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雄风_小说在线阅读_梁羽生

第03章绵帐团圆伤变节残篇未续忆前尘
    李思南给柳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接连打了三鞭,打得他头昏眼花,百骸欲散,眼看看宋铁轮的双轮又已推压过来,李思南毫无招架之力,唯有闭目待死,哪知就在他摇摇欲坠之际,忽觉身名人轶事子一轻,已是给人抱了起来。原来那两个武士来到,一个用链子锤磕开了铁轮,另一个就把他救出了险境。
    锤轮碰击火花电闪,轰若雷鸣。宋铁轮虎口酸麻,低头一看,左手的那只轮子已被打缺一角。宋铁轮素来以气力自负,不禁大吃一惊。
    柳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大哥,你去杀那小贼,这鞑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吧!”一招“回风扫柳”,软鞭长蛇般地卷将过去。那蒙古武士喝道:“好狠的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右手拿的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链子锤,左手提的是把铁胎弓。链子锤已用来对付宋铁轮,只得将那把铁胎弓用作应付柳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兵器。
    柳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鞭法轻灵奇巧,鞭梢一给拨名人轶事开,登时又变作了“毒蛇吐信”的招数,软鞭抖得笔直,点那蒙古武士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蒙古武士喝道:“来得好!”举起铁弓,一套一拉,“卜”的一声响,软鞭卷上了弓弦。
    这是蒙古特有中土所无的‘金弓十八打”的招数。蒙古人长于骑马射箭,弓箭是他们最常用的武器,箭固然可以射人,弓亦可以拿来应敌。这个蒙古武士尤其是个中翘楚,把“金弓十八打”的招数使得变幻莫测,古怪之极。
    柳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从未见过这种古怪的招数,软鞭一收,想把对方的弓弦拉断,哪知弓弦坚韧,双方用力一拉,对方的弓弦没断,柳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软鞭却已给拉得像崩紧的弓弦了,柳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气力远远不如对方,反而给那个蒙古武士将她拖前几步。
    柳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趁势向前一扑,一个“风刮落花”的身法把软鞭解名人轶事开,看来似乎就要跌倒,却是一招极为轻灵迅捷的宜守宜攻的招数。那蒙古武士也不由得赞了一个“好”字。
    一个“好”字出口,蒙古武士右手的链子锤又已向着宋铁轮背心击去,宋铁轮正要冲过去对付救出李思南的那个武士,听得背后的重兵器挟风之名人轶事声,只得回身招架。这蒙古武土同时应付他们夫妻,力道仍是大得出奇。只听得“铛”的一声响,宋铁轮的右手那只铁轮也缺了一角。
    链子锤能打到三丈开外,宋铁轮无法摆脱敌人的纠缠追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一个蒙古武士把李思南抱了去,气恨恨地大骂:“悔不该不早些杀了这个小子!”
    李思南被那“铛”的一声巨响,从迷迷糊糊惊醒过来,这才看清楚了救他出来的那个人,不禁大为惊异,几乎以为自己又是置身恶梦之中。
    原来这个武士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沙漠所遇的那个蒙古武士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只不过隔了一大,昨天要杀他的这个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今天竟变作了他的救命恩人。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李思南茫然不解。不过,有一点他已经是明白了:柳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刚才之所以狠下杀手,定要杀他,一定是因为早已料到这两个蒙古武土要来救他的缘故。
    “怪不得他们一听见马铃声响,就说是我的救兵来了。果然真是我的救兵。”李思南料想其中定有误会,但一来他已是力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二来他也不知从何说起,这两个蒙古武士确实是救了他,难道他能够否认不是他的“救兵”,和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同来的那个蒙古武士,以一敌二,兀是攻多守少。宋铁轮夫妇战他不下,又怕续有追兵,不敢恋战,上马便跑。
    那武士喝道:“在金国境内,可以任你横行;到了蒙古,岂能让你要走便走?”张弓搭箭,嗖、嗖、嗖三枝连珠箭射名人轶事出。柳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软鞭飞舞,打落了一枝。宋铁轮的兵器沉重,在马背上舞动起来,却是不能像柳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遮拦得风雨不透,第二枝箭恰好从他的轮子中空之处穿出,正中他的肩头,血流如注。此时他们的距离己在百步开外,这一枝箭还是射得如此之准,当真是罕见罕闻的神箭功夫,连李思南也不禁为之矫舌,心里想道:“古代神箭手养由基的‘百步穿杨’想来也不过如是。”
    幸亏他们的坐骑神骏,第三枝射名人轶事到,已是落在宋铁轮的马后。宋铁轮所中的那一箭因为是在百步开外射来,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未,虽伤不重。
    宋铁轮气得大骂:“好小子,你休要得意,回去我自会找你的师父算帐!孟大侠不杀你,谷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也非杀你不可!”他中了那个蒙古武士的箭,却拿李思南来出气,言下之意,当然是要回去告诉他的师父谷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谷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清理门户”了。他却哪里知道,李思南此时正是有苦说不出来,哪里还会“得意”?
    李思南心里想道:“这笔糊涂帐怎地算到了我的头上?恩师是知道我的为人,你若是去禀告他老人家,我是求之不得!”想到总有水落石出之时,心中才稍稍开解。但平白受了一顿痛骂,欲辩无从,也唯有苦笑而已。
    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喝了一口水,说道:“昨日对你多有得罪,你可别要见怪。我名叫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是我的三哥木华黎!我们都是成吉恩汗手下的金帐武士。”
    李思南曾听得孟少刚说过,蒙古是个游牧民族,成吉思汗立国之始,尚未建有宫殿,而是住在帐幕之中,经常搬迁,称为“行国”。当然,他的帐幕要比寻常的帐幕宏伟华丽,是故又称为“金帐”。
    成吉思汗的随身卫士称为“金帐武士”,金帐武土之中又有十二个本领最强的,号称“十二金刚”。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排名第八,他称木华黎为“三哥”,想必这木华黎在“十二金刚”之中是排名第三的了。
    李思南惭复了一点气力,便向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哈哈笑道:“昨日我以为你是屠百城的手下喽兵,如今我已知道不是,我为何还要杀你?”
    李思南道:“你不杀我,但也无须救我呀?”
    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笑道:“这倒有两个原因。”李思南道:“哦,什么两个原因,倒要请教。”
    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我国将与宋国联盟,夹攻金国。我们的大汗正要礼聘有本事的汉人。金国是咱们共同的敌人,那么咱们世就是朋友了,想必你会乐意帮助我们吧?”
    李思南道:“这事暂且不谈,第二个原因又是什么?”
    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你姓李名思南,是么?”
    李思南道:“不错,你怎么知道?”
    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你进入我们国境,未曾通过戈壁之时,已经有人报到和林(蒙古的两个“行都”之一,另一个行都是斡难河源。成吉思汗住在和林的时候较多,和林至元太宗窝阔台的时候,始建为正式都城。)来了。”
    李思南大为诧异,说道:“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想不到你们竟然如此注意我的行踪。”
    木华黎笑道:“这只是你的自谦而已,任何外来的汉人我们都注意的,何况是你呢?”
    李思南道:“我与别人又有什么不同?”
    木华黎道:“在我们大汗的手下,有个很受重用的汉人官员,他想见一见你。昨日我的八弟碰上你,回来和我一说,我就怀疑这人是你了。因此我们才赶快未找你的。”
    李思南更为奇怪,问道:“这个汉人姓甚名谁?”
    木华黎道:“你见了他,自然知道。”看来是那人有言交代他们,请他们不要先说的了。
    李思南疑心顿起:“难道是我的爹爹?不,我的父亲受了蒙古鞑子这许多年的折磨,他怎会做蒙古人的官?”
    可是李思南既然是为了找寻父亲来了,如今有个识得他的人在和林,即使不是他的父亲,想必也会知道他的下落,因此李思南也就答应了与他们同往和林,会见那人。
    当然,李思南在作出这个决定之时,也是曾经有过犹豫,有过不安。
    他想起了孟少刚的警告,这时他也明白了盂少刚为什么要杀他的原因了,心里想道:“为虎作怅,我当然是决不会的。蒙古与大宋正在商谈联盟对金,最少目前还不是敌国,只要我自己把持得定,去见见他们的官员,甚至见见他们的大汗,那也算不了什么。”但随即又想:“蒙古吞金之后,继而必将灭宋,这是有识之士,都可以料得到的。如果那个人真是我的爹爹,我怎么样?”
    “我可以劝他和我弃官潜逃。在蒙古与大宋未成敌国之前,先逃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去,那就可以保全我爹爹的名节了。可是爹爹肯听我的话吗?他若然真是做了蒙古人的高官,又那么容易逃得脱吗?”李思南心如乱麻,只好仍然用最初的那个念头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我爹爹被蒙古鞑子所俘,受了一二十年的苦楚,他怎会还做蒙古人的官?”
    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找来了一匹骆驼,让给李思南乘坐。骆驼世称“沙漠之舟”,此时已经过了沙漠地带,不过坐在骆驼上还是比骑马舒服得多,李思南受的只是外伤,敷上了金创药之后,在骆驼背上过了几天,渐渐恢复如初。
    路上木华黎、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也曾与他谈及屠百城之事,据说屠百城是因为在金国站不住足,这才逃到蒙古的。金国派遣了十二名一流高手搜捕他,他必须避一避风头。
    李思南问道:“你们既然准备与金国打仗,这个屠百城是抗金的好汉,你们为什么要杀他呢?”
    木华黎笑道:“你想得到的,我们早已想到了。大汗曾派人找过他商谈,他不肯为我们所用。恰好话时金国又有使者来,愿意割边境的两座城地,换屠百城这一个人。不过是要活的而不是要死的,若是死的,就能换一座城池。金主的意思,是要在得到他的口供之后,才杀他灭口,所以我们就非搜捕他不可了。”
    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这屠百城狡猾得很,他在第一次和我们会谈之后,已预料到他不答允,定有后患,留以在金国使者未来之前,他已经隐藏起来了。我们是想杀他或捉他,可是如今杀他的那个人,我们却还未知道呢。”
    木华黎道:“不过,现在我们找到了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也总可以平白得到一座城池了。”说罢,哈哈大笑。
    李思南听了他的笑声,心中不寒而栗:“如果我像屠百城一样,不为他们所用,想来他们也是不肯把我放过的。”
    一队骑着马的青年从路上经过,高声唱着歌,激昂慷慨!中带着几分悲凉的情调,歌调的大意译成汉文是:
    鞭儿挥动响四方,
    弯弓盘马逞豪强,
    大汗威名无所扬。
    大山在他脚下俯伏
    敌人战粟在他跟前。
    喝一口斡难河的清水吧!
    我们要随大汗远征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转故乡。
    木华黎道:“他们是应征往边疆的战士,只等大汗的命令一下,就要出征。你瞧,我们有这许多优秀的战士,何愁金国不平?”
    李思南心想:“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国威远振,蒙古人个个以他为荣,他的功劳自然很大。可是他若然只知穷兵黩武,侵略别人的国家,只怕也不是蒙古之福呢!”又想:“蒙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兵在即,我到了和林,还得早早想法脱身才是。”
    后面是一队妇女,挥舞着手巾与战士送别。其中一个少女,长得十分美丽,抱着马头琴唱道:“大风卷起了黄沙,
    天边的兀鹰盘旋欲下;
    哥呀,你就是天边的那只兀鹰,
    你虽然不怕风沙,你也不要下来呀!
    大风卷起了黄沙,
    天边的兀鹰盘旋欲下;
    我不是不怕风沙。
    妹呀,我是为了要见你的面,
    我要乘风来找你回家!”
    琴韵悠扬,歌喉婉转,李思南不禁也听得痴。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听得吞了吞口水,说道:“这女子名叫卡洛丝,是我们蒙古有名的美人儿,却不知她送的是谁?可惜,可惜!”底下没有说出的话,自然是可惜她有了意中人了。
    在路上过了七天,终于到了和林。李思南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给他们带到一座帐幕。
    赤木两人把李思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一个战士,对那战士说道:“我们不进去了,你告诉李大人,叫他明日到金帐回报。”卫土应了一个“是”字,问道:“这位就是李公子么?”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笑道:“你的小主人到了,你还不小心服侍?”
