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生小说《武当一剑》在线阅读

第四回恩同义父犹藏诈逼露庐山始识非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缓缓地说:“你们用心急,新掌门人的武功,你们用不了多久,一定可以亲眼见到的。现在我先给你们说一个故事。”
    用不了多久,究竟是多久一个月?半个月?十天?八天?或者就是今天?
    这个答复,好象给了保证,实则甚为空泛。无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甚至思疑掌门师了是为了要封无名接他的位子,才特地为无名用这缓兵计的。
    但这是掌门人的保证,即使性格迂直如不波者,也不敢敲钉扳脚,要掌门人确定一个日期的。
    掌门人还要给大家讲故事,在这个时候,他怎么还有这样好的心情来讲故事呢?众人都好奇心起猜疑不定。只见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抬头望向远方,似是在回忆一件久远的往事。;这件事情说起来已经是三十六年前的事情了。
    真名人轶事人顿了顿,接着说下去:“那一年昆仑派的玄贞子来到武当山,要求和掌门人比试剑法。跟他一起来的是他的小徒弟,一个只有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孩子,先师接见他们的时候,我是随侍在侧的。”
    五十岁以上的道士,许多人隐约还记得是有这么一件事情。但当时比试的结果如何,他们却是知而不详了。他们知道的是:“玄贞子是当时昆仑派的第一剑术高手,名气之大还在昆仑派的掌门人弟兵通于之上。昆仑派和武当3派一样,都是以剑术驰名的。不过一在西北,一在中原,相距万里,彼此极少往来。”
    当时武当派的掌门金光真名人轶事人亦即现任掌门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师父。那年金光真名人轶事人已经七十岁,无相是他的大弟子,四十多岁,正当盛年。玄贞子的年纪比无相稍大几岁。论辈份玄贞子介乎金光、无相师徒之间。(因为不同门派,辈份是较难论定的。玄贞子的师兄昆仑掌门玄通子是尊金光真名人轶事人为前辈的,金光真名人轶事人则因性情廉和,只允和玄通子平辈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因此玄贞子可说比金光真名人轶事人小了半辈。)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当时都没在场,他们只是在事后听说当时金光真名人轶事人并没下场,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替师父下场把玄贞子打败的。但这个听说却并非是听金光或无相亲口说的,而是从一个和聋哑道人接近的香火人口中间接传出来的。
    那聋哑道人当时是服侍金光真名人轶事人的,他口不能言,只能用手势来告诉香火道人,伸出大拇指代表金光真名人轶事人,伸出小指头代表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大拇指撇过一边,随即收指,小指头却挺起来,向前一刺,一中发出哎唷一声,面露笑容,跟着拍掌。那香火道人是和他最为接近的朋友,懂得分他的意思。那是说做师父的金光真名人轶事人没有和对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过一边,做徒弟的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替师父出马,打败了敌人。
    但这只是香火道人的演绎而已,详情谁也不知。因此,现在由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一讲当年故事,一众弟子当然都起了好奇之心,听得津津有味了。
    地钉真名人轶事人说道:“先师性情廉和,本来是不想和他比试的,那玄贞子却甚为傲慢,辞锋咄咄逼人。他竟然说口头上的服输不能算输,若是不敢和他比试,就得当众承认,武当派的剑法比不上他们昆仑派。”
    “我忍耐不住,只好站出来:辈份不同,年纪有别,我的师父岂能和你一般见识?你若一定要比试的话,让我来接你的高招好了。”
    玄贞子一听,冷笑说:“你这话倒也说得不错。论辈份,你的师父可以说是比我高出半辈,他胜我不足为荣,但年纪老迈,我若侥幸胜了他一招半式,也是胜之不武。不过,我却不知你的师父是否放心让你替他比剑。金光真名人轶事人,如果你认为他是最适当的人选,那就没话说了,否则,我还可以让你另外选出一个你认为最满意的弟子来和我比剑。”
    先师也是真够涵养,他首先责备我一句;不可对客人无礼。跟着才说;我这小徒不懂礼貌,你莫见怪。贵我两派,都是道上同源,也无须一定要他出胜负荣辱。我不想过份费神另挑徒弟了,玄贞道友,你就随意指点我这小徒两招吧。”
    “玄贞子居然居然还不满意,逼紧一步说:你无意分出胜负荣辱,我可是有意的。咱们可得把话说在前头,你这徒弟若然输给了我,你还得当众向我认输。”
    先师微笑说道:你若定要如此,那就如此吧。不过,不管比试的结果,我都可以让你有个选择的机会。师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时我听不懂,玄贞子也听不懂。”
    台下的一众弟子,听到这里,也都心中想道:“是啊,既然他出胜负,那还选择什么呢?大家都不懂得这句话的什么意思。”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接着说道:“我心中的疑问,玄贞子替我说出来了。他说:比试若然得出结果,那还有什么选择的机会?金光真名人轶事人,请你说得清楚一些,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先师这才说道:“你可以把比试的结果当众宣布,但若你想要保守秘密的话,我们也可以守口如瓶。”
    “这话的意思如果明白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倘若比试的结果,是我输于玄贞子,先师愿意代表武当派当众向他认输;但倘若是玄贞子输于我,我们为了顾全他的面子,可以替他保守秘密,但是妙就妙在并没点明。”
    台下的一众弟子俱想:“师祖这番话说得可真得体,已方占了身份,也没削了对方面子,玄贞子着恼的话,也只能怒在心里,不能说是我们师祖小看了他。”
    果然只听得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接下去便即说道“玄贞子听懂了先师的用意,显然是怒在心里,脸色全部变了。他冷笑一声,说道:“输了就是输了,不必隐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就开始吧。不过——”
    我问:“还有什么不过?”
    玄子冷笑道:“这是你刚刚说过的,辈份不同,年纪有别,我中算高你半辈,年纪刀比痴长几年,我不想占你便宜。”
    我说:“也不见得就是你占便宜。”
    先师斥道:“不可无礼。主随客便,玄贞道友,你尽管划出道儿,我们师徒决无异议。”
    玄贞子道:“以一百招为限,令徒倘若抵挡了我一百招,不必分出胜负,我也愿意认输。”
    我见他如此傲慢,本来想反唇相稽的,但师父在场,我不便和客人斗口,只好说道:“你要自限,那任由你,百招之内,我若胜不了,我也认输就是。”这么一来,变成了我和他都是自说自话了。
    玄贞子大概也不想纠缠下去了,哼了一声,便即说道:“好,我让你自说自话,我说的话可是算数的,接招。”我说:“我的话也是算数的,还招。”不到这第一招就出乎双方意料之外。
    一众弟子虽然都已知道这场比剑的结果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赢了,但听到这里,还是禁不住砰然心跳。这一招是怎样出乎双方意料之外呢?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继续说道:“我知道玄贞子练的那套剑法名为飞鹰剑法,一共八八六十四手,每招都是狠辣无比。不过我只是知道而已,这套剑法我可没有见过。我想本门的太极剑法,最擅于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飞鹰剑法既然以刚猛狠辣见长,那么太极剑法可不正好就是它的克星?因此我才充满自信,敢于说出在百招之内我若胜他不了就甘愿认输的话。
    果然他出手的第一招就狠辣无比,但若只是狠辣无比,那还在我意料之中,哪知它在狠辣之外,剑势的厅诡,也是我从未见过的。别的剑法,或刺、或削、或圈、或点,都是层次分明,留心观察,不难看出全势的去向,只有他这飞鹰剑法,却是盘旋飞舞,曲直相乘,好象波浪的四面扩张,当真是变化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他第一招就施杀手,身形平地拔起,剑势凌空击下。在他盘旋曲折的剑势之中,我看最少藏有七种不同的变化。这霎那间,我是决算不清怎样同时应付七种变化的,要破他的剑法是不可能了,只能以一招平平无奇的推窑望月,消解对方剑势,力求自保,结果,他这一剑几乎贴着我的额角削过,但毕竟还是伤不着我。我看他噫了一声,脸色由红转青,显然他对我能化解他这一招,也是颇感意外。”
    不知他当时有没有流出冷汗,但说至此处,他却不觉停了下来,抹了一抹额上的冷汗。在他身旁伺候的小道士递上一杯参茶,他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说下去:“他的剑法有如飞鹰盘旋,即使他没有纵身跃起,那剑势也有如凌空扑击一样,而且每一招所藏的变化也不相同,或是一招三式,是一招五式,最多甚至有一招九式的。每一招的姿势当然也是大不相同。我从没有见过这套剑法,只能守而不功,默记他每一招不同的姿势,留心他的每一种变化之内,有没有破绽可寻。在他施展第一遍的八八六十四手飞鹰剑法的过程中,我只能静观,不可能马上想到如何克制他,他这套剑法也真的几乎达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在六六三十六招之前,一点儿破绽都没有。到了第三七招,我才发现一个破绽,那是极为难能可贵的了。”
    要知以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武学造诣,寻常剑法,他是不悄一顾的。十招之中,经他法眼鉴定,倘若只有三两个破绽的话,那已经是很不错了。一众弟子心中俱想:“玄贞子的八八六十四手飞鹰剑法,只有三处破绽。掌门给他的这难能可贵四字评语,他的确可以当之无愧了。听到这里,大家也都松了口气。只道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已经发现对方的破绽,取胜自非难事。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接下去说:“我发现了他的三个破绽,心里反而有点儿着慌了。他的第一个破绽是在第三十七招出现的,假如他按次序使第二遍剑法的话,我岂不是要到一百零一招才能胜他?说至此处,不觉又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站在台前的不波代表同门说出心里的话:“是啊,这一点我倒未曾想到。掌门师伯,你是在第几招才赢了他?”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说道:“好在他使第二遍剑法之时,是不依次序的。前后招混乱使用,他在第二十七招之时,使出了顺序是第四十九招的剑法。这一招剑法的破绽一出现,我就把预先想好的破剑式使出。一使出我就跃出圈子,可笑他还没发现,居然了顺序喝问:你认输了吗?我笑笑,剑尖指他的胸口。他低头一,登时面红过耳。看那神情,真是巴不得地上有个洞好让他钻进去。
    不波听得眉飞色舞,连忙问道:“师伯,你还没有说你是怎样赢他的呢?”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说道:“我并没有伤他,我只是在他的胸口部位,留下一个小小的记号。他低头一看,发现那个部位的衣裳开了一个铜钱般大小的缺口,他这才知道是我手下留情。”
    众弟子齐声欢呼,有几个人同时问道:“到了这地步,玄贞子再骄妄也只能认输了吧?”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说道:“他没有认输。那时候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见他面色陡变,我并没有伤他,他却似风中之烛似的晃了两晃就往后倒。
    不波笑道:“这样的人,气死了他也是活该。”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却毫无得意的神态,正容说道:“你们不要欢喜得太早,跟他来的那个小徒弟将他扶稳,说道:“我的师父本来是我找你的师父比剑的,你替师父下场赢了一招,我现在年纪小,不能下场,待我学成之后,请你答应和我再比一次。”
    我本来不肯答允,哪知玄贞子竟然说道:“我今日比剑输给了你,并不是我的飞鹰剑法比不上你的太极剑法,只是你我的飞鹰剑法没有练好。你若是怕我教好徒弟,找你报复,那你最好今天就杀了我!”
    “他那徒弟做得更绝,刷地拔剑出鞘,说道:“不错,我本来不应该求你给我这个机会的。来,来,来,咱们现在就比。”
    “我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可惜我还没有收徒,否则我倒可以叫徒弟跟你比。我是不会跟你比的。”
    他那徒弟道:“我看还是你跟我比的好。而且最好就在今天。”
    我说:“为什么?”他那徒弟道:“你今天和我比例不,要杀我易如反掌,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来找你之时,恐怕你要后悔莫及了。”
    先师忽道:“令徒年纪小志气高。很好。很好。”
    玄贞子当时怔了一怔,立即说道:“如此说来,你是愿意替令徒答允小徒的不情之请了?”
    先师说道:“我对贤师徒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玄贞子道:“但凭掌门吩咐。先师说道:“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和咱们的徒弟知道。请你莫把今日之事,告诉别人。”
    先师重申前议,当然是为顾全玄贞子的面子。
    玄贞子面有惭色,半晌才说:“好,我领你的情,但这个情只是及我之身而止。”
    我问:“这是什么意思?”
    玄贞子道:“在我有生之年,我会永远感激你们的恩惠。在我去世之后,我不想让我的徒弟也领你们的情,这个约束到了那时大可废除了。”
    我这才懂得,原来他是恐怕他的徒弟他日比剑得胜,我们会把这个约束加到他徒弟身上。
    当时我也确实有点儿生气,说道:“好,我答应你。不,比令徒年长三十岁,只齿令徒早日练成剑法来到我观。”
    他那小徒弟道:“好,我也可以答应你,而且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到时候如果你因年老,你也可以叫你的徒弟替你下场,或者在你挑选贵派一位武功最高的弟子下场。总之,这个约会是不管过了多少年月,一样有效。”
    众人听了不由得都心头一凛,想那玄贞徒弟,小小,心中竟然充满如此怨毒的报复偏差,思之实在令人可怖,同时大家也都明白了掌门人为什么把时间记得这亲清楚的原因了。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担任掌门,及今已有三十五年这久,正是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二年。无量长老心道:“想来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替本派立了功劳,才得以被立为掌门人的。”
    不波问道:“这件事已经过了三十六年了,玄贞子那个徒弟来找过你没有?”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一直没有。但我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一波有点儿疑惑,说道;'1贞子那小徒弟若然在生的话,应该早主成为名闻于世的剑术高手了,为何我们没听说昆仑派有这样的高手呢?
    地相真名人轶事人道:“你说得不错,他早主已经是名扬天下的剑客了。不过依我猜想,他大概是要等到将我打败之后,方始公开他是昆仑派弟子的身份。”
    众弟子纷纷猜测这人是谁,不波最为心急,说道:“掌门,请你说出来吧。”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当今的剑术高手,除了咱们武当派的无色之外,谁的名头最大?”
    好几个人同声答道:“是号称剑神的巴山剑客过铁铮。但他好象是出身崆桐派的”。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还有一个与齐名的呢?
    不波半晌,说道:“据弟子所知,西北的江湖人物,近年是有一个号称剑圣的人,出现大概只有六七年,名气已是相当不小。但若说到他能够和巴山剑客齐名,恐怕未必。许多人认为,他虽然号称剑圣,其实是不配和剑神”分庭抗礼的。”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何以见得?”
    不波道:“巴山剑客成名二十年,在江湖上未遇敌手。青城、峨眉两派掌门听说也曾与试招,都败在他的剑下。这个号称剑圣的人物,谁也不知他的严厉,甚至他的姓名也没人知道。大不子他只是能称雄西北的一神秘人物而已,没听说中原有哪个名门正派的高手曾经败在他的手下。
    无相真从道:“你错了。正因为他是崛起西北的神秘剑客,足迹未到中原,中原的武林人士,不知其详,才以为他是名过其实罢了。
    不波道:“如此说来,掌门师伯对此人想已深知?”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我也说不上深知其人的本领,我只知道一件事情。虽然中原各大门派的人物没人和他比过剑法。但有一个非常出名的剑客是曾经和他比过的。”
    不波道:“是谁?”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就是你认为足当剑神之称而无愧的那位巴山剑客过铁铮。”
    不波吃了一惊:“巴山剑客和比过剑,结果怎样?”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三年前巴山剑客远游回疆,与他偶然相遇,比了一场。当时并无别的武林人物在场,真相如何,谁也不知。但据巴山剑客事后对青城派的掌门人说,剑神,剑圣的称号实是不当。”
    不波说道:“如此说来剑圣是不配和剑神相提并论的了?”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他说的不当,还不至于到这个地上,只能说是有上下之分而已。”
    不波说道:“这样说来,那个号称剑圣的人是比不过有剑神之称的巴山剑客了。”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恰恰相反,巴山剑客认为他的剑神称号应该让给那个人,因为神是在圣之上的。”
    不波大惊道:“这么说,岂不是连剑神对他也自愧不如?剑神素来是极为自负的,他真的会这样说?”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一点儿不错,正是这样。这句话是巴山剑客对青城派掌门人说的。青城派掌门和不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甚好,是他亲口告诉不戒的。当然不会有假。”提起他那死去的徒弟不戒,他不觉有点儿留恋了。
    不波道:“我并非怀疑不戒师兄以讹传讹,我、我、只是——”他没说下去,但谁也懂得他的意思,他是受不了震惊,“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而已。”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这是发生在三年之前的事情,那个人的年纪比巴山剑客约莫年轻十岁,经过了三年,此消彼长,目前他的剑法恐怕要比巴山剑客更高明了。”
    不波问道:“那个人就是玄贞子当年的那个徒弟吗?”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目前我还未敢确定,现在我可以确定了。不错,这个有剑圣之称的人物,就是玄贞子当年那个徒弟向天明!”
    玄贞子那个小徒弟的名字,此时方始从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口中说了出来。
    在第二代弟子中,不败是较多在江湖行走的,听了向天明这个名字,不觉失声叫起来道:“这就怪不得了。”
    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恼他打断掌门人的话,有的对他发出嘘声,有的对他怒目而视。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微笑道:“我正想歇一歇,不败,你告诉大家吧,什么事情怪不得呢?”说罢,坐了焉,在他身边伺候的小道士随即奉上参茶给他喝。他说了半天话,确实已经有了几分疲态了。不败接下去说:“今年春间,我路过山东济南,听到一个轰动当地武林的新闻。山东最著名的武师,大家想必知道是谁吧?”
    不波了一声说道:“想必就是那个自以为他的剑法比咱们武当派的太极剑法更高明的无极派掌门人钟柳堂了。”
    不败道:“不错,他把他所创的剑法命名为无极剑法,取义于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几句道家经典上的话的。本派的掌门和两位长老不屑和他计较,我可是不服气他的狂妄自大。实不相瞒,那次我路过济南,就想过挑他的场子,不料我所想做的事情,刚刚在我经过济南的前两天,已经有人替我做了。”
    无色说道:“钟柳堂虽然是稍为自大,他的剑法和咱们的太极剑法同样是以柔克刚的上乘剑法,两者之间是颇有相通之处的。你可不能把小看了。打败他的那个人是谁呢?”
    不败说道:“是一个陌生的异乡人,据说那天钟柳堂正在教门人练剑,那个异乡人也不知是谁放进来的,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钟柳堂有一个年方七岁的小儿子,当时正拿着一把木剑在场边玩。钟柳堂喝问那异乡人来干什么,那异乡人道:“没什么,我见你们玩得高兴,我也想玩玩。小弟弟,借你这把木剑给我,让我和你的爹爹玩个把戏好不好?”那小孩听说有把戏看,而且还是和他的父亲一同玩的,就欢欢喜喜地借给了他。钟柳堂怀疑他是疯子,说道:“谁跟你玩把戏,快走,快走,不走我就把你轰出去!那异乡人道:“你不想玩也得陪我玩!小弟弟,你瞧着,别转眼!”
    当时钟柳堂正在教徒弟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剑法,他手中拿着的一把青钢剑尚未入鞘。他是一派宗师身份,岂能用百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钢的宝剑和别人的木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但他不想过招也不行了,那异乡人口里说着话,手中的木剑已是删地指向他的咽喉。他的两个徒弟上去推那异乡人,也不见他还手,只听得乒乓两声,钟柳堂那两个徒弟就摔出了三丈开外!”
    不波听到此处,不禁反失声叫道:“这可是最上乘的沾衣十跌的武功啊。”
    不败说道:“是啊,所以钟柳堂是非得招架不行了。”他举剑相迎,只道:“一剑就可以将对方的木剑削断,哪知——嘿嘿,你们猜怎么样?”
    不波说道:“钟柳堂是一派宗师,总不至于一下子就给对方的木剑击败吧?只不知那异乡人总共用了几招?”
    不败说道:“莫说你猜不着,钟柳堂恐怕也是连做梦也都想不到。据说钟柳堂那许多门人弟子都还未曾瞧得清楚,但见火星迸飞,钟柳堂的青钢剑已经脱手飞出!总共不过三招”。这是钟柳堂后来自己说出来的。
    众人听了,都不禁相顾骇然。不波问道:“他那把木剑怎么样了?”
    不败说道:“钟柳堂那把青钢剑正好落在他的儿子身边,那异乡人走过去,把木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他的儿子,说道:“小弟弟,你瞧,你这把木剑是不是完整无缺?你再仔细看看你爹爹的那把青钢剑,”青钢剑上有个缺口,不但钟柳堂的儿子看得清楚,站在旁边的钟柳堂的徒弟们也都看得清楚。这一下谁还敢上前和他为难?
    那异乡人道:“木剑不损,铁剑损了。小弟弟,我和你爹爹玩的把戏好不好?”小孩不懂事,还在拍手赞道:“果然是好,你这把戏教给我好不好?”那异乡人笑道:“小弟弟,我不该哄你的,这是功夫,不是戏法。对不住,现在我要教你,你也是学不会的。”说罢就要走。
    钟柳堂面如死灰,涩声说道:“阁下剑法高明,钟某甘拜下风。请阁下留下万儿。”
    那异乡人道:“无名小卒,何必留名?我也不是想来闯事的。”钟柳堂拾起宝剑,惨声说道:“阁下若然连姓名都不屑赐知,钟某也无颜偷生人世了。”异乡人见意欲自尽,这才说道:“我不过和你玩玩,何必这样认真?你一定要知道我的名字,那就告诉你吧,我是——”说着,一把铜钱撒出,嵌在柱上,排成向天明三字。
    这异乡客扬长而去,留下的只是他用钱像嵌柱排出来的名字,向天明。钟门弟子全都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不败说完了这个新闻,武当派的一众弟子也都面面相觑,做声不得。有的人心中自忖:“如果这个向天明和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不知我能否抵挡得了他的三招?有”的人更想深一层:“掌门已经年迈,两位长老,虽然无量内功深湛,无色剑法,但却不如这个向天明的内功剑法并臻佳妙。他若跑来武当山挑战,不知有谁可以替本派保住声名了。”
    不波呆了片刻,喃喃自语:“真想不到无极派的掌门竟然在三招之内就败在那个向天明的手下,钟柳堂也真可说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不败说道:“是啊,今春我路经济南的时候,这件事情刚刚过去不久,武林中的朋友还在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这个向天明的来历,而更令他们猜想不透的是,钟向二人素不相识,因何向天明特地跑给钟柳堂这样大的羞辱?”
    不波忽道:“那是因为他们只想到这个向天明决不会是如他自己所说的无名小卒,但却还想不到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剑圣”
    不败道:“是剑圣就可向钟柳堂耍威风么?钟柳堂可并没有犯着他呀!”
