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雄风_小说在线阅读_梁羽生

第14章贼子几番施诡计钱镖一掷破奸谋
    李思南心头“卜通”一跳,强自镇摄心神,说道:“是和我同路走难的朋友,她也是汉人,流落异国,孤苦无依,不幸又遇上战祸,想回故乡,是以我与她结伴同行,略尽保护之责,不料昨日却在乱军之中失散。她的遭遇怎样?你可以告诉我吗?”李思南怕石璞有所顾虑,不愿吐露真情,因此瞒过了他与杨婉的未婚夫妻的关系。不过他把杨婉说成是与他相依为命的“难友”,那也是事实。
    石璞道:“就是在那场风暴来到之前发生的事。俘虏是分开男名人轶事女的,在女俘虏的队伍中,有一个红衣女子似乎就是你所说的那位姑娘。”
    李思南道:“不错。昨天她穿的正是一件淡红色的衣裳,原来她做了俘虏。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石璞道:“你别难过,恐怕她、她不能回家了。”
    李思南一把抓着石璞,叫道:“究竟怎么样了?快告诉我。”李思南心中已知不妙,但一个“死”字还是不敢说出口来。
    石璞叹子口气,说道:“有一个鞑子军官见她长得貌美,走去调名人轶事戏她,这位姑娘好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掏出了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匕首,只是一下子就把那鞑子刺死,后来、后来鞑子纷纷跑来,那位姑娘抽名人轶事出匕首,一刀就刺进了自己的心窝。她、她自尽了!……”
    俨似晴天起了霹雳,“轰”的一声,李思南的脑袋都好似给炸开了。他呆是木鸡,中了疯似的,双眼圆睁,眼泪却没流名人轶事出。
    石璞大惊道:“李兄,醒醒!”
    过了半晌,李思南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叫道:“婉妹,你死得好惨!你死了我怎么还能够独生?”
    石璞见李思南如此情状,已知李思南和这位姑娘绝非普通“难友”关系,当下安慰他道:“男名人轶事女俘虏是分开的,距离相当远,也许我看得不太清楚,未必就是你说的那位姑娘。”
    李思南拭泪道:“你不必安慰我了。这女子穿的是红衣裳,又那么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是她还是谁?”
    石璞道:“姑娘家穿红衣裳的最平常,不见得就只有她才穿红衣吧。还有,在那女子一刀刺进自己的心窝之后,风暴随即就来,我们男俘虏目睹这件掺事,人人都是气愤非常,趁着风暴,我们的暴动也就爆发了。那女子死了没有,我们就不知道了。如果是刺得不深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活命。”
    李思南忍不住又流泪,咬了咬牙,说道:“活转来也还是落在鞑子的手中,以她那样刚烈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总是免不了一死的。”
    石璞紧紧名人轶事握着李思南的手,说道:“李兄,有两句话不知我该不该说?”
    李思南道:“你我同道中人,一见如故,有话直说无妨!”石璞道:“请李兄把眼光看远一些,不要只是看到自己亲人所受的不幸!”
    这两句话俨如当头棒喝,李思南悚然一惊,说道:“你讲得对,是我错了。”石璞接下去说逍:“在这场大战乱中,无辜死难的人不知多少。如果那位壮烈牺牲的红衣女子当真是李兄那位姑娘,李兄就更应该有勇气活下去,为了给她报仇,也为了给无数无辜而死的人们报仇!”
    李思南满面通红,说道:“多谢石兄的金玉良言!”抹干眼泪,抬起头来,只见天已亮了。
    石璞道:“我该走啦。多谢李兄告诉我师妹的消息,我想到蝴蝶谷找寻她们。李兄,你有什么计划,倘若你不急于回家,咱们同走如何?”
    李思南道:“蒙古骑兵来去如风,此时想必是正在向西夏的京城进军,我想趁这个当口溜过边境。否则待他们回师攻金,那就难以过关了。”
    石璞知道李思南是蒙古的“逃犯”,听他说得有理,便道:“既然如此,我不勉强你了。咱们后会有期了。”
    李思南道:“你这身染有血迹的衣裳恐怕惹人注目,若不嫌弃,请把我这件夹衣罩上。”李思南脱名人轶事下穿在中间的夹衣,因为是穿在中间,还未沾上尘土,相当新净。他们的身材相差不了多少,石璞脱名人轶事下俘虏“夹衣”,穿上这件夹衣,刚好合适。
    李思南道:“蒙古的大军不知过完了没有,石兄你是向内地走的,可得分外小心。”
    石璞道:“多谢李兄提醒,我会当心的。我走啦,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师妹么?”石璞是因为李思南昨天还和他的师妹同在一起,是以有此一问。
    李思南若有所思,半晌说道:“没有什么,只请代我向令帅妹和孟女侠问候,告诉他们我已经回去了。”
    石璞走后,李思南摄土为香,默默祷告:“婉妹,我向你发誓,不管你是死是活,我今生决不再娶!你若不幸死了,我一定要多杀几个鞑子,给你报仇!”祷告之后,不觉又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我怎能还幻想她活在人间,她当然是死了。”
    李思南这个誓言不是无因而发的。
    杨婉生前最不放心他与孟明霞,这一点李思南当然不会不知。
    他之所以不愿意跟石璞回到蝴蝶谷去见孟明霞,也就是为了这个缘故,杨婉若是在生的话,他倒还可以和孟明霞保持友谊;杨婉一死,他自感内疚于心,却是不愿再和孟明霞见面了。是为了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呢?还是悄触名人轶事动了自己的创伤?他不知道,他也没有想过。这是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秘密,连他自己也不敢揭开。如今他作了这个决定,只是因为他认为“应当”这样做,才算“对得住”杨婉。
    但杨婉是死是生,这却还是一个谜。
    石璞只是说到杨婉用匕首刺进自己的心窝为止,后来的事情他也就不知道了。他并没有亲眼看见杨婉的死亡。
    在感情上,李思南是希望杨婉自名人轶事杀未死,还活着的。但根据当时的情形判断,理智告诉他,杨婉生还的希望已是极为渺茫,简直可以说是决不可能的了!李思南只好怀着一颗创伤的心,遥望烽火漫大的故国,一个人再踏上了荆棘满途的旅程。
    李思南以为杨婉是必死无疑了,哪知事情往往有出人意料之外,杨婉并没有死,她还活着!
    不错,石璞所见的那个红衣少女确是杨婉,杨婉在那群如狼似虎的蒙古兵向她扑来的时候,她抱着“宁死不辱”的心情,也的确曾用匕首自名人轶事杀。
    就在她刀尖划破衣裳,肌肤已经可以感得冰冷的刀尖的时候,忽地手腕好像给蚂蚁叮了一下,刀尖滑过一边,杨婉吃了一惊,匕首坠下。
    也就是在这个千钧一发之时,狂风骤起,黄沙蔽天。只听得几声裂人心肺的呼喊,那几个即将扑到她身前的鞑子突然倒下!
    转瞬间杀声震地,黄沙漠漠之中战马奔腾,刀槍耀眼,随着风暴的到来,也爆发了俘虏的大暴动,引起了大混乱。
    杨婉趁这个混乱的机会连忙逃跑,她的本领本来不弱,轻功更是高明,混乱中杀了几个追兵,居然逃出去了。
    黑暗中难分敌友,她不敢向人多的地方跑,跑到了荒野上。此时狂风亦已渐渐静止了。
    杨婉四顾茫茫,心里想道:“南哥不知怎么样了?我认不得路,怎么办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地走,恐怕会碰上蒙古兵,但这荒野又非安身之地。
    杨婉正自踌躇,忽见一个人向她跑来,跑得旋风也似,这身轻功决不在她之下。
    杨婉大吃一惊,只道是追兵来到。她的剑在被俘虏的时候已被缴去,贴身收藏的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匕首也失掉了。来者若是强敌,她手无寸铁,可是难以抵挡。
    杨婉正自着急,那人已来到她的面前,出乎杨婉的意外,来的竟是个身材颀颀的美少年,看样子不像坏人,更奇怪的是,杨婉明知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但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美少年也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有礼,来到杨婉面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说道:“请恕冒眯,我一直放心不下,只怕姑娘脱不了险。姑娘,你无恙么?”
    杨婉好生诧异,道:“你是谁?”
    这少年道:“小生姓杜,木土杜,单名一个雄字,英雄的雄。但我只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与英雄二字却是相差太远。”
    杨婉道:“你怎么知道我曾经遇险?”
    杜雄并不直接回答这句问话,却掏出一把染血的匕首,递给杨婉,说道:“这是姑娘的东西吧?姑娘力捷强寇,小可十分佩服。”
    杨婉恍然大悟,说道:“哦,敢情你就是刚才救我的那个人?”连忙向杜雄道谢。
    杜雄道:“我刚才也是混在俘虏队中,幸亏那场风暴来得巧,我才能够侥幸成功。咱们都是受难的人,患难相助,理所当为,姑娘,你不必客气。嗯,我还没有请教姑娘的芳名呢,可肯见告么?”
    杨婉说了自己的名字,杜雄问道:“杨姑娘,你上哪儿?”
    杨婉听他话中似有邀她同行之意,心中想道:“这人是个侠义之士,他救了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我告诉他实话,料亦无妨。”
    当下杨婉衣袄一揖,说道:“多谢恩公相救,我们本是夫妻两人,准备回乡的。”杨婉把自己说成有夫之妇,乃是出于一种防微杜渐的心理,虽然她信得过杜雄不是坏人。
    杜雄怔了一怔,似乎徽感意外,但随即就神色如常,用同情的口吻问道:“哦,原来你们夫妻是给乱兵冲散的,这可真是太不幸了。但你的本领这样好,尊夫想必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大约也可以脱脸吧,却不知尊夫是哪一位?”
    杨婉道:“我的丈夫名唤李思南,今年二十三岁,失散之时他穿的是一件灰色的老羊皮袄,不知你可曾见过他?”跟着详细的说了李思南的相貌特征。
    杜雄听了之后,低下了头,叹道:“李大名人轶事嫂,原来那人就是你的丈夫,唉——你听了可别难过!”
    杨婉惊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连忙问道:“你见着他了?他、他出了什么事情?”
    杜雄道:“他正是和我一道从乱军中杀出来的。蒙古的一个将军十分厉害,不知怎的,他好似认得你的丈夫,对他特别追得紧,他、他给那个将军一箭射死了!”
    杨婉在乱军之中也曾见到哲别的帅旗,如今杜雄说的这个蒙古将军,虽然没有说出名字,杨婉己知必是哲别无疑。哲别的神箭杨婉是见过的,杜雄说李思南死在哲别箭下,杨婉哪能不信。
    这刹那间,杨婉只觉地转天旋,人似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在将近昏迷的状态中,杨婉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抱住,杨婉霍然一惊,不假思索地就把那人推开,睁眼一看,只见杜雄满面通红的站在她的身旁,喃喃说道:“我怕你晕过去,李大名人轶事嫂,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悲伤了。”
    杨婉出自名门,素来注重礼仪,心里想道:“这人虽然好心,但我可不能要一个陌生的里人服侍。我必须挺住,不能昏迷!”幸亏杨婉有此顾虑,这才没有晕倒。
    杨婉忍着眼泪,说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你的恩惠我是不能报答了,你去吧!”
    杜雄见她恍似梨花带雨,更显得姿容清丽,令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怜,不禁怦然心动,暗自想道:“这样的美人儿哪里去找?何况她又是名门闺秀,才貌双全!虽然是再婚之妇,我若得她为妻,也不枉虚度此生了。但迟早是到口的馒头,我可不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过急。我要她甘心情愿地嫁给我,才有情趣可言。”
    杜雄的本领本来在杨婉之上,假如他要用强的话,杨婉刚才那一掌决不能将他推开。只因他一来知道杨婉的家世,二来见了杨婉傲然不可侵犯的神气,不由得心中虚怯,对杨婉又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慕,又是起敬,这才改变了主意,决意要用水磨的功夫,令杨婉就范。
    杜雄主意打定,装出一副十分关心的神气说道:“李大名人轶事嫂你去哪儿?”