    那卫士忙把李思南扶下骆驼,恭恭敬敬说道:“少爷,请!”这“少爷”二字是用汉语说的,生硬得很。木华黎在马背上回过头来笑道:“你的汉话学得很有成绩啊!”转眼间与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已是去得远了。
    “少爷”这个称呼似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铁锤向他砸下,李思南一阵眩晕,心头剧震,想要发问:“你家主人姓甚名谁?”舌头却似僵硬一般,不听使唤。迷迷糊糊中只听得那卫土说道:“少爷,你坐一会儿,大人就来。”原来已经到了内帐。
    这帐幕好似汉人的人家,不过是用皮革来代替墙壁而已,帐幕里间隔成一间间的房子,这座“内帐”便似汉人富贵人家的客厅,有桌椅几案等摆设,案上焚着一炉香以辟膻腥,这是上好的檀香,能令人心神宁静。可是李思南却是心乱如麻,不能自己。
    李思南心里想道:“既来之,则安之。且待水落石出之后,应该如何应付,那时再行设法。”当下闭目养神,在擅香绦绕之中深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把紊乱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只听得“嗒嗒”的马靴踏地声音,那位“李大人”已经来了。
    李思南睁眼一看,只见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披着狐袭,穿的是蒙古服饰。李思南心里想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常说我像爹爹,但这人的相貌却不像我。”他父亲被俘那年,他才三岁,父亲容貌在他脑海之中已是毫无印象。
    李思南定了定神,先不把他当作父亲看待,站起来问道:“你是谁?请问你把我找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那人眯着双眼把李思南打量了好一会,这才说道:“你叫做李思南,山东武城人氏,是不是?”
    李思南道:“不错,你怎么知道?”
    那人哈哈一笑,说:“南儿,怪不得你不认得我了,我离家那年,你才三岁,我也想不到你长得这么高大了。”
    李思南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你今年是二十三岁了吧,我记得你的生日是七月二十二日,恰好就是明天。想不到我盼了你二十年,如今才得骨肉相逢。明天我可以为你庆祝二十三岁的生辰了。你还不叫我一声爹爹么?”
    这“李大人”说得出他的生辰,李思南是不能再有怀疑的了,只好用暗哑的嗓音,叫了一声:“爹爹。”
    李希浩哈哈笑道:“孩儿,你想不到在这里见着爹爹,爹爹又固然做了官吧?”
    李思南忍不住说道:“是呀。我以为你还在库伦池畔的海拉尔屯垦区呢。我本来想到那里找你的,听说你在那里吃了一些苦头。”
    李希浩面色微变,说道:“是谁告诉你的?”
    李思南道:“我在路上遇到一位姓孟的朋友,他曾经到过那一带地方,是他告诉我的。”
    李希浩道:“你说的这位姓孟的朋友,是不是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来的剑客孟少刚?”
    李思南道:“不错。”心里有点奇怪:“爹爹以前在家务农,与武林人物极少来往,二十年前,孟少刚也还未曾成名。这二十年来,爹爹在蒙古作俘虏,更是与外间隔绝,他却怎么知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剑客孟少刚的名字?”
    李希浩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是吃了许多苦头,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是苦尽甘来,大汗对我很不错呢,你瞧瞧我这儿虽然住的是帐幕,比家里要好得多吧?对啦,说起咱们的家,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在吧?”
    李思南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活着,只是这几年年纪大了,身名人轶事体可没有以前硬朗了。她挂念着爹,头发也早已白了。她希望我找着爹爹,就和爹爹回去。”
    李希浩道:“我现在做了蒙古人的官,怎能轻易回去?而且回去又有什么好?不如在这里可以享受荣华,我看不如等到适当的时机,再接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来的好。”
    李思南忍着眼泪,说道:“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说我这名字是你取的,你还记得命名之意么?”
    李希浩怔了一怔,说道:“你的名字当然是我取的,但你提起这个却是什么意思?”
    李思南道:“爹,你给我取这‘思南’二字为名,是要我不要忘记故国,思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是不是这个意思?”
    李希浩道:“这又怎样?”
    李思南道:“你要我不忘故国,难道你自己反而忘了?”
    李希浩皱了皱眉头,说道:“受恩深处便为家,我是不想走了。何况就是想走也走不成的。在海拉尔时,我何尝没有想过要逃,那时我还有许多同伴合谋呢。但结果怎样?逃跑的人不是给捉回来更受苦楚,就是在逃跑之时给射杀了。现在我做了官,身边都是蒙古卫士,别说逃跑,只要给他们知道我有这个念头,就活不成!”
    李思南道:“爹爹的处境孩儿知道,逃走的确是很困难,不过只要爹爹有决心,就是冒天大的危险,咱们也得试试。我相信也总可以找出个办法逃走的。”
    李希浩大不以为然的神气,摇了摇头,说道:“值得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去搏一搏吗?我在这望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与其回去受金虏的欺凌,不如在这里做蒙古人的官。说实在话,蒙古人虽然残暴,但对待咱们汉人,总还是要比金虏好些。”
    李思南道:“爹爹,蒙古大汗为什么要给你做官,你可知道?最近几年,他又为什么改变了策略,对待汉人没有以前的残酷了?”
    李希浩道:“听你这样说,你好像懂得许多的神气,你倒说说看,他为了什么?”
    李思南道:“他为了要进兵中原,不能不利用汉人。”
    李希浩道:“是呀,咱们的半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是给金虏侵占的,如今蒙古给咱们恢复中原,这不正是好事吗?我告诉你一件事吧,南宋和蒙古计划联盟攻金,如今已是信使往还,将有成议了。你若是忠于大宋,有志报国的话,不必投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在这里为大汗做事,也一样为国尽力。”
    李思南道:“爹爹,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李希浩怫然不悦,“哼”了一声道:“你刚和我见面,就要教训起老子来了。”李思南道:“孩儿不敢,但请爹爹想想,蒙古灭金之后,他肯不肯让大宋苟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依我看来,他和大宋联盟,正是各个击破之计!”
    李希浩道,“那只是你的推测而已。”
    李思南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见。爹爹,你若不及早当机立断,待到蒙古和大宋一成敌国,那时你、你……”
    李希浩道:“我怎样?”
    李思南咬了咬牙,说道:“那时你就要成为人所唾弃的卖国求荣之辈了!”
    李思南是拼着受父亲的发怒说出这句话的,哪知这句话说出之后,李希浩的怒色倒缓和了些,只见他颓然坐下,面上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变为苍白。
    李思南只道父亲已给他说动,殊不知李希浩心里想的却是,“这小子倔强得很!只用父亲的威严只怕是压不了他了,得改用软功才成。”
    于是李希浩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孩儿,你说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不过兹事体大,咱们还得从长计议才好。你的武功学得怎么样?我老了,将来若要逃走,还得依靠你呢。”
    李思南道:“说来惭愧,家传的武功孩儿因为没人教导,一直没有练过。不过,幸亏另得名师,学了一些少林的武功。孩儿正想向爹爹禀告,这位恩师——”
    李希浩急不及待,抢着问道:“你的师父是谁?”心里暗暗欢喜:“幸亏他没有学过家传的功夫,否则他要我教,我可是教不出来。”
    李思南道:“好教爹爹欢喜,孩儿的恩师是谷大侠。六岁那年,恩师找上门来收我为徒的。这都是全靠爹爹的福荫。”
    李希浩道:“哪位谷大侠?何以说是靠了我的福荫?”
    李思南道:“恩师尊号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谷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谷大侠,爹爹你还记得么?”
    李希浩茫然道:“谷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是什么人?”
    李思南怔了一怔,说道:“谷恩师是爹爹的好朋友,爹爹怎么忘记了?谷恩师就是因为听得爹爹的不幸消息,特地来探望我们的。”
    李希浩拍了一拍脑袋,说道:“我依稀想起来了,少年时候,我是有过一位姓谷的朋友。唉,锋嫡余生,经过了二十年的流离之苦,以前的事恍如隔世,什么都记不得了。”
    李思南心里一酸,想道:“二十年的俘虏生涯,的确是不容易忍受的。如果换了我,只怕会要发疯了。不过,受了这么多苦楚,应该更恨敌人才对。却不知爹爹是怎么个想法的?”
    李思南接下去说道:“恩师也是很想念爹爹,希望爹爹能檄回
    李希浩说道:“你见过木华黎和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人的武功了,是么?你自问能够胜得过他们吗?”
    李思南道:“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孩儿或者可以对付得了,木华黎的武功实是远远在孩儿之上。”
    李希浩道:“大汗手下有十二金刚,木华黎仅排名第三,第一第二那两个人更是厉害!你连木华黎也胜不了,怎能逃走?”
    李思南道:“俗语说死里逃生,孩儿是甘愿舍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保护爹爹重归故士的,只不知爹爹……”
    李希浩道:“我何尝不想回去,不过不是像你这样鲁莽,逃不出去,舍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也是枉然。我倒另有一个主意,只是要你忍耐。”
    李思南道:“孩儿年轻识浅,请爹爹教导。”心里暗暗欢喜:“只要爹爹愿意想办法,那就好了!”
    李希浩喝了一口浓茶,缓缓说道:“据我所知,不出三个月,大汗就要出兵伐金。我也可能随军出征。在战场上逃跑的机会多得多,而且是在咱们汉人的地方,跑了出去也有人照应。不比这里,逃出和林,还要进戈壁,行路的艰难那是不必说了,一路上还得在蒙古人的眼睛监视之下。”
    李思南听父亲说得有理,心里很是欢喜,答道:“爹爹计虑周详,这几个月的功夫孩儿当然是可以忍耐的。”
    李希浩道:“好,那么咱们今晚就谈到这里吧,你连日奔波,也该早些睡了。明天我带你去谒见大汗。”
    李思南道:“成吉思汗要见我么?若是可免就免了吧。”
    李希浩道:“你是木华黎和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带回来的,大汗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他今天还问起我呢。”
    李思南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只好和爹爹去了。”
    李希浩也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可得提醒你,你心里不愿意也不能露出不愿意的样子来。你要知道,你还必须取得大汗的信任,以后才能够有机会逃跑,你懂不懂?”
    李思南霍然一惊,说道:“爹爹教训得是。孩儿理会。”
    李希浩道:“好,那么你去睡吧。明天我再把应该注意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你。”当下把一个卫士叫来,带李思南到外帐的一间卧房。原来李希浩在蒙古已经讨了姬妾,暂时不愿意让儿子知道。
    李思南虽然疲倦,但翻来覆去的却是睡不着觉。他本来以为要历尽艰难才找得着父亲的,想不到这样容易就见着了。但在这样的境遇下父子相逢,却又未免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黑暗中似乎现出了八个大字:“为虎作怅,必取你命!”这是孟少刚在沙漠上给他的留言。李思南光明磊落,自问决不至于“为虎作怅”,因此他倒不是害怕孟少刚取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而是从孟少刚留书示警的这件事情,不由得他不想深了一层。
    “孟大侠曾想杀我以除‘后患’,临走又留下这样的八个大字。依此看来,只怕爹爹还不是被迫做官的呢,很可能他已经是助纣为虐,做过一些坏事的了。要不然孟大侠不会如此恨他。这‘为虎作怅’四字,一方面固然是警告我,一方面恐怕也是指我的爹爹。”
    想至此处,李思南甚感痛心,不由得又想起了母亲所曾告诉他的许多有关父亲的事情。
    李思南心里想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常提醒我,叫我切不可忘记了爹爹给我命名之意。她说爹爹虽然是隐居务农,但仍是壮心未已,时怀复国之思的。他不但和抗金的志士秘密往还,而且还曾经进行过一项工作,要注释一部兵书,献给一位义军首领,可惜书未编成,注释的工作才刚刚开始,他就给蒙古鞑子掳去了。”
    原来李思南的先祖乃是北宋名将韩世忠的部下,他曾把韩世忠的行军用兵之道记录下来,其中包括有每次战役的经过,韩世忠临阵的部署,口授的兵法,平时练兵的法子,等等。但这些记载都是零散的,未曾编成一本有系统的兵书。这些零篇断简,传到了他父亲李希浩的手里,李希浩才发下宏愿,要继承先人遗志,编纂成书,并加注释、演绎阐扬。
    李思南想起了这件事情,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心道:“真想不到一个人会变得这样厉害,却不知爹爹还记得这件事吗?”
