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丹心小说·在线阅读,侠骨丹心txt——梁羽生

梁羽生侠骨丹心·第三回疑梦疑真谨异丐半忧半喜救佳人
    这小叫化唱的是一支自编的“莲花落”:“一朵一枝莲花,有个小子是大傻瓜,他把老虎当外婆,他把毒酒当香茶。见了人家的好闺女,就糊里糊涂的闯了进去啦!呷呀呀!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小子要拜倒在石榴裙下,自己先醉成了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烂泥巴。呷呀呀,一朵一枝莲花,这个小子真真是个大傻瓜,咿呀呀,哈,哈,哈!”
    秦元浩一看,这小叫化篷首垢面,但穿的一身衣囊,虽是遍打补丁,却颇干净,看来也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和他不相上下。秦元浩听他的歌词,似乎就是嘲讽自己的,不禁跳了起来,叫道:“你是谁?你唱这个是什么意思?”
    那小叫化咧嘴露齿地笑道:“什么意思?你自己应该明白。你怎么到这儿来的,你别做梦啦!你咬着指头儿做什么?”
    秦元浩心里正在以为自己做梦,听小叫化这么一说,面上一红,说道:“我就是不明白,我怎么会到这儿来的?你若知道,“请告诉我。”
    小叫化道:“我当然知道,是我把你弄到这里来的。怎么样,睡一觉舒服吗?”
    秦元浩大怒道:“原来是你捣的鬼!”小叫化“哼”了一声,冷笑说道:“捣鬼?要不是我把你弄出来,只怕你就要糊里糊涂的醉死了呢!不错,这里当然睡得没有封家的舒服,你若欢喜,你尽可以回去,再喝封家的千日醉,再睡你妈的春秋大觉!”
    秦元浩忍着了气,说道:“我,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骂我我不管,但你可得给我说个明白,什么千日醉?难道你是说封家给我喝的是毒酒不成?”他试试运气,只觉真气运转自如,毫无中毒的迹象。
    小叫化道:“我说那是毒酒,大约你也不会相信。你自己到水潭照照看。”在秦元浩卧处的附近,正有一个山泉汇成的水潭。
    秦元浩水边照影,只见自己满身污泥,这不奇怪,他睡在湿地上,当然会沾上污泥。奇怪的是,他穿的只是一身单薄的内名人轶事衣,外衣却不见了。
    秦元浩怒道:“这又是你捣的鬼吧?你把我的衣裳拿到哪里去了?”
    小叫化冷笑道:“卖了,当了,怎么样?你这么说就当是我偷去的吧!”
    秦元浩气得几乎要跑过去打他,但他毕竟是名门弟子,颇有涵养功夫,心想:“这小叫化瘦骨伶仃,焉能挨得我的一拳?学武的人,绝不可轻易出手。这是师训,我怎的忘了?”
    那小叫化放声笑道:“你不多谢我也就算了,你还想和我打架呀?”
    秦元浩忍着气把伸出的拳头收回,说道:“你说算是你偷的,那么其实是谁偷的?”
    小叫化绷着脸说道:“你对我实是无礼,不过,我看你是我的小辈份上,我也不责罚你了,可是,你要我告诉你,你应该向我先赔一个礼。”
    秦元浩无可奈何,只好向他赔了个礼,道:“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吧?”
    小叫化道。”好,我说实话,但只怕我说了实话,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告诉你,你的外衣是文胜中那小子剥掉的。”
    秦元浩果然不敢相信,说道:“他剥我的衣裳做什么?”
    小叫化道。”我怎么知道他的用意,我只知道是他剥了你的衣裳?”
    秦元浩道:“好吧,我姑且当你说的是实话。那么,封家给我喝的是毒酒,文公子剥掉我的衣裳,他们这两家岂不都变成强盗了?这个说法未免太荒唐了吧?他们若想谋财害命,何须使用毒酒?”
    小叫化淡淡说道。”我早说过,信不信由你!”秦元浩道:“你要我相信,也得有个理由呀!”
    小叫化道:“我说的都是我知道的事实。我这个人的脾气,不知道的我就决不乱说。你要我替她们说出一个‘理由’,哼,哼,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何要对你这样?我对不能替他们编出一个‘理由’。我看,还是你来说吧,仔细地告诉我,你是到哪儿去的,要做的是什么事情,在封家说了些什么话,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推敲推敲,推测出他们之所以如此的理由。”
    秦元浩心想: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侠家去喝喜酒,这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这肮脏的小叫化懂得什么武林大事,我何必与他多说。”
    秦元浩说道:“我的事情暂且不说,找想先问一问你。”小叫化道:“也好,问吧!不过得加上一个请字。”大模大样地坐在石上,让秦元浩向他问话。
    秦元浩道。”好,请问你,照你的说法,是你把我救出来的了。你是用什么方法把我救出来的?”
    “小叫化道:“那还不容易,我跑进封家,就把你背出来了。”
    秦元浩道。”文道庄和封子超肯让你要来就来,要去就去。我……”
    小叫化插道:“我要来就来,要去就去,怎由得他们不许。告诉你,他们现在也正是和你一样,如在梦中呢!”
    秦元浩不由得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请问尊驾今年多大年纪?”心想:“封子超的武功如何我不知道,文道庄的本领决不在我师父之下,凭你这个小叫化就能要来就来,要去就去?”
    小叫化睨目斜瞧,“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认为只有武林中的老前辈,才有本领把你救出去么?”
    秦元浩不客气的顶他一句,说道:“正是如此!”
    小叫化冷冷说道:“你是武当派雷震子的弟子吧?”
    秦元浩听得这小叫化直呼他的师父之名,心里很不高兴,但听他一口就说破了自己的来历,心里也好生诧异,于是说道:“不错,武当掌门雷震子正是家师。”
    小叫化忽地哈哈一笑,说道:“江湖上讲辈份、论尊卑,这一套我本来不惯,也从不拘泥。但你既然要讲,那你就应该给我先叩三个响头!”
    秦元浩心头火起,说道:“为什么?你是老前辈?”
    小叫化道:“不错,年纪不大,辈份却老。你是我的孙子辈,你的师父是我的小一辈。你给我叩三个响头,算是便宜你了!”
    秦元浩这一下再也忍耐不住,喝道:“你侮辱我不打紧,你还敢侮辱我的顺父!”小叫化道:“我怎么侮辱他了?”秦元浩怒道:“你、你、你、你这个小叫化居然敢说我的师父是你的晚辈!”小叫化作出满脸不解的神气道:“这有什么侮辱?我说的只是事实。你的师父实在是我的小辈。我将来若有儿子,你的师父可以和我的儿子平辈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秦元浩喝道:“好呀,你口出污言,吃我一掌!”一掌打出,见那小叫化不闪不躲也不招架,秦元浩倒怕打伤了他,这一掌停在他的头顶三寸之处,不敢打下。
    小叫化笑道:“说到打架,这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但你是我的孙子辈,我可不能和你动手过招。我任凭你打好了。但我可得有言在先,你不怕吃亏你先打!”
    秦元浩道:“我告诉你,我这一掌力足开碑破石,你不怕我打死了你?”
    小叫化道:“我也要告诉你,你打我只是你自己吃亏。我才不会怕打呢,不信,你就试试!”
    秦元浩怒不可遏,心道:“不给他一点厉害,他只当我武当派是好欺侮的了,为了师门声誉,我也非得出这口气不可!”于是呼的一掌,就向那小叫化打去。但他怕这小叫化受伤,用的只是两三分气力。
    那小叫化坐在石上,秦元浩站在他的面前,距离极近,按说这一掌是非打中不可的,不料秦元浩一掌打去,却扑了个空。但觉眼睛一花,石头上的小叫比不见了!
    秦元浩大吃一惊,此时才知道这个小叫化乃是风尘异人。只听得小叫化的声音在他背后笑道:“不必客气,我说过你是我的孙子辈,任凭你打,我是决不还手的!”
    秦元浩虽然知道这小叫是风尘异人,却不甘受他侮辱,当下反手便是一掌。这一掌加强了几分力道,出手也比刚才迅捷,不料仍然打了个空。那小叫化笑道:“喂,我在这边。”秦元浩斜身滑步,左右开弓,心想这回你总逃避不了。他听得这小叫化的声音在他左侧,即使身法奇快,立即转过他的右侧,他这一招左右开弓还是可以打中的。
    只听得那小叫化叫道:“哎呀,不好了!”呼的一声,突然从他头顶跃过,扮了个鬼脸,笑道:“可惜,可惜,还是打不着!”
    秦元浩沉住了气,使开武当派的三大绝技之一的九宫连环掌法向这小叫化进逼名人轶事,这九宫连环掌法脚踏五门八卦方位,掌法使开,不论敌人在哪个方位,都逃不开他的掌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罩。
    那小叫化赞道:“好,你是我的孙子辈;九宫连环掌法有如此火候,也算很不错了!”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而且还索性背起双手,就在秦元浩的掌势笼罩之下踏起方步来。但说也奇怪,尽管这小叫化恍如闲庭信步,秦元浩的指头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沾上。秦元浩怒道:“有本领的你敢和我硬对一掌么?”心想:“这小叫化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套古怪身法,真实的本领却未必定能胜我。”他含怒说话,实是意欲激这小叫化还手的。
    小叫化笑道:“我只会挨打,还手我是不会的。乖孙子,我就硬接你的一掌,你打吧!”秦元浩一招“弯弓射雕”,左拳右掌,朝着小叫化发声之处打去。他本来以为这小叫化仍会闪避的,不料这小叫化果然言而有信,突然停在他的面前不动。这一招“弯弓射雕”秦元浩用到十成气力,原意是要这小叫化知道厉害,若不闪避,就非招架不行,因为秦元浩也并不想打一个不肯还手的人。
    这小叫化突然止步,仍然背负双手,停在他的面前,这一下大出秦元浩意料之外。可是他的招数已经发出,而他的武学造诣还未曾达到收发随心的境界,百忙中他只能减弱几分气力,左手的一拳仍然向前直捣。
    一拳捣出,正中小叫化的腹部。在这一刹那,秦元浩还在担心这小叫化会受重伤,心中暗叫:“糟了,糟了!”哪知拳头触着对方的身体,竟似打在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棉絮之中,软绵绵的根本就无从着力。秦元浩想收回拳头,对方的腹部陡然生了一股吸力,秦元浩竟然连拳头也拔不出来,不由得满面通红,尴尬之极。
    小叫化哈哈一笑,胸腹一挺,秦元浩只觉一股巨力向他推压,登时身不由己的给这小叫化抛了起来,腾云驾雾般的直跌出了七八丈开外。
    小叫化道:“如何?我说过你打我只有你自己吃亏的。幸亏你临时收回了几分气力,要不然你这个筋斗栽得更大。”秦元浩爬了起来,只见自己刚跌在一块岩石旁边,要是自己刚才用足气力打那小叫化的话,反弹之力必然更大,那就必然要撞着岩石,碰得头破血流了。
    秦元浩满面通红,做声不得。小叫化笑道:“如今你该相信我的说话了吧?我有没有本领把你从封家救出来?”
    秦元浩糊里糊涂的败在这小叫化手下,对方的武功深浅,他仍然是莫测高深,不由得十分佩服。但秦元浩也是有几分傲骨的人,当下说道:“你的本领我是十分佩服,但你要侮辱我武当派,这……”
    小叫化笑道:“原来你还是不甘于做我的小辈,是么?好,你既然认为这是侮辱,咱们平辈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就是。我本来不喜欢和人家论辈份、论排行的。要是当真排论起来,岂只是你的师父,江湖上许多成名人物都是我的晚辈呢!好,秦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真话了吧?你也应该相信我所说的都是真话了吧?”
    秦元浩仍然不相信这小叫化的辈份会比他的师父高一辈,但既然对方向他赔了札,并愿与他平辈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秦元浩的心中之气也就消了一大半。心里想道:“江湖上的异人每多游戏风尘之举,倘若这小叫化当真是出于好心救我,他和我开开玩笑,我又何须定要计较不休?”当下说道:“好,我相信你有本领将我从封家救出来了。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们当真是要害我不成?”
    小叫化笑道:“这么说,你只是相信我的一半说话。他们因何害你,我不知道。但他们给你喝的酒名叫‘千日醉’这我可是知道的。文胜中那小子剥你的衣裳,我也是亲眼见到的。”
    秦元浩喃喃说道:“千日醉?那么我已经醉了几日了?”他记起自己昨晚只是喝了三杯,居然就醉成这个样子,不由得不相信了几分。此时他只怕自己醉里不知时日过,已经误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的喜酒。
    小叫化道:“本来你至少要醉个七天七夜的,如今只醉了一天一夜,那是因为我给你服了一颗碧灵丹之故。碧灵丹是用天山雪莲作主药,功能消解诸般邪毒,不过,它究竟不是专为千日醉而配制的解药,所以你还是要醉一天一夜。”
    秦元浩道:“哦,这么说今天是八月十二的清晨了?”
    小叫化道:“不错。你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必须在某一天去做的?”