    杨婉道:“你不必管我,我自有我的去处。”说着话,眼泪不禁又滴了下来。
    杜雄说道:“李大名人轶事嫂,你可不能糊涂。一死容易,但尊夫未了之事,却由何人代名人轶事办?比如说,你尚有翁姑的话,这奉养之责,别人就替代不了。生比死难,你是女中豪杰,想不至于避难就易!”
    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恳,也正好说中了杨婉的心思。原来杨婉果然是想殉夫的,听了杜雄这一番话,不禁清醒过来,想道,“不错,我的婆婆还在,我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我就是要死,也该见了我的婆婆,待她老人家得终天年之后找才能死。还有李大哥的大仇未报,我又岂能轻生?”
    想至此处,杨婉毅然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杜雄道:“现下兵慌马乱,此去中原,迢迢万里,大名人轶事嫂虽是巾帼须眉,一个人走这样的长途总是不便。我也是要回中原的,不如你我结伴同行,彼此有个照顾,好吗?”
    杨婉心里想道:“这人看来似是个正人君子,但孤男寡女,万里同行,也总是不便。”转念又想:“但我总得有人带路,不依靠他却又靠谁?”
    杨婉踌躇未决,杜雄好似猜到她的心意,说道:“时逢乱世,守礼不若从权。江湖儿女,似也不必太拘泥于避男名人轶事女之嫌。只要咱们光明磊落,同行又有何妨?大名人轶事嫂,你就当我是亲人好啦。路上若是有人问起,咱们可以认作——”
    杨婉心念一动,说道:“对,咱们可以认作兄妹。你救了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我无以为报,只有把你当作大哥一样尊敬,略尽寸心。”
    杜雄哈哈一笑,说道:“我正有此意,难得你也一样心思。那就请恕我妄自尊大,我可要叫你一声妹名人轶事子啦。”心里却想:“现在我叫你妹名人轶事子,将来总有一天叫你娘子。”
    自此两人一路同行。最初几天,杨婉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防,后来见杜雄处处以礼自持,这才渐渐放了心。
    杜雄似乎十分熟悉地理,带领杨婉夜行日宿,专走山路,果然没有碰上乱军。在荒林里睡觉的时候,杜雄总是走得远远的给她看守。杨婉初时不敢熟睡,后来好几次见他如此,心里反而觉得过意不去,自动提出要和他轮班看守,对他的戒备也松懈许多了。
    杨婉暗暗庆幸,难得遇上这样一个守礼的君子,殊不知这正是杜雄的手段,要猎取她的芳心。
    过了几天,两人渐渐熟络,杜雄问起她在蒙古的经历,杨婉觉得可以对他说的都对他说了。不过杨婉虽然不是“只说三分话”,却也并未“全抛一片心”,她认为不该说的就只字不提。例如屠百城之死,屠凤邀了孟明霞来刺杀父仇人等等,因为这是别人的事情,她就没有和杜雄说过。
    杜雄的身世也只是隐隐约约地向她吐露,杨婉只知道他是武林世家,父亲已死,母亲养病在家,只有一个妹名人轶事子。其他的事情,杜雄没有多说,杨婉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也就没有问他。
    只有一天,当杨婉谈起她哥哥惨死的时候,杜雄叹气说道:“我虽有一个妹名人轶事子,但有等于无,说起来咱们都是一样。”杨婉这才知道他们兄妹早已失和。但杜雄也只是说了那么一句,失和的原因却没有再谈下去。杨婉心想这一定是他妹妹不对,怕引起社雄的伤心,此后一直避免提他妹妹。
    一路无事,这一天他们出了西夏国境,来到了战火尚未波及的一个小镇。
    杨婉满怀欢喜,说道:“好了,总算回到汉人的地方。这个镇子不知可有成衣店,找想买几件替换衣裳。”
    杜雄笑道:“是啊,这十几天来当真是委屈你了。睡在野地荒山,满身尘士,把你的天生丽质都遮掩了。我说你还应该买一面镜子,一把梳子。咱们再找一间客店住下。晚上你可以好好梳洗一番,也可以睡个好觉了。”
    杨婉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好洁,给杜雄说中她的心事,对他这一番不太庄重的说话,虽然觉得有点刺耳,也不怎样放在心上。她与杜雄早已从陌生变为熟络,只道杜雄是因为出了险境,心情轻松,所以和她开开玩笑的。
    杨婉笑道:“梳子镜子并不打紧,我倒是还想买一把剑或长刀。”她的佩剑早已在被俘之时缴去,如今只剩下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匕首,若是当真与强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可济不了什么事。
    杜雄道:“我也想买两匹坐骑,给你代步。咱们去找找看。”这个小镇虽然规模不大,但因避难而来的人很多,本地人的商店加上难民摆设的摊子倒也相当热闹。
    杨婉找到了一间两母女开设的旧衣铺,大为欢喜,心想:“店子都是女人,我可以在里面试穿也是无妨。”于是说道:“大哥,你不是要买坐骑吗?你看对面有十几个人牵着骡马排在那儿,似乎是要出卖的。你去看看,顺便在市场打一转,看看有没有人出卖刀剑。”
    杜雄心道:“这小名人轶事妞儿如今对我已是服服帖帖,谅她不会背我私逃。就是要逃也逃不出我的掌心。我倒乐得趁此机会,打听打听一些不便让她知道的消息。”说道:“好的,我给你找一找。这几两银子你拿着。若不够用,你再找我。”旧衣铺的女老板笑道:“又不是簇新的绸缎衣裳,有这许多银子,足以够了。”
    杨婉身上本来还有几颗密藏的金豆,要待不要杜雄的银子,但转念一想,金子可是不便露眼,她与杜雄又是兄妹相称,也不能露出破绽。于是只好接了下来,说了一声:“谢谢。”那女老板笑道:“你们兄妹可真是客气得紧啊,进来吧。”
    店里虽然卖的只是旧衣,货色倒很齐全,其中且不乏出身富贵人家的难民寄售的上好衣裳。杨婉选了几件色素淡雅质地颇佳的衣服,试过合身,付了钱高高兴兴地出来找杜雄。
    旧衣铺前有个汉子,戴着一顶斗笠,压得很低,遮过了半边脸孔。杨婉出来的时候,忽听得他轻轻“咦”了一声。
    杨婉本来也还未曾注意,走了一会,忽地发觉这人跟在后面。杨婉转入一条小巷,再走出来,他还是跟在后面。
    杨婉心中有气,蓦地站住,那人险些撞着了她,连忙止步。杨婉冷冷说道:“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那人与杨婉正面相对,把杨婉的面貌看得更清楚了,心里想道:“天下决没有这样相貌相同的人,这一定是她,咦,那日我亲眼见她自名人轶事杀的,她竟然还没有死!……”
    杨婉见他定了眼睛看她,心里更不舒服,说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你哑了么?”心想:“若是此人答不上来,那就是有心调名人轶事戏我的了。我不废了他的招子,也得施以薄惩。”
    那人移开目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们所在之处,对面正是市场,旁边也有人来人往。那人心里想道:“须得设个法子引她到僻静之处说话才好。”
    杨婉正要发作,只听得那人恭恭敬敬地说道:“我是逃难的,缺乏盘缠,有一口好刀想卖与识主。姑娘,你可想要么?”
    杨婉正想买刀剑使用,听说他要卖刀,便道:“刀在何处,拿来给我看看。”
    那人在夹衣里解下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佩刀,递给杨婉,杨婉拔名人轶事出鞘来一看,只见寒光耀目,恍似一泓秋水,不由得赞道:“端的是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宝刀!”那人赔笑道:“宝刀说不上,比普通的刀强得多却是真的。”
    杨婉心里起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买刀?”要知女子买刀之事虽然不是没有,毕竟也是少见的。杨婉心想:“我刚才和杜雄说话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这样的人在旁边。难道他是躲在哪一个角落里听见了?但为什么他却又不当场出来?”
    那人说道:“姑娘是从西夏逃来的吧?有没有同伴?”
    杨婉道:“这关你什么事?”
    那人道:“一个女子若能够从兵慌马乱之中逃出来,想必是练过一点武功的。因此我猜想姑娘或者要买一口刀防身。”
    这个理由虽然是这人临时想出来的,也还可以自圆其说。杨婉不再驳他,说道:“你还有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佩剑,可否也给我看一看?”
    那人道:“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佩剑我想留作自用,只能卖这口刀。”
    杨婉虽然疑心未释,但她也委实是想要这把宝刀,心想:“管他是干什么的,只要他卖给我就行。”于是问道:“你要多少银子?”
    那人答道:“我只求卖与识主,若非识主,千金不卖,若是识主,随便赏几两银子,够我到中州的路费就行。不过,我有几句话想问姑娘,你可不可以和我到那茶店去说?”
    杨婉诧道:“你有什么话,不可以在这里说么?”那人道:“这里不是说话之所。”
    杨婉惊疑不定,心里想道:“这人倒是有点古怪,我与他素味平生,他却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呢?莫非是藉卖刀为名,想要诱拐我么?”想至此处,不觉心中暗笑:“若然他是不怀好意,我倒要惩戒惩戒他。哼,难道我还怕他诱拐不成!”
    杨婉好奇心起,正要和这人同去,眼光一瞥,忽然看见杜雄的背影,正挤在一堆人中。杨婉叫道:“大哥快来,帮一帮我,看看这把宝刀。”
    杜雄挤出人堆,匆匆忙忙地跑来,说道:“哪里来的宝刀?”杨婉道:“是这位大哥卖给我的,他不与我论价,给少了可不好,你看一看该给多少呢?”
    杜雄睁大了眼睛,说道:“人呢?”杨婉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哪有人在她背后?卖刀的汉子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跑了。
    杨婉大感惊异,说道:“这人真最奇怪,怎的刀也不要,钱也不要,就跑了!”
    杜雄看了看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宝刀,面上也露出惊异的神色,“咦”了一声。杨婉道:“大哥,你看出了什么?”杜雄怔了一怔,半响才定了心神说道:“没什么。这刀是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家有名的刀铺铸的,端是把宝刀。那人想必是中原人氏了?”
    杨婉道:“不错,看他模样似是汉人。”杜雄道:“他和你说了些什么?”杨婉道:“他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邀我到那边茶铺说话,我刚想去,你就来了。”
    杜雄道:“那人是什么摸样?”杨婉说了之后,杜雄道:“我已看中两匹坐骑,正要叫你过去,嗯,你看见么?就在骡马市场的东角,那个花白须子的老大爷,他有一匹青骡,一匹枣红马,你去看看,合不合意?若是合意,你就把它买下来,你在那里等我,我去找找那人。”说罢,把两锭大元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杨婉,匆匆就走。
    杨婉不觉有点起疑:“为什么杜雄不要我一同去找?”但因她对杜雄已是相当信赖,转念一想:“是了。想必他是顾虑我是个寡名人轶事妇的身份,不便到处寻找一个陌生的男子。那两匹他看中了的坐骑,他也可能怕给人家先买了去。”
    杨婉到了骡马市场,看看那一骡一马,果然很是不错。问了一问,才知杜雄已经讲妥了价钱的,恰好是两个大元宝。杨婉便买了下来。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杜雄这才回来。杨婉道:“怎么样?见着了没有?”杜雄摇了摇头,说道:“那人真是古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杨婉惊疑不定,说道:“这人不知是什么门道?我拿了他的宝刀还未付钱呢。”
    杜雄笑道:“不管他了,他不来讨,你就乐得占他这个便宜。咱们去找客店吧。”
    这个边疆的小镇,平日本是甚为荒凉的。现在正值战时,平添了许多难民,却是突然繁荣起来。新开的酒楼茶肆和客店为数不少,但仍然供不应求,他们找了几间客店,间间都是客满。
    最后找到一家最大的客店,杜雄声明愿意付双倍的房钱,店主人眯了眼睛,打量了他们一下,说道:“你们是夫妻吗?”杨婉红了粉面,说道:“不是,我们是兄妹。”
    杜雄笑道:“是不是夫妻,又有什么关系?”
