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生小说《武当一剑》在线阅读

第十三回鸿爪雪泥何处觅冰心铁胆两相牵
    牟一羽道:“咦,你又在想些什么?”
    西门燕道:“我是在想有没有前生这一回事?”
    牟一羽诧道:“为何你会想到这方面?”
    西门燕道:“世上往往有从不相识的两个人,长得却十分相像的,甚至想法也常常一样,会不会他们前生本来就是亲人的呢?还有,有的人一见就投缘,是不是也是前生种下的缘份呢?”
    牟一羽笑道:“你真是越说越玄了,俗话都说;人有相似,物有同样,怎能扯到前生的缘份去呢?”
    西门燕笑道:“你不知道,我就是有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的毛病,但奇怪的是,有时候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也会变成事实的。”
    不知是否也是“缘份”,他们刚才还在比剑,如今倒是说得甚为投机了。
    两人一路同行,牟一羽处处好像大哥哥一样照顾她,但却从不越礼。没过几天,不但别人把他们看成兄妹,她也把牟一羽当作兄长一般了。
    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牟一羽貌似不拘小节,实则甚富心机,常常用一些巧妙的手段刺探有关她父母的事。
    有一次牟一羽和她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风景,西门燕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你不说我也知道,尤其是西湖,我虽然没到过,梦中不知游过多少遍了。”
    幸一羽笑道:“你梦中的西湖是什么样子的?”
    西门燕道:“我说给你听,你看有没有走样?”从苏堤白堤的杨柳、桃花,说到断桥的残雪,孤山的梅花,湖心亭的云影波光。三潭印月的中秋月色,……西湖名胜,如数家珍,还念出了苏东坡写西湖的名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牟一羽笑道:“奇怪,你真的好像在杭州住过似的,对西湖这么熟悉。”
    西门燕道:“我的表哥,老家就是在杭州的,妈妈曾经在姐夫的家住过将近一年,她最喜欢西湖了,不但常常和我说西湖的景色,还把她以前画的许多画给我看呢。”
    乍一羽道:“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吧?”
    西门燕道:“那时妈妈还没出嫁,总有二十多年了吧?”
    牟一羽笑道:“二十多年之前的事情,那时恐怕我都未出生呢。怪不得你这么倾慕西湖,原来你在娘胎里已是熟悉它了。”
    他口中说笑,心里可是着实思疑了:“记得妈妈曾经说过,爹爹是从杭州赶回家来和她成婚的,刚好在吉日的前一天回到家里。晤,爹爹结婚那年,莫非也就是西门燕的妈妈住在她杭州姐夫家里的那一年?”
    他几乎可以断定西门夫人就是“那个女人”了,但心里还是有个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如果她是那个女人,为何她人这样赏识我呢?西门燕都因为她夸赞我更胜于夸赞她的表哥而妒忌起来了,这可是有点不合情理了。”要知按“常情”而论,女人的胸襟是比较狭窄的,怎会夸赞情敌的儿子?而且又是从未见过面的?
    西门燕也有她的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同行数日之后,她忍不住就向牟一羽发问了。
    “这几天你投宿的时候,常向客店的人打听,有没有见过如此这般的一个少年,你听你描绘的那个少年的形貌,好像不是我的表哥?”
    “你以为是谁?”
    “听你说的相貌,好像是蓝水灵的弟弟吧?我和他是在断魂谷见过一面的。”
    “你猜对了。我打听的正是蓝水灵的弟弟蓝玉京。”
    “为什么你要打听他的行踪?”
    “因为我知道蓝玉京确实是去了辽东,找到蓝玉京就能找着你的表哥。”
    西门燕意殊不信,说道:“这是什么道理?”
    牟一羽道:“鉴往可以知来,过去有蓝玉京出现的地方,你的表哥迟早也会出现。你在断魂谷同时见着他们,就是一个例子。”
    西门燕道:“或许是偶合呢?”
    牟一羽道:“偶合只有一次,而据我所知,蓝玉京是一下山就给你的表哥缠上的!”
    西门燕本来亦已觉得断魂谷的事情颇有蹊跷了,但听得牟一羽这样说,她还是忍不住要替表哥辩护:“难道你也相信谣言,以为我的表哥是想从蓝玉京手中偷学你们武学派的剑法吗?”
    牟一羽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我敢断定他一定会跟随蓝玉京前往辽东!”
    西门燕听他说得如此认真,不禁半信半疑,心想反正我也没有别的法子找到表哥,这姓牟的也不讨厌,就和他到辽东去走一趟,当作是散散心吧。便道:“好,姑且相信你一次,要是找不到表哥的话……”
    牟一羽笑道:“我赔你一个……”
    西门燕道:“胡说八道,表哥也可以赔给我的么?”
    牟一羽道:“我还没说完呢,不是表哥,是赔给你一个亲哥哥。”
    西门燕只当他是讨自己的便宜,“呸”一声道:“我才不要你做哥哥呢。”接着笑道:“不过,你若想做我妈的干儿子,那倒还有指望,但即使如此,我也不会认你这个干哥哥。”
    两人一路同行,有说有笑,倒是并不寂寞,但却一直没打听得到蓝玉京的消息,不知不觉,他们已是来到了辽东了。
    踏入辽东之后的第三天,他们正在路上行走,看见路旁有个酒肆,这种路旁的小酒馆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四面敞开,不设门户,老板兼做酒保,通常只雇一个小厮,卖的酒只是普通的“白干”,送酒的食物也大都是卤牛肉,熟鸭肫之类。
    牟一羽对这小酒肆本来并不注意,但路过之时,听见酒保和小厮说的几句话,却引起他的注意了。
    那小厮道:“那个外地来的少年当真那么厉害?”
    酒保道:“我虽然没亲眼看见,但镇上许多人都这样说,那还有假?”
    牟一羽心中一动,便折回来,西门燕道:“不是刚刚吃过了午饭么,你就饿了?”
    牟一羽道:“那间酒肆的酒不好,我想在这里喝两杯。”
    西门燕道:“你怎知道这里的酒就好?”
    牟一羽道:“你不是酒徒,当然不知,我一闻这里的酒香,就知定是好酒。”
    那酒保见客人一直走过去,正自失望,此时见他掉转头来,连忙说道:“对,对,你老真有眼光,我们卖的可是上好的白干,担保不掺水的。”
    牟一羽要了一壶酒,半斤卤牛肉,吃完之后,摸出一锭足有五两重的元宝给他。那酒保皱眉道:“我可没有这许多碎银子找赎。”牟一羽要的酒菜,最多不过值五钱的银子的。
    牟一羽微笑道:“用不着找赎,我只想你告诉我一件事情。”
    酒保道:“什么事情?”
    牟一羽道:“有这么样的一个人,不知是否曾经路过此地?”
    酒保听了他的描绘,眼睛一亮,说道:“哦,这个人是带南方口音的小伙子。”
    牟一羽道:“不错,我只想知道他是否已经到了辽东,如果你知道就告诉我,别的,你就用不着多问了。”
    酒保也是个老于世故的人,他只求得到银子,目是不会向牟一羽查根问底,接过银子,说道:“这个人我没见过,但我知道许多人曾经见过他。”
    牟一羽道:“是在什么地方?”
    酒保道:“乌鲨镇。”
    牟一羽道:“乌鲨镇?是泥沙的沙,还是鲨鱼鱼的鲨?”
    酒保道:“鲨鱼的鲨。乌鲨镇是离此大约七十里左右的一个渔港,有时会出现一种很特别的全身乌黑的鲨鱼,因此被人叫做乌鲨镇,但其实乌鲨并不是时常出现的,一年顶多出现一两次,否则也没人敢在那里捕鱼了。”
    牟一羽可不耐烦听他解说,打断他的话:“那小伙子在乌鲨镇做什么?”
    酒保道:“和鱼贩子打架。”
    牟一羽诧道:“和鱼贩子打架?”
    酒保道:“说是鱼贩子。其实是鱼行的打名人轶事手,乌鲨镇的渔民都要把鱼获卖给那间鱼行的,鱼行的主人听说是可以和地方官平起平坐的豪绅,镇上的几家商店也都是他开的。”
    西门燕道:“买卖恐怕不大公道吧?”
    酒保道:“咦,你怎么知道,说给你们听不打紧,镇上的人私底下都骂那个金老板是鱼霸的。”
    牟一羽道:“那小伙子料想也不会跟鱼行做买卖,怎的会打起架来?”
    酒保道:“是呀,这件事情可当真是古怪得紧,听说那小伙子一到镇上,鱼行的打名人轶事手就围殴他了,镇上的闲人只敢站得远远的看热闹,谁敢去问原因。据说有七八个打名人轶事手去打那个瘦弱的小伙子,更奇怪的,七八个大汉都被打得爬不起来!”
    西门燕心中暗笑:“几个打名人轶事手算得什么?别说是蓝玉京,我也可以把他们打得爬不起来。”
    牟一羽却是一本正经,装出惊诧的神气道:“真有这样的事,我可不敢相信,莫非是有能人暗中助那小子吧?”
    酒保道:“对了,是有人这样怀疑的?”
    西门燕道:“怀疑何人?”
    酒保道:“当日是有个老和尚和那小伙子一起的,老和尚形容枯槁,不断咳嗽,看似有病的样子,比小子更加体弱,打千围殴小伙子时,老和尚瑟缩一旁,但奇怪的是,有两个打名人轶事手撞着了他,跌倒的反而是那两个打名人轶事手。”
    牟一羽道:“老和尚和小伙子后来怎样?”
    酒保道:“当然是跑了,俗语说强龙难斗地头蛇;他们打赢一次,下一次未必还有这样幸运,怎能还在镇上停留?”
    牟一羽默默前行,西门燕赶上了他,说道:“咱们怎样?”
    牟一羽道:“我看还是要到乌鲨镇一趟。”
    西门燕道:“不错,即使他们不在那镇上,喝们也总算有了一条线索。”
    她为了找到一条线索而兴奋,但牟一羽却是神情落寞,一改平日和她有说有笑的常态。
    西门燕道:“咦,你在想着什么心事?”
    牟一羽道:“没什么。那老和尚可是有点古怪。”
    西门燕道:“哦,原来你是在想这老和尚,为何你不问我。”
    牟一羽道:“你知道那老和尚是谁?”
    西门燕道:“我当然知道,他是少林寺的一个烧火和尚,法名慧可,我和蓝水灵曾经到少林寺找他的。但那时他已经和蓝玉京跑到断魂谷去了。后来我们也曾在断魂谷见过他。”
    牟一羽道:“断魂谷那老和尚告诉你他就是慧可?”
    西门燕道:“他既然是跟蓝玉京一起,除了慧可,还能是谁?”心里可着实有点奇怪,以牟一羽的聪明,怎的连这样显浅的道理都想不到。
    牟一羽道:“我就是奇怪,少林寺的一个烧火和尚怎有这样大的本事?”
    西门燕道:“他一定不是个普通的烧火和尚,我要去断魂谷找表哥的时候,妈妈曾经叫我先到少林寺向他求助的,不过,他究竟是什么来历,我就不知道了。”
    其实,对慧可的来历,牟一羽知道的可比西门燕多得多,他也早已怀疑跟蓝玉京一起的那个老和尚就是慧可了,只不过要从西门燕口中得到证实而已。
    “不出爹爹所料,天下只有慧可可以找得到七星到客,蓝玉京也果然请得他出山了。但慧可当然不会是冲着蓝玉京的面子,是谁有这样大的面子可以帮助蓝玉京请动他呢?或许他的爹爹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但没有对儿子说出自己的推测。”牟一羽只好自己琢磨了。
    “咦,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啦?老是在想着心事似的,怎的又不说话了?”西门燕道。
    牟一羽笑了一笑,正想说话,却忽地面色一变,说道:“你等一会。”
    路边是块荒地,长满野草,他跑进了乱草丛中。
    西门燕跟过去看,只见他在草丛中捡起一块骷髅头骨。
    西门燕道:“骷髅头骨有什么好看””
    牟一羽看了一回,把头骨掷开,笑道:“是我多疑了。”
    西门燕道:“你怀疑什么?”
    牟一羽道:“我怀疑他是被人暗杀的,想从头骨上看出伤痕。”
    西门燕道:“真是神经病,死在荒山野地的人不知多少,都是被人谋杀的么?”
    牟一羽又不说话了。
    西门燕道:“其实我恐怕也有点多疑的毛病。”
    牟一羽道:“你又怀疑什么?”
    西门燕道:“怀疑你!”
    幸一羽吃一惊道:“我有哪样令你怀疑?”
    西门燕本来就是要引起他的注意,目的已达,笑道:“你莫着慌,我不是怀疑你的人品,只因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牟一羽道:“哦,这么客气起来了。”
    西门燕道:“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葬礼不是已经定在下个月举行么?”
    牟一羽道:“是呀,你问这个干什么?”
    西门燕道:“我再问你,你估计要多少时间才能找到我的表哥?”
    牟一羽道:“这可说不定啊,现在虽然有了一条线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蓝玉京;找到了蓝玉京,还得等待你的表哥出现。”
    西门燕道:“如此说来,你是很难回去参加葬礼的了。”
    幸一羽苦笑道:“即使我现在就赶回去,那也是来不及的了。”
    西门燕道:“这就是我要问你的了,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德高望重,为他举行丧礼不但是武当派的大事,也是武林的一件大事。何况令尊仍是现任掌门,葬礼必然是由他主持的。各大门派的首脑人物恐怕都要上武当山为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送丧,为何你以现任掌门人之子的身份,却不回山参加葬礼,反而陪我到辽东来找表哥?”
    牟一羽早已防她有此一问,便即答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西门燕道:“什么其二?”
    牟一羽道:“蓝玉京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最疼爱的徒孙,他突然下山,连他的义父都不知道他是为了何因,我们当然得把他找回来,我就是奉命去找他的人。帮你找表哥之事,只不过刚好碰上罢了。”
    西门燕半信半疑,说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个特别因由,外人怎想得到呢?但不管如何,我的运气总算不坏,刚好碰上了你,也沾了一点蓝玉京的光。”
    牟一羽也知道难以令她相信,但也只能由她去了。
    其实他说的倒不是假话,他的确是奉了父亲之命,追踪蓝玉京的,只不过另有内情,并非像他说的那样简单而已。
    天色忽然变坏,落下了不大不小的雨。他们披上了可以防雨的斗篷,在雨中行走山路,也没什么困难。但牟一羽的心情却像天色一般沉暗,而且不由自己的打了一个寒噤。
    他的眼前好像有个骷髅骨在摇晃,他想起了那天在盘龙山上的遭遇,那天也是个下雨天。
    盘龙山上藏着一件发生在十七年前的疑案,武当派的长老无极道长就是埋骨在盘龙山的。跟他埋在一起的还有武当派的弟子耿京士、何玉燕和何家的老家人何亮。
    在他来到盘龙山之前,早已有一个武当派的弟子在那里了。
    那个武当弟子可不是等闲之辈,他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大弟子不戒。不戒是奉了师父之命到盘龙山去把无极长老的遗骨起回本山迁葬的。
    牟一羽来到盘龙山的时候,刚好碰上不戒被一个蒙面人攻击。那时他已经中了常五娘的青蜂针在先,眼看就要丧在那蒙面人之手了。
    牟一羽帮他击退了那蒙面人,虽然结果还是救不了他的性命,但总算是能够让他回到了武当山方始死去。否则只怕他是更难瞑目了。
    但这却并不是一个“巧遇”,牟一羽早已知道这个消息,方始赶去盘龙山的。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也早已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告诉他了。
    雨点更加密了,他想起那天雨中搏斗的情形,心中犹有余悸.那蒙面人的武当剑法比他高明得多,他自己也不明白那蒙面人怎会输了给他,直到那蒙面人跑了。他还好像是在做梦。
    但更令他吃惊的是,他在何亮的头盖骨里,发现一枚青蜂针。
    青峰针是常五娘的独门暗器,而他又是早已知道父亲曾经和常五娘有过特别关系的。他决不能让这件事情中连到他的父亲身上。那块头盖骨他当然是藏了起来,不敢让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看到了。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反过来说,父亲的心思,儿子也往往是有着一种奇妙的“直觉”的。
    父亲并没明言,但他“感觉”得到,父亲好像并不希望本门的那几件疑案有“破案”的一天。
    他当然不会怀疑父亲就是凶手,但为何父亲害怕破案?难道只是为了害怕受到常五娘的牵连?何况常五娘不过是个帮凶而已,她是绝对没有暗杀无极长老的本领的。
    最可疑的是那蒙面人,几件疑案都是和一个蒙面人有关的,蒙面人是谁呢?
    这次父亲叫他去跟踪蓝玉京,理由是因为蓝玉京的行动古怪,他身为掌门,不能不去了解。但做儿子的幸一羽,凭直觉也能知道父亲说的只是表面理由,是什么令他对儿子都不能直说呢?
    现在他对蓝玉京下山之后的事倩,知道得已是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敢断定蓝玉京此去辽东,也和侦查那几宗疑案有关的了。虽然蓝玉京自己也许还未确切知道。
    不知怎的,牟一羽忽地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倘若查明真相,那个蒙面人也是和爹爹有关系的,可如何是好?”
    西门燕一心只想早点找到表哥,说道:“咦。你怎么啦?老是像心神不属的样子!走快一些,咱们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乌鲨镇!”牟一羽心乱如麻,只好跟她加快脚步。
    但西门燕快步走了一程,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叫道:“你看那边!”
    牟一羽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块光滑如镜的岩石上,有一个掌印。
    西门燕好奇心起,说道:“这掌印可是有点古怪,待我过去看看。”
    牟一羽道:“你不是要赶路的吗,何必理会闲事?”但西门燕已经展开轻功,不理他的劝阻,跑到那块岩石下面了。
    牟一羽连忙叫道:“小心!”话犹未了,岩石下的地面忽然裂开个洞,原来竟是一个有人预先布置好的陷阱。
    牟一羽如影随形,飞身疾掠,也幸亏他来得快,刚好来得及抓着西门燕的脚踝,他人在半空,另一只手握牢连鞘的长剑,觑准了坚实的地面一撑,借势腾身而起,这才把西门燕拉了出来。
    西门燕惊魂未定,隐隐听得似乎有冷笑声。“鼠辈胆敢暗算你的姑奶奶,有种的出来!”西门燕骂道。
    没人回答,他们四围察看,鬼影也没一个。
    牵一羽弯腰看那陷阱,说道:“奇怪!”