    秦元浩心里想道:“还好,出了徂徕山,我有两天功夫就可以到达东平,恰好可以赶上正日。”他因为尚未知道这小叫化的来历,当下含糊道:“是有点小事,但还不至于耽误就是了,嗯,我还没有请教老哥高姓大名呢?老哥的本领如此了得,不知尊师是哪一派的高人?”
    秦元浩起初本来有点疑心他是丐帮的弟子,但丐帮的帮主仲长统是他师父的好友,他曾见过仲长统和师父切磋武功,仲长统的身法、手法和这小叫化绝无相同之处。而且丐帮的绝技是“混元一气功”,那是一种极为刚猛的内功。
    这小叫化用肚皮吸他的拳头然后将他反弹出去的功夫,奏元浩虽然不懂这是哪门功夫,但却知道这是一种以柔克刚的上乘内功,和丐帮的“混元一杰”刚刚相反。看来这小叫化又不似是丐帮的了,是以秦元浩有此一问。
    小叫化哈哈大笑,说道:“高人二字,与我无缘。我说我的姓名,我的姓名就是最俗最俗的。你有钱没有?”
    小叫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令得秦元浩莫名其妙。他怔了一怔,说:“老哥缺钱用么?我带的不多,有几两银子。”
    小叫化笑道:“我不是向你讨化。你还有比银子更贵重的东西吗?”
    秦元浩道:“比银子更贵重那应该是金子了。金子么我可没有。”
    小叫化笑道:“你没有,我有。我就是姓金的。金银铜铁锡的金,你看这个姓可不是很俗很俗么?至于我的名字么,那就更俗了。我名叫‘逐流’,随波逐流的‘逐流’二字。”
    秦元浩心里暗自念道:“金逐流?这个名字我可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奇怪,他有这样超卓的本领,年纪又这样轻,武林中的老前辈对后起之秀是极为注意的,何以我却从来没有听得长辈谈起近来的江湖上有这样的一个人。难道他也是像我一样,乃是初次出道不成?”
    小叫化接着说道:“我不属于任何一派,我也没有拜过师父。当今之世的各派掌门,叙起辈份至多是我的平辈,他们也不配做我的师父。”
    秦元浩只当他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吹牛,心想:“江湖上的避忌甚多,他既然不愿说出他的师门来历,我又何必追查。不过,以他的本领而论,却是的确足与各派的一流高手抗衡。”
    秦元浩笑了一笑,说道:“小弟问得冒昧了,不过我还想请金兄一桩事情?”金逐流道:“你我既是平辈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那就不必客气。请说。”
    秦元浩道:“金兄,你说是你将我从封家救出来的,这个我相信了。但你何以会到封家救我,想来是对封家的主人有所怀疑,这才会潜入封家窥探的,是么?”
    金逐流道:“不错,你在封家的花园和那姓文的小子比武,后来文道庄和封子超出来,将你请进去,这些经过我都看见了。我就是因为不放心,这才偷偷进去探望你的。果不其然,你真的是中了他们的诡计了。”
    秦元浩道:“那么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引起你的疑心?”
    金逐流道:“哦,原来你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难怪你,你若是知道的话,也就不会喝他们的毒酒了。”
    秦元浩疑心满腹,心想:“封子超与文道庄对我殷勤招待,难道他们竟是坏人,布下圈套要陷害我么?以他们的本领,又何须费如此机心?”于是问道:“小弟委实不知,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金逐流正想说话,忽地似乎察觉什么,作出侧耳细听的神气,半晌说道:“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我让旁人说给你听。你跟我来。”
    秦元浩不知金逐流要将他带到哪儿,但也只好跟着他跑,跑了数十步,秦元浩这才隐约听得树林里有脚步声。金逐流悄声说道:“咱们偷名人轶事听他们说话,不可让他们听出声息。”拉着秦元浩跑了一程,突然带着他飞身一纵,上了一棵大树,只是落了几片树叶,连树枝都没有摇动。上了大树,秦元浩已经可以看见有两个汉子正在朝这边走来。
    这两人一高一矮,都是大约五十左右年组。只听得前头那个高个子说道:“朱大哥,你看那小名人轶事妞儿会不会说谎?”后头那个矮子说道:“我想该不会吧?他们若是在家的话,岂能不见咱们?”那高个子道:“是呀,论理他们是应该见咱们的。姓文的我虽然不很熟,但封子超却是和咱们有十年以上同事之谊的,我已经通名求见,他若在家的话,理应亲自出迎才是。不过,也许是为了另一个原因,他故意避而不见。”
    那矮子道:“什么原因?那高个子道:“他怕咱们是来向他问罪的。当年氓山之战,死了十七名大内高手,只有他和苏蒙脱逃,苏蒙回来被打入天牢关了三年。他则根本弃职潜逃,罪名比苏蒙更大,也许是他怕萨总管还记着当年之事,派咱们前来缉拿他回去处罚的吧?”
    那矮子道:“可恨那小名人轶事妞儿根本不容咱们多说,听说咱们是来找她爹爹的,她只是一句:‘不在家!’乓的就关上大门了。要不是为了怕得罪封大哥,我真想破门而入,把那小名人轶事妞儿掴两巴掌。”
    那高个子道:“不如咱们再回去一趟,把话和他们说个清楚。”那矮子冷笑道:“封子超不肯露面,再去也是碰钉。我看他倒不最为了怕咱们拿他问罪,而是为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的缘故。咱们虽然是他的老朋友,他也担心咱们会在无意之中泄漏他的踪迹呀。”
    那高个子笑道:“文道庄在他那儿,他还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萨总管就是要咱们来礼聘文道庄的,为的也就是要用文道庄来对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若是如你所说,封子超与文道庄两人同在一起都还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的话,这份聘札岂不是送冤枉了。”
    那矮子道:“想当年文道庄的叔父文廷璧何等自负,夸言武功天下第一,不料氓山一战,他的武功反而给金世遗废掉啦。文道庄总不能胜过他当年的叔叔,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则已尽得金世遗所传,依我看来,只怕文道庄仍然不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的对手。”
    那高个子道:“不管他胜得了也好,胜不了也好,咱们奉了萨总管之命,总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差。”咱们回去和他说,只要文道庄收下聘礼,连他封子超也可官复原职。他还有不欣然受命么?”那矮子道:“封子超倘若避而不见,那又如何?”那高个子道:“咱们和他的女儿说,叫他女儿转告。”那矮子道。”倘剖那小名人轶事妞儿还是不理会咱们,根本就不开门呢?”那高个子道:“那么咱们只有出最后一手绝招了。把他的女儿拿下,封子超还能不露面么。”那矮子道:“倘若封子超和文道庄是真的不在家呢?”那高个子道:“那也可以迫那小名人轶事妞儿说出他们的去向呀!”
    那矮子咬了咬牙,说道:“好,你既然不怕得罪封大哥,咱们就回去吧。”那高个子笑道:“封子超得知他可以官复原职的消息,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会怪责咱们?”计议已定,这两个汉子就回转头来,再向封家走去。
    两人走后,金逐流笑道:“你听清楚没有,现在该明白了吧?”秦元浩面上一阵青一阵红,说道:“原来文道庄和封子超都是朝廷的鹰犬,嗯。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他不只明白文、封二人的身份,还明白了他们何以要用毒酒灌醉他,并剥掉他的衣裳的原因了。
    金逐流笑道:“据我所知,文道庄父子和封子超三人,昨天一早就出门了。家中留下的确实只是那小名人轶事妞儿。嗯,秦兄你怎么啦?”
    秦元浩呆了一呆,面孔通红,讷讷说道:“我,我想……”金逐流道:“你想那小名人轶事妞儿是不是?”秦无后道:“不,不是。是……”金逐流道。”怎么又是又不是?”秦元浩讷讷说道。”我,我想咱们去看看热闹,如何?”金逐流笑道。”我知道你是怕那小名人轶事妞儿吃亏。好吧,你既有护花救美之心,我当然只有陪你去了!”
    秦元浩给他说破,脸孔更红,说道:“金兄不可误会,小弟只是可怜那位封姑娘。”她的言谈似乎还算正派,而且她是未曾下过山的,她爹爹是坏人,她可不是。”金逐流笑道。”不用罗哩罗嗦的解释了,这就去吧。”
    两人跳下大树,秦元浩立即施展轻功,金逐流轻声说道:“你要瞧好戏,不可让他们听出脚步声响。”当下,一手挽着秦元浩,风驰电掣般的往前飞跑,秦元浩只觉身轻如燕,脚底似乎抹了油似的,滑不留足。
    秦元浩的轻功在同门中被推为第一,他的师父也经常夸赞他的,如今方知天外有大,人外有人。心里想道:“这小叫化带着我跑,还跑得如是之快,他若是一个人跑,只怕我的师父也追不上他。怪不得他前晚潜入封家,将我救了出来,连文道庄和封子超那样大有本领的人,都没发觉。”
    不过一会,金、秦二人已是可以看见前头那两个汉子的背影,金逐流放慢脚步,在树林里借物障形,和前面的人保持十来丈的距离。那两个汉子在封家门前停下脚步,金、秦二人则躲在山坡上的野草丛中。
    那两个汉子拍了拍门,他们本来担心封妙嫦不开门的,可是封妙嫦嫦却开门了。
    封妙嫦一心等待秦元浩到来或者别人替他代求解药,所以只要有人来拍门她都给开门。不料开门一看,又是刚才来过的那两个人。
    封妙嫦怒道:“我爹爹不在家,文叔叔也走了,我不是告诉了你们的么,你们怎么又来了?”
    立即就要把大门关上。那高个子道:“封姑娘,你听我说!”双脚一撑,把即将合拢的两扇大门撑开。封妙嫦正在关门,给他猛力一撑门,几乎跌倒。
    封妙嫦大怒道:“你们当我是好欺负的么?”唰的就拔出剑来指着那高个子。那高个子笑道:“贤侄女,别拿刀弄杖的来吓唬我们,好吗?”
    封妙嫦道:“谁是你的侄女?”那矮子笑道:“啊,你大约还未知道我们是谁吧?我告诉你,我姓朱,名叫虎臣。他姓车,单名一个锐字。你爹爹总提过我们的名字吧?”封妙嫦板着脸孔道:“没听说过。”
    车锐怔了一怔,说道:“这么说,也许你爹爹的来历连你都还瞒着吧?我告诉你,我和你的爹爹在二十年前都是大内的卫士,你爹爹后来因事离职,这才在徂徕山中隐居的。我们三人同事之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胜如兄弟,所以我才敢叫你一声侄女,你别以为我是讨你便宜。”
    封妙嫦冷冷说道:“我爹爹和你们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请,我可不认得你们。我爹爹不在家,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恕我可不招待啦。你要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找我爹爹说去。”
    车锐想不到在自己说明了身份之后,封妙嫦对他还是这样的不客气,车锐怔了一怔,说道:“好,那么你告诉我你爹爹和文叔叔是在哪儿?”封妙嫦道:“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
    朱虎臣打了个哈哈,说道:“封姑娘,你可要知道,我们是要请你爹爹出去做官的。”
    封妙嫦“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我不稀罕。”朱虎臣笑道:“你不稀罕,你爹爹稀罕。”
    岂知封妙嫦正是因为知道了她爹爹的身份之后而感到烦恼,她一口闷气无处发泄就发泄在这两人身上,当下将青钢剑一指,说道:“我爹爹稀罕,你就和我爹爹说去。你再罗嗦,我可要不客气了!你们滚不滚?”