    店主人点了点头,说道:“是夫妻就没问题。不过,现在你们是兄妹,也还可以商量。我们只有一间房间,你们兄妹同住也不打紧吧?”
    杨婉皱了眉头,说道:“怎么只有一间房间?”
    杜雄慌忙扯了扯她的衣袖,说道:“既然没有多余的房间,那就只好将就住下了。好吧,我们要了。该多少房钱?”
    店主人道:“这是本店最好的一间套房,房钱难免要多一点,三两银子一天。不过也幸亏是高价的房子,所以才空下来。”
    杜雄二话不说,付了六两银子,就叫店主人领他们进房。
    杨婉一看,这套房原来是附有一间小小的客厅,这才稍稍安心,心里想道:“杜雄是正人君子,就当是荒林露宿,他在旁边给我守夜,又有何妨?只不过我想梳洗换衣,却是有点不便。”杜雄似是知道她的心意,店主人出去之后,杜雄说道:“房间难找,你不怪我冒昧吧。现在你先用这个房间,我出去走一会,看看有什么东西还要买,顺便再找一找那个人。”
    杨婉暗暗感激杜雄的体贴,杜雄走后,杨婉叫店小二打水进来,关闭窗户,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房间的布置式式齐全,有一面大铜镜磨得光可鉴人,杨婉自叹了口气,“可惜南哥不能伴在我身边,看我梳妆。”
    镜中一点殷红,杨婉怔了一怔,不觉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来那是她玉名人轶事臂的一点“守宫砂”,是她当年离家之时,她的母亲给她点上的。这守宫砂是洗不去抹不掉的,只有在结婚之后,才自行消失。她本来已经忘了,如今在镜中反映出来,心头自是有许多感触,她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哥哥,当然更想起了李思南。“要是南哥还活着的话,他看见这颗守官砂,总该相信得过我是清白的了。”
    杨婉正自感怀兴叹,自惜自怜,忽听得有人在门外轻轻咳嗽。杨婉面上一阵发烧,连忙镇慑心神,说道:“是大哥回来了么?”
    杜雄道:“不错,是我。我可以进来么?”
    杨婉开了房门,由于心情紊乱之故,衣袖还未放下,臂上的一颗“守宫砂”映入杜雄的眼帘。杜雄不觉发出会心的微笑,原来他早已探听得杨婉和李思南的关系,心里一直在怀疑他们二人未曾“圆房”的,今见了她这颗“守宫砂”,这判断已得到了证实,他为了掩饰自己邪恶的心思,便装作漫不经意地说道:“婉妹你梳妆好了?哥哥料得不错吧,找早就知道你住了客店,第一件事就是要好好梳洗一番,现在果然是越发出落得标致了。”
    杨婉放下袖子,正容说道:“我是未亡人的身份,大哥,你可别开玩笑。怎么样,你找着了那人没有?”
    杜雄恢复了平时正襟危坐的态度,说道:“还是没有找着。不过我如打听到了两个重要的消息。”
    杨婉道:“哦,是什么消息?”
    杜雄道:“第一件是西夏的京城已给蒙古大军攻破,西夏国主李安全献女投降。”
    杨婉道:“西夏君庸兵弱,士无斗志,给蒙古所灭,这也是意料中事。”
    杜雄道:“第二件事可能会出乎你的意料了。蒙古灭了西夏,迅即又移帅南向,再度侵入金国的疆域。不过却不是从这条路来,但也说不定会分兵到此的。”
    杨婉叹了口气,说道:“总之,是要逃难罢了。”心想:“但这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杜雄道:“你猜蒙古的军的主帅是谁?”
    杨婉道:“我怎么知道。”
    杜雄道:“一正一副,正元帅是成吉思汗的三驸马镇国王子。副元帅就是冒名李希浩,真名余一中的那个家伙,这你可意想不到吧?”李思南之父给余一中冒名所害之事,杨婉是曾经告诉杜雄的。
    杨婉咬了咬牙,说道:“余一中卖友求荣,小人得志,实是可恨。我不是没有料到,只是想不到他来得这么快!”
    杜雄说道:“余一中来到中原,咱们若是要刺他的话,可要比在蒙古便利得多。虽然他身居高位,但毕竟是在汉人的地方,我可以邀一班抗蒙的志土,找寻机会,扑杀此獠!”
    杨婉想起李思南生前的计划,正是和杜雄所说的一样,不觉又惊又喜,说道:“这可是危险非常的事哪,你当真愿意拼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去干这桩事情么?”
    杜雄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气说道:“余一中这厮为虎作怅,卖友求荣,实是人情难恕,天理难容。于公于私,我都应该把他除掉。婉妹,我知道他是你的不共戴天的杀夫仇人,就只是为了你的缘故,我也甘愿舍了这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何况他还是咱们汉人的公敌呢!”
    杨婉听了他的话,心中感动之极,不觉珠泪盈眶,就拜了下去,说道:“大哥,你对我这样好,我真不知应该如何感激你。”
    杜雄徽微口笑,把她扶了起来,说道:“婉妹你这样说,就是把哥哥当做了外人了。为了你,我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心事我希望你能明白。”心里暗自思量,这雌儿给我哄得铭感于心,一心一意依靠于我,看来是时机已经成热了。
    杨婉怔了一怔,想道:“大哥今晚的言语似乎与往日大不相同,他向我吐露心事,这是什么意思?是仅仅为了兄妹之情呢,还是别有用心?”可怜杨婉阅世未深,直到此时,还是把杜雄当作好人,不敢把他想得太坏。
    心念未已,只听得杜雄又微笑道:“婉妹,你还是这样念念不忘死去的丈夫吗?”
    杨婉心头一凛,正容说道:“我与思南矢誓同生共死,只因他的大仇未报,我才苟活至今。”
    杜雄摇了摇头,说道:“婉妹,请你听我一言。我以为你已经是非常对得住李思南了。死者已矣,生者岂能为死者误了一生,你正青春年少,‘守节’二字只是腐儒所讲的礼法。你是女中英杰,又岂宜为这腐儒的礼法所拘?”
    杨婉变了面色,说道:“大哥,你是劝我改嫁?”
    杜雄说道:“李思南在九泉之下,想必也希望你能够另有所托,免得他泉下不安。”
    杨婉冷笑道:“你叫我嫁谁?”
    杜雄听她言语,瞧她神色,心中已知不妙。但还是想试一试,期期艾艾地说道:“婉妹,那日你从鞑子军中杀了出来,我对你的刚烈就已经是十分佩服了。一路同行,你的人品胸襟,文才武艺,更是令我般般倾倒。难得你许我结为兄妹,咱们俩也还算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相投,如今咱们又是命运相同生死与共,因此我是在想、在想,咱们是不是可以比兄妹更进一步——若是我能够替你报了仇,而又侥幸未死的话,你能不能够答应我,我……”
    杨婉怫然变色,说道:“原来你果然是怀有异心。我告诉你,我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此志决不转移!你既然别有所图,我也不敢要你报仇了。就此告别!”
    杜雄叫道:“婉妹慢走!”忽地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自己打了自己两个嘴巴。
    杜雄自打嘴巴,此事大大出乎杨婉意料之外,杨婉不觉愕然住步。只听得杜雄说道:“婉妹,我是给鬼迷了心窍,一时糊涂,说出了你不中听的话来。不过,我委实是对你十分倾慕,但求你能原谅我的一时糊涂。从今之后,我矢誓以礼相守,决不敢再说半句亵辱的说话。婉妹,你能原谅我吗?否则我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一个美丽的少女,有人对她表示倾慕,即使她讨厌这个人,心里也还是有几分欢喜的。何况杨婉对杜雄一向就有好感,而且曾经受过他的“大恩”呢?
    杨婉心里想道:“如今他已知道我要为思南守节的决心,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糊涂了,我似乎也不应该令他太过难堪。”
    想至此处,杨婉又坐了下来,淡淡说道:“过去的过去了,我只当没有听到你刚才的说话。你也不必再提。今后咱们还是兄妹。”
    杜雄暗暗欢喜,却装作不胜羞槐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这样我才安心。妹夫的仇,我还是要替他报的。嗯,现在夭色已晚,婉妹,你饿了吧?”
    杨婉为了转移话题,大大方方地说道:“是有点觉得饿了。把店小二叫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弄点东西吃吧!”
    杜雄笑道:“我早已吩咐他们准备了。”当下,出外打了一转,回来的时候,店小二果然跟着他搬来了一桌酒席。
    杨婉道:“这么多酒菜怎么吃得了?”杜雄道:“咱们挨了许多日子的苦,也该享受了一下,吃不了就拣喜欢的每样吃一点。”说罢,对店小二挥一挥手,示意他不用在一旁伺候,店小二摆好酒席,便即退下。
    杨婉在杜雄殷勤相劝之下挨了几著菜,杜雄倒满两杯酒,说道:“婉妹,现在咱们总算是暂时脱出险境了,我和你干一杯,庆贺庆贺。”
    杨婉道:“我不会喝酒。”
    杜雄笑道:“这也不是烈酒,只喝一杯,不会醉的。吃过了饭,我到外面另找个地方过夜,我是男人,没有客店,露宿也行。”言下之意,显然是怕杨婉不放心,是以他避嫌疑了。
    杨婉倒有点过意不去,心想:“他和我一路同行,未曾对我有过丝毫不轨的动作。看来他总还能够算得上是个发乎情止乎礼的君子。”
    杨婉正自踌躇,只见杜雄已是一饮而尽,把杯底翻了转来。说道:“我先干为敬了。婉妹,你若不喝,那就是还怪我了。”
    杨婉听他这样说,不得已举起酒杯,说道:“好吧,我虽然不会喝酒,这一杯也还要陪大哥喝的。”杜雄见她肯喝,心中暗暗欢喜。
    杨婉举起酒杯,正要喝下,忽听得“铛”的一声,窗口突然飞进来一枚铜钱,打碎了杨婉手中的酒杯。
    杨婉大吃一惊,只听得窗外那人急声叫道:“酒中有迷名人轶事药,绝不可喝!”听这口音,正是日间卖刀给她的那个汉子。
    杜雄大怒,一掌推开窗户,便跳出去,喝道:“好呀,原来是你,我已经饶了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你还敢到这里来和我捣乱!”
    那人一个转身,就从屋顶跳了下去,扬声叫道:“大师哥,你害了龙刚已是天理不容,如今又使尽心机,害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你还是人吗?杨姑娘,你别听他的话,李思南、李思南——”话犹未了,杜雄已是追到,闪电般地一剑就刺过去,那人挡了一剑,虎口酸麻,长剑几乎把握不牢,只好飞快逃走。
    杜雄怒不可歇,沉声喝道:“石璞,这是你自讨苦吃,今晚我可是不能再饶你了。”楔而不舍地钉在那人后面,紧紧追踪。
    原来这个卖刀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李思南那日在山上遇见的那个汉子——屠凤的情人石璞。而这个杜雄则是屠凤的哥哥屠龙的化名。
    石璞那日和李思南分手之后,本来是要在蝴蝶谷找他的师妹的,路上乱军阻塞,藏藏躲躲地就耽搁几天,到了蝴蝶谷之时,屠凤这一班人早已走了。
    石璞只好打算先回山寨再说,想不到在这小镇碰见杨婉,最初他还不敢相信杨婉就是那个他曾经见过的已经“自名人轶事杀”了的红衣女子,后来越看越像,这才藉卖刀名,引杨婉和他说话的。可惜他还未曾说出李思南的消息,就给屠龙打断。因此他只好冒险到客店来,准备向杨婉提出警告,无巧不巧,恰巧撞破了屠龙用名人轶事药酒来骗杨婉这幕把戏。
    屠龙生怕他说出更不中听的话来,一追上便施杀手,石璞的内力不及帅兄,轻功稍胜一筹,当下边打边走,松了口气,依然嚷了出道:“李思南还在人间!”屠龙大怒道:“李思南还在人间,你可是不能再活在人间了!”石璞内力不及屠龙之能持久,大约跑出了十里之外,终于给屠龙追上。
    石璞最后说的那句“李思南还在人间”,杨婉并没有听得完全。但他指责屠龙的言语,杨婉却已是听得清清楚楚。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李思南”这三个字,杨婉却也隐约听见了。
    杨婉呆若木鸡,过了一会,神智才渐渐恢复清明,想道:“这人说起南哥的名字,那么他是认识南哥的了,他说这酒中有迷名人轶事药,却不知是真是假?杜雄的为人想来不至于如此卑劣吧?”心中正在半信半疑之际,忽听得“喵”的一声,又把杨婉吓了一跳,原来是一只猫从打开的窗口跳了进来。正是: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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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木兰敢共胡骑去崔护空寻故侣来
    这只猫想是闻到鱼肉的香味,来到了杨婉的房间,但见有人,却又不敢跳上桌子,于是对着杨婉,眯眯地叫。
    杨婉忽地灵机一动,心道:“我何不将这只小猫试试,倘若真是迷名人轶事药,那也不会毒死了它。”于是夹了一块鱼肉,蘸了地上未干的残酒,说道:“别吵,别吵,我喂你吃个饱,吃饱了好好睡一觉。”
    哪知这只猫只吃了一小块鱼肉,距离吃饱还差得远,忽地就口吐白沫,闭上眼睛,果然就晕了过去了。
    杨婉吓得冷汗直流,呆了半晌,蓦地跳了起来,叫道:“果然杜雄在这酒中下了迷名人轶事药。”
    这刹那间,杨婉又是吃惊,又是愤怒,而更令她感到难受的是人心难测的悲哀。一个她认为是正人君子的人,原来竟是如此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杨婉只觉一阵阵冷意直透心头。
    杨婉蓦地想道:“那人指斥杜雄说谎,又提起南哥的名字,想必一定是有关于南哥的消息要告诉我!对,我非找着他不可!还有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也非找他算帐不可!”
