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丹心小说·在线阅读,侠骨丹心txt——梁羽生

梁羽生侠骨丹心·第三十二回九州惯铸人间错一缕难抽茧底丝
    李虎儿道:“听说是一位姓秦的少年英雄!”
    此言一出,恍似晴天打了个霹雳,不但封妙嫦登时面色灰白,公孙燕的双眉也竖了起来,情急之下,冲口而出的就问:“秦什么?”
    李虎儿怔了一怔,心想:“难道她和那姓秦的有什么关系不成?”当下答道:“我只知道他是姓秦,什么名字我可不知道了。我们是听得云庄主嫁女的消息就起来的,并没有收到他的请帖。”
    张鹏飞比较赣道,还没有觉察到公孙燕的面色已变,说道:“听说这位姓秦的少年英雄曾经帮过水云庄很大的忙,今年春天,秦岭的罗大魁到水云庄抢亲的事想必你已知道,那罗大魁就是给姓秦的杀掉的,我们饮马川和跳虎洞都曾受过罗大魁的欺负,那次抢亲之事,我们又赶不及给云庄主帮忙,是以这次喜酒,我们虽然没有请帖,也该去向他道贺和致谢了!公孙姑娘,你们又是上哪儿?这位云庄主素来好客,和贵会又曾经有过一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你若是肯驾临水云庄,云庄主一定十分高兴。”
    公孙燕“哼”了一声,说道:“迟早我会到水云庄的,不必你代云龙邀客。”
    张鹏飞碰了个钉子,莫名其妙。李虎儿心知不妙,忙道:“好,公孙姑娘既是另外有事,我们先走了!”当下连忙上马就跑,连厉南星和封妙嫦的姓名都顾不得请教了。
    公孙燕十分着恼,说道:“封姐姐,你别难过,我和你到水云庄去找秦元浩算帐去!”
    封妙嫦此时犹如万箭钻心,难堪之极,忍住了泪说道:“我还去水云庄做作么。”
    公孙燕道:“找秦元浩理论去呀!这样负心的汉子,你纵然饶他,我也不能饶他!”
    封妙嫦不禁眼泪劳眶而出,说道:“燕姐,你别这样,我只怨自己命苦,可怪不得秦元浩。我们本来就没有婚姻之约,怎能禁止他另配高门?求求你顾全我的颜面,别去闹了!”
    公孙燕仍然愤愤不平,说道:“没有婚姻之约他也应该知道你对他的情意呀!哼,你还给他辩解,若是依我的性子,这样负心的男子,我不杀他,也要打他两记耳光。”
    厉南星叹了口气,说道:“天下不如意事常八九,情场的变化,更是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婚姻不可强求,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封姑娘说得对,过去的还是让它过去吧。”
    公孙燕道:“依你之见,这件事咱们是撒手不必管了。”
    厉南星摇了摇头,说道:“姑娘,你别孩子气了。”
    公孙燕撅着小嘴儿道:“你说这是一件小事,值不得你这位大英雄伸手去管么。”
    厉南星苦笑道:“不是这个意思,但这是旁人管不了的事情,而且也还有比这件事情更紧要的呢。”
    公孙燕道:“你是指咱们前往西昌这一桩事?”
    厉南星道:“不错,到西昌去帮忙义军打满洲鞑子,这件事情不是更紧要吗?天下不如意事常八九,既然是难以挽回的事,那就只好抛开不管,也不必再去想它了。”厉南星深感同病相怜之苦,这几句话,其实是说给封妙嫦听的。
    封妙嫦点了点头,道:“厉大哥说的是。”
    公孙燕道:“那么咱们今晚还进不迸城歇宿?”
    厉南星笑道:“既然来到这儿,难道还在野外露宿不成?从陇县也有一条路到西昌的,咱们明天一早就走,但却不必到水云庄了。”
    公孙燕心里想道:“你不管我偏要管。好,且待到了陇县,我再见机行事。”
    一行三人进入陇县县城,我了一间客店投宿。在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客人先在那儿。这两人都是柏貌粗豪的汉子,看来也是江湖人物。
    踏进店门,刚好听得年纪较小的那个问道:“此去水云庄怎么走法?”
    掌柜的说道:“从南门出去,一直向南走,走到山脚,再拐向东,有一条村子,那就是水云庄了。”
    年长的那个说道:“你记紧明早天色未亮,就要叫我起来。我们是要在中午之前赶到水云庄的。”
    掌柜的说道:“客官,你请放心。我哪能误了你们到云老英雄家里去喝喜酒的这件大事。”
    伙计把这两个客人带走之后,公孙燕问道:“水云庄离这里不远吧?”
    掌柜说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约有四五十里路程。明天起个早,中午时分总可以赶到的。你们也是到水云庄喝喜酒的吗?”
    公孙燕道:“不,我只是问问而已。因为水云庄云庄主的大名我是自小就听熟的了。”
    掌柜的笑道,“是呀,这位云庄主有小盂尝之称,这两天从这儿经过的客人可真不少呢。所以我才以为你们也是去喝喜酒的。”掌柜的因为他们这个小地方有这样一位江湖闻名的人物;此言语之中,颇是引以为荣。
    就在此时,客店门口,又有一个客人经过。厉南星和封妙嫦正在面向着掌柜说话,没有看见这人。这人在门前站了一站,脸上似乎露出甚为惊诧的神情,低低的“噫”了一声,就匆匆忙忙地走开了,公孙燕只道是个找寻旅店的过路客人,虽然觉得他的动作有点奇怪,也不怎样放在心上、
    厉南星要了相邻的两间房间,两个女的,同住一间。封妙嫦进房之后,关上门,低声说道:“燕姐,你可不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
    公孙燕笑道:“你放心,你当我真的是小孩子么。”心里却在想道:“你遇上负心的男子,你自己不便出头,我不替你出头,那还成什么好姐妹?”又想:“好在秦元浩是明天才成婚,也许他还未知道封姐姐对他的情意,待我去和他一说,说不定还可以挽回。”公孙燕是自小给父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坏了的,为人热心,对事情也看得太易,常常有些古怪的想法,她自己以为不是“小孩子”,其实却还是未脱孩子气。吃过晚饭,厉南星因为明日还要赶路,一早就睡。封妙嫦满怀心事,却是辗转反侧,难以人寐。
    待到将近三更时分,公孙燕忽地轻轻推了封妙嫦一下,说道:“封姐姐,你别想了,睡吧。”
    封妙嫦道:“你别管我,你先睡。”
    公孙燕笑道:“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我要你睡了我才放心。封二姐,乖,听我的话,睡吧!”突然伸手一指,点了夸妙嫦的昏睡穴。封妙嫦做梦也想不到公孙燕会点她的穴道,给她一点就着。
    公孙燕笑道:“封姐姐你别怪我,待我天亮回来,说不定你就要多谢我了。”她用的不是重手法点穴,只须过两三个时辰,穴道就会自己解开的。
    公孙燕换上了夜行衣,推开窗子,悄悄地溜出去,她的轻功甚为高明,厉南星睡在邻房,丝毫也没知觉。
    公孙燕展开了超卓的轻功,四五十里路程,一个多时辰便已赶到,只贝云家大门张灯结彩,果然是办喜事的模样。但因此时三更已过,预先到来道贺的客人也早已睡了,大门已经关上,并无看门的人。公孙燕侧耳一听,静悄梢的也没听到什么声息。
    公孙燕心里想道:“这件事可不能明来,应该找到了秦元浩,和他一个人说。”蓦地想起自己并不认识秦元浩,可怎么样找他呢?但既然来到,也只好进去再想办法了。哪知刚刚跳进院子,立即便有人喝道:“什么人,不许动!”
    顿然间,在花树丛中,假山石后,跳出了七八个人。其中有两个鲁莽的汉子,已然出手,一个打出暗器,一个持刀斫来。
    公孙燕挥袖一拂,啪啪啪三声,把三枚透骨钉都打落。待到那汉子把刀斫来,她亦己拔剑出鞘,一个转身,刚好迎上。只听得“当”的一声,那一缅刀,也飞上了半空。她用的是个“绞”字诀,把那人的缅刀绞脱了手,立即说道:“我不是打架来的!”
    那些人叫道:“咦,原来是个女子!”“我还只道是秦岭的遗孽呢!”有一个人冷冷说道:“焉知秦岭的遗孽之中就没有女匪?”
    公孙燕怒道:“胡说八道!秦岭罗大魁那帮匪徒,给我做听差还不配呢!你们敢说我是女匪。哼,哼,我本来不是打架来的,但你们一定要打架么,我也可以泰陪!”
    这些人都是云庄主的门人弟子,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口气竟是如此之大,都吓了一跳。云龙的二徒弟林岗是这帮人的首领,当下按着剑柄问道:“那么你是为了何事而来,可能见告?”
    公孙燕一想,事情已经闹开,也只好和他们明说了。于是说道:“把新郎叫来,我有话和他说!”
    众人听了,都是不禁大为奇怪。林岗道:“新郎已经睡了,你要见他做什么?”公孙燕道:“我当然是有事才来找他,睡了也要把从被窝里拉出来!”林岗道:“好,请姑娘稍候,我这就去拉他。”
    林岗正想进去报告师父,水云庄的庄主云龙已经闻声而出。得知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要找他的女婿,也是大为奇怪。
    公孙燕道:“这位是云庄主么?请恕晚辈私闯贵庄,惊动了前辈了。”她从这些人的言语之中,已经知道来的何人。云龙是她的父亲同一辈份的,公孙燕自是不敢无礼。
    云龙打量了公孙燕一下,说道:“不错,老夫正是云龙。请问娘贵姓大名。”
    公孙燕道:“晚辈复姓公孙,绰名一个燕字。我爹爹是红缨会的舵主公孙宏,云庄主想必知道:“
    此言一出,云龙也不禁大吃一惊,说道:“原来令尊就是公孙宏么?云某对令尊仰慕已久,又曾受过贵会的恩德,难得姑娘光临,请恕小徒无知之罪。”
    公孙燕道:“好说,好说。我没有通名求见,本来是我不该。因有件急事,也就顾不了这许多了。”
    云龙惊疑不定,说道:“哦,请问姑娘驾临,有何贵干?”