    不波缓缓道:“起初我也想不通,现在才想通了。不错,钟柳堂是没犯着剑圣,但这个本来是玄贞子的徒弟的剑圣,向天明,却是要来犯咱们武当派的呀。”
    不败虽然脑筋迟钝,经他一点,也就恍然大悟了,说道:“哦,我懂了。无极派的剑法和咱们武当派的太极剑法颇有相通之处,因此他才特地要找钟柳堂试招。”
    不波说道:“不错,更明白地说,他找钟柳堂试招,只不过是他在准备向本派挑战之前的一场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哼,哼,钟柳堂抵挡不了他的三招,不见得咱们武当派的人就一定打不过他。”
    武当派的其他弟子可不敢像不波这样自负,乐观。他们的目光又集中在掌门人身上。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喝过参茶,精神好了一些,坐在台上说道:“先师当年要接受他的不定日期的约会,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败道:“当时若不答应他们,他们师徒就要自刎。”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不败道:“另一半又是什么?”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说道:“当时先师问我,前贤有云,国无外患者恒亡。为什么一个国家,没有外患,反而会灭亡呢,你懂得这个意思吗?L我说,一个国家倘若时常受到外敌的威胁,它必定会整经武,发奋图强。若是完全没有外敌威胁,它就会松懈下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于安逸,为成积弱了。积弱已久,那时即使没有外敌入侵,它自己也会衰亡。”
    先师说道:“不错,这个道理也可以用在武学的门派上,咱们武当派的拳手功夫,受人推崇备至,门下弟子也多骄傲自满,甚至以为已经是天下第一的了。玄贞子师徒,虽然还不能说是敌人,但他们是立志要用他们的飞鹰剑法胜过咱们的太极剑法的。方义地说,也可以说是外患了。依我看来,玄贞子这个小徒弟,他将来的成就必定胜过乃师,有足够资格成为咱们武当派的劲敌的。不久我就要把掌门位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了,你有了和他比剑的这个约会,那就等于对你的一个鞭策,提醒你一方面要把祖师传下来的剑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益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方面要培养人材,免得到时无人应战。”
    说至此处,那别一半的原因是什么,已经是不答自答了。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顿了一顿,叹口气接下去道:“我接任掌门三十五年,先师期望于我的,我都没有做到,思之有愧。”
    无量道:“师兄,你这话未免自谦了。不戒师侄已死,且不说他。不岐师侄的剑法,依我看就很不错了,他未必对付不了玄贞子的那个徒弟。”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正容说道:“我身为掌门,必须和你们说出实话,莫说不岐和玄贞子那个徒弟相差甚远,只怕无色弟也未必比得上他。因为他若有一天敢来到武当山挑战的话,他飞鹰剑法中的那三个破绽料想已经补好了。那时他的飞膺剑法已经可以和太极剑法匹敌,无色师弟的剑法虽然未必必会输给他,但、但——”
    无色笑道:“师兄不必讳言,我自知欠缺内功,在这方面我是连不岐也不如的。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续道:“因此在我得知向天明已经在中原出于出现的消息之后,我就必须准备如何应战了。想来想去,唯有请当时还是中州大侠身份的牟师弟上山来主持大局了。”
    无名站起来道:“不敢当。”
    无量面色变得十分难乍,说道:“师兄已经把掌门的位子让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敢当的。”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却是心平气和地和他解释:“立新掌门人一事,我本来应该在事前和两位师弟商量的,只因事情来得急迫,我无暇及此,请两位师弟不要芥蒂于心。”
    无量只好和无色一同说道:“师兄言重了,师兄挑中的人当然不会错的,我们为本门深庆得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心生芥蒂?”
    说的是同样的话,但谁也看得出来,无色是真心真意,无量却是言不由衷。
    无量单独问道:“师兄,你说事情来得急迫,敢情又有了新的消息么?”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不错,我已经收到了向天明的拜帖。”
    无量吃了一惊:“什么时候收到的?”
    无相人道:“就在今天早上。”
    无量一想,今天早上在前山巡的正是他的徒弟不败,向天明派人来递拜帖,不败应该知道,为什么不来向他禀告?他起了疑心,不觉瞪着眼看他徒弟。
    不败正是满肚皮闷气,趁机会嚷道:“师父,你别怪我没来禀报,我是受了伤,又不知道那两个人是替谁来送拜帖的。当进恰值无名师叔上山,拜帖是无名师叔替掌门接下的。”
    无量皱眉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败把眼睛望向老掌门,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说道:“不败,你把今天早上碰上的事情和大家说说也好。”
    无量听了徒弟所说的经过,心想:“拜帖由无名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内里只怕还有蹊跷。”说道:“如此说来,向天明那两个使者也未免太无礼了”。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这也不能全怪人家,当时是不先动手的,这只能说是个误会,那两个人亦已受了无名师弟的惩戒了。咱们武当派总算没失面子。令我担忧的是,那两个人不过是向天明的随从,本领已经如此了得,可知向天明更加不可小觑。”
    无量看看天色,说道:“依照武林惯例,递了拜帖,本人就该跟着来的。如今已是过午时分,怎么还不见来呢?”
    无色道:“只要不过当天,那就不算违背规矩。”
    无量说道:“要是他今晚才来,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一直在这里恭候他吗?还有,新任掌门的人选问题,是应该等待这件事情过后才决定呢?还是现在就算定了?师兄,你别误会我是反对无名师弟继位掌门,但我不能代表所有门人的意见。依照武林惯例,我不能不有此一问。”
    要知根据武林惯例,对掌门的人选,倘若有不同的意见,那就应该在取得长老的同意之外,还得有大多数的本派弟子表示拥护才行。不波已经提出要在见识过无名的武功之后,方始能够决定是否拥护他做掌门的,即使这不是大多数人的意见,最少也是一部分人的意见。而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中途插入这个三十六年前的故事,起因也是为了阻止不波坚持要和新掌门人比试的。尽管他没有明白说出来,众人也都可以意会得到,他是要把这个击败挑战者的机会留给无名。无名若然得胜,他的武功当然亦已为一众同门所共见了。
    因此,在目前来说,讨论还未得出结果,即使已经在口头上表示同意,将来也还可以改变意见。新掌门的人选,实在还未能确定是谁。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再等一个时辰,要是向天明不来,咱们就先散会。
    无量道:“好,那么师兄请容我告退,我要下去看看不败伤得如何?”
    不败是和不岐站在一起的,无量下来,叫他们二人跟过一边,佯作关心徒弟的伤势,察视一番,问了几句忽地用上乘内功,将声音凝成一线,送入不岐耳中,不岐的内功和他差不多,他这样在近运用传音入密的内功,不但在台上的无相、无色等人听不见,就是站在不岐身旁的不败也听不见。
    “不岐,你可别上牟沧浪的当!那个什么剑圣向天明,可能是和他串通了的。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不岐城府甚深,其实用不着别人提醒,他亦已经想到了。他想的正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那个剑圣当真是玄贞子当年那个徒弟,但焉知他和牟沧浪不是早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不岐暗自想道:“高手比半,只差毫厘。得失之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万一他们串通作名人轶事弊只怕掌门师父也未必看得出来。对向天明来说,扬名天下固然是他所欲,但这个目的,他是没有把握达到的。倘若牟沧浪答应给他的好处,他又何妨诈败让招?武当派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牟沧浪若因他的让招,得以顺利当上掌门,他可能得到的好处就难以估计了。
    无量见他点了点头,微笑说道:“你懂得我的意思就好,你是聪明人,待会儿如向天明当真来此赴约,想必你也应该懂得怎样做了。”
    他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和不岐说话,旁边的人都听不见。就在此时,忽听得远处隐隐有笑声传来,音细而清,宛鹤鸣九霄,从天而降。
    无量道:“来的是什么人,胆敢如此放肆!”在场的几百个武当派弟子,都给他的这喝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
    其实他也猜得到这来者是谁,他是有意炫露这一手功夫,用以挫折对方的威风,同时也是有意在无名面前逞能。
    他话犹未了,那个人已是接下去说道:“你想必就是武当派的首席长老无量道长吧?嘿嘿,听说武当派中,除了掌门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就数你的内功最高,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我知道你是谁,你却不知道我是谁,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你就不会说我放肆了。”
    在他开始说话的时候,他的身形尚未显露出来。他的声音也并不大,但场中所有的人,却都感觉到好象是那个人在他们耳边说话一般。武当派弟子的武功虽然有深有浅,但都是有见识的人,两相比较,那举重若轻,似乎比他们的首席长老还要高明一筹。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人话音一落,他的身形也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了。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个人面上毫无血色,而且木然毫无表情,就好象从古墓里走出来的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似的。众人不禁为之一愕。要知他刚才笑得那样放肆,大家都以为他一定是个意态飞扬,神情狂傲的人,哪知却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波陡地喝道:“不管你是谁,给我把剑放下!”声出招发,一个夺剑式,就劈那人手腕。那人剑不出鞘,冷笑道:“你这是什么臭规矩?”剑鞘反指不波虎口。
    有两个人同时喝道:“这是朝廷替我们立下的规矩。”
    “敬才尊贤,这是每一个人都应该遵守的规矩!”
    说前面一名话的是不败,说后面一名话的才是不波。他口中说话,手捏剑诀,已是以指代剑,避招进招,刺向那人手背的冷渊穴。
    那人冷笑道:“你们究竟要讲哪一条规矩”?手中连鞘的剑改为横挡,还了一招横云断峰。武当派弟子留神看的他的剑势,果然象是波浪形的往外扩展。
    不波移形易位,脚踏中宫,一个抱掌,划出一个圈圈,化解了他的攻势,冷冷说道:“我们武当派掌门在此,论年纪、论辈份,你总高不过我们的掌门吧!不管是讲哪一条规矩,你都应该把剑放下,然后才能以礼求见。”
    廿林中的确有这么一条规矩,不同门派的人,第一次去拜会另一派的掌门,即使他们可以平辈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客方也是应该以不带兵器来表示尊敬对方的,倘若客方年纪较轻,辈份较低,那就更不用说了。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德高望重,在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中,也是以他的年纪最大。有资格和他平辈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人,当真是寥寥可数。
    不过令一众同门在心中赞叹不已的,还不是他说话的得体,而是他招数的老练。他虽然没有用剑,但却是把太极剑法化为掌法的。更妙的是,他出招的手势,似乎只是要拦阻对方的前进;而对方的剑未出鞘,手臂也不屈伸,只同股内力,就令剑鞘抖颤,招似有还无,亦虚亦实。表面看来,也不象是攻击对方,只是想绕过对方的拦阻。
    牟一羽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不岐身边,轻声说道:“不波师兄果然浊深藏不露的高手,他这抱掌划圈的一招,似拙实巧,已是深得太极剑法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髓。”
    不岐说道:“不错,这的确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比剑。不过不波师兄虽然了得,对方也很不弱呢!”口中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个向天明的剑法虽然可以称得高明,也不如所言之甚!”
    心念未已,只听得那人说道:“在贵派掌面前,别的人有剑在手自是失礼,但只有我乃是例外”!说至此处,修地一个转身,面向着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朗声说道:“玄贞子门下特来践约!”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哦,原来是向兄来了,不波住——”“住手”的手字还未曾说出,忽听得声如裂制,不波戴的道冠已经被剑鞘劈开两半,向天明冷冷说道:“你可以让我过去了吧?”
    不波哼了一声,说道:“你的本领是胜我一筹,但这一招还未能令我输得心服。”
    要知当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说话的时候,不波虽然还没住手,但心里已是打算一待掌门把话说完,便即住手的,他一有这个打算,以指代剑使出来的剑法就在不知不觉间减弱了几分逼人的气势了。高手比剑气势一弱,主难免给对方乘虚而入。
    不过,向天明未出鞘,就能够把不波的道冠劈开,但却连不波头上的一根准确性都未损及,剑法的巧妙,功力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纯;亦足以令武当派一众弟子,包括不波在内,心中惊叹了。不波所不佩服的,只是他这一招的取巧而已。
    向天明笑道:“是吗?那不打紧,你不服气,待会儿可以和我再比。”
    不波说道:“我承认你是胜我一筹,十招之内输给你,和百招之内输给你,都是一样。何须再比?我在武当派门下只是个不成材的弟子,比我胜过一筹、两筹的师兄弟多着呢。你是留点儿气力吧。”言下之意,倘若向天明不是取巧的话,他自信可以抵挡向天明的一百招。
    向天明木然毫无表情,淡淡地说:“但愿你这话不假,让我有眼福一见比你胜过两筹甚或三筹的武当高手。”
    说话之间,他已走到台下,施礼说道:“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一别三十六年,你荣任掌门,我还未曾有机会向你道贺呢,请恕我来迟了。”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还了一礼,说道:“向兄拣日不如撞日,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
    向天明道:“真名人轶事人想必已经收到我的拜帖了,蒙贵掌门严阵以待,实是令我这个无名小卒有不胜荣幸之感”。话语之中暗含讥诮。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微笑道:“剑圣之名,名闻天下。向兄你太谦了。不过,你说的这几句,却有点儿误会了。”
    向天明一怔道:“什么地方误会,请掌门示告。”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我已经不是掌门了,新掌门是我这位师弟。本派弟子集会,并非是为了阁下。”
    向天明道:“哦,原来我是适逢其会。那更好了,我可以做第一个向贵派新掌门道贺的客人。”话好象说得相当客气,但适逢其会四字,已是隐隐含有向新掌门挑战之意。
    无名跟在师兄背后,降阶迎客,还礼说道:“不敢当。你可以保留你的道贺,待这件事情过再说。”
    依照武林惯例,一派的新掌门人在内定之后,还需要举行一个公开宣告就任的仪式,他的掌门地位方算确定下来。因此无名这段话可以解释为他现在沿未正式就任,不敢立即接受外人道贺之意。
    但武当派的弟子则都明白,无名是要在击败向天明之后,方始吣安理得地坐上掌门位子,否则即使一众同门由于尊重老掌门人的原故,接受他做新掌门人,他也没有体面。
    向天明冷冷地瞅着无名,忽地说道:“你不是中州大侠牟沧浪吗?”
    无名道:“这是我的俗家名字,现在我已经出了家,道号无名。”
    向天明道:“你今天早上,好象还是俗家?”
    无名道:“不错,今天早上,你派人送来的拜帖,就是由我以武当派俗家弟子的身份代师兄接下的。”
    向天明道:“那时你想必已是武当派内定的候任掌门了,这拜帖你本来是可以替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接下的。不但如此,我还要替我那两个下人多射你给他们的教训。”
    名名道:“本派的弟子不败,也该多谢贵使者的赐招。这个小小的过节,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弦外之音,彼此都有损伤,已经算是扯平,谁也不必追究。
    向天明道:“这点儿过节,自是不值一提。现在是该言归正传了,三十六年前,我与令师兄订下的约会,他和你说过没有?”
    无名道:“此事我早已知道。”
    向天明道:“好,如今你既然接任了武当派的掌门,那么当年我与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比剑之约,是由你替代他呢,还是仍然由他本人践约?”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苦笑道:“你看,我都已经是快要进棺材的人了,还能和你比剑么?”
    向天明道:“我不过循例问你一声而已,老实说,即使你愿意和我比剑,我也不愿意让人笑话,说我是只知欺负老弱的无能之辈呢。好,那么我唯有向贵派的新掌门人请教了。”
    无史说道:“三十六年前的旧约,我看还是算了吧。”
    向天明冷冷地说:“算了?我若甘休,先师在泉下也不能瞑目!”
    无名说道:“武学上善意的切磋无伤大雅,但向先生,你这样的说当却似乎是存着报复之念而来了。”
    向天明厉声道:“不错,我是替先师报复来的,那又怎样?”
    无名说道:“凡事以和为贵,,向先生何必这样认真?”
    向天明道:“事关师门荣辱,非认真不可!嘿嘿,你要一笔勾销那也可以,你当众向我认输吧。”
    无名道:“向先生有剑圣之称,贫道的剑法自是不能和剑圣相比。”
    向天明道:“你弄错了,我是要你以武当派掌门人的身份,邀请武林同道当众承认你们武当派的剑法比不上我们昆仑派的!”
    此言一出,武当派弟子大哗,有许多人禁不住叫道:“无色长老,请你老人家出来教训这个妄人吧。”
    无色摇了摇头,说道:“无名师兄,我看若然不答应和向先生比剑,恐怕是不行了,请你也别一再谦让了。”
    无名道:“这个——”
    向天明喝道:“你们商议好了没有?”
    不岐忽地越众而出,朗声说道:“我的师父不能和你比剑,我和你比。”
    向天明道:“哦,你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徒弟?”
    不岐道:“不错,你是替你死去的师父来挑战的,我也有权替我师父应战。”
    向天明侧目斜睨,状似不屑,半晌说道:“我三十六年前和令师订下约会之时,就曾经说过,如果到时他因年老,我可以任他挑选贵派剑法最好的人和我比试。现在你的师父并没有指名叫你,看来在你师父的眼中,你似乎不能算是武当派的第一高手吧?”
    不岐淡淡地说:“你当年也只是自说自话而已,家师为人忠厚,这自高身价四个字他是不好意思说你的。你说得一点儿不错,我当然不是武当派第一高手,不过,人贵有自知之明,依我看,你恐怕也只配和我动手吧!”
    向天明倒也并不动怒,脸上仍是毫无表情地说道:“你也说得不错,有例在前,你是有权向挑战的。不过,由于你并不是令师指派,也不是贵派掌门挑选出来的人,我虽然可以和你比剑,但却只能当是私人的比剑。说得明白些,我是看在你师父的份儿上和你随意比划那么几招,并不是把你当作代表武当派的高手来和你比,你明白么?”
    不岐冷笑道:“现在我不和你斗嘴,你喜欢把我当作什么就当作什么,只要你肯和我比剑。出招吧。”
    向天明皮笑肉不笑地打个哈哈,说道:“我答应和你比剑已经抬举你了,我让你三招,无名道长,待会儿我再向你请教”!弦外之音,要胜不岐那是易如反掌,所以只需无名道长待一会儿。
    不岐道:“不必你让,你比我高半辈,我先出第一招就是!”说罢,长剑指出,剑尖向下一点,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朝天一炷香,是向平辈的高手表示礼貌的。
    无名站在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身旁,说道:“不岐倒是很能沉得住气呀。”
    朝天一炷香,并不是用来攻击敌人的,向天明道:“不必客气,这一招我可以不算。”话犹未了,不岐已是倏地抢上一步,挽了个剑花,运劲刺出,喝道:“这一招算不算?”
    向天明剑未出鞘,一个转身,不岐的剑尖恰好碰着他的剑鞘,说时迟,那时快,剑锋已是顺势倒卷上去,削他握剑的手指,叮地一声,剑尖弹起,落点刚好又指着他手背的冷渊穴。向天明霍地身躯一矮,缩手避招,不岐的第三招又闪电般使出来了。这一招更是又狠又快,剑锋逆向削下,一下子就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削到他膝盖。
    这一招快如闪电,又狠又准,看来向天明已是决计难避开,陡然间只见一道光芒,破空飞出,向天明喝道:“三招已满还招!”当地一声,把不岐的长剑格开。
    此时众人方始看得清楚,只见向天明的剑鞘已经落在地上,从当中裂开。他并不是用一般拔剑的出鞘的,剑鞘乃是被他的内力震裂,因此才能够在那间不容发之际,迅速及时还招,以剑对剑,化解对方攻势。他的剑裂鞘而出,不但格开了不岐的长剑,而且余势未衰,直刺不岐小腹。
    不岐应变也快,一个黄鹄冲霄,身形平地拔起,向天明的剑锋从他脚底削过,倘若他慢了片刻,只怕已是断足之灾。不岐半空中一鹞子翻身,头下脚上,一招鹏搏九霄,凌空击下。向天明横剑一封,只听得一片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之名人轶事声,两条人影倏地由合而分,两柄长剑几乎都是贴着对方肩头的琵琶骨削过。
    这几下快招,端的有如兔起鹘落,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到了此刻,方始爆出如雷的采声。
    不波呆了片刻,暗自想道:“我潜心钻研祖师留下的拳经,剑谱,只道已经洞悉本门剑法的奥妙,哪知不岐师弟的变化之奇,仍然有我想象不到的。他的内功或者不及我,剑法实已在我之上。不过他的剑法偏于奇巧,毕竟不能算是本门的正宗剑法。他这样子练下去恐怕是练不到最上乘的境界的”。他心里这样想,口里则在替不岐喝采打气,说道:“不岐师弟,你只不过才出三招,就能够令剑圣裂了剑鞘,这已经算是赢了一招了。但他却不提向天明让了不岐三招,当然不能算的持平之论。
    比剑越来越紧张,众人已无暇多想,甚至无暇同门担忧了。每个人的目光都被那两柄盘旋飞舞的长剑吸引了去。
    只见不岐的剑法施展开,剑光一圈接着一圈,连绵不断,向天明的剑势则似波浪形向四边扩展,使到疾处,端的有如惊涛骇浪,好象要把不岐淹没在波浪之中。
    懂得太极剑法的武当弟子看得如醉痴,心中俱想:“原来太极剑法也可使得这样快的。”未曾学过太极剑法的更加看得目定口呆,眼前所见,只是两道盘旋飞舞的剑光。谁也没有注意他们已经过了几招了。
    但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却是非常留意的,看向天明使完了三十六招,就悄悄和无色说道:“玄贞子那套飞鹰剑法的三个破绽,如今果然都已修补,半点破绽也没有了。”
    原来飞鹰剑法虽然一共有八八六十四招,但向天明并不是顺序施展出来的,那三个破绽,一在弟三十七招,一在弟四十八招,一在弟五十九招,向天明使出三十六招之时,原来有破绽的的那三招剑法,已经都使出来了。
    无色说道:“不岐能够抵敌得住,也算难得了。说老实话,在学剑的天份上,他的天份实在是比我更高。不过,他太偏于奇巧一路,究非正途。”
    无名说道:“奇正相生,亦可相辅相成,到他的领悟更深一层,终归可能踏上正途。师弟,他的剑法是你所授如果他真的能够青出于蓝,不但你应该高兴,我们也要向你贺喜呢。”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忽道:“不对不对。”
    无色一怔道:“他的剑法有哪招不对?”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我不是说他的剑法。”
    无色道:“你是说向天明的剑法吗?惭愧得很,我却看不出来。”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向天明的剑法连半点破绽都无,哪有不对”
    无色莫名其妙,说道:“那么师兄说的不对,是指什么?”
    无相真道:“三言两语,很难说得明白,待我看过以后再说。或许是我猜想错了,也说不定。”
    不对通常来说,应该是指已经出现的事实,怎么又说是猜想呢?无色不解其意,但场中的比剑,已是越来越紧张了,即使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愿意说,他也不便此刻发问,何况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已经言明是要看后再谈呢。他只好把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存在心中。
    原来令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感觉不对的是,向天明的剑法是如他预料那样修补完满了,但在功力方面,虽然也很不弱,却比他预料的程度差了许多。要知不岐乃是半途出家,二十七岁才拜在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门下的。而向天明则是一直苦练玄贞子的飞鹰剑法,三十六年的苦练之功岂比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论理他的功力应该胜过不岐许多的。
    而且,即使只论剑法吧,向天明的剑法虽然毫无破绽,但在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这等大行家眼中看来,究竟有点儿稚嫩。造成稚嫩的原因,当然是由于功力沿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原故。这是可以意会而不可言传的。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回想三十六年前所见的那个玄贞子徒弟,暗自寻思:“不错,内功的深浅和资质的厚薄有很大的关系,并不一定是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时间长的就一定比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时间短的功力深。但玄贞子那个小徒弟,当年已是那么了得,他的资质应该不在不岐之下,但现在看来,他虽然胜过不岐,却也不会胜过太多,这是什么原故呢?”