    客店主人闻声赶至,刚好见到杨婉像大名人轶事鸟一般从窗口“飞”出去,吓得他目瞪口呆,暗自想道:“想不到竟是个女飞贼,幸好我已收了他们的双倍房钱。”
    杨婉不知石璞逃向何方,出了小镇,先向东面寻找,恰恰走了个相反的方向。
    且说屠龙追上了石璞,一抖手就是一支毒龙镖径射过去,石璞反剑一拍,“铛”的一声,毒龙镖几乎是擦着他的额角飞过。屠龙的腕力甚强,石璞只能稍稍拨歪他的飞镖,却不能将它打落。
    石璞深知毒龙镖的厉害,不敢让他再发,既然是跑不脱,只好主动采取攻势来制止他。当下石璞一咬牙根,猛扑上去,喝道:“你害死了二师哥还要害我,你我同门之义已绝,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看剑!”
    屠龙冷笑道:“你受我家传艺的恩德,不思报答,反而勾名人轶事引我的妹妹,误了她大好婚姻,我才不肯饶你呢!好!你要拼命,那就来吧,但只怕你纵然是要与我拼命,也还差太远!”
    屠龙口中说话,手底丝毫不缓,一口青钢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就在说这几句话的时间,已是向石璞攻出了连环十八剑,剑剑都是指向石璞的要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
    幸亏石璞深诸本门剑法,这才能够勉强抵挡,但屠龙的功力远胜于他,临敌的经验更是比他丰富,石璞使出浑身本领,兀是无法反扑。五十招过后,石璞险象环生,整个身形已在屠龙剑光笼罩之下。
    石璞眼看支持不住,正要施展一招两败俱伤的剑法,忽听得有人叫道:“咦,那不是石璞吧?石璞,你怎么和大师兄打起来了?”石璞一看,喜出望外。原来飞奔而来的这个人是宋铁轮。在山寨的七八个大头目之中,石璞和他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最厚,而且在不到一个月之前,他们还曾经在蝴蝶谷的附近见过面,屠龙杀害龙刚之事,他也是已经知道的了。
    石璞连忙叫道:“宋大哥,你来评评这个道理。他刚才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个有夫之妇,给我撞破,他就要杀我!”
    屠龙喝道:“胡说八道。我惩治他是因为他犯了门规!”
    石璞冷笑道:“我犯了什么规?你才真正是本门的叛徒呢!你谋害了二师哥,又勾结外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嫁师妹……”
    屠龙大怒道:“你有什么凭据,敢说我是谋杀龙刚?爹爹已死,如今我就是山寨之主,你对我不敬,我就可以把你处死!”一口剑盘旋飞舞,着着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攻得越发凶狠。
    宋铁轮一看不妙,连忙把日月双轮架住屠龙的长剑,叫道:“少寨主,有话好说。别伤了师兄弟的和气。”
    屠龙怒道:“宋铁轮,你是要帮这小子和我作对么?”
    宋铁轮本来是个嫉恶如仇的汉子,但因一来屠龙毕竟还是少寨主的身份,在未曾将他的罪恶揭露,未曾经过众议将他声讨之前,宋铁轮不便以下犯上;二来宋铁轮深知屠龙的本领,他和石璞联手,只怕也还是打不过屠龙。屠龙若是发起狠来,石璞固然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难保,连宋铁轮只怕也要给他杀了灭口。
    宋铁轮忍住了气,说道:“少寨主,我是帮理不帮亲。你们先住了手,待我去查明此事,倘若石璞对你的指控乃是谎言,那时就是你肯饶他,我也不肯放过他的!”宋铁轮当然知道曲在屠龙,他说这话,不过是给屠龙找个台阶让他自己下来罢了。要知查明真相,总得费一些时候,屠龙心虚胆怯,自会一走了之。
    岂知屠龙虽然是心虚胆怯,却也不肯一走了之。石璞不揭破他的罪恶犹可,如今他已知道石璞洞悉他的罪行,焉能还容得石璞活在世上?
    屠龙踌躇片刻,终于是“杀人灭口”的念头占了上风,当下猛的一剑,推开了宋铁轮的日月双轮,喝道:“宋头领,此事与你无关。我是以掌门师兄的身份清理门户,你大可不必多管闲事!”
    屠龙一来是怕夜长梦多,二来因为宋铁轮是他父亲生前最得力的手下,屠龙对他还多少有点顾忌,这才把宋铁轮撇开,而只是声言要对付石璞的。
    宋铁轮只退了一步,屠龙一剑刺出,他立即又跳上来,挡着石璞,叫道:“且慢!”
    屠龙按剑斥道:“宋头领,你是有意和我过不去么?我已经告诉了你,这事不必你来多管!”
    宋铁轮淡淡说道:“不错,这是你本门之事,我管不着。但却有一个人却管得着!”
    屠龙喝道:“谁?”
    宋铁轮道:“你的妹妹凤姑娘。她正要找寻石璞,也曾吩咐过找,叫找帮她留心。如今你们闹成这个样子,我受了令妹之托,似乎也个能不管一管了!”
    屠龙吃了一惊,说道:“这丫头现在哪儿?”
    宋铁轮先不答话,忽地把手一扬,一枝蛇焰箭射上天空,说道:“你等会儿。她就来到!”
    屠龙怒道:“我正要管教她呢,她倒想来管我了?”
    宋铁轮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便多嘴。不过,你就是要惩治石璞,也不差这一会儿。待令妹来了,你们说个清楚,再惩治也还不迟,免得伤了兄妹的和气。”
    屠龙冷笑说道:“这丫头眼里只有一个石璞,哪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哼,我偏不能叫她如愿,宋铁轮,你既然知道这是我们的家事,那你就别挡在中间。”言下之意,实是想趁屠凤未到之前,先杀了石璞。
    宋轶轮道:“我受了风姑娘之托,必须让石璞见她一面。你要杀他,等你妹妹来了再说。”言下之意,屠龙若想现在动手,他只有和石璞联手应付。
    屠龙并非怕他妹妹,只因他如今只是单身一人,倘若屠凤来到,屠凤的本领不过比他稍逊一筹,加上一个石璞,他是必败无疑。即使屠凤未到,石璞和宋铁轮联手,他也不易取胜;他刚才声势汹汹,其实就是想探探宋铁轮的口风。宋铁轮坚决的表示了态度,他就不能不多加考虑了。
    屠龙心想:“宋铁轮帮定了这小子,我要杀他,至少也得在百招开外。凤丫头一到,只似反而是我跑不掉。”
    屠龙想至此处,不由得胆怯起来,当下虚张声势,“哼”了一声,说道:“我不耐烦等她。她来了,你叫她和石璞到镇上最大的那家客店找我。”
    宋铁轮忍着了笑,故意大声叫道:“凤姑娘就要来了,嗯。我好像已经听得马蹄的响声啦!你何不多等会儿?”屠龙一股劲儿地飞跑,装作没有听见宋铁轮的话。
    待到看不见屠龙的背影,宋铁轮这才哈哈地笑出声来。
    石璞正自望眼欲穿,心中想道:“师妹怎么还不前来?”忽地听得宋铁轮的笑声,不觉一楞,随即恍然大悟,说道:“宋大哥,敢情你是骗他的么?”
    宋铁轮笑道:“不错。若不是我谎说你的师妹就要到来,焉能吓得他走?”
    石璞好生失望,宋铁轮道:“但你的师妹托我找你,这却是真的。她的确是非常惦记你呢!”
    石璞道:“你见到了屠凤?”
    宋铁轮道:“我和你分手之后的第五天,就在白狼河畔追上了她们,她是和孟大侠的女儿孟明霞同在一起的。我把你的消息告诉她,她很欢喜。不过,她因为要和孟明霞赶着回去,听说是准备请孟大侠来为你的师父报仇。所以她只有托我单独回来找你。”
    石璞又是欢喜,又是失望。欢喜的是得到了屠凤确切的消息,失望的是她没有来。石璞叹了口气说道:“师妹未来不打紧,只是我怕屠龙回去不肯放过那似姑娘,咱们两人没有师妹帮忙。也是无法救她。”
    宋铁轮道:“你说这位姑娘是你一位好朋友的未婚妻子,这托人是谁?”
    石璞道:“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位李思南。”
    宋铁轮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李思南,这就不必担忧了。”
    石璞诧道:“为什么?”
    宋铁轮道:“他的未婚妻子名叫杨婉,曾经和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的,剑法很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屠龙的本领或会更比她高明一些,但也不容易胜得她的。何况,你一拆穿了屠龙的骗局,她还不会逃走?”
    石璞放了一点心,说道:“虽然如此,咱们还是找着她的好。李思南有恩于我,我还未得机会报答他呢。”
    宋铁轮道:“好吧,咱们这就回去,见机而行。”
    路上石璞问道:“你怎么会同李思南夫妻打起来的。”
    宋铁轮道:“说来惭愧,我误会他的父亲是投靠鞑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贼,谁知那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贼却是一个冒名的小人,这事的真相,我还是见到你的师妹之后,方才完全明白的。”
    石璞道:“不错,李思南曾经和我说过,他在蝴蝶谷见过我的师妹。那么那位杨姑娘想必也是和她相识的了?”
    宋铁轮笑道:“当然相识。她和孟女侠听到了杨婉已死的消息,还曾哭了一场呢。怎么你传的这个消息乃是假的。”
    石璞笑道:“那位杨姑娘正是无处可以安身,咱们找到她,就请她到山寨去,好叫师妹欢喜。”
    石璞哪里知道,杨婉此时也正在找他。
    且说杨婉怀着满腔怒火,一心要找屠龙算帐,出了客店!便即施展轻功。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既未发现屠龙,也未发现那个卖刀的汉子!
    杨婉心想:“莫非他们走的不是这一条路?”杨婉跑了十几里路,香汗淋名人轶事漓,脸士敷的粉给汗水溶化,湿腻腻的觉得不大舒服,便掏出一条手帖,揩抹汗水,准备歇息会儿,再往西面寻找。
    这晚月色很好,手帕上绣着的一对色彩明艳的鸳鸯映入了杨婉的眼帘。杨婉怔了一怔,想了起来,原来这条手帕正是卡洛丝与她分手之时,送给她做纪念的那条手帖。她一直贴身收藏,在路上舍不得使用,此时却于无意中掏了出来。
    杨婉对着这条手帕,不禁生出许多感触。她想起了她当时被卡洛丝的歌声所吸引,追纵前往,发现卡洛丝被西夏武士所俘,她和李思南一起将卡洛丝救出虎口的往事。如今却只剩下她形单影只,对月怀人。她又想起卡洛丝千里迢迢随她的情郎之事,那样痴心的女子,实是世间罕见。同病相怜,杨婉不禁肝肠寸断,暗自想道:“卡洛丝回家等待,或者还有等得着她的情郎回来的一日,我却是只怕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南哥了。”
    泪光中忽地闪出一丝希望的光芒,杨婉想起了那个宝刀汉子说了一半便给屠龙打断的说话:“杨姑娘,你别听他的谎话,李思南他、他——”“他怎么样呢?”