    公孙燕道:“听说令媛明天出阁,是么?”云龙道:“不错。”公燕道:“我就是为了此事而来。请你叫令婿出来,我和他当面说,就会明白的了。”
    则刚说到此处,云龙的女儿和女婿都已赶到来,云龙道:“你过来,这位公孙姑娘要见你们。”公孙燕要见的本来只是他的女婿,但云龙却不放心让他们单独谈话,因此把女儿也拉上了。
    公孙燕道:“这位是云中燕姐姐吗?好,你来了更好,咱们可以三面言明。”
    云中燕疑心大起,醋气勃发,冷冷说道:“你找他做什么。”
    公孙燕道:“我劝你不要嫁他的好,他是个负心汉子!”
    云中燕气得玉容变色,冷笑说道:“好呀,大师哥,原来你早就有了相好的姑娘,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新郎又惊又急,连忙说道:“公孙姑娘,此话从何说起。我和你可是素不相识的呀!”
    公孙燕怔了一怔,顿足说道:“你讨什么便宜?我当然和你毫无瓜葛,我说的是封妙嫦。难道你敢说你和封妙嫦也是毫不相识么?”
    新郎皱了皱眉头,说道:“封妙嫦是什么人,我连她的名字都没听过!”
    公孙燕怒气上冲,说道:“你倒赖得干干净净。好,你是秦元浩不是?”
    新郎愕然道:“哦,现在我有点明白了,你要找的人是秦元浩,是么?”
    公孙燕诧道:“你不是秦元浩?”
    新郎笑道:“我倒是姓秦,但秦元浩可不是我!”
    云龙道:“他是小徒秦少陽。秦元浩是武当派掌门人雷震子的高足。公孙姑娘,你要找的是谁?”
    公孙燕满面通红,这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此时有若干宾客亦已到来,他们不知发生何事,只道是有主人的仇家闯庄闹事,故此赶来助拳。公孙燕日间在路上遇见的那两个人李虎儿和张鹏飞也在其中。
    公孙燕羞得无地自容,见了这两个人,不觉就把怒气发泄在他们身上,说道:“都是你们糊涂,为什么你们说新郎是秦元浩?”
    李虎儿忍住笑道:“姑娘你记错了吧?我只说新郎姓秦,可并没有说是秦元浩。”
    公孙燕道:“你们说新郎就是杀掉罗大魁的那位少年英雄。那还不是秦元浩?”
    张鹏飞比较爽直,先认了个错,说道:“这是我的糊涂。我也像姑娘一样,把你们两个人错当做一个人了。”
    云龙帮他解释道:“是这样的,少陽是我的大弟子,早已出师,这两年都是在家的时候少,在外的时候多。今年春天,秦岭这帮强人前来生事,少陽并没在场,他是上个月才从小金川回来的。小徒的名气当然比不上武当派的秦少侠,是以有许多不很相熟的朋友,可能以讹传讹,把他们错当作一个人了。说起来这也应该怪我,我因为不想惊动这些不大相熟的朋友,没有给他们寄出请帖,弄得他们到了水云庄之后,才知道新郎的名字。”
    做新郎的秦少陽听了,心里当然是有点不大舒服。云中燕则揪着他的耳朵,悄悄说道:“那些势利的人只知道武当派有个秦少侠,但在我的心中却是只知有你!”吹气如兰,登时把秦少陽心中的闷气吹得一干二净。
    原来云龙的确是想过把女儿许配给秦元浩的,但云中燕和她的大师兄早已有了私情,察知爹爹有此心意,不待爹爹开口,就先自表白了自己的心事。云龙又暗暗试探过秦元浩的口风,知道秦元浩另有所属,既然双方都不愿意,云龙当然也只好算了。其实他也并非不喜欢秦少陽,否则他不会立秦少陽做掌门弟子;他之想把女儿许配给秦元浩,不过是报答秦元浩的恩德而已。后来他知道了女儿的心事之后,立即派人到小金川把他的大弟子叫回来成婚。
    且说公孙燕在弄清楚真相之后,不由得臊得满面通红,只好向新郎新娘连连贻罪。云龙笑道:“小小一点误会,哈哈一笑便了,勿须芥蒂于心?难得姑娘来到,请姑娘留下来,明日同喝一杯喜酒如何?”
    公孙燕道:“不知秦元浩是否还在贵庄?我想请他和我一同见封妙嫦,然后我们都来喝令媛的喜酒好不好?”
    云龙道:“秦少侠是在敝庄,不过他今天有点事情,出了县城在还没回来。”
    云龙的二徒弟林岗说道:“倚怪,秦少侠怎的到现在还没回来?明天还要做陪郎呢。要不要派几个人到城里去找他?”
    公孙燕心中一动,问道:“秦元浩今天出城的时候穿的是什么衣裳?”
    林兰道:“穿的是一件新做的蓝缎长饱。”
    公孙燕“啊呀”一声叫道:“这么说来,秦元浩可能已见着我们了。我可得赶快回去!”她是个急性子的姑娘,交代了这几句话,匆忙就跑。弄得水云庄的一班人莫名其妙。云龙只好叫几个徒弟跟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情。
    公孙燕猜得不错,那个曾经在客店门外停留过片刻的“客人”,果然是秦元浩。
    当时秦元浩因为看见封妙嫦和一个少年男子同在一起,是以没有进去叫她。但走开之后,一颗心却是无法安静下来。
    秦元浩还未知道金逐流给他强作媒人的事,但另有一个比金逐流更喜欢做媒人的人,已经到过武当山向他的师父提亲了。这个人是丐帮的帮主仲长统。原来仲长统起初还是不赞同这桩婚事的,但自那次在徂徕山给金逐流说了一顿之后,他自己觉得理亏,于是索性赶在金逐流的前面,抢着先到武当派做媒。
    秦元浩的师父雷震子觉得此事很是可笑,笑他还没有问过女方就来作媒。仲长统讲明了女方家长的身份,说道:“封子超是个坏蛋,但他的女儿却是出于污泥而不染。所以不必问女方的家长,只要他的女儿愿意就行,那位封姑娘对令徒一片痴情,这个却是老叫化知道的。现在就只看你这个做师父的反不反对了。”雷震子抹不开仲长统的情面,只好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任从他们,不加干涉,虽然他的心里其实还是不大同意。
    婚事虽然还不能算是已经定下,但至少秦元浩是已经知道了封妙嫦对他的心意了。
    这两年来,秦元浩也是渴望得知封妙嫦的下落,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在水云庄养了半年的病,第一次出陇县县城,就碰见了封妙嫦。
    但更想不到的是:封妙嫦有另外一个男子伴着她。
    秦元浩离开那间客店之后,心里猜疑不定:“难道她已经结婚了?不然何以会与一个男了一同投宿?”“但也说不定那个男子与她在客店里偶然相遇,虽然相识,却非夫妇。”
    秦元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一颗心不知往哪里放才好,他在茶馆里呆坐了一会,不知不觉天色已黑,秦元浩蓦地得了一个主意:“我何必在这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猜,不如今晚偷偷去窥探一下,倘若他们是同房的话,那就是夫妇了。当然我可得谨慎一些,千万不能给他们发觉。”
    待到三更时分,秦元浩悄悄进入这间客店,其时恰巧是公孙燕刚刚溜出客店,两人却没碰上。
    这间客店总共不过十多间房间,秦元浩逐间前去窥探,他是自小练过梅花针暗器的人,只要稍微有一点光线,就可以暗中视物。这晚月色很好,秦元浩来到了封妙婿住的那间房间,挑破纸糊的窗子,悄悄张望。封妙嫦恰好是脸儿朝外,睡的正酣。秦元浩认出了她,紧张的心情松了下来,想道:“原来她和那个人还未曾是夫妇。”欢喜之下,一个不慎,缩手回来之时,碰着窗格,弄出了一点声响。
    厉南星睡在邻房,听得声响,他是个行家,立即知道是有夜行人到了。
    厉南星推开窗子,沉声喝道:“什么人?”他因为尚未摸清对方的底细,自是不好乱发暗器。秦元浩的来偷窥封妙嫦,当然也是不便向他解释,见他发现,大吃一惊。连忙逃走。
    秦元浩这一逃,厉南星立即知道他是“心怀不轨”,正要去追,蓦地心念一动!“不好,为何不见她们声张?”她们二人的本领都很不弱,即使没有发觉夜行人,听得我的叫声,现在也该有个动静呀!”
    厉南星惊疑不定,当下只好先入房中察看。推开名人轶事房门,叫了声:“公孙姑娘,封姑娘!”仍然听不到回答。厉南星越发吃惊,也顾不得避嫌了。他走入房中,点亮油灯一看,只见床上睡的,只是封妙嫦一人。
    厉南星是个武学行家,一看就知封妙嫦是给人点了晕睡穴,可是他却不知这是公孙燕点的。当下慌忙给封妙嫦解穴,立即便问:“你,你可遭了那贼子的欺侮?”封妙婿揉揉眼睛,说道:“什么贼子?咦,燕姐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
    厉南星放下了心,无暇向封妙嫦多问,便道:“好,我去把那贼子抓回来!”心想:“可能来的不只一人,封妙嫦给他们点了穴道,公孙燕本领较强,未曾受到暗算,先追出去了。哼,他们半夜三更,跑进女客人的房间,定是采名人轶事花贼无疑!”
    厉南星嫉恶如仇,立即便追出去!
    厉南星刚才走入封妙嫦房间的时候,正是秦元浩跳上屋顶之时。他看见厉南星进入封妙嫦的房间,不禁心里一酸,暗自想道:“他们即使不是夫妻,至少也是情侣了。唉,我可不能让他们追上!妙嫦倘若见着我,她会怎样想呢?这,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秦元浩的轻功比厉南星稍逊一筹,但因为他先跑了一程,厉南星在急切之间,却是追他不上。
    且说公孙燕从水云庄匆匆赶回,见一个少年男子在路上飞跑。秦元浩是换上了夜行衣的,公孙燕看了看好像是日间所见的那个男子,但还不敢断定。
    公孙燕叫道:“喂,你是什么人?”话犹未了,只听得厉南星已在后面扬声叫道:“快截住他,他是采名人轶事花贼!”
    秦元浩暗暗叫苦,心里想道:“我的确是半夜三更在封妙嫦的窗外偷看,这采名人轶事花贼的嫌疑如何能够向她的情人解释明白?唉,趁着妙嫦未到,跑得脱还是跑了的好!”
    哪知公孙燕的轻功甚是了得,秦元浩扭头一跑,脚步未曾站稳,公孙燕又已拦在他的面前,喝道:“站住,我有话问你!”