    原来这部未完成的兵书,李思南已经带来,只因父子初会,要说的事太多,未有时间谈到这件事情。“且待明天回来之后,我再问一向他。”李思南心想。
    李思南又想起他母亲曾经告诉他,爹爹是一个十分正直,甘于淡泊的人,本来爹爹是将门之后,若果有心富贵,尽可出仕金廷,但他却甘愿务农为生,日子实在过不去,就兼教蒙馆,宁可挨苦,也不愿贪图富贵,可见他志趣的一斑。“谁知爹爹不愿做金虏的官,如今却做了蒙古的官。难道当真是千古艰难唯一死,以致像爹爹这样的人,也会在蒙古鞑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威之下变节了。”
    李思南独自嗟叹了一会,心里想道:“好在爹爹迷途未远,如今已是听从我的规劝,愿弃官而逃。他在蒙古二十年,熟悉蒙古内情,若果重归故国,将来大宋抵抗蒙古侵略之时,他这样的人材就正用得着了。只要他今后尽忠报国,即使他做过一些坏事,也足可以将功赎罪。”李思南只有从好处着想,自宽自解,心中安慰了许多。
    李思南正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忽听得似有轻微的声息,悉悉索索,似是有人拉开他的篷帐。李思南吃了一惊,跳起来正想喝问,只听得那个人已在说道:“噤声,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有要紧的事和你说!”声音极小,但却听得清清楚楚,显然那人具有“传音入密”的功夫。
    李思南惊疑不定,一时之间不知是声张的好,还是先听听这人说些什么的好。就在此时,猛听得一声喝道:“捉刺客!”帐中的卫士已经发现那人的踪迹了。
    那人刚刚拉开帐幕,便听得卫土的呐喊,行藏败露,当然是不能进去和李思南偷会的了。但他艺高胆大,还是趁着卫士将到未到的这一瞬间,掏出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东西,把手一扬,掷入帐幕,这才退出。
    李思南听风辨器,知道不是锋利的暗器,便即把手一扬,接了过来,落入掌心,一捏之下,已知是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李思南惊疑不定,先不打开来看,藏好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跑出去看,只见那人已上了篷顶,两个卫士亦已追了上去,和他开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了。
    李希浩所住的这座帐幕占有十几间房子之广,篷顶平坦,在上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如同平地。不过,这帐幕虽然是牛皮做的,较布匹坚韧,能够截重,但有三个大人在上面追逐,帐篷并不倒塌,则这三个人的轻功也就可想而知了。
    李思南提一口气,跟着也跳上去。只见剑影刀光,耀眼生辉。李思南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不但那蒙面的“刺客”剑法高强,远远在他之上,那两个卫士的武功亦非泛泛,至少也不在他之下。
    那个人似是无心恋战,蓦地喝一声:“着!”一名卫士左臂给他的剑锋划开了一道伤口,滚下帐篷,那人转身便逃。
    第二个卫士跟着也是喝一声“着!”一扬手便是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飞刀,电射而出。这个卫士是个暗器高手,最后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飞刀后发先至,那人一来是无心恋战,只顾逃跑;二来那卫士的飞刀发得如此巧妙,也是他始料之所不及,冷不及防给飞刀插名人轶事入肩头,果然应声而倒,但还是在篷顶上打滚。
    李思南虽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从他对自己的举动看来,显然是友非敌。可是在李思南的处境,只有帮卫士捉拿“刺客”,决无帮“刺客”“拒捕”之理。李思南即看见卫士追了上去,心里大为着急。
    就在此际,猛听得那刺客大喝一声:“原物奉还!”白光一闪,陡然间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飞刀已是飞了回来。原来他竟然不顾疼痛,把插名人轶事进肩头的飞刀拔名人轶事出,反打回来。
    这一下,这卫士可就更惨了,飞刀打了一个盘旋飞过,这卫士听风辨向,以为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飞刀是从左面飞来,百忙中向右面躲闪,飞刀一个盘旋,改了方向,这卫士等于是送上去受他一刀,飞刀掠过,将他的膝盖连皮带肉,削去了一大片。
    李思南连忙过去,把这卫士抱起,跳下地来,他的主要目的倒不是在于要救这个卫士,而是可以藉此避免和那“刺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待到他把这个卫士抱了下来,众人亦已赶到之时,那“刺客”早已是鸿飞杳杳了,正是:
    万里远来甘认贼?飞刀留字起疑云。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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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欲谋策马图中土只识弯弓射大雕
    那两个卫士伤得不轻,还幸没有伤着骨头,敷上了金创药,已无大碍。李希浩出来查问,那两个卫土报告了发现“刺客”的经过,说道:“都是我们无能,捉不住刺客,还连累了公子受惊。不过,我们然着了那厮暗算,那厮也着了我们的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飞刀,伤在肩头,决难掩饰。在和林的汉人不多,相信可以查得个水落石出。”
    这两个卫士是成吉思汗派来给李希浩使用的,名义上是做他的卫士,实际上是监视他,李希浩当然知道。
    李希浩不敢得罪他们,和颜悦色地安慰了他们几句,立即叫人快马向木华黎报讯。木华黎是专司搜捕罪犯的“神翼营”武士首领,“神翼营”武士每人都有三匹骏马,长途追敌,马力乏时,可以替换,一天走个三五百里,是极寻常之事,所以号称“神翼”
    李希浩派人向木华黎报讯,木华黎自会出动“神翼营”的武士,搜捕这个“刺客”。即使这个“荆客”逃出了和林,也很难逃出追兵的缉捕。
    李思南见父亲如此诚惶诚恐地谄媚蒙古武士,心中极不舒服,想道:“如此一来,又不知要连累多少汉人了!”
    李希浩处理了这件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问李思南道:“这刺客在你的帐幕前面发现,似乎是冲着你来的,依你推测,他是想刺杀你呢,还是另有其他目的?他可曾对你说过什么话么?”
    李思南本来还有点踌躇,不知是该告诉父亲的好,还是瞒着他好?听了他这番说话之后,心意已决:“此事定有蹊跷,还是瞒着爹爹的好。”于是说道:“我听得捉刺客之时,方才惊起,怎知他来意如何?”话中已是回答了李希浩的问题,这“刺客”未曾和他说过话了。
    李希浩道:“那么你是不认识他了?”语气之中显然还有几分猜疑。
    李思南道:“这刺客蒙着面孔,我也不知是否曾经见过的人。看那背影,则似乎是不相识的。我今天刚到,我看不会是为了刺杀我而来的吧。”
    李希浩沉沉不语,受了飞刀削膝的那个卫士忽道:“不对,不对!找看这人就恐怕正是公子的仇家!”
    李希浩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卫士说道:“公子不是曾经碰过屠百城的手下,在草原上几乎丧在他们手里么?我看今晚的这个刺客,也多半会是屠百城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
    这个卫土曾得过李思南的救助,当然决不会疑心刺客是李思南的朋友。木华黎打跑宋铁轮夫妻救了李思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之事!又是知道的,因此毫无怀疑地就作出了这个判断。
    这卫士这么一说,不但是给李思南作了掩护,李希浩解除了心上的怀疑,说道:“南儿,你和屠百城的手下结了仇,以后倒要多加小心才足。当然,我也会加强守卫,保护你的。现在天快亮了,你回去歇一歇,换好衣裳,就和我去朝见大汗吧。”
    李思南应了一个“是”字,心里想道:“爹爹的主意好像还没有十分拿定,有关屠百城手下对我的误会,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免得刺激了他。”
    回到自己的帐幕,李思南悄悄的把那个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是:“欲释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可到阿儿格山松风谷中查访。绝秘,切莫告诉别人。”
    李思南看了这样莫名其妙的几句话,心里想道:“我有什么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人是谁,他又怎知我有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李思南读过蒙古的地理,知道阿儿格山是在库伦油北面约二三百里的一座大山,心想:“爹爹在那一带做过苦工,不知他可曾到过那阿儿格山的松风谷?松风谷中有甚人家,爹爹倘若知道,我就可以找得线索了。”但随即又想:“这人冒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之险给我送来这个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告诫我切莫告诉别人,想必也是不愿意让我爹爹知道的了。我岂能不遵从他的嘱咐。”
    李思南正想把那字条焚毁,却心念一动,又仔细看了一遍,不觉大为奇怪:“这字迹好像很熟,我在哪儿见过的呢?”
    想了一会,李思南如有所触,赶快把他贴身收藏的那本他父亲所注释而尚未完成的兵书拿出来,对照着看,纸上的字迹和书上的笔迹甚为相似,不过前者却是苍劲一些,又大概因为是匆匆书写所至,写得颇为潦草,因此李思南还不敢断定是否出自一人的手笔。
    李思南想了又想,终于哑然失笑,想道:“天下字迹相似的也很多。我这个爹爹总不会是假的吧?孟大侠要想杀我,不就是为了爹爹做了蒙古人的官的缘故么?若果我的爹爹是蔽匿在阿儿格山,孟大侠也就不至于要杀我了。”
    李思南再想道:“这人本来是要亲口告诉我一件事情的,想必他也料到可能没有机会和我说话,所以准备了这个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但他为什么不多写一些,至少也应该让我知道他的身份呀!”李思南又回忆一下刚才所见的那人的印象,虽然是蒙了面,也可以看得出是个不会超过四十岁的中年汉子,而且这个人的武功颇高,决不会是他父亲。
    李思南百思不解,只好把那纸条焚化,让这哑谜暂时留在心中。
    李思南甚是小心,焚了纸条,就把灰烬放入杯中,和水喝了,免得留下痕迹,刚收拾妥当,卫士已来催促。李思南匆匆换过衣裳,便与父亲同往“金帐”,谒见成吉思汗。
    路上,李希浩对儿子说道:“大汗最喜欢有本领的年青人,你若是讨得他的喜欢,咱们以后行名人轶事事就方便了。”
    李思南道:“是。不过,我却是最不会奉承人的。”
    李希浩笑道:“大汗的脾气虽然喜欢奉承,但也是讨厌拙劣谄媚的。他赏识的是有胆识的少年英雄,你对付他只要不卑不亢,就可以了。其实大汗雄才大略,武功盖世,你即使不愿意依附他,也是应该佩服他的,今日之会,对你关系很大,你善自为之吧。”
    李思南心想:“爹爹这不是教我拍马的技术吗?”不由得心里很不舒服,但却也不愿顶撞父亲,当下默不作声。
    李希浩又道:“大汗有四个儿子,长子术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最小的儿子拖雷。术赤的母亲曾被大汗的敌人蔑里吉部所俘,术赤是在释放之后他母亲在归路中生的,因此,他的兄弟说他‘来历不明’,都不把他当作长兄看待。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鲁莽,大汗也不大喜欢他。次子察合台很会打仗,但十分跋扈,部下只是畏威而不怀德,看来也是很难继承汗位。三子窝阔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忠厚,最得部下拥戴。但大汗最喜欢的则是小儿子拖雷。看来将来继承大汗之位的,不是窝阔台就是拖雷了。他们的年纪和你相若,你倒不妨和他们结纳结纳。”
    李思南道:“咱们又不打算久住蒙古,也用不着费心机去巴结王子。”
    李希浩道:“话不是这样说,别人知道你是王子的朋友,对你总有好处。最少对你的监视也会放松一些。”
    李希浩又道:“大汗还有三个女儿。长女、次女都已婚配。三女阿鞑海别姬,许婚给汪古部酋长的儿子镇国,尚未完婚。大汗在三个女儿中,也是喜欢最小的这个女儿。‘阿鞑海’在蒙古话的意思是‘明慧’,你可以尊称她作明慧公主。”
    正说话,忽见成吉思汗手下的“金帐武士”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骑马跑来,哈哈笑道:“恭喜你们父子骨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圆。”
    李希浩说道:“这都是靠了将军的恩惠。要不是你们救了他,我们父子焉能得有今日?”
    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哈哈大笑,说道:“大汗听说令郎年少英雄,他也正想见一见令郎呢。你们来得正好!”
    李希浩问道:“大汗升帐没有?”