    车锐哈哈一笑,说道:“贤侄女要较考为叔的武功么?”突然厉声一喝:“对不住,我也要不容气了!”声出掌发,一招“横锁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来扣她的手腕,就要抢她的宝剑。
    不料封妙嫦的本领虽然不及他们,却也不是泛泛之辈,车锐太过轻敌,空手抢她的剑,封妙嫦剑锋陡转,唰的一招“横云断峰”,反削他的手腕。要不是车锐缩手得快,几乎给他削着。
    朱虎臣道:“我们可没工夫和你纠缠,撤剑!”一招“手挥挥琶”,五指靠拢,反手一挥。封妙嫦焉能抵敌得了两个好手的夹攻,只觉虎口火辣辣的一阵酸麻,给他五指拂了一下,青刚剑登时脱手飞去。
    金逐流把秦元浩一推,说道:“还不快出去护花救美!”秦元浩身不由己的向前奔出,身形己露,也就索性拔剑上前了。可是金逐流却并没有随着来。
    秦元浩喝道:“两个鹰爪孙欺负一个女孩子,要不要脸?”唰唰两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同时分袭朱、车二人。把他们二人迫退了几步,幸亏他来得及时,封妙嫦得以脱出魔爪,朱虎臣冷笑道:“哦,原来你这野丫头私恋上武当派的剑客,怪不得连父亲也背叛了。”封妙嫦气得满面通红,斥道:“胡说八道。秦大哥狠狠揍他!”封妙嫦见秦元浩突然出现,又惊又喜。虽然生气,心里可是甜丝丝的,不知不觉就把“秦大哥”三个字叫出来了。
    朱、车二人既看出了秦元浩是武当门下,当下也就不敢轻敌,都亮出了兵刃和秦元浩动手。朱虎臣使的是一对虎头钩,功能专克刀剑。车锐使的是一口厚背刀,刀重力沉,使出的“五虎断门刀法”也是非同小可。
    秦元浩的剑法十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可是究竟是第一次出道,而且功力也还未够力敌二人,过了三十招之后,就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了。
    封妙嫦喘息已过,见秦元浩形势不妙,便拾起了青钢剑,上前与他并肩抵敌。车锐正自抡刀向秦元浩斫下,左胁露出空门,封妙嫦唰的一剑刺他胁下的“愈气穴”。朱虎臣双钩一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穿插,替车锐格开了封妙嫦的一剑。
    可是车锐一人却遮拦不住秦元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的剑招,就在这刹那之间,秦元浩连环三招,疾如闪电,车锐避开了前两招,后一招却闪不开,给秦元浩的剑尖在他的左臂上划开了一道五寸多长的口子,幸而只是伤着皮肉。
    封妙嫦再也挡不住朱虎臣的护手钩,给他的双钩一翻一绞,青钢剑几乎脱手。秦元浩连忙移转剑锋,替封妙嫦解危。朱虎臣反手一勾,化解了秦元浩的招数。封妙嫦唰的抽出剑来,敌住了车锐。
    车锐受伤之后,怒气倍增,势如疯虎,冲向封妙嫦呼呼的就是连劈三刀,封妙嫦仗看轻灵的身法,好不容易才避开了他的三刀。朱虎臣道:“车老二,看在封大哥的份上,留他女儿一命。”
    车锐“哼”了一声,说道:“这野丫头吃里爬外,为了姓秦的这小子,居然连她爹爹的老朋友也打起来了。封大哥若然知道此事,定要给她气个半死,我就是为了封大哥的缘故,也得教训教训她。死罪免了,生罪难饶。这小子伤了我的膊臂,我就斩她的一条膊臂!”
    封妙嫦气力不济,只仗着轻灵的身法,在车锐的刀锋之下,左窜右闪,莫说毫无还手之力,连招架也是不能。秦元浩叫道:“封姑娘,你快跑!”可是封妙嫦却不肯路,她心里想:“我虽然打不过这高个子,但给秦少侠牵制住一个敌人也是好的。”
    秦元浩抖擞精神,把朱虎臣迫退几步,再次抢上前去,与封妙嫦会合。双方两个对两个的混战,秦元浩处处照顾着封妙嫦,替她挡住了敌人的攻击,形势才好转一些。
    但也由于秦元浩处处要照顾封妙嫦,封妙嫦的危险减少了,他的危险却增多了。好几次遇着险招。封妙嫦奋不顾身的给他进招解危,但由于双方未能配合得好,彼此又是争着应敌,章法更乱,也就更给了敌人以可乘之机。
    秦元浩激战了半个时辰,亦已大汗淋漓。心里想道:“金逐流怎的还在袖手旁观?”可是他与金逐流只是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如是不便自动开口,向金逐流求援。
    朱虎臣的护手钧有克制刀剑之能,只因秦元浩的连环夺命剑法乃是上乘的剑法,剑势连绵不断,功力又与他相差不远,故此他的护手钩才不能克制秦元浩。但对封妙嫦可不同了,封妙嫦可以避开车锐的厚背斫山刀,却难避开他的双钩勾锁。激战中有一招由于秦、封二人争着应敌,给了朱虎臣一个可乘之机,双钩一锁,登时把封妙嫦的剑绞住。
    秦元浩连忙抢上前去,拦在封妙嫦的面前,一招“铁锁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剑劈朱虎臣的手腕,朱虎臣喝声“去!”双臂一振,封妙嫦的青钢剑再一次脱手飞上了半空。
    秦元浩力透剑尖,使足了劲,猛刺过去,双方功力不相上下,朱虎臣绞不脱秦元浩的长剑。可是车锐也并不闲着,他得着了这个绝好的机会,大刀抡圆,猛地喝道。”好小子,如今我还不报你这一剑之仇!”呼的一声,大刀就向秦元浩劈下。
    秦元浩刚刚抽出长剑,还来不及招架,只见刀光闪闪,刀锋已劈到了他的顶门。秦元浩不觉心头一凉,暗自叫道:“我命休矣!”封妙嫦此时刚刚站稳脚步,拾起剑来,距离还在七步之外,莫说以她的本领无法解救,就是想要解救,也是来不及了。
    说也奇怪,车锐的厚背斫山刀只要落下三寸,眼看就可以劈碎秦元浩的头颅,却突然如着了“定身法”一般,刀锋就在秦元浩的头顶停了下来。秦元浩的剑法何等迅捷,就在这一瞬之间,他不假思索的一剑刺去,车锐没有斫着秦元浩,反而给秦元浩“唰”的一剑,从他的前心穿入,后心穿出,一命呜呼。
    秦元浩抽出剑来,这才觉得奇怪,封妙嫦喜出望外,连忙奔来。朱虎臣见同伴突然毙命,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骤吃一惊,在秦、封二人先后夹攻之下,挡得了秦元浩的剑招,却避不开封妙嫦的攻刺,左胁连着两剑,血流如注。
    幸而封妙嫦气力弱,这两剑令他受了伤,却还未能致他死命。朱虎臣大叫一声,掷出护手钩,封妙嫦一闪闪开,朱虎臣立即从缺口冲出,没命飞逃。秦元浩死里逃生,惊魂方定,他要与封妙嫦叙话,也就顾不得去追杀朱虎臣了。
    封妙嫦笑盈盈地走上的来,赞道:“秦大哥,好剑法!”秦元浩面上一红,叫道:“金大哥,金大哥!请出来吧!容小弟向你道谢。”他心中已是明白,刚才走是金逐流暗中助他,可是他连叫两声,却听不见金逐流答话。秦元浩跑到刚才藏匿之处一看,哪里还有金逐流的影子?金逐流早已走了。
    秦元浩叹了口气,说道:“这位风尘异丐,当真是神出鬼没!”封妙嫦走来,怔了一怔,问道:“你有朋友同来的吗?”秦元浩道:“不错,他就是前晚从你的家中将我救了出去的人,可惜他现在已经走了。”封妙嫦听他提起前晚之事,不由得粉脸通红。正是:
    当时堂上客,今日又重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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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侠骨丹心·第六回豪士惊心谈恶斗荒山动魄遇穷儒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反正我家也没有什么损失,亏得他这一来,引来了我的师弟,我还该多谢他呢。”秦元浩听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这样的言语,不敢再说。仲长统道。”就这样便宜他了?”这句话正说中了文道庄心中的疑虑,他刚刚松了口气,不觉又紧张起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哈哈一笑,说道:“二十年前,家师在邻山放走了文廷璧,这件事朋友们都是知道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某庸愚,有愧恩师传授。别的我学不来,但立身处世之道,我则是处处以他老人家为榜样的,当年我的师父可以饶了文廷璧,如今我又何尝不可放了他的侄儿?何况这位文先生今日是来喝喜酒的,难为客人,这不是大杀风景了么?”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歇了一歇。接着面向文道庄正容说道:“文先生的武功得来不易,好自为之,可以成为一派宗师。家师当年放走你的叔父,为的就是要保全你们这武林一脉。我还记得家师当年曾劝告令叔:‘改邪归正,不可误入歧途。’如今我也用我师父当年的说话劝告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们师徒的期望。好,你走吧。”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说得十分诚恳,场中宾客无不感动,人人都是如此想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侠的确是不愧大侠的襟怀,文道庄这厮若还不知悔悟,那就当真是禽名人轶事兽不如了。”
    岂知文道庄却是执迷不悟,想法完全两样。他在天下英雄之前,坍了这样大的台,深觉颜面无光,心里是又羞又恼,想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故作仁慈,无非是要成全他大侠之名,让天下英雄对他更增敬仰而已。他不亲自出手,却让他的小师弟来折辱我,这口气我是非出不可。我打不过他,还可以邀几个他的大对头来,总要把他们师兄弟打败。”
    文道庄心怀怨恨,脸色却是丝毫不露,当下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一揖,说道:“文某他年若得寸进,当再来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侠道谢。”说罢,回头便走。他从秦元浩的话中,知道儿子已经走掉,心里是更无牵挂了。
    秦元浩心中却是有所牵挂的,“文家父子这次钺羽而归,想必是与封子超一同回去的了。不知他们会不会将封妙嫦难为?”可是他的忧虑也只能隐蔽心底,不敢向任何人说。
    金逐流正要拜见师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且慢。芙儿,你们夫妇过来,你们应该先向师叔叩谢救命之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晓芙怔了一怔,一时尚未明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笑道:“刚才你敬酒之时,要不是师叔暗中助你,你早已给文道庄的三象神功震伤内脏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晓芙与宇文雄大吃一惊,连忙向金逐流叩谢。
    金逐流嘻嘻笑道:“咱们的年纪都差不多,你们行这大礼,我可不敢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笑道:“本门只论辈份,不论年纪。你和小辈们客气作什么?”金逐流本来要欠身避礼的,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轻轻一按,竟是丝毫不能动弹。只得大马金刀地坐着,受了这对新人的三个响头。
    金逐流不由得心中暗晴佩服,想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果然不愧做我的师兄,我若要有他这样的造诣,只怕至少还得下十年的功夫。”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晓芙做了新娘,仍不失她原有的天真,叩过了头,站起来笑道:“小师叔,我爹爹说你的本门武学,比他还要高明。你可得指点指点我们这班师侄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笑道:“师弟,你听见了没有?这大礼可是不好受的啊!嗯,芙儿,你也太不懂礼貌了,师叔就是师叔,为什么加上一个小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平素是言笑不苟的,难得他今天如此高兴,自动说起笑来。客人们都跟着他哄堂大笑。
    秦元浩这才知道了金逐流的身份、来历,心想:“怪不得他说我师父比他还小一辈,原来竟是真的。”原来金世遗的辈份极高,他的师父毒龙尊者是比邙山派前两辈的掌门人吕四娘还高一辈的。但因金世遗的师门和中原各派并无渊源,所以全世遗和武林各派名宿认不拘论辈份。又由于金世遗的妻子谷之华是吕四娘的徒弟,所以他对本来应该是平辈的吕四娘和唐晓澜等人,也都是以小辈自居的。其实若然认真论起来的话,天山派现任的掌门人唐经天和金逐流也不过是属于平辈,唐经天的妻子冰川天女是武当派的长老,比雷震子高一辈,金逐流也就当然要比雷震子的徒弟秦元浩高两辈了。
    众人嘻哈大笑声中,仲长统却有愤愤不平之色,说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侠,你也未免太过宽厚了,文道庄这厮暗算你的女儿,你居然放过了他!可惜我现在才知道,要是我早知道的话,你放过他,我老叫比也不肯放过他!最少也得像你的师父当年对付文廷璧那样,废掉他的武功!”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笑道,“算了。这只是私人恩怨,反正他也没伤了我的女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哪里知道,文道庄已是准备再次出山,接受朝廷聘礼,他这次来,并非仅仅是为了私人恩怨而已。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今日我是双喜临,一点点的风波不必再提了。师弟,我可得先问你,师父他老人家好吗?”金逐流道:“好。爹爹有一封信和一件信物叫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己有二十年不见师父的亲笔手迹,当下先跪倒地上,行过了“见物如见人”的本门大礼,这才接过了师父的亲笔信和那件信物,那件信物是一只晶莹的白玉环。
    玉环入手,触体生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一看就知这是海中的寒玉。当年金世遗所得的乔北溟的遗物之中,有一副白玉甲和一副玉弓三枝玉箭,那副玉甲金世遗给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当作传家之宝,玉弓玉箭则仍在金世遗手上。这枚玉环的玉质,正是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无所得的那副玉甲相同。金逐流说道:“爹爹将那三枝玉箭打成了三枚指环。叫我给你一个,作为信物。请恕我现在才拿出来。”说罢,始行同门相见之礼,金逐流给师兄叩了一个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长揖不跪,还了半礼。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非常感激师父对他的关心,但却也有点不解,心里想道:“师父叫师弟来见我,何必用什么信物?有他的亲笔书信足已够了。难道我还看不出他的本门武功吗?”但当他看了师父的这封信后,这才明白这枚玉环并非仅仅是给金逐流拿来当作会见同门的信物的。
    这封信交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三件事情,第一件是托他照顾师弟;第二件告诉他,他的大舅叶冲霄将要从海外归来,并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已经收了叶冲霄的儿子做徒弟没有,如果还未见着的话,那就得赶快寻找。第三件是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在明年元霄节日的晚上,戴着这枚白玉环,到北京西山的秘魔崖去会一个人,那个人的手上将会戴着一枚同样的白玉环。这三件事情重要的是最后一件,可是信上却没有说明这个人是谁。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心想:“或者小师弟会知道,待今晚客人散了,我再问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深知师父的脾气,所做的事情,往往是令人莫测高深的。
    谷中莲道:“师父有什么吩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笑道:“你的大哥快要回来了。师父他老人家还不知道慕华早已与咱们认了亲呢。”谷中莲大喜道:“大哥若是回来,知道华侄这几年干的轰轰烈烈的事迹,不知道该多高兴呢!金师弟,你和师父住在什么地方,我的大哥是常常去拜望你们的吗?他的近况如何?”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笑道:“先入席吧,酒都凉了。”金逐流这次却不再坐首席了,笑道:“刚才我是代表爹爹来向师兄道贺的,如今信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我只能以主人的师弟身份入座啦。师兄办喜事,我做师弟的应该是半个主人,这个首位应该由仲帮主坐了。”
    仲长统推辞不得,只好坐下。笑道:“金老弟,你的性情与今尊又似又不似,合尊初在江湖行走的时候,疯疯癫癫的,别人都怕他几分。你初来的时候,有你爹爹的那一份不羁气概,但却不似你爹爹的疯癫,转眼间你又彬彬有礼起来了,这倒令我颇出意外呢。嘿嘿,哈哈,我和你的爹爹是老朋友,你可别怪我胡说八道。”
    金逐流笑道:“是么?爹爹的旧事我知道得很少,不过妈妈倒是常常说我的脾气像爹爹的。”仲长统笑道:“依我看来,你是一半像你爹爹,一半像你妈妈。你不知道,你爹爹少年时候比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百倍,后来认识了你的妈妈,性情这才渐渐有了改变的。”
    仲长统说得不错,金逐流的父母一个是放荡不羁,一个是端庄严谨,金逐流自小受父母的熏陶,他的性情当然也是两方面都受了影响。
    当下重新入席,仲长统坐下金逐流刚才的位子,金逐流则坐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的下首。金逐流又把秦元浩拉了来,要他坐在自己的旁边,另一边与唐加源相邻,这是刚才文胜中坐的位子。金逐流笑道:“假的跑了,你这个真的理该就坐,还客气什么?”