    秦元浩叫道:“姑娘,我不是采名人轶事花贼!”身形一闪,转过一个方向又跑。
    公孙燕道:“你不是采名人轶事花贼何必心慌?”厉南星叫道:“先把他抓着再说!”公孙燕一想不错,免得认错了人,又闹出笑话
    公孙燕如影随形地跟上,喝道:“你是什么人,快说,否则休怪姑娘不客气了!”
    秦元浩道:“我是过路的客人,我有紧要的事,姑娘,你饶了我吧!”
    公孙燕道:“胡说八道,你不说实话,就是不行!”追到背后,一指就点他的后心。
    秦元浩无可奈河,只好反手一抓,以攻为守的解开公孙燕的一招。
    公孙燕年纪轻轻,但因是武学名家之女,见多识广,和秦元浩拆了几招,看出了他是武当派的家数。
    厉南星追了上来,说道:“公孙姑娘,你把这贼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吧。”他自忖可以抓得着秦元浩,但却不愿意以二敌一。
    公孙燕道:“且慢,你是不是要跑回水云庄去的?”
    秦元浩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公孙燕道:“那么,你是不是秦……”话犹未了,只见封妙嫦气喘吁吁地跑来,叫道:“燕姐手下留情,他,他是秦元浩!”封妙嫦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当是公孙燕去找秦元浩的晦气,从水云庄打到这儿来了。
    厉南星大吃一惊,说道:“什么,他,他是秦元浩?那么他为什么点了你的穴道?”
    公孙燕“噗嗤”一笑,说道:“封姐姐的穴道是我点的。”
    秦元浩满面通红,向封妙嫦一个长揖,说道:“祝你们白头偕老。我今晚只是想见你一面,并无恶意,你可以让我走了吧?”
    封妙嫦茫然道:“你说什么?你是水云庄的娇客,应该是我祝贺你和云姑娘白头谐老才对。”
    公孙燕哈哈大笑,急切间也不知向谁先说才好,当下只好叫道:“他不是新郎!”笑过之后,才加以解释道:“我到过水云庄了,新郎名叫秦少陽,是云庄主的掌门大弟子。封姐姐,你们这一场误会可真是闹得大了,连我也闹出了笑话。”
    秦元浩诧道:“请问姑娘贵姓大名,你我素不相识,何以你到水云庄找我?”
    公孙燕一面笑,一面说道:“我叫公孙燕,我是你的封姐姐的好朋友。她以为你做了云家的女婿,可是她害羞又不敢去向你问个明白。没奈何我只好替她去了。”
    秦元浩又惊又喜,心道:“原来她还没有变心,要不然她不会害怕我做了别家的女婿。但却不知这个人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公孙燕平时不通世故,但这回却是“懂事”得很,她知道秦元浩起了误会,便道:“秦少侠,你和金逐流是不是好朋友。”
    秦元浩道:“不错。我正想打听他的下落。”
    公孙燕道:“好,那么你们两人也应该是好朋友了。你知道他是谁么。”
    封妙嫦接下去说道:“这位厉大哥和金逐流是八拜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多亏他救了我的性命,否则今天就不能和你相见了。”
    厉南星笑道:“你只说了三分之一,其实是你先救了我的性命,而帮了你的大忙的,也不是我而是这位公孙姑娘。”
    公孙燕道:“你别给我脸上贴金,是我要封姐姐和我作伴,才把她拉来的。我不是帮她的忙,我是帮自己的忙。”当下咭咭呱呱地抢着把那日遇见封妙嫦之事说了出来,封妙嫦跟着也把与厉南星结识之事告诉秦元浩。
    秦元浩这才知道是一场误会,连忙向厉南星和公孙燕二人道谢。
    公孙燕道:“我们三人正是要一道到西昌去找金逐流,你去不去?”说至此处,自己先笑了起来,说道:“我这是明知故问,封姐姐在这儿,只怕我不许你去,你也是非去不可的了!秦少侠,我一向喜欢和人家开玩笑,你别见怪。”
    秦元浩误会冰消,心里早已是刮丝丝的,此时给她逗得笑了起来,说道:“公狲姑娘,你猜错了。我可是要回水云压的呢。”
    公孙燕道:“你当真不去西昌?”
    秦元浩道:“明天我还要做伴郎呢,你知不知道?”
    公孙燕道:“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永远不去呢。”
    秦元浩一本正经地说道:“过了明天,我当然是要去的。”这回轮到他把公孙燕逗得笑了。
    秦元浩道:“云庄主十分好客,你们……”话未说完,只见林岗等人已经向着他们跑来。公孙燕笑道:“不必你替云庄主代邀;邀客的人已经来啦!”
    当下一行人同到水云庄,第二日喝过了云中燕的喜酒,厉南星、公孙燕、秦元浩、封妙嫦四人又即登程,赶往西昌。
    秦元浩与封妙嫦经过许多阻挠方得一起,未婚夫妻的关系已经确定,一路之是自然是少不了情侣应有的睛春风光。尽管他们已经是在人前掩饰,也还是处处透露出来。厉南星触景伤情,更增怅惘。
    公孙燕看在眼内,好生纳罕,心里想道:“我以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猜疑,以为厉大哥是和封姐姐相爱,真是可笑,但厉大哥却又因何闷闷不乐呢?”她怀着这个疑闭,一直到了西昌,还未曾得有机会去问厉南星。
    这日,他们绕过了西昌,到了竺尚父这支义军的根据地大凉山。
    竺尚父的女儿竺清华和金逐流的师侄李光夏等人出来迎接,公孙燕见了竺清华,十分欢喜,笑道:“我特地赶来喝你的喜酒来啦,你们的婚事定了没有?”
    竺清华面上一红,低声说道:“没有。爹爹的意思是要等到夺回西昌再给我们安排。”竺清华的性情和公孙燕一样,是个纯真爽朗的姑娘,故此在好友问她婚期的时候,她虽然是免不了有几分女孩儿的羞态,却还是照直说了。
    公孙燕笑道:“那也快了,你爹爹武功绝世,又有这许多豪杰相助,小小一座西昌城还怕夺不回来。”
    竺清华道:“你莫小觑了敌人,西昌的满州将军帅孟雄武功很是不弱,我的爹爹也曾受了他的暗算呢。近月来清廷又陆续向西昌增兵,说不定他们还会先来攻打我们呢,嗯,咱们别只是顾着自己说话了,你这几位朋友我还没有请教……”
    公孙燕笑道:“不错。这里有一位你的长辈,你应该先来向长辈行礼。”
    竺清华一看,厉南星、秦元浩的年纪和她相差不了多少,封妙嫦则似乎比她还要年轻,不觉纳罕道:“哪位是我长辈,恕我不知。”话犹未了,只见李光夏已经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向厉南星行了参拜之礼,说道:“厉叔叔驾临,小侄李光夏参谒。”原来李光夏与秦元浩是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只已相识的,秦元浩已经告诉了他厉南星和金逐流的关系。”
    公孙燕笑道:“这位厉大哥是金逐流的结义兄长,你还不应该跟随光夏尊他一声叔么?嘿,嘿,我好在和他并无师门渊源,所以我只须叫他一声大哥便行。你却平白的要比我矮一辈了。”
    竺清华笑道:“你还是从前那样喜欢开玩笑的孩子脾气。咳,真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其实你也都可以做新娘子啦!”公孙燕给她调侃了几句,不由得也是否脸泛红。竺清华笑道:“这倒奇了,你这样厚的脸皮也会害羞。笑过之后,这才向厉南星行礼。
    厉南星哈哈笑道:“哪有这许多讲究?咱们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各的,大家都以平辈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省得受了拘束,不更好么?其实武林中的什么辈份,也当真是拿起算盘也打不清的。”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不禁笑了起来。
    进了山寨,竺尚父听说厉南星是金逐流的义兄,有心试他本领,在他行礼的时候,轻轻用手一扶,厉南星只觉一股大力要把他提了起来,当下连忙用重身法稳住身形,但也只能屈个半膝,不能行参拜的大礼了。
    竺尚父掀须笑道:“厉老弟果然名不虚传,我听说你和金逐流大闹京城,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厉南星谦虚了几句,问道:“不知逐流来过了没有?”
    竺尚父诧道:“谁说他要来的?可还没见着呀。”
    厉南星道:“樵公孙舵主在扬州探听到的消息,说是逐流和丐帮的一些人,早已离开了扬州。在北京的时候,我也曾听他说过要到老前辈这儿,我只道他已经来了。”
    竺尚父道:“或许他们在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过几天就会来了。”
    厉南星见不着金逐流,颇是有点感到意外。心里想道:“他们这一帮人动身在我之前,为什么还未到呢?难道逐流偷迸西昌去了?”