    无独有偶,在台下观战的几百个弟子之中,也有一个人突然连声说出“不对,不对”这四个字来。
    这个人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她是蓝玉京的姐姐蓝水灵。
    蓝水灵是和她的记名师傅不悔道姑站在一起的。
    不悔怔了一怔,低声说道:“小孩子懂得什么,别乱嚷嚷”
    蓝水灵道:“师傅,你别生气,我是觉得你以前说过的话好象有点儿不对”。
    不悔道:“我说过的什么话?”
    蓝水灵道:“师傅,你还记得吗,有一天你在无意之中,看见不岐道长教我的弟弟剑法,你回来和我说,不岐道长的剑法虽然颇有创新,但却华而不实、后来我和弟弟试招,果然赢了他。你的说法似乎是对了。但现在看来,不岐道长却可以和这个号称剑圣的人打成平手,你的说法又似乎不对了。掌门人对这个,剑圣也是极为推崇的。难道这个剑圣也是浪得虚名?
    不悔说道:“这个剑圣当然不是浪得虚名,不过——”
    蓝水灵道:“不过什么?”
    不悔道姑沉吟不语,似乎是在推敲什么哑谜。
    蓝水灵游目四顾,忽地咦了一声,说道:“我的弟弟哪里去了?”不岐是蓝玉京的师父,师父,师父和人比剑,蓝玉京应该挤到前面观战才对。在集会开始的时候,蓝水灵早就找过弟弟,没有找到。现在,她只盼弟弟会挤到前面行列观战,这个盼望也落空了。
    不悔道姑忽道:“啊,对了,对了!”
    蓝水灵顾不得再找弟弟,连忙问道:“什么对了?”
    不悔道姑游目四顾,只见一众同门都在全神贯注场中的比剑,料想不会有人注意她们的谈话,就在蓝水。灵耳边低声说道:“不岐的剑法确是别出心裁的本门剑法,但他现在用的剑法,和他教给你弟弟的剑法却并不一样。其中有好些细微的差别,差之毫厘,就廖以千里了。”
    蓝水灵说道:“不岐道长把不切实用的剑法教给我的弟弟,这却为何?”
    不悔的声音更轻了,好象微风吹入蓝水灵的耳中:“不岐对你的弟弟恐怕不怀好意。
    蓝水灵大吃一惊,失声
    叫道:“那怎么会?
    许多人的目光向她们投射过来,有的人还发出嘘声。不悔真心把蓝水灵拉到较远的角落坐下。
    场中和向天明的比剑正在到了紧张的时候,忽见不岐接连退了几步,向天明剑势大张,已经把不岐的身形罩住了。不岐划了七道剑圈,每道剑圈消解半他攻势,好不容易,方始重新站稳脚步。但向天明仍是占了六成以上的攻势。
    也幸亏比剑的形势是越来越为紧张,到了这个关键时刻,再也没有人去注意她们了。
    不悔这才放下了心,在蓝水灵耳边又低声说道:“我也不懂他是为何,但你的弟弟学了这种不切实用的剑法,将来万一碰上要和敌人性命相搏的话,那是危险得很的!我不懂他是为何,但这分明是不怀好意!不过,你可不能嚷出动,也千万别把我的话告诉别人!”
    蓝水灵不由得一片茫然,在此之前,她还颇为妒忌弟弟特别得到不岐道长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爱呢,她怎能想到不岐对她的弟弟竟会不怀好意?
    她虽然胸无城府,也知事态严重,连忙悄声问道:“那我该怎办?我该怎办?”
    不悔捏住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上写:“告诉你的弟弟”。蓝水灵心想:“只告诉弟弟有什么用,应该告诉掌师祖才对。不悔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在她的掌心再写:“你的弟弟很聪明,我想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尽管她有时不免妒忌弟弟,但此际不悔道姑称赞她的弟弟聪明,却令她十分高兴。不但高兴,而且有如释重负之感。“不错,弟弟是比我聪明得多,我只要把事实告诉他,那就不必替他伤脑筋了。”
    可是,要把事实告诉弟弟,首先就得找到弟弟,弟弟哪里去了呢?
    她正自寻思,忽然感觉得好象有些异样,全场鸦雀无声,静得令人可怕。
    场中的比剑已经到了决定胜负的时刻。
    向天明飞身跃起,看似重复刚才那一招鹏搏九霄,其实却是名为鹰击长空的另外一招。鹏搏九霄的剑势是四面扩张,鹰击长空的剑势是盘旋而下,虽然各有特点,但后者却更似饿鹰扑兔,霸悍之极。原来这一招乃是飞鹰剑法的第十三招,也是最狠辣的一招,若按顺序的话,这一招应该早就使出来了,但向天明却故意留到这个关键时刻,看准了不岐已经到了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末的时候,方始使出此招,猛施杀手。
    他可不知,不岐也留下一招杀手绝招的。不错,不岐的功力是比他稍逊一筹,但那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末的现象却是故意装出来的。
    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不岐身形倏地一长,剑势斜飞,还了一招白鹤亮翅。
    这一招白鹤这翅,也正是蓝水灵和弟弟拆过的令她最难忘记的一招。当时她的弟弟用木剑施展这招,事前曾警告姐姐要份外当心,结果却几乎伤在姐姐的剑下。
    此时蓝水灵留心注意,果然发觉不岐使的这一招和弟弟那天使的有些不同。
    两人使的这一招都是形如白鹤展翅,展翅的幅度也都比正宗太极剑法中这一招为大,不过不岐却是斜展侧收,形成一道半弧形的剑圈,和她弟弟的全弧形剑圈不同。只这一点微小的分别,在实战中的效果就大不相同了。
    向天明凌空击下,不岐长身接招,双方斗智亦复斗力,只听当地一声,火星迸飞,双剑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忽然双方都好象着了定身法似的,动也不动,两柄长剑也胶住在一起了。
    蓝水灵看得心惊胆颤,悄悄问不悔道姑:“这样打法,不岐道长岂不是要给对方占尽便宜?为什么他不松手?他突然松手,说不定还可以令对方反而摔跤。”
    不悔说道:“你不懂的,他们现在是在较量内功,谁先松手,谁先吃亏”。她看得紧张,手心不觉也捏着一把汗了。要知她虽然怀疑不岐不是好人,但无论如何,他毕竟是替老掌门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出战,不悔当然还是希望他获胜的。蓝水灵的心思也和她一样。
    可惜场中的情况却是刚好和她们的愿望相反。
    只见不岐头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他的那柄长剑已经被压得弯成弧形了。
    向天明的功力本来就胜过不岐一筹,更加上那股居高临下的冲击之力,不岐实在难以抵挡。
    但这是内功的较量,双方的内力都已贯注剑身,倘若不岐松手撒剑的话,除非他先把内力收回,否则他就必定要向前倾扑,而且他又怎敢冒放弃防御之后,对方一剑就刺过来的危险?
    眼看时间较长,不岐只怕就有剑断人亡的危险了。这时候,忽见一条人影,捷如飞鸟地降落场心,正好插在他们蹭。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的中州大侠,今天道号无名的候任掌门。
    无名插在两个人当中,挥袖一指,但见剑光过处,他的一幅衣袖已经化成片片蝴蝶。
    众人都惊呆了,这两柄长剑都是注满内力的,若然收势不住,免不了都要刺在他的身上,他就算是铁打的身子,只怕也要被搠个透明窟窿。
    但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的是,不岐竟似被他那股衣袖一指之力,弄得脚步踉跄,斜奔出数丈外,始稳住身形。向天明双足着地,身形也晃了一晃,长剑虽然刺出,落点却已歪了。但这么一来,亦已分出高下了,向天明虽然迹近取巧,这场比剑却还是应该算他胜的。
    无名挥袖分开了两人,朗声说道:“印证武功,点到即止,免伤和气!”
    这几句话说得合情合理,但在向天明听来,却满不是滋味。众人惊魂稍定,这才感觉无名的借力打力功夫,当真已是出神入化。要知若说点到即止,他固然胜了不岐一招,但他又应该算是输给了无名的。
    向天明志在打败武当派的,焉肯点到即止。善罢甘休?
    他老羞成怒,陡地一剑刺向无名,喝道:“好,我正要向你请教!”
    他身形摇晃,脚步踉跄,有如醉汉。但这招拿捏时候,却是妙到毫巅,剑尖眼看就要刺着无名的咽喉,倏地就煞住了。喝道:“还不亮剑,更待何时?”无名微笑道:“知足不辱,你已经赢了我师侄一招,我看也就可以算数了吧。”
    这话表面是在退让,其实却是以退为进的一招。要知不岐是以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唯一弟子的身份和向天明比剑的,向天明倘若当真见好即收,武当派一众弟子也无标他何。妙就妙在知足不辱这四个字,莫说向天明本来就不肯善罢甘休,即使他愿意作和,那也有失面子了。
    向天明勃然变色喝道:“什么知足不辱,你以为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么?”
    无名说道:“贫道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贵我两派的剑法都各有所长,倘若要分出输赢,那不是太煞风景么?”
    向天明怒道:“我有言在先,胜你的师侄这一场是不能作算的,非得和你分出高下不可。”
    无名仍然微笑道:“那又何必?”
    向天明喝道:“你当真不屑赐教么?”声出招发,这一招来得更狠更险,剑尖已经指到了无名的鼻尖。
    无名眼睛也不眨,说道:“向兄非得逼我献丑不行吗?”向天明喝道:“不错,事可再而不可三,你不还招,那就只好自讨苦吃了。”第三次出招,比第二招更狠了,这一剑竟然刺向无名的眼睛。
    不波叫道:“事不过三,掌门师叔,你已经让了三招了。”
    就在此时,只见剑光如丝,绕成一个圈圈,陡听得霍然声响,两条人影由合而分。
    武当派的弟子十之八九还未看得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有的还在担心,不知无名是否已受了伤,冲口就骂:“不要脸,我们掌门让你,你——”突然呆住,骂不下去,但另外却有人接下去道:“哈哈,一点儿不错,他真的没脸了。”
    什么叫做他真的没脸了?
    这句话听起来好象很解,但在场的武当派弟子,此时都看得清清楚楚,无须别人再加解释。
    他们看见什么?他们看见另一个向天明,或者不能说是别一个,只能说是面貌不同的向天明,
    刚才那个向天明,是中年人的面孔,面部毫无表情,像个活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现在的向天明,却是面部毫无皱纹的少年人面孔,一脸惊惶的表情。
    武当派弟子之中,不乏有江湖经验的行家,细心注视之下,有些人亦已看出来了,刚才那个向天明,是戴着人皮名人轶事面具的,现在的向天明,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不波呆了半晌,此时才突然叫了起来:“好一招玄鸟划砂”!跟在他的后面,不浮、不悔、不难、不嗔等几个有地位的大弟子也都如梦初醒地叫了起来:“掌门师叔使的好剑法呀。”“向天明,你这回该输得心服口服了吧?”
    原来无名虽然没有亮剑,但他用来破解向天明刺他眼睛的那一招,却确确实实是正宗的太极剑法。他是以掌作剑,先使出一招三转法名人轶事轮,套着对方的剑圈,借势牵引,使得对方的剑不由自主地跟他转动,反圈回去。划破了自己所戴的人皮名人轶事面具。因此,不波赞的好一招玄鸟划砂,其实是从向天明手中使出来的。只不过他的手并不听他自己使唤,而是听无名的使唤。无名借他的剑,借他的手,令他自行露出庐山真面目。
    说起来好象很复杂,但无名刚才那几个动作却是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借对方的剑使出本门剑法来伤对方,这已经是匪夷所思了,更加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向天明戴的那张人皮名人轶事面具是其薄如纸的,无名令他的剑尖反圈回去,竟然能够恰到好处地把人皮名人轶事面具划开,一点儿也没有伤着他的面孔。
    奇峰突起的还在后头,令武当派一众弟子惊异的不仅只是剑法而已。
    最初他们都只注意剑法,一阵惊呆过后,他们开始感觉不对了。露出真相的向天明,看上去最多不过十来岁,但那个玄贞子的徒弟向天明却是三十六年前就已经和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订下了约会的。
    “你不是向天明”。无名冷冷地说。
    那少年道:“我只说我是玄贞子门下,至于你们喜欢把我当作什么人,那是你们的事。”
    的确,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向天明。虽然按照一般的说法,门下和徒弟可以通用,但严格来说,门下却不一定是徒弟,他可以是徒弟,也可以徒孙。
    不波哼了一声,说道:“向天和你总有关系吧。
    那少年道:“当然!否则我也不会来了。我是向天明的徒弟东方亮。”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说道:“令师因何不来?”
    东方亮道:“当年你可以替你的师父出战,我为什么不可以替我的师父赴约?”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说道:“那么令师当年和我所订的约会,是否就算了结?”
    东方亮道:“这句话你应该问继你之任的新掌门。”
    有几个脾气暴躁的武当弟子已在斥他无礼,但无名却把他们压了下去,心平气和地向东方亮问道:“恕我不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东方亮道:“你若认为胜了我就可以保持武当派的声誉。那么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照湖规矩,我是来替师父赴约的,那也可以当作了结了。”
    论辈份东方亮顶多只能和武当派的不字辈弟子算是平辈,新掌门无名却是和老掌门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同一辈的,东方亮输给无名,丝毫不失面子。但若武当派就此算了结当年公案,却难免要给别人议论是自甘降格了。如何还能保持声誉?
    众人这才省悟,原来他登场时只说自己是玄贞子门下,实是故意含糊其辞,以便替师父试探武当派的剑法的。
    不过武当派虽然明知他是弄诈取巧,却也无法不接受他的挑战。
    东方亮插剑入鞘,对无名一揖说道:“你的剑法比我高明许多,我甘拜下风。但你却未必就能胜我的师父!”
    名在这样的形势之下,任他涵养再好,也是不能示弱的了,当下沉声说道:“你是不中要替令师另订约会?”
    东文亮道:“我可不能替家师代答,但我可以把你愿意和他另行比剑的意思转达。要知他是替师父来践约的,要顾全规矩的话,自是只能这样说了。
    无名缓缓地说:“好,那么请你回去转告令师,如果他仍然有意和我印证武功,贫道也接受他的约会。”
    东方亮道:“道长的吩咐我一定替你做到。如果你没有别的吩咐,我告辞了。说罢,昂然穿过武当派弟子的行列,下山去了。”
    他的辈份最多只能和武当派的不字辈弟子相比,武当派虽然赢了这场比剑,但不字辈弟子中本领最高的两个——不波和不岐却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也可说得是虽败犹荣了。
    众弟子看他扬长而去,都深感面目无光。
    众弟子在羞愧之中,也就自然而然地对无名兴起了感激与钦服之情,倘若不是有无名支撑声面,而且又赢得这样漂亮,武录派的声誉如何能够保全?
    众弟子的心意首先由不波说了出来,他走上前去,和无名重新见过了礼,说道:“我今日方知我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请师叔恕我适才无礼之罪。”
    不败是无量长老的大弟子,他虽然对无名有成见,此时也只能跟在不波后面,向无史表示分的心悦诚服:“师叔的剑法真令弟子大开眼界,东方亮那小子何等嚣张,师叔只不过用了三招就令他当场出丑。弟子如此,师父再强也强不到哪里。依弟子看来,那小子虽然替他的师父口出大言,恐怕也只是色厉内荏而已。”
    无名道:“剑法师徒之间或者不会相差太大,但功力多增一分,结果却就大有分别了。他的师父有剑圣之称,依我看还是不可小觑的”。”
    不岐最后上来道贺,并谢无名为他解困之恩。无名微笑道:“你的剑法也很不错了,将来倘若练得奇正相合的地步,定可为本门添一异彩。”
    众弟子见他如此谦虚,更为钦佩。
    台下众弟子议论纷纷,台上无色长老也在向师兄请教:“飞鹰剑法确是没有破绽可寻,假如是由向天明使出这套剑法,依你看来,无名师兄是否还可稳操胜券?”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沉吟半晌,说道:“剑法是死的。变化是活的。咱们的太极剑法若能练到随心所欲的境界,飞鹰剑法没有破绽也可以令它生出破绽。依我看来,无名的剑法距离随心所欲的境界已经很接近了。我不敢说他能够稳操胜券,我只能说他的胜算较多。”
    说至此处,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忽然叹了口气。无色不觉一怔,说道:“既然是无名师兄胜算较多,掌门因何叹气?”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叹道:“一个大门倘若只有一两个特别戒出的人物,那还是支撑不住的,最紧要的是后继有人。玄贞子当年虽然落败,但他的传人却是一代胜过一代,向天明的成就比他的师父玄贞子大得多,而今天来的这个东方亮,年纪轻轻,就有这样造诣,他年成就如何,虽然沿未可知,但以资质而论,依我看来,又比他的师父向天明更胜一筹了”。
    无色说:“不岐师侄的资质也不弱嘛!”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他是不差,只不过——”
    无色道:“不过什么?”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我是怕他不走正路,半路出家,难以练到上乘境界。他的资质在本门弟子中是上乘之选,但比起东方亮,却还差一点儿。”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似乎精神不济,说这一段话已是接连咳了几声。声音也甚为微弱,靠近台前的弟子都听不见。
    武当派的弟子还在议论纷纷,也没有谁存心偷名人轶事听掌门的谈话。
    不过却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现今硕果仅存的弟子不岐。”不岐的内功造诣远胜同辈的师兄弟,甚至和无量长老也差不了多少,他一听得无色长老提起他的名字,他就在留听了。师父说他比不上东方亮,仓是不能不承认的,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一套计划,心里在想:“不错,现在我是打不过东方亮这小子,但再过十年,本门的武功我已尽悉于胸,那时你再瞧吧。就只怕到了那时,你只能在坟墓里听我禀告了”。另一点令他颇感欣慰的是:“师父虽然抱撼我比不上对方的徒弟,但好在他只是议论我的剑法,并不是议论我的为人。”
    无色也存有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知掌门师兄说的怕他不走正路,那一句话,是指不岐的剑法而言呢?还是指剑法之外的例如心术;行为而言呢?因为他亦已感觉到不岐近来的行为颇为有点儿古怪了。但这个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只能存在心中,不能向掌门师兄查根问底的。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也似另有所思,只叹了口气。
    正是:
    卅年斗虽云胜,后继无人却自伤。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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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无相无碍观自在不歧不谈训终违
    无色道:“师兄缘何一再叹气?”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本门其实也不是没有资质上佳的弟子,比如蓝玉京这孩子,单以资质而论,依我看来,他就决不在那个东方亮之下!只可惜……”
    无色道:“可惜什么?”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喘着气,没说话。无色叫人端来一碗参场,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喝了参汤,调匀气息,说道:“可惜他年纪太小,我恐怕是不能看他成长了,师弟,将来你多照顾他一点儿。”
    无色当然唯唯应命,但他心里却有个“特别”的感觉,觉得师兄似乎是有点什么难言之隐。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苦笑道:“师弟,我没工夫和你闲话家常了,此刻,我是应该交代最后一件大事了。”无色懂得他要交代的是什么,拍两下手掌,众弟子停止论论,静了下来。
    他吸了口气,声音突然响亮许多:“无名的剑法你们都已经见过了,现在还有谁反对他继任掌门么?”
    当然是不会再有人反对了。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道:“无名师弟,请你上台。”
    无名上得台来,只见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已经把一个锦匣捧在手中,缓缓说道:“这里面是本派创派祖师张真名人轶事人亲笔写的一部太极拳经和一方本朝太祖皇帝赐给张真名人轶事人的玉玺,现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你执掌,从今天起,你就是武当派的第十九代掌门人了。”
    无名吃了一惊,说道:“这两件宝物留待师兄百年之后,再传给我也还不迟。”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庄容说道:“本派迭遭变故,有许多大事还等着你去办呢。我已经活了八十岁了,你还不肯让我息肩么?”语气带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无名只好跪下来接过锦匣。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这才哈哈笑道:“师弟,你的武功才能都胜我十倍,我做了三十多年掌门,自愧毫无建树,只有今天这件事。我觉得是做对了的,有你接任掌门,我是可以毫无牵挂了。”说完最后一句,闭上双目,垂下头来。
    无色上前察看,尖声叫道:“掌门师兄仙游去了!”
    无名起立作“赞”:“无相自无碍,无碍观自在,舍却奥皮囊,神游万象外!”
    八十已属上寿,何况他是含笑而逝的。无名这四句“赞语”也可说是赞得恰到好处了。
    以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在武林中的地位,他的丧礼自是必须隆重举行。无名和两位长老商量结果。决定遍请各派掌门、前来参加葬礼,并通过无量长老的提议,把两件大事,并起来办,先办丧事,丧事过后第二天,跟着便即举行新掌门人的就任仪式,这样做可省各派掌门多一次的跋涉之劳。另外,因为武当派自从张三丰创派以来,朝廷一直“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有加,历任掌门,都有当今皇帝赏赐“真名人轶事人”的封号的。因此武当派这两件大事,还必须禀告朝廷。要把这些事情办妥,少说恐怕也得半年,出丧的日期,只能暂且押后再行仪订了。
    此时一众弟子尚未散开,不波以“不”字辈同门之长的身份,来请新掌门训示。
    无名说道:“训示不敢,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倒是想当众宣布。”
    不歧心中不悦,“真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你尚未正式接任掌门,就有什么事请要宣布了?”
    他没想到无名宣布的事情,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
    原来无名是以掌门人的身份,宣布把不波和不歧升任长老。长老地位崇高,本来是应由掌门先行作礼貌上的“敦请”,然后才正式宣布的。但因不波、不歧是晚一辈的弟子“破例”提升、而且又正当武当派发生变故的时候,免掉“虚文”,那也是合乎情理的事。
    自从无极长老十六年前不幸丧生之后,一直没有补入新的长老。武当派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只有两个长老,当然是不够的。这一点武当派的许多弟子亦都是早已感觉到的。只不过他们以为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当有安排,但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却一直不提此事,所以才拖到如今。
    不波是无极长老的衣钵传人,不歧是已故掌门唯一的弟子。他们虽然年纪较轻(不波是四十八岁,不歧是四十三岁,但有例在前,无色当年升任长老之时,只有四十一岁,年纪比他们更轻。武当派弟子自是全无异议。
    不歧心中可是感慨甚多,不错,长老的地位虽然崇高,但无论如何,总是比不上掌门。他在今日之前,还以为这个掌门的位子是他坐定的了,哪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师徒亲如父子。平日我也以为是得到师父的看重的,谁知道了紧要关头、全不是这回事了。他不许我探病,在这次同门大会中.又把我搁在一边,甚至他自知死期将至,在临终的时候,也不招我到他跟前留下几句遗言,真想不到他对我比对外人尚有不如!”
