流,快来!”不料抽眼一看,却原来是安俊庭去而复来!
    原来安俊庭那匹坐骑受伤之后,越走越慢。史红英与帅孟雄苦斗,经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刻,安俊庭还未走出这个林子。
    安俊庭起初害怕有追兵跟后,本来是只想逃命的,但经过了一柱香的时刻,他听得出还只是史红英与帅孟雄单打独斗,而且似乎还是帅孟雄占了上风。因此他又大着眼子回来了。
    但他回来的目的,却并不是一定要帮忙帅孟雄,他只是想看风使舵,假如帅孟雄已是稳操胜券,他就顺手把史红英杀掉,假如看那形势,一时三刻尚未能制伏史红英的话,他就打算抢了史红英那匹“照夜狮子”,独自逃生。
    史红英看见来的不是金逐流;反而是帅盂雄的得力帮手,不禁心中暗暗叫苦。但也幸亏她有那么一叫,叫得安俊庭不能不有几分顾忌。安俊庭暗自思量:“金逐流这小子果然是和她一同追来的,要不然她不会以为是金逐流来了。大约是因为照夜狮子跑得太快,金逐流一时跟不上。但这小子轻功卓绝,行动如同鬼魅,却也难保他不会随时来到。”
    此时正是史红英已经削断了帅孟雄的树枝,大占优势的时候。安俊庭自忖要杀掉史红英不难,但只怕也得在数十招开外!是以就不免有点踌躇了。
    帅孟雄见安俊庭踌躇不前,不禁大为着急,连忙叫道:“安俊庭,你快上来把这丫头杀掉,我一定保举你升官,至少也做个参将。”心里即在暗暗咒骂:“你看我势穷力蹙,居然想要出卖我。我若能逃出性命,慢慢再和你算帐。”
    要知道帅孟雄乔装打扮,逃向何方的,只有一个安俊庭知道,是以帅孟雄虽然没有看见安俊庭给史红英指路,但已知道必是安俊庭出卖自己无疑。
    帅孟雄不封官许愿也还罢了,一封官许愿,倒是令得安俊庭心里暗暗发毛。心想:“我给史红英指路,即使他不知道,但我今日也曾抛了他不理,他岂能不记恨于心?此刻他有求于我,当然是什么都可答应。事情过后,却又谁能保得他不翻脸!文道庄、史白都二人与他是何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他也曾想要将他们乱箭射死,何况于我?”安俊庭因为太熟悉这位长官的脾气了,他想起刚才在将军府之时,帅孟雄吩咐他招集弓箭手,将文道庄、史白都和金逐流史红英四人一齐乱箭射死之事,不由得更是寒心。史红英七窍玲珑,见安俊庭徐徐不敢向前,已是猜到他们二人之间定有心病,登时计上心头,便即说道:“安总管,多谢你啦,你果然没有骗我,让我找到了这个奸贼!”
    安俊庭吃了一惊,忙道:“史姑娘,你别胡说八道!”史红英道:“帅孟雄已经是一只快要死的老虎了,你还怕他作甚?好,你若是撕不下面子,那你就站在一边,也未尝不可。你给我指路的功劳,我当然还是不会隐瞒的。不过你若帮忙我打这只死老虎,功劳岂不更大了?”
    帅孟雄沉声说道:“我不会听信这鬼丫头的挑拨的,安俊庭你不必有所猜忌,快快上来把这丫头杀掉!”话虽如此,但安俊庭已是听得出来,他分明是已经对自己有所猜疑,否则不会用这样的口气央求自己。
    就在此时,忽听得金逐流的声音似箭一般的穿过树林,说道:“红英,别慌,我来了!”
    帅孟雄也叫道:“俊庭,别慌,这小子起码还在数里之外,你我合力,快快把这丫头杀了,咱们可以用她这匹照夜狮子逃走!”