    竺尚父似乎知道他的心意,说道:“自下有十几个大内高手一到了西昌,兵力也比以前增强了几倍,城中戒备森严,我正等待小金川方面的义军来了,才好合兵攻城。若是没有必要的事,咱们的人还是最好不要到西昌去。”厉南星本来想要求到西昌去打听消息的,听得竺尚父这么说,也只好暂且作罢了。
    过了几天,仍然不见金逐流来到,厉南星甚是心焦,但是要遵守义军的纪律,不能私自下山,只好在寨中等待。
    还有一个闷得无聊的人是公孙燕。竺清华和封妙嫦都是有了未婚夫的人,虽然她们常常邀她一同游玩,公孙燕却是不便插在他们中间。公孙燕住在女营,和厉南星也是不能经常见面。不知怎的,她每当闷得元聊的时候,总是想见一见厉南星。但这心事她又不敢出口,竺清华与她亲如姐妹,她也没有告诉竺清华。为什么会这样呢?连她白己也觉得有点奇怪。在未结识厉南星之前,她本来是个不解愁闷为何物,成天笑口常开的姑娘。
    一晚,公孙燕闷坐元聊,独自到林中散步,忽听得一缕萧声,如怨如恨,如泣如诉,从林中一处传来。公孙燕想道:“厉大哥想必也是和我一样,闷得无聊,一个人躲在林子举吹萧。但他为什么老是吹这样哀怨的曲子呢?”不知不觉就向萧声来处走去。
    只见厉南星吹了一会萧,忽地叹了口气”曼声说道:“记玉关踏雪事清游,寒气脆貂裘。傍枯林占道,长河饮马,此意悠悠。短梦依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老泪洒西州。一字无题处,落叶都愁。载取白云归去,问诽留楚佩,弄影中州?折芦花赠远,零落一身秋。向寻常、野桥流水,待招来、不是旧沙鸥。空怀感,有斜陽处,却怕登楼。”
    公孙燕不解词中深意,但觉吟声凄苦,比刚才那他吹的萧声还要哀伤。正是:
    旧梦尘封休再启,此心如水只东流。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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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侠骨丹心·第三十三回四野龙蛇吟寂寞九边风雪路离迷
    公孙燕不忍再听下去,心里想道:“忧能伤人,我且和他开个玩笑,也免得他再苦吟。”当下偷偷地抓起一把沙子,向厉南星一洒。
    以厉南星的本领,有人躲在附近,向他偷袭,他本来是应该知道的。但此际他一来是因为满腔心事,沉浸在自己的哀思之中;二来这是在义军基地的腹心,他根本就无防范敌人偷袭之意。是以直到公孙燕出手了,他方才知道有人。
    公孙燕的一把沙子正打着他的“笑腰穴”,厉南星不禁“嘻”的一声笑了出来。打着“笑腰穴”本来会笑个不停,直到气绝的。但因公孙燕洒的只是一把沙子,用的并非重手法,厉南星的功力又在她之上,故此只是笑了一声,穴道便已给他运气冲开,没有再笑下去。
    公孙燕嘻嘻哈哈地跳了出来,说道:“这下子你可给我逗得乐了。”
    厉海星给她弄得啼笑皆非,说道:“原来是你这丫头捣的鬼,你也真是太顽皮了。”
    公孙燕笑道:“我不喜欢听这样凄凉的曲子,你给我唱一首好听的愉快曲子好么。”
    厉南星道:“对不住,我可不会唱好听的。”
    公孙燕道:“那么我给你唱一首如何?”
    厉南星不想拂她的兴,说道:“好极,好极。你就唱吧!”
    公孙燕轻启朱唇,笑吟吟地唱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欲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体,欲说还休,印道天凉好个秋。”
    这首词是取笑那些无病呻吟的少年人的,厉南星心想:“我的心事你岂能知?”苦笑道,“公孙姑娘,我真羡慕你。”
    公孙燕道:“羡募我么?”
    厉南星道:“羡豪你是个不识忧不识愁的小姑娘。”
    公剑燕道:“你莫倚老卖老,你也长不了我几岁。我今年十九岁了,早已不是小姑娘啦!”
    厉南星笑道:“好,那就算是小大姐吧。”
    公孙燕撅着小嘴儿道:“咱们别斗嘴了,说正经话儿,你说我不识忧愁,那么你又有什么忧愁?”
    厉南星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忧愁?”
    公孙燕道:“你骗不过我的,你一路上闷闷不乐,谁还看不出来?你每次吹萧,又总是喜欢吹那样悲伤的曲调。”
    历南象心想。”想不到这个小姐倒是很关心我。”笑道:“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忧愁。不过世界上总是有两类人的,一种人像你对一切都感乐观,一类人像我,悲观的时候多,乐观的时候少,这大概出于性情的关系吧。”
    公孙燕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相信。”个人的性情也个见得就是本来不变的?你为什么老是闷闷不乐,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厉南星道:“那也许因为我的出身环境和你不同吧。我是在海外的孤岛长大的,自小没有朋友,所以养成了比较孤僻的性情。”
    公孙燕笑道:“但在我看来,你外表秀冷,心肠到是很热。我听爹爹说过你和金逐流大闹京帅之事,突围之时,你们都是不顾危险为对方掩护。这样的友谊就很令人感动。封姐姐和你素不相识,只因为她是金逐流的朋友的朋友,你也给了她极大的帮忙。所以我敢断定你是个极其心热的人!”
    厉南星笑道:“真的吗?你倒好像比我更清楚我自己呢!”心想:“我只道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妮子,却原来她很挺懂观察人,倒可以算得是我的知己呢。”
    公孙燕接着说道,“厉大哥,你说得不错,朋友是很紧要的。你若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找一个朋友谈谈,总比闷在心里好些。只恐怕在你的心目之中,我还够不上做你的可以谈心的朋友吧?”
    厉南星道:“可是这么说,公孙姑娘,我……”
    公孙燕抬起头来朝他,说道:“怎么样?”
    厉南星道:“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不错,我是有些烦恼,不过这烦恼是我自己找来受的,谁人无忧。我相信,这烦恼慢慢也就会过了的。将来,将来我再告诉你吧。”
    公孙燕道:“你现在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勉强你,也愿你的烦恼早点过了就好。”
    厉南星道:“噫,好像有人叫我。夜已深了,你回去吧!”
    公孙燕侧耳细听,果然听得好像是泰元浩的声音在叫着厉南星。她虽然一向天真烂漫,不避男女之赚,们此际情窦初开,却也有点害怕给秦元浩碰上了难以为情。于是说道:“好,那么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找你。”
    公孙燕走后,厉南星呆了一会,看了看天边的北斗星,心中默念:“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知不觉,眼角有了晶莹的泪珠。
    秦元浩叫道:“厉大哥!”脚步声来得近了。厉南星抹干眼泪,应道:“我在这儿。”55
    秦元浩道:“原来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吹萧,找得我好苦。快回去,李茂他们来了!”
    厉南星又惊又喜,连忙问道:“是扬卅丐帮分舵的李舵主么。”
    秦元浩道:“正是我和许多丐帮的弟兄都来了!”
    厉南星道:“金逐流呢?他来了没有?”
    秦元浩道:“就只是金逐流没来。”
    厉南星诧道:“为什么厂
    秦元浩道:“听说他一个人到西昌去了。李茂他们一到,我就出来找你的,你欲知详情,还是回去问李茂吧。”
    且说公孙燕回转女营之后,这一晚躺在床上,心波荡漾,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方才睡着。一觉醒来,便听得到妙嫦叫道:“小丫头,快快起床。我和你去见一位新来的姐姐。”
    公孙燕跳起身来,问道:“是那一位新来的姐姐?”
    封妙嫦道:“这位姐姐名叫石霞姑,她是陈光照的未婚妻。陈光照也是金逐流的好朋友。”
    公孙燕道:“哦,原来是石霞姑和陈光照来了!”
    封妙嫦道:“你知道他们!”
    公孙燕道:“我听爹爹说过他们的名字。爹爹说他们不愧是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陈光照是苏州陈大侠陈大字的儿子。石霞姑的来历我爹爹则不甚清楚,只知道她擅于使毒,猜测可能是天魔教的传人。不过我爹爹也说,即使她真的是出身邪教,但以她在江湖上的行事而论,也算得是个正派的女侠。”
    封妙嫦笑道:“原来你比我还更清楚他们,这就好了,竺姐姐安排她来和你同住,你们很快就可以相熟了。”
    公孙燕道:“他们怎么来的?”
    封妙嫦道:“他们是和扬州丐帮的李茂一同来的。昨晚三更过后才到,听说和竺伯伯、厉大哥他们一直谈到天亮没有睡觉。”
    公孙燕心头一动,说道:“扬州的李舵主?嗯,我记得厉大哥似乎说过,他的义弟金逐流就是和扬州的丐帮同在一起的。金逐流可来了么。”心想:“金逐流若然来了,厉大哥有个知己倾谈,就不至于那么烦闷了。”
    封妙嫦道:“来了,来了!”公孙燕诧道:“什么,金逐流会到咱们的女营来?”封妙嫦哈哈笑道:“我说的不是金逐流。是石姐姐和竺姐姐已经来了。”原来公孙燕对镜梳头,未瞧见竺清华和石霞姑从院子进来。
    公孙燕和石霞姑见了面后,正待问她,竺清华己在说道:“你们所挂念的金逐流没有来,咱们这里有一个人却为他走了。”公孙燕道:“是谁?”竺清华道:“是厉南星!”
    公孙燕吃了一惊,说道:“厉大哥走了?他上哪儿?”
    封妙嫦笑道:“你别心急,石姐姐会告诉你的。”
    石霞姑道:“是这样的:我们路过沪州的时候,从丐帮分舵听到一个确实的消息,说是****帮的帮主史白都兄妹,和他手下的四大香主,走另一条路,赶在我们的前头,已经进广西昌了。据说史白都是要把他的妹妹嫁给西昌将军帅孟雄。金逐流听到了这个消息,很是着急。本来我们是准备绕过西昌,径直来这里的,金逐流知道此事之后,就一个人跑去西昌了。”
    公孙燕道:“他为什么那样着急?”
    石霞姑笑道:“史白都的妹妹和他哥哥并不一样,她是个才貌双全的侠女,听说金逐流和她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很好,很可能两人己是私订鸳盟的了,不过金逐流不肯承认。”
    公孙燕道:“原来如此。但金逐流一个人跑去西昌,不是很危险吗?”
    石霞姑道:“是呀!我和光照本来要跟他去的,可是他不答应。也许他是因为我们本领低微,帮不上他的忙吧。”
    封妙嫦道:“石姐姐太客气了。不过金少侠的为人我却略有所知,他虽然放荡不羁,对朋友可是十分好的,有危险的地方,他一定是独去独来,不愿意连累朋友。”封妙嫦因为金逐流替她撮合婚事,是以对他极有好感。
    石霞姑笑道:“我知道。我也曾得过他不少帮忙。”接着说道:“昨天我们就是和竺老前辈商量,如何去接应金逐流,西昌有清廷的数万大军,而且高手云集,竺老前辈不能为了一个人兴师动众,等闲之辈父决中能进得西昌,是以厉大哥自告奋勇,要一个人去,竺老前辈起初还是不肯答应的,后来厉大哥始终坚持要去,竺老前辈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他了。”
    公孙燕沉吟不语,封妙嫦知她心意,笑道:“燕姐,竺老前辈不会让你去的。”公孙燕面上一红,说道:“谁说我要去呢。”其实她正是在考虑要向竺尚父求情,但却怕人笑话
    封妙嫦道:“厉大哥本领高强,又有玄铁宝剑,他和金逐流联手,天下无人能敌。西昌高手虽多,谅也困不住他们,燕妹、你也用不着太过担心。”
    公孙燕红霞满脸,啐道:“乱嚼舌头,谁担心他了?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哥,你也叫他大哥的。”
    竺清华忽地唉嗤一笑,说逼名人轶事:“燕妹,你瞒得我好苦,原来你想占我便宜!”