    秦元浩颇是尴尬,讷讷说道:“金、金少侠,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诸多失礼,你、你莫见怪。这么多老前辈在座,我怎敢儆越?”秦元浩已知道金逐流比他长两辈,不便再和他称兄道弟,但金逐流的年纪与他相若,他又不好意思以“老前辈”相称,是以只好称他一声“少侠”。
    金逐流哈哈笑道:“我的师兄人称大侠,这是名副其实,我刚刚出道,哪里就能称一个‘侠’字?我早就与你说过了,咱们是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各的,不必拘泥什么辈份。你我还是兄弟相称,秦大哥,我最讨厌别人客气,你就给我坐下来吧。”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也笑道:“不错,江湖上是讲究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各的,若当真要算起辈份,论起排行,那麻烦可就太多了。这个位子本来是给你的,你不必客气了。”秦元浩听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也如此说,只好坐下。但他心中有事,席上诸人叙旧谈新,十分热闹,他却是沉默不言,显出心神不属的模样。
    座中以他辈份最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只道他是过于拘谨,不敢说话。只有金逐流明白他的心事,悄悄在他耳边说道:“你不必担心,过两天我和你到徂徕山探听消息,决不让你那位封姑娘受到儆磨就是。”
    秦元浩面上一红,低头喝酒。
    仲长统笑道:“你们咬耳朵,悄悄地说些什么呀?”金逐流道:“没什么,秦大哥是想念一位朋友。我答应陪他同去探访。”仲长统笑道:“是女朋友么?我老叫化最喜欢做媒人,你若有为难之事,说给我听,老叫化总有办法成全你的心愿。”原来金逐流所说的话,仲长统虽没听全,也已隐约听到了一半。“徂徕山”和“封姑娘”等等,他都听见了。秦元浩满面通红,说道:“老前辈说笑了。”
    仲长统最爱多管闲事,心想。”徂徕山有什么姓封或姓风的武林人家,这我倒不知道。这小娃儿不好意思说,我倒要去打听打听。”
    仲长统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再追问下去,当下哈哈笑道:“金老弟,你不知道,我老叫化喜欢做媒人这是出了名的,当年令尊令堂的婚事也是由我撮合的呢。”其实金逐流的父母金世遗和谷之华早已相识多年,只因经过许多波折,所以到了金世遗四十岁的年纪方才成婚,仲长统是曾劝过金世遗早定主意,但这段婚事则并非由他“撮”合的。仲长统说到他自认为得意之事,不免夸大其辞。
    仲长统接着笑道:“令尊和你的师兄是同一日成亲的,此事传为武林佳话,却一晃眼就过了二十年了,今尊令堂好吗?他们为什么不回中原走走?难道把以前的老朋友都忘记了?”
    金逐流这才有空答复各人的问题,说道:“家父是住在乔北溟祖师从前住过的火山岛上,姬伯伯十五年前来和我们同住,那时我还未满五岁,听说他是从天竺回来的,偷来了许多好东西,送给我许多好玩的玩意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笑道:“姬伯伯一向是技痒难熬,到什么地方都要一施空空妙手的。但他在火山岛十五年,这也是金盆洗手了。这日子不知他是怎么过的?”
    金逐流笑道:“火山岛没有第二家人家,他当然是不能再施空空妙手了。不过,他自己没偷东西却教我偷东西,这是瞒着我的母亲教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笑道:“没有瞒着师父?”金逐流道:“爹爹还鼓励我向姬伯伯讨教呢。爹爹说让姬伯伯教我,也好让他过过贼瘾。其实我妈也是知道的,不过她装作不知罢了。”众人听了,无不大笑。仲长统道:“了不起,了不起你的武功不逊于你父当年,但比你父亲还多了一项神偷绝技,江湖上还有谁人敢来惹你?”
    金逐流接着说道:“叶大哥(冲霄)到过火山岛几次,听说他们夫妻是在东海一个无名小岛居住。爹爹有时候也到他们那儿去玩,不过我却没去过。最近一次是去年腊月去的,过了年才回来。据爹爹说,叶大哥就要回中原了。”谷中莲和叶慕华等人听了都是大为欢喜。仲长统再问一句:“那么你爹爹回不回一来?”
    金逐流道:“爹爹说他也很想回来看看,不过要过了明年元霄才能作个决定。”这一天是中秋节,到明年元霄不过五个月,假若金世遗是过了明年元霄回来,则在半年之后就可以和他们见面了。仲长统等人听得金世遗行期有定,见面可期,皆大欢喜。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则是心中一动,想道:“师父叫我在明年的元霄节到西山秘魔崖去会一个人,他自己也要到了那天才能决定回不回来,这两件事不知可有什么连带的关系?”
    席散之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华侄你带师叔进后堂歇息,给师叔换过衣裳。”金逐流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笑道:“师兄有命,我可不能再做小叫化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笑道:“你在江湖游戏风尘我不反对,但在家中与宾客相对,还是整洁些儿的好。”金逐流笑着应了声“是”。于是随叶慕华进后堂更衣。
    李光夏与林道轩也随着进去陪这位刚认识的小师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门下四个弟子,叶慕华、宇文雄二人年纪都比金逐流大些,李、林二人则比金逐流小一二岁。他们见小师叔武功又好,人又风趣,更难得的是年纪又和他们差不多,因此都很想和这小师叔亲近亲近。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开的是“流水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还要在外面招待客人,叶慕中带领金逐流进入后学更衣之后,也要出来帮忙师父送客,于是就让他的两个师弟陪金逐流在后常闲话。李、林二人缠着师叔谈论武功,谈说海外风光,十分高兴。金逐流知道仲长统、一陽子等人今天是不会走的,他也不喜欢应酬,乐得在后堂歇息,待客人散了,再和这几位武林的老前辈叙话。
    新郎新娘敬完了酒,由耿秀风陪他们回到后堂,准备歇息半个时辰,等下一轮酒席开时再出去敬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晓芙回到后堂,放下了新娘的矜持,和两位师弟取笑道:“小师叔,幸亏有你来了,才逗得他们这样高兴。你不知道,他们今天一整天都是郁郁不乐呢。”
    金逐流作了一个诧异的神气,说道:“是么?嗯,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师兄师姐大喜,你们为什么还不开心?”耿秀凤笑道:“小师叔,你不知道他们正因为师兄师姐今日成亲,他们是眼红起来了,不知几时才轮到他们。”李光夏和林道轩,涨红了脸,说道:“小师叔,你别听师嫂和师姐的胡说。”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晓芙道:“什么胡说?你们敢说不是各自在想念着心上人么。”金逐流笑道:“哦,他们年纪这样小就都有了心上人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晓芙道:“也不小了,他们一个十九岁,一个十八岁了。李师弟的心上人是武学大宗师竺尚父的女儿,林师弟的心上人则是天柱峰山主上官泰的女儿。师父的意思本来想在今天替他们说定亲事的,可惜这两家人到现在都还不见到来。”
    耿秀凤接着解释道。”竺尚父、上官泰这两位老前辈与师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极厚,我们的帖子是早两个月发出的,按说他们两家父女今天是应该来的。师父就准备待他们一来,便替李、林两位师弟定实婚事,锦上添花,让宾客们更多高兴。他们口里不说,心里却在着急呢!左顾右盼,盼到现在他们两家都还没来。所以也就难怪他们郁郁不乐了。”李光夏和林道轩给她说中心事,满脸通红,做声不得。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晓笑看了看天色,笑道:“天色将晚,今天大约是不会来了。不过你们也用不着心急,在江湖上行走,迟到一天,那也是常有的事。明天他们一定会来的。”李、林二人心里都是想道:“他们早就接到了帖子,以他们和师父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只有早来,哪有迟来之理?”他们心有所疑,不觉形之辞色。
    耿秀凤笑道;“你们害怕什么?怕煮熟了的鸭儿飞了吗?你们亲事虽没说定,姻缘早已定了。竺清华配李师弟,上官纨配林师弟,两家长辈早已是同意了的。定亲不过是办一办仪式,知会亲友而已。嗯,你们若是心急,待我出去看看。交代你们的叶师哥,他们一来便立即给你们报喜。”
    话犹未了,只见叶慕华已经进来。耿秀凤笑道:“刚说营操,曹操便到。怎么样,你可迎着了贵客?”叶慕华缓缓说道:“上官前辈来了。””耿秀凤大喜道:“林师弟,你听见了没有?还不快快去迎接你的泰山?”但叶慕华却殊无欢喜的神色,耿秀风蓦然一省,说道:“怎么,只是上官前辈一人来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晓芙道:“竺家父女怎么不来?上官纨呢,她总该跟她父亲来吧?”
    叶慕华道:“不,上官纨也没有来,就只是她的父亲上官泰来了。上官前辈,他、他……”林道轩忙问:“他怎么样了?”叶慕华忽地“嘘”了一声,说道:“师父陪上官前辈来了。你不用出去啦,见了他就明白了。”
    主人陪一个宾客进入后堂,这是少有之事。虽说上官泰的女儿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的徒弟将要订亲,以亲家的关系,可以让上官泰进入后堂。但外面多少武林朋友,上官泰刚刚来到,不与相识的武林朋友寒喧,立即就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带他进来,这事却是颇出情理之外的。
    林道轩隐隐觉得不妙,只见上官泰已经随着师父进来。上官泰面如黄蜡,似乎是大病了一场,还未曾痊愈的模祥。林道轩吃了一惊,上前问好。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这位是我的师弟,名叫金逐流,你们还没有见过。好了,现在在此的都是一家人,上官前辈,你可以说了。不过,你要先歇一歇吗?”林道轩这才知道上官泰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他的师父,不想当着众人来说,这才由师父陪他入后堂的。
    上官泰苦笑道。”我没关系。我伤得不重,只不过连日赶路,所以才显得憔悴了些。”林道轩惊道:“上官老伯,是谁敢伤了你?”上官泰道:“这个我慢慢再说,我要先说一说竺大哥的事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是啊:竺老前辈是为了何事,不能前来?”
    上官泰叹了口气,说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竺大哥,他、他是遭了不测之祸!”此言一出,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也不禁大吃一惊!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吃了一惊,连忙问道:“竺老的辈遭了什么不测之祸?”
    上宫泰道:“遭人暗算,受了重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听说竺尚父还是活着,方始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但仍是惊骇不已。
    要知竺尚父乃是当世的武学宗师,武林公认为仅次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的天下第二高手,那人即使是偷施暗算,但能够伤得了他,这也是极不容易的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免不了要问:“这人是谁,用什么方法伤了他的?”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的心里以为这个人必定是武林中著名的魔头,岂知上官泰说了出来,竟大出他意料之外。
    上官泰道:“竺大哥占了西星之后,四方豪杰,投奔他的很多,有一天来了一个汉子,自称是凉州人氏,姓名叫做帅孟雄,约有四十多岁年纪。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侠,这个人的名字你可听过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皱皱眉头,说道:“从未听过。竺老前辈就是受他所伤么?”