    他城府甚深,当然想得到无名将他升为长老,不外是想笼络他的,但不管用意如何,总算是多少给了他一点面子。他自感失意,却是不禁对死去的师父也有点怨怼了。
    但无论如何,他总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唯一的弟子,又是刚刚升任的长老,即使是装模作样,也不能不对师父的丧事表示关心。因此在“不”字辈的弟子之中,他几乎是最后离开会场的一个。此时天色已是入黑时分了。
    他踽踽独行,回转自己所住的道观。一阵冷风吹来,把他闹得乱哄哄的脑袋吹得清醒一些,他忽地瞿然一省,好象有点什么事情不对?
    什么不对?呵,是了,为何不见蓝玉京呢?
    他是蓝玉京的义父又兼师父,蓝玉京平日也是对他十分依恋的,在这次门人名人轶事大会之中,他因为要应付接连而来的意想不到的事件,没工夫想到去找蓝玉京,但蓝玉京是应该想到要来寻找他的,为什么不见来呢?
    蓝玉京的辈份虽小,他却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最疼爱的徒孙,这是谁都知道的。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在会场中逝世,虽说他还够不上资格来参加商议丧事,没有人想到要把他找来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他自己却是应该前来向疼爱他的师祖致哀的呀,他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为什么他也不来?
    “莫非他已是回到观中等我?”哪知他回到自己的道观,仍然是没有看见蓝玉京。
    他本来想要到蓝靠山的家里问一问的,但天色已黑,而且他的师父刚刚去世,他是唯一的徒弟,等于是“孝子”身份,为了表示他的哀悼,他也不宜于在这个时候离开道观。
    第二天一早,还未见蓝玉京来到,他忍不住去找寻了。
    刚走过遇真宫,忽见牟一羽从前面走来,不歧问道:“牟兄这么早上哪儿?”
    牟一羽道:“爹爹叫我回家一转。”
    不歧怔了一怔,说道:“令尊新任掌门,你怎么就要回家了?”
    牟一羽道:“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葬礼最快恐怕也得在半年之后方能举行,这里有师兄辅佐家父,也用不着我了。”
    不歧道:“那里的话,说到办事,我怎及得上牟兄的能干。”两人的话之中都是隐隐含有针锋相对的意味。
    牟一羽忽地大笑道:“师兄的意思是认为我即使想要回家,也用不着这样快就走吧,咱们一见如故,我也不瞒你,我是奉了家父之命,在回家一转之后,就要前往辽东的。”
    不歧不禁又是一怔,冲口而出,问道:“到辽东去干什么?”话出了口,方始发觉不妥,连忙加以补充:“我不过好奇,随便问问。这是掌门人要你办的事,其实我是不该问的。”
    牟一羽笑道:“你是本派长老,你若不问,反而是见外了。实不相瞒,我是奉命到辽东去打听七星剑客郭东来的下落!”
    不歧纵然沉着,听了这个名字,也不禁大吃一惊,失声说道:“郭东来?”要知他正是曾经在辽东耿京士住过的那个小渔村碰见过郭东来,而且是曾经伤在他的剑下的。
    牟一羽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件事本该由师兄去办理才适当,不过这里的事也非得师兄辅佐家父不行,因此,家父只好叫我去了。”
    七星剑客郭东来三十多年前在辽东失踪,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生前曾对不歧说过,他怀疑郭东来就是耿京士在辽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的那个好朋友霍卜托的父亲。霍卜托是真死还是假死,目前还未知道,但假如他还活着的话,他就是唯一知道耿京士案真相的人。
    不歧心头颤栗,“莫非他的父亲一当上掌门就要翻查我‘误杀’耿京士的旧案?”这件案子可是牵涉着另外两件更重大的案子的。不歧即使可以辩解,也不能不暗暗心惊。
    牟一羽道:“算年纪郭东来大概也有六十多岁了吧?听说师兄曾经在辽东和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
    不歧只好承认:“不错,他年纪虽老,我还是打不过他。”
    牟一羽道:“郭东来的七星剑法,每一招都有七个剑点,确是甚难应付。但也并非没有破解之道。家父曾经和我讲究过这套剑法。家父说只要将本门的太极剑法练到炉火纯青境界,用上以静制动的法门,那就不难破解七星剑法了。”
    不歧苦笑道:“要把太极剑法练到炉火纯青之境,谈何容易。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令尊能够。牟兄得到令尊指点,纵然未到到最高境界,或者也可以胜得郭东来。”
    牟一羽道:“这不是单凭指点就行的。说到本门剑法的造诣,我比师兄还差得远呢。不过,家父只是命我去打探郭东来的下落,我是不会跟他动手的。”说至此处,他似笑非笑地望着不歧,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师兄不用担心!”
    不歧不觉面上变色,强自镇定,说道:“我担心什么?”
    牟一羽道:“师兄和郭东来结下的梁子,家父可以替你出头料理。”
    不歧呐纳说道:“这个,这个,我可不敢麻烦令尊。”
    牟一羽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客气?家父言道,他这次因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殷殷嘱托,只好勉为其难,接任掌门职务,今后要仰仗师兄之处正多。因此他打算在此间之事了结之后,就亲自去找郭东来。到时定当为师兄报那一剑之仇。”
    不歧苦笑道:“原来令尊叫你去打听郭东来的下落,乃是这个用意。”
    牟一羽道:“一点不错,你明白就好。”说罢,便即拱手道别。
    不歧何等聪明,当然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原来他们父子是要用这件事来挟制我的。我若是不甘心为他父亲所用,他们父子就要将这件事抖露出来。哼,看来我“误杀”师弟那桩事情,他们父子也是早已知道的了。他们之所以要寻找郭东来,恐怕多半还是为了要翻查当年的旧案!”
    他心神不宁,有一个老道人几乎走到了他的跟前,他才醒觉。
    武当山有几百个老道士,换了别个道士他是不会注意的,但这一个道士却非比寻常,他就是大半生服侍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那个聋哑道人。
    聋哑道人的神色甚为怪异,不歧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聋哑道人并非天生聋哑,因此他虽然听不见别人的说话,但却可以从别人说话时候的口型,猜得个八九不离十,不过必须放慢和他说,倘若说得太快,他就不容易分辨口型了。
    现在不歧就是用这个法子和他说话。聋哑道人点了点头,作了个手势,意思是说:“不错,我正要是来找你。”但他嘴角挂着的一丝冷笑,不歧却不懂得是什么意思了。
    唯其不懂,他才更加惊疑,问道:“京儿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聋哑道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跟着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不歧只能隐约猜到几分,故意乱猜,令聋哑道人发急。
    聋哑道人跪下来,突然伸出食指,在石路上书写,只听得嗤嗤声响,碎石纷飞,端的有如石工用铁锥铁凿刻字一般,不过片刻。就现出一行歪歪斜斜遥大字。
    不歧虽然知道他懂得武功,但这时亲眼见他显露这手功夫,当下不禁暗暗吃惊:“想不到他的功力似乎比我还高一些!”
    但更加令他吃惊的是那一行大字。
    “他奉真名人轶事人之命下山去了!”
    不歧说道:“真名人轶事人因何命他下山?”
    聋哑道人写道:“你教不好徒弟!”
    不歧大吃一惊,说道:“你的师父真的是这样说?”
    聋哑道人喉头发出嘿嘿的冷笑声,折下一枝树枝,使出几招剑法,正是不歧故意弄得“似是而非”的太极剑法,用来教给蓝玉京。他脸上的神气也好像是对不歧说道:“我没冤枉你吧?”
    不歧定了定神,说道:“我的师父不会这样说的,这只是你的猜想!”
    聋哑道人不惯说谎,用手势答道:“用不着真名人轶事人说出来,我也知道他是这个意思。”
    不歧稍稍宽心,但仍然止不住惊疑:“京儿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走了?昨天京儿在师父身边留了那么久,是不是师父还和他说了一些什么,他却对我隐瞒呢?”越想越是放心不下了。
    聋哑道人离开后,他四顾无人,便即脚上用力,把聋哑道人写的那两行大字抹去,他的内功稍逊聋哑道人,抹过的痕迹却是不能弄的平整了。
    不歧惊疑不定,思量片刻,一咬牙根,心里想道:“看痕迹就看痕迹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主意打定,便即到蓝靠山的家里去。他想,蓝玉京可以和自己不告而别,但总不能和“爹娘”也不说一声吧?他是想要从蓝靠山夫妻口中,试一试是否可以打听到一些他尚未知道的事情。
    蓝靠山是无量长老命徒弟不败假借不歧的名义将他请来武当山的,靠无量的安排,拨给他一幅荒地让他作个菜农。他的家也给安排在后山一个少人居住的地方,以便不歧去探访他,由于这样的安排,不歧才能不着痕迹的在他来了几年之后,收蓝玉京作义子。在这件事情上,不歧是很感激无量长老的。
    这样按排,对他现在要去办的事情也很有利,他踏着朝陽,绕过展旗峰向蓝靠山的家走去,一路上倒是并没碰上同门。
    可是当他已经看见蓝家之时,忽然发现有一个人正在对面的山坡,也是向着蓝家走去。
    是一个中年的道姑,虽然只是看见侧面,但已令他觉得似是熟人了。
    他正自吃惊,那道姑已经从山正面现出身形来了。他一看之一下,这一惊可就更是非同小可了!
    这个中年道姑,竟是和他有过一夕之缘的“青蜂”常五娘,江湖上臭名昭彰的妖狐。十六年前,何亮就是给她用青蜂针暗杀的。十六年后,一戒之死,也是由于中了她的青蜂针以至无法医治的。
    常五娘是天下第一暗器名家四川唐门唐二公子的情名人轶事妇,十六年前的戈振军固然惹不起她,今日的不歧自问也还是惹不起她的。
    当年戈振军之所以愿意在武当山出家,主要的原因当然是为了那几桩凶杀案的嫌疑,而且做了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关门弟子对他也是好处甚多。但至少也有部份原因,是为了摆脱常五娘的纠缠。他料想常五娘是决计不敢上武当山来找他的。
    谁知她竟然来了!
    不歧的一颗心几乎要吓得跳了出来:“怎的她不怕给唐二公子知道,也不怕武当派弟子和她为难呢?她扮作本派的道姑,要是给本派弟子发觉,那时她即使拿了唐家作护身符,恐怕也是护不了她的啊!哼,她这样大胆所为何来,不用说是为了我了!她自身难保不打紧,牵连上我那就糟了!”
    想到切身利害,不觉动起杀机。
    但一来他没有把握对付得了常五娘的青蜂针,青蜂针,剧毒无比,给沾上了便有性命之忧,二来常五娘的轻功是江湖上有名的,即使他目前的武功已是在常五娘之上,在轻功方面也未必就能胜过了她,万一给她逃脱,后患更是不堪设想。三来常五娘死在武当山迟早也会有人知道是他杀的,即使唐二公子不敢上武当山来找他的晦气,他总不能一辈子不下武当山的啊!
    不歧可并不是个鲁莽的人,仔细再想,终于不敢冒这个险,只好赶紧躲起来了。
    常五娘没有继续登山,她走到蓝靠山的门前就停下来了。
    “奇怪,她跑来蓝家做什么?难道有先知之明,知道我也要来?”不歧唯恐给她发现,他躲在蓝家附近,连大气也不敢透。
    蓝靠山也是莫名其妙,他在武当山十六年,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道姑。也从来没有一个道姑到过他的家里的。
    不过他也不敢说他已经认识武当山上所有的道姑,或许这个道姑是勤于清修,很少出外走动,因而他没有见过她呢?
    常五娘知道他在怀疑,开门见山便即说道:“不歧师兄抽不出空,叫我替他来找今郎。令郎呢?”
    蓝靠山听她说得出不歧的名字,怀疑去了一半,说道:“这孩子下山去了,他的师父还未知道吗?”
    常五娘怔了一怔,说道:“他下山做什么,很快就会回来的吧?”
    蓝靠山的妻子端茶出来,说道:“我也不懂,他平日不下山,偏偏拣在今日下山,说的话也……”
    蓝靠山究竟比妻子老练一些,对妻子使了个眼色,说道:“不知师太找我的京儿是为了何事?”
    常五娘道:“哦,你们难道还未知道掌门真名人轶事人病得很重吗?我们恐怕他过不了今天,令郎是掌门真名人轶事人最疼爱的徒孙,因此我们想找他去和掌门师祖见上一面。本来不歧师兄是他义父,应该让他来的,可是不歧师兄也是掌门真名人轶事人唯一的徒弟,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的师父啊。”
    原来她在武当山下,曾经碰上东方亮。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病重一事,是东方亮看出来的。至于不歧和蓝玉京的关系,则她是早已调查得清清楚楚了的。
    许多事情她都调查得清清楚楚,只可惜有一件事情,她却是“想当然耳”,大错特错,错得登时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是在东方亮走了之后去世的,当东方亮与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会晤之时,他只看得出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患病,却绝对想不到他会这样快就离开了人世。
    要看出一个练过武功的人是否有病那并不难,只凭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说话的时候中气不足这一点,东方亮就敢断定他是有病的了。
    常五娘深知东方亮之能,她本身也是个武学的行家,因此她当然相信东方亮的判断。而也正是因此,她才敢更加放胆的跑上武当山来,进行她的计划,她的计划就是要把不歧抓去使得不歧不能不受她的挟制。
    但也正因为她的消息是得自东方亮口中,她也就和东方亮犯了同样的错误——绝对想不到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过不了今天”,因此想把蓝玉京叫去和掌门师相见上一面。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内功深厚,她敢这样撒谎已经是够大胆的了。她哪里知道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昨天”都过不了,还说什么“今天”?
    蓝靠山的妻子头脑简单,听了这话,不觉一怔,冲口而出,便即说道:“师太,你真的是武当山的道姑吗?”
    常五报道:“你为什么这样说?我倘若不是,哪会知道武当山上这许多事情?”
    蓝靠山虽然也是老实人,但毕竟要比妻子“懂事”得多,他知道一戳破这道姑的谎言,说不定就要招来横祸,连忙说道:“她不会说话,你别怪她!”一捏妻子的手,喝道:“你不懂说话就别多嘴!给我做饭去吧!”他的妻子莫名其妙,但她是习惯了服从丈夫的命令的,受了委屈,也不分辩。
    蓝靠山道:“师太有所不知,小儿正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叫他下山。京儿的妈大概以为这件事情凡是在武当山上的道长和师太们都已经知道了,他也不想想京儿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弟子,他这一点芝麻绿豆的事情也值得人家注意吗?”
    常五娘半信半疑,说道:“原来如此,我今天还未见过掌门师伯,怪不得我不知道。但不知掌门人叫令郎下山是为了何事?”
    蓝靠山道:“小儿没有说,我也不知道啊。”
    蓝靠山更加知道她是假的了,他内心的惊恐不自觉的就从面色上流露出来。
    常五娘也在猜疑不定,暗自想道:“他说的多半乃是假话,但他为什么害怕我呢,这里面一定有原因!”她想了一想,说道:“对啦,蓝大婶刚才好像提到令郎下山的时候说了一些什么话,令她莫名其妙,她还没有告诉我呢!令郎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当然也是在场的吧?”
    蓝靠山被她所逼,只好实说:“小儿这次下山,我也曾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三年五载不定,十年八载不定,甚至永远不回来也说不定。”
    常五娘道:“那是什么道理?”
    蓝靠山道:“你不懂,我也不懂啊!”
    常五娘怎能相信,哼了一声,说道:“你是因为没见过我,多少对我还有点怀疑吧?好,那我再说一个人出来,相信你就不会怀疑我了。你的女儿是拜不悔师太为师的,对不对?我就是不悔的师妹。只因我喜欢闭门练功,所以很少出来走动。你的女儿呢,你叫她来,她认得我的。”心想抓不着蓝玉京,抓着蓝水灵,那也可以派上用场。
    蓝靠山道:“这个,这个……”
    常五娘道:“什么这个那个,难道你的女儿也下山去了,也是要十年八载才回来么?”
    你道蓝靠山因何不敢回答,原来蓝水灵昨晚并没回家。
    不过蓝水灵没回家他可并不担心,昨日蓝水灵出门的时候就对爹娘说过她可能留在师父庵中过一晚的。她近来跟不悔师大练剑法正练到了紧要关头,十天中几乎有七八天是在师父的庵中过夜的。
    但这个道姑自称是不悔的师妹。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女儿是在她师姐那儿呢。
    他越来越觉不妙.心中的惊恐就更掩饰不住了。“师太你知道的事情当真不少,那么我想你一定知道我是个老实人。不会说假话的。我的女儿她、她真的是不在家,她一大清早就出去。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师太,你只是来找京儿,不是来找她的,是吗?那你就不必等她了。”
    常五娘心里想道:“他为何这样怕我,嗯,对了,戈振军能够把何玉燕的儿子付托给他,不用说他们是心腹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嗯,莫非是戈振军早已对他说过我这个人,叫他提防我的?他虽然没有见过我,似已从戈振军口中知道我的形貌?”
    她自作聪明,暗自想道:“不拿着他的把柄,也吓不出他的话来。”当下陰恻恻地说道:“不错,我知道的事情的确不少,有一件事我还未曾说呢。我问你,那孩子的身世,你已经告诉了他没有?”
    蓝靠山大吃一惊,颤声道:“师大,你说什么?京儿,他,他……”
    常五娘一声冷笑,说道:“他怎么样?你还敢冒认是他的亲爹爹吗?哼,真名人轶事人面前不说假话——”提高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了出来:“我说,蓝玉京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蓝靠山吓得登时呆了!
    蓝靠山屋子后面的山坡上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中年道姑,一个是妙龄少女。
    蓝水灵已经回来了,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陪她回来的还有她的师父不悔道姑。
    她在昨日的同门大会散了之后,遍觅弟弟不见,越想越是害怕:“不歧师伯为何把错误的剑法教给弟弟,他是存着什么心,他是存着什么心?”
    不悔也猜不出内里情由,她能够猜测的只是:不歧多半不是存着什么好心。但不歧新升长老,这句话她可是不敢对别人说的。除了她的记名弟子蓝水灵之外。
    蓝水灵心里害怕,她的心中也在惶惑不安,正是因此,她也放心不下蓝水灵。
    蓝水灵一大清早就要回家,只盼能够在家中见得着她的弟弟。不悔因放下不心,就陪她回来。一路上叮嘱于她:“这件事情,你只可以告诉弟弟,连爹娘也不可告诉。”
    蓝水灵道:“我知道,我是不能让爹担心的。不过掌门师祖已经死了,弟弟即使知道了他的义父骗他,却又能向谁投诉?”
    不悔道:“这件事怪之极,不歧师兄对你的弟弟一向十分疼爱,谁想得到他会把错误的剑法教给他呢?但依我看来,至少他暂时还是不会害你的弟弟的,你只要令你弟弟知道他学的是不切实用的剑法,重新跟你再练正宗的剑法那就行了,不过,千万不能让他的师父知道。”
    说至此处,蓝家已经在望。蓝水灵正想叫她的弟弟,不悔突然伸手掩着她的嘴巴。不仅掩着她的嘴巴,而且将她一拉,伏在地上。
    不悔拉她伏下,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你的家里有外人!”
    蓝水灵伏地听声,果然隐隐约约听得见一个陌生的口音在和她的爹娘说话。声音虽然模糊不清,大意还是可以听得明白。她越听越觉奇怪:“这个女人是谁,她好象是在查问弟弟的下落。咦,好像还在问起我呢。奇怪,我怎么一点也听不出她是哪个熟人的口音。”不悔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伸出手指在地上写了三个字,“冒充的”。
    蓝水灵听不清楚,偷偷看她师父面色甚为古怪,绷紧了面,眼眉毛拧成一条。看这情形,莫非师父,已经知道了那个女人的来历。
    她正想写字问她师父,突然听见那陌生的口音一字一顿的顺口出了一句话来
    “我说,蓝玉京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这十三个字是一个个字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这刹那间,蓝水灵不觉心头一震:“这女人说的是真的吗?她怎么知道?她怎么知道?”
    不悔捏着她的手摇了一摇,跟着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道:“这妖妇冒充本派道姑,想来骗你爹娘,你听我的吩咐行事。”
    常五娘冷笑道:“怎么,吓坏了你吗?但你不用害怕,我和这孩子的亲生母亲是好朋友,我不会害他的。你说实话,我也会替你隐瞒。”
    蓝靠山道:“你要我说什么实话?”
    常五娘道:“蓝玉京在哪儿?”
    蓝靠山道:“我不骗你,他真的是下山去了。”
    常五娘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会相信你的话?除非他知道自己的来历,否则他怎会离开爹娘,而且还声言一去不回?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儿的好,你替我把他叫回来吧,否则……”
    她是准备把蓝靠山的妻子扣作人质,迫使蓝靠山听她指使,最后一句,她想说的是:“否则,就把你的老婆杀掉。”
    但只说得两个字,她就听见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在外面大叫了。
    “弟弟,你为什么躲在屋后,不进去呀?”
    蓝靠山大吃一惊.叫道:“你,你们别回……”话犹未了,就给常五娘点了她的穴道。
    常五娘只道躲在外面偷名人轶事听的果然是蓝玉京,一个小孩子当然不会放在她的心上,是以她只是点了蓝靠山的穴道,目的仅在于不让他乱叫乱嚷,却无须把他狭作人质了。
    她走出去屋前屋后一看,没见有人,只见站在山坡上的蓝水灵。她笑嘻嘻迎上前去,说道:“小妹,你的弟弟呢?”
    蓝水灵道:“咦,你是在我和说话么,我可认不得你!”扭头便跑。
    常五娘道:“小妹,别慌。我是——”她正在考虑冒认什么身份最好,总觉微风飒然,不悔已是从高处跃下,捷如飞鸟的向她扑过来了。
    这一下当真是来得突兀无比,常五娘一惊,滑步闪避,不悔倒持拂尘,尘杆已点了颈背的大椎穴,常五娘应变也真迅速,倒在地上打个滚,不悔手腕一翻。尘尾散开,将她身形罩住,还未拂个正着,常五娘已是感觉颈背痕痒痒的了,她心知不妙,脚尖一撑,身子斜飞出去。
    一个攻得快,一个闪得快,兔起鹘落,常三娘逃出了不悔那拂尘一击的范围。
    她的反击也是极为狠辣,她的身子几乎是贴着地面斜飞出去,人未起立,一把喂了毒的梅花针已是有如雨点般洒了过来。
    不悔早有准备,拂尘挥舞,划了一个圈圈,只听得叮叮之名人轶事声不绝于耳,她内力贯注,每一根细如柔丝的尘尾都挺得笔直,变成了好像具体而微的钢条,一阵叮叮之名人轶事声响过,常五娘那一把毒针给她扫荡得干干净净。
    不悔给他阻了一阻,追上前去的时候,常五娘已经站起来了。常五娘虽然作了道姑打扮,但她天生的那股騷媚之态藏在眉梢眼角,却是掩饰不了的。不悔自信所料不差,使即喝道:“你不用躲了,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青蜂常五娘!”