    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大汗今天兴致很高,早就到肯特山狩猎去了。我知道你们父子今天要来金帐谒见大汗,所以在这里等候你们。好,咱们一同去吧。”
    李希浩喜道:“犬子得将军引见,那是最好不过。”
    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笑道:“李公子,今天可是你大显身手的机会了。我还记得咱们相遇那天,你在戈壁上射一头兀鹰,箭法之妙,当真是令人佩服!”
    李思南面上一红,说道:“我可没有射下那只兀鹰。”原来那日李思南因为气力不足,射着了兀鹰,却给它带箭飞走了。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就是由于发现了那只带箭兀鹰,一路寻来,碰上李思南的。不过李思南此际之所以觉得羞愧,还不仅仅是因为射不下那只兀鹰的原故,而是因为他当日受辱于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今日还要靠他引见。
    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怎知他的心思,免不了再称赞他几句,说道:“那只兀鹰磨盘般大,翅膀像铁一般,猛禽中比它更厉害的就只有大雕了。你能够一箭射伤了一头兀鹰,已经是很不错了。”
    肯特山是和林附近的一座大山,从成吉思汗的金帐前往不过十里之遥,没有多久就到了。李希浩父子跟着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山,只见满山的蒙古武士正在放鹰纵犬,追猎野兽,李思南却不知哪个是成吉思汗。
    忽听得隐隐雷鸣,李思南心道:“晴日当空,毫无变天的迹象,怎的忽然打起雷来了?”抬头一看,只见天边两个黑点,越近越显,渐渐看得清楚,却原来是两只大雕,大雕挟风飞行,发出闷雷似的声响。
    李思南吃了一惊,心道:“果然比我那日所射的兀鹰大得多。”那两只大雕,想是因为下面人马喧闹,不敢低飞,盘旋在白云之下。
    众人正自仰首而观,忽见一个穿着金黄色战袍的武土纵马出来,张弓搭箭,叫道:“我若能报先世之仇,扫平金国,箭到雕落!”
    弓如霹雳,箭似流星,大雕果然应声而落,而且不只一只,这武士竟是一箭双雕,两只大雕都落下来了!
    登时满山欢呼,武士们齐声歌颂:“我的万众圣主——
    成吉思汗!
    上天赐给你超人力气,
    百步穿杨的箭,
    使逃逸的百姓,
    屈膝投降;
    百发百中的箭,
    使溃逃的叛众,
    缴械投诚。!”
    李思南大吃一惊,方始知道这个弯弓射大雕的武士就是成吉思汗。李思南心里想道:“成吉思汗果然不愧是一代天骄,真是有气吞山岳的气概。别的不说,只说他这弯弓射雕的本事,当今之世,只怕已是无人能及。”
    诸将拜伏于地,开声说道:“一箭贯双雕,上天已经加倍的答允了大汗的请求,此去不但世仇可报,金国可灭,只怕天下都要归于一统呢!请大汗刻日兴师。”
    蒙古和金国乃是世仇,成吉思汗的伯祖阀巴该汗就是给金人捉去,将他钉在木驴背上,令他辗转惨毙的。是以成吉思汗一向用报仇作为号召,统一蒙古诸部。刚才射雕告天之时,所说的誓词也是灭金报仇。
    但诸将的请求,则不仅仅是要他们的大汗灭金,而是要讨平包括宋国、西夏、花刺子模等等国家在内的“天下”了,其实成吉思汗的雄心也是志在统一天下,诸将不过迎名人轶事合他的意思而已!
    李思南听了这些言语,凛然戒惧,不觉望了他父亲一眼,心道:“爹爹,你以为蒙古不会侵宋,这该醒来了吧?”李希浩一看他的眼神,已经知道他心里要说什么,忙把眉头一皱,示意叫他不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言。
    成吉思汗哈哈一笑,指着四个儿子说道:“你们都过来。”
    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四人齐集父亲身前,成吉思汗取出一束箭杆,说道:“术赤,你把它折断。”成吉思汗所用的箭是特大号的包着铁皮的箭,十支一束,术赤用尽气力,纹丝不动。术赤涨红了脸,说道:“孩儿没有爹爹神力,折它不断。”成吉思汗道:“察合台,你试试。”依次窝阔台、拖雷都试过了,无人能折断这束箭杆。
    成吉思汗把这束箭拆开,转眼间一枝枝都折断了。成吉思汗道:“你们懂得了吧,你们合起来就像这束箭一样,没人能折断你们,分开来就是自取灭亡了!”原来成吉思汗早已知道他们兄弟不和,是以藉此告诫。
    成吉思汗又道:“你们都要像射名人轶事出的箭一样有力,飞快射杀敌人。总有一天,全世界都是咱们蒙古人的牧场!”
    诸将欢声雷动,唱起蒙古战歌:“星天旋转,诸国争战。连上床铺睡觉的工夫也没有,
    互相抢夺、掳掠。
    世界翻转,诸国攻伐。
    连进被窝睡觉的工夫也没有,
    互相争夺、杀伐。
    没有思考余暇,
    只有尽力行名人轶事事。
    没有逃避地方,
    只有冲锋打仗。”
    李思南听了战歌,心中想道:“成吉思汗要把世界变作他的牧场,野心之大,确是前无古人,恐怕也是后无来者的了。可惜他只识弯弓射大雕,这首蒙古战歌唯知崇拜武力,纵然能够无敌天下,只怕也是难以久长!”
    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李公子,我先给你禀报大汗,你跟着来。”
    李希浩在成吉思汗射雕之时,跟随蒙古武士俯伏歌颂,此时方才站起来,说道:“你要谒见大汗,还不赶快下马。”
    李思南是个年轻的汉人,在满山蒙古武土之中,本来就已受人注意,此时除了成吉思汗,又只有他一个人骑在马上,目标就更显露了。成吉思汗听了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报告,看了李思南一眼,心中想道:“这小子倒是胆气不小!”
    李希浩正要拉儿子下马,成吉思汗摇了摇手,说道:“不必下马,你过来吧!”李希浩不知他的用意,心中惴惴不安。
    李思南策马过去,成吉思汗在一个卫士的箭袋中取了一枝箭,待李思南到了百步距离之内,忽然说道:“你小心了,接箭!”
    李思南大吃一惊,只听得霹雳一声,那枝箭已是射来。李思南识得成吉思汗箭法的厉害,知道无法闪避,只好也是一箭射去。
    两枝箭在半空中碰个正着,李思南那枝箭先掉下来,成吉思汗那枝箭余势未衰,到了李思南的马前十步之内方才掉下。众武土不由得又是大声喝彩。蒙古武士崇拜本领高强的人,这彩声固然是为他们的大汗而发,但也不无佩服李思南的意思在内。
    成吉思汗微微一笑,说道:“听说你曾在戈壁射落兀鹰,箭法果然不错。再接一支!”从另一个武士的箭袋中取出一支,接着说道:“这枝箭是二号铁胎弓的箭,你可要加倍小心了!”
    李思南这才知道成吉思汗是要试他的箭法,他刚才射落成吉思汗的第一枝箭已是用了不少气力,两膊正自酸痛,心道:“不好,这枝箭恐怕我是接不下。”但也只好尽力而为,和他对射。
    “叮”的一声,两枝箭在空中又是恰好碰个正着,只见数点火星飞名人轶事溅,李思南的箭头断折,立即坠地,成吉思汗那枝箭仍然飞来。
    忽听得蹄声急骤,一骑马从林中飞出,弓弦声响,一枝箭斜刺射来,恰好把成吉思汗这枝箭碰落。在马上发箭是个明眸皓齿的少女。
    少女射落了成吉思汗的箭,叫道:“爹爹,这不公平!”
    成吉思汗笑道:“怎么不公平了?”
    这少女道:“爹爹,你常夸口对任何强敌都只是一箭,一箭未中,决不再射。为什么对这个年轻小伙子你却射名人轶事了两箭?”
    成吉思汗笑道:“阿鞑海,你错了。这小伙子不是咱们的敌人,他是咱们的朋友。我听得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说,他曾经在戈壁射伤兀鹰,所以试试他的箭法,你不见我用的只是寻常的小号弓箭吗?”
    李思南这才明白成吉思汗为什么要拿武士的箭,原来是不想使用他自己的那种特大号的铁箭。
    李思南心里想道:“成吉思汗倘若用他自己的箭,我只怕是一枝也接不起。”此时,尽管李思南还是不愿降顺,但对成吉思汗的箭法却已是心悦诚服,对成吉思汗的豪气,也不能不有几分心折,当下跃下马来,向成吉思汗行过了礼,说道:“大汗神箭,天下无双,小子拜眼。”可是李思南的“拜”服,所行的礼也只是长揖而已,并没像他父亲那样俯伏跪拜。
    成吉思汗哈哈笑道:“你能够接得我的两箭,也很是不错了。这是我的女儿阿鞑海,她也很喜欢骑马射箭,你们今天可以有伴了。”
    李希浩听得成吉思汗称赞他的儿子,眉开眼笑地走过来说道:“南儿,你还不谢谢明慧公主?不是她帮了你忙,你怎接得起大汗的神箭?”
    李思南道:“公主的箭法高明,我也是非常佩服的。”
    明慧公主笑道:“你不必说客套的话,我看咱们的箭法恐怕正是半斤八两。等会儿打猎,我和你比比,看是谁射的野兽多,好吗?”
    成吉思汗道:“你从中原来,你看看我的武土比金国的怎样?我的军队可以荡平天下吗。”
    李思南道:“大汗兵强将勇,要打败金国是容易的,不过……”
    成吉思汗道:“不过什么?”
    李思南道:“我们汉人讲究的是以德服人,不是以力服人。以德服人老是王者之师,不须多事杀伐,天下自会龛然景从。请大汗整军经武之际,兼施仁义。”
    成吉思汗摇了摇头,大笑道:“这就是你们汉人的所谓儒家之说吧?嘿,嘿,这些腐儒之见,怎能信得!不用武力怎能讨平天下?空谈仁义,这不是孩子的说话吗?”
    李思南见话不投机,正待退下,成吉思汗却又把他叫了回来。
    成吉思汗说道:“我贬斥了你们汉人的腐儒之见,你心里很不舒服,是么?”
    李思南答道:“不敢。各有所见,岂能尽同。”意思是说: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看法。我劝你不听,你也不必勉强我跟随你的主张。成吉思汗的手下见他答得仍是如此倔强,不禁相顾失色。
    成吉思汗哈哈大笑,说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不过,我虽然看不起你们汉人中的腐儒!那些真正有本领的人我还是很佩服的。听说你们古时有个孙武子,曾著有《孙子兵法十三篇》,讲的行军用兵之道,很是不错,可惜我没有见过这本书。又听说你们百年前曾出过岳飞、韩世忠两位英雄,把金人打得望风而逃。尤其岳飞,金人曾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之叹。但见他们的用兵也一定是很是了得的了。不知他们可有兵法遗留下来么?”
    李思南心中一动,想道:“难道爹爹曾经对他说过我们的祖先是韩世忠的部下?也曾经参加过岳飞所指挥的会战么?”他父亲所注释的那本兵法还在他的怀中,李思南定了定神,答道:“我不知道。”
    成吉思汗又道:“那么你可曾学过兵法?如果你学过的话,不妨来给我讲解讲解。我想知道你们汉人是怎么样用兵的。”
    李思南道:“我是一个乡下孩子,只读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罢了。兵法么?那我可是一窍不通。”
    成吉思汗摇了摇头,说道:“可惜,可惜!你们先人的好东西你没有学到,只学了些腐儒之见。”
    诸将说道:“大汗用兵,天下无敌,还何须学什么汉人的兵法?”
    成吉思汗正色答道:“不错,用兵之妙,存乎一心。不过汉人的两句话‘取人之长,补己之短’,也还是说得很对的。我告诉你们,凡有你们不会的本事,你们都要学。记住了!”诸将碰了一个钉子,齐声说道:“是!”
    成吉思汗招了招手,把四个将领招到他的跟前,对为首的忽必来说道:“你给我扭掉了强梁的头,你给摔得力士的屁名人轶事股坐地。你和者鞑篾、哲别、速别额台就像是我的忠实猛狗。我要你们:
    说到的地方就到,
    去把坚石粉碎;
    说攻的地方就攻
    去把硬岩捣毁;
    把高山劈开,
    把深水断涸
    这样勇敢杀敌!”