    西门燕道:“什么奇怪?”
    牵一羽道:“你自己看。”
    西门燕只道坑中有什么怪异可怖的事物,哪知一看之下,竟是什么都没有,她怔了一怔,说道:“果然是有些奇怪,按说他们既然布置下陷阱,陷阱里就该有点什么机关才对,即使不设机关,最少也该撒下有棱角蒺藜,让来人受伤。否则像这样的空空如也,寻常人跌了下去都可以爬得上来。”
    牟一羽道:“刚才听得的那冷笑声,显然是有人埋伏在岩上的,他们若是有心暗算你的话,也该及时发出冷箭。”
    西门燕道:“难道他们只是想吓我一惊?”
    牟一羽不说话,却飞身上岩。西门燕道:“人都已经走了,你上去作甚?”
    牟一羽道:“这掌印似乎有点古怪,我要看个清楚。”他说的正是西门燕刚才说过的话。
    西门燕噗嗤一笑,说道:“鹦哥学舌,倒是学得真快。”捏着嗓子,跟着也来模仿牟一羽刚才说话的口吻:“你不是还要赶路的吗,何必理会闲事!”
    牟一羽道:“不理也理了,待会儿咱们加快脚步就是。”
    他当真摆出一副爱理闲事的“闲人”模样,仔细看那掌印,看还不足,还用去摸。
    西门燕道:“掌印有什么好看,你竟然好像鉴赏名画一般!”
    牟一羽笑道:“若是名画,那就只会给附庸风雅的人看了。我可不会附庸风雅。”
    西门燕道:“你要看那人的功夫,也该早就看清楚了。这么久,还不看够么?”
    牟一羽飘身飞下,西门燕道:“看出了什么?”
    牟一羽道:“果然是有点古怪””
    西门燕见他面色凝重,也不知他是说笑还是当算,问道:“什么地方古怪?喂,我在问你,你没听见吗,怎么不说话呀?”
    牟一羽好似梦游醒来,说道:“这块岩石,离地少说也有六七丈吧,轻功好的人,纵然可以立足,但上身凌虚,要在石壁上留了清楚的掌印。可是十分不易,这还不算古怪吗?”
    西门燕道:“你这话犯驳!第一、你顶多只能说是那人的武功好得出奇,却怎能用上古怪两字?”
    牟一羽道:“对,古怪和出奇是有分别的,是我用字不当。第二呢?”
    西门燕道:“这虽然是上乘的武功,但也不是没入能够做到。我们家以前的一个老仆人,就有这样的金刚掌力。”
    牟一羽道:“那老仆现在……”
    西门燕道:“早已死了,他是跟我爹爹的仆人。”
    牟一羽道:“没有第三了吧?”
    西门燕笑道:“正是还有第三。别的人认为古怪还有可说的,你是不应该这样说的!”
    牟一羽道:“为何?”
    西门燕道:“你的爹爹是武当派掌门、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别人可能少见多怪.你怎能因此惊奇?”
    牟一羽道:“不错,对我爹爹来说,要在石壁上留下掌印,自是轻而易举,但对我来说,最少恐怕还得再练十年。”
    这话其实不能算是“对题”的答复。但牟一羽已经迈开了脚步,西门燕也不想在这话题上和他纠缠不清了。
    她哪知道,牟一羽的“轻松”只是勉强装出来的。此际,他的脸色已是有点异乎寻常,而他的心头则要比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神情还要更沉重。
    因为他不但摸到了那人武功的底细,而且知道了那人是谁。
    那日在盘龙山上,他和那个蒙面人比过剑,也对过掌,那人的右掌有个特征,一般人都是中指最长的,而他则是中指粗短,中指和食指的长短,几乎不相上下。
    印在石壁上的这个掌印,也正是右掌,手指的特征和那个蒙面人完全一样。
    “他留下这个掌印是什么意思,莫非我的行踪早已给他发现,他是有意让我知道他在此地,好令我知难而退?”牟一羽思疑不定,耳边又好像响起了那蒙面人的冷笑声了。
    西门燕赶过他的前头,说道:“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咱们比比轻功。”
    牟一羽不想给她看破心事,振起精神,与她竞跑,两人展开轻功,你追我赶,不知不觉,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
    西门燕跑得正自兴起,忽见牟一羽的脚步慢了下来,西门燕道:“怎的你好像又提不起劲了,已经是第三次我赶过你啦!”
    话犹未了,只见牟一羽的脚步不但是慢了下来,而且是停止了。
    西门燕用不着问他原因,因为她也已经看见了。
    看见什么,看见前面的一块岩石写有两行字。
    是八个擘窠大字:“若不回头,自招烦恼!”
    西门燕道:“看来又是那个人的杰作,一会儿留下掌印,一会儿留下字迹,也不知是搞什么鬼?”
    牟一羽苦笑道:“他是想吓阻咱们。”
    西门燕道:“你怕他吗?”
    牟一羽不说话,却又跑去仔细看那八个大字。
    西门燕道:“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写的了,写这八字的功夫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了,你还要去琢磨什么?”
    牟一羽道:“这八个字可是写得当真不错。”
    西门燕道:“你又说你不喜欢附庸风雅。”
    牟一羽笑道:“咱们跑了一程,也该歇歇了。反正闲着没事,破例一次,附庸风雅,那也无妨。”
    这八个字“若不回头,自招烦恼”,是用剑在石壁上刻出米,“笔法”甚为特别,“若”字中间那撇撇得特别长,不字那一撇,却又撤得特别短,西门燕见他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会神观看,像呆了一般,不觉心中一动:“他一定不只是欣赏书法这样简单。”遂也上前观看。看了一会,不觉“咦”的一声。
    牟一羽道:“你看出了什么古怪?”
    西门燕道:“笔势好像剑势,莫非是藏着一路剑法?”
    牟一羽道:“看得出是哪一路剑法吗?”
    西门燕道:“看不出,你说给我听。”
    牟一羽道:“我也看不出来!只知是一路上乘剑法。”
    西门燕道:“我不相信,不过,你我并非同门,你领悟到的剑法,我也不能勉强你告诉我,你不肯说,那就算了。”
    牟一羽强笑道:“别这样多疑好不好,走吧。”
    当然,这并不是西门燕的多疑。
    牟一羽那样说了她之后,自己心中也在苦笑:“只怕我才是当真患上了多疑病。”
    西门燕所料不差,牟一羽的确是已经看出了那路剑法的来历的。只不过他不肯说的原因,却不是如西门燕所猜想的那样而已。
    书法中所藏的剑法,也正就是蒙面人曾经用来对付他的那路剑法。
    而且他从笔势揣摸“剑势”,还有那蒙面人当日未曾使出来的新的变化,是更加凌厉的剑势,是能够克制他的剑势。
    如果说那掌印是第一次警告,这八个字就是更加明显的第二次警告了,他“若不回头”,只怕那蒙面人就不能像上次那样,再次对他手下留情了。
    而最令他恐惧的还不是那蒙面人的凌厉剑法,而是他怕整件事情牵连到他的父亲头上。
    是继续探查真相,还是就此放弃呢?又如果自己不去探查,给蓝玉京探查出来,会不会对他的父亲更加不利呢?
    牟一羽患得患失,那种惶惑的神情不觉在脸上流露出来。
    西门燕好像知道他的心事,说道:“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你,说出来我怕你骂我多疑。”
    牟一羽心头一跳,道:“你尽管说吧。”
    西门燕道:“你好像有点害怕和我到乌鲨镇?”
    牟一羽道:“你猜对了,但我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原故害怕。”
    西门燕道:“是为了我?”
    牟一羽点了点头,说道:“此行只怕有点风险,不如你先回去,要是我找到了你的表哥,我会叫他回去的。”
    西门燕笑道:“他会听你的话?再说,是我要找表哥,有风险我也应该承担,岂能让你来替代我。”
    牟一羽道:“我早已说过,我是为了我们武当派来找蓝玉京回去的,并非只为帮你的忙。”
    西门燕笑道:“你知不知道我的脾气?”
    幸一羽道:“你聪明、大胆、任性、慷慨、自私……哼,你笑什么,我可不是自相矛盾,你好的时候。什么都可以送给人家,坏的时候、什么都要别人迁就你。”
    西门燕笑道:“你倒好像比我的表哥还懂得我,但你说的不够齐全,我替你多加一项吧,我是不愿轻易领人家的情的。我自忖能够报答人家的话我才领,若是恩情太大,我报答不了,你猜我会怎样?”
    牟一羽顺着她的口气造:“那当然是不领了。”
    西门燕笑道:“非也,非也,倘若他的那份人情是我必须得到的,我报答不了,就唯有把他杀掉。所以你非得让我与你同去不可,否则我欠你的人情就是我报答不起的了。”
    牟一羽情知难以阻止她,笑道:“恩怨是可以相抵的。你怕报答不了。我会找件事害你,那不就抵消了。”
    西门燕道:“我不相信你会害我。”
    牟一羽道:“那可说不定啊。”忽地叹了口气:“人间的恩怨,有时也实在难言。谁也不敢担保永远不会做出对不起别人的事!”
    西门燕道:“你今天怎的好像特别多愁善感。嗯,但我仔细想来,你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她想起表哥.出了一会神,笑道:“别说疯话了,赶快去打听蓝玉京的消息才是正经。”
    碧空如洗,沙软潮平,海鸟高翔,渔舟出没,乌鲨河的名字或者予人以恐怖之感,但风光却确实迷人。它并不是一条大河,但因与北海连接,霖雨季节,河水流入海中,旱季水枯,海水倒灌入河,一年四季,差不多都可以保持同一水位,而且河岸婉蜒,三面有山环绕,形成了一个良好的港湾,也是周围十几个渔村赖以为生的渔港。
    在乌鲨河的岸边,未到渔舟唱晚的时候,本来是很少行人的,此时却有一老一少同行,而且老的还是一个和尚。显然是来自异乡的客人。
    这两个异乡的客人,不用说就是慧可和蓝玉京了。
    蓝玉京在这样宁静的环境之中,心情却是非常混乱。他是刚刚从一场“混乱”的打斗中逃出来的。
    他越想越是莫名其妙,忍不住说道:“倘若只碰上一个疯子,那还不算稀奇,但总不会许多人都是疯子吧?”
    慧可笑道:“他们当然不是疯子,他们是鱼行的打名人轶事手。而且好像还不是寻常的打名人轶事手。”
    蓝玉京道:“我知道,他们都是练过武功的,其中有几个武功还相当不错呢。倘若是我刚刚下山的时候、碰上这场围攻,只怕还未必能够安然脱身呢。但这正就是我百思莫解的地方。我是从未到过乌鲨镇的,为什么他们一见到我就要打我,而且出手之狠,竟然好像要把我置之死地?”
    慧可道:“事必有因,你想想,当时可曾听到什么怪话?”
    蓝玉京瞿然一省,说道:“我好像听得有人在说,好像,好像,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像什么人?”
    慧可沉吟半晌,说道:“恐怕也只能作这样解释了。”
    蓝玉京道:“但还是解释不通,即使我是像他们的一个仇人,他们也没有要把我置之死地的道理。”
    慧可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寻根究底?”
    蓝玉京道:“大师有法子查出根由?”
    慧可道:“我们乡下有句俗语:糊涂是福。有时太过明白,反而自招烦恼,我看你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慧可通晓佛理,但对少年人的心理却是了解不深,他这么一说,蓝玉京越发想要知道了。
    蓝玉京道:“慧可大师,记得你曾说过,少年时候,你曾喜欢一个女子,不知怎的,那个女子突然对你冷淡下来,你几个晚上睡不着觉,终于忍不住了,还是要去当面问她问个明白。”
    慧可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七个晚上睡不着觉,实在撑不住,到了第八天只好跑去问她。嗯,那时我还年轻,一个俗子凡夫,自是难免有贪、嗔、痴的俗念。现在想来也觉好笑。佛经有云:要斩无明、断执著,方能起智慧,证真如。无明就是贪、嗔、痴……”
    蓝玉京耐心听他说了一段佛经,道:“如此说来,你这少年之事,是在你做了和尚以后,才觉得可笑的。”
    慧可适:“不错,是在做了许多年和尚之后,方始觉悟少年时候的虚妄的。咦,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必绕弯子了,明白说出来吧。”
    蓝玉京笑道:“第一,我一天和尚也没做过;第二,我比你当时还更年轻,事情虽有不问,心里藏不着闷葫芦则是一样。我挨了人家的打,也打了人家。这个闷葫芦若不打开,我只怕最少也得三个晚上睡不着觉。”
    慧可笑道:“说来说去,原来你也还是要查究根由,好在我亦已料到你不肯罢休,早就藏下一个伏着。你随我来吧。”
    蓝玉京好奇之心大起,问道:“什么伏着?”
    慧可一面走,一面说道:“你和那些人打架的时候,我也曾经被人袭击,那人故意撞在我的身上,一个肘锤打我的愈气穴。我一看他的手法,就知他是长白派的弟子,他当然打不着我。我在他背上轻轻一拍,并且和他说了一句话,他就立即飞逃了。这人的武功其实不差,若不是我和他说了这句话,他恐怕还要和我打下去呢。”
    那人一出手。慧可就知他的门派,蓝玉京好生佩服,问道:“你和他说了一句什么话?”
    慧可谓:“我说的是:三煞掌你未练过也该知道吧,性命在你自己手上,你好自为之。”
    蓝玉京道:“三煞掌是什么武功?为何他又要马上逃跑?”
    慧可道:“三煞掌就是他们长白派的本门武功,是一种颇为厉害的毒掌功夫,但必须在他的本门的内外功夫都已练到大成之后,方始能够开始练的。所以我敢断定他没练过。”
    蓝玉京诧道:“大师,你练过长白派的武功?”
    慧可笑道:“我当然没练过,这种邪派功夫也值不得我练。三煞功能令人骨头软化以至死亡,中掌之后,体内有虫行蚁走的感觉,我在他背上那轻轻一拍,也可以令他有这种感觉。在他背上留下的掌印也是和三煞功一样。不过我的却是个冒牌货,用的还是我本门的内功。”
    蓝玉京笑道:“你和他开这玩笑,真是妙极。但我还是不懂你这‘伏着’的妙用。”
    慧可道:“这是长白派的毒掌功夫,他虽没有练过,但料想他是应该知道医这毒伤的方法的。方法是用一种药草泡在沸水之中沐浴,每日三次,接连七天,方能解毒,这种药草,恰好是这个地方的特产,在山上随时都可以采集一大堆。这个人现在一定已经是在家中浸在药草泡的热汤中了。”
    蓝玉京恍然大悟,说道:“咱们现在就去找这个人?”
    慧可道:“不错,这个人是那班人之中武功最好的一个,说不定还是头子,找到了他,就可以从他的口中问出原因了。”
    蓝玉京道:“一定能够找到他么?”
    慧可道:“这药草是有一种特殊的浓烈气昧的。在家中煎药,门外的人都可以闻到。这人逃出乌鲨镇,马鲨镇外,只有这里有十多家人家,我想该不至于难找吧。”
    蓝玉京道:“不错,这里是距离乌鲨镇最近的有人家居之处,但怎知他不是住在更远的山村?”
    慧可道:“少年人应该多用脑筋,你自己再仔细想想。”
    蓝玉京人甚聪明,一想便即省悟,笑道:“不错,他若是住在远处,只怕未跑到家门,毒已发作,他当时也就不会匆匆逃跑,而是宁愿不顾颜面向你求治了。”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他们在这个渔村走了一圈,慧可就在一家人家的附近闻到了这种药草味了。这家人家是孤零零的独自在山边的人家。
    慧可推门进去,里面有两个人看见是他,吃了一惊,扑上前来,慧可大袖一展,登时就封了他们的穴道,他们只叫出了“大哥”二字,底下的话已是像他们的穴道一样被封看了。
    那“大哥”喝道:“什么人?”慧可笑道:“别慌,我是来救你的,不是来杀你的。”
    说话之间,慧可已经跨进内院,踢开一间房门。蓝玉京跟着他进去。
    只见房中热气腾腾,原来有个大铁桶装在搭好的铁架上,下面火光融融,烧得止旺,桶中盛满水;水已沸腾,大铁桶里有个人,只露出头部,正是昨天偷袭慧可的那个家伙。
    那人吓得变了面色,说道:“我用不着你救命,如果你不是要来拿我消遣,请你出去!”
    慧可道:“这药草解不了你的毒的,你体中的异感。有没有减轻?哼,恐怕是反而加重了吧?”
    那人浸在药草泡的热水中已经有两个时辰,体内的虫行蚁走感觉的确是并没减轻。反而加重,他本来已有怀疑,恐怕解毒之法不对,听得慧可这么一说,更加着慌了。
    慧可缓缓说道:“你若不信,可以吸一口气试试,心口是不是胀闷难当?”
    那人一试,大惊说道:“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使我们长白派的三煞功?”
    慧可说道:“你不必管我是谁,我练的三煞功和你们掌门人练的不同,比他最少厉害十倍,只有我的秘方才能救命,信不信由你!”
    到了此时,那人还焉敢不信,连忙说道:“请、请大师救命!”
    慧可说道:“救命不难,但我也不能平自救你的性命。我是要收诊金的。”
    那人道:“大师尽管说,多少银子我都愿意给你!”
    慧可道:“我不要银子,我只要你回答三句话。”
    那人似乎颇为惊异,道:“三句话?”
    慧可道:“不错,我要你老老实实回答。你若说谎,我也就只能给你假药。”
    那人道:“我怎敢欺骗大师?”
    慧可道:“我谅你也不敢。你的话是真是假,我一听就听得出来。”
    他开始发问:“我知道你是在此处长大的本地人,我问你,有没有外地人曾经在乌鲨镇住过?”
    那人想了一想,说道:“大约十多年前,有一对年轻夫妇在乌鲨镇住过。”
    慧可适:“说清楚点,到底是十几年?那对夫妻姓甚名谁?”
    那人似是在心中盘算,过一会方始回答。
    “这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那对年轻夫妇,丈夫姓耿,名字颇为古怪,叫做‘行二’;妻子姓什么,我不知道。只有一次偶然听到她的丈夫叫她做燕妹。想必她的名字中有个‘燕’字,这对年轻夫妇在乌鲨镇似乎还未住满一年,忽然就不见了。”那人说道。
    蓝玉京初时以为慧可盘问此人口供,当然离不开今日之事,按照他的想法,首先应该盘问的是:为什么乌鲨镇那班人与他素不相识,却一见他就要群起围殴,甚至竟要将他置之死地?不料慧可不问眼前之事,却从十七年前的一对异乡人问起。
    他本来是甚感奇怪的,但听了这人的回答之后,却是不禁心中一动,仿佛如有所悟了。
    他想起了那次和东方亮同行,在途中碰上了青蜂常五娘,常五娘称他为“姓耿的这小子”。他分明姓蓝,常五娘竟然把他的姓改了。这是什么原故呢?