    杨婉仔细推敲,那人已经揭破了他给我喝的乃是毒酒,那么他所指的“谎话”必定是另外一桩事情。他在说了这句话之后,跟着便提到南哥的名字,想来是应该和南哥有关的了。嗯,莫非南哥还在人间。杜雄这贼子说他死了,其实是骗我的!”
    杨婉抓着了这一线希望,恨不得马上找着那个卖刀的汉子,向他问个水落石出,当下她随手将那条手帕系在腰上,便往西走。
    刚走得不远,忽听得树林里似有马蹄驰骤的声响,还未怎么听得清楚。杨婉心想:“这么晚了,什么人在赶路呢?赶路何以又舍大路不走了?”
    杨婉起了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推想多半是江湖人物,可能有那个卖刀的汉子在内。杨婉也知道这个希望甚是渺茫,但她怕万一错过,终生遗憾,于是便悄悄地走入林中,偷看来的是谁。
    那队人马来得快极,杨婉一入林中,已听出有十数骑之多,杨婉吃了一惊,慌忙躲到一块大石后面,可是月光已把她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恰好那是一块寸草不生的荒地,飞骑而来的那些人远远的就看见了她的影子。
    为首的一个军官喝道:“是谁躲在那儿?还不快快给我滚出来!”说的是蒙古话。原来这是一队蒙古骑兵,担当大军的“斥准”侦察兵,夜晚行军,突破边境,准备给侵入金境的蒙古大军开路的人数不多,总共只有十骑。那军官一声呼喝!骑快马,齐都向着杨婉藏匿之处冲击。
    “好,夺他们一匹坐骑。”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站了出来,先发制人。
    说时迟,那时快,前面一骑已经冲到。杨婉把手一扬,一颗石子飞了出去,这是她刚才随手拾起当作暗器的,使的是暗器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手法,正中对方胸膛“蟒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方位,只听得叩当,的一声,石子反弹落地。原来那个士兵是披着盔甲的,隔了一重盔甲,自是收不到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功效,杨婉匆忙中没有想到这层,空自费了气力。
    可是虽没收到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功效,那人给石子击中胸膛,也是痛得难受,“哎哟”一声,险些跌下马来。控制不住绳缀,那匹马斜刺冲出去了。
    后面一骑飞快奔上,叫道:“这小姑娘倒似有点本领!”杨婉拔刀出鞘,斜身一窜,刀锋横削马足。那人使的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长矛,从马背上直掷下来。只见刀光过处,火花飞名人轶事溅,那人的矛头给杨婉的宝刀所断,但杨婉也没有斫着马足,那匹马飞快的也过去了。
    杨婉虎口微感酸麻,心里想道:“这几个鞑子倒也不是泛泛之辈。”心念未已,又有两骑快马向她左右夹击,这两人使的乃是长槍大矛,杨婉的刀只有二尺八寸,虽然锋利也是吃亏。而且一在马上,一在地下,对杨婉更是不利。
    说时迟,那时快,两匹快马名人轶事眼看就要撞到杨婉身上,杨婉一看势难兼顾,百忙中只好施展轻功,脚尖一点,登时如大名人轶事鸟般地斜掠出去,恰恰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长槍大戟的穿梭攻击。
    那军官叫道:“小姑娘好俊的功夫!但你也不必拼命,我们并不想将你难为,只是要向你问个明白?”
    杨婉怎能相信他的说话。眼看又有一骑冲到,杨婉心里想道:“这次可不能放过他了。”身形疾起,再一次施展超卓的轻功,径向骑在马上的那个蒙古兵扑去,脚尖未点着马鞑,刀锋已是朝着对方的咽喉抹去。
    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婉的刀尚未触及那人的身名人轶事体,只所得“砰”的一声,杨碗的身名人轶事体先给一条绳圈套住。原来那个军官乃是猪户出身,打猎的本领在蒙古数一数二。用绳索活擒猛兽,正是他拿手的绝技,杨婉身名人轶事子悬空,给绳圈套住,哪还能挣扎。
    杨婉给他曳了落地,运力一挣,岂知这条绳索并非普通的麻绳,乃是用犀牛的筋制成的,杨婉挣扎不脱,眨眼间,连手臂也给缚住了,杨婉的宝刀咣啷坠地。
    杨婉喝道:“你敢碰一碰我,我与你同归于尽!”杨婉此言,倒也不是虚声恫吓,她虽然双手被缚,指头还有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功夫。
    那军官皱了皱眉头,说遁:“我们蒙古武士也并非如你所想象那样都是坏人。你放心,我决不会欺侮你的。但你必须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你这身本领是从哪里学来的,又为什么三更半夜躲在这树林里面?”
    杨婉冷冷说道:“要嘛你就杀我,要嘛你就放我。我可不能受你盘问!”
    那军官笑道:“好个倔强的姑娘。但这却教我为难了。我当然不会杀你,但格于军规,未经审间,却也不能随便就放了你!”
    那军官仔细打量了杨婉一番,觉得面貌好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但却想不起来,心中很是奇怪,遂缓缓地向她走近。杨婉反正是拼了一死,也不理他。
    那军官眼光一瞥,瞧见杨婉系在腰间的那条手帕,忽地“咦”了一声,说道:“你这条手帕是从哪里得来的?”
    杨婉怔了一怔,道:“你问这个干嘛?”那军官惊疑不定,先不言语,连忙就用他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长长的马刀连着刀鞘往前一伸,把这条手帕挑了过夹,他果然遵守杨婉的禁约,虽然是急于得到这条手帕,也没有挨着杨婉的身名人轶事体。
    那军官展开手帕一看,心里想道:“一点不错,这是卡洛丝亲手所绣的手帕。”慌忙再问:“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条手帕是什么人给你的?”
    杨婉心中一动,说道:“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有一条同样的手帕?”
    那军官吃了一惊,说道:“你怎么知道?”说罢,解名人轶事开盔甲!从贴身的汗衫袋中掏出一条手帖,展开来给杨婉看,上面果然是绣着一式一样的一只兀鹰。
    杨婉这才说道:“是一个名叫卡洛丝的蒙古姑娘送给我的。他说她一共绣了三条,一条给了她的未婚夫婿,一条她自己保存,这一条她却送给了我。”
    那军官又喜又惊,说道:“我就是她的未婚夫阿盖,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着她的?为何她送你这条手帕?”原来卡洛丝曾经和他说过,这第三条手帕她是准备送给她最好的一位女友,如今送给了杨婉,显然在她的心目之中,杨婉已是替代了她原来的那位朋友的位置。
    杨婉早已从卡治丝的口中知道阿盖的为人,此时也是不禁又惊又喜,但却还想试他一试,故意板起面孔不理会他。
    阿盖瞿然一省,连忙解了杨婉的捆缚,赔礼说道:“我不知你是卡洛丝的好朋友,冒犯了姑娘,还请恕罪。”
    杨婉这才说出那日与卡洛丝相遇的事情。阿盖听了,大吃一惊,说道:“原来你还是卡洛丝的救命恩人,我真是该死,该死!”说罢,竟然伏名人轶事在地上,以首顿地,给杨婉行了一个大礼。蒙古人最尊重的礼节是伏名人轶事在地上嗅对方的脚,幸亏阿盖知道汉人男名人轶事女有别,礼仪不同,只是伏而不嗅。
    杨婉不便扶他起来,便还了一礼,说道:“你依军令行名人轶事事,我也不能怪你。但你现在可以放我了吧。”
    阿盖踌躇片刻,说道:“我无意留难姑娘。不过,我为姑娘着想,你一个单身女子,这条路只怕很不好走哪!对啦,我还未请教姑娘的高姓大名,何以会一个人来到此地?姑娘刚才不是说,那日救卡洛丝的时候,你是有一位朋友同在一起的吗?”
    杨婉心念一动,想道:“这人倒似个有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汉子,我又于他有恩,想来他不至于害我。我何不向他打听打听南哥的消息,是死是生,说不定他可能知道。”
    杨婉低声说道:“你懂得汉语吗?”
    阿盖点了点头,说道:“说得不好。”……言下之急,至少他是听得懂的了。
    杨婉道:“请你摒退左右。”
    阿盖会意,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到树林里搭个帐篷。”马童问道:“今晚不走了吗?”阿盖道:“待会儿再走。搭好了你们来告诉我。好,都去吧。”
    阿盖的手下退下之后,阿盖说道:“这些人都是和我同时投军的同一族人,都是与我从小一同长大的。其实姑娘大可放心,即使他们在旁,你说些什么秘密,他们也决不会泄漏出去。”
    杨婉道:“不是我不放心,只因我这位朋友的名字是不便对人说的。”
    阿盖道:“可以告诉我么?”
    杨婉道:“你是卡洛丝的未婚夫,告诉你自是无妨。他叫做李思南,你可听过这个名字?”
    阿盖用蒙古话和汉语把“李思南”这个名字念了两遍,蓦地大吃一惊,夹声叫道:“李思南?啊呀,敢情你这位朋友就是我们的元帅所要搜捕的人了。
    杨婉道:“不错,岂只你们的元帅要搜捕他,你们的大汗也要捉拿他呢!你怕不怕?”
    阿盖一拍胸膛,说道:“你救了我的卡洛丝,我就是赔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也不足报答你的大恩。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决不怕受累。”
    杨婉道:“我不要你帮什么忙,只是想打听他的消息。”
    阿盖道:“我只知道我们的元帅叫画师画了他的图像,传令各营,说是要捉拿此人。此外,我就不知什么消息了。”
    杨婉再问:“听说他已给你们国中最出名的神箭手哲别将军一箭射死,这样重大的消息,你都不知道吗?”
    阿盖道:“哦,有这样的事?我可没有听人说过!不过,恐怕这个消息是假的吧?”
    杨婉道:“何以见得?”
    阿盖道:“若是真的,元帅就该通令各营总兵,取消这一命令,免得将士白费精神。但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接到这样的通告。”
    杨婉喜出望外,心里想道:“这样说来,南哥或许还真的活在人间。”
    杨婉正要告辞,阿盖忽道:“杨姑娘,你不能走!”
    杨婉怔了一怔,问道:“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姓名,你怎么就知道了?”
    阿盖道:“我正要告诉你,在我们的元帅分发了李思南的图像之后,神翼营的木华黎将军又送来一个少女的画像,元帅叫画师复画了许多张,我们左营的总兵也得到一张,我曾经见过。”
    杨婉道:“哦,那少女想来就是我了?”
    阿盖道:“不错。总兵说,元帅告诉他,这位姑娘姓杨名婉,是和李思南一起的,叫我们一并留神。”原来阿盖一见了杨婉,就觉得面貌好熟,但直到杨婉说出了李思南的名字——他才想得起来。
    阿盖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是给大军打前站的,大军明天就会从这条路来,你若是继续向前行,定将遇上战事!”
    杨婉道:“那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阿盖道:“姑娘若是遇上金国的溃军,虽然危险,也还好些,倘若遇上见过你的图像的我们的军官,那是决不会把你放过的。我们的骑兵行动迅速,姑娘,你向前走,不出两天,一定会给发现。我不遇见你便罢,既然相遇,我怎能让你听天由命?”
    杨婉道:“那又如何?”
    阿盖道:“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姑娘肯不肯依从?”
    杨婉道:“你先说来听听!”
    阿盖道:“你家住何处?”
    杨婉道:“蓟州的一个乡下。”
    阿盖道:“蓟州,那是离大都不太远的地方吧?”