    帅孟雄虽然受伤极重,但他仍然是个武学大行家,这个判断并没错误。原来金逐流迄今尚未发现史红英的所在,他是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在数里之外的地方,将声音送过来的。
    但安俊庭最怕的就是金逐流,他却是不能不慌。而且他本来也只是准备看风使舵的,风向不对,帅孟雄要想他卖命焉还能够?帅孟雄提起了“照夜狮子”,恰恰也是提醒了他,安俊庭心意立决,想道:“不错,有这样的好马,我何必和他合乘?一个人逃跑不更好吗?省得还要照顾他这个病夫!”当下立即向“照夜狮子”跑去,一个飞身,跳上马背。
    “照夜狮子”发起脾气,一掀一跃,但安俊庭未曾受伤,武功之强,却足以制伏这匹骏马。他揪着马鬃,反手一拍马臀,“照夜狮子”不由得不负痛狂奔,跑出树林。
    安俊庭这才远远的扬声叫道:“帅将军,你武功盖世,一个小丫头哪有对付不了之理?即使再加上金逐流这个小子,也算不了什么!卑职不敢与将军争功,请恕卑职少陪了!”把帅孟雄气得发昏。
    只听得金逐流的声音一忽儿东,一忽儿西,接连叫了几次:“红英,别慌,我来了!”声已到,人却依然未见。原来他正在多方探测史红英的所在,方向尚未走对,不过距离却又已是近了一些。
    史红英吸了口气,叫道:“逐流,我在这儿,快来!快来!”声音甫出,随即便听得金逐流叫道:“来了。”其实他还只是听见了史红英的回声而已,急切之间,哪里就能来到?就在金逐流这一声“来”!传来之际,帅孟雄也是蓦地冷笑道:“来不及了!”
    史红英为了让金逐流听得见她的声音,她是用尽了气力叫喊的。这一下登时给了帅孟雄以可乘之机,只听得他一声大吼,身形骤起,左掌骈指如戟,点向史红英面上双睛,右掌横掌如刀,迳削史红英的手腕,这一招“撑椽手”力雄势捷,史红英只觉虎口一麻,短剑虽然削了出去,但已是伤不了帅盂雄。“当”的一声,史红英的短剑掌握不牢,落在地上。
    史红英短剑脱手,回身便跑。帅孟雄喝道:“往哪里走?嘿,嘿,还是跟我到黄泉路上做了好夫妻吧!”脚尖一挑,把那柄短剑挑了起来,按到手中,立即就向史红英掷去。
    史红英霍地一个凤点头,剑锋几乎是擦着她的鬓边飞过。史红英不敢再耗气力叫唤,唯有向金逐流发声的方向飞跑。她的轻功本来比帅孟雄高明,但可惜已是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末,帅孟雄如鼓起了最后一口气,发誓要与她同归于尽。史红英不敢回头,只听得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忽见密林深处人影一晃,金逐流的身形已经出现,史红英大喜叫道:“逐流,快来。”不料金逐流的身形虽然出现,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还有十数丈之遥,史红英猛力一冲,扑上前天,一不留神,脚尖绊看石头,一个踉跄,冲出了几步,收不住势,跌在地上。
    帅孟雄哈哈大笑,叫道:“看你还逃得出我的掌心!”一个箭步冲前,五指如钩,指尖已是触及史红英的头发。
    史红英打了个滚,帅孟雄一抓抓空,帅孟雄搬起一块大石,用力掷出,狞笑说道:“非得让你这臭丫头死在我的前头不可!”
    史红英尚未曾爬起,这块大石落下,她是必死无疑。史红英听得风声,心里一凉,想道:“好在逐流已经来了,他会给我报仇的。”
    史红英闭了双目,等待那块大石落下,不料忽听得“轰隆”一声,那块石头并没落下,却好似炸开了似的,碎石好像雨点一般从她头顶飞过,虽然也有几颗碎石子落在她的身上,却只是令她稍稍感到疼痛而已。
    史红英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身形未稳,忽地给人抱着。史红英大吃一惊,只听得一声惨呼,听得出这是帅盂雄的叫声,随后才听得金逐流柔声说道:“红英,没事了。都怪我不好,来迟片刻。累你受了惊了!”
    史红英这才知道是在金逐流的怀里,睁眼看时,只见就在他们前面丈许之地,帅孟雄俯卧地上,背心上插着一口长剑,剑柄兀自颤动不休。
    原来就在帅孟雄掷出大石之时,金逐流在七八丈之外也把玄铁宝剑掷出,宝剑撞碎了石头,余力未衰,好像箭一般地射过去,从帅孟雄的后心插入,前心穿出,将他牢牢地订在地上。正是:
    雨过天晴逢爱侣,诛奸救美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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