    常五娘道:“你这出家人也真是忒好多管闲事,你是谁?”
    不悔冷笑道:“你自称是我的师妹,却怎的连师姐也不认识?”
    双方再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常五娘已经亮出了随身携带的兵刃,是一双长短不同的鸳鸯刀,短刀攻敌,长刀护身,招数极为很辣。不悔抖开拂尘,自左至右划了一个圈圈,跟着自右至左反手又外一个圈圈。
    划一个圈圈就增一分沾粘之力,好象蜘蛛结网一般,缚住常五娘的双刀,过了三十多招,她的刀法已是渐渐难以施展。
    不歧躲在暗处观战,心中七上八落,也不知是盼望哪一方胜,他暗自思量:“倘若常五娘被不悔所擒,不悔自必将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新掌门审问,到时难保她不供出我和她的关系,但若是不悔为她所败,今后我可也恐怕摆脱不了她的纠缠了。”不过,近忧重于远虑,在他的心底,目前恐怕不希望常五娘得胜多些。
    忽听得不悔喝道:“还想逃么?”只见白光一闪,常五娘的长刀已经掷出,跟着又是一把青蜂针向她射去。
    长刀掷出,呼呼挟风,青蜂针则是无声无息的,她是要利用这长刀的一掷,来掩护青蜂针的偷袭。在这样情形底下,一流高手,恐怕也难闪避。
    幸亏不悔早已知道她是常五娘,无时无刻不在防备她的毒针,一见她的长刀掷出,便即料到她的毒针也会随之而来了。
    在这危机瞬息之际,不悔显出了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纯的武学造诣,她握着尘杆中间,一招两用,杆头一击,把长刀未落,尘尾一卷,把那丛毒针也扫数卷了去,好象泥牛入海,无影无踪。尘尾千丝万缕,毒针也是散开的,拂尘之所以有卷那丛毒针,全靠它那一股在急速旋转中所产生的吸力。
    躲在暗处偷偷看的不歧也不禁吃了一惊:“她用这招,可是太极剑法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华所在啊!她的功力和狠辣或不如我,但要是我用这一招,恐怕也还不能如她那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纯。”原来不悔用的虽是拂尘。但自始至终,她都是用太极剑与常五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
    “唉,常五娘只怕是难免要破不悔所擒了!”心念末已形势突然又生变化。
    只听得“当”的一声,常五娘那柄长刀的刀身和刀柄分开,刀身落地,刀柄仍在空中。不悔挥杆击刀,舞动拂尘卷针,一招两用,只是希望能够抵挡得了对方的袭击,决计想不到可以把她的长刀击断的。她不觉呆了一呆,陡然间左胁忽然感到一阵麻痒,胁下的“愈气穴”已是中了一枚青锋针了。
    原来她这柄长刀乃是内有机关的,她用力掷出,即使不受内力击打,也会分成两截。刀柄镂空,内中也藏有毒针,和刀身一分开,毒针就会激射出来!
    不悔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常五娘冷笑道:“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叫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偏要多管,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嘿嘿,你这就随你的不戒师兄去吧。”
    她的短刀还在手中,正要上前补一刀,不悔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让你也尝我的暗器滋味!”
    她这里只是拂尘一挥,并不见她有什么暗器发出。常五娘胁下的愈气穴也好象给一枚利针刺了进去一般,常五娘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转身就跑。
    原来不悔受伤虽然不假,但她默运本门的内功心法,用真气压住毒气,一时三刻之间,毒伤还不至于发作。常五娘是被她的一根尘丝刺入穴道的。尘丝比青蜂针更细,肉眼都看不见。
    不悔喝道:“杀人填命,欠债还钱,你还想走?”拨步如飞,紧迫不舍。
    不戒的死因,其实并不单纯只是因为中了毒计的原故,他是在中了毒针之后,又被那蒙面人打了一掌,掌力挤逼青峰针的毒质深入他的五脏六腑,这才无救的。但他在中了毒针之后,也曾经支待了七天,不悔的功力虽远不如师兄,但只是中了一枚青蜂针,她要支持一两个时辰,却非难事。
    常五娘的功力又比她稍逊一等,不过,尘丝无毒,打着了她的愈气穴,只是影响她的内力打了折扣而已,轻功却是影响甚微的。不悔一鼓作气,追上前去,初时还能如影随形。几乎紧贴着她,渐渐就有了距离了。
    躲在暗处偷看的不歧,此时方始松了口气。她对不悔与常五娘的功夫深浅,都是心中有数的。暗目想道:“不悔中了青蜂针之毒,无论如何,她是追不上了常五娘的了。中了青蜂针,若无常五娘的解药,那就必须有上乘内功的人助她运功疗伤。嘿嘿,到她毒发之时,我倒是可以帮她这个忙的。她受了我的恩惠,还能和我作对吗?何况,她拿不下常五娘,料她也无从得知我与常五娘的关系。此时不悔已经追下山去,蓝水灵亦已足入家门了。不歧抹了一额冷汗,悄悄从后山折回清虚宫。
    蓝水灵叫道:“爹爹,你怎么啦?”蓝靠山喉头呱呱作响,发不出一声。
    她的母亲哭道:“儿呀,那妖妇不知是用什么妖法,把你的爹爹害成这个样子!”
    蓝水灵定了定神,仔细审视,说道:“妈,这不是妖法。”
    常五娘的暗器功夫江湖罕见,点穴的功夫却是平常,蓝水灵恰好在最近学会了点穴和解穴的一般手法,一试之下,就把父亲的哑穴解开了。
    “这妖妇是冲着你的弟弟来的。她想骗我,好在我没上她的当。”蓝靠山道。
    蓝水灵道:“我知道,爹,那妖妇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蓝靠山吃了一惊,说道:“你,你听见了什么?”
    蓝水灵道:“那妖妇说弟弟不是,不是……她说的是真的吗?”
    蓝靠山低下了头,半晌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了。不错,是真的!”
    蓝水灵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
    蓝靠山道:“我不知道。”
    蓝水灵道:“那他是怎么来的?”
    蓝靠山道:“是十六年前,他的义父将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的,那时你刚刚出世,还未满月。我搬到这儿,就对别人说你们是孪生姐弟。”
    她的母亲插口道:“依我看,说不定京儿就是他义父的亲骨肉”
    蓝靠山笑道:“不歧道长是未结过婚的。”
    “未结过婚也可以有私生子啊!否则他怎会那样疼惜京儿?”
    蓝水灵道:“不是的!”
    她的母亲道:“你怎么知道不是?”
    蓝水灵答不出来,说道:“总之,我知道不是!”她想起师父的告诫,可不敢对父母明言。
    蓝靠山道:“我也认为灵丫头说得不错,不歧道长和我自小相识,我知道他是个品行端正的人,哪来的私生子呢?说到疼爱京儿,咱们对京儿的疼爱也下在他之下啊。”
    蓝水灵叹道:“怪不得弟弟起疑、就因为你们疼爱他有点异乎寻常了。”
    蓝靠山道:“他对你说了,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蓝水灵点了点头,说道:“我当时还劝他不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呢。那知道竟是真的!不过,他也并不如道了一些什么,他只是略起疑心。
    蓝靠山不说话,半晌,叹了口气。
    蓝水灵道:“爹爹因何叹气?”
    蓝靠山道:“我现在明白了,想必京儿是早已知道我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所以才不说原因。就离开我们了。”
    蓝水灵又是一句:“不是的!”
    蓝靠山道:“不是这个原因,那是什么原因?”
    蓝水灵道:“什么原因,我猜不着,但我知道。你们爱惜弟弟,弟弟也敬爱你们,尽管他曾经起过疑心,他也还是把你们当作亲生父母一般。”
    蓝靠山夫妇都道:“这倒是真的,京儿的确是个孝顺儿子,但他为什么说一去不回呢?不错,他说过这是他师祖的吩咐,但难道连对父母都不能告诉么?”
    蓝水灵道:“弟弟既然这样说,那就一定是有逼不得已的原因。爹、娘,我倒是想求你们一件事情,请你们答允。”
    蓝靠山道:“什么事?”
    蓝水灵道:“我想下山把弟弟找回来。”
    母亲道:“他刚走,你又要走。”
    蓝水灵道:“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江湖行走,如果师祖有什么遗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办,有我帮他也好一些。办好了我们就回来。”
    蓝靠山叹道:“我对京儿和你都一样疼爱,我又何尝放心得下他呢。你去找他也好,不过……”
    “不过什么?”
    “倘若他只是止于怀疑。你就不必告诉他。”
    “不劳爹爹嘱咐,我懂。”蓝水灵想起“亲姐弟”忽然变成异姓,不觉有点黯然。但愿这秘密永远不要给弟弟知道。
    母亲道:“灵丫头,你又在想什么?”
    蓝水灵抬起头来,眼圈儿有点红,说道:“爹,娘,我,我也有点放心不下!”
    蓝靠山道:“你放心不下什么?”
    忽听得有个人说道:“灵儿,你尽管放心去好了。你的爹娘有我照料的。”
    原来是不悔师太回来了。
    蓝靠山道:“灵丫头,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和你妈身体都还壮健,自己也会照料自己的。”他哪知道,不悔说的“照料”乃是另外一种意思。
    蓝水灵喜出望外,说道:“多谢师父,咦,师父,你的脸色……”
    不悔师太笑道:“有点难看是不是?”
    蓝水灵不好意思说她的脸色很难看,笑了一下,问道:“那妖妇呢?”
    不悔师太道:“你师父无能,给她跑了。不过,我虽然抓不着她,却也送了她一件小小的礼物。”
    蓝水灵道:“是什么‘礼物’?”
    不悔师太道:“我把一条尘丝射进她的愈气穴,梅花针可以用磁铁吸出来,尘丝是吸不出来的。除了用内功炼化之外,别无他法。”她不想徒弟为她担心,因此只说自己的“得意之作”没有把自己也中了常五娘的毒针之事告诉徒弟。
    蓝水灵只道师父是因抓不着常五娘,所以面色才那么难看,当下迎合她的口气说道:“如此说来,师父。你这件‘礼物’虽然微小,料想也是够她‘受用’的了!要是她没有炼化尘丝的功力,那将如何?”
    不悔师太道:“那她就要一生摆脱不了心腹之患,心痛肚痛,随时都会发作。不过,依我看来,炼化尘丝这份功力她还是有的,但最少在半年之内,她是不能在江湖上害人的了。所以我才放心让你下山去找弟弟。好了,事不宜迟,你这就下山去吧,我也应该回去禀告掌门了。”
    不悔师太离开蓝家,走了一段路,还没爬上山坡,已是越来越有头重脚轻之感。
    要知她的受伤虽然没有不戒那次在盘龙山所受的双重毒伤、掌伤之重,但她不合在中了剧毒的青蜂针之后,还和常五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而且追赶了常五娘一程。此时她虽然仍能运用内功,但已是压不住毒气的上升。
    正在她眼前金星乱冒,就想躺下去闭上眼睛睡一觉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扶着她,说道:“不悔,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不侮睁开眼睛,只见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新任掌门的无名师叔和无色长老,扶着她的正是新掌门人。
    不悔道:“我中了常五娘的青蜂针。”
    无名吃了一惊,手掌贴着她的背心,一股真气输送进去,说道:“这妖妇来过了?”
    不悔师太点了点头,说道:“我在蓝家碰上他的。”
    无名无暇问她因何前往蓝家,说道:“无色师弟,劳烦你下山一次,追捕这个妖妇,但若非到逼不得已,最好不要伤她性命。”
    无色道:“我知道,她是唐二公子的外室,咱们好歹也得卖给唐家一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无名道:“这不仅是为了唐家情面,本派的几个疑案恐怕也得着落在她的身上找寻线索的。不过她的轻功很好,要是你追不上她,你可以到唐家去见唐大先生,说明她在武当山上干的这桩事情。唐大先生为人正直,和我也还有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料想他不会太过偏袒他的弟弟,爱屋及乌。”
    无色答应下来,问道:“掌门师兄还有什么吩咐?”
    无名想了一想,说道:“在明年五月之前,你不必急于回山。顺便打听一个京儿的消息也好。”
    不悔神智已在逐渐迷糊,隐约听得“京儿”二字,叫道:“是,是啊!京儿剑法学得不对,他,他独自行走江湖,……”
    无名轻轻点了她的晕睡穴,说道:“京儿你不用挂心了,好好歇歇吧。”他点的晕睡穴另有一功,对身体有益无损,是和正常睡眠一样可有医疗之效的。
    不歧心中忐忑不安,他躲在山石后面观战之时,生怕给常五娘和不悔发现,他躲在地上,身上沾满污泥,而且给尖利的石子弄破了衣裳。他不敢使即到清虚宫去给师父守灵,只好先回自己的住所。为了恐防被人碰见,他绕了个圈子,从无人行走的后山僻路回来。
    不料他一回到他住所,却已有一个人在房间里等着他了。
    不是别人,正是新任掌门的无名真名人轶事人(武当派惯倒,当了掌门,便可加上“真名人轶事人”尊称。)。
    不歧吃了一惊,强笑道:“掌门真名人轶事人,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有点事情出来走走,经过你这儿,就顺便来看看你。”他似笑非笑地看一看不歧,说道:“你是刚刚练完武功回来吧!”
    不歧衣上的尘土还没揩抹干净,被尘石子划破的两道裂缝又在当眼之处,见掌门对他注视,不禁好生发窘。
    但掌门人这么一问,却是颇出他的意料之外,先撇开师父昨天方才去世,做徒弟的哪有闲心练武这点不谈,以他的造诣,练什么武也都不该弄破衣裳。
    他的心思转得极快,登时想到,这是掌门人帮他找来的籍口,用意正是令他可以掩饰过去的。须知在他这样的情况之下,纵然这个藉口是有破绽,但却没有另外更佳的藉口了。
    他定了定神,迅即编好谎言,说道:“先师所传的本门正宗剑法,弟子没有练好,以至昨天败在东方亮那厮之手,思之有愧。弟子今晨追念先师,是以特地到展旗蜂下的玉镜湖边练了一回剑法,谁知神思恍惚,心绪不宁,被荆棘勾破衣裳也不知道。”
    无名说道:“先掌门寿过八旬,心愿已了,羽化登仙,你也无须太过伤悲了,但你的心绪不宁,大概还有别的原因吧。”
    不歧道:“掌门明鉴,弟子那个徒儿蓝玉京是先师疼爱的徒孙,不知怎的,昨天会散之后却不见他。他平日是习惯了一大清早就去玉镜湖边练武的。我没空到他家里找他,因此今早便去玉镜湖看看,没见着他,也不知他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是以难免有些悬念。”
    无名缓缓说道:“对啦,这件事我正要告诉你,玉京这孩子正是你的师父叫他下山的。”
    不歧装作大感意外的神气,说道:“原来是这样。”
    无名说道:“你的师父大概是因为昨天忙于应付外敌,所以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不歧说道:“不知师父叫这孩子下山,是为了何事?”
    无名淡淡说道:“玉京今年已十六岁,他是先掌门让你破例传授他太极剑法的人,先掌门的用意大概是要他到江湖上磨练磨练吧,你不必多疑。
    不歧当然不敢承认自己是另有所疑,赔笑说道:“弟子不是多疑,只因弟子愚鲁,一时想不到先师这层用意,稍为有点意外之感而已。”
    无名忽道:“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呢,你和我一起参详好不好?”
    不歧心头一跳,说道:“什么事情奇怪?”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青蜂常五娘刚刚来过!”
    不歧佯作一惊,说道:“这妖妇是害死不戒师兄的凶手之一,她居然敢有这么大胆跑来武当山!”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她的胆子确是不小,不仅上山,还在山上行凶,又伤了咱们武当派的一名弟子。”
    不歧一副惊急的模样,问道:“是哪位师兄?”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是玉真观的女弟子不悔。那妖妇被不悔驱逐下山,不悔也中了那妖妇的一枚青蜂针。”
    不歧道:“不悔师姐怎会碰上这个妖妇?伤成这样?回到了玉真观没能,唉,该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吧?”他用一连串的发问来表示他的关心,其实他真正想要知道的还没有回来,无名真名人轶事人怎的这样快就知道了?按照他的估计,不悔中了这枚青蜂针,纵然不至身亡,决计也不能施展轻功回山,即使在半路上碰上同门,也不能这样快就把详情禀告掌门。“难道掌门人当时就是躲在附近,目击了一切经过。”他作贼心虚,不禁有点惴惴不安了。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你别急,不悔已无性命之忧。”先给他一颗定心丸,然后说道:“不悔这次能够迅速获得救治,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呢!”
    不歧莫名其妙,怀疑掌门人说的乃是反语,勉强笑道:“这件事我还是现在方始知道。”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前几天你不是在玄岳门下面的腰处勒发了一个哨岗吗?”这件事是在不戒被抬回山上的第二天,不歧以准掌门人的身份办的。不岐说道:“弟子的用意是在加强本山的防卫。掌门倘若觉得不当,就撤了它吧。”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好在没有撤除,放哨的弟子发现那妖妇逃下山去,就把信鸽放回来报警。我和无色师弟下去看,刚好就碰上了不海受伤回来。那时她中的毒正在开始发作。
    不歧这才放下了心头的石头,心道:“还好他不是当时在场。”说道:“有掌门替她疗伤,那自是可以安然脱险了。”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青蜂针之毒恐怕还得一些时日子才能消除净尽,但当务之急已不是替不悔疗伤,而是要查明常五娘的来意了。她这样大胆,实在出乎情理之常!”
    不歧心中又是一跳,说道:“不悔师姐可曾从那妖妇的口中听出一点因由?”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大概没有,要是她已经听出一点口风,她一见到我就应该说的。那时她中的毒虽然已经开始发作,但说一两句话总还可以的。”
    不歧一想不错,稍稍放了点心。
    但无名继续说下去,却又令他不能不暗暗吃惊了,无名说:“有一件事我怎么也想不通,你猜不悔是在什么地方碰上那个妖妇?”
    无歧勉强笑道:“我怎么猜得着?”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我也料你猜不着,不悔是在你的徒弟家中碰上那妖妇的。”
    不歧佯作大吃一惊,说道:“她来蓝家做什么?”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我已经问过蓝靠山了,那妖妇好象是冲着玉京这孩子来的!她大概是想先用骗,行骗不成再硬来。”
    不歧装模作样,抓抓头皮,说道:“这就怪了,玉京这孩子是决计不会和她沾上什么仇怨的。”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忽道:“你和这常五娘是否曾经相识?”
    不歧忙道:“从未见过,掌门,你,你因何有此一问?”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听说你出道很早,当时你是两湖大侠何其武的大弟子,时常代表师父和江湖上的人物往来,说不定你在无意中得罪了这个妖妇,不一定得罪的是她本人,你想想看。”
    不歧道:“和我往来的都是江湖上的侠义道,我想是不会和这妖妇有关的人发生过什么瓜葛的。””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那就真是奇怪了,她为什么要跑上武当山来对付一个未成年的本派弟子?”
    不歧佯作苦思,半晌说道:“依弟子猜想,她可能是想把玉京这孩子抓去当作护符。”
    “护符?”
    “大概她已经打听清楚,玉京这孩子是先师最疼爱的徒孙,但她却不知道先师已经仙逝,只道抓住了这孩子就可以威胁咱们不敢替不戒师兄报仇。”
    “你这说法很有道理,不错,无相师兄虽然已经仙逝,但若是玉京落在那妖妇手里,咱们也还是必须顾全这孩子的性命的。”
    “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弟子目前真是处在两难之境,不知怎样做才好,请掌门提示。”
    “你有何为难之事,尽说无妨。”
    “我本该为师父守灵,但我又不放心让玉京这孩子独闯江湖,倘若碰上常五娘如何是好?”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常五娘也被不悔的尘丝射入穴道,三两个月内料她不能行凶。我已经托无色师弟去打听他的消息了。一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无色师弟常在江湖,他的熟人也较多,相信他也会托人暗中保护这个孩子的。”
    不歧沉吟不语,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你还是放心不下吗?”不歧说道:“先师叫这孩子到江湖历练是应该的,但最好让他多在我身边两年。”这话倒是出于他的真心,他倒不是害怕常五娘伤害蓝玉京,而是因为他自己明白,他教给蓝玉京的剑法实在不能抵挡强敌。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这样吧,一有这孩子的消息,我就让你去把他找回来。倘若过了三个月还是没有他的消息,我也可以给一个月的假期,让你自己出去找他。只须你在先掌门出丧之前,赶回武当山便可。不过,目前可得请你帮忙我做一件事情。”
    不歧道:“但请掌门吩咐。”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不悔遗毒未清,这两天麻烦你去替她拨毒疗伤。”
    这正是不歧心中所想,想要藉此来讨好不悔的。当然立即答应了。
    这晚不歧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会儿是师弟耿京士的影子,一会称是师妹何玉燕的影子,一会儿是蓝玉京的影子,相继在他眼前出现。最后不悔那对冰冷的眼睛,也似乎在黑暗中注视他了。
    “我不知道那妖妇因何要到蓝家行骗,但若有谁想要杀人灭口,我决计不会放过他!”这是在他试探不悔口风的时候,不悔突然说出的一句话。
    “唉,想不到我在别人心中,竟然成了这样的邪恶小人!”十六年前的往事,又一次在心头流过,他好似闻到了自己手上的血腥。师妹临终之际对他的嘱咐也在他的耳边响起:“师哥,我一生没有求过你什么事情,如今只求你替我照顾这个孩子!”
    窗外闪过电光,跟着是轰隆,轰隆的打雷声,天忽然下起大雨了。
    雷轰电闪,震动了他的心弦,他好象疯了似地跳起来,失声叫道:“师妹,你别这样看我,不,我是对不起你,但我并不是存心在害京儿的啊!”
    不错,他虽然故意把错误的剑法教给蓝玉京,但他的用心却只是在于保护自己的。他担心万一蓝玉京将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会替他自己的父母报仇——蓝玉京的父亲因然是他亲手所杀,蓝玉京的母亲也是因他而死的啊I
    他把错误的剑法教给蓝玉京,即使蓝玉京各门功夫练得再好,也杀不了他。而且他原来的打算,也是想要把蓝玉京留在自己的身边,待他去世之后,方始让他下山的。他与蓝玉京情如父子,料想蓝玉京也会听他安排。
    哪知蓝玉京还只有十六岁,功夫还没练成,掌门师祖就叫他下山了,师祖叫徒弟下山,徒弟却不告诉师父,这又怎怪得他惶恐不安呢?