    公孙燕怔一怔,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竺清华笑道:“你还不明白么?”
    封妙嫦笑道:“燕姐,她是妒忌你平日比她长了一辈。”要知金逐流是李光夏的师叔,厉南星是金逐流的义兄,倘若公孙燕嫁给厉南星的话,叙起辈份来,李光夏和竺清华这对小夫妻,当然是要比他们矮了一辈。
    公孙燕恍然大悟,娇嗔道:“岂有此理,你们想到哪里去了?看我不撕破你们的小嘴!”封妙嫦道:“别闹,别闹,石姐姐新来乍到,你怎能不招待客人?”
    几个年龄相若的少女嘻嘻哈哈闹了一场,可是公孙燕尽管和她们嘻嘻哈哈,心中的愁闷却是难解。厉南星孤身犯险,潜往西昌,封妙嫦虽然百般劝慰,叫她放心,她又怎能放心得下?
    这晚公孙燕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蓦地想道:“为什么我这样牵挂着他,莫非我当真是喜欢上厉大哥了?”陡然间发现了心底的秘密,不禁面红耳热。
    但公孙燕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随即想道:“男女相悦,人之常情,我就是喜欢厉大哥,那也不是什么可羞之事,但大哥可以为了好朋友冒险,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冒险?我求竺老前辈许我前往西昌,料难允准,我索件瞒着他们,自己去吧,要笑话任他们笑话好了。对就是这样!”
    公孙燕想到就做,当下重施她对付封妙嫦的故技,点了石霞姑的昏睡穴,穿窗而出,悄悄下山。
    公孙燕匆匆忙忙的出走,没有携带干粮。她施展轻功,跑到了天亮之后,不觉感到有点饥饿。荒山野岭之中,找不到人家,公孙燕只好跑到沟林里找野生的果子吃。
    时序虽属深秋,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冬天,但西北高原的气候已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的冬天还要寒冷。公孙燕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吃的果子,连野兔鹿獐之类的小野兽也没碰上一只。公孙燕叹了口气,心里想道:“我只好饿着肚皮再跑一程了。”
    刚要走出林子,天气忽然变坏,飘下鹅毛般的雪花。公孙燕正自气闷,忽听得似有车马的声音。公孙燕喜出望外,心里想道:“有人来了,那就好了。好坏可以讨点食物。”心念未已,忽又听得呼喝的声音。
    公孙燕爬上一棵大树上,高临临下,望出林外。只见有两个军官模样的人,正在拦着一辆敞篷的骡车盘问。车上有七八个人,其中只有一个年老的男子,其余都是女子,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似乎是一队江湖卖艺的艺人!
    那两个军官喝道:“下来,下来!你们是些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去?”公孙燕远远地瞧见这两个军官,不觉吃了一惊。
    这两个军官一高一矮,高的那个身材魁梧,满头秃得油光晶亮,矮的那个两边太陽穴坟起,腰里插着一对判官笔。公孙燕以前虽没见过这两个人,但因他们的异相,公孙燕一见,就猜到了他们的来历。
    公孙燕的父亲公孙宏身为红缨会的总舵主,大凡江湖上有点来头的人物,不论是黑道白道,他几乎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公孙燕曾听得父亲说过,少林寺有个叛徒名叫彭巨嵘,以及号称“天下点穴第一家”的青州连家有个子弟名叫连城虎,这两个人是当朝奸相曹振塘的爪牙,仗着相府势力,颇是横行霸道。公孙宏屡次想要铲除他们,还未得有机会。他吩咐女儿在江湖上倘若碰上这两个人,须得留心。
    公孙燕心里想道:“岂有此理,这两个人好歹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竟然连卖唱的弱女也要欺负。这件事给我碰上了,我可不能不管。但爹爹说这两个人的本领都是在我之上。我若要管的话,只怕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心念未已,只见骡车上的男女,都已下来。那老者答道:“我们是川西的乐家班子,到西昌去的。”
    彭巨嵘道:“哦,到西昌去的。你是班主吗?”老者躬腰答道:“正是。”不知他是否惊惶过甚,答了话连连喘气。彭巨嵘将他了拉过一边,说道:“好,你歇歇吧。”拉他之时,指头暗暗扣一着他的脉门,一试之下,便知这老者毫无内功。这老者也似乎毫不知道对方只要指头一动便可以致他死命,乖乖地站过一边。彭巨嵘放松了手。心里想道:“何老大烧了变成灰我也认得,这人既不懂武功,口音又不对,决不会是何老大了。”
    连城虎双眸炯炯,忽地指着一个女子问道:“她是谁?”那老者答道:“是我的养女。”这女子手上拿着梨花简,连城虎道:“你是说书的么?”那女子低头说道:“学了几年,唱得不好。”连城虎道:“唱一段给我听听。”
    那女子一张蜡黄的脸上泛起红晕,拿着梨花简的手直打哆嗦。那老者道:“不要害怕,这位大人不会难为你的,你就唱一段吧。”
    那女子颤声唱道:“那张生一封书敢于退贼寇;那莺莺,八行笺人约黄昏后,那红娘,三寸舌降伏老夫人,那惠明,五千兵馅作肉馒头。我以为你也胆如斗,呸,原来是个银样蜡槍头。这是“西厢记”唱辞的一段,虽然声音抖颤,唱来也是娓娓动听。
    连、彭二人仔细听她口音,确是川西一带的土音,心里想道:“何老大那女儿说的是山东鼓书,比这个雌儿也要漂亮得多。但身材体态却有几分相似。她们这些走江湖的女子善于改容易貌,须得仔细一些,莫给她骗过了。”
    连城虎双眸炯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那女子一番,忽地说道:“把你头上这支银簪给我看看!”
    银簪并不稀奇,但簪上雕到的一头彩风却是具体而微,栩栩如生。银簪还没有小指头粗,连羽毛也看得分明!连城虎赞道:“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致的手艺。”彭巨嵘“哼”了一声说道:“你一个卖唱的女子,怎的会有这样珍贵的首饰?”
    那老者赔笑道:“这是她婆家给聘她的礼,她那女婿是银楼的伙计,手艺不错,这是他自己雕刻的。”
    连城虎道:“为什么别的不雕,单单雕上了一头彩凤?”
    老者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取鸯风和鸣的好兆头吧。”
    躲在树上的公孙燕当然看不清楚这支银簪,但听了他们的问答,却是不禁吃了一惊,想道:“原来是彩凤姐姐。她的改容易貌之术也真是巧妙,若非亮出这支银簪,连我也不敢认她。”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去年在济南大明湖畔说鼓书的那个何彩凤。那次她和父亲扮作一对卖唱的走江湖父女,穿州过县,找寻她的未婚夫李敦。路经济南,被曹振联的儿子着上,带领家丁就来抢她。后来幸亏遇上了金逐流和红缨会的宫秉藩,路见不平,拔刃相助,这才将她救出虎口。彭巨嵘和连城虎就是当时陪同那曹公子前来抢她的人。
    彭、连人这次是来西昌替曹振联送贺札给帅孟雄的。帅孟雄是手握重兵的将军,曹振联身为宰相,想结纳他作为外援,是以不借纤尊降贵,派了这两个最得力的手下千里迢迢的从京中赶来给他送礼。
    且说彭、连二人见了这支银簪,怀疑不定,心里却道:“口音和面貌虽然不对,但同是说鼓书的,而且银簪上雕刻的彩凤又正符合她的名字。倘若真是那个雌儿,拿回去献给曹公子倒是功劳一件。”
    连城虎沉吟半晌,说道:“你们到西昌作什么?”
    那老者道:“帅将军后天大婚,要许多戏班子去凑热闹,我们这个小小的班子,也承将军府的管事看得起,特地派了人来邀我们去轧上一脚,给帅将军唱两支贺婚的曲子。喏,这是将军府管事的帖子,两位大人请看,就知我们说的不是假名人轶事证了。”
    连城虎把手一挥,说道:“不必看了,我并非怀疑你们说谎,但这个女的我却要把她带去。”
    老者大吃一惊,说道:“她正是我们班中的台柱,这个……”
    连城虎笑道:“就是正为这个,我才要把她带去!”
    那老者道:“但我们也是在往西昌的呀,何以要把她单独分开?”
    连城虎道:“你们的骡车走得慢,我的马跑得快,我把她带去,明天就可以到达西昌。她唱得旺,叫她先给帅将军唱个曲子,也好讨帅将军的喜欢。”原来连城虎已经怀疑这女子是何彩风化装的了,因此他打算把她先行带走,到了将军府,只要用一盘清水,就可以令她现出本来面目。
    何彩凤暗暗吃惊,正在思量如何应付,连城虎笑道:“来吧,我和你合乘一骑,你不必害怕,我不会欺侮你的。”话犹未了,忽听得马嘶之名人轶事声,其声甚哀。彭、连二人连忙回头去看,这一看登时令得他们面上变色,连城虎的嘴巴也似给封住一样,笑不出来了。
    原来在他们下马之后,那两匹坐骑本来是在林边吃草的,此时却正在负痛狂奔,两匹马的臀蔀都插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彭、连二人又惊又怒,齐声喝道:“哪里来的小贼,胆敢暗算我的坐骑?”顾不得理会何彩凤,连忙就追。
    公孙燕发出两柄匕首,伤了他们的座骑之后,故意在树林里发出吃吃的笑声。彭、连二人,一个去追奔马,一个到林中搜索。
    公孙燕的真实本领不如彭臣峙,但轻功却是在他之上。而且彭巨嵘在明处,她在暗处,树林壁古木参天,浓陰蔽日,公孙燕有心捉弄他,焉能让他搜着。
    公孙燕在树林里兜了两个圈子,把彭巨嵘引走,看他走得远了,这才悄悄的从另一面出来。
    彭巨嵘连鬼影也不见一个,不由得心里暗暗吃惊。他只道敌人的本领远远在他之上,生怕在树林里遭受暗算,连忙跑出来与连城虎会合。
    此时连城虎已经追上奔马,但那两匹马因为流血过多,虽然未死,却已不堪再用。两人商议了一会,连城虎也是有点胆怯,说道:“那人轻功这样好,不知会不会是金逐流这小子?”