    忽必来等四人齐声答道:“是。只要大汗一声今下,我们一定像你的忠实猛狗一般。奔往指定的地方,咬啮敌人,撕碎敌人。”
    成吉思汗很是得意,说道:“你们刚才已经听得我的祷告了,我一箭射落双雕,上天已经许我灭金了。我要你们做先锋,速往边境,领兵出发。我将亲率大军作你们的后援。你们现在就去吧!”原来蒙古己有一部分征调的兵士聚集边境,只等成吉思汗派出的将领去指挥。
    成吉思汗派遣了忽必来等四将之后,对其他的人说道:“你们不久也就要出征了,今天让你们痛痛快快地玩一天。姑且你们不必跟着我了,都去打猎吧!”
    木华黎走来问李思南道:“听说你昨晚碰上刺客,是屠百城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本领很是厉害,你受惊了吧?我还未曾向你慰问呢。”
    李思南说道:“没什么。刺客是什么人还未知道,他们认为是屠百城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那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
    木华黎笑道:“刺客是什么人,很快就会知道的。我接了令尊的报告,今天一早已经派出‘神翼营’的十八名好手去追捕了。刺客受了伤,一定跑不掉的。”
    说话之间,明慧公主骑马走来,说道:“你们说完了没有?爹爹叫他陪我去打猎呢!”木华黎连忙说道:“我们也并没有什么要谈的。好,我不阻碍你们打猎了。”木华黎说了之后,便即走开,去找李希浩说话。”
    李思南记挂那个受伤的刺客,陪着明慧公主打猎,却是心神不安。“但愿那人能够逃脱‘神翼营’的追捕,不然倒是我累了他了。”又想:“大汗已经派出先锋,大军伐金在即,爹爹和我恐怕也要随军出发了。我必须赶快到阿儿格山的松风谷去,可是却怎生找得个藉口呢?”
    李思南由于心神不属,箭法大失水准,好几次碰着野兽,都射不中。明慧公主猎取的野兽比他多得多。
    明慧公主说道:“你是存心让我的呢?还是有着什么心事?我可不要你让!但若是你有什么心事,倒不妨说给我听听,我总可以帮你的忙。”
    李思南不知如何回答,正在砌辞,忽听得野兽的吼声,树林里突然蹿出一头独角犀,来势凶猛,一见有人,便即扑来。
    明慧公主连忙一箭射去,独角犀是比老虎还凶的猛兽,皮坚肉厚,明慧公主的箭虽然射中了它,却是伤它不得。独角犀发了怒,立即用它那根利刀一样的独角来戳明慧公主。
    明慧公主虽然时常打猎,如也从未碰过这样凶恶的犀牛,见它扑来,吓得慌了,这一瞬间,双名人轶事腿竞是不听使唤,眼看犀牛的利角就要戳到胸口,闪避都来不及了。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陡然间只觉身名人轶事子一轻,就似腾云驾雾般地飞起了。
    犀牛一声大吼,地动山摇,明慧公主感到有人将她紧紧抱住,一双脚也似乎已踏着了实地。只听得李思南在她耳边说道:“公主不用害怕,犀牛已经死了。”
    明慧公主睁眼一看,只见李思南在她身边,一条手臂还在半拥着她,那头独角犀则已倒毙在一座危岩之下,牛头上还压着一块大石。
    原来李思南就在那间不容发之际,将明慧公主一把抱了起来,而且出剑如电,刺瞎了那独角犀的双眼。幸亏他的轻功超卓,抱着个人,还能够跃起一丈多高,犀牛的利角几乎是擦着他的脚板底冲过。这头犀牛瞎了双眼,发怒乱撞,撞着岩石,头脑开花,这才倒毙。
    蒙古人虽然不似汉人的那样讲究男名人轶事女之别,但躺在一个男子的怀中,也还是明慧公主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明慧公主定了定神,不由得双颊晕红,说道:“多谢你救了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你的本领真好,你是怎么杀了这头犀牛的?犀牛的角很有用处,咱们现在可以去剥它的角了。”话中之意亦即是提醒李思南,可以放开她了。
    李思南刚才急于救人,根本就未想到要避嫌疑,此时蓦然一省,也是不由得满面通红,放开了公主,讷讷说道:“我只是侥幸刺瞎了它的双眼,它自己撞岩死掉的。”
    公主笑道:“你倒是一个打猎的大行家呢,犀牛皮粗肉厚,若不是刺瞎了它的双眼,只怕你这把宝剑也未必就杀得死它。”
    正说话间,忽见有几个人从树林里飞跑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披着狐裘的少年,后面跟着随从,这几个随从正在向着他们指指点点地和那个少年说话。李思南隐隐听得其中一人说道:“阿鞑海别姬是大汗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女儿,王子你可不能向她发脾气啊!”
    李思南很是奇怪,心里想道:“这是哪里来的王子,为什么他见了公主要发脾气呢?”心念未已,只见那少年已是旋风般地跑到了他的面前,陡地就亮出了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月牙弯刀,向他大吼道:“好小子,你逞能杀了我要猎取的犀牛,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领?”不由分说,朝着李思南就是一刀劈下。
    原来这少年就是汪古部酋长的儿子镇国,他正是明慧公主的未婚夫。
    镇国生得面如锅底,两齿撩牙露出唇边,相貌丑陋,但气力却是不小。李思南拔剑招架,挡了一招,给他冲得倒退三步。
    明慧公主骂道:“哪里来的丑八怪,敢到这里撤野。”她不知道这个“丑八怪”正是她的未婚夫,拿起弓箭,就要射他。
    李思南道:“公主不用动手,待我和他理论。”唰唰几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芒电射。剑光过处,镇国所被的狐袭被削去了一幅。镇国大吃一惊,不由得也倒退了三步。
    李思南喝道:“你是什么人?这犀牛又不是你养的,谁有本领谁就可以猎它,你怎能这样不讲道理?”
    明慧公主见李思南占了上风,大为高兴,叫道:“不必管他是谁,你给我揍他一顿!”
    镇国听得未婚妻如此说话,气得七窍生烟,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发,不顾死活地就乱劈乱斩。李思南不禁也动了火气,心道:“不给这小子一点教训,他也不知道厉害。”
    镇国只是有一身蛮力,刀法却是普普通通,怎比得上李思南少林派嫡传的达摩剑法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不过数招,李思南用了一个“粘”字诀,将他的月牙刀一牵一带,“粘”出外门,再把长剑只是轻轻一绞,只听得“铛”的一声,镇国的那口月牙刀已是脱手飞出。
    就在此时,只见赤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飞骑奔来,大叫道:“住手,大汗来啦!”
    镇国黑脸泛红,拾起了刀,气呼名人轶事呼地道:“好小子,你别跑。我和你到大汗跟前理论。”他打不过李思南,此时才说要和他“理论”。
    成吉思骑马来到,喝道:“谁在这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了?嗯,原来是你,是你爹爹叫你来的吗?你们却怎么打起来了?”第二句话向镇国发问,最后一句却是向李思南说的。
    明慧公主不待镇国申辩,先就抢了上去和父亲诉说:“这头独角犀几乎要了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多亏李思南救了我。他杀了犀牛,但这黑炭头却跑来大叫大嚷,说是我们猎了他的犀牛,因此就要杀李思南,爹爹,你说有没有这个道理。”
    成吉思汗笑道:“阿鞑海,不可无礼。你知道他是谁?他是你的未婿夫。”
    明慧大吃一惊,又羞又恼地喊道,“什么?他是我的夫婿?我才不嫁这黑炭头呢!”
    成吉思汗双目一瞪,说道:“都是我把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坏了,我说的话居然也敢不听了!这桩婚事是我亲口答应的,岂能容你不依?你退下去!”
    明慧公主究竟是有几分怕她父亲,心里想道:“嫁不嫁是我的事。但现在爹爹正在发气,我暂且忍它一忍。”
    明慧虽然退下,心有不甘,仍然说道:“爹爹,你常常说赏罚公平,可不能存私偏袒。”
    成吉思汗道:“你怎么知道我赏罚不公平?李思南过来!”
    李思南上能行了礼,成吉思汗说道:“你射死犀牛,救了我的女儿,我这副弓箭踢给你,封你做金帐武土!”
    李思南道:“大汗的赏赐,我不敢受。”
    成吉思汗怒道:“什么,你敢看轻我的赏赐?”
    李思南道:“不敢,但我一无战功,二无本领,金帐武士的封号我怎敢厚颜承受?”
    成吉思汗想了一想,说道:“你很谦虚,实在难得。好吧,我不给你实职,暂且先给你以金帐武土同等待遇,待你有了军功,再实授你这个封号,你总可以接受了吧。你的箭射得很好,这副弓箭正合你用,你就不必推辞了。”
    原来这“金帐武土”的封号是极尊贵的,受封金帐武土的人都是跟随成吉思汗身经百战、出死入生的人,而且也从来没有汉人得过;成吉思汗再加考虑之后,也怕诸将不服,是以接纳了李思南之请,将它撤回。他却不知李思南实是不愿在他手下为官。
    封号虽然撤销,但成吉思汗亲口许以“金帐武土”的同等待遇,这即是说他不但可以有同样的俸禄,而且也应该受同样的尊重了,何况成吉思汗还把自用的弓箭赏踢给他,这更是蒙古武士都从未得过的“殊荣”。成吉思汗的手下当然体会得到大汗的意思,纷纷向李思南道贺。李思南只要不在成吉思汗的手下当差,也就愿意接受了。他对“金帐武士”的封号毫不在乎,但对成吉思汗这副弓箭他却是十分欢喜的。
    众人纷纷向李思南道贺,汪古部的镇国王子冷落一旁,却是尴尬得很。成吉思汗赏赐了李思南之后,向他招一招手,说道:“好,现在你过来吧。”镇国惴惴不安,心里想道:“大汗赏赐了这小子,岂不是要处罚我了?”走到成吉思汗跟前,红着脸说道,“我只是不服气他,要和他比比本领而已,并不敢怎么样的。”
    成吉思汗面孔一板,说道:“你妒忌别人本领比你好,这就不对了。不过,好在你们都没有受伤,少年人好胜,只比比武也是寻常之事。今次我不罚你,你好好跟我打仗,待打了胜仗回来,我就把我的小女儿给你。”
    镇国这次来见成吉思汗的面,正是想要迎亲的,如今得到了成吉思汗亲口许下婚期,对他来说,这可是比什么赏赐都更宝贵的。正是:
    喜有佳人青眼赏,却惊瀚海起风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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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骨肉团圆如隔世亲恩须慰缔良缘
    这汉子一面说话,一面脱了上衣,只见他右肩有个铜钱般大小的伤疤。
    那晚留字给他的那个刺客,李思南虽然没见着他的庐山真面,但他的身型和他的剑法李思南则是见到了的。那“刺客”那晚中了卫土的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飞刀,伤的正是右肩。如今这汉子露出了伤疤,李思南当然是更无怀疑了。
    李思南道:“多谢你的指引,我如今已是依约而来,不知你是为了何事约我?”
    那双子笑道:“不是我约你,是松风谷中有一个人想要见你,我代他请你来的。”
    李思南道:“那人是谁?”
    汉子笑道:“你见了他自然知道。我只想问你,你现在是不是心里有了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
    李思南道:“正是,所以我特地来请你指点迷津。”
    那汉子道:“你的‘迷津’,也只有那个人能够给你指点。好,你现在就跟我去吧。咱们慢慢再说。”
    李思南跟着他走,路上请教他的姓名,始知这人姓扬,单名一个“滔”字。李思南道:“杨兄使的好一套落叶剑法,敢情杨兄是峨嵋门下?”