    上官泰点了点头,说道:“这人来了之后,和竺大哥谈论武功甚是相得。但他却没有参加义军,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和竺大哥往来,大约每个月总要来一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心里想道:“竺尚父也未免太过粗心大意,怎能让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出入军中。”
    上官泰接下去说道:“竺大哥和他往来了相近两年,从未对他起过疑心。这人装作个性喜武学的隐士,一来就与竺大哥谈论武学上的种种疑难问题,从不涉及外事。竺大哥也很推重池,认为他的武学造诣,可以列在天下五名之内。正因为他们往来两年,从没出过事,所以竺大哥才会受了他的暗算,丝毫也没有防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他是怎样暗算了竺老前辈的?”
    上官泰道:“出事那天,我们父女正在西星。那一天也就是恰巧接到了你的请帖的那一天,竺大哥和这个帅盂雄又在谈论武功,帅孟雄道:‘人人都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侠的武功天下第一,你可曾和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么?’竺大哥道‘没有正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但也曾试过一招。那次我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和少林寺的方丈大悲禅师较量内功,他把我们分开,我们两人的掌力都打在他的身上,他也禁受得起。依此看来,他的武功至少比我高明一倍。’帅孟雄叹道:‘唉,天下竟有如此高人,可惜我尚无缘与他相会!’竺大哥笑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陕深藏若虚,你就是和他见了面,他也绝不会就与你比试武功的。’帅孟雄忽道:‘咱们谈论武功也谈得多了,却从未互相印证,今日试试如何?我无缘与天下第一高手印证,向天下第二高手请教,也可了一桩心愿。”
    武林中的好朋友切磋武功称为“印证”,这是与普通的“较量”不同的。“较量”要分出胜负,“印证”则不一定要分出胜负。“较量”可以含有敌意;“印证”则纯属友谊的切磋。
    武林中的高手绝不轻易与人较量,就是“印证’武功也是少有的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心道:“竺尚父若不是把他当作知己,决不肯与他印证武功。这人花了两年工夫,骗得竺尚父把他当作知己,也真可以算得是处心积虑了。”
    果然上官泰接下去说道:“竺大哥对他从没猜疑,那一天竺大哥的兴趣又很好,于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他。两人在院子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那人时招数很是古怪,我看不出他是什么门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约有三十来招,竺大哥使了一招‘陰陽双撞拳’将他的‘截手法’封住,笑道:‘天下第二高手我不敢当,只是比你大了几岁年纪,功力稍高而已。’帅孟雄道:‘不错,我是甘拜下风了!竺大哥哈哈一笑,将掌力徐徐收回,缓缓说道:‘你的招数很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可惜未能曲尽其变,否则我就破解不了。’就在此时,帅孟雄忽道:‘是么?我这招还有变化的!突然‘乒’的一掌,把竺大哥打翻!”
    李光复诧道:“竺伯伯的功力高过他,却怎的会给他打翻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功力大致相当的高手罢斗,必须把内力徐徐收回,才不至于伤了自身。竺老前辈大约是因为听了那句已说出了‘甘拜下风’的说话,所以毫无防备。而那厮却突然把内力尽发,在一收一发之间,就像后浪推迫前浪一样,那厮的内功加上竺老前辈的内力,都打到了竺老前辈身上,焉能不受重伤?”
    上官泰说道:“正是这样。当时竺大哥大吼一声,喝道:‘你,你好。’站起来发出一记劈空掌,帅孟雄冷笑道:“我当然好,你,可是好不了了!你若是想死得快些,尽可和我再斗。”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叹道:‘竺老前辈也太过心急报仇,此时,无宜再运内力?只怕要伤上加伤了!”
    上官泰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侠猜得一点不错,竺大哥发了一掌,身形晃了两晃,又倒下去了。可是那帅孟雄受了他这记劈空掌,也是禁不住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我连忙追上去,待要擒他住了,惭愧,惭愧……”
    上官泰的功力比竺尚父相差不止一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不必问他已知他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结果,说道:“胜负兵家常事,武林中的高手也从无一人能够保持不败的,何足介怀。”
    上官泰叹口气道:“我惭愧的是这厮已受了竺大哥的一记劈空掌,我却还是敌他不过。但也幸亏有竺大哥发了这一记劈空掌,耗损了他的几分内力,我才不至于受了重伤。”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你和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一掌,可摸到了他的武功是什么门路么?”
    上官泰道:“双掌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际,我只觉得他的掌心如同烧红了的铁块一般,比欧陽伯和的雷神掌似乎还要厉害,却不知他是什么路道。”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能以热毒的掌力伤人,比雷神掌更厉害的只有前辈魔头赤神子的这派武功。看来这厮恐怕是赤神子的衣钵传人。”
    赤神子是和金世遗同时的邪派教人,年纪则比金世遗长许多,三十年前他到珠穆朗玛峰找一种药草,受不了高山严寒,死在喜玛拉雅山上的冰河之中。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暂且不必管他是谁,竺老前辈的伤怎么样?”
    上官泰道:“竺大哥伤得很重,但好在他的内功深厚,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不过,也只能卧床,不能行动了。”
    李光夏道:“姓帅这厮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伤了竺伯伯?查出了他的身份么?”
    上官泰道:“起初我们都不明白,但过了几天就明白了。这厮处心积虑来伤害竺大哥,内中实有一大陰谋,并非只是为了私人仇怨的。”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宫泰道:“此事三天之后,清兵便大举来攻,竺大哥卧病在床,军心大受影响。结果是西星又给清兵捞回去了,竺大哥这支义军伤亡不少,如今已遣入了大凉山中,恐怕不是短期间内可能复起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上官前辈,你虽然没有受伤,但连日奔波,身体是否也有点感到不大舒适?”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是将他当作自己人看待,所以很坦率地问他。上官泰苦笑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侠法眼无差,这厮的掌力委实厉害,是在我的身上留下后患了。我因为要赶来报讯,曾用内功将热毒逼名人轶事出体外,不料余毒未能清除,凝结在膝头盖的地方,由于连日赶路,膝盖的骨头有几处破裂了。不过我的伤不算要紧,至多一足残废而已。竺大哥的内伤却非从速疗治不可,否则恐怕他的这一身武功会因此废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侠,你和少林寺有深厚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竺大哥和少林寺的方丈也曾有权山比武之雅,你可否替竺大哥向大悲禅师求两颗小还丹,小还丹乃是疗治内伤的无双圣药,倘有小还丹配合上竺尚父的内功,一定可以药到回去。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这个容易,不过恐怕要花些时日罢了。倒是你的伤虽不严重,对症的药一时间却难以找寻。我有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可以给你清除余毒,但还要有续筋驳骨的良药,才能够完全医好。你在我家里住个十天半月吧,我想办法替你寻找。”
    上官泰皱了眉头道:“恐怕不能耽搁这许多时候了。我不紧要,怕是竺大哥的病情会有变化。”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这怎么办?我到少林寺打个来回,至少也得十天半月。”
    全逐流忽地笑道:“师兄不必着急,上官前辈所需的两种药物。我的身上就有。”上官泰喜出望外说道:“哦,你有吗?”语气之中,还是带点半信半疑的样子。原来他见金逐流年纪太轻,未敢十分相信他的话。
    全逐流拿出一个盒子,打了开来,说道:“这三颗小还丹是姬伯伯给我的。”上官泰吃了一惊,说道:“你的这位姬伯伯是三十年前名闻天下的那位神偷姬晓风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代答道:“正是此人。家师和姬老前辈同住在以前乔北溟住过的火山岛上,师弟是最近才奉了家师之命回来的。”上官泰这才知道金逐流是金世遗的儿子,自然是对他另眼相看了。
    金逐流笑道。”这是姬伯伯三十年的从少林寺偷来的,不知还能不能用?”上官泰道:“小还丹是不会变坏的,一百年也还能用。竺大哥伤势虽重,有两颗也足够了。你自己留下一颗吧。”
    金逐流接着取出一只小小羊脂白玉瓶,说道:“这是我刚刚从文道庄身上偷来的,里面装的是续断膏。我多爹说文家的续断膏用来续筋驳骨,功效可以及得上千年续断。”
    上官泰道:“金少侠,多谢你赠药之德,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好。”金逐流笑道;“多谢什么,反正都是偷来的。”
    上官泰道:“好,难得金少侠如此豪爽,那我也不客气了。几时你到大凉山来,容我与竺大哥和尽地主之谊。”金逐流道:“我是要去拜见竺老前辈的,不过恐怕得在半年之后。”竺尚父和上官泰都是讲究恩怨分明的人物,尤其是竺尚父,以武学宗师的身份,更不肯轻易接受别人的恩惠,所以后来金逐流很得了他的好处,这是后话。
    上官泰谢过了金逐流,接着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说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侠,还有两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商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猜到了几分,笑道:“夏儿、轩儿,你们都坐拢来听。”
    上官泰道:“这次我本想带纨儿来的,但竺大哥遭了意外,清华要她作伴,服侍她的父亲。我只好单身来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反正他们年纪还小,迟些订婚,也不打紧。
    “上官泰道:“竺大哥也很想念光夏,他的意思是要我把光夏和道轩带去,将来就让他们在西星成亲,你看可好?”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我正要他们在义军之中多些历练,这样最好不过。”李光夏与林道轩二人,一个想见竺清华,一个想见上官纨,听得师父答应,心里都是暗暗欢喜。
    谷中莲笑道:“你是轩儿的岳父,竺老前辈是夏儿的岳父,他们以半子的身份,理该跟你们的,不过,这两个徒儿我们夫妇教养了多年,一旦离开,可是有点舍不得呢。”
    上宫泰哈哈一笑,说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夫人,我们恐怕还要借重你的一个徒弟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对啦,你要和我商量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上官泰笑容一敛,面色显得有几分沉重,说道:“这件事可是公事了。西星与小金川之间虽然有清军隔断,但却是互相呼应的。竺大哥受了伤,西星重陷敌手,竺大哥固然要遁入深山,力求自保,小金川的形势也因而吃紧了。目前我们最需要一个懂得行军用兵之道的人才,替代竺大哥指挥作战。小金川方面的冷铁樵曾派有人来,希望我们能出一支奇兵打开这劣势局面。他们还提出了最适宜的统帅人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侠,你一定会知道他们要推选的是谁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笑道:“哦,原来你们是打幕华的主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的大弟子叶幕华三年能曾当过援川义军的首领,和小金川方面的义军领袖冷铁樵曾共同作过战的,由他未协助竺尚父和小金川合作抗战,当然是最适当的人选了。
    上官泰道:“不错,你可以放叶少侠走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你几时走?”上宫泰道:“我想明天就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你远道而来,本来应多住两大的。但竺老前辈那边等着你回去,我也不挽留你了。慕华,秀凤,你们夫妇今晚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和上官前辈动身吧。你的两个师弟,今后就由你替我管教了。”叶慕华夫妇应了个“是”字,便即告退。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小女这次出阁,各方客人来得甚多,我恐怕还要忙几天,明天不能和你们一同走了。上官泰笑道:“你肯要我带走你的三个徒弟,我已是感激不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竺老前辈受了伤,我应该去探望他的。在今年年底之前,我会到大凉山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的计划是在竺尚父那儿过年,然后进京赴约,在元宵节会见师父所指定要见的那个神秘人物。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与上官泰订了后会之期,便叫林道轩带上官泰入房歇息,李光夏也随同告退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把金逐流留下,说道:“师弟,你有什么打算。”金逐流道。”我想在江湖走走,访问爹爹的几位好朋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好的,以你的本领,在江湖上已经罕人能劫,无须我照顾你了。不过,你要记着不可挟技凌人。”金逐流对这位大师兄颇有几分敬畏,说道:“小弟记得师兄的教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金逐流道:“我想和秦元浩同走,恐怕明天也要动身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诧道:“你何必走得这样匆忙?这里有许多武林朋友,我想你和他们认识认识。就是秦元浩我也想他留多一天,让他和小一辈的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金逐流不敢把秦元浩的私事告诉师兄,心里想道:“封子超总不会打死他的女儿,迟一天再和元浩去打听她的消息也还不迟。”于是说道:“好咱,我把师兄的意思和元浩说去。”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且慢,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师父叫我在明年的元霄晚上,到北京西山的秘魔崖去会一个人,你可知道这件事情?”金逐流道:“爹爹没有和我说过。”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道:“明年元霄,你要是赶得来的话,咱们也可以在北京的西山相会。”他以为师父要他所见之人,和师弟相会,想必也无关系,是以和师弟订下了后会之期。金逐流性喜热闹,心里想道:“爹爹不知要师兄会的什么人,连我也不知道。”带着几分好奇,欣然答应。
    当晚金逐流和秦元浩同住一间客房,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想要他多留一天的意思和秦元浩说了。秦元浩这次代表师父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道贺,他师父的意思本来就是要他藉此机会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朋友的,何况又有主人的盛意挽留,因此秦元浩虽然惦记着封妙嫦,也只有答应了。
    续断膏果然十分灵效,第二天上官泰的膝盖已经医好,余毒亦已拔清了。他带来叶幕华夫妇与李光夏、林造轩四人同走。一陽子、仲长统等人也在这一天之内先后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辞行了
    第三天金逐流和秦元浩同走,他们兼程赶路,当晚就到了徂徕山。秦元浩说道:“你悄悄去封家看一看,我只要知道封姑娘的情形就行了。”
    金逐流笑道:“不行,不行,人家好心待你,你怎可不去见她一见?”秦元浩面上一红,说道:“我这样跑去算是什么?太不好意思了!”