    彭巨嵘道:“只要咱们紧紧靠在一起,不要走单,金逐流这小子也未必奈何得了咱们。”连城虎道:“但不知他是否还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依我之见,咱们还是赶紧跑到西昌为妙。那个雌儿反正也是要到西昌的,就让她自己去吧。到了西昌,不愁没法盘查她的根底。”要知他们此时已是失了坐骑,倘若带上一个女的,只有反添累赘,只好放弃了把何彩风先行带走的计划。
    公孙燕看他们走得远了,这才出来与何彩凤相会,何彩风又惊又喜,说道:“公孙妹子,原来是你躲在树林里给我帮上这个大忙,但你何以又会来到此间呢?”
    公孙燕道:“我的说来话长,先说你的。”
    何彩凤笑道:“你刚才不是听见了么,我是到西昌卖唱的呀。”
    公孙燕道:“我不相信你肯给帅孟雄贺喜。快说实话!”
    何彩凤这才说道:“祝婚是假,行刺是真。”公孙燕吃了一惊,说道:“帅孟雄武艺高强,这可不是当耍的啊!”
    何彩凤道:“正因为他武艺高强,所以才要大家合力。”跟着给公孙燕解释道:“这是李敦定的计划,后日会有许多好汉去给帅孟雄‘贺喜’的。有的明来,有的暗往,用的方法也不一样。我会鼓书,所以扮作走江湖的歌女。”
    公孙燕道:“对啦,听说你和李敦已经成了亲。姐夫呢?”
    何彩风道:“他先去了。这个班子除了班主之外,都是女的。他当然不好和我一起。”
    公孙燕望了望那位白须烯硫的班主,狐疑不定,说道:“这位老伯是……”
    何彩风笑道:“他是我爹爹的好朋友,真的是这一班乐家班的主。你以为……”
    公孙燕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你爹爹假扮的呢。你的改容易貌之术真是巧妙,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刚才不是听得那两个家伙盘间你这支银簪,我也不知是你。”
    原来何彩风曾经跟她父亲到过红缨会作客,这支银簪正是公孙燕的母亲送给何彩风的见面礼。冈为她的名字中有个“风”字,而公孙燕的母亲恰巧有一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雕缕凤的银簪。”
    何彩凤道:“好了,我的事情说完了,该你说吧。”
    公孙燕笑道:“我也正想请你帮我改一改容,让我跟随你们这个班子同去。”
    何彩凤道:“哦,你也是要往西昌?”
    公孙燕道:“正是。”当下把别后的经过简略地告诉何彩凤。何彩风道:“这个容易,我有易容丹,你改装之后,包管没人认得你。”又道:“其实如果你不忙着走的话,后天可以和大凉山的义军一同去攻打西昌。”
    公孙燕诧道:“你怎么知道义军后天要攻打西昌?我是刚从大凉山来的,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何彩凤道:“小金川方面的冷铁樵计划在后天晚上攻打西昌,他已带领一定义军,正在赶往大凉山与竺尚父会公,我的爹爹就是小金川和大凉山两地的联络,预计今天傍晚时分,就可以到大凉山了。”
    公孙燕笑道:“孟雄在后天日间成婚,义军晚上才到,打敌人这场热闹。所以我想我还是和你们先去的好。”
    何彩风笑道:“你倒说得轻松,你可知道我们这批先行混入西昌的人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所冒的危险有多大吗?”
    公孙燕道:“我知道,咱们若然能够刺杀帅孟雄固然最好,倘若不能,也得负起里应外合的任务。”
    阿彩风道:“你知道就好,你想想这可是当耍的吗?西昌大军云集,有如金城汤池,义军若然强攻,只怕很难攻破。是否能够打得开城门,那就得靠咱们作内应的了。”
    公孙燕笑道:“你放心,入城之后,我一定坎步小心,决不让敌人看出破绽。”
    化装之后,公孙燕临流照影,果然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不禁拍掌笑道:“妙极,妙极,连我自己都认不得自己了,一定可以混得过去。”
    何彩凤忽地想起一事,说道:“啊呀,不妙。”
    公孙燕道:“怎么不妙?”
    何彩凤道:“我们这个班子一共是八个人,七个女的,一个男的。刚才那两个家伙盘查我们,即使他们记不清每个人的容貌,但共有多少个人,想来他们是应该记得的。如今多出了一个人来,这、这不是个天大的破绽?”
    公孙燕怔了一怔,也自觉得有点可虑,可她又不愿意放弃这一个可以混进西昌的机会,想了一想,说道:“那两个家伙刚才有没有点过数,或许他们没有留意也说不定。这样吧,我装作疯子,倘若进城的时候,当真碰到仔细检查的话,你就说是路上碰见我,见我生病可怜,因此载我进城。这样就不至于连累你们了。”
    何彩凤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不大妥当!”公孙燕十分着急,说道:“去,我是一定要去的,既然这个办法不妥当,那我只好和你们分开来走了,反正我现在已经改变了面貌,西昌城里也投有认识我的熟人!
    何彩凤摇手道:“不,不!你一个人我们更不放心。这样好了。你可以装作是我们班子里的病人,万一彭巨嵘和连城虎在我们进城的时候亲来查点,我们可以说你是一直躺在车上的,在路上的那次盘查,你并没有下车。当然还是要冒一点风险,但或许可以混得过去。”
    公孙燕心里想道:“只要见得着厉大哥,冒天大的危险我也愿意。”于是依计行事,按下不提。
    且说厉南星一个人前往西昌,此时也正是碰了难题,进不了城!
    他本来是想凭仗轻功,半夜三更偷偷进入西昌的,但到了城池对面的一座山头一望,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正是:
    轻功卓绝都无用,戒备森严谁能进。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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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侠骨丹心·第三十四回联手双雄擒恶贼同心意共定良谋
    只见城墙上灯火辉煌,刀槍如雪,墙头上布满卫兵,如临大敌。在这样情形之下,厉南星当然是混不过去的了。
    厉南星也曾想到在白天扮作乡民进城,但一来他不会说西昌的土话,二来他佩着玄铁宝剑,哪有一个乡民会佩剑的?倘若不带这把宝剑进城吧,他又怎舍得将它抛掉?
    厉南星苦思无计,不知不觉已是月过中天,将近四更的时分了。天上下了一场大雪,把附近的山头,染得一片银白,厉南星偶尔一抬头,忽见有两个人在对面的山头出现,穿的是军官的服饰。厉南星吃了一惊,不知是不是来搜查的军官,当下慌忙躲藏。
    忽听得有人轻轻拍了三下手掌,那两个军官也拍了三下手掌,掌声过后,乱草丛中跳出一个人来,厉南星心道:“原来是这两个军官和人聚会。奇怪,他们为什么和一个乡下人偷偷在半夜三更约会呢?”
    心念未已,忽听得一个军官喝道:“哈,李敦,原米是你!你看看我是谁?”把披风一脱,现出一个油光晶亮的秃头。原来这个秃头汉子正是彭巨嵘,另一个军官是连城虎。他门二人因为在路上给公孙燕装神弄鬼的吓了一场,吓得不敢在路上逗留,黑夜赶来西昌。不料到了西昌城外对面的这座山头,却听到了李敦连拍三下的掌声。
    彭、连二人是江湖上的大行家,一听就知是有人击掌为号,想必是约好了在这里约会的。于是他们就回了三下掌声,把这个人引出来。
    李敦约的本来是另外两个人,这两个人是城中的下级军官,替义军作“卧底”的。只因黑夜之中,他躲在茅草丛里,一时看不清楚,见有两个影子出现,就以为是所约的那两个人,听得对方回了三下掌声,便跳出来。
    彭、连二人害怕的只是金逐流,对李敦他们并不放在眼内。一发觉是李敦,连城虎首先就扑过去。
    李敦暗暗叫声不妙,说时迟,那时快,彭巨嵘已经扑到他的跟前。李敦喝道:“照打!”把手一扬,“波”的一声,一个球形的暗器脱手便即炸开,登时烟雾迷漫,一溜火光,直喷过来,咽雾之中且杂着嗤嗤的声响!
    彭巨嵘一个倒纵,迅即连环双掌拍出,喝道:“好狠毒的暗器,但又能奈我何哉?”掌风呼呼,火光熄灭。烟雾四散,杂在烟雾中打来的一把梅花针也那给他打落!
    可是在雾散烟消之后,李敦的影子已经不见。
    彭巨峙冷笑道:“看你躲得上天!连兄,咱们分头搜索!”连城虎更工心计,笑道:“不必如此费力,咱们用捉田鼠的办法把这厮逼名人轶事出来!”
    厉南星初时本来不想多事,后来看见李敦发出的暗器,不觉有点奇怪:“这种毒雾金针烈焰弹,乃是天魔教的独门暗器,怎的此人也会使用?”心头一动,这才蓦地想起!“怪不得我觉得他的名字好熟,原来他就是在徂徕山上偷学了百毒真经的那个李敦。”这件事是金逐流告诉他的。他知道了李敦是金逐流的朋友,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彭巨嵘正要擦燃火石,使用火攻,忽听得一声喝道:“鼠辈敢尔!”厉南星跳了出来,拔剑就向他劈去。
    彭巨峙看见不是金逐流,冷笑说道:“哪里来的小子,也敢多管闲事?”冷笑声中,接连的发出了两记劈空掌。
    彭巨嵘的金刚掌刀有开碑裂石之能,倘若是寻常的刀剑,给他的掌风一荡,即使不打落也会震歪剑尖,决计伤不了他。但厉南星用的乃是玄铁宝剑,重达一百多斤,彭巨嵘的金刚掌力可就拔不动它了。
    掌风剑影之中,只见厉南星身形一晃,玄铁宝剑仍然是劈下来。彭巨嵘大吃一惊,要跑已未不及,厉南星一剑劈下,竟然活生生的把他的身子分作两边!
    厉南星胸口如受锤击,也自暗暗吃惊,这才知道给自己杀死的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连城虎初时也是不把厉南星放在眼内,以为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彭巨嵘当然对付得了。哪知不过一个照面,彭巨嵘就给这“小子”一剑劈了。待到连城虎发觉,抢救已来不及。
    连城虎又惊又怒,喝道:“好小子,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双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点到。厉南星反手一剑,削了个空。“嗤”的一声,衣襟给他左笔的笔尖穿过。
    厉南星连忙改变战术,把玄铁宝剑舞起一道光圈,全身遮拦得毫无破绽,一个个圆圈首尾相接,稳步向连城虎进逼名人轶事。连城虎的双笔点四穴乃是武林绝技,轻灵迅捷,狠准兼备,但在玄铁宝剑之下,却是发挥不了他的所长。
    连城虎已知对方使的是把宝剑,但还不知玄铁宝剑是那样沉重,他使用轻灵的招数,尽量避免和对方的宝剑碰走,但厉南星亦非庸手,连城虎避得了一招避不了第二招,激战中厉南星剑光暴涨,一招“横云断峰”,剑光拦腰劈到。连城虎迫于无奈,只得把双笔一架,他恃着自己这双判官笔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钢铸的,即使碰上宝剑,也未必立即便会削断。哪知碰上了玄铁宝剑,“喀嚓”一声,连城虎的双笔不但一齐折断,虎口也给震裂!