    他又想起了慧可曾经告诉他的,有关中州大侠何其武的事,义父从来没有与他提过自己的俗家来历,他是从慧可口中方始知道的,何其武有两个弟子,大弟子叫戈振军,就是他现在的义父,二弟子叫耿京士,还有一个女儿叫何玉燕。何其武父女和耿京士都是在十七年前莫名其妙的死亡!
    这刹那间,蓝玉京不觉心中乱成一片。他定了定神,暗自想道:“那个叫耿行二的年轻丈夫,莫非就是耿京士?他在何其武的门下是排行第二的。他的妻子名字之中有个‘燕’字,那不是何玉燕还能是谁?慧可大师从这对夫妇的身上问起,是不是我和这对夫妇也有着什么关系呢?”
    心念未己,只听得慧可已经在向第二个问题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七星剑客是什么时候?”
    蓝玉京不觉又是一怔,慧可怎的知道这个人曾经见过七星剑客?而且不仅见过一次?
    慧可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缓缓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七星剑客虽然不是住在马鲨镇,但他来乌鲨镇一定不止一次。而且在十七年前,当那对夫妇在乌鲨镇住的时候,他一定也曾来过!”这话表面上是问那个人,实际也是说给蓝玉京听的。
    “大师说得不错,七星剑客在这十多年当中,大概亦已来过四五次了。上一次见到他是在去年九月。日子则记不清楚了。”那人说道。
    蓝玉京不禁又是心头一动,去年九月,岂不正是他的义父前往辽东的时候?义父是不是就在乌鲨镇碰上七星剑客?耿京士是义父的俗家师弟,十七年前在乌鲨镇上住过,那一年七星剑客也曾在乌鲨镇出现,这三件事情是否有关连呢?
    慧可点了点头,说道:“最后问你一件事情,据我听知七星剑有个儿子,但已是改名换姓的。你告诉我,他这儿子现在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得着他?”
    那人讷讷说道:“这个,这个……”
    慧可喝道:“什么这个那个,要性命的快说!”
    就在此时,忽听得尖锐异常的音响,落在行家耳朵,一听就知是暗器破空之名人轶事声。
    慧可的反应已经是迅速之极,大袖一展,打落了两枚透骨钉。但第三枚透骨钉还是打着了那个人。不是透骨而是穿喉!一缕鲜血射出来,铁桶里的沸水染红一片。
    慧可喝道:“有胆杀人灭口,却没胆见我么?”大喝声中,身形己象一枝箭似得从窗口射出去。蓝玉京看那桶中人,早已死了。
    蓝玉京惊魂稍定,想起那暗器的来势之迅猛,心中犹有余悸,“好在有慧可大师在劳,倘若这三枚透骨钉是朝我打来,只怕我的身上也要添上了三个透明的窟窿!”
    慧可回来了,蓝玉京正想问他,他已在苦笑说道:“追不上!这人的武功只有在我之上,决不在我之下!”他的衣袖被打穿了两个孔,对别人来说,被铁钉穿过衣袖,不算稀奇。对他来说,却已是足够令他震惊。因为他是用上了铁袖功的。对方若是武功稍弱,纵然是用刀剑,碰上他的衣袖,怕也会断折。
    蓝玉京道:“外面还有两个人,不知……”
    慧可道:“只怕也早已送命了,姑且去看一看吧。”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那两个人的身上并没受伤,但已是没有呼吸,
    慧可察视过后,忽地说道:“你们武当派的太极掌力,是不是可以置人于死而身上不带伤痕?”
    蓝玉京道:“若然到炉火纯青境界,确实可以如你所说那样,啊,我想起来了!”
    慧可道:“想起什么?”
    蓝玉京道:“十七年前,我们武当派的一位长老也是被人暗算身亡的。”
    慧可道:“被害的是武当派当时的首座长老无极道长,这件事我知道,只不知他死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蓝玉京道:“我倒听得师祖说过一他的身上也是没有伤痕。”
    慧可道:“这就有点奇怪了。据我所知,无极道长的内功造诣之深仅在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之下;当年的武当派三个长老,论剑法是无色道长最高,论掌力之强则以他第一。即使他是被人暗算,在武当门下,料想也没有能用掌力将他击毙,除非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但当然决不可能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而且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当时根本就是在武当山上的。”
    蓝玉京道:“致他于死的未必就是太极掌力。”
    慧可瞿然一省,说道:“这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说的吗?他断定不是太极掌力?”
    蓝玉京道:“师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还有待查明,不过无量长老却认为是太极掌力无疑。”
    慧可道:“哦,当时无量长老在场?”
    蓝玉京道:“这件事本来是无量长老与师祖在谈论的,那天我在师租的云房练内功。无意中听见他们谈论。”
    慧可道:“无量长老何以敢说得那样确实?”
    蓝玉京道:“他说同门的掌力虽然没人能胜过无极长老,但别支的武当弟子那就难保没人比他更强了。据说许多年之前,是曾有一个武当弟子学成后绝技之后便行失踪,跑到塞外去隐姓埋名,并且有了传人的。
    但这件事究竟如何,却也没有人知道清楚。因为在那人失踪之后,武当的同门就没人见过他了,一切都只是传说。而且过了将近百年之久,也没人发现塞外的别派传人。”
    慧可道:“即便有,暗算无极长老的那个人,他的太极掌力也决不会在无极长老之上。”
    蓝玉京道:“你怎么知道?”
    慧可道:“你这一问,我很难解释。我只能说,我自信决不会判断错误。”
    蓝玉京十分聪明,心里想道:“慧可大师一定还知道了一些别的事情,很可能是师祖和几位长老都未知道的,只不过他不愿意和我说罢了。”当下问道:“那么,眼前这两个人名人轶事大概应该可以断定是被太极掌力击毙的吧?”
    慧可道:“不错,咱们是扯得远了。不过,我有个怀疑,杀害这两个人的凶手就是十七年前暗算无极道长的那个凶手。”
    蓝玉京喜道:“那你赶快想法子查出这个凶手是谁吧。”
    慧可忽道:“你已经练过太极掌吧?”
    蓝玉京道:“练是练过,但功力尚浅。”
    慧可道:“你打我一掌试试,要用全力!”
    蓝玉京吃一惊道:“晚辈不敢。”
    慧可笑道:“你尽管放胆打,打伤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蓝玉京听他一说,这才省起,慧可的内功远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又怎能将他打伤。当下吸一口气,蓄劲发力,一掌打在慧可背心。这一掌用了全力,慧可虽然没有受伤,身形却也不禁晃了两晃。原来这几个月来。蓝玉京的剑法大进,连带内功也大进了,他自己却尚未知道。
    慧可道:“很好,太极掌力的柔劲之妙我已经领略了。你等我一会儿。”说罢,提起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走进房间。
    蓝玉京莫名其妙,等了一会,只见慧可空手走了出来.说道:“我的所料果然不差。那个人是练成了本门绝技之后方始投入武当门下的,所以他的太极掌力并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纯。”
    蓝玉京道:“你怎的知道得这样清楚?”
    慧可道:“我已经把那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剖开察看过了,我是怕你害怕,所以不让你在旁。若然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纯的太极掌刀,死者的心脏是会保持完整的。那人的心脏却是裂开,还有两根肋骨也被掌力震得松化变形,若非剖开来看,就看不出未。”
    蓝玉京道:“凶手本来是哪个门派的?”
    慧可道:“长白山派有两门非常厉害的功夫。其一是三煞功,另一门是风雷掌,被风雷掌击毙,表面也没有伤痕,但五脏六腑必然碎裂。看来这个凶手是把两种掌力练得合而为一,太极掌的造诣或许不及无极长老,但也走甚为高深的了。”
    蓝玉京道:“如此说来,这屋子里的三个人,岂个是死在他向门之手?”
    慧可道:“他要杀人火口,也顾不得什么同门不同门了。啊,我明白了。”
    这句话突如其来,令得蓝玉京怔了一怔,问道:“大师明曰了什么?”
    慧可道:“去年你的师父是不是曾经派人到盘龙山去发掘无极长老的骸骨?”
    蓝玉京道:“不错,师祖是要把他的遗骸迁回本山安莽。受命前往发掘的人就是我的大师伯不戒,可惜大师伯就因此事在盘龙山被一个蒙面人打伤,一回到武当山就伤重而死了,那蒙面人……”
    慧可道:“目前我还未能断定那个蒙面人是否就是刚才那个蒙面人,不过,有一点我倒是以断定了。”
    蓝玉京道:“是哪一点?”
    慧可道:“你的师祖是以迁葬为名,其实是想从无极的遗骸中推究他当年的死因,亦即是要揭开凶手是否武当弟子之谜。嗯,若是给他查出那凶手乃是带艺技名人轶事师……”他顿了一顿,没说下去,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他难解的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蓝玉京不知他的心思,叹道:“可惜就在不戒师伯身亡的那天师祖得了重病,没几天也死了。他哪里还有精神追究死因。大师咱们现在怎么办?”此时大色已是将近入黑了。
    慧可道:“这里自是不宜久留,我和你先出去再说。”
    他和蓝玉京走上附近的山头。拿出干粮,说道:“你先吃饱肚子,然后好好睡一觉。
    蓝玉京道:“干么就要睡觉?”
    慧可道:“不养好精神,怎能办事?”
    蓝玉京喜道:“你已经有了主意了?”
    慧可道:“别心急,也别要老是挂着这件事儿,到了可以动身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蓝玉京笑道:“要养足精神,倒也用不着睡觉。”当下盘膝而坐,按师祖传给他的内功心法,做起吐纳功夫。行功片刻.已是进入忘我境界,对周围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他做了三遍吐纳功夫,抬头一看,月亮已近中天。慧可道:“好,你已经练功完毕,咱们也可以走了。”
    蓝玉京道:“去那里。”
    慧可道:“乌鲨镇!”
    蓝玉京怔了一怔,顿然省悟,说道:“对,他们一定想不到咱们这样快就会重来,说不定可以查到一些线索。”
    慧可道:“你可得做些准备功夫。”把需要他准备做的事情一一对他交代之后,两人便即展开轻功,重返乌鲨镇。他们要探查的目标,不用说就是镇上那间鱼行了。
    那间鱼行,规模颇大,前面是做买卖的庄口,后面是住宅,还有一个很大的庭院隔在中间。
    慧可与蓝玉京在半夜时分,施展上乘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内院。只见一条曲折的万字走廊尽头,有座楼房,房中有灯光透出纱窗。那纱窗也是半掩的。两人走到走廊尽,飞身跳上廊檐,廊檐的凹槽,恰好可以给他们藏躲身形。
    只见一个身形已发胖的中年人坐在中间,一个身材高瘦的老汉和一个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悍的汉子站在他的左右。
    房间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原来那个中年人正在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会神的看一封信。看罢,把信搁在桌上,说道:“这封信不是他亲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的吧?”
    那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悍的汉子道:“我怕别人起疑,可不敢到他的公馆找他。但这封信是他的长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的,料想不会有假。金老板,你是不是觉得笔迹可疑?”原来那个中年人正是乌鲨镇的大渔霸金鼎和。但他的身份还不只渔霸这样简单。金鼎和道:“十多年前,他是在这里帮我记帐的。我当然见过他的字迹,不过,他的帐簿,我也是偶然翻翻而已,年深月久,我都已模糊了。”
    那老者道:“这个容易,叫帐房的老廖把当年的帐簿送来,咱们可以马上查对笔迹。”
    金鼎和道:“暂时不用。说实在话,我不是疑心笔迹,是觉得有点奇怪。”
    那汉子道:“什么奇怪。”
    金鼎和道:“奇怪他的消息怎的这样灵通?”
    那汉子道:“老和尚和那小子是从南方来的,少说也得走半个月以上才能来到乌鲨镇,他在京中任职,做的又是……”
    金鼎和瞪他一眼,说道:“他做的什么官我知道,用不着你说出来。哼,你一向精明能干,今天怎么这样糊涂?”
    那汉子赔笑道:“我懂得不可泄漏他的秘密,但这屋子里只有……”
    金鼎和道:“在这里即使无须顾虑隔墙有耳,也得养成习惯。”那汉子应了个“是”字。金鼎和才道:“好,你说下去。”
    那汉子续道:“半个月的时间,以他目前的地位,自是各处都有耳目替他打听。和尚和那小子一离开断魂谷向北行,只怕就有人快马入京向他报信了。”
    金鼎和道:“他的耳目灵通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嗯,这封信你们看过没有?”
    那老汉忙道:“我怎敢私自拆阅?”
    金鼎和道:“你们拿去看看。”
    过了一会,只听得金鼎和缓缓说道:“我想不透的就是,为什么他要咱们千万不可伤了那小子的性命?”
    金鼎和口中说的“那个小子”当然是指篮玉京无疑。蓝玉京听了,不觉心头一跳。这正是他想要知道的问题,因何金鼎和这班人要伤他的性命?那个要保全他的性命的人又是谁?
    金鼎和并没有替他解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发了一声苦笑,接下去说那道:“要是这封信来早一天.咱们倒是不用丧失几位弟兄了。”
    那汉子道:“但也幸亏如此,否则那小子若是丧在咱们手上,即使咱们可以推说他的信来迟一天,只怕也是难免要受他的怪责。”
    金鼎和哼了一声,说道:“他现在是抖起来了,但当年若不是我替他引进,他又焉有今日?”
    那老汉不做声,那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悍的汉子却道:“是啊,金老板、不管他现在的地位多高,他总是曾经受过你恩惠。谅他也不敢对你怎样。依我之见,你不如当作你还没有看到这封信,派人干了那小子再说,说老实话,好几位兄弟因他而死,还不许咱们动他一根毫毛,我第一个就不服气!”
    金鼎和道:“你不必多言,我目有分数,我只想要知道,为何他要保护这个小子?英老,你猜得到其中缘故吗?”看来他对那个老汉倒是颇为尊敬,对那汉子则只是当作下人。
    那老汉道:“那小子的相貌,谁人一见,都可以知道……嗯,我还知道一件事情,是当年在乌鲨镇开业的那稳婆说的,耿行二的老婆在离开之前,已经,已经……”那老汉的声音越来越小,蓝玉京竖起耳朵来听,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零碎的字。不过,慧可却是全部听见了的,那稳婆(相当于现代的助产妇〕说的是:耿行二的妻子在南归之前,已经是身怀六甲、有了三个月的“肚子”。
    那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悍的汉子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确实知道了那小子的来历,他念在昔日和耿行二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才写这一封信、但这恐怕有点不对吧?”
    金鼎和道:“是啊,干他们这行的人,是六亲不认的。莫说是好朋友,即使是同床共枕的老婆,必要时也可以杀掉。”
    那汉子见老板赞同他的意思,越发得意,说道:“据我所知,耿行二当年就是因为受他连累而死的。他难道不害怕那小子找他报仇?按说他应该比我们更急于把那小子干掉才对。”
    那老汉缓缓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金鼎和忙问:“那是什么意思?”
    那老汉道:“你们可知道,当年那姓耿的是因何引起同门的嫌疑?”
    那汉子抢着说道:“我知道,是因为他的身上藏着一封信。这件事首先给他一位姓丁的师叔知道,后来他的师父和师兄大概也知道了。”
    那老汉道:“不错,当年写那封信给他的人就是现在写这封信给我们的人,但你们可知道那封信是说些什么吗?”
    那汉子道:“那封密函,在那姓耿的身亡之后,早已被人搜去了。我怎能知道?你这样问,难道你知道?”
    那老汉道:“我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但你说那封信落在他同门手上,恐怕也只是猜测。”
    那汉子道:“何所见而云然?”
    金鼎和不想他们争吵下去,说道:“反正大家都是猜测,英老,你再说说你的猜测。”
    那老汉道:“大家都没见过那封信,那姓耿的同门把那封信当作是他通敌的证据,但会不会信中藏有只是他们二人之间才能意会的言语?又或者信中另外写了一些什么,但别人在信笺上却是看不见的。”
    那汉子怔了一怔说道:“只让收信的人看得见,而别人看不见的字是怎样写的。”
    那老汉道:“有一种能令字迹隐形的药水,你大概未听过吧,用这种药水写的字,要用火来烘方始出现。”
    金鼎和耸然动容,忙道:“说下去!”
    那老汉道:“那封信说不定是落在某个有心人的手上……”
    那汉子接着又问:“有心人,这是什么意思?”
    金鼎和眉头一皱,说道:“别打岔.让英老说下去。”
    那老汉道:“有心人也有两种,一种是有心助那姓耿的将来可洗雪沉冤,但在当时他却无力替他辩解,所以要把信藏起来;另一种是想拿这封信来威胁写信的人。”
    金鼎和道:“如果是前一种有心人,这封信就有可能已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那个叫做蓝玉京的小子。”
    蓝玉京听在耳中,不觉心头一震:“为什么他认为这封信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我和那姓耿的有什么关系?”
    那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悍的汉子听出了一点“苗头”,说道:“英老,你是不是怀疑他对主子不忠?为了恐防那封信是落在蓝玉京这小子手上,所以必须保全他的性命。他是要等到追回这封信才敢杀那小子?”
    那老汉道:“这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你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猜测我的意思!”