    “不知京儿知道了他所学的剑法是不管用的没有?唉,要是他知道我的卑鄙的手段,不知他要多么的恨我了!”
    他固然害怕蓝玉京知道他的秘密,但现今更加令他害怕的是,他的京儿在险恶的江湖风浪之中,会不会因为他所教的错误剑法而丧生。
    电光一闪即灭,师妹的幻影也消失了。可是他心中的悔恨却是永存!
    “啊,我已经做错了许多事情,这一次恐怕更是做得大错特错了!”
    十六年的相处,他看着蓝玉京一天天长大。他也是的确对他产生一份父子之情的。尽管他也在费尽心思防范蓝玉京。
    如何赔罪呢?他捶胸自责,苦无良策,想要立即下山,又怕新掌门人起疑,只好听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的话,等无色长老回来再说了。
    蓝玉京已经下了武当山,他的心情也是十分惶惑。
    他的怀中有一卷东西,是掌门帅祖给他的。
    那日他去探师祖的病,师祖给他一张折好的字系和一卷东西,说道:“你现在马上回家,在家门前打开字条。”
    他到了家门,展读字条,写的是:“告别父母后,立即下山。此事不许说给任何人知道。下山之后,再看我给你的那卷东西。”
    蓝王京疑惑不已:“师祖命我下山,为何不让我禀明师父?”不过任何门派都有同样的门规,掌门人命令是绝对不能违背的,他虽然大惑不解,还是按照掌门师祖的吩咐做了。
    他按照吩咐,到了武当山下,打开那卷东西,只见上面写满蝇头小字,第一部分是内功心法,第二部份是太极剑法,另外还有一叠银票,面额五两十两不等,约十来张之多,面额不大,显然是方便他在路上使用的,另外还有一张字条。
    他先读那张字条:心法剑诀,熟读之后。你可焚毁。然后往河南嵩山少林寺求见慧可禅师,请他指引找寻七星剑客,在见到七星剑客之前,不论武当山上发生何种事情,你都不必回山。严守秘密,师祖谕。
    “这七星剑客不知是什么人?”蓝玉京心里想道:“武当山又会发生什么事呢?”突然想起师祖年迈抱病,“万一师祖不幸病逝。难道我也不该回出奔丧吗?“他聪明过人,从师祖的严谕中隐隐感到不祥之兆,师祖说的:“不论发生何种事情”。最重要的一种恐怕就是关于他目己的不幸的消息了。
    掌门之命不能违,他定了定神。自行开解:“师祖内功深湛。这不过是他预防万一罢了。本派创派祖师张真名人轶事人活到一百多岁。师祖最少也可以活到一百岁。”
    另外还有个更大的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师祖传我内功心法和太极剑诀。为何不在武当山上传授?他要我熟读之后便即焚毁,那当然是怕落在外人之手。但难道武当山上的师伯师叔,甚至连师父在内,也要当作外人吗?”
    不过,他虽然莫名其妙,师祖只许他一人阅读的指示却是写得非常明白。于是他先不忙于阅读,把那长卷量新卷好,藏在怀中,在山下的小镇,兑了一张十两的银票,购买足供三天食用的干粮和一些必需的日常用品,走到傍晚时分,估计离开武当山也差不多有百里之遥了,这才走到附近一个不知名字的山头。
    这座山周围很少人家,但山上却有一座药王庙,虽然年久失修、也还可以聊避风雨。蓝玉京拾了一堆枯枝,生起火来,心想这座荒山古庙,倒正合我使用。这时他方敢在火光下拿出那个长卷细读。正是:
    喜得祖师传秘芨,只愁身世总难明。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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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密遣下山传秘笈偶逢道友创新招
    他首先读内功心法,他的内功从开始练的时候起,本来就是经常得到师祖指点的,因此阅读毫不困难,有些奥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微的地方,一时间虽然还不能够理解,但也隐隐觉得有理路可寻,自信假以时日,当可领悟。但读到剑诀的时候,就不禁有点惶惑了,这剑快和他师父所授的剑诀,并不完全相同。令他最感为难的是,师祖只传剑快却并没有写下剑式,究竟应该如何出招才对,根本一字不提。
    不过在剑决的后面,却有一段文字:“本门武学,贵在神悟。昔日张真名人轶事人观龟蛇二山山势,始创太极剑法。你当领会此旨,不必拘泥,顺其自然,天地万物,皆足以法。要旨在于:太极圆转,无使断缺,意在剑先,绵绵不绝。守此真言,任何招式,都可自创。你天资聪颖,当能参透,到你把过去所学招式尽都忘掉之时,便是大成之日。”又另有两行小字,是说他自己学武的心得的:“从有到无,无中生有。此乃武学最高境界,亦剑术之最高境界也。”
    蓝玉京对那十六字真言,似懂非懂,但怎样才能“从有到无,无中生有”,他苦苦寻思,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了。
    一阵清风吹来,蓝玉京霍然一省,暗自失笑:“祖师当年以百载光陰,潜研武学,方始能够另辟蹊径,自成一家。我如今不过才读了一遍,要是这么容易便能参透其中奥妙,张三李四也可以成为一代宗师了。”于是暂且抛开不想,先行熟读。
    他第一次离家,不去苦思剑法,就难免想起家人来了。他想起了爹娘,跟着也想起他的姐姐。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那次在展旗峰下,玉镜湖边和姐姐拆招的事。“为什么那次我用师父传授的最得意的一招,也会输给她?”又想:“既然是要从有到无,这个‘有’字当是指我已经懂得的武功而言,俗语有云熟能生巧,把已经学过的熟练,恐怕还是必要的。到了熟练的程度可以自创新招之时,这不是已经过一个循环,又再无中生有了吗?嗯,师祖说的,恐怕就是这个意思了?”
    于是他把师父所授的太极剑法重练一遍,练到他那次输给姐姐的那一招“白鹤亮翅”之时,果然发觉好像有点不对。不过,这只是个模糊的感觉,究竟是哪个地方不对,他可还说不上来。
    第二日一早,他照平时习惯,一早起来,迎着朝陽,做了一回吐纳功夫,练了内功之后,跟着练剑法。使到“白鹤亮翅”这招,咔嚓一声,削下一枝树枝。
    这一剑之势甚急,削下的树枝又过长,树枝急速飞坠,他来不及跃升,给树枝的一头打着肩膊。虽不至于受伤,也感到有点疼痛。
    他先是一呆,心里想道:倘若这树枝是个活人,他会躲闪也会反击,像刚才那个来势,岂不是我还没有将他的手臂削断,反而会给他一剑刺穿我的琵琶骨了?
    他放慢招式,再演一趟,终于悟出一点道理。这一剑斜削的幅度太大,前半格和后半招分成两个弧形,圆圈不能相接。虽然这个“断缺”只是一瞬间吉,但已有违师祖所说的“太极圆转”,无使断缺的剑意。
    他不知自己所悟道理对不对,既然无人指点,他就只能凭着自己的意思修改剑式。练了几次,渐渐觉得出招已无窒碍,削下来的树枝也不会碰着自己了。
    他开始窥测到一点门径,就跟着这条思路练下去,一套太极剑法练完,隐隐发觉,恐怕最少有十几招是不符合那“十六字真言”所含的剑理的。他每发现一个破绽,心里就多一分疑惑:“义父的剑法是跟无色长老学的,无色长老是本门公认的第一剑术高手,为什么这些破绽他看不出来?”
    破绽太多,头绪繁忙,改不胜改。他只能专注一招,先把“它鹤亮翅”这招改到自己满意为止。
    第三日一早,他继续按照自己参悟的剑理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剑法,忽然发觉,昨天自己觉得满意的今天却仍是似有破绽可寻了。他叹了口气,“师祖创的这套剑法,真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博大,不知何日方能练成?”
    他只准备三天干粮。过了这一天就要离开了。虽然在路上也可找僻静的地方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究竟没有在荒山方便,因此他必须做好准备功夫。
    师祖给他的内功心法和太极剑决,他早已读得烂熟,恐防有失,在心中再默念几遍,几乎可以倒背如流,这才放心将它焚毁。
    他是把那个手卷撕成片片,放在破庙的香炉里焚毁的。破庙破窗,香炉也没盖子。忽然有一阵大风吹进,把未焚化的几张碎片吹走。他赶出找寻,拾回几片,重新焚化。但是否还有“漏网”,他也不知。
    “今天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我得加紧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他希望在这一天之内,最少也得把“白鹤亮翅”这招练到自己完全满意为止。
    他练了一遍又一遍,觉得“白鹤亮翅”这招似乎是再也找不到破绽了,跟着又练已经发觉有破绽的第二招、第三招。
    他正在练得全神贯注之际,忽然听得有个人说道:“好,很好!不对,大大不对!”
    这句话也如他的剑法一样,是一口气说出来,中间并无“断缺”的。
    何以刚刚赞完好,跟着又说‘不对’呢。
    蓝玉京呆了一呆,定睛看时,那个人已经从树林里走出来了。
    是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少年,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蓝玉京道:“我的剑法,哪处不对?”
    那少年道:“你是武当派的弟子吗?”
    蓝玉京道:“我又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谁?”他已经“无师自通”,知道对陌生人是要保持警惕的了。但毕竟未够老练练,这句话已经是等于作了正面的答复。
    那少年冷冷说道:“我只想和你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你倒想占我的便宜!”
    蓝上京愕然道:“我几时想要占你便宜?”
    那少年道:“我问你是该,你说了没有?”
    蓝玉东方始省悟,目己既然不肯告诉份人,那就难怪别人不肯告诉自己。
    “好、那我也不想知道你是难了。你走!”蓝于京道,
    那少年道:“这里是你的地方吗?我为什么要走?”
    蓝玉京赌气道:“你不走我走!”
    那少年道:“且慢!”
    蓝玉京道:“干什么?”
    那少年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但你是想要知道你的剑法哪处不对吧?”
    蓝玉京给他说中心事。停下脚步道:“我已经问过你了,你不肯说,我何必再求。”
    那少年道:“只是空口说有什么用?来,咱们比划比划!”脚尖一挑,把蓝玉京刚刚削断一根树枝挑了起来,说道:“小兄弟,进招吧。”
    蓝玉京那日在展旗峰下和姐姐拆招、用的也是木剑。但木剑还有剑的形式。这人手里拿的却是一枝上面有几片树叶的柔枝。
    蓝玉京少年好胜,心想:“你这样小觑于我,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只怕连武当派也给你看小了。”便道:“你的年纪虽然比我大,但我用的可是宝剑,我不能占你便宜,你进招吧。还有,我可得把说话在前头,切磋武功,本来应该点到即止的,但你这枝树枝,只怕,只怕……”
    那少年道:“你怕伤了我?”
    “不错,你要不要换过兵刃?”
    那少年微笑不答。“好,你既然自信可以抵挡得了宝剑。我若误伤了你,你可别怨。”
    那少年哈哈笑道:“小兄弟,别说你伤了我,你有本领,杀了我,我也死而无怨。”
    蓝玉京哼了一声,说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请赐招吧!”
    那少年笑道:“你不想占我便宜,我倘若还要让你,那倒真是不够尊重你了,小心,接招。”
    声出招发,也不知他用的是哪一门哪一派的招数,但见他树枝一抖,四面八方都是碧绿色的树枝绿影,蓝玉京面对的不是一枝树枝,而是好像陷身在一片绿色的树林中了。
    蓝玉京吃了一惊,谨依剑诀“太极圆转”要旨,“任他泰山压顶,我只当清风拂面。”使出太极剑的起手式,划了个圈圈,剑锋并未碰着树枝,绿影则已四方流散。
    斗了几招,蓝玉京被对方节节进逼,剑法施展不开,心里不觉有点集躁,“十招之内”我若削不断地的树枝,纵然得胜,也是胜之不武!”把心一横,飞身跃起,便即使出了他认为已经修得满意了的“白鹤亮翅”这招。
    他不使这招还好,一使这招,连那人用的是什么手法都未看清楚,只觉肘尖的曲池穴一麻,当啷声响,他的宝剑已经落地。
    那少年说道:“你这一招能够削掉我这树枝上的几片树叶,也算得难得了。你歇一会,咱们再比。”
    蓝玉京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知道那人的确并大言,自己认为满意的剑招,在别人眼中还是破绽百出!
    那少年似乎看破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还不至于到破绽百出的地步,你这一招,只不过有三个破绽。”但一招就有三个破绽,已是足以令他惭愧了。
    他盘膝而坐,闭目沉思,过了一会,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忽地张开眼睛,说道:“好,咱们再比!
    他自以为已经想得通透,哪知还是不行,使到了“白鹤亮翅”这招,那剑势分明已经罩住对方的身形,但对方的脚步却仍是向前迈进,树枝也并不闪避剑锋,反而投入他所划的剑圈之中。这一下来得奇兀无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结果反而是他被逼倒跃避招,虎口的关元穴才不致于被对方点中,虽不至于宝剑坠地,也总是输了招了。
    “为什么还是不行?”蓝玉京坐下来再想。那少年道:“不要灰心,你这一招现在只剩下两个破绽了。”蓝玉京把两次过招的经过,在脑海中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遍,隐约看到了一线曙光,但仅是一线曙光,还不能够令他豁然开朗。
    那少年道:“不要太过劳神,今天想不出来,明天再想。”
    蓝玉京心想:“明天我就走了,哪里还有明天?”时间有如奔流不息的长河,它是不会停顿下来的。蓝玉京在感慨中,突然心头一亮:“对了,师祖留给我的十六字真言,我只做到了太极圆转,无使断缺这一半。可还有意在剑先,绵绵不断这一半呢!”想通了这一层,好像“暗室”已经打开,眼前豁然开朗。
    他一跃而起,说道:“好,再来,再来!”
    他和第一次比试那样,从起手式开始,使了几招,那少年面有诧色,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蓝玉京的那招“白鹤亮翅”,突然就使出来!那少年“咦”了一声,这一次是他被逼闪躲了。
    蓝玉京收剑说道:“这一招行了么?”
    那少年比他还更欢喜,说道:“你进步得真快,一次能够修补一个破绽已算不错,这一次你竟然一举就修补了两个破绽,现在你这一招白鹤亮翅可说得是没有丝毫破绽。不过,你要注意‘现在’这两个字,这句话是我现在说的,过了一些时候,或许我的说法就不是一样了。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蓝玉京道:“我懂。我有进步,你也有进步,今天你找不出我这一招的破绽,并不等于明天你也找不出来。”少年微笑道:“你的悟性真高,不过,你的这套剑法,并不是白鹤亮翅这招才有破绽。”
    蓝玉京心悦诚服,说道:“你愿意继续指点我吗?”
    那少年道:“我不会教学生,我只会和人比剑。”
    蓝玉京道:“好,那就再比。”
    这一次是他在“玄鸟划砂”这一招,首先露出破绽。也和“白鹤亮翅”那招一样,经过好几遍修改,方始能够抵挡那少年的攻击。
    天色已黑了。蓝玉京蓦地想起,说道:“你不用赶路吗?”
    那少年道:“我有这样问过你吗?”
    蓝玉京也有点舍不得离开他,说道:“对,你不管我,我也不管你。”过了一会,叹口气道:“只可惜今天才碰上你。”
    那少年道:“今天碰上也不为迟。”
    蓝玉京道:“你不知道,明天,我……”
    那少年道:“明天你怎么样?”
    蓝玉京想起“逢人但说三分话”这句教训.说道:“我不是住在这座破庙的。”
    那少年道:“我知道。”
    蓝玉京道:“所以明天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在这里。因为……”
    他本来想捏造一个‘藉口’的,但那少年却道:“你喜欢留就留,喜欢走就走。我又没有问你,你就不用告诉我是为了什么了,其实。明天的事情又有谁能知道?”
    蓝土京越来越觉得和这人投机,笑道:“你这人真是有点古怪,但却正对我的脾胃。”
    那人说道:“我没说你古怪,你反而说我。”
    蓝玉京笑了一笑,不再说话,回到破庙吃最后一份干粮,吃饱了就睡。那少年没进古庙,蓝玉京小知他是要树林露宿还是已经下山。想到今后或者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不觉怅然若有所失。但他也委实是太疲倦了,想呀想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陽光已经射进庙中,他张开眼,第一眼就看见供桌上堆满野果.还有一包干粮。他“咦”了一声,跟着就看见那少年走进来了,在他手里,还拿着已经拨光了羽毛的两只野鸡。
    那少年道:“早餐你先吃一点果子,午餐咱们再吃烧鸡。”
    蓝玉京喜出望外,说道:“啊,你还没有走,要你给我去找这许多食物回来,可真不好意思。”
    那少年道:“你觉得不好意思,明人你去打猎好了。”
    蓝玉京怔了一怔,说道:“明天,我……”
    那少年道:“对。明天将会怎样,那是谁也不知道的,咱们只管今天。你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
    “好,吃饱了那就来吧。”
    “做计么?”
    那少年已拆了一根树枝,把树枝一扬,说道:“比剑啊!”
    蓝玉京心痒难熬,暗自想道:“迟一天去少林寺也不打紧。”说道:“比剑我是比不过你的,只希望你今天在我的剑法中找到更多的破绽!”
    那少年道:“为什么你希望越多越好?”
    蓝玉京道:“不断发现破绽,那就会不断改进。到了一天,你完全找不到我的破绽之时,我的剑法不就练成功了吗?”
    那少年冷冷道:“取法乎上仅得乎中,取法乎中,仅得乎下,我的剑法,最多只能列在中等,你就算练到完全和我一样,距离成功二字也还远呢。更何况破绽总是补不完的,要想没有破绽.除非没有招数。”
    蓝玉京不觉一呆,心道:“要想没有破绽,除非没有招数。那不是和师祖说的,从有到无,无中生有,差不多同样意思吗?”
    心念未巳,只听得那少年叹口气道:“这种上乘境界.谈何容易达到。接招吧!”
    这一天蓝玉京练好了原来发现已经有破绽的两招剑法,所谓“练好”,当然只是指能够防御得了那少年的攻击而言。
    蓝玉京练得兴致越高,第三天不待那少年挽留,他自己也不想走了。
    如是者,日复一日,不知不觉,过了七天。蓝玉京最初发现有破绽的那十三招剑法,还未修改得完善,本来没有破绽的剑法也发现有破绽了。
    蓝玉京叹道:“怎的破绽越来越多?”心中本来就已经存在的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更加扩大了:“师父教我的这套太极剑法是得自本门第一剑术高手所传,难道本门最高剑法竟是如此漏洞百出?”那少年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你的破绽越来越多.你想知道原因何在吗?”
    “我不知道,请指教。”
    “因为我也发现我的剑法之中,还有破绽。”
    “你的剑法这样好,还有破绽?”
    “你没发觉我这两天所用的剑法,和再前几天所用的剑法,多少也有点不同么?”
    蓝玉京仔细一想,说道:“好像是这样。”
    那少年道:“这就是因为我在发现了自己的剑法有了破绽之后,我也和你一样,把它修改了的缘故。”
    蓝玉京道:“我还是不懂。你发现你自己剑法中的破绽,和我的破绽越来越多,却又有何关连?”
    那少年微笑道:“其实只有‘破绽’两个字,是不大恰当的。你的剑法,有些有破绽,有些本是没有破绽的。但没有破绽,并不等于就已经尽善尽美了。”
    蓝玉京道:“这道理我懂,这叫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益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那少年道:“对了,这叫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益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你的剑法进步得很快,到了最近这两天,原来没有破绽的那些招数,也给你练得更加完善,或者是另有创意了。于是这就显出了我剑法中的不足之处,于是我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益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又达到一个更新的境界,我又能够发现你的剑法中不足之处了。这就是你为何感到你的剑法之中破绽越来越多的缘故。”
    蓝玉京这才彻底弄清楚其中道理,叹口气道:“我现在才懂切磋的重要。我用切磋二字,你不嫌我自高身份吧?其实你是先生,我是学生。”
    那少年道:“其实你也是我的先生。你一定要和我客气的话,那么用教学相长这四个字就更加适当了。”
    蓝玉京叹道:“学然后知不足。圣人之言,确是不错。但不管是切磋也好,是教学相长也好,那都是永无止境的了。这许多头绪纷繁的破绽,也是永远补不完的了。”
    那少年道:“你说对了一半。到了没有招数之时,就没有破绽。但即使到了可以随心所欲之时,也还可以创出新的剑意的。亦即是说,武学之道,那才真正是永无止境!”
    蓝玉京悠然神往,“可惜我还要往少林寺,师祖虽没有定下期限,也不能在这里耽搁得太久了。嗯,现在已经是第十天啦。”
    他心里踌躇,脸色不觉也露了出来。那少年道:“小兄弟,你怎么啦?”
    蓝玉京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我想,我应该走了。”
    那少年淡淡说道:“你想走就走,我不会拦阻你的。”
    蓝玉京道:“这七天来,你帮忙我练剑法,我得益不少……”
    那少年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说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咱们只能算是切磋剑法。我没有多谢你,你也不必多谢我。”
    蓝玉京感激他的恩惠,暗自思量:“要是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岂不是说不过去。”
    他想了一想,说道“你不肯做我的老师,但不知……”
    那少年道:“怎么样?”
    蓝玉京道:“咱们已经相处了七天,该可以算得是朋友了吧?”他这带有孩子气的说话,逗得那少年笑了起来。
    “朋友是自己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那个人算不算是你的朋友,也只能由你自己决定。你认为是就是,你认为不是就不是。”那少年道。
    蓝玉京道:“我姓蓝,名玉京。”初时他本来不愿意把自己的姓名来历告诉对方的,但此时反而是他想要知道对方的姓名了。既然要知道对方的姓名,当然就得先把自己的姓名说了出来。
    那少年听了他的名字,脸色似乎有点古怪,说道:“好,很好!”
    蓝玉京道:“什么很好?”
    那少年霍然一省,笑道:“我是说你这名字取得很好。”蓝玉京不过是武当派一个未成年的小弟子,从来也没下过武当山,他当然想不到外面的人竟然会知道他的名字,是以他虽然觉得那少年的面色似乎有点古怪,却也不怎样放在心上。
    蓝玉京见他没说下去,只好再加一句:“我的名字已经和你说了。”
    那少年道:“又不是我要你说的,你说了又怎么样?”
    蓝玉京逼得说道:“你不愿意和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朋友吗?”
    少年这才笑了起来,说道:“哦,原来你想知道我的姓名,不过,我的姓名可有点特别。”
    蓝玉京心想,姓名就是姓名,又会有什么特别?心念末已,只听得那少年已在缓缓说道:“我的姓是两个字的,姓‘东方’,单名一个‘亮’字。”
    说罢,似乎带着一点紧张的神态注视着蓝玉京,好像是等待他的反应。
    蓝玉京却是不觉笑起来了,复姓虽然比较少,但也并不“特别”啊。
    “你不觉得特别?”东方亮问。
    “姓东方的人我是第一次听到,但这个姓我是知道的。”蓝玉京道。
    东方亮道:“那你在笑什么?只是笑我自认特别么?”