    李敦叫道:“留个活口!”厉南星道:“好,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剑尖轻轻往前一送,点了连城虎的穴道。
    李敦喜出望外,说道:“阁下可是金逐流的义兄厉南星么。”
    厉南星道:“不错。你会使毒雾金针烈焰弹,想必是李敦大哥了。但你如怎么知道小弟是厉南星?”
    李敦道:“我认得你这把玄铁宝剑。你们在扬州大闹****帮总舵的那大晚上,我也正在扬州,我已经见过金逐流了,他知道你受了那姓贺的妖婆暗算,十分为你担心,幸喜你已平安无事。”
    厉南星喜道:“你已经见过金逐流了?那么你现在想必是要到西昌去会他吧?”
    李敦道:“正是。”
    厉南星道:“西昌防守得极其严密,只怕苍蝇也飞不进去!”
    李敦道:“不怕,我有办法。”
    话犹未了,忽听得“啪啪啪”三下掌声,山坳转角处现出两条人影。厉南星只道来的又是敌人,正要拔剑,只见李敦已经迎了上去,回了三下掌声。
    那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跑来,一来就说:“李大哥,不好了!唉,没有办法!”
    这时他们方才发现了地上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和厉南星,不禁都是大吃一惊,连忙住口。
    李敦笑道:“这位厉大哥是咱们的好朋友。地上这两个一死一伤的家伙是奸相曹振联的爪牙,刚才我认错了人,险些遭了他们的毒手,幸亏得这位厉大哥拔剑相助。”
    那两人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说道:“这两个家伙不就是彭巨嵘和连城虎吗?”
    李敦笑道:“你想不到吧,这两个黑道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只不过才一个照面,就给厉大哥杀的杀了,伤的伤了!”
    那两人听了,登时对厉南星另眼相看,佩服得五体投地。厉南星心里却是暗暗叫了一声惭愧,想道:“倘若不是有玄铁宝剑在手,只怕现在受伤的就是我了。”
    李敦跟着介绍那两个人:“这位是刘大哥,这位是关大哥。关、刘两位大哥都是自己人,在西昌城里‘卧底’的。咱们要进西昌,就靠他们两位接应了。”
    姓关的那个苦笑道:“只怕接应不来啦!”
    李敦道:“你们各自带一位朋友进去也不行么。”
    姓刘的那个说道:“后天就是帅孟雄结婚的日子,他也怕有江湖好汉乘机混入城中捣他的蛋,是以这两天特别严格,只许城里的人出来,不许城外的人进去。就是他手下军官要带亲友进城,也得向他请准才行,你们两位都是外路口音的陌生人,这个、这个,只怕是没有办法好想了!”
    李敦微微一笑,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说罢在连城虎身上一搜,搜出一匣礼物。
    打开匣子一看,只见是一对通体碧绿的玉西瓜。李敦笑道:“这对玉西瓜少说也要值得一万两银子,宰相送的礼物,果然是出手不凡,但却不知要搜括了多少民脂民膏了。”
    厉南昌道:“李大哥的意思敢情是要冒充相府送礼的人么?可是史白都和帅盂雄都是认识小弟的啊!”
    李敦再去搜了彭巨嵘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并无发现书信,那分礼单也只是由曹振联具名,并没注明是由谁送来。
    原来曹振联因为彭、连二人都是江湖大盗出身,和女方的家长史白都又是素来相识,相府中收容有江湖大盗,这是个不能公开的秘密,曹振联不愿意有把柄落在人家手时,既然史白都与这两人相识,他自是以不落文字为好。
    李敦笑道:“曹振联没有写明由谁送礼,送礼的共有几人,这就有办法可想了。咱们可以改容易貌,冒充连城虎的随从。”
    关、刘二人都拍手道:“这个法子妙,结婚前夕,帅盂雄一定是忙得透不过气来,相府的使者他是要以上宾之礼接待的,使者的随从就只能住在宾馆望,由他的下人招呼了。”
    厉南星道:“连城虎会乖乖的任由咱们摆布吗?”
    李敦道:“厉大哥精通毒功,岂不闻有以毒攻毒的法门?”
    厉南星恍然大悟,说道:“可惜我因为讨厌使毒害人,随身并没携带毒物。”
    李敦道:“毒物有如刀剑,只要用得其当,那又何妨?厉大哥,请你先给这厮解开穴道。”厉南星听他这么一说,就知他的身上定然备有。
    果然在厉南星解开连城虎的穴道的同时,李敦双指一按,一枚小小的毒针,插进了连城虎的身体。
    连城虎只觉胸口微麻,转瞬即过。他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情知毒性越是厉害,身上越是没有痛楚的感觉,不禁大怒道:“你要杀便杀,因何将我折磨?”
    李敦道:“你带我们二人进去,事情过后,出城之时,我给你解药,否则你的性命就只有三天了。”
    连城虎半信半疑,沉吟不语。
    李敦道:“我们义军的人,言出必行。你又不是没有和义军的人打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岂能不知?”
    连城虎心乱如麻,依然不语,李敦猜中他的心思,说道:“当然这桩事情过后,你是不能再回相府的了。但你本来是武学世家,又何苦做人家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时刻还要担心有人取你性命?你从此改邪归正,富贵虽然与你无缘,至少在晚上却是可以安心睡觉了,这又有什么不好?”
    连城虎面上一阵青一阵红,恨不得脚底下有个地洞钻进去。要知连城虎虽然也是投身相府,但和彭巨嵘毕竟是有所不同。彭巨嵘是利禄之心,不惜背叛师门,甘为鹰犬;连城虎本来是式学世家的子弟,只因认识不清,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匪人,这才一步步走入歧途的。这几年来在官名人轶事场中他也曾受到了许多窝囊气,每当清夜自思,未尝也不感到有辱家门。
    李敦这几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不由得他不暗自羞惭,想道:“大不了是个死,与其给人骂作鹰犬,一刀宰了,倒不如为了帮忙侠义道而死,还可以留个美名。何况也未必就会死呢!”想至此处,胸中豁然开朗,抹了把汗,说道:“好,我听李大哥的吩咐!”
    李敦擅于改容易貌之术,于是两人扮作了连城虎的随从,果然顺利的进了西昌。
    进城之后,本来应该先到客栈歇息,然后由连城虎到将军府送礼的。按照李敦的想法,这两天送礼的人一定很多,虽说相府使者的身份不比寻常,但以帅孟雄的身份,也未必就会先来客栈拜见使者,顶多是在连城虎到达将军府的时候,他打开中门,单独接见,已算得是优礼有加了。
    哪知李敦只料到了一半。帅孟雄没有来,但他却请史白都兼作他的代表,先来迎接。
    他们未到客栈,史白都已经在那里等候。他和连城虎本来是相识的,一见了连城虎,便即哈哈笑道:“原来是你。但你和老彭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灼,怎的这一次老彭却没有来?”
    连城虎只好临时编造谎话:“曹公子说要进京,相爷派老彭到济南作他公子的保镖去了。”
    史白都道:“原来如此。连兄,你这次来了,可得多逗留几日才好,你是天下第一点穴名家,难得有这机会与你相聚,我还想向你讨一份礼物呢。你指点我几路笔法行不行?”
    武学名家会面,少不免要捧一捧对方的绝技,这在史白都纯然是一种客气的说话,当然并非真的要他指点,但言若无心,听者有意,连城虎听了,却是不由得面上一红。他的那一对判官笔已经给厉南星的玄铁宝剑斩断了,手里还能指点什么“笔法”呢?心里想道:“可莫给他看出破绽才好。”勉强笑道:“小弟这点微末之技,怎敢在天下第一高手的面前献拙?”
    史白都是个武学大行家,听得连城虎这么说,稍微留意,就瞧出了他的身上没带兵器,不觉有点奇怪,笑道:“你这位点大名家怎的把判官笔也丢了?这不好似做官的忘记带印吗?”
    连城虎尴尬笑道:“西昌城中,高手如云,我到了这儿,何须再带兵器?”此话实是不能自圆其说,史白都心想:“在这儿你可以不带兵器,难道在路上你也可以这样托大?”不过连城虎是曹相国的护院,这身份可是假不了的。史白都虽然想到其中定有蹊跷,但他怎也不敢想到连城虎此来将对帅孟雄有所不利。
    史白都暗自寻思:“此际人多,正待他到了将军府里,我再仔细问他。”
    连城虎生怕露出马脚,赶忙说道:“史帮主,令妹明日成婚,你一定是贵人事忙的了。我不敢多花你的时间,我在客栈卸下行李,就去拜见帅将军,请你先回府吧。”
    史白都眼光一瞥,目光从李敦的身上转到厉南星的身上,心中更是感到诧异:“这两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说道:“不忙,不忙。这两位是……”
    连城虎道:“他们是我的随从,一向在相府当差的。嗯,你们怎么这样不懂礼貌,史帮主在问你们,你们还不上来回话!”李敦和厉南星的真姓名当然是不能说的,连城虎情知躲避不了,恐怕被自己说错了话,只好推给他们回答。
    李、厉二人无可奈何,只好上前见礼,各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捏了一个假名。史白都哈哈笑道:“宰相家人七品官,你们不必多礼,我承受不起。嘿,嘿,只怕我日后还有借重你们的地方呢,咱们亲近亲近!”
    厉南星的玄铁宝剑藏在身上,当然瞒不过史白都的眼睛,是以史白都先与他握手,试试他的本领。
    双手一握,史白都吐出了三分内力,双指又搭上了他的脉门,看他反应。
    这刹那间,厉海星当真是面临生死关头,遭遇了最严重的考验!
    他不知史白都是否已经认出了他,如果不运内力抵抗,恐怕史白都暗下毒手,但如果一运内力,身份立即便会泄露。他是曾经和史白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几次手的,他这一身正邪合一的内功可瞒不了史白都。
    这刹那间厉南星转了好几个念头,终于还是决定冒一冒险,装作不知内功的人“哟”一声叫了出来:“史帮主好大的力气!”