    金鼎和当然听得出来,那老汉正是因为给人说中了他的心思才这样着急,当下故意板起脸孔道:“英老说得对,这种话是不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说的。”
    那汉子赔笑道:“反正大家都是猜测,在这间房子里也只是咱们三个人。”
    金鼎和脸色略见缓和。说道:“在这里说还不打紧,在外面可千万不能泄漏一言半语。好,这封信你们已经看过了,待我收起来吧……”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劲风扑来,金鼎和刚刚要拿那封信就给震得摇摇晃晃,几乎立足不稳。搁在桌面的信纸飘在空中。
    说时迟。那时快,慧可已是像一头巨鸟飞进楼房,把那张纸抢到手中。
    老汉和那个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悍的汉子双双抢上,左右夹攻,慧可一脚将那汉子踢翻,那老汉却好生了得,一抓抓着他的小腿,慧可身形未着地,一个鹞子翻身,把那老汉甩了起来,反手抓着他的腰带就摔出去。但金鼎和却并不逃跑,反而哈哈大笑。
    就在他的大笑声中,慧可脚下的楼板突然裂开。下面是无数倒插的利箭。淬过剧毒的金属箭尖发出点点蓝晶晶的光芒。
    慧可甩开老那汉之时,全身的气力已是集中在双脚上,如何还能跃避?身形也就像一枝箭似的,插进这突然裂开的大口了。
    金鼎和哈哈大笑:“大和尚,你这是自投……”
    他笑得太早了。
    不错,慧可若是跌落淬过剧毒的箭林之中,那自是必死无疑。但在这千多一发之际,却有了意外的变化。
    金鼎和那句话还未说得完全,陡然间只见一条长索矫若游龙飞卷过来,慧可的双脚刚一踏空,那条长索也就刚好的卷住他的腰部,把他拉了起来。金鼎和好像被人点了穴道似的,只能张大嘴巴,笑不出来了!
    原来慧可早就料到房间里设有机关,他把蓝玉京留在外面,就是准备在必要时接应他的。那条用牛筋搓成的长索也是他给蓝玉京准备好的。
    不过,饶是他们准备周密,也还是令有得他们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绳索卷着他的腰,刚刚拉出窗口,屋顶上突然跳下一个人。
    慧可人在半空,如何能够逃避突袭?“蓬”的一声,那人一掌打着了他。
    慧可嘶哑着声音叫道:“你,原来是你!”
    那人借慧可的反震之力,斜飞出去,他一击得手,便即逃了。
    但蓝玉京亦已看见那个人了,没看见他的脸,因为他的脸是蒙着黑巾的。但蓝玉京已是可以断定,这个蒙面人就是他们昨天所见的那个蒙面人,
    蓝玉京急收绳索,把慧可拉到旁边。月色朦胧,他也看不清楚慧可是否受伤,正要发问,只见慧可已经抖开绳索,沉声说道:“傻小子,快走!”蓝玉京是躲在廊檐下的凹槽中的,他还未曾长身面起,慧可已是从檐头跳下去了。
    蓝玉京见他还能施展轻功,只道他纵然受伤,也是伤得不重,放下了心,便即跟他逃跑.
    房间里的金鼎和惊魂未定,他的两个得力手下亦已受伤,自是不敢追赶。
    鱼行中的打名人轶事手,倒是有多人闻声而来,但这些打名人轶事手,又怎能拦阻他们?
    月色朦胧,园子里影影绰绰的,四面八方都有人叫喊:“小贼往哪里跑!”
    蓝玉京笑道:“你们要抓我,是吗?我自己送上门来给你们抓好不好?不过,有没有这个本事,可就得瞧你们的了。”
    他迎上一路打名人轶事手,运剑如风,霎时间就刺中了七个人。黑夜中认穴不差毫厘,每一个都是刚好给他刺着穴道。另外的人见同伴倒了下去,可不知他们死活如可,吓得纷纷闪躲,谁都不敢呼喊了。
    忽得听得有个人颤声说道:“外面在闹什么?咦,怎的突然间没声音了?”
    那个人是在一间房里说话的,房子里有灯光透露。
    “廖掌柜,瞧你吓成这样,你没听见么,来的只是一个小贼,这小贼想必已被抓住,当然无须呼喊了。”和他同房的人自作聪明给他解说。
    廖掌柜毕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世事见得多了,虽然惊慌头脑也还比那莽汉清楚,说道:“恐怕有点不对,你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那莽汉道:“好,我出去看。你胆子小,躲进床底去吧。”
    话犹未了,“乓”的一声,房门已是被踢开了,闯进来的是慧可。
    慧可一拳打翻那个莽汉,手中的绳索飞出,卷着那个当真是正想躲进床底的廖掌柜。廖掌柜吓得只能擘大喉咙,却叫也叫不出来。
    慧可是突然从蓝玉京身边跑开去抓这个廖掌柜的,蓝玉京莫名其妙,“这个人只不过是替那金老板管帐的,即使要惩戒他,当场就可处置,何必要缚起他呢?难道还要将他带走不成?”
    谁知慧可正是要将这掌柜带走,他一出来就连人带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蓝玉京,“小心点儿,别勒得太紧,别多问,把他带了出去再说。”
    慧可走在前头带路,朝着河边的一座小山跑去。蓝玉京背个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前面。慧可仍是健步如飞,但走到半山,只见他已是大汗淋漓,头顶升起热腾腾的白气。蓝玉京经验虽浅,也知道这是内力耗损过甚的迹象。
    “大师,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请慢一点吧。”蓝玉京故意装作气喘吁吁的模样说道。
    慧可淡然一笑,“小鬼头,你可在我的面前打诳语了。你放慢脚步来迁就我,你当我不知道么?快走,快走,时间无多了。”
    “时间无多了”,这是什么意思?蓝玉京不觉又多了一重担忧了。
    走到山顶,正是天亮的时分。
    “大师,你、你没事吧?”
    “别打岔,把这人弄醒,我有话问他。”
    蓝玉京把那姓寥的掌柜提起,在山潭一浸,冰凉的山水果然把他弄醒了。
    “你们捉我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替金老板记帐的,银钱可不在我的手上。”廖掌柜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冷得难受,说着话身子直打哆嗦。
    慧可冷冷说道:“老和尚不是向你化缘,只问你两件事,若有半句不实,老和尚就给你念往生咒!”
    廖掌柜颤声道:“说,说,我知道的一定说。”
    慧可把那封信拿给他看,问道:“这是谁的笔迹””
    “是,是霍卜托的。”
    “据我的知,霍卜托已经改名改姓,他现在叫什么名字,人是在哪儿?”
    “他,他……我,我……”廖掌柜嗫嗫嚅嚅,似是想说又不敢说。
    慧可喝道:“你是不是要我念往生咒?”
    廖掌柜忙道:“我说,我说。他现在叫郭璞,在京城。”
    “是哪一国的京城?说清楚点,是盛京还是金陵?”
    “是金陵。”
    “好,你果然没有骗我。这就给你超度吧。”突然手起掌落,一掌把那廖掌柜打死了。
    不但廖掌柜以为说了实话就可活命,蓝玉京也是这样想的,这一下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呆了一呆,不觉失声叫道:“大师,你……”
    慧可喟然叹道:“这个人本来可以不杀的,我是无可奈何,只能为你破杀戒了。”
    蓝玉京哈一惊道:“你是为我的缘故杀他?”
    慧可不作正面答复,却道:“今后,恐怕你是要独自对付他们了。我不能让这个人泄漏你的秘密。”
    蓝玉京也不知道是什么是他的“秘密”,但见慧可折下一枝树枝,在地上匆匆写出两人名字:“霍卜托”、“郭璞”,看来他是恐怕蓝玉京刚才听不清楚那个人的辽东口音,是以索性写出来给蓝玉京看。
    “这个人的满洲名字叫霍卜托,汉名叫郭璞。你要牢牢记着。”慧可缓缓说道,已是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了。
    蓝玉京连忙问道:“这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慧可说道:“你想要知道的事情,这个人名人轶事大概都可以告诉你。至于七星剑客……”
    蓝玉京道:“大师,你歇歇再说。”
    慧可可没听他的话,推开了他,继续说道:“至于七星剑客,找着固然好,找不着也就算了。紧要的是他的儿子……”声音越来越小,若不是蓝玉京自小练功,听觉异乎常人,几乎就要听不见了。
    “他的儿子”,这个“他”当然是指七星剑客,但为什么突然扯到七星剑客的儿子呢?七星剑客的儿子是谁?从口气听来,似乎就是那个霍卜托,但是不是这样呢?
    蓝玉京把耳朵附过去听,慧可下面的话却是:“唉,我比不上无极道长,我不能陪你……”声音突然中断了。
    无极道长当年是在受了那个蒙面人暗算之后,继续奔驰数百里,在过了两天之后,到了盘龙山方始死亡的。蓝玉京大吃一惊,赶忙抱着慧可摇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的仇人是谁?你还没有说出来呢!”
    他本来以为慧可只是受了轻伤的,如今方始知道他其实早已是受了致命之伤,只是为了替自己盘问这个人,强力支持,才能活到现在。但现在,亦已是油尽灯枯了。蓝玉京猛地省起,当他受那蒙面人突袭之时,曾经叫了一声“原来是你!”显然他已经知道了那个蒙面人是谁。现在什么事情都可以不问,慧可仇人的名字他却是非知道不可!”
    蓝玉京练的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亲自传授的内功心法,时日虽浅,却也有了相当造诣,当下把手掌在慧可背心的灵枢穴一印,灵枢穴是奇经八脉汇合之点,受了真气注人的刺激,只要未曾真个“死透”,纵然不能起死回生,也可片刻还陽。蓝玉京跟师祖学过这个急救法门,但还是第一次使用,心中殊无把握。
    也不知是慧可的回光返照,还是他的急救见效,慧可的眼睛又张开了。
    “暗算你的那个蒙面人是谁?快说给我听!我现在打他不过,将来也可替你报仇!”蓝玉京在他耳边再说一遍。
    慧可说话了,声音倒是比刚才还要响亮一些:“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蓝玉京急得在心中埋怨:“这个时侯你还在和我打什么佛偈!”
    慧可顿了一顿,接着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我做过一些好事,也做过一些,嗯,即使不能说是坏事也该说是错事。生死原是转法名人轶事轮,又何必在人间再留下解不开、理还乱的仇冤?”他神情肃穆,从自言自语变得更像是高僧说法了。
    蓝玉京道:“大师,你可以宽恕仇人,但我可还得提防他的暗算,要是我不知道他的来历,那……”
    慧可道:“是,我应该为你着想。但这个人是不会伤害你的。”
    蓝玉京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的”,但见他的声音又渐渐弱下去,只好把自己的事情暂搁一边,赶忙问道:“大师,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慧可道:“啊呀,对了,是有一件最紧要的事情未曾告诉你!”
    蓝玉京连忙竖起耳朵来听。
    只听得慧可气若游丝地断断续续说道:“今晚之事,你、你要去找霍、霍……不可给别人知道,即使是现任掌门问你,你也不可以,不可以……”话未说完,又中断了。这回是真的“气绝”了,蓝玉京再试两次“急救”,亦是全无反应了。
    蓝玉京欲哭无泪,抬头望着旭日初升的睛空,心头却是陰霾一片。
    “慧可大师为什么要特别提到现任掌门?”蓝玉京实是在思不得其解,但慧可的心意他是懂的。
    要知蓝玉京是在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继任掌门人的前一天下山的,慧可大师想是恐怕说得不够清楚所以特别强调“现任”二字。令他一听就知道是指当武派新任的掌门人无名真名人轶事人。
    蓝玉京没见过新掌门,新掌门的来历他是知道的,不觉突然想到:“新掌门人在俗家的时候,是鼎鼎在名的中州大侠牟沧浪,不戒师伯被那蒙面人重伤,就是他的儿子牟一羽送回武当山的,听说牟沧浪在我下山的第二天上山,一上山就出家,一出家就接任掌门,他们父子本来是江湖中人,莫非他们和七星剑客以及那个霍卜托也有瓜葛?”但他这念头一起,就自觉“荒谬”,心中暗自责备自己:“我怎么可以这样想呢?师祖都这样信任牟沧浪,他本来病得很重,等也要等到牟沧浪上了山,把掌门人的位子传给了他方始能够瞑目,我怎么反而怀疑起他来了?”
    蓝玉京心中乱成一片,想来想去,只有到金陵去找到那个现在名叫“郭噗”的霍卜托,方能揭开这个哑谜了。
    他掩埋了慧可,正想离开,忽然听得好像有脚步声走来,他吃一惊,蓦地想起慧可的吩咐,连忙用脚擦掉慧可写的那两个名字。
    在金鼎和家里,在慧可与蓝玉京走了之后,也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情,
    一场混乱,刚刚过去,就像是在大风暴之后出现了异常的寂静。
    那蒙面人凌空下击,击伤了慧可一事,金鼎和和他的两个手下都看见了。
    他们没有追出去,那老汉从窗边先走回来,跟着金鼎和也走回来,他们都没有作声。
    他们都没作声,那个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悍的汉子自然也是不敢作声了。
    金鼎和如有所思,忽地说道:“英老,十七年前,你正是在大汗身边的卫士吧?”
    原来这个“英老”乃是努尔哈赤昔年的亲信卫士之一,名叫英松龄,是长白山派一个非常出名的高手。
    英松龄好像突然如梦初醒的样子,跳了起来,叫道:“不错,是他!”
    金鼎和跟着道:“我也猜想是他!”
    英松龄是金鼎和的客卿,那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悍的汉子复姓欧陽,单名一个勇字,则是金鼎和最得力的手下。论武功他或许比英松龄相差不远,但英松龄是曾经做过努尔哈赤的卫士的,论身份那可相差得太远了。但是他虽然十分纳罕这个“他”究竟是谁,但见金、英人说话的那种神气,显然都是不想说出那个“他”的名字,在主人面前,问自己不应该知道的秘密乃是一种禁忌,他只好把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藏在心中了。
    “当然不会是大汗,难道是霍卜托?但霍卜托的武功虽然可能比金老板和英松龄都强,但似乎也还不及蒙面人那样矫捷的身手,何况霍卜托也没有擅自离开金陵的道理,奇怪,‘他’是谁呢?”
    正当欧陽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猜的时侯,忽见英松龄突然跳了起来,好像刚刚想到一件非得立即去做的事情似的,只匆匆说了一句:“对不住请恕失陪!”立即就跑出去了。
    此时蓝玉京和慧可已经出了园子,但园子里金鼎和的那班打名人轶事手,可还不敢吱声。
    但也并非所有的人都被吓得呆了,有个躲在太湖石后面的人就情不自禁的悄悄说道:“是他!”
    “不错,我也看清楚了,的确是他!”他身旁的一个少女也在说。
    不过,这对年轻男女可并不是金鼎和的打名人轶事手,那个男的是牟一羽,女的是西门燕。
    他们说的那个“他”并不是指蒙面人,他们说的是蓝玉京。
    他们是从路旁那间酒店得到蓝玉京曾在乌鲨镇出现的消息,追踪追到了这间鱼行的老板的家中的。
    西门燕正拟有所行动,牟一羽却将她按住。
    “既然已经看清楚是他,干嘛还不去追?”
    “那老和尚已经受了伤,要是我没看错的话,似乎还伤得不轻。蓝玉京又是背着个人的。”
    “你的意思是只宜暗地追踪?反正追得上,就不用着着急?”
    “对了,而且……”
    “而且什么?”
    说话之际,正是英松龄跑出来之时,英松岭刚好在他们身边跑过,牟一羽这才悄悄说道:“而且这个人的武功比咱们高,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让他发现。”
    西门燕道:“但要是给他抢在咱们的前头……”
    牟一羽当然懂得她的意思,听她说了一半,便道:“对咱们来说,最紧要的当然是蓝玉京,但对他们来说,另一个人恐怕更加紧要。”
    西门燕道:“谁?”
    牟一羽道:“那蒙面人。”
    西门燕想从蓝玉京的身上找到她的表哥,说道:“话虽如此,但他不是追那蒙面人,而是去追蓝玉京这小子……”
    牟一羽道:“那也无妨。蓝玉京的剑术今非昔比,即使打不过这个姓英的老者,也决不会立时落败。”
    此时众打名人轶事手惊魂已定,叫的叫,跑的跑,园子至又开始新的騷动了。
    牟一羽道:“好,现在咱们可以走了。”
    沸腾的人声中忽地加入了汪汪的狗吠声,刺耳异常,嘈嘈杂杂的人声都被狗吠声掩盖下去。牟一羽突然把西门燕拉过一边。
    英松龄突然离开,金鼎和皱着眉头,却没说话。
    欧陽勇忍不住道:“英松龄也太过倚老卖老了,说走就走,也不知他是要赶往哪儿?哼,即使有急事要办,也该和主人说一说才对。”
    金鼎和道:“他不是去追那蒙面人就是追那姓蓝的小子。”
    欧陽勇道:“这两个人哪个更重要些?”
    金鼎和道:“我不是他,这很难说……”
    嘈嘈杂杂地声音已经传到他们的房间了,“不好,廖掌柜给他们绑架去啦!老和尚好像受了伤,那小子跑了!呵,老和尚也跑了!”
    金鼎和没有出声,眼睛却朝着地板上的一件物事看去。
    那是慧可刚才被长绳卷走之时,被英松龄撕下来的一片僧衣,人没抓着,撕下来的破布倒是有巴掌般大。
    欧陽勇机灵之极,一看老板的目光,立即就知老板的心意,将那片破布拾起来,嗅了一嗅,笑道:“好臭。这老和尚恐怕最少有半个月没洗澡!”
    金鼎和道:“对,叫灵獒去追踪!英松龄要找何人,我不知道。对我来说,还是蓝玉京这小子最重要!”
    “灵獒”乃是关外一种特产的大狼狗,嗅觉最为灵敏,欧陽勇把那片碎布给两条灵獒嗅了一嗅,绳子一松,两条灵獒立即飞也似地跑出园去。
    西门燕吃了一惊,“哗,真没见过有这样大的猛犬,像小老虎一般!”
    牟一羽道:“这是最擅长追踪的灵獒,咱们追它!”
    西门燕心急,已经现出身形追那灵獒去了。
    欧陽勇人极精明,一见前面跑着的这个人身材瘦小,不像是打名人轶事手中的一个,立即把三枚透骨钉飞出去,喝道:“哪里来的小子,给我站住!”他还未看出西门燕是个女子。
    西门燕只见微风飒然,说时迟,那时快,一枚透骨钉已经从她的头顶飞过,几乎擦着她的头皮,另外两枚透骨钉也是贴着她的鬓边飞过,西门燕一惊之下,果然给吓得“站住”了。
    欧陽勇追了出来,距离拉近,定睛一瞧,大为诧异,笑道:“我还道是臭小子呢,原来是个标致的……”丫头两字未曾吐出,忽地耳边听得有个喝道:“躺下!”胁下一麻,登时笑不出声了!