    杨滔笑道:“果然瞒不过公子的法眼,家师裴叔度正是峨嵋派的掌门大弟子。”
    李思南好生欢喜,原来裴叔度和他的师父谷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乃是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早年曾有“武林双秀”之称,因为他们身份相同,同是少林、峨嵋第二代中最杰出的人物。
    李思南曾听得师父说过裴叔度的事迹,不过因为峨嵋山是在四川,属于南宋疆域;嵩山少林寺在河南,则是属于金国的统治之下。所以谷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裴叔度见面无多。近十年来由于金宋两国经常处于战争的状态之中,两人就一直没有相见了。不过,虽然平生见面无多,消息又中断了十年之久,他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仍然不是普通人所能相比的。
    李思南说了自己的师承,杨滔笑道:“我也听得师父说过,说是谷大侠收了一个得意的弟子,原来就是你。那时你大约尚未出道,把这消息带来的人也还未知道你的大名呢。”
    李思南道:“我入门得迟,未曾拜见过裴大侠,想不到今日得见杨兄。这样说,咱们更不是外人了。却不知杨兄何以到了蒙古。”
    杨滔说道:“我来了已经有七年了,说起来一言难尽……嗯,松风谷已经到了,我的事以后再慢慢说吧。”
    这松凤谷是在两峰夹峙之间的一条山沟,并不像一般所谓的山谷是在底下的。这山沟长的都是松树,凉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实相副。风中送来松子的清香,令人精神顿爽。
    李恩南道:“果然不愧松风谷这个嘉名。但这样幽僻的地方,若非杨兄带引,小弟焉能找到?”
    说话之间,到了一个窑洞外面。杨滔悄声说道:“脚步放轻些。”李思南弯下腰,怀着几分好奇几分惴惴不安的心情,跟他钻进窑洞。
    窑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狭窄,里面却很宽广。李思南定睛一瞧,只见洞中布置得像一间普通农家的卧室,用草堆作床铺,卧着一老人,在这老人的身边,坐着一个少女。
    这少女看见一个陌生人进来,有点惊诧。杨滔道:“我把李公子接来啦。”少女望了李思南一眼,看来已是明白,但却摇了摇手,说道:“病人刚刚睡着了,别吵醒他。”
    那老人忽地张开了眼,说道:“是谁来了?”原来他久病体虚,刚才只是闭目养神而已,并未熟睡。
    杨滔道:“好教老伯喜欢,我把令郎带来了!”
    这两句话胜似灵丹,那老人双眼放光,霍地就坐了起来,说道:“走近一些,让我仔细看看,当真是我的南儿么?”
    李思南早已猜到这老人是他父亲,但因他受过一次骗,一时间还不敢冒味相认。是以他虽然走近那老人身边,却未跪下磕头叫爹。
    窑洞中光线微弱,但李思南是练过暗器的人,目力比常人为佳,此时他进了窑洞已有一会,也渐渐习惯于洞中暗淡的光线了。眼光一瞥,只见墙上挂有一张羊皮纸,纸上有字,仔细一看,写的是一首唐诗,墨渍犹新,想是不久之前写的。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我等了你许多天,以为你不会来了。这两天我想家想得心烦,写了唐诗人崔礼山这首思家之诗,想不到你今天就来了。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好么?”
    李思南顾不得回答,先看这一首诗,诗道:“水流花谢两无情,送尽东风过楚城,蝴蝶梦中家万里,杜鹃枝上月三更。故园诗动经年纪,华发名人轶事春催两鬓生。自是不归归便得,五湖烟景有谁争?”
    思家之情,藉这首诗表露无遗。但李思南留意的却不是诗本身,而是字迹,一看之下,果然和他所熟识的他父亲的笔迹一模一
    李思南泪咽心酸,跪下来道:“不孝儿来迟,累得爹爹受苦了。妈妈身名人轶事体还好,只等着爹爹回去!”
    老人苦笑道:“我只怕回不去了,见得着你一面,我也已经心足了。”
    李思南咽下眼泪,说道:“爹,你别难过,你会好起来的。你歇歇再说吧。”
    李思南劝他父亲不要难过,他自己心里却是难过之极,他父亲不过是五十岁左右的人,不应该衰老得成这个样子的。“爹爹不知受了多少折磨,他额上一条条的皱纹都是蒙古鞑子作恶的罪证!可恨我却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欺骗,几乎识贼作父。”李思南心想。
    那少女端来了一碗药茶,说道:“爹,你喝了药再说。”李思南听见这少女叫他的父亲做“爹”,有点奇怪,但此时他只要知道他父亲的事情,对这少女的身份,暂时无暇询问。
    这碗药茶是有人参的,李希浩喝了之后,精神好了一些,说道:“我注释的那本兵书你带来了没有?这是我未曾完成的心愿,除了你们母子之外,我一直记挂的就只是这本书了。我还记得这本书一共有一百一十二页,我只注释了六十八页。你可曾看过么?”
    李思南道:“这本书就在我的身上,我看过了。前半部有你的注释,我看得很明白,可惜到了没有注释的后半部,我看得不大懂了。”
    李希浩接过儿子给他的那一本书,翻了一翻,眼中发出喜悦的光芒,但随即却是叹口气道:“我没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力继续下去了,你好好保存它,将来可以替名人轶事我完成这份杰作。嗯,我真担心你给那人骗去呢,现在我安心了。”说罢把书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回给李思南。
    李思南藏好兵书,说道:“那人是谁,我正想知道。”
    李希浩说道:“我知道他现在是冒用我的名字。他原来的名字叫余一中,是我在俘虏营中最要好的一个朋友。想不到这个最好的朋友,后来也就是把我害得最惨的人。”说至此处,连连咳嗽。
    李思南道:“爹,你慢慢地说。孩儿会给你报仇的!”
    李希浩道:“我恨不得一下子都告诉你。好,慢慢地说吧。”
    “我和他是在库伦池北垦荒的时候结识的。垦荒的汉人俘虏有二三千人之多,蒙占鞑子不耐烦记咱们汉人的名字,他们给俘虏编了号数,我是八百七十三号,这个余一中是八百七十四号,因此白天我们是同在一个小队,晚上是同宿一个营房。他读过书,也会一点武艺,因此我和他比较谈得来,日子一长,自自然然地就成了好朋友了。蒙古鞑子只知我是八百七十三号,他是八百七十四号。李希浩和余一中这两个名字,那时鞑子们还是不知道的。”
    李希浩喝了一口参汤,继续说道:“垦荒生活,苦不堪言。俘虏营中,固然也有贪生怕死之辈,但更多的却是不甘受鞑子凌名人轶事辱之人。于是我就秘密联络了一班人,计划逃走,其中也有这余一中在内。
    “我和余一中稍为懂得一点武功,被推为首领,我们准备分为两批逃走,第一批逃走成功,第二批跟着便逃。因为人数如果太多,难以瞒过敌人耳目。所以必须分开行动。我们的计划本来是相当周密的,预料第一批一逃出营地,可能便给鞑子发现,其时鞑子必定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大批人力追捕,第二批跟着便逃,就容易多了。而第二批一逃,又可以引得鞑子分兵,先逃的人,也可以减轻压力。
    “当然任何周密的计划都是一定要有冒险的成分,先逃、后逃,都得担当风险。当晚拈筹决定逃走的次序,结果是由余一中率领第一批先逃,我则作第二批首领。
    “出乎意料之外,第一批逃出营地之后,鞑子发现了,并不派兵追赶,却立即封锁了出口,第二批准备逃走的人,一个也逃不出去。
    “先逃的人未过库伦池,蒙古的另一股骑兵已经开到那里等候他们了。结果第一批逃走的人竟被敌人一网打尽,死的死了,伤的伤了,侥幸没受伤的也都给捉了回来,余一中就是‘侥幸’没伤,被捉回来的俘虏之一。
    “鞑子扬言要把捉回来的人尽数处斩,除非他们供出主谋之人。我挺身而出,直认不讳。鞑子用酷刑迫我供出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闭口一字不说,给他们打得死去活来。
    “鞑子从我的口中得不到半点东西,于是把我囚禁起来。我已经伤得不能动弹,他们认为我是决计不能逃走的了,因此并无特别派出看守。只不过每隔一些日子就来鞭打我一顿,要我始终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也希望我被打得不能忍受之时,会对他们屈服。”
    李思南虎目流泪,咬牙说道:“鞑子的手段如此狠辣,真是可气,可恨,可杀!不过,他们没有派人特别看守,只怕其中还有诡计,不一定是因为爹爹伤重之故。”
    李希浩叹口气道:“你比我聪明,我当时却没有想到这一层,以致受了小人的暗算。”
    李思南道:“这小人一定是余一中了?”
    李希浩道:“不错。他偷偷地来看过我好几次,每一次都带了食物和药来,这些药虽不能医好我的病,却能令我苟延残喘。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居心,对他还是十分感激的。他每次到来,又都是作出义愤填膺的样子,口口声声说是他要去自首,好减轻我的‘罪责’,否则要死也一同死。我感激他的‘义气’,费尽口舌,劝阻了他。”
    李思南道:“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贼的骗术如此巧妙,难怪爹爹把他当作了好人。爹,你是什么时候才识破他的真面目的?”
    李希浩歇了一会,说道:“那次逃亡事情之后,大约过了半年光景,蒙古鞑子对汉人俘虏的态度忽然有了大大的改变,打骂越来越少,小恩小惠的施与则越来越多。看得出蒙古鞑子是有心拉拢咱们汉人。
    “不久,俘虏营的拯子官出了一张告示,说是凡有一技之长的人,愿意给他们做事的都可以去登记,登记之后,立即可以从俘虏营中释出,送到和林,分配功作。有些人受不着诱名人轶事惑,跑去登记,也果然得到了释放。
    “鞑子改变政策的原因,不久我们也知道了,原来蒙古是在计划和南宋联盟伐金,它要利用咱们汉人。
    “余一中并没有跑去登记。我则还是像往常一样,仍然是给鞑子囚禁,十天八天就受一顿鞭打。他们对待别的俘虏客气了,对我可没有放松。
    “没有放松,但也没有加紧看管,由于别的俘虏看管得比较松了,有些胆子大的朋友也偷偷地来看我,我知道多了一些外间的消息。我叫他们揭破鞑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谋,叫同伴不可上当。听我劝告的那些人之中,当然也包括了余一中在内。
    “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消息,鞑子在这个俘虏营中查询,查问有没有李希浩这个人!”
    李思南道:“爹爹,他们怎么知道你的?”
    李希浩道:“听说是因为成吉思汗要延揽人才,我以前待过的俘虏营中有人告密,说是有李希浩这么一个人,是将门之子,很有本领,所以成志思汗要把我找出来给他做事。”
    “我说过,汉人俘虏都是编了号数不用原来的名字的。我也不愿意别人知道我的名字,因此即使同是俘虏营中的难友,知道我的名字也只是廖廖数人。余一中是其中之一。后来我又知道,在这个消息发布之后,几个知道我的真名实姓的人,几天之内,一个个的离奇暴毙。俘虏营中,死人之事,极是寻常,鞑子也没有查究。我当时也不知道,只觉得这几个朋友没有来看我,我有点奇怪而已。
    “余一中当然没有死,他对我的‘照顾’更周到了。
    有一天晚上,他单独来看我、劝我,说是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何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假意投降,少受痛苦?养好了身名人轶事体,那时逃走也还不迟。
    “我当然不肯依从,责备了他一顿,我说我劝别人不可。上鞑子的当,我又岂可给自己找个藉口,苟图活命?我是宁可死;也不能玷污自己的气节的!”
    李思南拍掌道:“爹爹骂得好,余一中这厮怎么样?”
    李希浩道:“他哈哈大笑!”
    李思南愤然说道:“哼,他不知羞耻,还在哈哈大笑?但这也好,如此一来,爹爹不就是可以识穿他了?”
    李希浩道:“不,我被他骗得更惨了。他笑过之后,说道:“希浩,你真不愧是个铁锋锚的好汉子,老实说,我是怕你的心不坚、志不刚,所以特地试探你的。现在我可以放心了。但我不能让你死去,现在鞑子为了笼络咱们汉人,警卫没有从前严密,我已经探清楚一条路线,从这条路线逃跑,虽然不能说是全无危险,但成功的希望却是很大。”可叹我给他这么一说,竟然完全相信了他。我考虑的只是悄连累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他要我逃走是否还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谋。
    “他拍起胸膛,发誓与我同生共死,还责备我:“希浩,就只许你慷慨捐躯,不许我从容就义么?既然最多只是一死,又何不冒险一试,要是逃得出去,留下有用之身,岂不胜于无声息的死在俘虏营里?”
    “他说得慷慨激昂,我却不过他的好意。只好让他背我逃走。这次逃走,果然很顺利地就逃出了俘虏营。”
    李思南道,“他不向彬子告密,却要和你一同逃走,他的目的究竟何在?”