    蓝玉京道:“你的姓名取得很好。”他不想令对方没趣,对方既然称赞过他的姓名,他便也礼尚往来。
    东方亮道:“好在何处?”
    蓝玉京想不到他还要“纠缠”下去,好在他脑筋动得快,不假思索,便即说道:“东方一亮,就用不着在黑暗中摸索了。这不正好比喻我见到你一样,许多我在剑法上想不通的地方,便都明白了么?”
    东方亮微笑道:“你的小嘴巴倒是真甜。”
    他对姓名问题这么“重视”,今得蓝玉京颇为不解,因而也就不免有点奇怪了。“真想不到只是通名道姓,他就能说上这么一大串,不有点无聊么?”
    他哪知道这件事可一点也不是“无聊”,他之所以觉得“无聊”,只不过因为他尚未知道这个东方亮曾经做过什么事情而已。如果他知道这个东方亮就在他下山那天,曾经向他的师祖挑战,他不知将会如何惊诧了。
    东方亮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看来他是的确不知我是谁了。”
    蓝玉京虽然依依不舍,但见红日已经东升,要走也该是时候了,便学大人的口吻说道:“东方大哥,小弟要走了。但愿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东方亮哈哈一笑,说道:“青山绿水可是到处都有的呢!”蓝玉京走,他也走。
    蓝玉京道:“你也下山?”
    东方亮道:“我一个人留在这山上做什么?”
    蓝玉京只道到了山脚,东方亮就会跟他分手,哪知东方亮还是和他同行。蓝玉京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冒失,心想:大概他只是和我走同一个方向而已,彼此要去的地点当然是不同的。他也巴不得和东方亮同走一程。
    路上自是不免要找些话来说说,蓝玉京受了他的恩惠,觉得什么都隐瞒他有点过意不去,便道:“我这一家是在武当山上种菜的,闲时看那些道土练武,所以我也多少懂得一点武当派的功夫。”这话当然是不尽不实,但他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
    东方亮笑了一笑,说道:“那你倒是造化不小啊,你这剑法大概是无色长老这一支的吧?”
    蓝玉京吃了一惊道:“你也知道无色长老?”
    东方亮笑道:“我不但知道无色长老,我还知道武当派的太极剑法是有两支的,无色长者创新的太极剑法是一支,原有的太极剑法以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作为代表的又是一支。论功夫的纯厚,当然得推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但无色长老的创新也不无可取之处。将来若是两支合流,那就更可观了。”
    蓝玉京惊诧不已,说道:“怪不得那天你一见我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剑法,就说得出我是武当派的。但你好像不是武当派的吧,怎么对武当派的剑法这样熟悉?”
    东方亮道:“我是江湖浪子,各家各派的剑法见过不少,因此我的志愿也是博采各家之长,练成自己的剑法。”
    蓝玉京叹道:“如此说来,你可真是聪明绝顶了。”
    他哪知道,东方亮曾经上过武当山挑战,和他的师父不歧,他的师伯不波等人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是以才能对两种不同的太极剑法了然于胸。东方亮确实是非常聪明,但若论到聪明的程度,他却是更胜东方亮一筹。“过目不忘”的本领两人不相上下,触类旁通抒发新意的天赋才能,则是他更高了,只是蓝玉京自己不知道而已。
    两人一路同行,不知不觉走到了三岔路口,蓝玉京踏上当中的那条路,东方亮也是亦步亦趋。走了一程,蓝玉京忍不住问道:“东方大哥,你上哪儿?”
    东方亮道:“你呢?”
    蓝玉京心想:“我若不说,那就不够朋友了。何况又是我先问他。”便道:“实不相瞒,我是想到嵩山少林寺去。”
    东方亮道:“很好!”
    蓝玉京道:“什么很好?”
    东方亮道:“我也正是要去嵩山。”
    蓝玉京一怔,“怎的这样巧?”说道:“不知大哥和少林寺的哪位禅师相识?”
    东方亮淡淡说道:“嵩山也不是少林寺的,我去游山玩水不行么?”
    蓝玉京道:“我也不是和少林寺哪位大和尚相识,只不过有位道长托我办点私事……”正自思量要不要如实告诉这个有恩惠于自己的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东方亮已是哈哈一笑,说道:“我才没工夫管你的什么私事呢。你忘记了吗,咱们见面的第一天,就曾经说过你不管我,我也不管你的。所以,不论什么事情,你喜欢说就说,不喜欢说就不必说。只除了比剑的时候发现对方的破绽乃是例外。你不要我说,我也要说。”
    蓝玉京大喜过望,说道:“这样最好。”
    两人一路边说边走,蓝玉京听他讲一些江湖上的见闻,和一些必须知道的常识,听得津津有味,得益不少。
    他们在一个小镇吃了中饭,继续前行,走了一程,踏入山路。山路崎岖,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的行人,两人无须顾忌,又谈论了一会剑法。不知不觉已是日影西斜。山风吹过,黄叶纷飞。东方亮忽然停止说话,好像凝神在听什么。蓝玉京可是只听见风声和落叶声,心想风声和落叶声有什么好听。
    东方亮忽道:“小兄弟,我说过不管你的事的,但现在有一件事,我却是非管不可。”
    蓝玉京道:“什么事?”
    东方亮道:“待会儿要是碰上什么人,那个人和你说话,你不要理他,一切由我替你说。”
    蓝玉京道:“是个什么人?”
    东方亮道:“我想你大概不会认识这个人的。”
    蓝玉京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你要管也不是管我的事。”
    他说得轻松,心里可是甚为诧异,东方亮的武功那样好,难道还会害怕什么人不成?因何他如此郑重其事,好像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会惹出锅似的。
    心念未巳,只听得一阵银铃似的笑声,那个人已经出现了,是个女人。
    东方亮道:“五娘,什么事情这样欢喜?”
    那女人道:“碰上了你啊!东方亮,你这小子怎么今天还在这儿?”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武当山上铩羽而归的“青蜂”常五娘。东方亮没答,反问她:“为什么你也还在这儿?”
    常五娘看了蓝玉京一眼,说道:“这位小兄弟是……”东方亮笑道:“你说对了,他正是我的小兄弟。”
    常五娘道:“胡说八道,你哪来的兄弟?”
    东方亮道:“他是我的师弟,师弟不也就是兄弟吗?”
    常五娘道:“这就奇了,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向天明还有另外一个徒弟。”
    东方亮模仿她的口吻道:“这就奇了,我也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和我师父是、是……”
    常五娘道:“是什么?”
    东方亮道:“嘻、嘻,是、是老相好?”
    常五娘喷道:“你作死了,竟敢调戏老娘!”
    东方亮道:“你不是家师的老相好,家师另外收下弟子,又何须要告诉你呢?”
    常五娘道:“岂有此理,我和你说正经的……”
    东方亮道:“我也不是和你开玩笑啊!”
    常五娘怒道:“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也不知……”突然一个转身,扑向蓝玉京。
    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口气分明是针对东方亮的,谁想得到她却忽然袭击蓝玉京。
    但东方亮却料到了。
    “如封似闭”、“龙跃深渊”!常五娘身形一动,东方亮就把这两招先叫出来。
    他是提醒蓝玉京用这两招来对付常五娘。
    蓝玉京反应极快,不过,假如他没有别人提醒,仓猝受攻,他是绝对不能够在这瞬息之间就想得出最佳的应着。
    蓝玉京和他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七天剑法,一听他说出招数的名字,不假思索的就使出来。
    刀剑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铮铮数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待到蓝玉京脚尖着地之时,常五娘已是站在原来的位置,长刀短刀都已入鞘,笑吟吟地看着他了。轻功之佳,固然是蓝玉京见所未见,出刀之快和收刀之快也是难以形容。
    瞬息之间,双方的兵刃碰击了七八下。更确切地说,这“瞬息之间”就是蓝玉京使出第一招“如封似闭”的时间。
    第二招“龙跃深渊”,他的身形是平地拔起,然后再凌空刺下的。以常五娘的身法之快,当他的宝剑从上方刺下来的时候,当然是连她的衣角都没碰着了。
    他身形拨起之时,几乎感觉得到常五娘那把刀是站着他的鞋底削过。他脱下鞋子一看,果然发现鞋底原有的泥垢都已给刀锋刮得干干净净。
    蓝玉京骇然自思:“要不是我使龙跃学深渊这招,只怕半条腿已经给她削下来了!”
    常五娘好像知道他的心思,笑吟吟说道:“你别担心,要是我损坏了你的鞋子,我会赔你一双新的。嗯,小弟弟,你今年多大,十五还是十六?小小年纪,虽然是得师兄指点,这两招也真是难为你了!”蓝玉京给她一赞,满面通红。他记着东方亮的嘱咐,不管常五娘和他说些什么,他都不应。
    常五娘又再问道:“你是东方亮的师弟,为何你的剑法之中,却有武当派的招数?”
    蓝玉京好生奇怪,心里想道:“原来她刚才只是试探我的武功,但怎的她也懂得我的武当派刻法呢?”
    常五娘道:“咦,你这师弟是哑巴吗?”
    东方亮道:“他当然不是哑巴,他只是不爱说话。”
    说罢,突然拨剑出鞘对蓝玉京道:“你那两招是使得不错,但还不够完美。瞧清楚了!”如封似闭和龙跃深渊这两招使出,蓝玉京看得心悦诚服,自愧不如。想道:“要是我使得这样好,如封似闭这招就可以把她的双刀夺出手去,龙跃深渊那凌空下刺,料她也决计躲闪不开。”
    常五娘格格笑道:“小亮,你是向我示威吗?”
    东方亮道:“不敢,我只是帮我的师弟向你解释,现在你该明白了吗?你总不至于说我的剑法也是武当派的吧?”
    常五娘笑道:“不错,是我忘记了。令师祖和武当派的掌门人三十六年前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的。不过,你的聪明,看来更在令师祖之上。”
    东方亮淡淡说道:“多谢你给我脸上贴金。正因为敝师祖当年曾得与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切磋剑术,所以在他所创的剑法之中,也就把武当派剑术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华融化进去了。他老人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好学,不仅采纳了武当派的长处,其他各派的长处,他也是兼容并包的。”
    常五娘道:“但我还有一事未明,想要请教。”
    东方亮眉头一皱,道:“请说。”这两个字显然说得甚为勉强。
    常五娘道:“据我所知,令师虽可说得是青出于蓝,但他的剑法也还未出令师祖的范围之内。比较起来,你的剑法之“青出于蓝”则似乎‘出’得更多了,就以刚才那两招而论,令师就决计使不出来,这又是什么原故?”
    东方亮道:“青出于蓝这四个字我是绝不敢当的,剑法的变化,倒是颇有一些。其中原故,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话中之意巳是含有“心照不宣”在内,也不知常五娘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仍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东方亮道:“这很简单,只因为我比师祖更多一些和武当派高手切磋的机会。”
    这句话在常五娘听来,“高手”二字即使不是指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无色长老,这两个顶尖的高手,最少也是指武当派“不”字辈如不波不歧这些高手。心中想道:“他不怕给这少年知道他上武当山挑战之事,这个少年纵然不是他的师弟,大概也不会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了。”要知她之所以打破沙锅问到底,目的就是在想要查明蓝玉京的身份。
    但这句话在蓝玉京听来,想法却又不同了。他想:“东方亮大哥也未免说得太过份了,怎能把我说成武当派的高手呢?”又想:“原来他的师门和本派还有这样一段渊源,他一直没有说出来,这又是什么原故。难道到了如今,他都未曾把我当作朋友吗?”只觉这个东方大哥好像谜样人物,而这个叫做常五娘的女人。则更加处处透着古怪。
    常五娘虽然不敢断定蓝玉京的身份,但对东方亮的话却仍然是半信半疑,微笑说道:“如此说来,你不但比今师祖聪明,也比令师祖更加幸运。”
    东方亮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常五娘道:“那天你下山的时候只是独自一人,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碰上你这师弟的?”
    东方亮忍耐不住,板起脸孔道:“五娘,你是老江湖,我也想要向你请教一事。”
    常五娘道:“好说,何事?”
    东方亮道:“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最好莫向别人打听。江湖上是不是有这么一条禁忌?”
    常五娘道:“不错。”
    东方亮道:“好,那就请吧!”
    常五娘变了面色,勉强笑道:“小亮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撵我走么?你的师父也不敢对我这样无礼!”
    东方亮道:“师父和你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那是师父的事,我这个人嘛,却是不买任何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去做任何自己不愿意做的事的。你恼我无礼,大可以到师父跟前告我的状。”
    常五娘道:“你不愿意说的,我当然不会勉强你说。不过……”
    东方亮道:“没什么,‘不过’了,我已经言尽于此!”
    常五娘笑道:“你言尽了,我可还未曾言尽呢。”
    东方亮冷冷说道:“那你去找喜欢听你说话的人去说吧!”
    常五娘笑道:“这话正是你要我和你说的啊!”
    东方亮一怔道:“我要你说什么?”
    常五娘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我一来的时候,你就问我,为什么我现在还在这个地方,现在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
    东方亮道:“现在我不想知道了。”
    常五娘道:“听不听随你便,说不说可由得我。凭着我和你师父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你既然问了,我就该说。”
    东方亮道:“好,江湖上的禁忌你比我知道得多,你高兴说就尽管说。”
    弦外之音。你若说出不中听的话来,可体怪我不客气。
    常五娘道:“你不必担心,我只是说我自己的事。唉,这几天我真是倒霉透项,在武当上和一个道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她用的兵器是一支拂尘。她中了我一枚青蜂锋,我却也被她的一根尘丝射进了穴道。花了几天功夫,还未能将它炼化。这就是为什么我迟至今天还在此地的原因。喂,小亮儿,你对武当派的剑法甚为熟悉,这个道姑是能够用拂尘使出剑法的,你可知道她是谁吗?”
    东方亮道:“武当山上的道姑,我怎会知道?”
    这次他说的倒是实话,那日他上武当山的挑战,不悔师太虽然在场,但却并没出头露面,也没和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武当派有数百弟子之多,他又岂能全都认识。
    但他不知道,蓝玉京却是知之甚详的。
    蓝玉京超听越是吃惊,“她说的这个道姑,可不正是我姐姐的师父吗?她那青蜂针不知是什么玩意,不悔师太的内功造诣听说甚为不错,大概不至于有什么事的。哼,这个女人不知因何原因跑到武当山上和不悔师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料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了,怪不得东方大哥不想理睬她。”
    他哪知道,令他吃惊的还在后头。
    常五娘道:“这个道姑你不知道,那么蓝靠山这个人你知不知道?”
    蓝玉京大吃一惊:“怎么她连我爹爹也都知道。”
    他对常五娘的秘密略有所知,但知之不详。蓝玉京的养父是蓝靠山这节,他确实不知。他虽然讨厌常五娘问个不休,但想她总算没有说出他上武当挑战一事,已经是知所“避忌”了,因而也就不能不稍为给她一点面子。
    常五娘道:“蓝靠山是在武当山上种菜的。”
    东方亮道:“五娘,你不是没事来消遣我吗?我还以为你问的是什么名人呢。”
    常五娘道:“蓝靠山虽然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他有个好朋友却是大大有名,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关门弟子,武当派未来的掌门人,你大概总会知道?”牟沧浪接任掌们一事是在东方亮下山之后发生的,东方亮和蓝玉说也都未曾知道。
    但常五娘说起的这个人,东方亮却不能推说不知了。“你是说不歧道长吧,他是个姓蓝的朋友又怎样?”
    常五娘道:“蓝靠山有个儿子,但并不是他亲生的儿子,是不歧托他抚养的。”
    蓝玉京心头大震:“这不是说到我的头上了吧?嗯,那谣言。那谣言难道竟是真的?”
    东方亮道:“那又怎样?”
    常五娘道:“也没怎样。不歧恐怕这孩子将来知道自己的来历,已经把蓝靠山夫妇杀掉灭口了。我就是因为在那天恰好撞上这件事情,所以……”
    话犹未了,蓝玉京已是大叫起来:“你胡说!”
    这下可泄了底了!常五娘出手如电,一把就抓着他,冷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胡说?”她出手太快,东方亮要想援救亦已不及。
    东方亮喝道:“放开他!”
    常五娘道:“他又不是你的师弟,你这么帮他干嘛?”
    东方亮道:“不管他是谁,我要你放开他!”
    常五娘道:“你不知道他是谁,我可知道他是谁,他是耿玉京!”
    蓝玉京不能动弹,叫道:“胡说,我不姓耿!”
    常五姐笑道:“你对自己的事情,知道得也未免太少了。你若想要知道多一些,跟我走吧。你可以认我做干娘。”
    蓝玉京早已感到自己的身世是有点可疑了,姐姐叫他不要相信那些“谣言”,可那些谣言却还是像陰魂似困扰着他。要是有一个能令他相信的人,把真相告诉他,那该多好!
    可是这个女人能够相信吗?他就是死了,也不愿认这个女人做干娘。
    “胡说八道,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呢!你这妖妇居然想做我的干娘,那是作梦!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蓝玉京叫道。
    常五娘格格笑道:“假如鬼会说话,对你而言,恐怕也只有鬼话才是真话。活着的人,都是不肯和你说真话的,除开我是例外。还有你骂我做妖妇,纵然过份一些,我也不会生气。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个好女人。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干爹也不见得比我好了多少。如果我不配做你的干娘,他更不配做你的干爹!”。
    蓝玉京怒道:“要嘛你就放我,要嘛你就杀我,我不许你含血喷人!”
    东方亮喝道:“听见没有,我叫你放人!这是三次了,事不过三,可休怪我不再客气!”
    常五娘拈着一根毒针,针尖上发出蓝色的光芒,对着蓝玉京背脊的大椎穴,说道:“你敢动一动,这故青蜂针就会刺进他的穴道!”
    东方亮道:“好,你若害了他我,我就杀死你!你相信不相信我有杀你的本领?”
    “我相信。但请你也相信我一句话!”
    “说!”
    “你以为我想害他,那是完全错了!”
    “你不想害他,抓他去做什么”?
    “我一点也不想害他,只不过他对我很有用处。所以你不必担心,我要保护他还来不及呢。”
    “什么用处”。
    “别人的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也是江湖上的禁忌!”
    “好,你不肯说那就算了,但我也有好处给你,你肯不肯和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
    “什么好处?”
    “我可以帮你把那尘丝炼化,免你终身受苦。”
    “这个好处太小,别的人也能帮我。”
    东方亮道:“不错,唐二先生也能帮你,但恐怕你不敢把因何受伤的原故告诉他吧?”
    常五娘道:“或者敢,或者不敢,我自己也未知道,但总而言之,我宁愿受苦,这孩子是不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你的。”
    东方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常五娘道:“我想要一个称心如意的丈夫,你能够给我么?”
    东方亮道:“我不能给你,但我可以取你的性命!”
    常五姐道:“你可以取我的性命,别的人也可以取你的性命,而且,你先要赔上这孩子的一条件命。”
    东方亮道:“不错,唐二先生大概也有本领杀我。但假如我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告诉他,他就未必会杀我。”
    常五娘道:“你要挟不了我的,我敢说那句话,就准备你告诉他。”说罢就走。
    东方亮道:“喂,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常五娘笑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做不成,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蓝玉京叫道:“大哥,不必顾我。我宁死也不能落在这妖妇手中。”
    东方亮却道:“好,让你将他带走,只不过我还要跟他说句话。”
    常五娘道:“有屁快放,有话快说!”
    东方亮突然一掌打在蓝玉京身上,他用的是隔物传功,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令蓝玉京得以脱出常五娘的掌握。
    他已经无法可想,只好行此险着。
    可惜这险着只成功了一半。
    常五娘虽然给他的内功震开,但那枚青蜂针却已插进了蓝玉京背脊的大椎穴。
    常五娘跃出三丈开外,冷笑说道:“你若是舍得不要蓝玉京的性命,那就来杀我吧!”
    东方亮一言不发,伸掌在蓝玉京的背脊一拍,那枚青蜂针弹了出来。青蜂针是要见血才能令人中毒的,东方亮拈起青蜂针,不怕中毒。
    常五娘笑道:“青蜂针是被你取出来的,只可惜青蜂针的解药,只我才有。”
    东方亮喝道:“把解药拿来!”
    常五娘道:“除非你把这小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否则就拿我的命换他的命吧!”
    东方亮冷冷道:“你以为我就没法拿到你的解药吗?”
    常五娘笑道:“依我看嘛,恐怕你即使是杀了我,也还是不行的。因为我身上的毒名人轶事药和解药少说也有十多种,你若是弄错了,这小子立即就得送命。你敢不敢冒这个险?”
    东方亮道:“咱们走着瞧吧!”说话之余,右掌已是按着蓝玉京的背心,跟着说道:“小兄弟,你把真气凝聚,护着心房,能够支撑多久就多久,你若死了,我替你报仇。”他掌按蓝玉说的背心,正是助他收束真气的。
    常五娘笑道:“你当真要和我动手吗?”她貌作有恃无恐,心里其实亦已有点发慌。
    东方亮道:“你不给我面子,我为什么要和你客气?”说时迟,那时快,身形疾起,已是追上了常五娘。常五娘的轻功本来不弱于他。刚才若是要逃跑的话,是可以逃脱的。但她患得患失,略一踌躇,已是被东方亮的剑光罩着了。
    常五娘双刀出鞘,只听得铮铮数声响过,双刀都只剩下了刀柄。
    常五娘把心一横,喝道:“好,你杀了我吧!”
    东方亮不说话,但手中的招数却是丝毫不缓,剑光霍霍,绕着常五娘的身子展开。常五娘遍体生寒,头发发麻,她不知东方亮要怎样对付她,心想这小子若是在我脸上划上几道伤痕,把我变成个丑八怪,这可糟糕。她纵然不怕死,也怕东方亮将她“消遣”。
    东方亮的剑势已是将她圈住,她却是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冻窗上乱撞了。
    常五娘又是吃惊,又是诧异。要知道她曾经和不悔道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的,不悔是武当派有数的高手,她也能够和不悔拼个两败俱伤,可说相差不了多少。也正因此,她只道自己纵然不敌东方亮,最不济也可以抵敌三二百招,哪知才不过数招,就弄到如此狼狈,她惊诧不已,暗自想道:“这小子的剑法怎的如此了得,似乎比他的师父还要高明?他的师父号称剑圣,按说决不逊于武当派的一流高手,他就已青出于蓝,又何以在武当山上铩羽而归?”她哪知道,东方亮的剑术是在这几天中突飞猛进的。她被攻得手忙脚乱,想脱出东方亮的剑光圈子都不能够,哪里还能使出毒功?甚至即使能够腾出手来,她也不敢。因为自己的功力不及对方,万一偷袭不成,那就会反害自己了。
    哪知她虽然不敢对东方亮使用喂毒暗器.却仍然逃不过被自己的毒针反刺之灾。
    东方亮的剑光将她圈住,把那枚从蓝玉京身上取出来的毒针轻轻弹出,吹一口气,毒针就像“活”了一般,如影随形的跟着常五娘身形移动。常五娘看着毒针飞来,亦是无法躲避,“嗤”的一声,毒针刺入她的酥名人轶事胸。
    蓝玉京坐在地上运功,中毒虽深,发作却慢,常五娘是在打斗中中毒的,不过片刻,麻痒二感已是蔓延全身,十分难受,毒气冲近心房,眼睛也开始发黑了,陡然间只觉皮肤凉飕飕,衣裳被剑尖划破,当的一声,一个小小的玉瓶落下,“卜“的一声,跟着一个盒子落下……
    东方亮以迅速无伦的剑法,在她的衣掌上划开了十几道裂缝,把藏在她她身上的瓶子、盒子、小竹筒、中空的指环.以及其他一切物件全部用剑尖挑落,东方亮冷笑道:“把解药检出来,若敢弄假,那就只能害你自己!”