    为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背后暗算欧陽勇的这个人,不用说当然就是牟一羽了。
    牟一羽用重手法点了欧陽勇的穴道,那两条灵獒已是跑得远了。西门燕道:“这两条畜牲只听主人之命,咱们的轻功再好,也赶不上它。”
    牟一羽道:“刚才咱们是不知道那两条狗跑向何方的,但现在则已知道了,你瞧……”
    西门燕向前望去,前面是一条笔直的路,路的尽头是一座山。那两条狗虽然已是因为距离太远,只看见两个黑点,但亦已可以确定,它们是要跑上那座山的了。
    西门燕恍然大悟,说道:“不错,咱们虽然追不上狗,但却是一定可以找得到蓝玉京这小子了。那老和尚受了伤,这小子当然是不会离开他的。”
    蓝玉京刚掩埋了慧可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就听有脚步声跑来,他赶忙用脚擦掉慧可写在地上的名字。还未擦得干净,那个人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蓝玉京认得此人就是在鱼行中和金鼎和一起的那个老者。
    英松龄一看地上有新堆起的泥土,老和尚已经不见,那廖掌柜,则躺在地上,凭他的经验,一看就知道是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些什么事了。
    慧可写下的两个名字已被擦掉十之八九,只剩下“璞”字一旁的“王”字了。
    英松龄喝道:“小子,快快从实招来,这个人告诉了你一些什么?”他指了指地上那廖掌柜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接着喝道:“还有,你擦掉的那些字,你也要一字不漏的给我背出来!”
    蓝玉京道:“瞧你倒是一大把年纪,怎的比三岁小孩还没,见识!”
    英松龄哼了一声道:“此话怎讲?”
    蓝玉京笑道:“莫说我不肯告诉你,就算我肯告诉你,你以为我会对你说真话么?”
    英松龄哈哈大笑起来,蓝玉京道:“你又笑些什么””
    英松龄陡地变了面色,喝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懂得什么?倘若我没有本事叫你说实话,我也不会到这里来了!”声出招发,左掌横劈如刀,右掌伸指如钩,以“崩云裂石”的掌法配合上大擒拿手法,劈、斫、撕,同时施展。
    蓝玉京早有准备,敌不动,已不动;敌一动,己先动,拔剑、跃避、反击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双方都是快到极点,蓝玉京的剑尖划了半道弧形,正好迎上英松龄抓来的五根指头。
    英松龄心头一凛:“我倒是小觑这小子了。”右掌改横为直,蓝玉京的圆弧还未划成,被他“三羊开泰”的掌法一冲,横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的劲道组成了无形的漩涡,剑尖登时歪过一旁。但英松龄未能将他的剑震脱手,也是好生惊诧。
    那两条灵獒跑近他们,奇怪的是,并没有补上来咬,却是绕着他们走了两圈,就离开了。原来它们已经嗅出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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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中州一剑应无恙海角何人自放歌
    常五娘皮笑肉不笑地打个哈哈,说道:“多谢你提醒我,我的确不是你妈妈的对手。”
    西门燕何等聪明,一听得常五娘这么说,就知道常五娘是要将她抓作人质。果然常五娘一个龙形穿掌,便向她的肩并穴抓下来了。
    西门燕情知不是她的对手,本来想藉母亲的名头吓退她的,谁知得到了相反的效果,不过她的脑筋转得极快,登时想到,“她要将我抓作人质,一定不敢伤我的性命!”
    肩并穴在琵琶骨的凹陷之处,按说常五娘朝她这个要害的方位抓下来,她是非闪避木可的。常五娘的掌势已经封了她的去路,不论她躲向哪一方,常五娘都可以夺下她的剑。兵刃一失,她也势必要落在常五娘的手中了。
    西门燕料准她不敢捏碎自己的琵琶骨,不退反进,一招“玄鸟划砂”,横截她的手腕。
    常五娘果然不敢下那辣手,须知琵琶骨一被捏碎,就是终身残废了,捏碎对方的琵琶骨和伤害对方的性命是相差不多的。常五娘要用西门燕来挟制西门夫人,就不能做得太绝。
    她略一犹疑,西门燕的剑光过处,已是把她的衣袖削掉一幅。这还幸亏是她缩手得快,否则只怕五根头也要给了下来。
    西门燕怕她使出喂毒暗器,一招抢得先手,立即运剑如风,看着进攻。
    常五娘看出她的心思,笑道:“西门世家的追风剑法本来是不错的,可惜你只学到一个快字,你以为快剑抢攻,就能令我发不出暗器来么?不过,若用暗器伤你,你输了也不心服,我手和你比划比划兵刃的功夫吧。”
    说话之间,她一个移形易位,西门燕一剑刺空,她的双刀已经握在手上。
    她用的是鸳鸯刀,一长一短,长刀护身,短刀攻敌,西门燕的剑法不输于她,临阵的经验和轻身的本领却是相差不只一筹。
    常五娘欺身进逼,西门燕的剑招都给她的长刀格开,她的短刀乘虚而人,西门燕却是无法封闭。常五娘的攻越来越盛,西门燕只觉那柄短刀就似在她面门划来划去一般,不多一会,已是给常五娘杀得手忙脚乱。
    蓝玉京在岩石后面,只听得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之名人轶事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不觉手心捏着一把冷汗。
    蓝玉京手心里捏着一把歼,暗自想道:“这位西门姑娘虽然是脾气刁蛮,好歹也是姐姐的朋友,我怎能坐视不救。”
    但他腹内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气体只有一半纳入丹田,他还是像个发高烧的病人一样,有心无力。欲速则不达,无可奈何,他也只能“坐视”了。
    忽听得一下悠长的金属碰击声,那虎虎的刀风却听不见了。蓝玉京一听,就知西门燕是使出了太极剑法中的那一招“白鹤亮翅”。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可惜”,“可惜她学得不纯,连她表哥的一半功夫都未学去。”
    但不知怎的,常五娘却似大吃一惊的模样,叫道:“你,你,居然会使太极剑法!”吃惊之中还似含着气愤,而且好像还有几分凄凉的意味。
    西门燕大为奇怪:“我还未能与她扳成平手,怎的她就害怕了。莫非她是震于太极剑法的威名,却不知我其实也只是一知半解。好,且待我吓一吓她。”佯作得意之状,喝道:“妖妇,知道历害了么!知道厉害的在后头呢!”
    常五娘冷冷说道:“好,你把更厉害的使出来吧!”
    西门燕接连几招太极剑法都给常五娘化解开去,不过却已是互攻守,比刚才好了许多。常五娘忽道:“你这剑法是不是妈妈教的?”
    西门燕道:“是又怎样?我还未曾学到妈妈的一成呢?”常五娘叹口气道:“你这话我倒是可以相信。”忽地骂道:“不要脸!”
    西门燕怒道:“你骂谁不要脸!”
    常五娘瞪现她,忽地又叹了口气,说道:“不错,我是不该骂你的妈妈,我是骂那负心人!”原来她是气恼牟沧浪连一招太极剑法都没教她,却与西门夫人私自授受。
    西门燕莫名其妙,但见常五娘额现青筋,眼布红丝,脸上充满杀气,却是不由得心中害怕,虚晃一招,便想逃跑。
    常五娘喝道:“往哪里跑!”倒持长刀,刀柄一撞,撞着她的笑腰穴,西门燕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酸软,脚步已是踉踉跄跄。常五娘喝道:“给我倒下!”不料西门燕非但没有倒下,反而站稳脚步,而且笑声也停止了。
    面对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常五娘固然是大为诧异,西门燕的吃惊比她更甚!
    原来西门燕误打误撞,刚好是撞到了蓝玉京藏身的那块石屏风。蓝玉京从岩石后面伸出手来,托着了她的腰。
    蓝玉京已是把蒙面人输入他体中的八成真气导进丹田,剩下两成真气,正自无处宣泄,一托住西门燕的腰,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真气就从她腰间的愈气穴贯输进去。西门燕被封的穴道快登时解了!
    不过,她也受不了那股突如其来的胀闷之感,当她看见了蓝玉京的时侯,笑固然是笑不出来,话也说不出来了。蓝玉京把她放下来,她软绵绵地就倒在地上。
    常五娘喝道:“谁躲在这里,给我滚出来!”
    蓝玉京双眼圆睁,现出身形,冷笑说道:“妖妇,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呢。你睁开眼睛看看,看我是谁!”
    常五娘一见是蓝玉京,倒定下心神了,格格笑道:“原来是乖儿子,乖儿子,你叫我一声娘吧。你认我做干娘,我就饶了你喜欢的这个丫头。”
    蓝玉京斥道:“无名人轶事耻妖妇!”飞身、拔剑、喝骂、进招,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蓝玉京在下武当山之初,曾与常五娘路上相逢,被她所擒,这不过是几个数月的事。常五娘怎能想到,别来不过月,蓝玉京的武功竟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进如斯!
    “当”的一声,常五娘短刀落地,蓝玉京的剑尖闪电般又点到了她的脉门。常五娘“弯腰折柳”长刀招架。身法配合刀法,美妙非常。这一刀本来可以封闭对方任何凌厉的攻势的,哪知蓝玉京的剑未点着她的脉门,剑气已是令得她的虎口隐隐酸麻。刀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当”的一声,常五娘的长刀又脱手了。
    常五娘见他双眼火红,狠狠扑杀,也是禁住有点害怕,喝道:“你不肯做我的儿子,那也罢了,我与你有甚冤仇?”她已极尽腾、挪、展的能事,但话犹未了,又是“叮”的一声,这回是她头上插的玉簪被剑削断常五娘的头皮一片沁凉。
    常五娘一咬银牙,喝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叫你知道老娘的厉害!”把手一扬,蓝玉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灰蒙蒙的因雾。原来她的袖中藏着能令人闻风倒地的迷名人轶事魂散。
    但蓝玉京虽然感到头晕目眩,却并没有倒地。
    他只是像个醉汉似的脚步踉跄,可还是如影随形,紧追不舍。他的剑法本来是注重气势的,得到慧可大师的指点之后,更进一层,已经懂得从注意气势到注重神韵了。此时他踏着醉八仙步法,随意挥洒,皆成妙着,杀得常五娘越艰难当。
    常五娘暗暗叫苦,喝道:“蓝玉京,你别听人唆摆,你的仇人不是我!”她是习惯了从个人的利害看事情的,蓝玉京不肯放过她,她自不禁疑神疑鬼。
    蓝玉京心头一动,故意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妖妇,你手上沾了多少血腥,你自己应该明白!”
    常五娘涉嫌和武当派的几宗命案有点牵连,这是无色长老曾与他谈论过的,他故意说得含含糊糊,目的自是在于试探。
    若在平时,常五娘当然不去中计,但此际她被蓝玉京杀得手忙脚乱,手忙脚乱引起心烦意乱,不觉冲口而出,便即叫道:“杀你爹爹的不是我,杀你娘亲的也不是我,你冤魂不舍地缠住我干什么?”
    蓝玉京虽是存心试探,但却做梦也想不到得出这样的结果。
    他在断魂谷和姐姐相会之时,已经从姐姐口中知道,这个青蜂常五娘虽然到过他的家中,逼他的父母将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但不悔师太随即便到他家里,把常五娘赶跑了。他的父母丝毫也没受伤。
    “难道我另有爹娘?”这刹那间,平日已经积压在他心底的许多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都浮了上来,他不觉心乱如麻,也是几乎呆了。
    常五娘趁此时机,打出了一颗烟雾的掩护下,跑了。
    蓝玉京本能的以掌风扫荡烟雾,烟雾散净,他也方始有如从梦中醒觉,隐隐听得在他的背后,似有呻吟之名人轶事声。他这才想了起来,西门燕可正是在他刚才的藏身之处。
    原来西门燕已是斗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力竭,烟雾中是有着常五娘的迷名人轶事魂散的,她虽然是躲在岩石后面,多少也吸进了一点毒雾,她残余的内功,可是无力抗御了。她咬着舌尖,尽力不使自己昏迷过去。
    蓝玉京粗通脉理,但如何解毒,他却是束手无策的。他只心蹲在西门燕的身旁,让西门燕靠着自己,免至她在地上滚动,碰伤身体。
    也幸在西门燕只是吸进一点毒雾未曾昏迷,还能出声,蓝玉京见她嘴唇开合,就把耳朵凑近她的红唇,听她说话。
    只听得她气若游丝,声音轻得好像吹动柳梢的风,说出了三个字:“碧灵丹、碧灵丹……”
    “碧灵丹是什么?”
    “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它,它是……”
    这下子蓝玉京可明白了,天山雪莲能解百毒,武林中人几乎是无人不知的。
    蓝玉京道:“我知道了,它功能是解毒碧灵丹。但听说天山雪莲是非常难得之物,你有用它炮制的碧灵丹吗?”
    “在、在我怀中。”
    西门燕把一句话分成三次,断断续续地说完,已是娇喘吁吁,只能紧紧地靠着他了。
    但碧灵丹在她怀中,却是令他为难了。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和异性这样“亲近”,“暖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香抱满怀”,肌肤相接已是令得他面红心跳了,而碧灵丹是在她的怀中。
    西门燕等了一会,没感觉到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嗔道:“小鬼你有多大,也要避嫌。”
    蓝玉京给她说的满面通红,只好伸手人怀,在她贴身的内名人轶事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银瓶,银瓶里有几颗红色的药丸。
    “是这个吗?”
    “不错,喂给我服。”药丸是要嚼碎吞服,药力才能加快见效的。但她现在是咀嚼的气力都没有了。蓝玉京拥抱着她,心旌摇摇,手指微微颤抖。几乎拿不牢银瓶,心里想道:“这是救人性命,我把她当作姐姐就是。”当下把一颗碧灵丹嚼碎,喂给她咽下。
    “要多少颗?”
    “一颗够了。”西门燕软绵绵的躺在他的怀中,脸上却已开始有了一点血色。
    碧灵丹果然是解毒的灵药,功效甚快。过了不到半住香时刻,西门燕已是恢复气力,她离开蓝玉京的怀抱,坐了起来,低低说了一声“多谢。”脸上也不觉好像抹了胭脂。
    “用不着谢。你是我姐姐的朋友,我应该帮你的忙的。”蓝玉京道。
    “哦,你是水灵的弟弟,你叫蓝玉京?”
    “不错,我们在断魂谷是曾经见过面的。我也知道你是西门家的大小姐。”蓝玉京不懂她因何明知故问。
    西门燕忽地“噗嗤”笑了,
    蓝玉京莫名其妙,道:“你笑什么?”
    西门燕道:“大小姐不是你叫的。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姐姐已经义给金兰?”
    蓝玉京道:“那又怎样?”
    西门燕道:“那又怎样,你的姐姐都叫我做姐姐呢,你说你应该叫我做什么,你应该叫我做老大姐才对。”
    蓝玉京装作一本正经地道:“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嘛,马马虎虎叫你一声姐姐那还可以,这个‘老’字嘛?你可是当不起了。”
    西门燕笑道:“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油嘴滑舌。我比你姐姐都长两岁呢,你今年几岁?”
    蓝玉京道:“我和姐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已经十七岁了。”
    西门燕道:“原来你们是双胞胎吗?咦,这倒是有点奇怪了。”
    蓝玉京道:“奇怪什么?”
    西门燕道:“人家双胞胎的相貌是最相像的,你和你的姐姐可并不相像啊!”
    蓝玉家想起武当山那些师兄弟取笑他的话,心道:“她也这样说,那些谣言,恐怕是未必无困了。可惜刚才没有抓着那妖妇。”勉强笑道:“凡事都不例外,爹爹说我像舅舅,姐姐像妈妈,那又有什么稀奇。”
    西门燕若有所思,半晌说道:“你的姐姐对你倒是很好的,她在家里住的时候,老是啥叨着你。嗯,你有姐姐,福气比我好得多了。我是孤零零一个,既无兄弟,又无姐妹。”
    蓝玉京不知怎的,冲口而出,说道:“你不是也有一个表哥吗?”话出了口这才想起不该撩起她的伤感。
    西门燕果然面色一沉,说道:“别提他了,他才不把我当作亲人呢,哼,他不理我,我也不稀罕他。”
    蓝玉京不敢作声。但西门燕刚刚说了“不要提他”,自己却又先“提”他了。
    “表哥是和你一起的,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
    蓝玉京道:“我也是在那座山头才见着他的,他比你们不过早来半个时辰。他一见你们来到就跑了,我也不知他要上哪儿。”
    他说的是“你们”,西门燕这才霍然一省,想起了与她同来辽东的牟一羽了。
    “你的牟师叔呢,是不是还在那个山头?怎的你一个人来到这儿?”
    “我不知道。”
    西门燕诧道:“记得当时我去追赶表哥,他留下来和你说话的。你怎能不知道?”
    蓝玉京道:“你们走了没多久,来了一个蒙面人。那蒙面人武功极高,我和牟师叔联手,都打不过他。我给他摔晕过去。待到醒来,我已经是在这儿了。”事实是真的,但他只说了一半。
    西门燕道:“有这样的怪事,咱们如今所在之处,离开那个山头,少说恐怕也有七八里呢。难道你是梦游来到这里?”
    蓝玉京:“我也莫名其妙,或者是有人在我熟睡之时,将我搬来这里吧。”其实他初时虽然失了知觉,但也知道是那蒙面入将他带去的。不过,那蒙面人因何这样对待他,他可的确是莫名其妙。
    西门燕对这“怪”事却也不想深究,现在她所想的只是“那蒙面人不会有把牟一羽怎么样了。”
    她大惊之下,失声叫道:“一定是那个人!”
    蓝玉京道:“你见过那蒙面人?”
    西门燕道:“我和牟一羽来到乌鲨镇的前一天,有人在路旁岩石上留下八个字吓阻我们,那八个字是;若不回头,自招烦恼。我们没见着他,但却知道他和武功远在我们之上。因为除了那八个字之外,他还在岩石上留下他的掌印。”
    “唉,牟一羽碰上那个人,只怕、只怕不仅仅是烦恼了。你都给那人摔晕,牟一羽虽然是你的师叔,武功恐怕还不及你的!”
    她越说到后来,声音越发颤抖。显然是已经在害怕牟一羽的性命不保了。
    蓝玉京暗自想道:“我还只道她的心里只有一个表哥呢,原来她对小师叔的关心似乎也不在对她表哥之下。”于是安慰她道:“老话说得好,吉人天相。你也无需太过担心,牟师叔他会逢凶化吉的。”
    西门燕嗔道:“你说这些不是废话吗?除非有一个武功比那蒙面有更好的人救他,否则他怎会逢凶化吉?”
    蓝玉京笑道:“我不知道此地是否有武功比那蒙面人更高的人,但我知道是早已有人帮他的了。”
    西门燕连忙问道:“是谁?