    史白都虽然起了疑心,但也有点害怕伤了相府的家人可不是当耍的,见他的确不会内功,遂哈哈一笑,松开了手,说道:“我这人粗鲁惯了,老哥你别见怪,不知老哥是哪一派的弟子?”
    厉南星道:“我在相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跟几位教师爷学过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却不知他们是哪一派的?”
    史白都道:“老哥是用剑的吧,可否借你的宝剑一观。”
    厉南星怎敢把玄铁宝剑取出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看,当下强自震慑心情说道:“在兵器店壁买的一把普普通通的青钢剑,不值帮主一看。”
    史白都道:“看看何妨?”
    厉南星给他强迫不过,心里想道:“他若一定要看,我只好就在此处与他拼命了。”
    正要拔剑,忽见****帮四大香主之一的圆海和尚匆匆跑来,说道:“帮主,董十三娘请你赶快回去。”
    史白都道:“什么事情?”
    圆海道:“这个、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听说是令妹的事情,董十三娘不敢作主,非得和帮主面说不行。”圆海说话吞吞吐吐,似乎是有甚为难之事,不便当着外人的面告诉史白都。
    史白都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莫非这丫头又在寻死觅活?”
    厉南星顺手推舟,说道:“帮主有事,待会儿我到贵处,再顺便请帮主指教我几路剑法。”
    史白都心想这两个随从即使是假冒的,在这西昌城中也是插翅难飞。于是说道:“不敢有劳大驾,请两位大哥在客栈稍候,我去去就来。”
    史白都回到寓所,见了董十三娘,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了?”董十三娘冷笑道:“这丫头的花样多着呢,你自己问她吧。”
    史白都走入妹妹的房间,见史红英正在对镜梳妆,神色如常。史白都稍稍放下了心,说道:“妹妹,后天就是你大喜之日了,你可不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啊!”
    史红英道:“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了?但你要想我成全你的功名富贵,你们也得答应我几桩事情。”
    史白都赔笑道:“妹妹,你可不要出什么难题啊!”
    史红英道:“我也不知是否难题,但依我想你们是很容易办到的。”史白都道:“办不到呢?”史红英道:“这几样容易的事情你们都办不到,那就休想我嫁给帅孟雄。”史白都道:“好吧,那你说来听听。”
    史红英道:“****帮是江湖上仅次于丐帮的一大帮会,帅孟雄是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将军,这次婚事一定要办得十分风光热闹才行!”
    史白都哈哈笑道:“这个当然,何须你做新娘子的操心,将军府的人自会给你办得十分风光热闹。”
    史红英道:“那何以又将西昌城门关闭,不许百姓进城?”
    史白都道:“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史红英道:“你不必管我如何知道,这事总是真的吧?”
    史自都心想:“不知是哪个多嘴的下人告诉了她,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说道:“妹妹有所不知,这正是帅将军为了要使后天的喜事不出乱子,才这样小心谨慎的啊!你想想,西昌城外不过一百多座的大凉山,就有竺尚父这股强盗,倘若打开城门,给强盗混进来了,朗使不能兴风作浪,也总是大杀风景的啊!”
    史红英冷笑道:“关起门来偷偷摸摸的办喜事,还有什么风光热闹可言?西昌城中有帅孟雄的十万大军,又有你这位自负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帮帮主,竟会怕人捣乱不成?哼,传了出去,给江湖好汉知道,岂不笑话!只怕他们不会称赞帅孟雄的小心谨慎,而是要笑你和帅孟雄胆小如鼠呢!”
    史白都双眼一翻,说道:“你不要用激将之计,只说你想怎样?”
    史红英道:“我要帅将军治下的百姓也一同高兴,从明天起就打开城门,准许老百姓进城,后天一天,城中的酒楼茶馆任凭老百姓吃喝,由将军府请客。”
    史白都笑道:“想不到你也这样喜爱虚荣?”
    史红英冷笑道:“否则我何必嫁给一个将军?这样办,才够得上说是‘风光’!帅孟雄把每个月克扣军晌的钱,拿了一点出来,这个客也总可以请得起了。”
    史白都苦笑道:“这不是害怕破钞的问题,但你既然坚持这样,那我就和你向帅将军说吧。”
    史红英道:“你告诉他,办不到的话,体想娶我!”
    史白都道:“你还有什么条件?”
    史红英道:“第二桩就只是我的私事了。你知道芍药是一向服侍我的丫头,她与她的表哥已有终身之约,她不愿意随我陪嫁,我也不想她困在侯门,误了终身。是以我想请你放她回去。”
    史白都道:“这个我可以答应。喜事办完了,我带她回去便是。”
    史红英道:“不,她明天就要回去。”
    史白都道:“为何如此匆忙?”
    史红英道:“我知道帅盂雄要你助他守城,你们是决不会在一两个月之内回去的。这丫头思家心切,我既然答应了让她自主,那又何不早些放她回去?”
    史白都不愿为了小事争执,说道:“我不过为了芍药着想,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她一个人回去恐怕不便吧。”
    史红英道:“她多少跟我学了一点武艺,只须你向帅孟雄讨一枝令箭给她,沿途没有官兵騷扰她,那就行了。”
    史白都道:“好吧,依你就是,还有第三桩么。”
    史红英道:“第三桩,我的兵器你应当还我!”原来史红英所用的一根软鞭,一柄短剑在那日受擒之后,早已被她哥哥缴去。
    艾白都笑道:“你是快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还要乒器做什么。”
    史红英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是怕我行刺帅孟雄不是?哼!如果我不是甘心情愿嫁他的话,没有兵器难道就不能害死他么?你把我的兵器缴去,这就是把我当作囚犯看待,我决不能受了你的侮辱还要帮你猎取富贵功名,后天你叫董十三娘叫花轿吧!”
    史白都抓抓头皮,苦笑道:“你这话从何说起,帅将军要的是你,可不是董十三娘啊!”
    史红英道:“你告诉他,他若怕我行刺,就不必娶我。我练了一身武艺,兵器是不能不带的。”
    史白都道:“好吧,你的鞭剑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你便是。但在你做新娘子那天,兵器可不能带在身上。新娘子带着兵器拜堂,这是会给人笑话的啊。”
    史红英道:“你给回兵器再说。其实你无须替帅孟雄这样担心,他的武功远胜于我,我岂能在拜堂的时候行刺他,不怕白白送命么?本来我可以答应你那天不带兵器的,但你总是信不过我,我就偏要不答应你了。哼,带不带要看我那天的高兴!”
    史白都摇了摇头,说道:“真是拿你这丫头都没有办法,好,那依你就是!”
    史红英道:“最后一桩,我不喜欢董十三娘,我要牡丹陪我。从现在起,不许董十三娘踏入我的房中。”原来自到西昌之后,都是由董十三娘陪她,晚上就在她的房中睡觉的。牡丹和芍药则是史红英的心腹丫头,但是给董十三娘隔离了。
    史白都心想:“我是要董十三娘监视她的,若果由牡丹跟她,她们主仆同谋,只怕会闹出岔子。”
    史红英道:“我若要寻死,早就可以死了。你要董十三娘监视我又有什么用?哼,我就是不服气你把我当作犯人看管!”
    史白都想想也有道理,便道:“好吧,好吧,你既然喜欢牡丹,就叫牡丹来陪你吧。”
    史红英道:“开城之事和给芍药讨令箭之事如何?”
    史白都道:“我现在就和帅将军说去,嗯,董十三娘,请你把红英的兵器拿来吧。”
    董十三娘在房外守候,史红英的说话她全部听见了。当下把红英的软鞭和短剑递进房来,由史白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妹妹,她自己则是满面怒容,一言不发,脚步也没有踏过门槛。
    史白都走后,史红英把牡丹、芍药两个丫头叫来,关上房门。她深知董十三娘必定在外面偷名人轶事听,因此主仆三人在房中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闲话。但史红英口中没说话,手指却是蘸了茶水在桌上书写,用这个办法三人暗商对策,按下慢表。
    且说史白都离开寓所,匆匆地赶到了将军府。他是将军的大舅爷,直进直出,无须通报,进入内堂,总管告诉他道:“将军正在接见相府的使者,史帮主你是在这里待一会呢,还是现在就要见帅将军呢?那位使者反正是你的熟人,你就是进去和他们说话,也是无妨。”
    史白都心想:“原来连城虎早已来了。嗯,不但他那两个随从形迹可疑,他本身也是有点可疑。”心念一动,说道:“我不进去了。请你把贺大娘给我叫来。”
    贺大娘就是石霞姑那个善于使毒的奶娘,这次也随史白都来了西昌。帅孟雄久闻她的大名,把她请到将军府中,奉为上客。准备在结婚的那天晚上,利用她的使毒本领,给他制伏倔强的新娘。
    贺大娘见了史白都,笑道:“史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你是贵人事忙,怎的这个时候,还有工夫见我这个老婆子?”
    史白都道:“曹相国派来了一个使者,我对他有点起疑。”
    贺大娘道:“这使者不是连城虎吗?他是跟随曹相国多年的了,怎的你会对他疑心?”
    史白都道:“连家以四笔点八脉的绝技驰名武林,连城虎可算得是当今之世数一数二的点穴名家,可是他的判官笔却没带来,你说是不是有点奇怪?”
    贺大娘道:“嗯,这么说是有点奇怪了。不过连城虎总不至于心怀不轨吧?他若是意欲不利于帅将军,这对判官笔是不能少了的啊!”
    史白都道:“对连城虎本身我倒是并无怀疑,但我怀疑他是受人挟制。他那两个随从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一时却想不起来。”
    贺大娘恍然大悟,说道:“哦,敢情你是想要我帮一帮你,瞧一瞧连城虎是否中毒,是吗?”
    史白都道:“不错。连城虎武功甚高,若然他真的是受人挟制,那就多半是着了毒名人轶事药的暗算了。你是大行家,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又即使不是中毒,而是着了别的道儿,你的阅历经验也比我高。”
    贺大娘道:“可是他现在正和帅将军说话,我怎好无端端的闯进去仔细看他?”
    史白都笑道:“这还不容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贺大娘连说好计,当下便即依计行事。正是:
    蛤蟆想吃天鹅肉。斗角勾心又一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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