    杨婉道:“也有四五百里。”
    阿盖道:“那就便当了,我们要从河南进兵,攻取大都,正要经过贵乡。”
    杨婉道:“那又怎样?”
    阿盖道:“我想请姑娘暂受委屈,充当我的马童。女扮男装,混在我的营中。到了你的乡下,那时你再偷偷回去。要捉拿你的人,决不会想到你躲在军中的。这样,看来危险,其实却是平安得多
    杨婉心想:“我一个女子,怎能和士兵混在一起?”踌躇片刻,说道:“恐怕不方便吧。而且只怕也瞒不过众人耳目,要是泄露出去,我不打紧,因为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了,但却难免连累了将军。”
    阿盖笑道:“第一,我不是什么将军。我只是小小的一个百夫长,将军们是不会纤尊降贵来到我的营中巡查的;第二,我手下的人都是和我同一族的朋友,尤其是这十个人更是如同兄弟一般,我对他们交代过后,他们决不会泄露出去;第三,我们住的是帐幕,我让你单独一个帐幕,尽量给你方便。杨姑娘,有我给你担保,你也应该相信得过我的手下不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扰你吧?”
    杨婉听他为自己设想得这样周到,很是感激,说道:“我当然信得过你。不过,装束可改,我的相貌——”
    阿盖道:“要改变相貌,又有何难?只要你愿意忍受委屈,我立即教你改容易貌的法子。”
    杨婉听他说得这样肯定,不禁动了好奇之心,笑道:“你先让我试试,看看是否真的能够改容易貌?”
    阿盖道:“你脚边的这些青草,就是改容易貌的妙药,你拔一把,将它嚼烂,把草汁涂在面上,再和一点烂泥敷一遍,然后小心的抹掉它。你试试看。”
    杨婉依他所教,涂上草汁烂泥之后,到河边一瞧,只见水中映出一个青紫色的面庞,果然是先后判若两人,心想:“我再换上马童的衣裳,只怕就是南哥,也未必认得我了。
    阿盖说道:“我是一个猎人,长年累月在深山之中,对这些草药很是熟悉,小时候我就常常用这种青草改了面貌,扮鬼吓人的。恰巧这里就有这种青草,这正是天助你了。你可以多采一些备用。”
    杨婉默不作声,阿盖又道:“怎么样了?你看还有什么破绽没有?主意可以拿定了吧?”
    杨婉心中一动,想起一事,问道:“听说你们这一路的副元帅是个汉人,是吗?”
    阿盖道:“不错,这人名叫李希浩,很得大汗的信任,故而破例提拔他做了这一路的副元帅。杨姑娘,你可是说得此人?”
    杨婉道:“不认识。只因他是汉人,汉人当你们的大官的极为少有,故此问问,他来了没有?”
    阿盖道:“他和元帅同在中军,来是一定要来的,但要稍迟几天。”他信了杨婉的话,只道杨婉因为同是汉人的关系,故此好奇多问。却不知道这冒名“李希浩”真名余一中的家伙,正是李思南和杨婉的大仇人,李思南的父亲固然是给他害死,杨婉的哥哥也可以说是间接死在他的手上。
    杨婉暗自思量:“南哥死生未卜,但不管他是死是生,他的大仇我总是要替他报的。我若混在蒙古军中,倒是一个可以刺杀余一中的机会。”
    杨婉打定了主意,便与阿盖说道:“多谢你给我想得这样周到。我也只有倚靠你的照顾了。不过,我还有两个要求,要请你谅解的。”
    阿盖道:“你是卡洛丝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你有什么说话,尽管吩咐好了。用不着客气。”
    杨婉说道:“第一个要求,你要让我来去自主。我可能随时离营而去,不一定等到回至家乡。”
    阿盖道:“但求你能够平安脱险,你觉得什么时候离开最好,我都可以给你帮忙。”
    杨婉再道:“第二个要求,你们倘若是和金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战,我可以随你上阵;你们若是杀戮百姓,我可不能依从。”
    阿盖道:“卡洛丝也曾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不瞒你说,我其实是讨厌这场战争,倘若不是顾及蒙古武士的荣誉,我早就想逃回家去与卡洛丝相聚了。你放心,我决不会杀害无辜的老百姓,即使军令难违,要我去搜索民居的话,我也只有敷衍过去,宁劫财物,也不伤人。”
    杨婉笑道:“你倒说得很是坦率。那么,我也有言在先,你们打的虽是金国,但金国的大部分地方,本来是我们的,居住的老百姓也大半是汉人。我若逃了回去,说不定有一日会和你在沙场相见,你我变作敌人。”
    阿盖叹了口气,说道:“侵占别国地方,欺侮别国百姓,这本来是我们理亏,但大汗有命,我们也是身不由主,只有听他差遣了。我唯求报答你的恩情,将来就是死在你的手上,我也决不怨你。”
    杨婉心里想道:“他虽然还有一些糊涂,但在蒙古人中,总算得是个比较明白事理的了。要一个人名人轶事大彻大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急也急不来的。我只能将来有机会再劝劝他了。”
    经过了这场谈话,彼此都能谅解,杨婉听取了阿盖替她的安排。阿盖吹响号角,把他的手下招来,此时已是将近天明的时分,阿盖要他们搭的帐篷也早已搭好。
    他们看见杨婉相貌改变,都很诧异。阿盖说道:“这位杨姑娘是卡洛丝的恩人,她独自回乡,恐怕路不好走。因此,我想让她女扮男装,留在军中,你们可不许泄漏出去。”
    这些人和卡洛丝也都是相熟的,异口同声说道:“既然如此,咱们理应报答。”有的还道:“杨姑娘武艺高强,倘能留在军中,教我们几招本领,正是求之不得!”蒙古民风尚武,最佩服有本领的人。杨婉以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刚才接连打败了他们几个人,他们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阿盖的马童年方十五,但骨格粗名人轶事壮,长得比杨婉还稍微高些。阿盖叫他拿出一套衣裳送给杨婉,笑道:“从今之后,你们应该叫她做杨大哥,可不能再叫杨姑娘。杨大哥,请你到帐篷里更衣,看看合不合身。其他一些细节,我会和他们说的。”
    杨婉看得出这些人都是戆直汉子,而且是真心地佩服她,心里很是高兴,想道:“阿盖说得不错,蒙古人里面也有好的。其实这些士兵也大都是穷苦的老百姓,他们并不想要打仗,穷兵黩武的只是他们的首领。”又道:“想不到我在这里找得个安身之地,但不知南大哥如今却是流落何方?”从阿盖的口中已经证明了杜雄那厮说的乃是假话,那么,南哥想必是应该还活在人间!”
    杨婉哪里知道,就在此刻思念李思南之际,李思南正在那个小镇上找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杨婉在阿盖的营中既然暂时找到了安身之地,按下不表。且说李思南仆仆风尘,历尽艰难险阻,好不容易躲过了敌人的搜索追踪,溜过了西夏的边界,终于也来到了这个边境的小镇。
    来到了这个战火尚未波及的地方,李思南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杨婉的消息。这个小镇是从西夏逃来的难民必经之地,李思南心想,倘若杨婉那日能够侥幸逃生,说不定就可以在这个小镇打听到她的消息。
    于是李思南在理了个发,换了一件新衣之后,便开始进行查访,他知道人情势利,是以必须打扮得像个阔绰的富家子弟,才不至遭人白眼,便于访查。
    李思南猜得不错,这间客店正是杨婉和屠龙昨晚投宿的那间客店,李思南来到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上午,屠龙还未回来。店主人正在为昨晚闹飞贼之事忡忡不安,但见李思南一派贵家公子的气派,只好打点精神,上前接待。
    李思南大模大样地说道:“我要一间上房,银子我不在乎。多贵也要。”旁边一个伙计诉冤道:“我已经告诉这位相公,说是没有房间,他不相信,老板你和他说吧。”李思南淡淡说道:“这么说,倒是我不该惊动你们的老板了。”
    店主人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连忙说道:“哪里的话,贵客上门,我是理该招待的。小二,倒茶。相公,请你先坐下来,咱们慢慢商量。”
    李思南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还要商量什么?”
    客店的一般规矩,过了中午就算一天。屠龙昨晚要的那间房间,虽然说明了是只住一晚的,但他没有回来退房,依照规矩,必须过了正午,方能租给别人。
    店主人心里想道:“这两兄妹半夜三更从窗子跳出去,现在还未回来,只怕当真是一对飞贼。”想起飞贼的可怕,不由得心里不慌。可是他又舍不得推掉上门的财神。
    店主人暗自思量:“只有一个时辰就过中午了,他们出去了这样久不见踪影,未必就有那么巧?中午之前赶回来吧。好,这个险我倒不妨冒一冒它。”主意打定,于是说道:“小店委实是没有房间,不过有两位客人是准备今天走的,所以、所以,我说还有商量。”
    李思南诧道:“那还有什么问题,就要他们留下的这间空房好。”
    店主人吞吞吐吐地说道:“但现在还不是‘空房’。是、是这样的,他们已经出去了,现在尚未回来。依照规矩,须得过了中午方可出租。而且假如他们改变进意,要继续住下去的话,我们也得先让他住。可是我又不知道他们什公时候回来。”店主人有所顾忌,只说他们“已经”出去,不敢说出他们是半夜出去的。
    李思南道:“这个好办。他付了多少房钱,我双倍赔给你。另外,我住一晚,也是双倍付你房钱。即使他回来还要房间,你双倍赔钱,他也该没话说了。他房名人轶事中若有行李,你可以给他暂时保管。”
    店主人道:“那男客人很凶,他若是回来责怪,我可是有点害怕担当不起。”
    李思南笑道:“想来他们也不至于留下什么贵重的东西在无人看守的房间。不过,你既然怕担当不起,我也不妨多等一个时辰。过了中午,他们若是还不回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他们的东西封存起来了。”李思南的主要目的是打听消息,有没有房间住倒在其次,乐得趁这空暇与店主闲聊。
    李思南笑道:“大家都不愿意有战事发生,唯有你们开客店的倒是可以乘机发个小财。这次逃难的人很多,你们这间客店当真是客似云来了!”
    店主人道:“托赖,托赖,生意还过得去。但逃出来的难民,也都是穷的多。像你这样有钱的大爷,十中没有一二。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战祸会蔓延到这儿来,不过是做一天生意算一天罢了。还是太平的好。”
    李思南道:“你说得是。我好在是单身男子,身名人轶事体也还强壮,逃难比较容易。一路上我看见许多老弱妇孺,流孰道左,那才真是叫凄惨呢。对啦,说到这里,我倒想问问你了,你这间客店可常有逃难来的女子投宿么?”
    店主人误会了李思南的意思,微笑说道:“小店女客来投宿的不多,来投宿也都是有主儿的。不过,你若是想买个人服侍,我倒可以替你设法。有好些穷人家的女儿,逃难到镇上,没地方住,没钱买东西吃,只要你喂饱她,她就乖乖地跟你了。”
    李思南为之愕然,连忙摇手说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店主人道。“什么人?曾经住过小店的女客不多,你说说看,要是我见过的,或许还会记得。”
    李思南道:“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单身女子。”当下详细的描绘了杨婉的容貌特征。店主人听了,大吃一惊,沉吟不语,心里想道:“原来他是和那女飞贼熟识的,如今又恰巧是租了那女飞贼昨晚所住的房间。告不告诉他呢?”
    李思南拿出一锭十两重的纹银,递了过去,说道:“一点点小意思,给你当茶资。”
    店主人想要又不敢要,支吾说道:“我好像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厚赐我可不敢受。”
    李思南道:“你想想看,就是你不知道,送点茶资我也还是要给你的。”
    店主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财如命,心里虽然有点害怕,双手却把银子接了过去,口中则故作推辞:“茶资也用不了这许多。”
    李思南笑道:“你若是愿意和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个朋友的话,这一杯茶就不止值十两银子了!”边说边把茶杯旋转,说完之后,将茶杯端起来喝,只见茶几上留下一个凹陷的杯痕!