    蓝玉京道:“好像是个女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何说好像?’‘
    “当时我刚被那蒙面人摔得翻倒在地上,我只听见她的声音,但还没有见着她,我就失了知觉了。”
    “你听见她说的是什么?”
    “她的声音远远传来,甚是轻柔,十分悦耳,好像在叫一个人的名字,但我也只听清楚了其中一个字。”
    “哪一个字?”
    “是个燕字。”
    西门燕吃了一惊,半晌说道:“你猜是我的母亲?”
    蓝玉京道:“我希望没有猜错。依你说呢?”
    西门燕没有回答,脸上一副茫然的神色。
    蓝玉京道:“咦,你在想些什么?”
    西门燕的确是另有所思,但她心中所想却是不能从口中说出来的。
    因为她想起的是青蜂常五娘说的那句说。
    这句话她非但不能告诉蓝玉京,甚至连自己怎的会想起这句话来也都觉得不该。
    “我怎能相信那妖妇的谰言。牟一羽是堂堂中州大侠牟沧浪的儿子,母亲也是名门淑女,武林中人尽皆知晓。来历不明这顶帽子绝不能戴在他的头上。”
    虽然只是存在心中的“意念”,也是经过“化装”的。常五娘原来所用的字眼,可比“来历不明”这四个字还更难听得多。
    她是径直地说西门夫人“此际”正在和她的私生子相会的。
    面对着蓝玉京疑问的目光,西门燕霍然一省,装作喜出望外的神气说道:“当今之世,心够吓走那蒙面人的女人,除了我母亲,我想在概也不会有第二个了。不过,却不知你的牟师叔是否安然无事,你陪我回去看看好不好?”
    倘若不是西门燕求他的话,蓝玉京是不想回去再见牟一羽的。对这位小师叔,他的莫名其妙的疑惧。而且他自己也是有事在身,他是要前往金陵,查明自己的身世之谜的。
    但他可不能用这样的藉口拒绝西门藏的要求。
    他刚在踌躇,西门燕已是“嗤嗤”一笑,数说他道:“陪姐姐走也害羞么,刚才你抱都抱过我了。”她任性惯了,心情好的时候,也喜欢开开玩笑的。现在她就很喜欢看蓝玉京的窘态。
    蓝玉京满面通红只好陪她回去。
    西门夫人睡得正酣,不知她是否正在做着一个好梦,脸上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笑容,慈祥的笑容。
    恩怨纠缠,牟一羽的心里虽然仍是充满恨意,但却不敢正视她的笑容,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了。
    他的剑已出鞘,但握着剑的手却在颤抖。
    要替母亲报复,这是最好的时机,但能够这样做么?
    正在正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战于心之际,他忽然好像听到外面有点什么声息。
    他走出洞,凝神细听。此时正是晓色初起的时候,在对面白雪皑皑的山坡上,已是隐约可以看见几条人影。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从晨风中吹送过来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说道:“东方亮曾经大闹武当山,这件事大师想必亦已知道了吧?东方亮这小子也还罢了,那西门夫人的剑法恐怕还在他之上。”
    牟一羽吃了一惊,这个女人不是别个,正是青蜂常五娘。
    随即听得一个硬涩的声音说道:“我只可惜西门牧已经死了。”
    说话的是个红衣番僧。西门牧是曾为绿林盟主的人,番僧的弦外之音自是认为只有西门牧才配做他的敌手,西门牧的妻子他可还未曾放在心上。
    常五娘赔笑的道:“大师的武功我是十分佩服的,那婆娘当然不是大师对手。不过,凡事小心点好,我只是恐防大师轻敌。”
    第三个人说道:“东方亮我让给你们,牟一羽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吧。”
    第四个人说道:“咱们联手,多厉害的敌人相信也能对付。我最想抓到的蓝玉京这小子。”
    这四个人在雪地上走得飞快,转眼之间已是从对面的山坡走了过来。
    另外那两上男子牟一羽也认出来了,一个曾被他点了穴道的欧陽勇,另一个是曾被东方亮击败的英松龄。
    这四个人他认识三个,只有那个红衣番僧,却不知是何来历。
    常五娘眼利,首先发现了他,陰恻恻地发出一声冷笑,说道:“哈,你这小子还在这儿,那贱婆娘呢?”冷笑声中,弹出了一颗香雾弹,刚好在牟一羽的面前爆炸开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欧陽勇大喝道:“好小子,我正要找你算帐,有胆的与我见个真章!”
    牟一羽运掌成风,扫荡烟雾,但也吸进少许。常五娘秘制的香雾弹,乃是一种非常厉害的迷香,不过,却只是令人昏迷,对身体并无毒害。牟一羽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吸进少许,虽未至于昏倒,亦已目眩头晕。
    欧陽勇一掌劈下,牟一羽中指一弹,弹着他手背的筋,欧陽勇的一条右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但他也真是好勇斗狠,右臂无力,左手横肱,一个肘锤就撞过去。若在平时,牟一羽怎会惧他,但此际气力不加,跳跃不灵,硬拼之下,却是彼此都着了一下了。牟一羽被他撞得脚步踉跄,说时迟,那快,英松龄又已扑到。
    常五娘叫道:这为小子留给我,你们要报复尽管报复,不许伤他性命!”
    英松龄笑道:“五娘放心,我不会毁了你喜欢的这个小白脸的。”
    牟一羽即使功力未减,也不如他。不过数招,就给他攻得手忙脚乱。
    那红衣番僧道:“五娘,这小子是谁?”
    常五娘道:“这小子叫牟一羽,他的父亲牟沧浪是武当派的现任掌门。”
    武当派的名头红衣番僧是知道的,但他极为自负,武当派的掌门也还不怎样放在心上,何况只是掌门之子?当下就把双手笼在抽中,摇了摇头,说道:“你说那些“厉害人物”哪里去了?乏味,乏味!这样的一个小子,也值得几个人去打他吗?”
    英松龄面上一红,说道:“欧陽勇,你退下!”
    欧陽勇的右手疼痛已止,亢声说道:“这小子曾经对我偷施暗算,要我退下也得,但我得先斫他一刀!”
    英松龄已经占尽优势,心道:“让你斫他一刀那还不易?”一掌劈将过去,掌势闪缩不定,把牟一羽的眼神引得注意他的掌势。一个勾攻,就把牟一羽绊得跌倒了。
    欧陽勇狞笑道:“小子别慌,我只要你一条胳膊!”
    眼看一刀斩下,牟一羽的手臂就要和身体分家,陡然间,平地好像留起一条“金蛇”,跟着扑来是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白影,欧陽勇大叫一声,钢刀脱手飞出,整个人也跌出了数丈开外。
    原来是西门夫人从那山洞里出来了。她身上没带兵器,随手解下一条束腰的彩绳,卷却欧陽勇的钢刀,那条彩绳幻化的“金蛇”,比真的毒蛇还更厉害,不但夺却了欧陽勇的兵刃,还缠上了他的的手腕,把他的腕骨都拗折了,牟一羽一个鲤打挺跳起来,将欧陽勇踢出去。但他的气力已经用尽,吸进的迷香发作,踢翻了欧陽勇,他和身形亦已是摇摇晃晃,好像风中之烛了。西门夫人把他搂入怀中说道:“别慌,娘在这儿!
    但她可忘记了旁边还有个英松龄,由于这变化来得十分突兀,英松龄不觉也是一惊。但他毕竟是个老手,立即看出了可乘之机,一抓就向西门夫人抓下。
    他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于大擒拿手法的名家,这一抓抓下,即使是武林高手只怕也躲闪不开,非给他抓得筋断骨折不可。
    但西门夫人却还是搂着牟一羽,而且她的左手正在拿着一颗药丸,纳入牟一羽的口中。一双眼睛也只是看着牟一羽。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在身前的英松龄,当然是没有躲避了。”
    眼看这一抓就要抓到她的琵琶骨,她右手一挥,那条彩绳“幻化”的“金蛇”又飞出来了。对准英松龄的掌心。
    英松龄是个武学得家,一觉劲风“刺”掌,立知不妙。彩绳本是轻柔之物,但经过了西门夫人的玄功运用,却变作了钢刺一般,英松龄宁让毒蛇上一口,也不敢让她的彩绳刺着了掌心的劳宫穴,劳宫穴倘刺穿。他这一身内功恐怕最少也得废了一半。
    饶是他缩手得快,掌背也被彩绳打了一下,火辣辣作痛,西门夫人寸步不移,只是挥舞彩绳,就令他近不了身。
    那红衣番僧问常五娘道:“你不是说这娃牟的小子是武当掌门牟沧浪之子吗?牟沧浪的老婆早已死,怎的又钻出了这个婆娘认是他的娘亲?”
    欧陽勇已经自行接好脱臼,冷笑说道:“她要弄个小白脸来玩玩,不认作干儿子,还认作什么?”
    常五娘道:“你的嘴巴也太缺德了,怎可以这样乱说人家?”
    欧陽勇道:“咦,你不是也骂她贱人的吗,怎的反面帮她说话了?”
    常五娘道:“我说的是事实,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欧陽勇道:“那你说,她为何把这小白脸当作心肝宝贝?”
    常五娘道:“这你都不懂,这叫做名人轶事愛屋及乌。”弦外之音,当然是指西门夫人心爱的人乃是牟一羽的父亲了。
    那红衣番僧不懂汉人的这句话成语,西门夫人和牟一羽是什么关系,他其实也不感兴趣,只是随便问问。如今,吸引他的注意的只是西门夫人的武功。
    “这妇人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那个西门夫人?”红衣番僧问道。
    常五娘还未曾回答,形势已是有了新的变化,令她大吃一惊了。
    西门夫人把牟一羽放下,满面怒容地站了起来,只听得“啪”的一声,英松龄的脸孔开了花,西门夫人那条彩绳抽在他的脸上,就像软鞭一样,打得他血流满面,还幸亏他躲避得快,否则双眼只怕也要给打瞎了。
    西门夫人身形疾起,但却并不是去追英松龄。而是扑向常五娘。
    常五娘一把金针撒出,却哪里阻得往西门夫人?只听得一串叮叮之名人轶事声,金针全都被她的一条彩绳扫得反射回来!
    红衣番僧喝道:“好功夫!”一掌劈出,反射回来的一丛金针化成粉末,洒得常五娘满身都是,吓得常五娘呆了。
    说时迟,那时快,红番僧已是迎上了西门夫人,一个“大手印”拍出,西门夫人那条彩绳,金蛇以的本是其直如矢的,此时却变得曲曲弯弯,西门燕衣袂飘飘,反身跃出。“大手印”余势未衷,轰隆一声,旁边的一棵小树竟然给他的劈空掌力震得倒下。
    原来这个红衣番僧乃是西藏密宗的高手,法号嘉错,大手印功夫据说已是天下第二。
    努尔哈赤(即后来的清太祖)闻得他的大名,特地将他从西藏请来盛京(今沈陽),封他为“神武法师”,这次他也是奉努尔哈赤之命,前来乌鲨镇给那个金老板传达密令的。英松龄曾经做过努哈尔哈赤的卫士,早在十年之前,已是在盛京与他相识。他来到乌鲨镇的时候,刚好是英松龄铩羽而归的时,是以到他,就邀他出来再次搜捕东方亮等人。他们在路上碰上常五娘,常五娘也是仗着有他做护身符,方敢重来此地的(昨晚给牟一羽疗伤的时候,她曾在林边偷窥,却未敢现身。)
    嘉错法师一个大手印拍出,只能使到西门夫人的彩绳屈曲,不觉也是一惊。纵身追来,咧开大嘴笑道:“你的功夫不错呀,怎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一招就跑了。你放心,佛爷虽然不戒杀生,可是从不伤害美貌的娘儿的,回来陪佛爷再玩几招吧!”
    西门夫人反身跃出,衣袂飘飘,好像一朵白云霎然间就落在欧陽勇的面前,只听得僻啪连声,在这刹那之间,西门夫人已是左右开弓,打了欧陽勇四记清脆的耳光,把他的牙都打得只能和血吞下。这还是因为嘉错法师已经追了上来,否则欧陽勇吃亏更大。
    西门夫人一个转身,冷笑说道:“大和尚,你还是趁早给自己念往生咒吧!”她领教过大手印的害,再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已是有了经验。彩绳盘旋转折,乘隙而进,专门刺向嘉错法师的眼睛、鼻孔和耳朵。彩绳在掌风中虽然好像柳磕的摇摆不定,但彩蝇是轻柔之物,嘉错法师的掌风却是不能将它折断。
    酣斗中西门夫人的彩绍忽似灵蛇般蜿蜒而进,几乎钻进了嘉错法师的鼻孔,嘉错法师打个了一个喷嚏,倒跃数步,面红过耳。
    钻进鼻孔还是小事,要是刺着眼睛,事情可就大了。嘉错法师不敢轻敌,身形滴溜溜一转,脱下了身披的大红袈裟,俨如一片红云,平地涌起,挡住了彩绳幻化的金蛇。
    西门夫人攻不进去,此消彼长,不多会儿,反而给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红云”罩住了,她的本领本来是不输于嘉错法师,只因她昨晚曾耗了许多真气为牟一羽打通奇经八脉,这么一来,时间一长,她自是感到气力不佳了。
    嘉错法师占了上风,又再得意起来,笑道:“听说你的丈夫早死了,你无依无靠,也是可怜,你给佛爷做个女弟子吧!”
    西门夫人不敢分神骂他,只好忍气吞声,紧咬银牙,与他苦斗。
    此时牟一羽亦已和常五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手了。
    牟一羽服下碧灵丹,精神已经恢复,但功力则只是及到原来的八成。常五娘不用喂毒暗器,刚好可以和他打成平手。
    牟一羽故作好整以暇的模样,嘻皮笑脸的说道:“唐二先生好吗?他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倒是难得。”
    常五娘笑道:“按说我是应该躺在坟墓里面,无奈我这个人是宁死也不甘寂寞的,所以只好自行复名人轶事活了。不过,纵然如此,我也还得多谢你给我定的计,所以你了不必惊慌,只须依认我做干娘,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她说的是八个月前,牟一羽替她设计,让她“死”在唐二先生掌下,以求避过武当派的追捕一事,这件事是只有三个人知道的,在常五娘旁边的英松龄和欧陽勇可听得莫名其妙。
    英松龄的脸孔被西门夫人打得皮开肉绽,但也只是此肉之伤,欧陽勇的伤较重,他刚刚续上脱臼,一条手臂尚未能使力。但他天性好勇,却是忍耐不住常五娘和牟一羽的“打情骂俏”了。
    牟一羽大笑道:“五娘,你怎的好像上了认干儿子的瘾,不过,我可不想和蓝玉京乱了辈份呢。”
    欧陽勇不知他们的内里因由,只当他们是“打情骂俏”,立即冲上来,一声冷笑说道:“你不肯做五娘的干儿子,做我的儿子,吧。你叫我一声老子,我就饶你!”
    常五娘心中不悦,故意放松一招,牟一羽唰的一剑刺出,喝道:“你只配做龟儿子!”欧陽勇的武功本来就不及牟一羽,此时只有一条手臂使用,怎故得住牟一羽倏然而来的神妙剑招?只听的他大叫一声,刚扑上来,立即又要后退了。这一次的伤虽然也不能算重,但左手的两只手指已是给牟一羽的利剑削去。
    欧陽勇气得大叫:“常五娘,你当真是只要小白脸不要朋友了吗?”
    常五娘冷冷说道:“好,你上来吧。我让你和他单打独斗就是。”
    英松龄向欧陽勇摇摇手,示意叫他退下,他自己却走上前来,说道:“五娘,你也知道,对方是极可能还有后援的。东方亮,和蓝玉京这两小子还未出现呢!”
    常五娘道:“那又怎样?”
    英松龄淡淡说道:“那就应该速战速决!五娘,你打累了,暂且歇歇,让我和这小子单打独斗!”
    英松龄与欧陽勇自是不能相提并论,因为不论是身份或者武功,他都是远在欧陽勇之上的。常五娘可以让欧陽勇难堪,对英松龄却必须尊重。不过,她与牟一羽的关系甚为微妙,却又不愿意让牟一羽落在英松龄的手中。
    正当她进退两难的时侯,忽听得一男一女,同时呼叫。男的在叫“师叔”女的在叫“妈妈”。
    这两上人不用说就是蓝玉京和西门燕了。
    他们的来到,既是在常五报的意料之中,又是在常五娘的意料之外。
    西门燕迟早都要回到此地找牟一羽的,而蓝玉京陪她回来,也是情理中事。常五娘当然不会觉得奇怪。
    但他们来得这样快,却是常五娘意想不到的。
    西门燕中了她的迷香,她以为西门燕即使能够恢复如常,最少也还得有个把时辰。哪知道西门燕仗着碧灵丹的药力加上蓝玉京的“助力”,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施展轻功。
    说时迟,那时快,蓝玉京已是扑上前来,替下了牟一羽。
    英松龄喝道:“又是你这小子!”
    蓝玉京道:“不要脸的老匹夫,刚刚给你侥幸逃脱,居然还敢再来。”“不要验”三字可是一语观关,英松龄的脸被西门夫人打得皮破血流,这个“脸”的确是早已丢尽了。
    英松龄大喝道:“小子,我要你的命!”大喝声中,立下杀手。
    蓝玉京道:“很好,有本事你就拿去!”抽出宝剑,轻轻一划,信手发招后发先至。英松龄这一抓抓向他的琵琶骨,手法极为老练,已是算准了不论他躲向何方,纵然捏不碎地的琵琶骨也可了受伤的,哪知蓝玉京反而欺身进逼,弧形的剑圈一下于就迎上他的虎爪,他这一抓,就等于是“火中取栗”了。只见白光过处,溅起几点血花。英松龄的一根指头已是给剑尖划破。这还幸亏是他缩手得快,否则只怕五根指头都要给对方削断。
    牟一羽是师叔身份,但他在旁观战,也情不自禁的给师侄喝起彩来:“好,似拙实巧,这一招玄鸟划砂用得妙极!”