    李希浩道:“告密他可能得到一些赏赐,但好处却没有继续骗我之大。你听我说下去。”
    再喝了一口参汤,李希浩继续说道:“我受刑太重,身名人轶事体本来已经是十分虚弱的了,跟他逃进荒山里去,吃野菜、住山洞。我的病越发重了。他向我抱歉,说是早知如此,不逃还好。我说:“不!只要不是死在敌人手望,就是死了,我也死得瞑目!的确,那时我的肉名人轶事体虽然受苦,精神却是比在俘虏营中愉快多了。因此,我是十分感激他的。
    “我与他‘相依为命’,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日夕相对,我有什么话也只有和他去说,病中思家,不知不觉,我把家中的情形都告诉了他。
    “我的病越来越重,我自知离死不远,我虽说死可瞑目,心中却还是有两件事情牵挂的。第一是你,第二是那本我未编成的兵书。
    “我告诉他,我被俘的时候,你只有三岁,如果在战乱之中,你们母子侥幸不死的话,你现在应该是二十三岁的少年了。因此我‘拜托’他,希望他能够到我的故乡去走一趟,找到你。”
    李思南苦笑道,“怪不得他知道我的年岁生辰。他是找到了我,我却也因此受他骗了。”
    李希浩继续说道:“第二件我所挂心之事就是这部兵书。我告诉余一中,请他找着你们母子之后,向你们取这本兵书。这次你受了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贼之骗,他有没有向你索取兵书?”
    李思南道:“第二天晚上,他就想骗取我这本兵书了。当时,我还未知他是假冒的,可是我对他的为人已有怀疑,所以我就谎言搪塞过去。侥幸没有上他的当。”
    李希浩继续说道:“我的原意是要他取了兵书之后,请他把这本兵书携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献给一位真正肯抗敌的将领,以了我的心愿,可怜我竟然糊涂到这种田地,一点也不知道他正是想把我的兵书窈为己有,以便向鞑子的大汗邀功。我竟然把这个秘密让他知道,还郑重地‘拜托’了他。”
    李思南虽然知道父亲没有给余一中害死,听到这里,也不禁失声惊呼:“哎呀!爹你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他,这可真是危险极了!”
    李希浩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说道:“你料得一点不错。他套取了我的全部秘密之后,忽地就面色一变,哈哈笑道:“希浩,反正你是要死的了,迟死早死都是一样。我没有功夫在这荒山再陪你受苦了,不如早早送你归西,给你一个大解脱吧!”说罢,双手紧紧扼着我的喉咙,我透不过气来,只听得他还在笑道:“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让你落个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也算对得起你了。”
    “转眼间我已是气绝脉停,断了呼吸,人事不省。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中听得沙沙声响,不知怎的,又似有了一点知觉。想来他是以为我早已断了气,我‘临死’时那副愤恨的神情令得他害怕,他才松开了手的。
    “我恢复了一点知觉,发觉自己是躺在一个坑中,余一中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贼正在旁边铲土,不用说他是要把我活埋的了。
    “我只是恢复了一点知觉,身名人轶事子不能动弹,叫也叫不出声,但也好在我叫不出声,如果叫出声来,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贼一定把我杀了。
    “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贼一面铲上,一面还在得意地笑:“希浩,你成全我的富贵功名,我给你掩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免你做了兀鹰的食物,你也应该感激我了。”我知道他掩埋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只是不想让人发现而已。他没法将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完全毁灭,只有这个法子,活埋了我,把士填平。还有谁人知道荒山之中有这一具给人谋杀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我气恨得不得了,骂又骂不出来,只听得沙沙之名人轶事声,余一中一铲一铲地把泥土铲在我的身上,淹没了我的手,淹没了我的脚,淹没了我的头,眼睛一片漆黑,不见天已整个人都封闭在泥土之中了。沙的一铲,沙的又是一铲……”
    李思南听得毛骨悚然,叫道:“爹,不要再说下去了。”
    李希浩苦笑道:“你怕了么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倒是不觉得死的可怕了。你不敢听下去,我就简略他说吧。”
    那少女把剩余的参汤都倒了出来,让李希浩喝了,说道:“爹,你歇歇再说。”
    李希浩笑道:“现在要说到你们了。我说了这一段,以后的事情,就可以让你们说了。”
    李希浩喝了参汤,接着说道:“那时我以为双脚已踏进了鬼门关,正在闭目待死,忽听得有说话的声音,随即又听得有杂乱的脚步声。后来我才知道,余一中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贼看见有人走来,大约是以为我早已死了,恐怕给来人发现了他干的勾当,当场将他抓住,于是便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幸亏我还有一口气,在鬼门关上给人拉了回来。南儿,你应该知道救我的人是谁了吧?就是他们兄妹!”
    李思南这才知道这少女乃是杨滔妹妹,连忙跪下去磕头,多谢他们救父之恩,杨滔托住他的身名人轶事子,不让膝头着地,说道:“世上岂有见死不救之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何况我的妹妹就是你的妹妹,你谢我一声,我还可以勉强受下,你若向我的妹妹磕头,却叫她如何受得起?对啦,我还没有告诉你呢,舍妹单名一个‘婉’字,多蒙老怕看得起她,收了她做干女儿。我可没有她的福气,想认干爹,老伯也不肯答应。”
    李希浩笑道:“我收了一个干女儿,已经是折了我的福分了。”原来杨滔的年龄比妹妹大十岁有多,李希浩可以认他的妹妹做干女儿,但若与他以父子相称,在年龄上则是不相称的。
    李希浩说了这句话,忽地正色说道:“你们救我,固然是你们认为当为之事;南儿向你的妹妹磕头,这也是应该的!南儿,我告诉你,我能够活到现在,全是靠你的婉妹。这半年来,她衣不解名人轶事带地服侍我,我这个女儿当真是比亲生的女儿还亲!”
    “滔侄,你不要阻拦他了,他不替名人轶事我磕这个头,我的心也不能安然。”
    李思南挣脱了杨滔的手,立即跪下去给杨婉磕头。杨婉不好意思扶他起来,羞得满面通红,只好也跪下去给李思南磕头还礼。
    李希浩乐得哈哈笑道:“也好,难得你们相敬如宾。你们就在我的面前认了兄妹吧,也好叫我高兴高兴。”
    这“相敬如宾”四字,杨滔读书不多,还不感到刺耳;李思南听了,可是甚感尴尬,霎时间脸都红了。要知这四个字是只能用在夫妇之间的,兄妹之间,岂能乱用?”
    李思南红着脸道:“多谢婉妹。”杨婉道:“南哥来了,这可就好了。爹爹最挂念你,你这一来,胜于治病的灵丹,爹爹定可好了。”李思南道:“但愿如此。”他见杨婉落落大方,自然也就消了窘态,心中想道:“爹爹病得糊涂,偶然用错成语,亦属寻常。我若多心,反而是着了痕迹。”
    李希浩堆满笑容,说逍:“如今我只有一桩心愿还未曾了,嗯,过两天再和你说吧。”他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杨婉,心中若有所思,神情微露倦态。
    杨婉说道,“是呀、爹,你今天说了许多话,也该歇歇了。”
    李希浩不知是由于太过疲倦的缘故还是因为心中已无牵挂,闭上眼睛,果然不久就睡着了。
    杨婉低声道:“爹爹已有几晚没有好睡,难得他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哥哥,人参刚用完了,你再去找找吧。”原来这阿儿格山盛产野生的人参,李希浩之得以苟延残喘,活下命来,都是靠扬滔给他掘来了野生的人参续命之功。
    李思南一来是觉得不好意思和杨婉单独相处,二来也有些事情要问杨滔,于是说道:“大哥,我和你一同去。”杨滔说道:“好吧我找人参,你帮我拾柴草。”
    到了密林深处,杨滔没有怎样费力就找到了一支粗如儿臂的人参,笑道:“南弟,这次真是托你的福,这是一支老山参,我入山以来,还未曾得过这样大的呢。”掘了人参,又来帮忙李思南捆好一大捆的柴草。
    李思南道:“杨大哥,你的师父裴大侠是峨嵋派的掌门弟子,你却怎么会跑到蒙古来,住在这个荒山之上?”
    杨滔苦笑道:“说来话长。我和你一样是将门之后,我家的第一代祖先就是曾经辅佐太宗皇帝征辽、人称‘杨令公’的杨继业。”
    李恩南又惊又喜,说道:“大哥,原来你是杨家将的后人!”杨家在北宋代出名将,从杨继业到杨延昭、杨文广等人,个个都曾统率重兵,镇守边关,为朝廷抵御外祸,二百年来,民间不知有多少关于他们的传说。论起功业的彪炳,声威的显赫,李思南这一家族是远远不能与之相比的。
    杨滔说道:“自从徽、钦蒙尘,宋室南渡之后,我们这一家人,有的在北方埋名隐迹一世有人随高宗到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先祖没有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了我爹爹这代,和南方的家人消息隔绝也有了几十年了。
    “我十八岁那年,有人知道我们是杨家的后代,爹爹恐防金虏加害,把我的祖母和幼妹安顿在乡下,带了我投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
    李思南不胜欣羡,说道:“家父给我命名‘思南’,我如是一直到如今还未曾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报国无从,思之有愧!”
    杨滔神色黯然,似乎是给李思南的话勾起了沉痛的回忆,说道:“我到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最初何尝不是和你一样想法,以为总可以为国效劳了。谁知不消多久,我这颗火热的心,就不由得不渐渐冷却了。”
    李思南惊道:“这却有为何?”
    杨滔叹口气道:“你听过这首诗吗,这是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传诵一时的诗:‘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忭州。’南宋君臣,耽于逸乐,早已忘记了沦陷在金虏铁骑下的大好河山,忘记了渴望一见故国族旗的中原父老了。他们把杭州改成了‘临安’,你只从这‘临安’二字,就不难想见一斑,所谓‘临安’,其实也就是只图‘苟安’而已!”
    李思南道:“难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就再也没有了像岳飞、韩世忠那样的抗敌将领么?”
    杨滔道:“有是有的,但可惜的是他们也逃不掉岳飞、韩世忠那样的命运。不是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臣陷害,就是被皇上解除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置散投闲!老弟。我给你说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也正就是我们父子的遭遇。”
    杨滔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我们父子到了临安,其时秦桧已死多年,但当朝的宰相,却仍是秦桧晚年所提拔的觉羽魏良臣。这个魏良臣名为‘良臣’,实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臣。他碍着我们杨家的勋望,不能不安置我的爹爹。但我爹爹不肯献媚他,于是得了一个五品‘签事’之职,拨在淮石一个小县给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节度使练兵,像这样的练兵官在一个节度使之下有十几个之多,练成的兵每年都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去的,亦即是说,负责练兵之人并无兵权,他只是为人作嫁而已。
    “本来倘若所练的兵用于抗敌那也很好,我的爹爹并非争权夺利之人。但结果经他的手所练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锐之师,尽都用于‘袭匪’,而所谓‘匪’,又只是一些无以为生,不堪暴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得‘铤而走险’的百姓!
    “这样过了几年,爹爹灰心极了。因此他不要我在军中任职,要我多学些本领,希望朝政更新,待时而用。裴大侠和我爹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好,于是收了我做峨嵋派第三代弟子。
    “时光流失,我们到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不知不觉已是十年有多,这一年金主完颜亮要‘立马吴山第一峰’,亲自领兵,要讨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满朝文武,都作投降的打算,敢于统兵抗战的,只有虞允文一人。虞允文当时只是一个中级将领,有兵不过万人。而完颜亮的大军号称百万!”
    李思南道:“你说的这位虞允文可是在采石矾大败金兵的虞元帅?”
    扬滔道:“不错。你们在沦陷区的也知道了?”
    李思甫道:“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我们怎能不知?金虏虽然极力掩瞒战败的消息,但民间却是奔走相告,人人都知道完颜亮的百万大军在采石矾全军覆没。但我们却不知道虞元帅只有这么一点兵,一刀新兵对百万久历沙场的强虏,‘以一当百’还不足以形容双方的强弱悬殊,这个一仗不知是如何打法?”