    金逐流越发大笑,说道:“好呀,你这小子自己不敢去,如要我代表你去和封姑娘私会,我这又算是什么?大丈夫光明磊落,要去就光明正大的去,怕什么?”秦元浩道:“你叫我怎样和封子超说?”
    金逐流道:“封子超这次全靠了你,他才不至于与文道庄同一命运——丢脸坍台。他若是稍有良心的话,对你应该当作恩人道谢才是,你却怕见他?好吧,你找不到籍口是不是了你跟我来,我替你说!”
    秦元浩道:“这个,这个……”金逐流生性不羁,他却是有点拘谨的。正想说道:“这个恐怕不大好吧?”金逐流己不由分说,将他拉到了封家的大门的,大声说道:“我的朋友喝了你的桂花陈酒,十分欣赏,如今我也想来向你讨一杯喝啦。你是招待过秦元浩的了,这次想不至于拒绝我们吧?”
    全逐流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功夫,封家若是有人,决没有听不见的道理。可是里面却是毫无反应。
    金逐流哈哈大笑,说道:“你招待也好,不招待也好,我既然来了,就吃定你了!你不开门,我自己不会进来吗?”秦元浩正要说道:“不好。”话未出口,只觉身子一轻,已被金逐流拖着他越过了墙头。
    金逐流本来准备有人偷袭的,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进了封家,却连鬼影也没看见一个。金逐流侧耳细听,也听不出有丝毫声息。仔细看时,只见庭院里有凌乱的足印。
    金逐流皱一皱眉头,说道:“看这情形,只怕他们早已走了。不过,咱们既然来了,也就进去看看吧。”
    他们穿堂入室,搜查文道庄父子所住的客房和封子超的房间,都不见有人。金逐流在一间房里找到一坛桂花酒,闻了一闻,笑道:“这是真的桂花酒。”喝了一口,又找来了一个葫芦,盛满了酒带走,笑道:“姬伯伯传下来的偷儿规矩,进了别人家,决不能空手而回。”
    到了后面的庭院,秦元浩有所发现,“咦”了一声,说道:“这几根竹捧插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原来在庭院中间插着九根竹棒,中间的一根竹棒被斫了一刀,当中剖下,分成两边。庭院是碎石和泥土混合的地面,竹棒插得进去,可见插棒的人定是个内家高手。
    金逐流笑道:“原来是仲帮主来过了。丐帮中人插竹棒等于是留刀示警的意思。但只有帮主才有资格插几根竹棒。”金逐流虽然是回国未久,但因姬晓风时常给他讲述江湖上的各种规矩,却是比初出道的秦元浩懂得多。
    秦元浩吃了一惊,说道:“哦,这等于是留刀示警?那么仲帮主想必是已知道封子超是什么人了?但中间这根竹棒被剖开,这又是什么意思?”
    金逐流道:“是有人向他挑战。”秦元浩道:“文道庄不是受伤了吗?封子超怎能有此胆量?”金逐流道:“只怕是另外有人,不一定是封、文两个。”
    金逐流心想:“封子越不知是给仲长统吓跑的,还是他根本就不敢回家。从庭院里的足印看来,来过这里的显然不止一人。”
    秦元浩道:“他们既然都走了,咱们出去吧。”金逐流笑道:“忙什么,到你那位封姑娘的香闺里看看吧。”封妙嫦的卧房是在最后一进房子靠近花园的一间房间。秦元浩面上一红,说道:“金兄,说笑了。”金逐流面色一端,说道:“不是和你开玩笑,说不定她会留有什么东西给你呢。”秦元浩无可奈何,只好跟着他走。正是:
    桃花流水杳然去,崔护重来不见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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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侠骨丹心·第七回锦帐低垂人已杳琼浆难得客归来
    金逐流推开名人轶事房门,但见锦帐低垂,妆台尘暗,金逐流笑道。“元浩兄,你这位姑娘已走了好几天了,也没东西留给你,你失望了吧?但这样也好,她不是跟她爹爹走的,你可以放心了。”金逐流从梳妆台上尘埃未拭的这个现象,推断出封妙嫦已走了好几天。所以封子超即使曾经回家,他的女儿也决不是跟着他走的。
    秦元浩道。”那么咱们还进去做什么?”说话之间,金逐流已拖着他进了房间,忽地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你揭开帐子瞧瞧!”秦元浩满面通红,说道:“这怎么可以?”金逐流把他一把推上前去、说道:“我叫你揭你就揭,不必害怕!”
    原来金逐流隐约听得帐内似有微弱的呼吸气息,这有两个一可能,一个可能是封妙嫦受了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一个可能是另有高手躲在她的床中。内功有一定造诣的人可以控制呼唤,所以秦元浩不能发觉,但金逐流却可以听得出来。金逐流不知在帐中的是不是封妙嫦,他自己不便去揭开帐子,只好叫秦元浩动手。
    这话不好明说,秦元浩不懂得金逐流的用意,大声的嚷了出来,话犹未了,床上突然跳起了一个人,撕开帐子,一抓向秦元浩抓下,喝道:“原来你就是姓秦的小子,你把封姑娘拐到哪里去了?”
    秦元浩是武当第二代最杰出的弟子,猝遇敌袭,虽惊不乱,喝道:“你是什么人?”声出掌发,一招“排云手”把那人的一抓荡开。
    不料双掌一触,那人的手掌其冷如冰,秦元浩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已是轻飘飘的一掌拍将过去,看似毫不用力,内中却藏着好几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的变化。
    那人名人轶事大约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像个病夫,面色苍白,毫无表情,冷冷说道:“你这小叫化子也敢多事,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他看似病夫,内力却很不弱,居然把金逐流这一掌蕴藏着内家功力的劲道解了几分。
    金逐流掌心一翻,掌力尽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的后着也跟着使出,“啪”的一声响,那人着了一掌,“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叫道:“好厉害!”不敢再接金逐流的第二掌,从窗子里就跳出去了。
    可是说也奇怪,在那人口吐鲜血的那刹那间,金逐流却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逃走,要想阻拦已来不及。
    秦元浩吃了一惊,说道:“金兄,你怎么啦?”金逐流哈哈笑道:“好,你既然知道我的厉害,我就让你走吧,你应该明白,如果我追你的话,还是可以把你揪回来的。”
    金逐流的笑声中气充沛,那是向敌人示威的一种表现。秦元浩一听到他的笑声,也就知道他并没受伤了。金逐流向那人发话之后,回过头来,向秦元浩笑道:“我没什么,我倒是担心你呢。怎么样,你冷得很难受是不是?”
    秦元浩道:“奇怪,那人竟不似是血肉之躯,我当真是冷得难受。不过,现在已好了一些了。”金逐流握着他的手,一股热力从秦元浩的掌心传了进去,笑道:“这人的玄陰指已有六七分火候,玄陰指是一门邪派功夫,是从修罗陰煞功变比出来的,不过还远不如陰煞功的厉害,想必那人是贪图云陰指易练,所以舍难图易了。他若是练成了腹罗陰煞功我可能忌他几分,只是玄陰指岂能伤我。”
    秦元浩得金逐流以上乘内功相助,不过片劾,已是全身暖和,寒意尽失。金逐流笑道:“你能够荡开他的一抓,并没受伤,功夫也很不错了。”
    秦元浩道:“我曾听得师父说过,三四十年之前,邪派的大魔头孟神通曾以修罗陰煞功称霸武林,这厮会玄陰指,莫非是盂神通的徒子徒孙?”
    金逐流道:“也不一定,我听爹爹说,除了我的外祖父之外,还有一个姓陽的师弟,也曾把修罗陰煞功练到了第八重。修罗陰煞功从天竺传来,说不定在天竺也还有个中高手,传下了汉人弟子。”秦元浩这才想起金逐流的母亲谷之华正是孟神通的女儿,心道:“怪不得他知道玄陰指的来历。”
    金逐流又道:“不过,这人即使不是我外祖父的这派传人,他的师父也一定是个邪派高手,他除了玄陰指还会邪派中最古怪的天魔解体****。”天魔解体****在吐血之后,功力可以陡增一倍。”秦元浩这才明白了金逐流刚才何以在伤了敌人之后,反而自己也退了几步的原因。
    金逐流忽地侧耳细听,半晌说道:“山上有人打斗,咱们出去看看。”
    两人走入树林,循声觅迹,走了一会,只听得高呼酣斗之名人轶事声如雷震耳,金逐流笑道:“原来是仲帮主在这里和人打架。这人的功夫又比刚才的那人高得多了,把仲帮主当中那根竹棒剖开的想必也就是他了。”
    走到近处一看,只见和仲长统恶斗的人是个中年汉子,两人的掌力都极刚猛,周围数丈之内沙飞石走。那人的掌风还有奇异之处,像是从鼓风炉喷出来的热风似的,触人如烫。秦元浩功力较弱,在热风鼓荡之中汗下如雨,连忙后退。金逐流心里想道:“这人的雷神掌很是不弱,不过还是仲帮主胜他一筹,用不着我去帮忙他了。”
    高手比拼,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金、秦二人来到,仲长统和那中年汉子都已发觉。但仲长统好像视而不见,仍在高呼酣斗。那中年汉子却禁不住心中一凛,想道:“这小叫化不畏我的掌风,内功造诣也是很不弱了。听说文道庄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曾吃了一个小叫化的亏,不知是否就是他?”这汉子生怕金逐流是来助仲长统的,一急之下,拼命抢攻。
    激战中忽听得远远的一声长啸,啸声重浊,而且音尾极弱,武学高明之士,一听之下,就知道此人是受了内伤,故而中气不足。金逐流暗自好笑:“谁叫你用了天魔解体****,伤我不成,反而伤了自己了。”金逐流听得出发啸这人就是他们刚才在封家所遇的那个人,想必和这个汉子乃是同伴,故而在受伤之后,向同伴打个招呼,好叫同伴逃跑的。
    这汉子听了啸声,心中更是吃惊,想道:“牟老三不知是否就是受了这小叫化的伤?唉,早知如此,我不该让他留在封家的。我只道可以胜得老叫化,哪知却是如此扎手,连脱身都难。”当下豁出了性命,连连冒险进招,冀图侥幸,败中求胜。激斗之下,不过片刻,这汉子已是大汗淋漓。而仲长统则仍是气定神闲,从容应付。金逐流想道:“这汉子功力不如仲帮主,如此一来,只是自促其败而已。”
    心念未已,只听得仲长统霹雳似的大喝一声,双臂一振,把那汉子震得有如风中之烛似的,摇摇晃晃地退出了六七步。金逐流心想:“仲帮主只要再加一掌,就可以把这人打得重伤,咦,这大好的机会,为什么他却平白的错过了。”原来仲长统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收手了。
    这汉子似乎也很感意外,伸大了双眼望着仲长统。仲长统冷冷说道:“欧陽坚,你的雷神掌是差不多可以及得上你父当年了,你要想伤我老叫化嘛,恐怕还不能够。”原来这个汉子乃是欧陽伯和的儿子,三年之前欧陽伯和败在仲长统手下,是给仲长统废了武功的。
    欧陽坚喘过口气,说道。”不错,我本来以为可以胜过你的,现在知道是还不如你了,但我在壮年,你已老迈,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打败。那时我不杀你,也会照样废你武功的。为你着想,你若是怕我为父报仇的活,还是今天把我杀了的好!”
    仲长统哈哈大笑,说道:“你要把我打败,大约还得再过十年。那时说不定我老叫化已经‘归位’了。你有这份豪气,倒是比你的爹爹更似一个汉子。我已然废了你爹爹的武功,就不想再废你的武功了。我要教你知道,老叫化的辣手是因人而施,并非赶尽杀绝。好吧,你走吧!”
    欧陽坚道:“好、你今日放了我,我他日报仇,你可不要后悔!”仲长统哈哈笑道:“老叫化做的事,从来不会后悔!”欧陽坚心中暗暗欢喜,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神色,淡淡说道:“但愿十年之后,你还活在人间,否则你不后悔,我却要失望了。”说罢扭头便走。
    原来欧陽坚早已知道仲长统的脾气,败在仲长统的手里,与其向他求饶,不如硬充好汉。他不领仲长统的情,口口声声说是还要报仇,仲长统果然反自将他放了。
    欧陽坚走后,金逐流与秦元浩上的与仲长统相见。仲长统道:“你这小叫化想必是陪了元浩到封家的吧?”金逐流道。”不错。我还见到你老人家所插的九根竹棒呢。”仲长统“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是去找人家的大姑娘的吧?见着了没有?”秦元浩满面通红。金逐流笑道:“没有见着,却在那个大姑娘的房中见着了一个会使玄陰指的汉子,不知是谁?”