    牟一羽在喝彩,英松龄则是不禁心头一凛了。“奇怪,相隔不过一天,这小子的剑法怎的忽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进如斯?”昨天他与蓝玉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之时,虽然只是打成平手,但他还是占了六成以上的攻势的。他自信若不是东方亮后来插手,他“应当”可以胜得了蓝玉京。这也正是他刚才胆敢大言炎炎的原因。
    他可不知,蓝玉京的剑法注重的是一个“悟”字,英松龄的鹰瓜功颇有独门手法,第一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蓝玉京由于从未见过,自是不免要吃点亏,但第二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就不同了,他早已琢磨出如何契破解对方的鹰爪功之道,自是不难反客为主。另外还有一层,英松龄胜过他的只是功力,但英松龄在接连两场恶斗之后,即使在功力方面亦已是比蓝玉京稍有不如。
    但英松龄既不知己,亦不知彼,他一发现克制不了对方的剑法,依然还是想在功力方面压倒对方,一个飞身踢脚,拼着大腿受,踢向蓝玉京的胸膛。
    牟一羽见英松龄形同拼命,不禁一惊,但他还来不及前助,只听提一声骇人心魄的惨呼,有个人已是倒在地上。
    但这个人却不是蓝玉京,也不是英松龄,是那个好通斗狠的欧陽勇。
    原来欧陽勇见西门燕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只道:“黄毛丫头”容易欺负,此时他正在一块大石上裹好了伤,西门燕从石头下面经过,他冷不防的就扑下来。
    西门夫人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连忙叫道:“横云断蜂!”西门燕自小就是由母亲教她的,依言发招。欧陽勇即使没有受伤,也未必能够胜她,何况她又得到了母亲的指点。
    “横云断峰”的幅度很小,威力却是极强。用于应付敌人的突袭,正是最好不过。她这一招发出,欧陽勇可就不只是脱臼那样简单了,整条手掌都给剑锋削断!
    欧陽勇也真顽强,手臂和身体分了家,已经倒在地上,居然没有晕过去。他一咬牙根,骨碌碌的就从山坡上滚下去。山坡上到处是有棱角的石子,他这一滚下去,死活未知,遍体鳞伤则是可以想象到的。倒是把西门燕吓得呆了。
    英松龄刚在飞身踢脚,陡然间听得欧陽勇的惨呼,心神一乱,这一脚踢向斜方。但如此一来,倒是救了他的一条腿。蓝玉京的一招“三转法名人轶事轮”蓄势以待,本来是准备他的脚一踢到胸膛,就立即可以将他膝盖下的小腿绞断。他踢歪了脚,趁势一个鹞子翻身,也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西门夫人指点女儿,打跑欧陽勇,但她自己分了心神,却是更加抵敌不住嘉错法师的攻击,整个身形,都被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红云”笼罩。
    西门燕惊魂稍定,叫道:“贼秃休得伤我娘亲!”母女情深,令得本来是七窍玲珑的她,一时间也没想到,她母亲本领胜她十倍,尚且不敌那个番僧,她上去如何能够济事?
    嘉错法师那件大红袈裟盘旋飞舞,虎虎风生,西门燕跑上去,刚踏入三丈距离之内,陡然间只觉一股大力涌来,登时就把她像抛绣球一样,抛出了三丈开外。西门夫人名人轶事大惊之下,连发数掌,抵消对方的劲力。也幸亏她及时发掌,触及西门燕身体的那股力量,已是不及嘉错法师原来所发的三成。西门燕这才得以没伤。
    但她虽没受到内伤,从半空中摔下来,苦头还是有得吃的。牟一羽和蓝玉京飞步抢过来,蓝玉京跑在前头,刚好接着跌下来的西门燕,他头也不回,反手一抛,又把西门燕抛给了牟一羽。牟一羽可是不敢放手,他接看西门燕,两个人都吓得傻了。
    蓝玉京一股风似的卷来,与西门夫人并肩作战,两大高手的内力激荡,令得蓝玉京的呼吸也是为之不舒。他定一定神,默念心法:“任它如泰山压顶,我只当清风拂面。”觑个真切,一剑就插入袈裟幻化的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红云”之中!
    嘉错法师挥舞袈裟,本是遮拦得风雨不透的,但说也奇怪,却给蓝玉京这一招也不知是什么名堂的招数攻进去了。
    嘉错法师的武功远胜于他,为什么他能有这样的“神奇”的力量?当然西门夫人给予他的助力是一个重要原因,要是没有西门夫人在正面替他抵挡嘉错法师的进攻,他就不可能尽展所长;但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他已经把全副精神投入这一招之中,整个生命和他的剑已是合而为一。
    这一瞬间,他非但对周围的一切已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连自己也忘掉了。
    这一瞬间,他好像已是古代庖丁的化身。
    庄子说他,“彼节者有间(节指骨节,间指空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而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他就像庖丁一样,找到了嘉错法师的“有间”
    古代有一个神箭手名叫养由基,他曾经用这样的方法训练自己:把一个虱子用丝线缚住,悬挂帐项,终日凝视着它,待到有了一天,从他眼中看出来的这个虱子变得好像有车轮一样大的时候,他的箭法就能百步穿杨了。这个故事和庖丁那个故事是有相通之处的。而这一瞬间的蓝玉京,也就好像那个已经把虱子看得好像车轮的神箭手一样,看出了嘉错法师一点极其微细的破绽,尽管他的袈裟已是遮拦得风雨不透,但这只是在别人眼中的“风雨不透”,在蓝玉京的眼中,则是有着可以穿透的空间。
    于是就像养由基的神箭一样,他的神剑,也就刺穿了嘉错法师的袈裟。
    虽然只是穿了一个小孔,嘉错法师那件好像涨满了的风帆的袈裟,已是垂绵绵的“塌”下来了。嘉错法师也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陡地抛开袈裟,转身跑了!
    大地一片静寂。过了一会,方始听得牟一羽和西门燕同时叫了起来:“好剑法!”不过,西门燕的声音是充满兴奋,牟一羽则是多少有点酸溜溜的味道了。
    西门夫人凝视着他,缓缓说道:“这剑法是谁教给你的?”
    西门燕说道:“妈妈,你还未知道吗,他是蓝水灵的弟弟,是武当派的弟子,听牟大哥说,他还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徒孙。”言外之意,他的法是谁教的,这还用问?
    但西门夫人却好像没有听见女儿的说话,她的眼神还是在等待蓝玉京的回答。
    而蓝玉京的回答也大出西门燕的意料之外。
    蓝玉京道:“我不知道。”
    西门燕诧道:“这是什么话,你怎能说——”她本来是要质问蓝玉京的。但见母亲和牟一羽都只是把眼睛望着蓝玉京,好像并无不以为然的神气,倒是一本正经地听他回答,她下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蓝玉京想了一想,继续说道:“剑诀是师祖传的,招式是我义父所教,不过我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想出一些新招。”
    牟一羽淡淡说道:“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想的?你倒是聪明得紧啊!”
    蓝玉京道:“慧可大师曾点过我,不过他和我说的乃是武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义,不是剑法。”
    西门夫人道:“但一理通,百理融,他指点你的虽然不是剑法,你也得益不少,是么?”
    蓝玉京道:“正如夫人所言。”
    西门夫人暗自想道:“看来他说的应该不是假话,他的剑法确是在羽儿之上,虽然未必胜过羽儿的爹爹,但也是另辟蹊径了。”原来她见蓝玉京的剑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如斯,曾一度怀疑,怀疑不知是否出于牟沧浪所授的。
    她已经接受了蓝玉京的解释,但牟一羽却是还有怀疑。
    “指点过你武学的人,不仅是慧可大师吧?”
    蓝玉京还没有回答,西门燕已是听得不耐烦了,说道:“这可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有时间你慢慢问他不迟,我刚刚见着娘亲,你让我先说好不好?”
    西门夫人却道:“燕儿,你怎可以这样不懂礼貌,别打断人家的话!”
    蓝玉京心想:“趁着西门夫人在此,要解开那个结,这可正是个好机会。”便道:“我曾经与东方亮比试过剑法,说是比试,其实也是切磋。不过,当时我是并未知道东方亮和本派结有梁子的。牟师叔,要是你认为我做的不对,你处罚我好了!”
    幸一羽没想到他会当着四门夫人的面,毫无避忌地说出来,不觉倒是颇感尴尬,一时间不知怎样措辞方能得体了。
    西门夫人道:“羽儿,我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牟一羽猜到她要说什么,但也只能答道:“我的性命都是干娘救的,干娘吩咐就是。”
    西门夫人道:“东方亮是我姨甥,他虽然曾上武当山闹事,但当时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也宽容了他,希望你不要把他当作仇人。”
    牟一羽打了哈哈,干笑说道:“我怎会记着令甥的过节,我若是把他当作仇人,我也不会陪燕妹来辽燕访寻他了。不过,话得说在前头,我是武当派的弟子,倘若他日武当派与令甥有甚争斗的话,我顶多只能避开,可不能阻止同门和他作对。”
    西门夫人知他言不由衷,说道:“你能够这样,我已经满意了,不过,我也有一句话想托你转告贵派同门,我知道你们怀疑他偷学贯派的剑法,我要替他说句公道话,他即使有心偷学,也无须向贵派的门人偷学。贵派的剑法并非什么不传之秘,见过的人很多,不是贵派的人也未必就不懂得贵派的剑法。东方亮要学的话,我就可以教他。”
    牟一羽道:“是,我知道。”其实,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却是有了另外一个怀疑-一“为什么西门夫人竟会精通太极剑法?
    西门燕笑道:“我这个人是喜欢直话直说的,牟大哥,现在我妈已经和你说得十分清楚了,以后你可别再怀疑你这师侄曾与我的表哥私相授受本身的所学啦!”
    西门夫人笑道:“你的大哥早已清楚了,你这话不是画蛇添足吗?好了,你要和我说什么事情,说吧。”
    西门燕趁她母亲高兴,便道:“那青峰常五娘未来之里之前,我也曾经碰上了她,险些遭她毒手,幸亏蓝玉京救了我的性命,妈,我替你多收了一个干儿子好不好?他是水灵的弟弟,水灵也经叫你做干娘的了。”
    西门夫人没有说话,蓝玉京也没说话。
    西门燕向蓝玉京打了个眼色,说道:“你怎么还不上去不拜见干娘,拜了干娘,你就可以求她教你剑法了。”
    西门夫人淡淡说道:“他的剑法在我之上,我有什么可以教他?”
    蓝玉京道:“请莫怪我不识抬举,我已经有了一个干爹了。”
    西门燕心里想道:“有了干爹,就不能再有干娘吗?”但见双方都无此意,她自是也只好心里嘀咕了。
    蓝玉京道:“牟师叔,请恕我不能回山替师祖送葬,我有事要先走。”
    牟一羽道:“你的事不能由别人代名人轶事办吗?”
    蓝玉京道:“这件事是师祖生前嘱咐我的,请怨我不能假手别人。”
    牟一羽甚是尴尬,只好望着他的背影消失。西门夫人忽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由他去吧!”
    西门燕“咦”了一声,说道:“妈,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西门夫人道:“你忘记了你的爹爹曾经做过绿林盟主么,即使是在辽东,也有你爹旧日的部下,我要打听你们的行踪又有何难?”
    西门燕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对牟大哥的事情,好像知道得比我还多。”
    西门夫人吃了一惊。只道女儿已是起了疑心,说道:“为何你有这样的想法?”
    西门燕道:“就凭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西门夫人道:“哦,我刚才说的哪一句话?”
    西门燕道:“你劝牟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不等于告诉别人,你已经知道了牟大哥来辽东要做的任何事么?可我就不知道那‘多一事’是什么呢。”
    西门夫人笑道:“你这小妮子倒会咬文嚼字,但却是强作解人。”至此,她方始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
    西门燕道:“牟大哥,你和我来辽东,不只是为了要找蓝玉京回山奔丧吧?”
    牟一羽心念一动,大笑道:“你几时变得这样好管闲事的?”
    西门燕道:“看啊,那就是说,你确是还有别的事情了。不是我好管闲事,我是想帮你的忙,”
    牟一羽道:“哦,你帮我的忙?”
    西门燕道:“我还没有说完呢,纵然我帮不了你的忙,还有我妈妈呢,你说出来,说不定妈妈可以帮你的忙。”
    西门夫人笑道:“别把你的妈妈看得那样神通广大。”
    牟一羽暗自思量:“她丈夫的旧部遍布天下,消息自是特别灵通。向她试探一下也好。”便道:“我知道玉京和慧可大师前来辽东,是要找一个人,但却不知他要找的是何人?”
    西门燕道:“你这师侄对你也太不够尊重了,他不肯告诉你?”
    西门夫人却道:“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吗?”
    牟一羽道:“也可以这样说。”
    西门夫人微笑道:“这么说,是你的爹爹想要知道这件事了?”
    牟一羽没作声,神态却是默认。
    西门夫人忽道:“依你们猜想,他和慧可要找的是什么人?”
    卞一羽道:“依我们猜想,多半是七星剑客。”
    西门夫人怔了一怔,说道:“七星剑客郭东来,你们确实知道他还在人间?”
    牟一羽道:“不歧兄去年曾经来过辽东,碰上了他。”
    西门夫人道:“不歧的年纪比你大多少?”
    牟一羽道:“大概是四十岁刚刚出头。”
    西门夫人皱一皱眉头,说道:“七星剑客失踪已有二十多年,你那位师兄即使本是俗家弟子,料想也不会十多岁就出道的,他又怎知道碰上的是七星剑客?”
    牟一羽道:“不歧师兄在他手下吃了大亏,他只使了一招,不歧师兄的胸口就有七个剑点的创痕,排成北斗七星的模样。”
    西门夫人变了面色,说道:“这样说果然是七星剑客了,我看你还是不必去找他了。
    西门燕道:“妈,你怕这七星剑客?”
    西门夫人道:“妈不是怕他……”显然还有下文,但她顿了一顿,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忽然就转了话题。说道:“燕儿,你来了一趟辽东,心愿已了,跟我回家去吧。”
    西门燕道:“表哥还没给我找着呢。”
    西门夫人道:“但你已经见过他的面了。”
    西门燕道:“但他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过呢!我要和他一起回去!”
    西门夫人叹道:“凡事不可强求,咱们先回去,我会托人替你传话给他。”
    西门燕道:“妈,我倒不是不放心表哥,但你帮了牟大哥这个忙才回去,不更好吗?”
    西门夫人笑道:“我道你怎的忽然对别人的事那样热心,原来是为了自己守株待兔的痴望。好吧,为了了你心愿,我就多留一天吧。”
    牟一羽道:“干娘,我可不想勉强你。此事若是风险太大……”
    西门夫人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想你去找寻七得剑客是另有原因的,不过,我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因为现在我也按捺不了好奇之心,想见一见这位朋友了。”
    牟一羽大感意外,说道:“原来干娘和七星剑客是早就相识的吗?”
    西门夫人淡淡说道:“三十年前,我已经与他相识了,那时你还没有出世呢。”
    牟一羽道:“干娘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西门夫人道:“我不知道。”
    牟一羽诧道:“但你说只须多留一天…”
    西门夫人道:“我不知道他的下落,可以问知道他的下落的人呀,乌鲨镇上就放着一个现成的人在那里。”
    牟一羽、西门燕齐声说道:“那个金老板?”
    西门夫人道:“不错,别的人不知道七星剑客的下落,金鼎和一定知道。”
    西门燕道:“他肯告诉我们吗?”
    西门夫人道:“你以为我是要去求他?”
    西门燕道:“这么说是要和他硬来了,金鼎和的武功怎样我不知道,但他手下能人似乎不少,那个蒙面人加上那个红衣番僧,恐怕、恐怕……偏偏蓝玉京又走了。”
    西门夫人道:“这两人人不是金鼎和的手下,我也不是要找他们打架。”
    牟一羽已经猜到几分,说道:“干娘可是想照江湖规矩,请一人中间人出来,与他化解这段过节,顺便向他打听七星剑客的消息?”
    西门夫人笑道:“毕竟还是你有点脑筋。不错,金鼎和有手下,我也有手下,真个要打起来,不见得就会输给了他。”
    西门燕道:“那么咱们现在是不是就要到乌鲨镇去?”
    西门夫人道:“我已经托一个和金鼎和相熟的人去递拜帖了,是他具名的拜帖,但他的身份则是我的命名者,且等待他的回音再说。”说罢,看看天色,说道:“这个时候,他也应该来了。”
    过了一会,果然就听见响箭的鸣鸣声,空中出现一道蓝的火焰。这是黑道上一惯常用作信号的蛇焰箭。
    西门夫人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向山下传话:“我没事,你们不必上来了。”
    虽然有她的吩咐,但当她们母女和牟一羽走到山腰的时候,还是有两个人跑上来迎接她。
    这两个人倒是西门燕意想不到的。
    来的这两个人竟然是平大婶和凤栖梧,凤栖梧那日被龙门帮的司马操打得遍体鳞伤,虽然只是皮肉之伤,早已好了,但脸上的几道伤疤还没有消除。
    西门燕就是在她们受伤的那一天碰上牟一羽。当时她虽然是躲在暗处,没有露面,但后来她与牟一羽同行,料想却是瞒不过她们。
    西门燕见了她们,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你们给我娘亲通风报信。”
    西门夫人道:“快马韩呢?”
    凤栖悟道:“是陆舵主亲自去找他的,陆舵主在下面。”
    她们说的这个“陆舵主”,就是那绰号“陰间透才”的陆志诚。
    西门夫人似乎有点不悦,说道:“他倒是肯为我卖力,老远的从断魂谷赶来。只可惜我却是没有什么好报答。”
    说话之间,已到山下,陆志诚果然是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陆志诚上前行礼,说道:“参见盟主夫人。”
    西门夫人冷冷说道:“我丈夫死了都快二十年了,还有什么盟主夫人?嗯,我可得丑说在前头,这次你来帮我的忙,我可是没有好处给你的。”
    陆志诚赔笑道:“奔走之责,这是属下份所当办,怎敢望夫人酬报?”
    西门夫人道:“你这话我可受不起,待你做了盟主我还要你照顾呢。”
    陆志诚道:“这话可就折杀陆某了。陆某纠集盟主的旧部,也只不过是不想给断魂谷主韩翔欺负而已。”
    西门夫人道:“听说东方亮已经劝告你们两家和解,想必你还是不服气吧?”
    陆志诚道:“表少爷的善意,我是不敢违背的。我只是怕表少爷上了人家的当。不过,这件事可以押后再谈。”
    西门夫人道:“不错,你既然不望我的报答,我就可以和你谈正事了。快马韩呢?”
    陆志诚道:“这个,这个……”
    西门夫人道:“是不是因为我早已不是盟主夫人,他不屑来见我了?”