    杨滔道:“依靠老百姓嘛!虞允文虽然只有一万新兵,但战事一起,各方民军都来助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北的义军也大举响应,截断金虏运粮的道路。这样一来,完颜亮的百万大军反而陷入百姓的包围之中,就像瓮中捉鳖一样,叫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这次采石矾之战,我的爹爹也尽了他的一份力量。当时他刚好有三千名业已训练期满的新兵,本来要拨给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节度使拿去‘袭匪’的,他看到了虞元师号召百姓抗金的檄文,就把这支新兵开到采石矾去了。”
    李恩南道:“这不是违抗了朝廷的命令吗?”
    杨滔道:“当时正是战事最吃紧的时候,打败金虏要紧,爹爹早已是把个人荣辱、甚至是连生死也置之度外了!”
    李思南拍掌赞道:“好,这才是大英雄大豪杰的襟怀!”
    杨滔道:“不,我爹爹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做的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所应该做的事情。’”
    李思南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如果是换上了我,我也会这样做的。”
    跟着又眉飞色舞地说道:“这一仗打得漂亮极了。有个笑话,也许你还不知道呢。我们在沦陷区的百姓,大家都把完颜亮叫做‘完颜暗’。”
    杨滔笑道:“有这么一个说法?”
    李思南道:“据说完颜亮在出兵之时,曾做了一首诗,诗道:‘万里车书尽混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他以为他的百万大军,投鞭足可断流,一定可以吞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统一天下的了,哪知身败名裂,不但全军覆灭,他自身在逃命途中也给乱军杀了。所以百姓说他毫无自知之明,不配称‘亮’,只能叫做‘完颜暗’。
    “但是北方的百姓也很失望又很奇怪,为什么虞元帅在大败金兵之后,不乘胜收复失地。”
    杨滔叹口气道:“这是因为临安小朝廷的皇帝也是一个昏君!”十二道金牌的悲剧在虞元帅身上重演了!”
    “十二道金牌”说的是岳飞的故事。当年岳飞大破金兵于二朱仙镇,正拟直捣黄龙,却被宋高宗连发十二道金牌召回,其后就给秦桧以“莫须有”的三字冤狱害死了。
    李思南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说道:“虞元帅也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臣害死了么?”
    杨滔说道:“虞元帅的‘命运’,较为好些,这也是因为魏良臣碍于清议,不敢把他打下冤狱的缘故。秦桧死后数十年,兀今仍是受人唾骂,魏良臣不能不有些儿顾忌。故此他只是假借君命!把虞允文召回,明升暗降,让他做个京官,剥夺了他的兵权。”
    李思南慨叹良久,说道:“陷害忠良,古今如出一辙。但不知令尊又如何了?”
    杨滔双目蕴泪,说道:“我的爹爹名位不及虞元帅,魏良臣对付他的手段就狠辣得多。他加给了我的爹爹两条大罪:一是擅自调兵,二是私取官粮。我爹爹那次带兵到采石肌打仗,朝廷是没有粮草发给的,只好在经过的州县,借用公报。以为事急从权,朝廷可以追认。哪知过后魏良臣非但不准报销,反而给我爹爹加了罪状,要他赔偿。
    本来我的爹爹虽是擅自调兵,但他打了胜仗,还是可以将功赎罪。然要他私人赔出这许多官粮,就是要他的命也赔不了)
    “我爹爹受不过牢狱的折磨,终于在狱中自尽,临死之前,写了一封迢书,托一个狱卒带出来给我,叫我立即回北方的老家,一来可以侍泰老母,照顾幼妹;二来在金虏统治之下,一样可以为国尽力,如果能够组成一支义军,在敌人的后方打仗,比起在这里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臣的钳制用卜还要痛快得多。另有一个原因,我爹爹没有说出来的,是他怕魏良臣抄家,连累于我。
    “那狱卒是个好人,他把我爹爹的道书和平日对他所说的言语都告诉了我,又资助盘缠与我,帮我偷渡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问他的名字他都不肯说。”
    李思南叹道:“仗义每多屠狗辈!秦桧、魏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臣可杀可恨,这个无名的狱卒却是可钦旬敬了!杨大哥,你既是回乡与家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聚,后来又怎么到了蒙古来的?”
    杨滔说道:“我离家十载,家中的变化已经很大。母亲年老多病,妹妹尚未成名人轶事人,仅余的一些祖业也都卖光吃尽了,还幸我回家得早,得见母亲一面。
    “母亲死后,日子更是难过。这还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金虏知道我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回来,从大都行文到我所属的那个地方,要地方官把我逮捕送京,有公门中的朋友送信给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得我只好带了妹妹逃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去不成,金国境内又不能立足。因此最后只能逃到了蒙古来了。”
    李思南道:“蒙古鞑子没有发现你的身份?”
    杨滔道:“我们兄妹是七年前来到这里的。那时成吉思汗还没有完全统一蒙古,部落之间,各自为政,有些荒凉的地方,根本就没人管。有些部落,也欢迎汉人给他们开荒。头三年不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租,我们兄妹就在阿儿格山山口,和许多各地来的流民开荒。”
    李思南道:“哦,原来山谷入口之处,那两面山坡上的梯田,就是你们开荒的成绩。但何以现在又是野草丛生了呢?”
    杨滔道:“说来气人,我们辛辛苦苦地开荒,头三年是没有什么收成的,一到有了收成,那些蒙古的王公就要来霸占我们的土地了,纳租之后还不够口粮。不纳租么,就不许耕。这还不算,更要命的是,此时成吉思汗已统一蒙古。说凡在蒙古境内,不论是汉人、金人、西域各国人,都是他的子民,要服兵役。
    “这么一来,谁还愿意给他耕田?有的再逃亡他方;有的就在草原上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东躲西避的靠做短度日;有的已过了服兵役龄的改行做工匠糊口;还有跑不掉的青年、壮汉给抓了去当马夫。我们兄妹避入深山打猎度日。这阿儿格山绵亘数百里,山口以前还略有人家,到了深山密林之处,那就只有与鸟鲁同群了。不过,虽然寂寞,却是比耕田自在得多。”
    李思南道:“此地与俘虏屯殖区相去不远,你有没有见过那些俘虏?”
    杨滔道:“他们耕作之时,是有蒙古鞑子在旁监视的。我们见是见过,但不能与他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不过,他们先后几次闯营逃亡,血斗鞑子之事,我们也有耳闻。那时我们虽不知适令尊的大名,但已知道他是俘虏营中最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戴的老英雄了。有一个侥幸逃得出来的俘虏,曾和我详谈过令尊在俘虏营中的故事。因此,在我们救了令尊之后,一说起来,就知道他是谁了。”
    李思南心道:“怪不得他们如此悉心调护我的爹爹。”
    杨滔接着说道:“令尊在松风谷养病期间,我去过几次和林探听消息。余一中冒充你的爹爹,做了鞑子的大官,我早已知道了。可是那一晚我却不敢明白地告诉你,为的是怕你知道之后,忍耐不住,就要报仇,那就定遭余一中的毒手了,因此,我只能故布疑阵引你到这里来。”
    李思南道:“我懂得大哥的苦心,不过这个仇我以后总是要报的。”
    杨滔道:“这个当然,莫说你要为父报仇,就是没有私仇,这厮为虎作怅,我们也是非杀他不可!”
    李思南听了这“为虎作怅”四字,不由得又想起了孟大侠对他的误会来。
    孟少刚那日给他的“留言”,正是“为虎作怅,必取你命”这八个大字。李思南不禁心中苦笑,“余一中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贼害得我父子好惨,我爹爹蒙了不白之冤,连累我也几乎丧在孟大侠的剑下。”
    他感到冤屈,但也感到了“苦尽甘来”的喜悦。“现在可好了,真相已经大白,我可以和孟大侠说个清楚了。只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和他再见?”
    回忆像一杯苦酒,味道虽不好受,却也令他心头兴奋。孟明霞的影子替代了她的父亲,忽地在他脑海之中浮现,那晚孟少刚本来要杀他的,全靠孟明霞给他说情,孟少刚才改为“留书示警”。李思南心里想道:“我与孟姑娘只是一面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难得她肯信我。如今真相大白,我也可以告慰她了。”
    想至此处,李思南蓦地一省,恍然自悟,原来他所想要再见的人,孟大侠还在其次,最紧要的还是孟明霞!他头一次发觉自己心底的秘密,脸上不禁微微发名人轶事热。
    杨滔道:“南弟,你在想些什么?”李思南道:“没什么。天快黑了,咱们快些走吧。”
    杨滔笑道:“拐一个弯就到了,你记不得路么?”李思南面上一红,说道:“山上的路峰回路转,确是不易记认。”李思南钻进窑洞,放下柴草,喜孜孜地说道:“爹爹睡醒了么?爹,你瞧,杨大哥给你找来了一支又粗又大的老山参!”
    杨婉已经在洞中燃起自制的油烛,烛光摇曳之中,只见杨婉眉心深锁,脸上似有泪痕。李希浩的脸色在日间本是苍白如纸的,此际在烛光映照下,却呈现着一片奇异的红光。李思南突然感到空气冷得似乎凝结,笑容也在他的脸上凝固了。
    李希浩张开眼睛,咳了一声,苦笑道:“贤侄,你不必为我费神去找人参啦,我用不着了。南儿,你过来。”
    李思南道:“爹,你不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你的气色比刚才好多了。”
    李希浩道:“我知道我这是回光反照,趁我现在还有精神,我得赶快和你说一件紧要的事情,以了我的心愿!”
    李思南道:“爹,你不会死的!你、你不要这么想!”
    李希浩微微一笑,神情十分安详地说道:“南儿,你不要难过。死有什么可怕?我能够见着了你才死,比我给余一中活埋而死,那已经是好得多了。我现在心里很高兴,很高兴,真的,我一点也没有遗憾了。不过,就只有一个心愿,你、你不要流泪,赶快定下神来,听我说!”
    李思南道:“是!爹爹,你说吧。你有什么心愿,孩儿一定替你办到。”
    李希浩摸了摸儿子的面孔,说道:“我离家的时候,你才只有三岁。晃眼过了二十年,你今年已是二十三岁了。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定了亲没有?”
    李思南心头鹿撞,涨红了脸,说道:“没有。”
    李希浩面露笑容,说道:“好!那我就趁着双眼未闭之时,给你办了这件事吧。你的婉妹服侍了我大半年,我是没法报答她的,你必须替名人轶事我好好的报答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思南道:“爹爹放心,婉妹的大恩我永世不忘,我一定把她当作亲妹名人轶事子看待。”
    李希浩道:“唉,你这傻孩子,你还不懂爹爹的意思吗?我是要她做你的媳妇儿,不是要她做你的妹名人轶事子!异姓兄妹虽也是亲,怎及得上夫妇之亲?我是要把你们的关系更进一层,这才能够报答你婉妹的情义。”
    李思南低下了头,说道:“这个,这个——兄妹恐怕,恐怕——”
    李希浩愠道:“什么这个那个,我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异姓兄妹有什么不可成亲?这是我唯一未了的心愿,我要你们在我的面前订了亲,我才能够瞑目!”
    李思南道:“孩儿立誓替爹爹报仇,我是准备豁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命去刺杀仇人的,是否能够活着回来还说不定。岂能拖累婉妹?”
    杨滔道:“你这就说得不对了!你即使不是我的妹夫,我们兄妹也要帮你报这个仇的!”
    李希浩道:“滔侄,这是你的义侠心肠,我很感激。但在我来说,我受了你们兄妹的恩惠已经太多,如果他们不是结为夫妇,你妹妹为我舍命报仇,这恩义我就受不起了。”
    杨滔道:“我看南弟似有为难之色,只怕南弟是嫌我的妹妹配他不起!”
    话说到这个地步,李思南还怎能够推辞?当下只好惶然说道:“杨大哥,你这话颠倒过来说才对,是我怕配不起婉妹。”
    李希浩这才笑道:“思南,你这样说就对了。说真的,我也曾有此顾虑呢!你婉妹的人品武功,我所深知。要找一个这样的巾帼须眉,只怕你打了灯笼都难再找一个了。好在我刚才问过你的婉妹,她没有嫌弃你,我才放下了心上的石头。”
    杨婉满面通红,说道:“爹,你……”
    李希浩哈哈笑道:“你们都不要害羞了,如今既然是你们彼此都情愿了,趁我还有口气,你们就在我的面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拜成亲吧!”正是:
    患难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义厚,相逢萍水缔良缘。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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