    仲长统道:“他是陽浩的弟子,名叫龚平野,是邪派中一个二流角色,他的师父陽浩却是陽赤符的儿子。陽赤符是你外祖父盂神通的师弟,生前也曾将修罗陰煞功练到第八重的。我也不知道他何以会同欧陽坚来到封家,但欧陽坚却算有点硬份,他邀我出来决战,不要龚平野帮他的手,否则他们若是两人联手斗我,我虽然不至败给他们,也是很不容易取胜的了。老实说我一来是为了他的恶行不多,二来也是看在他这点硬份,这才放过他的。”
    金逐流笑道:“原来如此。这样说来,这个姓龚的倒是和我有点渊源呢。我对他小施惩戒,未下杀手,也算是做得对了。”当下将刚才的事说给仲长统听。
    仲长统说道。”你这小叫化和我这老叫化一样脾气,总爱多管闲事。咱们彼此彼此,你做得对也好,不对也好,我老叫化部不管你。但秦元浩做得不对,我老叫化却是要管了。秦元浩,你做错了事,你可知错么?”秦元浩是内刚外柔的脾气,他明知仲长统要责备他的是什么,但他不肯服气,硬着头皮说道:“弟子不知错在哪里,请老前辈教悔。”
    仲长统面色一端,说道:“封子超是曾经当过清廷卫士的武林败类,老叫化已经查清他的底细了。哼,天下多少奸人家的姑娘。你为什么偏偏要找封子超的女儿?”秦元浩红着脸分辩道:“弟子和这位封姑娘并没什么,连朋友也谈不上。只不过可怜她的境遇,路过此地,顺便去探望一下而已。”仲长统半信半疑,说道:“你真的和她并没私情?”
    金逐流忽道:“老叫化,你这桩闲事可管得不对了!”
    仲长统双眼一翻,说道:“我不说你你倒说我。好呀,那你就说说看我怎么管得不对?”
    金逐流道:“你查清楚了封子超的底细,但你可查清楚他女儿的底细没有?”
    仲长统道:“你这一问好没道理。”金逐流道:“为何没有道理?”仲长统道:“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底细好查?”金逐流道:“你才没有道理,年纪小就没有底细可查么?人家也是十八、二十的大姑娘了,不见得样样事情都是跟着父亲的呵。你知道她是奸人还是坏人?为什么一点也不查究,就派秦元浩的不是?”
    仲长统道:“你牙尖嘴利,比你爹爹还要厉害。好,算我说你不过,我是疏忽了些。但你也不过是初到中原,难道你就能清楚的知道了她的底细?”
    金逐流笑道:“虽未清楚,亦已稍知一二。第一,我知道她心地善良,和她爹爹并不一样,她的爹爹用千日醉作弄秦元浩,她知道了十分难过,还想偷她爹爹的解药给秦元浩呢。第二,她曾经和秦元浩联手杀伤了两个大内卫士,这两个卫士是封子超的旧同事,来找封子超出山的。我和元浩就是因此而怕她遭受封子超的磨折,这才来探听她的消息的,元浩是给我拖迸封家的,你要怪他不如怪我。”
    仲长统听了金逐流所说的事情,尴尬笑道:“这么说来,倒是老叫化的不是了。”金逐流道:“本来是你的错嘛,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两代怎能混为一谈?”
    仲长统性情豪迈,此刻他知道自己理亏,倒是很爽快的承认了。笑道:“你说得不错,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你的外祖父盂神通当年是天下第一魔头,你的母亲却是人所敬佩的女侠。我老叫化好糊涂,怎么把这个例子也忘了,你的父母的婚事还是我老叫化撮合的呢!”说罢,又回过头安慰秦元浩道:“好,算是我责备错了,你以后和封姑娘怎样,我都不管你啦。”说罢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仲长统问道:“元浩,你是要回山呢,还是要继续去找你那位封姑娘?”秦元浩满面通红,说道:“我与封姑娘毫无瓜葛,老前辈不要误会。如今我知道了她已独自出走,我也就放心了。”
    仲长统笑道:“哦,你说是毫无爪葛,可是毫无瓜葛的人你却惦记得很啊!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说给你师父听的。听你的意思,你是要回山的了?”秦元浩道:“是,弟子想回山向师父禀明了此行经过,再去行走江湖。”
    仲长统道:“好,我正是要到你师父那儿,你可似和我同行。小叫化,你呢?”
    金逐流笑道。”我这小叫化怕给你这老叫化拘束,请恕我不与你们同走了。”仲长统哈哈笑道,“不错,你刚刚回来,是该独自闯荡江湖,扬名立万。”金逐流道:“扬名立万我是不想的。不过,我一个人行走,要偷东西的时候,却方便许多,至少不会给同伴拦阻。”仲长统大笑:“你这脾气和你爹爹完全一样,就是喜欢独往独来。”
    金逐流道:“不,不。我爹爹可并不希望我完全像他,他是要我随波逐流的,不知道做得到做不到,但我倒进想试试和江湖上三教九流的朋友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朋友。”说至此处,忽地向秦元浩扮个鬼脸,笑了一笑,说道:“你是假道学,心里惦记人家的姑娘,嘴里可不肯承认。嘿,嘿,这就是由得着我帮忙你了。我在江湖上行走,会替你留心,留心打听你那位封姑娘的消息的。”秦元浩给他说得啼笑皆非,红着脸道:“金兄,说笑了。”金逐流道:“什么说笑,我是顶认真的。”
    老叫化小叫化嘻嘻哈哈地笑了一会,仲长统道。”说老实话,老叫化许多年来都没有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像你这样性情投合的朋友了。老叫化实在舍不得和你这小叫化分开。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咱们也只好分手了。”金逐流道:“且慢,且慢。小叫化还有一桩事情想请问老叫化。”仲长统道:“什么事情,只要你问,老叫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逐流道:“听说这徂徕山上,以前是有过一个什么天魔教的,不知是在哪里?”
    仲长统道:“这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教主是个美貌的女子,后来嫁给了她一个性厉的副教主。他们像你父母一样,也早已遁迹海外了。你问起天魔教,可是因为听你爹爹说过的么?”
    金逐流道:“我爹爹从没说过,我是听得姬伯伯说的。如今我在徂徕山中,一时想起,所以问问。”
    仲长统道:“哦,这就不错了。”金逐流道:“什么不错?”仲长统笑道:“说起天魔教,倒是和你一家有点关系。你的大师兄童年的时候曾被天魔教主捉去,后来姬晓风跑去救他出来的。但你的姬伯伯救你大师兄的时候,也曾吃过天魔教主的亏。想来你的姬伯伯还未忘怀此事。”金逐流笑道:“姬伯伯说过此事,但他隐瞒了他曾吃过亏。”
    仲长统道:“天魔教的舵址在徂徕山的北峰,喏,就是从这里看过去那座烟雾缭绕的山峰上。不过,那几座天魔教的建筑早已毁于兵火,只剩下一片瓦砾场了。天魔教烟消云散之后,二十多年来,那已是人迹罕到之地,我也从没有上过那儿。”
    金逐流道,“我倒想上去看看。”仲长练道:“一片瓦砾场有什么好看的?”金逐流道:“老人家喜欢怀旧,这是姬伯伯旧游之地,我去凭吊一番,回去也好和姬伯伯聊那儿。”仲长统笑道。”小老弟,你真是性情中人,怪不得姬晓风那么疼你,把他的那看家本领都传给你了。但爬这样高的山去看几片瓦砾,我可没有兴趣,恕我不奉陪你了。”当下双方挥手道别,金逐流独上北峰。
    金逐流走了一程,蓦地想道:“仲长统说天魔教和我家颇有关系,但他只说了姬伯伯和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师兄的事情,只能算是间接的关系。他好像有些话不愿意说出来的样子,不知是何缘故?”他又想起在火山岛的时候,姬伯伯从来没有当着他的父母面前说过“天魔教”三字,那次姬伯伯和他谈起来的时候,听得他爹爹来了,就不说了。后来又告诉他不要把天魔教的事情问他爹娘。
    “姬伯伯和我爹爹是老朋友,他们一向是脱略形骸无所不谈的。何以姬伯伯单独对这件事似乎有所避忌?”金逐流心想。因而对天魔教的好奇之心,也就更加油然而生了。
    金逐流有所不知,原来天魔教的祖师厉胜男是他爹爹金世遗的旧情人。后来和天魔教教主结婚的厉复生又是厉胜男的侄儿。金世遗是个最重感情的人,他曾为了厉胜男的缘故,把他和谷之华的婚期拖迟了将近二十年。姬晓风为了不愿触起他的伤感,故此在他们夫妇面前是从来不提“天魔教”三字的。金逐流不知其中缘故,就难免起了一层神秘之感,因而也就想去看看天魔教的旧址了。
    金逐流上到山顶,已经是入黑的时分了,只见果然是一片瓦砾。但有一间屋子虽然破烂,墙头也长满苍苔却还算得是比较完整的建筑物。屋中透出火光,显然里面有人。
    金逐流心道:“奇怪,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躲在这儿?”当下施展绝顶轻功,悄无声到了屋子后窗,偷偷张望。
    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双子,坐在地上烤火。这汉子身穿一件敝旧的长衫,像一个三家村教蒙馆的穷书生,模样儿甚是寒酸。屋中四壁萧条,只有一个大钟覆在地上。原来这是天魔教的神堂,经过了兵火之劫,神像早已毁灭,供桌也早已被人当作柴火烧了。
    那汉子不知外面有人,此时正从身上掏出一把东西放在地上。金逐流一看,不觉吃了一惊。原来那堆东西之中,有一串珍珠,宝光外露,显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另外的东西则是十几文铜钱和一把匕首。
    金逐流心想:“原来是个偷儿,敢情是在这里检视赃物。”汉子把珍珠串拿起来看了又看,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苦笑。金逐流心想:“他好像嫌偷得不够呢,也未免太贪心了。”这汉子穿得寒酸,袋里只有十几文铜钱,却有这样一串价值连城的珠链,难怪金逐流以为他是个偷儿。
    金逐流心道:“这个偷儿倒可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于是“嘿”的一笑,推开门就走进去。那人名人轶事大吃一惊,慌忙把东西收好,双眼瞪着金逐流。金逐流哈哈笑道:“你别惊慌,咱们是同道。”那汉子道:“你说什么?”金逐流道:“你是偷儿,我也是偷儿。干咱们这一行的,虽然有些人不讲江湖道义,但我可是不会黑吃黑的,所以你不用提防我。”
    这汉子暗暗好笑,但心里则在想道:“这小叫化走了进来,我才知道。别的本领不知如何,只是这门轻功就已经在我之上了。幸好不是我的对头。好吧,他把我当作偷儿,我就算是个偷儿吧。”
    那汉子招了招手,说道。”难得同道到来,恕我无物招待,你坐下来烤烤火,我请你吃烤山芋。”金逐流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就坐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唔,好香,好香!但只怕有个山芋烤焦了。我肚子正饿,你拿来吧。”
    那汉子拨开炭灰,取出一个山芋,说道:“烫手得很,你小心接了。”他坐在金逐流对面,中间只隔着一堆火,伸手可及,但他却把山芋抛了过去,而不是直接递给金逐流。
    金逐流知道他是有心相试,当下把手一招,山芋就落下他的掌心,金逐流咬了一口,说道:“虽然焦了一些,味道很是不错,多谢你了。”这汉子本来还有点害怕,害怕金逐流接不起他这山芋,可能受了伤的,此时不觉心内暗惊:“这小叫化年纪轻轻,怎的却有如此本领?看来他的内功造诣也是在我之上了!”
    金逐流道:“你今天手气很不错啊,偷了什么人家?”那汉子道:“是个为富不仁的人家,我本以为还可以多些收获的,哪知只到手了一串珠链,就给那家人家发觉,我只好慌忙逃出来了。”
    金逐流笑道:“为人不可太贪,这串珠链也够你吃喝不尽的了。”
    那汉子道:“老弟此言差矣,若然只是为了自己的吃喝,我何苦费如许气力去偷一条珠链。”
    金逐流道:“哦,原来你是一位劫富济贫的侠盗,失敬,失敬。”那汉子笑道:“侠字是说不的,但我可不愿意只图吃喝而偷东西,这是另有原因的。”
    金逐流道:“哦,什么原因,倒要请教。”那穷书生模样的汉子笑道:“你是新入行的吧?你不知道干咱们偷儿这一行的,干久了就会上瘾的,若然只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饱,捞了一票就金盆洗手的话,那岂不是辜负了咱们好不容易才练成的这副身手了?”
    金逐流哈哈大笑:“说得有理!我的姬伯伯也是这样说的。”
    那汉子吃了一惊,说道:“你的姬伯伯也是干咱们这行的吗?不知是哪位老前辈?”金逐流道:“他是咱们这行的老租宗。神偷姬晓风的名字你听过吗?”