    店主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也是个老江湖了,当然听得懂李思南的话,李思南实是在向他暗示:“你若是够朋友的话,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钱;你若是不够朋友,将消息瞒住,给我知道!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店主人在李思南的威胁利诱之下,暗自思道:“这人或许是飞贼一伙,或许是来捉拿飞贼的,但看来对我却是没有恶意。”又想:“他的功夫这样好,不管他和飞贼是友是敌,即使飞贼回来,我也可以推给他去对付,对啦,我还是识相一点的好,免得当真变成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店主人盘算好了,装作突然想起的样子,说道:“不错,是有这么一个女子曾经到此投宿。不过她却并非单身,你刚才说她是单身女子,我一时倒想不起了。”
    李思南怔了一怔,说道:“哦,不是单身?那么,她是和谁一道来的?”
    店主人道:“和一个少年男子,她说是她的哥哥。”
    李思南更为诧异道:“那人是什么相貌,她真的是认那人作什么?”
    店主人试探道:“你大约知道她的身世吧?我却不知道她有没有哥哥,只是她这样说,我们当然也只能相信她。”
    李思南道:“她的哥哥早已死了。”
    店主人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兄妹的相貌全不相似。”
    李思南心急如焚,连忙问道:“他们还在这里不在?”
    店主人这才说道:“你刚才租的这间房,正就是他们昨晚住的那一间房。实不相瞒,他们是昨晚出去的,现在还未回来。”
    李思南看窗天色,日头正在当中,说道:“现在己是午时,好,你可以和找进那间房间了。”
    屠龙、杨婉昨晚出去之后,店主人不敢私自进去,房名人轶事中还是保持原状。李思南推开了房门,一眼就看见满桌的酒菜,不觉冷笑道:“他们倒是懂得享乐呀。”
    店主人道:“那个男的一进来就叫找给他准备酒席。不过,酒却是他自己买来的。”
    店主人巡视一遍,说道:“酒杯打烂了一只。咦,我的大花描怎么睡在这儿?”原来那只猫吃了沾有药酒的一块鱼肉,兀自昏迷未醒。
    李思南的目光落在床上的一个包袱上,他认得这是杨婉所带的包袱,在梳妆台上,铜镜旁边,李思南又发现杨婉用剩的胭脂水粉,李思南不禁满腹疑云,心中想道:“她与我惨遭生离死别之痛,她怎的还有心思打扮?唉,女为悦己者容,莫非她真是已经变心了?”
    店主人道:“我叫人马上给你收拾这间房间,好吗?”
    李思南正自不好气,说道:“好,你赶快叫人搬开这桌洒席吧,我可不想对着冷酒残肴!”正是:
    只因离合寻常事,冷酒残肴便起疑。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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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破镜旧衣撩妒恨残肴剩酒惹疑猜
    可惜李思南没有试一试尝尝那些冷酒残肴,否则只要酒一沾唇,以他对于药物的知识,立即就可以知道酒中是有麻药,试出酒中有药,屠龙邪恶的企图也就瞒不过他了。而现在他却当杨婉和那男子是饮酒作乐、两情相悦。
    店小二进来,收拾了酒席,跟着把那只酣睡的猫也抱出去了。李思南正在气头上,对这只有异常态的猫,竟然也没有留意。
    李思南对店主人说道:“房名人轶事中只有这个包袱,并无别的行李。包袱我也摸过了,里面并无银钱。我想,我想——这个包袱,你就让我替你保管吧。那女的回来,我自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她的。”
    店主人恨不得完全推脱关系,连忙说道:“这样最好不过。你还有什么要我伺候吗?”李思南道:“不用了。他们回来你再告诉我,现在我要歇一会儿。”
    店主人走后,李思南关上房门,解名人轶事开包袱,包袱里有杨婉两套破旧的衣裳,衣裳上沾满尘土,还没有洗涤的。原来杨婉因为这两套破衣,是她和李思南同在一起的时候穿着的,换了新衣,不忘旧侣,是以好好的收藏起来,作为纪念。
    李思南睹物思人,不由得心酸泪咽,肝肠寸断,心里想道:“古人云: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唉,但婉妹舍不得故衣,倒是把我忘了,难道对她来说,反而是人不如新、衣不如故么?”
    撩名人轶事起往日恩情,越想越是难受,也越想越是生气,“难道往日的恩情都是假的了?生则同背,死则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是她曾向找发过的誓言。言犹在耳,难道也都忘了?我为她不惜躲开了孟明霞,谁如她离开我,却立即就有了新人!”
    怒气难消了,李思南忍不住拔名人轶事出剑来,在那面铜镜上左一道右一道地划开了七八道裂痕,恨恨地说道:“破镜难圆,好,由她去罢!”
    怒气发泄名人轶事了一些,李思南忽地感到有点惭愧,心中自责:“她并没有欠你什么,倒是你欠她的太多了。她曾经衣不解名人轶事带地服侍你的父亲,她的哥哥因你而死。你保护不了她,她在这世界上孤零零的只有一个亲人,你又怎能怪她另寻鸳侣?你和她也未成为夫妇,她又不知道你是死是生,你又怎能责备地不为你守节呢?”又想:“当初你其实也并不是想和她做夫妻的,今又何必为她的琵琶另抱而气愤难消?就只当没有认识她这个人吧。”
    话虽如此,但李思南又怎能忘掉他们后来那一段相依为命的情谊?
    正自思潮起伏,哀伤难以自解之时,忽听微风飒然,李思南抬眼一望,只见一个人已经从窗子跳进来了。这个从窗口跳进来的人正是屠龙。
    屠龙是跑回来找杨婉的,他不知杨婉有没有发现药酒的秘密,心里还存着万一的希望,希望杨婉没有走,在等他回来。
    “一路上我已把她哄得服服帖帖,即使她听了石璞的话对我起疑,只要我善为说辞,也许她还会相信我的。”屠龙心想。但因捉模不准,又害怕屠凤和石璞追来,所以不愿从正门进来,惊动店主,以免耽搁时间。他打算一回来就走,杨婉若然还在房名人轶事中等他,那固然最好,他可以带了杨婉逃走;若然不见杨婉,他也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小镇,免得撞上屠凤。
    不料推窗一望,不见杨婉,却见到了在房名人轶事中发呆的李思南。
    屠龙以前虽没见过李思南,但却见过他的图像。此时心中又惊又喜,一跳进来,立即装模作样地喝道:“你是谁,为什么私自闯入我的房间?”
    李思南守在房名人轶事中,本来就是要等待他和杨婉回来的,所以并不感觉意外。但这个和杨婉“同房”的男子突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还是禁不住心乱如麻,心头卜通通地跳,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屠龙暗自思道:“这小子是镇国王子所要缉拿的犯人,我若把他除了,倒是一举两得。不过听说地是少林名家谷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得意弟子,只怕不大好惹。”见李思南好似发了呆似的,双眼睁得又圆又大,只是冷冷地瞪看他,屠龙倒是不禁心里有点发毛,当下抓紧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迈前一步,冷笑说道:“你是聋的吗?听不见我的说话?”
    李思南定了定神,说道:“杨婉呢,请你把她叫来,她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屠龙“哼”了一声道:“好没礼貌,你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我要让你见她?”
    李思南忍不住道:“我是他的丈夫!”
    屠龙心想:“原来他还没有见到杨婉,好,且待我气他。”冷笑说道:“胡说八道,找和杨婉相识的时候,她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哪里来的丈夫?你知道我是谁,我才是她的丈夫!这间房间,就是我们昨晚的洞房!”
    李思南气得几乎发昏,但却不能不信屠龙的话,心想:“莫非他们做了夫妻,这厮又焉能知道婉妹还是‘冰清玉洁’?”
    屠龙趁这机会,一抖手把暗藏的“毒龙镖”射名人轶事出。李思南气得发昏,本来非中不可,幸而客店里的一个小伙计,因为听得房名人轶事中有吵闹之名人轶事声,走来张望,看见昨挽住的这个“飞贼”正在房名人轶事中,凶神恶煞般地对着刚才的客人,不由惊得大叫一声,这一声叫得恰是时候,刚好碰上屠龙把他的毒镖射名人轶事出。
    这一声惊醒了李思南,抬头看时,屠龙的飞镖已是射名人轶事到,李思南霍的一个“凤点头”,飞起一脚,把一张桌子踢得飞了起来,恰好挡住了那支飞镖。
    说时迟,那时快,屠龙已是扑到,李思南怒道:“好呀,你霸占了我的妻子,还想害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拔剑出鞘,“铛’的一声,架开了屠龙劈来的一剑。
    屠龙骂道:“还敢说是你的妻子!”趁着占了先手之利,暴风骤雨般地向李思南猛攻。屠龙使的是家传的“追魂夺命剑法”,狠辣无比,杀得李思南只有招架之功。
    但李思南也非泛泛之辈,他之所以吃亏,不过是因为心绪不宁之故,一动了手,反而冷静下来。屠龙攻得狠,他也守得稳,少林派的达摩剑法,本来善于以柔克刚,李思南见招解招见式拆式的沉着化解,解名人轶事开了屠龙连环三十六式的“道魂夺命”剑招之后,双方打成了平手。李思南缓过口气,说道:“纵使你和杨婉结了夫妻,我也一定要见她一见!”
    屠龙骂道:“好小子,你还是死心不息,你想要见她是不行的了,我送你去见阎王吧!”
    李思南冷冷说道:“你不让我见她,我只有和你拼命了!”他并没有暴跳如雷,但这冷酷的神情,却比暴怒还更可怕。
    屠龙强攻不下,心里有点发慌,要知他是受了石璞的恐吓逃回来的,石璞吓他说他的妹妹屠凤就要来到,他信以为真,生怕石璞和屠凤就要来找他算帐。此时暗算不成,强攻不下,已是不敢应战。
    李思南喝道:“哪里走!”如影随形地紧紧钉住屠龙,阻止他从窗口跳拙。反守为攻,剑剑刺向屠龙的要害。
    屠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冷笑说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杨婉?”
    李思南斥道:“这句话不该由你问我,你叫杨婉见我,我自会跟她说!”
    屠龙冷笑道:“我是她的丈夫,我为什么不能说!我说,你若然真的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杨婉,就应该为她着想!”
    李思南怔了一怔,茫然道:“你说什么?”
    屠龙大声说道:“我说你应该为她着想!你想想,她已经心甘情愿地嫁了我,你何苦要将她纠缠?见了她又有什么用?只是害得她痛苦而已!”
    这几句话好像毒箭似地射进李思南的心窝,李思南心头一震,暗自思量:“不错,见了她又有什么用?她已经有了别人了!”心念未已,屠龙唰的一剑刺来,李思南心灰意冷,叹口气道:“你去罢!”侧身一让,屠龙立即从窗口跳了出去。
    这刹那间,李思南心中转了几个念头,最初想的是:“我就这样让他走了吗?”继而又想:“不让他走又能怎样?难道我还能将他杀掉吗?婉妹和他已然做了夫妻,杀了他就害了婉妹一生。”想至此处,又不禁自愧自责:“李思南呀李思南,你岂能这样胸襟狭窄?你若是真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她,就该为了她的幸福着想。莫说你不该伤害她的丈夫,就是见她的念头也不应再有了。”
    想至此处,忽听得外面一声惨叫。原来是屠龙从窗口窜出去的时候,那个吓得呆了的小伙计还未曾来得及躲入帐房,屠龙恨他刚才的那一声叫喊,惊醒了李思南,以致他的暗算不能成功。屠龙迁怒到这个小伙计身上,顺手一剑就结果了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
    李思南闻声追出,目睹惨状,不由得心中大怒,喝道:“好呀,我放你走,你得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却还要伤害无辜!”
    屠龙昨日所买的一马一骡还系在马厩,此时屠龙已经打开马厩,跨上了坐骑,李思南方才追出客店,屠龙向他飞出一支毒龙镖,跟着又把另一支毒龙镖插名人轶事进那匹黑骡的背脊,免得为李思南所用。
    李思南打落了毒龙镖,只听得屠龙哈哈笑道:“李思南,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你追不上啦!哈哈,今日你不杀我,我可不领你的情,他日我必杀你!”