    到了这个田地,常五娘还有什么好说,只好乖乖从命了。当下检出解药,双手奉上,东方亮接过解药,把地上那些物件全部踏得粉碎,溶入泥中,常五娘暗暗吃惊,心想好在不曾弄假。这解药是分成两包的,常五娘不待地发问,便即说道:“红色的内服,白色的外敷。”
    东方亮分一半给她,看着她服下解药,这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蓝玉京。然后脱下自己的穿的一件外套、抛给常五娘,挥一挥手。
    常五娘衣裳上被剑尖划开的裂缝少说也有十七八道,肤质细致,尽现眼前,饶她一向风騷,此时也不禁满面羞惭,披上东方亮的外套,转身就跑。
    蓝玉京笑得掉下眼泪,说道:“大哥,你这一手可是做得真绝!”他刚刚服下解药,药力尚未发挥作用,一笑之下,真气泄了不少,胸口登时又再隐隐作痛。
    忽听得常五娘的笑声也从远处传来,跟着陰陽怪气地说道:“蓝玉京,你这傻小子,你以为东方亮真是好人吗,他帮你,不过是想要骗你的剑法罢了。嘿嘿,你想不想知道他的底细,从他师祖这一代算起,已经是和你们武当派结下三代仇怨了!”
    青峰针是常五娘的独门暗器,毒名人轶事药解药也都是她亲手制炼,疗毒之法,可说没有人能胜过她,她眼下解药,运气导引,不需要多久,药力已是运行四肢,轻功亦已恢复。她料准东方亮要留在蓝玉京的身边守护,无暇追她,即使敢来追她,她的轻功已经恢复,也不怕会给他追上,她从容把话说完,这才飘然远行。
    蓝玉京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说话,暗自想道:“东方大哥和我拆招,使我得到的益处更多,怎能算得行骗?不过,那‘三代仇怨’之说,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哼,那妖妇说的岂能相信。”
    东方亮似乎看透他的心思,微笑说道:“小兄弟,你信不信这妖妇的话?”
    蓝玉京道:“大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我刚刚被她刺了一支毒针,还会相信她的鬼话!”
    东方亮道:“好,你既然不信,那就不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了。现下打坐运功祛毒,待你好了我再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一些事情。”
    蓝玉京打坐运功,他的内功心法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亲自传授的,一旦心无杂念,不知不觉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东方亮在旁守护,心潮却是起伏不定,“常五娘说得不错,我的确是在骗这天真的孩子。嗯,他这么样信赖我,我却骗他,不可耻么?”不过我也不是多少帮了他一点忙吗?“哼,你不过是找寻骗他的薪口罢了,以他的资质,你不帮他拆招,他迟早也会领悟的。”
    东方亮心潮起伏:“我不仅是骗他的剑法,也是骗他的友谊。但我若是把真相告诉他,我又如何能够完成师祖的遗愿,不负师父的期待?”
    要知他的师祖就是当年败在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剑下的玄贞子,玄贞子的遗愿就是要他的后代传人在剑法上胜过武当。玄贞子的徒弟向明天虽然业已青出于蓝,在武林中得到了“剑圣”的称号,但自忖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才叫自己的徒弟东方亮代替他先上武当试探的。临行前东方亮请师父训示,向天明说的话是:“如果我这一套已经修补好所有破绽的飞鹰剑法仍然还是比不过武当派剑法的话,那我就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你了,你的年纪比我轻,资质比我好,败了不打紧,只要你能够知已知彼,截长补短,再练个十年八载,甚或二十年,三十年,总有一天,你可以完成师祖的遗愿!”
    他想起师父的训活,又看一看正在闭目运动的蓝玉京,心中不禁叹了口气:“即使我的资质真的胜过师父也没有用,蓝玉京的资质远胜于我,除非我现在就杀了他,否则我始终不是他的对手!”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杀蓝玉京,但有个念头出现,已是令他不觉打个寒噤了。“我骗他的剑法已是不该,怎能还有这个念头?嗯,我也不求能胜过蓝玉京,只求胜过得牟沧浪便已心满意足。他现在已是道号无名的武当派掌门,我若是能够报了那一剑之仇,也算是替师祖出一口气了。”
    正在他心潮起伏,患得患失之际,忽听得一个冷峻的声音喝道:“东方亮,你好大胆!竟敢掳走我们武当派的弟子!”
    声到人到,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竟是武当派长老之一的无色道人!
    无色道人见蓝玉京盘膝而坐,动也不动,只道他不是着了迷名人轶事药就是已经给东方点了穴道。
    “你别误会!”东方亮连忙分辨。
    但无色道人只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不耐烦听他分辨,一声笑,剑已出鞘,喝道:“误会?难道蓝玉京会自愿当你的俘虏不成?”
    东方亮道:“他不是被我点了穴道,他只是中了毒……”
    话犹未了,无色道人已是涮的一剑刺过来了!喝道:“我早料到你是常五娘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任你花言巧语,今日决计放不过你!”
    两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几招,无色道人心头微凛:“相隔不过十天,这小子的剑法好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进了许多!”当下立施杀手,一招“天河倒挂”,唰唰两剑,斜掠下来。东方亮身躯一翻,斜势划了一道圆弧,半攻半守,严如鹰隼,龙蛇疾走,刚中寓柔,把无色道人闪电般的七招快剑全都化解。无色道人更为诧异:“怎的他的飞鹰剑法之中,竟然也似含有太极剑法的剑意?”
    蓝玉京闭目静坐,运功疗伤,已是差不多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但毕竟修为尚浅,两大高手在他身旁搏斗,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之名人轶事声宛如繁弦急奏。终于还是将他“惊醒”过来了。
    眼睛刚一张开,但见沙石飞扬,剑气纵横,人影莫辩,凝神细看,这才看清楚了和东方亮比剑的是无色长老。
    蓝玉京吃了一惊,叫道:“师叔祖——”
    就在他说这三个字的时间,无色道人已是攻了一十三招,剑法之快,当真快得难以形容?尚若不是蓝玉京这十日来大有进境,恐怕连看也看不清楚,哪还能体会其中奥妙。
    无色道人攻得如雷霆疾发,但东方亮也不弱,无色道人连攻十三招,他退了七步,每迟一步,就消解无色的一分攻势。而且他也不是全采守势,他是攻势寓于守势之中,剑势回旋,表面看来,看不出是什么招数,其中却蕴藏着不知多少变化。蓝玉京和他拆了七天,也只能看出三成多点。
    蓝玉京看得目眩神迷,不知觉就忘记说下去了。
    东方亮连退步七步,到了最后一步,无色道人已是只剩下三成攻势,东方亮松了口气,这才能够出气,这才能够出声:“小兄弟,你别管我,你师叔祖杀不了我的!”
    无色道人从蓝玉京说话的声音,听出他的中气虽然不足,但已是并不大碍。他放下心头一块石头,说道:“京儿,你继续运功疗伤,这小子我会替你打发的!”他这话的意思其实和东方亮刚才所说的也差不多,口气之中也似乎承认他要杀东方亮并无把握,所以只用“打发”两字。
    东方亮嘿的一声冷笑,说道:“要打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无色道人哼了一声,身形倏起,剑光暴长,斜削下来,正是他最得意的一招杀着“白鹤亮翅”!
    蓝玉京看得又是欢喜,又是吃惊。心想:“原来我以前所学的果然是错了。但想不到经过我修改的这一招白鹤亮翅,却是和师叔祖现在使的这一招不谋而合。不过他使得又快又狠。我要达到这个境界,可不知还要多练几年?”吃惊的则是:“师叔祖招一招凌厉,东方大哥躲得开吗?”
    心念末已,答案已是出现眼前,只听得“嗤”的一声,东方亮的衣袖被截去一幅,但毕竟还是避开了,这一下东方亮也不禁暗暗吃惊,心中叫了一声“侥幸”。想道:“要不是我自己熟悉蓝玉京变化出来的这招剑法,只怕是难免受伤了。”
    无色道人这一招连对方的皮肉也没伤着,也是颇出意料之外。他抢到先手,不敢松懈,连忙加紧进取!
    东方亮退了几步,忽地笑道:“让你也看我的!”倏地拨起,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俨若飞鹰加紧进攻!凌空击下的一招,竟然也是“白鹤亮翅”。
    他的“白鹤亮翅”和无色道人的“白鹤亮翅”又有不同,他是把“白鹤亮翅”融化在他的飞鹰剑法之中的。蓝玉京看得出来,无色道人可就有点思疑不定了。
    此时已是容不得他仔细推敲,百忙中还一招“推窗望月”,只听得“当”的一声,无色道人倒退两步,青钢剑已是损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东方亮这一招凌空击下,力道比他大得多。
    蓝玉京吓得大叫:“东方哥……”
    话犹未了,只听得无色道人厉声喝道:“让你也看我的!”欺身扑进,长剑一伸,反手一削,又狠又疾!就像在夜空中闪过一道电光!东方亮大叫一声,头下脚上,疾跃三丈开外,接按地面之际,这才一个筋斗翻了过来。虽没受伤,额角已是滴下黄豆般的汗珠。
    后来他加以变化的这招“鹤亮翅“,虽然狠猛,但后续这一招却不能保持连绵不断的剑意,这就犯了太极剑法之忌了。无色道人毕竟是武当派数一数二的剑术高手,立即就抓着了这稍纵即逝的时机。不过东方亮的飞鹰剑法可以在半空中转折回翔,却也还是他始料之所不及的。
    蓝玉京看得惊心动魄,连忙叫道:“师叔祖手下留情,他是我的朋友!”
    无色愕色道:“什么,他是你的朋友?”
    东方亮面色惨白,忽地说道:“小兄弟,你错了,我不是你的朋友,我也不配做你的朋友!”
    蓝玉京叫道:“大哥,你……”
    东方亮不理睬他,却对无色说道:“无色道长,你的剑法是比我高明,不劳你打发我,我自己走了!”转眼之间,影子也不见了。
    无色一派茫然,回过头来说道:“京儿,这是怎么回事?”
    蓝玉京道:“我说的是真话,他不但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无色越发惊诧,说道:“你不是被常五娘毒手所伤的么?”
    蓝玉京道:“不错,那妖妇是叫做常五娘,我中她一枚毒针。听说叫做什么青蜂针。”
    无色道:“这样说,他们就是串通来害你的了。怎能说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蓝玉京道:“那妖妇是东方大哥赶跑的,那青蜂针的解药,也是他给我夺来的。”
    无色摇了摇头,说道:“京儿,你陷入了他们的圈套了,他们本来是一伙的。一个做好,一个做坏,你少不更事,上了他们的当。
    蓝玉京道:“不会的,我和东方大哥在一起,走这条路也是我自己定的。那妖妇怎会有未卜先知之能?而且东方大哥是费尽心机才能夺得解药的。那妖妇他弄得非常狼狈,恨极了他。我看,决不会是串通了在我面前做戏。”
    无色思疑不定,说道:“那毒针取出来没有?”
    蓝玉京道:“东方大歌早已替我取出来了。”
    无色道:“好。那你暂且不要说话,把余毒拨清再说。”
    他的内功在武当派虽然不算一流,但造诣亦颇不弱。蓝玉京服了解药,毒质早已消除十之七人,无色一加援手,把真气输入他的体内,不过片刻,药力已是得到了充分发挥,余毒都尽已消除了。
    无色问道:“你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的?”
    蓝玉京道:“已经有七天了。”
    无色道:“在这七天里,你们做了些什么事?”
    蓝玉京道:“和他练剑法。”
    无色道:“好,你把所练的剑法,练一趟给我看看。”
    蓝玉京把这几日来苦练剑法的心得,在无色长老面前施展出来。无色越看越是惊诧。
    “请师叔祖指点。”蓝玉京把一套太极剑法练完,说道。
    无色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样指点你才好。”
    蓝玉京吃一惊道:“是我根本练得不对吗?”
    无色道:“不是不对,是太好了,”
    蓝玉京道:“师叔祖,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无色正容说道:“平时我喜欢和后辈开开玩笑,这次可一点也不是开玩笑,我说实话,你的剑法虽然不能算是无暇可摘。有几招甚至还有破绽,但却深具创意。有些招数,你的构思之奇妙,还在我原来的剑法之上!”
    蓝玉京又喜又惊,说道:“多谢师叔祖夸赞,但那些破绽,不知师叔祖是否可以详加指正。”
    无色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肯指点你,你的剑法是自己领悟得来的,只要跟着你本来的思路不断发现破绽,也不断加以修正。将来定能把本门的剑法升到一个更高的境界,你的成就也必一定远远在我之上。我若是指点你,反而会令你受到束缚,说不定还会减弱了你将来的成就。”
    蓝玉京呆了半晌,心想道:“师叔祖的说法倒是和东方大哥的说法不谋而合。用的辞句不一样,道理是相通的。”
    无色道人同样也是惊疑不定,说道:“你下山不过十天,怎的就能妙悟如斯?”
    蓝玉京不敢隐瞒,说道:“徒孙若有寸进,依我想一来是得掌门师祖传我剑诀和本门心法,二来是东方大哥和我拆招之功。”
    无色道人叹子口气,说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你是被那小子骗了!”
    蓝玉京说道:“就算他和我拆招,他学到了一些本门剑法,可我得到的好处更多啊,这、这恐怕不能说是骗吧?”
    无色道:“你知道东方亮是什么人?”
    蓝玉京听他的口气越说越严厉,又想起他和东方亮刚才见面时所说的话,不禁心头一震,说道:“难道他是本门的仇敌吗?”
    无色道:“我也不知怎说才好。或者不能说他是仇敌,但他是以压倒本门剑法为平生志愿的,说是仇敌,也未尝不可。”
    蓝玉京呆了半晌,“师叔祖,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色灌:“就在你下山的第二天,他曾上武当山挑战。你的师父和不破师伯都败在他的手下。”
    蓝玉京大吃一惊,说道:“师父和师伯没有受伤?”
    无色道:“这倒没有。他好象只是以打败武当派的高手为荣。”
    蓝玉京松了口气,说道:“徒孙有个想法,不知对是不对?”
    无色道:“你说。”
    蓝玉京道:“这几天我和东方大哥比剑,虽然每一次都输了给他,但每输一次就有一次的好处……”
    无色哼了一声,截断他的话道:“他得到的好处恐怕比你更多。”
    蓝玉京道:“不管谁得到好处多,总之大家都有进益。因此,依我看来,武学之道,恐怕也是必需互相切磋的。古语有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同门派的人相互切磋,还可截长补短,比同门拆招,收效更大。”
    无色叹口气道:“东方亮上山那天,掌门真名人轶事人也曾这样对我们说过。他说国无外患者恒亡,这句话移用于武林门派也未尝不可。有一个高手时刻准备向我们挑战,对我们也有鞭策的作用啊。”
    蓝玉京道:“啊,掌门师祖的话,那可是比我说得更加透彻了!”
    无色道:“武林中人名人轶事大大都囿于门户之见,以至故步自封。这的确是个相沿已久的毛病。京儿,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
    蓝玉京喜道:“这么说,你是不会怪东方大哥的了?”
    无色脸上好象有点迷茫的神气,过了好一会儿,方始说道:“如果他是出于善意,来和咱们切磋,咱们自是欢迎不暇,可他却是别有用心,他是要压倒咱们武当派的,这就有关本门的荣辱了,咱们是绝不能让他得逞的。”
    蓝玉京诧道:“因何他要压倒咱们一派?”
    无色道:“这是有前因的,远在三十六年前,他的师祖曾经败在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剑下。”
    这件事蓝玉京已经从常五娘口中听过,如今从师叔祖口中得到证实,心里不觉好生难过。令他难过的不是这件事的本身。而是东方亮对他隐瞒真相。
    蓝玉说心想:“好在东方大哥那天没有伤人,如果他伤了义父的话,我和他再见之时,恐怕也只能将他当作仇敌了。当下说道:“师父师伯败在他的手里也不打紧,只要有人能够赢他就行。师叔祖,你刚才就已经赢了他。”
    无色苦笑道:“我刚才也是赢得好险啊!”
    蓝玉京蓦地想起:“听东方大哥才所说,他那日在武当山上是未曾和无色长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的。掌门师祖又在病中,那么是谁将他打败的呢?”
    无色道:“说来好险,幸亏牟沧浪那日也刚来到,替本门挽回面子。否则我即使可以胜他,恐怕也得在百招开外。他是晚辈,我以长老的身份,百招这外方能胜他,也是胜之不武了。”
    蓝玉京道:“牟沧浪是谁?”
    无色道:“牟一羽你是见过的,牟沧浪就是卑一羽的父亲,他也是本派俗家弟子的领袖,人称中州大侠,他只不过用了三招,就剥下了东方亮这小子的面名人轶事皮!”
    蓝玉京一怔道:“剥下面名人轶事皮?”
    无色笑道:“不是真的面名人轶事皮,是他戴的人皮名人轶事面具。”
    蓝玉京恍然大悟,心道:“原来东方大哥和五娘所说的武当高手,乃是这位牟大侠。”
    无色道:“这件牟大侠已经出家,现在是道号无名真名人轶事人。”
    蓝玉京诧道:“真名人轶事人?我好象记得本派是只有掌门人才能尊称真名人轶事人的。”
    无色道:“不错。无名真名人轶事人正是本派的新掌门人。”
    蓝玉京吃一惊道:“掌门师祖把位子让了给他?”
    无色道:“这件事我正想告诉你,你莫伤心,你的师祖就是在那天仙去的。”
    蓝玉京忍不住掉下泪来,说道:“师祖命我下山,不过是前一天的事。想不到就是这一天之隔……”
    无色道:“掌门真名人轶事人是在本派获胜之后,含笑而逝的。他年过八旬,又喜见后继有人,一笑谢世,可说是已无遗憾。京儿,我只想问你,你打算怎样,回不回山?”
    蓝玉东道:“我心里乱得很,按说我是应该回去的……”
    蓝玉京心想,告诉师叔祖无防,便道:“徒孙下山之时,掌门师祖曾有吩咐,说是不管山上发生什么事情,叫我一概不必理会。”
    无色暗自寻思:“掌门师兄是自知死期将至,他预先安排京儿下山,而且还不让不歧知道,其中定必有因。”说道:“尽孝道最紧要是无违父母名人轶事之志,对父母应该这样,对父师祖也该这样。既然师祖这样吩咐你,那你就暂且不要回山去。你准备上哪儿?”
    蓝玉京道:“祖师叫我到少林寺去拜访一个和尚。不过,这件事……”
    无色鉴貌辩色,已经知道他有难言之隐,笑道:“师祖叫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是吗?(蓝玉京点了点头)那么,你对我也不必例外。学武之人,总是免不了在江湖历练的,以你现在的武功,到少寺去走一趟,我也可以放心得下了。这你就去吧。”
    蓝玉京道:“多谢师叔祖教导。”要正告辞,无色忽道:“京儿且慢!”
    蓝玉京道:“师叔祖有何吩咐?”无色深沉地看着他,说道:“你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我想有些事情也应该让你知道了。””
    蓝玉京心头一震,说道:“是有关我的事么?”
    无色道:“是有关本门的大事。咱们武当派虽然是和少寺派并称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但这十几年来,本派有许多位重要人物莫名其妙的被人暗杀,至今一件都未破案。”
    蓝玉京吃惊道:“有这样的事?”
    无色道:“你听说过何其武这个人么?”
    蓝玉京摇了摇头,说道:“他是什么人?”
    无色道:“何其武就是本门在十六年前,第一个被人暗中害死的人,此事有关本门体面,所以这十六年都是暗中侦查,并没张扬。你的义父可因为你年纪太小,要等待你长大了才告诉你。”
    原来无色虽然尚未知道蓝玉京的身世,但从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遣他下山以及常五娘要来掳走他等等件事来看,也是觉得颇有可疑之处了。因此决定这把些秘密告诉他。
    蓝玉京惊愕不已,心里想道:“原来我还有这么一位俗家帅祖,他是十六年前的,那岂不刚好正是我出生那年?”问道:“你说这位何大侠是第一个被害的人,那么后来相隔多久又有几人被害,被害的又是谁呢?”
    无色叹道:“就在第二天,何其武的女儿和徒弟也都死于非命!”
    耿京士是被不歧“误杀”的,何玉燕则是自名人轶事杀身亡。这件事无色是知道的,但因真相未明(耿京士是否奸细?又或者只是被奸人陷害,而不歧却误中了奸人之计?)无色只能暂且瞒住蓝玉京了。
    蓝玉京却是一怔,“何大侠的徒弟?那就不是我义父的同门师兄弟么?义父也从没和我提过。”
    无色道:“这件事令得你的义父非常伤心,这十六年来,他都是避免在人前提起的。”
    蓝玉京道:“这位被害的师伯是……”
    无色道:“他不是你的师伯,是你的师叔。何大侠总共只有两个徒弟,你的义父是大弟子,这位被害的二弟子名叫耿京士。”
    蓝玉京心头一震:“他姓耿?”
    无色道:“你曾经听人说过他吗?有什么不对?”
    蓝玉京道:“没有。我只不过听得不大清楚。所以多问一句。嗯,这位耿师叔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吧?”
    无色道:“不错,他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岁多点,还没成家。”要知耿京士当年和何玉燕私奔一事,他虽然亦有所闻,但因事涉“私德”,他是不愿和晚辈说的。
    蓝玉京松了口气。
    无色道:“另一个重要的人物也是在那天被害的,他是本派以前的首席长老无极道长:“他从无极长老的被害一直说到不久之前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大弟子不戒被人暗算,说得比耿、何一案详细许多。但蓝玉京的心里,不知怎的,却总是渴望他多说一点有关这位“耿师叔”的事。
    无色并没如他所愿,最后只是说道:“我让你知道这些秘密,为的就是要你多加提防,本门有一个极厉害的对头,好象隐形人一样,不知藏在什么地方?”说罢,就和蓝玉京分手了。蓝玉京目送他的背影,但感一片迷茫。正是:
    身世难明心事苦,重重迷雾若疑猜。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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