    那汉子道:“余生也晚,姬老前辈我没见过,但已是心仪已久的了。老弟是姬老前辈的门人么?”金逐流道:“我不是他的徒弟,不过,也曾跟他学过偷东西的本领。”那汉子见金逐流如此年轻,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那汉子正要请教金逐流的姓名,金逐流忽道:“你听,好像是又有什么人来了?可是你的拍手伙伴?”
    那汉子竖起耳朵一听,面色登时大变,说道。”来的恐怕是要来捉拿我的。老弟,你帮我个忙。”金逐流道:“怎么帮法?”心想:“打架容易,可是我还未知道你的底细,怎能就听信你一面之辞。”
    那双子站了起来,提起了地上那口大钟,说道:“我打不过他们,只得暂躲一躲了。他们走了,你放我出来。”说罢,钻了进去,把钟放下。他见过金逐流的本领,知道金逐流是可以提得起这口大钟的。
    这口大钟估计有五六百斤之重,金逐流心里想道:“这汉子的气力倒也不小,但他内功外功都颇有造诣,却还这样害怕,不知这两个来捉他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厉害角色?”又想:这汉子和我初次见面居然就这样相信我,我倒不能不把他当作朋友看待了。
    心念未已,那两个人己走了进来,一个是道士,手提一支佛尘,另一人则是手里拿着鬼头刀的汉子。道士双目炯炯有神,金逐流一看就知他是内家高手。那拿着鬼头刀的汉子面色蜡黄,两面太陽穴坟起,看来也是个邪派高手。
    那汉子道:“你是什么人?”金逐流道:“过路的小叫化。”那汉子冷笑道:“过路的小叫化却怎的到这荒山野庙来了?”金逐流冷笑道:“你又是什么人,你凭什么来管我?我喜欢在这里过夜你怎么样?”
    那青衣道士看出金逐流是个不寻常的人物,笑道:“小哥,你别动气。我们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有个穷酸模样的汉子,刚才是在这里的吧?你知道他躲到哪儿去了?”
    金逐流淡淡说道:“什么穷酸?没有见过!”那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悍的汉子用鬼头刀拨拔火堆,冷笑说道:“你这小叫化倒会说谎,可惜骗不了我。刚才还在这里和你烘芋头吃的人是谁?”金逐流道:“是什么人,你管不着!我知道也不告诉你!”那双子大怒,就要发作,青衣道士劝道:“看这光景,那穷酸想必就在附近,咱们出去搜搜。何必待在这里和一个小叫化生气?”
    那汉子道:“先搜这里,说不定他还未走出这间屋子呢!”
    这座破庙并没多余的东西,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汉子是因为气不过金逐流,不愿就放过了他,故而要留在屋内,想借个题目向金逐流发作的。那青衣道士却不愿惹事,在破烂的供案后面张望一下,便道。”鬼影也没一个,咱们还是走吧。”
    金逐流一手支头,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一手剥芋头来吃,笑道。”对啦,你们还是快快的给我滚开的好。我吃饱了就要睡的。”
    那汉子怒道:“好呀,你这小叫化胆敢对我无礼,我不要你滚你要我滚,哼,哼,惹得老子生气……”金逐流侧目斜视,冷笑道:“怎样……”
    那青衣道士拉了同伴一把,说道:“焦老三,和小叫化吵嘴有什么意思?走吧!”这青衣道士是个老于江湖的大行家,他见金逐流这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心中倒是有点惊疑不定,想道:“这小叫化胆敢如此,定有所恃。他本身的武功,或者不怎么高,但他的师父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青衣道土劝同伴的口气似乎是看不起金逐流,实在则是颇有顾虑,不想树敌。
    青衣道土是他们那一帮的大哥,使鬼头刀的汉子不敢不听他的说话。在他连拉带劝之下,只好悻悻地离开。可是在他经过那个大钟的时候,却又停下了脚步,敲了几下铜钟。
    青衣道士笑道:“想来这穷酸不会是躲在里面的。”原来青衣道士虽然对金逐流有所顾忌,但对金逐流的估计还是不足,心里在想:“这穷酸若是藏在铜钟之内,小叫化的气力怎能提得起这口铜钟,没人把那穷酸放出去,他不是要活生生的饿死了?这穷酸是个机灵鬼,决不会这样笨的!”
    那汉子余怒未消,用鬼头刀又重重地敲了几下,说道:“他若是藏在里面,我就震聋他的耳朵。”
    金逐流翻了个身,半坐半躺的斜倚身子说道:“喂,我说过我要睡觉的,我不喜欢有人騷扰,你再敲钟,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那汉子给金逐流傲慢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跳过来,骈指如戟,便向金逐流的背心一戳。
    这汉子倒也不是想要金逐流的性命,他戳的是金逐流背心的麻痒穴,用他独门的手法戳了别人的麻痒穴,可以令对方如受酷刑。这汉子是想用这个狠毒的手法来追问金逐流的口供,同时也让他吃点苦头。
    青衣道士皱了皱眉,叫道。”老三!”可是这汉子已经出手。青衣道士想要制止也来不及了。这汉子一声大喝:“叫你这小叫化知道我的厉害!”指头已经戳到了金逐流的背上。
    金逐流微微一笑,说道:“也不见得怎么厉害。”仍是那么样懒洋洋地保持着半躺半坐的姿势,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口里还在吃着芋头呢,可是他话犹未了,只听得那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悍的汉子“哎哟”一声,如是身不由己地向前一个趔趄,急冲三步,踏进了火堆之中。原来金逐流虽然没有反击,但他身有护体神功,这汉子的手指戳到了他的身上,如受电震!
    这汉子的双脚踏入火堆,哇哇大叫,金逐流道:“你想吃煨芋头是不是?不用你抢,我请你吃!”在火堆里捡起一个沾上灰的芋头,就向他的嘴巴一塞。
    这双子给热山芋一烫,好不难受,嘴唇烫肿,眼泪也掉了下来。金逐流笑道:“怎么,不好吃吗?”汉子大怒,他的手上本来是提着鬼头刀的,一怒之下,不假思索,便向金逐流猛斫,大喝道:“好呀,我毙了你!”这汉子的快刀也当真了得,口中只说了六个字,手底已是闪电般地斫了六六三十六刀!
    金逐流叫道:“喂,喂,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可别要当真斫着我才好!”那汉子连斫三十六刀,连金逐流的衣角也没沾上,不由得呆了一呆。金逐流笑道:“哈,原来你果然是和我开玩笑的。好,礼尚往来,咱们玩耍玩耍!”横掌一抹,这汉子未能避开,给他抹了满头满面。金逐流的掌心有烂泥似的“芋浆”还有煤灰,一抹之下,把这汉子变了个大花面。
    青衣道士看见金逐流连续使出的上乘武功,这一惊非同小可!只怕金逐流要施展毒手,连忙抢上前去,抖开拂尘,喝道:“小叫化休得放肆。”
    青衣道士的拂尘拂将过来,尘尾散开,把金逐流的身形都笼罩了,每一根尘丝都似利针似的挺起,威胁着金逐流的全身穴道。金逐流也不由得心中一凛,想道:‘这午鼻子臭道土倒是个一流高手。”
    金逐流也提防他要下着手,不敢轻故,一声长啸,把道士的拂尘吹得恍如乱草随风,尘丝飘敬,青衣道士喝道:“好功夫。”随手一抖,拂尘重又集成一束,竟然当作判官笔使,出手生风,点向金逐流胸膛的“愈气穴”。
    拂尘是轻柔之物,这道士居然能把它当作判官笔使,内功的造诣也确是不凡的了!礼尚往来,金逐流也赞了一个“好”字,当下挥袖一佛,解了青衣道士拂尘刺穴的招数。
    那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悍的汉子提刀复位,说道:“这小叫化一定是穷酸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咱们可不能放过了他!”青衣道士道:“当然,我怎能让你平白吃他的亏。”他虽然吃惊于金逐流的武功,但为了同帮兄弟的义气,只好把全部的本领都拿出来,与那汉子联手猛攻金逐流。
    那汉子的本领虽是与金逐流相差颇远,但青衣道士的武功则是甚强,在青衣道士接了金逐流八成攻势的情形之下,这汉子的快刀对金逐流也就有点威胁了。
    激战中这汉子看出便宜,一刀从金逐流背后砍来,金逐流听声辨器,头也不回,反手一弹。“铮”的一声,把汉子的鬼头刀弹开。说时迟,那时快,道士的拂尘又已当胸拂到,是极厉害的一招拂穴招数。
    金逐流使了个“移形换位”的天罗步法,左手陰掌,右手陽掌,双掌一分,形如雁翅掠推出,力道一刚一柔,相互牵引,使刀的汉子一个踉跄,一刀劈将过去,险些劈着了他的同伴。
    青衣道士忽地咦了一一声,退后三步,喝道:“小叫化,你是天魔教的弟子么?”金逐流道:“什么天魔教,我才不屑于做邪教的弟子呢!你胡说八道,吃我一掌!”青衣道士大为惊诧,解了金逐流的一招,说道:“你不是天魔教的弟子,为什么却会天魔教的武功?”逐流大笑道:“笑话笑话,你不识我的武功就不要乱说!”连环掌发,把那青衣道士打得手忙脚乱。
    金逐流有所不知,青衣逼名人轶事土误认他是天魔教的弟子其实也是有根据的。原来天魔教的祖师厉胜男也曾练过乔北溟的武功秘笈,金世遗的武功则融会了各派所长,特别以乔北溟的武功秘笈为梁柱,以天山派的内功心法为根基而演化的。金逐流刚才所使的一招,正是乔北溟武功秘笈中的“陰陽双撞掌”的功灾,这青衣道士在二十年前曾见过天魔教主使过。
    青衣道士惊疑不足,心里想道:“这小叫化若是天魔教的弟子。决不敢对本教如此辱骂,只不知他的武功却又何以是天魔教一路?”
    青衣道士心有所疑,越发想要把金逐流活擒追问他的来历,他知道金逐流的本领在他之上,但他也看出金逐流经验不足的弱点,于是采用缠斗的战略,消耗金逐流的气力,希望金逐流一有破绽,便可乘暇抵隙。那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悍的汉子用快刀配合自己攻击,也是每一刀都斫向金逐流的要害。
    青衣道士打得如意算盘,金逐流也并不笨,他看出对方是要消耗他的气力,便也立即改变战术,使出“天罗步法”与对方游斗,斗了一会,金逐流暗自思量:“这臭道士的武功很是不弱,我又不知道他的底细,若然杀伤了他,只怕会做错了事。”原来以金逐流的本领,本是可以速胜的,但因青衣道士的武功也很不弱,若求速胜,则非施展最厉害的杀手不可。
    金逐流踟蹰未决,那汉子只道金逐流已有怯意,越发逼名人轶事得紧了。金逐流蓦地得了一个主意,心里想道:“这厮可恶得很,我且和他开个玩笑。”激战中故意露出个破绽,身形一晃,似欲跌倒,那汉子喜出望外,冲上去便是一刀。他与青衣道土联手作战,本来是配合得十分紧密的,此时独自冲上前去,登时便失了照应。
    青衣道士连忙叫道:“小心!”话犹未了,金逐流身形一闪,已是闪电般的绕到了那汉子的背后。双手一刀劈空,只觉颈项麻痒痒的好不难受,原来是给金逐流轻轻地捏了他一把。
    青衣道士拂尘择出,已经迟了一步,金逐流挥袖荡开他的拂尘,说道:“打得久了,也该换换口味啦,等下请你看场好戏。”只见那汉子好像满身都是跳蚤似的,耸肩,扭颈、手舞、足蹈,口中还发出“嗬嗬”的声音,形状极是滑稽。
    青衣道士大吃一惊,叫道:“焦老三,你怎么啦?”可怜那汉子疯狂般地跳跃不休,哪里答应得出话。金逐流哈哈笑道:“也没什么,要不了他的命的,你可以放心。我只不过礼尚往来,顺便也请你看一场耍猴儿的把戏而已。”
    原来这个焦老三是给金逐流用独门手法点了他的“麻痒穴”。在他刚才偷袭金逐流的中‘麻痒穴’的,如今是地点不着金逐流,却给金逐流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了。故此金逐流说是“礼尚往来。!”
    金逐流的独门点穴手法更为厉害,这汉子痒得难受,“铛啷”一声,抛下了鬼头刀,双手在身上乱抓,自己把衣裳撕裂,在身上抓起了一条条的血痕。
    青衣道士叹了口气,说道:“焦老三,咱们打不过人家,别在这里丢人现世啦。”拖了那个汉子,跑出庙门,金逐流哈哈一笑,拱手说道:“好走,好走,恕我不送了。”
    金逐流回过头来,笑道:“偷儿朋友,现在你可以出来啦!”说罢,提起那口铜钟。忽见火光一闪即灭,原来是那人手上拿着一个火石,脸上却露出一片茫然的神色,如痴似呆地仍然盘坐在地上。正是:
    追兵退后风波静,何故痴呆事太奇。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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