    李思南怒火冲天,拔步就追。可是他的轻功虽好,却总是跑不过骏马。追出了这个小镇,在暮色苍茫之中,屠龙的一人一骑己是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黑点了。
    晚风吹来,李思南清醒下来,叹了口气,心里想道:“这人原来是个坏蛋,我为了婉妹的幸福饶他,但婉妹嫁了这样的人,又焉能得到幸福?早知如此,我实在是不应饶他的。”又想:“婉妹为什么又会嫁给这样的人呢?她一向聪明,难道竟然一点也看不出这厮是个坏人。”
    李思南正在为杨婉叹息,忽听得马群驰骋的蹄声,隐隐传来,回头一望,只见一队蒙古骑兵已经进入这个小镇。绣着兀鹰的蒙古军旗,远远地也看得见了。
    李思南吃了一惊,心想:“蒙古鞑子怎的来得这样快?我一路躲避他们,始终还是给他们跟在后面。”众寡不敌,李思南也不愿作无谓的搏斗,只好再逃。
    李思南哪里知道,进入这个小镇的,原来就是阿盖的那一营士兵,他们是担任侦察任务的“刺探”部队,并非作战的大军,而且杨婉就正在这一营中。他这么一跑,可就错过了和杨婉相见的机会。
    聚集在镇士的难民看见蒙古马队来到,纷纷逃走。阿盖下令,不许伤害百姓,叫手下劝谕百姓不必逃跑,但已经跑了的,就由得他们自去,也不必再捉回来。
    杨婉看见一个跑在最前面的汉子,跑得非常之快,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暮色苍茫之中,只能隐约看见他的背影。杨婉心头一动,依稀觉得这个背影似曾相识,一念未已,这人的背影已然消失。
    杨婉哑然失笑,心望想道:“不会这样巧吧,我真是想得太痴了!”她以为这是因为她太过想念李思南的缘故,以致把一个身材稍微相似的人都当作了李思南。哪里知道这个人真的是李思南!
    杨婉也曾到过昨晚所住的那间客店查过一遍,她当然不会知道李思南到过这间客店,用意只是在探寻屠龙的下落。客店的老板早已躲起来了。伙计怕惹事上身,谁也不敢对一个蒙古士兵多说。杨婉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算了。
    在镇上歇了一晚,第二日,大军陆续来到,阿盖这一营归回原来的编制,不再担任“刺探”任务。杨婉住在营中,阿盖果然处处于她方便。她扮演的是马夫的角色,独自一个帐篷,只须替阿盖看管马匹,其他差事,全都豁免,知道她是女的只有十个人,这十个人也都能守口如瓶,没有泄漏她的秘密。杨婉一时有点不安,渐渐也就惯了。
    蒙古大军侵入金国的境界之后,一路势如破竹,阿盖这一营人根本就没有打过仗,直到了六盘山下,蒙古的大军才开始遇到比较坚强的抵抗。金国的守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沙虎颇有将才,倚山为城,凭险固守,蒙古的前锋进攻数次,均不得逞,只好在山脚驻扎下来,等待援军。
    过了几天,杨婉听说主帅镇国王子和副帅“李希浩”都已到了。杨婉遂开始准备行刺这个冒牌副帅余一中的计划。
    余一中颇通兵法,又会巴结,镇国王子对他言听计从,因此他虽然只是副元帅,实际如等于是由他主持军事。余一中带兵主张稳重,他估计山上的存粮绝不能长久支持,于是采取围困的策略,并切断山上的水源。
    余一中采取了围困守军的战略,倒是有利于杨婉的行刺计划。俗语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留心打听,终于知道了余一中的营帐所在,营中守卫的情况也大致摸了个底。
    这一天晚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雨霏霏,无月无星,正是一个下手的好机会。杨婉待至三更时分,营中士兵都熟睡了,她悄悄溜出帐篷,便去行刺余一中。余一中帐幕前面的四个守卫在雨夜中当值,不免精神松懈,根本就没有发现杨婉的踪影。
    余一中所住的锦帐当然是比兵士的帐幕宽敞舒适,所占的地方有普通农家十几间房子之大,约有三丈多高,篷顶四边翘名人轶事起,中间微凹,但大致是平坦的,和一般人家的屋顶也差不多。
    杨婉展开超卓的轻功,黑夜里趁着守卫的士兵正在抱怨的时候,捷如飞鸟般的掠上篷顶,立即俯伏下来。守卫的只是留心前面的动静,根本就不会回头查看篷顶的情况。而且篷顶是四面翅起的,即使他们回头,也看不见俯伏的杨婉。
    杨婉用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锋利的匕首,轻轻地割开了一条缝,贴着眼睛看下去。只见帐中灯火辉煌,元帅镇国王子也在里面,余一中正陪着他看一张地图,口讲指划,似乎是在和镇国王子讲解用兵的策略。旁边还有两个武士。
    杨婉心中默祷:“公公、哥哥,求你们在天之灵保估,让我一击成功!”银牙一咬,把匕首对准了余一中用力掷去。
    也是余一中命不该绝,刚好他低下头来看那张军用地图,只听得“咋嚓”一声,飞刀剖开了他头上所戴的皮帽,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削过,但却只是削去了他的一撮头发。
    余一中吓得“咕咚”一声跌倒,镇国王子大叫道:“有刺客!”说时迟,那时快,帐中的两名武士已经追出,其中一个跳上了篷顶,嗖嗖嗖连环三镖就向杨婉射去。
    杨婉暗自叹了一声“可惜!”事已败露,杨婉只好逃走了。
    这两个武士的本领很是不弱,三镖落空,跟踪急追,帐外的卫士也在大叫“有刺客,有刺客!”一面喊,一面追。
    余一中这座帐幕和镇国王子的“帅帐”相距不远,帅帐的卫士闻声赶出,参加追捕。有些卫士且已兜截在杨婉的前面。
    幸而是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雨霏霏的夜晚,无月无星,五步之外,就看不清,杨婉灵机一动,也大叫:“捉刺客,捉刺客呀!”身形一个盘旋,从一棵树后跃出,混在一群卫土之中。
    镇国王子骑马追出,他得了余一中之教,叫道:“你们别忙着追,先着看你身边的人,倘若是你不认识的陌生人,就先把他抓住!”最先追出的那两个武士是见过杨婉的背影的,也在叫道:“刺客是个瘦小的家伙,你们多留神吧。”
    夜色虽浓,身边的人还是可以辨认的,和杨婉一起跑的那个卫士霍然一省,立即向杨婉的琵琶骨抓下,喝道:“你是哪一营的!”
    这人是个摔角的好手,杨婉沉肩缩肘,反手一剑,肩膀给他一扳,竟然没刺着他。这人用了个“肩车式”腰一弓,腿一抬,手一扳,把杨婉的身名人轶事子抬了起来,从他的肩上翻过去,大叫道:“刺客在这里了。”
    这卫士一个“肩车式”,把杨婉摔翻,忽觉腰胁一麻,杨婉没有跌倒,反而是他跌倒。原来杨婉虽然不会摔角,却会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就在这人把她从肩头翻过去的时候,杨婉一指点了他胁下的愈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杨婉在半空中一个筋斗翻了下来,脚尖刚刚着地,镇国王子随身护主的一名武士已经扑到。这人练有“大力鹰爪功”,杨婉立足未稳,给他一抓抓了起来,只听得“嗤”的一声,杨婉的“号衫”给他撕名人轶事裂了一幅,可是也还没有给他抓住。
    杨婉一招“云手”荡开了他接连而来的一抓,青光一闪,刀已出鞘,唰唰唰连环三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得这武士手忙脚乱。杨令公当年仗着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金刀建功立业,号称“金刀无敌”。杨婉的刀法出自家传,实不在她哥哥代授的峨眉剑法之下。
    这武士心头一凛:“想不到这小子倒是个扎手的强敌!”连忙大叫:“你们还不快上!”话犹未了,杨婉喝声:“着!”刀锋斜掠,已是把他的一条左臂劈了下来。这还是杨婉手下留情,才没有斩破他的天灵盖。
    杨婉展开了超卓的轻功,拔足飞奔,黑夜之中,又兼刚刚下了一场雨,地面泥泞,那些蒙古武士穿着马靴,哪里追得上她?但此时号角长鸣,各营的兵士已经纷纷出来搜捕刺客。杨婉不敢混入人堆,只好往无人的山路上跑。耳边隐隐听得镇国王子叫道:“封锁各处出口,各营盘查,谅这刺客也跑不掉。”
    数万大军屯在山下,连营十余里,山上又是敌军,杨婉不禁暗暗叫名人轶事声:“苦也!”心里想道:“看来是跑不出去了,我给捉着不打紧,但却连累了阿盖。只好找个地方暂躲一躲吧。”
    杨婉跑上山坡,钻进一个林子,突然发现树林中也有许多帐幕,杨婉吃了一惊,心道:“想不到这里也有军营,但何以没人出来呢?”
    哪知心念未已,树林里已是有七八个人向她扑来,齐声喝道:“什么人,给我站着!”个个声音清脆,原来都是女子。杨婉本来就要动手的,突然发觉来的都是女兵,不觉愕然。
    前面的一个亮了火折,朝着杨婉一照,大怒道:“岂有此理,原来还是一个臭小子!你来这里做什么?说!”
    杨婉道:“下面发现有刺客,我是追刺客来的。”
    那女兵道:“追刺客也不能闯到我们的女营来,你是哪一营的,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禁地么?”另一个女兵道:“这小子定然不怀好意,把他缚起来再说。”
    此时下面已是有人跑上山来,远远地便在大声叫喊:“刺客逃上山了!女营的姐妹留神,别让刺客惊吓了公主!”
    为首的女兵道:“这个小子莫非就是刺客?”另一个女兵道:“叫一个帅帐的武士来认认吧。”为首的女兵道:“对。咱们也懒得理这闲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们审问就是。”当下拿出绳索,就要捆缚杨婉。
    杨婉正自暗暗叫苦,忽听得有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们在闹些什么?”杨婉抬头一看,来的正是明慧公主。
    为首的女兵道:“这臭小子闯到咱们这儿。”山丁又正在闹刺客,我们想把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元帅审问。”杨婉叫道:“公主开恩,我只是误犯禁地,并非刺客。”
    明慧公主亲自提了一盏灯笼,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杨婉,心里想道:“这人的口音好熟,好像是个女子,我在哪里听过的呢?”
    杨婉的号衫刚才给那武土撕名人轶事破了一幅,里面穿的一件粉名人轶事红色的衬衣露了一角。明慧公主越发起疑,心想:“若是我们的兵士,决不会穿这种汉人的女装衬衣。”蓦地想了起来:“莫非她就是和李思南同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可是她怎的变成了这个模样?”要知明慧公主那日夜荒谷发现李思南和杨婉之时,她是把杨婉当作情敌看待的,因此对她的印象特别深刻。杨婉的面貌虽然改了,她还记得杨婉说话的声音。
    明慧公主又惊又喜,连忙说道:“我要亲自审问这小子,不许你们说出去。”明慧公主手下的女兵暗暗猜疑:“莫非咱们的公主看上了这小子?”她们都知道明慧公主是讨厌镇国王子的,当下齐声说道:“是。公主放心,谁问我们,我们都说不知道!”
    余一中帐中那两个武士已经来到,他们知道这是禁地,不敢入内,只能在林子外面高声禀报:“有一个刺客好像是向你们这儿跑来,你们见着了没有?”
    明慧公主斥道:“三更半夜你们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什么?我没有给刺客惊动,倒是给你们吵醒了。你们都给我滚!”
    那两个武士想不到明慧公主亲自出来斥责他们,大惊之下,慌不迭地说道:“是,是。惊动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如同丧家之犬,赶忙夹起尾巴就跑。
    明碧公主将杨婉带迸她的帐幕,摒退左右,低声说道:“真名人轶事人面前莫说假话,你究竟是谁?”
    杨婉道:“请让我先抹一把脸。”军营中用水甚为珍贵,但在公主的帐幕里,那盛水的白玉盘却是任何时候都盛满甘泉的。杨婉洗过了脸,露出了庐山真相。正是: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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