    陆志诚道:“夫人请莫误会,他是要来的,只不过……”
    西门夫人道:“不过什么?”
    陆志诚道:“快马韩早已不干黑道的营主,他已经当了官了。”
    西门夫人道:“哦,做的是什么官?”
    陆志诚道:“听说是在金可汗努尔哈赤的龙骑军中,当上了一名不大不小的军官。职位不算高,却颇得可汗的信任。”
    西门夫人道:“他做了官又怎样,是不是要我先去拜访他?”
    陆志诚道:“他并不敢自高身价,我托他去向金鼎和疏通。他也去过了。但据他说金鼎和可能提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条件,所以,他要我在他未来之前,先向夫人禀告,他、他的用意看来是想求取夫人的谅解。”
    西门夫人道:“何必绕这么一个大弯,你干脆说,他是要帮金鼎和和我讨价还价,不是更加清楚吗?”
    陆志诚低声说道:“金鼎和表面是鱼行老板,其实他的官职比快马韩还高。”
    西门夫人道:“这个我早已猜想到了。哼,和当官的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我还是第一次呢,他们究竟要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条件?”
    就在此时,只见尘头大起,一支骑兵已是朝着他们跑来,在距离约莫百步之摇,一众官兵方始齐齐勒马。一马当先的是金鼎和,紧紧跟在他的后面的是快马韩。
    金鼎和抱拳道:“西门夫人莲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临,请恕有失远迎。”
    西门夫人道:“金老板原来是大官,失敬,失敬。韩超,恭喜你也当了官啊!”韩超本来是个马贼,从关外流窜关内,后来得到西门燕父亲收容的。
    韩超道:“陆兄弟想必已经把金老板的意思转告夫人了吧?”我是特地来迎接夫人,并准备护送夫人上京的。”
    西门夫人道:“上京?上什么京?”
    韩超一愕,眼睛望向陆志诚。
    陆志诚苦笑道:“我没想到你们来得这样快,刚刚想要禀告夫人,你们就来到了。”
    金鼎和皮笑肉不笑地打个哈哈,说道:“夫人既然来到此间,那就不必别人代为传话了。夫人你要知道七星剑客的消息,我可以奉告,非但可以奉告,还可以安排你们见面。不过,我有不情之请,请夫人和我先往盛京。”
    西门夫人道:“哦,原来你们说的上京乃是你们金国的京城。我是个女流之辈。又不想向你们的可汗讨个官做,上你们的京城去做什么?”
    金鼎和道:“夫人,你太嫌了。你可不是寻常的女流之辈。你是曾经做过绿林盟主夫人的巾帼英雄,实不相瞒,我们的可汗对夫人亦是慕名已久的了。你不见可汗,可汗可是想见你呢!”
    西门夫人冷笑道:“这倒奇了。莫说我的丈夫已死,我亦已退出江湖,即使我现在还是什么盟主夫人,也只不过是个强盗婆子罢了。堂堂可汗,因何要见强盗婆子?”
    金鼎和道:“夫人有所不知,敝国大汗,求材若渴,只要是个人才,大汗用人是不问出身的。大汗颇有饮马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意,正想招揽关内的绿林豪杰呢。夫人纵然不肯为可汗所用,大汗也是要以优礼相迎的。请夫人名人轶事体会大汗的诚意。”
    西门夫人道:“哦,原来你们是要我做个招牌,挂出来让我那死鬼丈夫的旧属看的,但可惜我早已不理绿林之事,你们找错人了。”说至此时,有意无意地看了陆志诚一眼,言外之意,有个现成的陆志诚在这里,你们应该找他才对。
    金鼎和自顾自地往下说道:“还有这位牟少侠,虽然与我们有点小小的过节,我们也不计较。据我们所知,牟少侠的令尊乃是当今武当派的掌门,敝国可汗礼贤下土,难得牟少侠来到,我们也当聊尽地主之谊,请牟少侠和西门夫人起上京。”
    牟一羽冷笑道:“我既非贤士也非侠土,不过我是汉人,不是汉奸!”
    此言一出,金鼎和与韩超的面色都变了。
    西门夫人道:“闲话少说,如今我只按江湖规矩问你,这就是你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条件吗?”
    金鼎和道:“不错,请夫人三思!”
    西门夫人道:“再思也用不着,这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拉倒!”
    金鼎和道:“牟少侠,你呢?你远来关外,不就是为了要见七星剑客吗?”
    牟一羽心头一凛:“他怎的会知道我的心思。”但却昂然说道:“我是想见七星剑客,可不想见你们的可汗!”
    西门夫人喜道:“羽儿,难得你我一样心思,咱们这就走吧!”
    金鼎和喝道:“且慢!”
    西门夫人冷笑道:“我又没有犯你们的王法,你们凭什么不许我走?”
    金鼎和道:“夫人,我好像刚刚说过,要按江湖规矩办事。”
    西门夫人道:“着呀!那么请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不成,就要强人留下,这是哪一条规矩?”
    金鼎和道:“没人强留夫人。不过,夫人你可以走,这位牟少侠可不能走!”
    西门夫人道:“不错,这位牟少侠是和你们结有梁子,但好像你刚才也说,这点小小梁子,你们早已不当一回事,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金鼎和道:“牟少侠,请问你是不是武当派的少掌门,蓝玉京是不是你的师侄?”
    牟一羽道:“是又怎样?”
    金鼎和道:“牟少侠,你和我们结下的梁子,我们可以算了。但蓝玉京曾经杀伤我们好几位兄弟,这笔帐可是不能不算的。按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规矩,本门弟子犯的事,他的长辈也该负责,何况你是掌门之子!我们并不想与你为难,只是想请你帮忙把令师侄找回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们发落,蓝玉京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可以走!”
    江湖上的确是有这么一条规矩,但若牟一羽给他们“留下”,西门夫人母女又怎能将他抛开不理?
    西门燕道:“据我所知,蓝玉京是一到乌鲨镇就给你们的人围殴的。他是迫不得已才伤了你们的人。”
    金鼎和打了个哈哈,说道:“按照江湖的规矩,要评理也得当事人在场才行,而且据我所知,你当时也好像并不在场。你是昨天晚上,才和牟一羽偷入我家的!”
    西门燕变了面色,说道:“你是不是要把我也当作犯人?”
    金鼎和道:“我本来随时都欢迎姑娘来做我的客人。姑娘不请自来,虽说于礼不合,但这也是小事一桩。”
    蓝玉京道:“多谢你不计较……”正想回过头来说牟一羽的事,只听得金鼎和和已是皮笑肉不笑地条了个哈哈,切断她的话道:“对不住,只怕我还不能接受姑娘的谢意。”
    西门燕跟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有两个人担着担架,正在满头在汗地跑来。”
    “禀告当家,人是找到了,就只不知能不能够活下去,。
    那两个人把担架放下来,一面说一面揭开盖着担架的毡子,躺在担架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之前被西门燕削断一条手臂的那个欧陽勇。
    “好在发现得早,我们已经给他敷上了金创药。不过,流血太多,医好了恐怕也只心是废人一个。”那两人道。
    欧陽勇忽地坐了起来,嘶哑着声音叫道:“我的手臂正是这贼丫头斫的,当家的,你可得替我报仇!”说罢,又倒下去了。
    金鼎和冷冷说道:“姑娘,昨晚之事我可以不计较,今日这件事情,我肯罢休,只怕弟兄们也不心服。”
    西门燕道:“他偷袭我在前,我斫他的手臂在后。”
    金鼎和淡淡说道:“不管事实如何,姑娘,你这手段似乎也嫌太过毒辣了吧!”
    西门燕的大小姐脾气,不觉发作起来,哼了一声说道:“不斫我也斫了,你们想要怎样?”
    金鼎和一个手下说道:“也没怎样。杀人填命,欠债还钱。你断了他一条手臂,我们也只向你讨一条手臂。
    西门燕冷笑道:“莫说一条手臂,你有本事,要我这条性命也可以!”
    那人的脾气似乎比她还更暴躁,登时喝道:“你以为我不敢要你的性命!”喝骂声中,把手一扬,飞出一个球形的暗器。
    金鼎和喝道:“话未说完,不可对客人无礼!”但他的话也还没有说完,那个球形的暗器已是在半空爆裂,内里原来藏着九柄飞刀,有的斜飞,有的直射,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向西门燕飞去!”
    这一瞬间,有两个人的身形同时飞起。
    一个是牟一羽,另一个是站在金鼎和旁边的一个军官。
    那军官的身法快到难以形容,飞身、拔剑,竟然追上飞刀!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名人轶事声宛如繁弦急奏,也不知有多少柄飞刀给他打落。
    牟一羽也只是慢了半分,他事先是不知道那个军官的用意的,是以他人在半空,已经使出了他最得意的一招白鹤亮翅。
    那军官的剑势未衷,“当”的一声,两桶剑碰个正着,溅起了点点火花。
    那军官一个鹞子翻身,在三丈开外落下地来,身形接连晃了两晃。牟一羽则是落在西门燕的眼前,脚一沾地,便即稳住身形。
    若在一般情况之下,这一招当然是牟一羽占了上风,但那军官是先削飞刀,再接剑招的,即使他的剑法不是在牟一羽之上,也决不会在他之下了。
    那军官傲然说道:“我是来为自己的弟兄挽回过失,不知牟少侠因何反加拦阻?牟少侠倘若还是要和我比剑,请先看个清楚再说吧。一定要比的话,我也可以奉陪!”
    牟一羽早已看清楚了,那九柄飞刀,有七柄被那军官削断。还有两柄飞刀,落在西门燕的脚边。对方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西门燕的身上只怕已经添了几个透明的窟窿。牟一羽不由得面红耳赤,想发作也不能发作了。
    西门夫人忽地缓缓说道:“阁下是长白派的。这一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笳十八拍虽然只能使出十四拍,也是难能可贵的了。还有两柄飞刀,完整无缺,弃之可惜,燕儿,你送回去给他们。”
    西门燕又羞又恼,说道:“他们不会自己检吗?”脾气虽然发了,但心中犹有余悸,赶忙跑回母亲身边。
    牟一羽对西门夫人这一番话却是莫名其妙,他只是在想,想不到金鼎和的手下竟有这等剑术高明之士。他可不知,这个军官名叫齐真君,乃是努尔哈赤的金帐武土之一,论内功他或者比不上嘉错法师,但论剑术则是数他第一的。
    牟一羽不懂西门夫人的用意,齐真君听了她的言语,却是不由得惊疑不定了。令得他惊疑不定的,还不仅是因为西门夫人一眼就看出他的门派和招数。
    原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笳十八招”本是崆峒派的刺穴绝招,练到最高境界,只用一招,就可以刺对方十八处穴道。三十年前,长白派的掌门以三招风雷掌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崆峒派这一招剑法,融入本门武学之中,自此,这一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筋十八拍”也就变成长白派的绝招之一了,这就是说,名称虽然相同,但已是各具特色,长白派的内功是比较偏于刚的。力量比崆峒派的强,轻灵翔动则是有所不如了。因此长白派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茄十八拍,练到最高境,也只能刺着对方十六处穴道,但崆峒派的绝顶高手使这一招,却也不能如齐真君那样的同时削断七柄飞刀。
    齐真君其实已经练到了“十六拍”,亦即是到达他们长白派最高境界的了,他本来可以削断九柄飞刀的,但那两柄飞刀已经落在地上。
    此时他听了西门夫人的话,心中不禁起疑,当下便即上前拾起那两柄飞刀。
    他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原来在那两柄飞刀的刀柄都嵌着一颗小小的珠花,真君这才恍然大悟,这两桶飞刀竟然是被西门夫人用珠花打落的。
    珠花嵌入刀柄,还能保持完整。这份内力的运用之奇妙,就非齐真君可及。而且西门夫人刚才是站在前面和金鼎和对话的。连金鼎和都没发现她的动作,则她的手法之快也是在齐真君之上了。她这闪电般的手法若是用来使剑,齐真君的那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箱十八拍”非输给她不可!
    金鼎和从齐真君手中接过飞刀,轻轻一抖,珠花弹出,“夫人还刀也就算了,何心如此破费?珠花还是请夫人收回去吧!”他口中说话,中指弹了两弹,珠花倒飞回去。
    西门夫人把手一招,两颗珠花缓缓向她掌心落下,双方各显神通,金鼎和的内功固然不弱,西门夫人也不见得比他逊色,
    西门夫人冷冷说道:“你的手下是该约束一下才好。咱们应该谈回正事了吧?”
    金鼎和故意说道:“咱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已作罢论,现在的事情似乎已是与夫人无关吧?”
    西门夫人道:“你装什么蒜,难道你不知道你要留下的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女儿,一个刚刚拜我做干娘?”
    金鼎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请夫人恕我无礼,首先提出要照江湖规矩办事的似乎也是夫人!”
    西门夫人道:“不错!”
    金鼎和道:“那就容易了。按照江湖规矩,我想夫人也当明白,我们对夫人的尊敬是一回事,令郎令爱和我们结下的梁子又是另一回事!”牟一羽本是西门夫人的干儿子,但在他的口中却变作了“令郎”,也不知他是为了减省称呼上的罗唆还是有心如此。但在这样紧张的关头,也没有谁去计较他这称呼是否合适了。
    西门夫人道:“用不着你提醒我,如今我就正是要和你讲江湖规矩!”
    金鼎和道:“请夫人指教。”
    西门夫人朗声说道:“我不是要你放过他们,但我是他们的长辈,他们结下的梁子,我这个做长辈的理该替他们来挑!”江湖的规矩的确也是有这一条,金鼎和本人刚才也是根据这条规矩,要牟一羽为蓝玉京做抵押的。
    韩超上前说道:“夫人请听属下一言。
    西门夫人冷冷说道:“你是官,我是民,我可不敢高攀。请莫怪我不识抬举,你有话和你的上司说去。”
    韩超老羞成怒,说道:“夫人,你不屑理我,我可还得看在老当家份上。夫人,你莫怪我直言,为人似乎当识时务,须知这里不是中原,夫人,你也没有多少手下可供使唤了。金大人对你是一番好意,才请你上京去见可汗。你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西门夫人道:“很好,叫你的金大人把罚酒端出来吧。不错,你们是人多势众,但你们也顶多只能要了我们三个人的性命,我决不相信我会赔本!”
    金鼎和不由得脸色变了。他刚刚见识过西门夫人的武功,心里想道:“齐真君只是比牟一羽稍胜一筹,这贱婆若是大开杀戒,可没有谁抵挡得住。不错,人多是占便宜,最后总是我们获胜,但也正如他的所说,顶多是杀了他们。我们却要赔上多少性命?”他自忖性命或者无忧,但受伤却是难保了。
    正在他踌躇莫决之际,忽听得有啸声传来,忽长忽短,宛如金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铿铿锵锵,震得耳鼓嗡嗡作响。但发啸之人却看不见。
    金鼎和好像给那啸声勾去魂魄,呆若木鸡,韩超也好像给那啸声吓的大惊失色,
    奇怪的是,西门大人也似乎听得一脸茫然,好像那啸中藏有什么秘,她正用心推敲似的。
    西门燕蓦地一省,“妈,这啸声好像康藏土人的鼓语!”
    西康西藏某些部落的土人能用鼓声传话,从鼓声中快慢组合,可以表达心中想说的话,当然太过复杂的还是不能,但一般的日常会话都可以用鼓声代替。
    西门夫人点了点,又摇了摇头。点头,表示女儿说得不错;摇头,则是表示她听不懂。
    齐真君忽地问道:“韩超,这人说的是什么?”他鉴貌辨色,已知金鼎和与韩超是一定听懂了的,金鼎和和他的地差不多,是以他问韩超。
    韩超不敢对他隐瞒,“他说,你只听儿子的,不听老子的吗?”
    齐真君诧道:“这是什么意思?”
    韩超说道:“我也不懂。”
    韩超不懂,金鼎和则是懂的,昨天欧陽勇从金陵给他带来的那封信,就是这个人的儿子写的。那封信是叫他不可难为蓝玉京的。写信的人有特殊的身份,他不能不听。但现在,他要将牟一羽留下,却是用蓝玉京和他结梁子作为籍口的。如今,这人用啸声向他传话,即是提醒他,不管他用意如何,也都不能和蓝玉京有关系的人为难。而且,老子比儿子还难对付,这也是金鼎和心里明白的。
    金鼎和呆了片刻,说道:“郭老前辈,这里可有人要见你呢!”
    那人啸声又起,时间比上次更长。啸声止歇,齐真君的面色也变了,原来金鼎和口中的这个郭老前辈,也正是他平生顾忌的人物之一。
    他把眼睛望向韩超,韩超低声说道:“他说,我要见的朋友用不着你们安排,我不要见的朋友,你们安排也没有用。”
    这话无异是把金鼎和对西门夫人的许诺全盘否定,西门夫人冷笑道:“原来你提的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条件,只不过是买空卖空!”
    金鼎和面色尴尬之极,一言不发,挥了挥手,回头就走。他一走,那班官兵也都跟他走了。
    谁也料想不到,这班人来势汹汹,如今竟然是不声不响的就收兵了。
    牟一羽惊疑不定,官兵一走,他就问西门夫人:“那人是不是七星剑客?”
    也不知西门夫人是不想回答还是无暇回答,官后一退,她就朝着刚才那个啸声的来处跑去。跑过山拗,视野豁然开阔。只见海面一片孤帆,除了这条小船之外,别无其他船只。
    牟一羽等人跟在她的后面,都是不禁暗暗惊异。海上是有风浪的。刚才那个啸声,若是在这条小船上的人所发,那人的功力之深,可当真是世所罕见了。
    西门夫人吸一口气,把声音送出去:“郭大哥,请为故人留步!”
    牟一羽一听得“郭大哥”,就知自己所料不差,那人果然是七星剑客无疑了。
    小船没有回头,吟声却在海上传来:“物换星移几度秋,那堪重为故人留。黑水白山理剑气,故人只合在中州。”
    吟声在耳,孤帆则已在海面隐没了。
    西门燕道:“妈,他吟的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西门夫人道:“他说时移势易,他不想见我了。七星剑客本来是号称中州剑客的,他说故人只合在中州,意思即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只有他在中州的时候,他才是我的故人。”
    西门燕道:“黑水白山当是指关外,黑水白山理剑气,看来他在关外是很不得意啊,否则何必如此消沉?妈,他为什么不回中州呢,回到中州,你们又可以是好朋友了。
    西门夫人道:“我与他一别相近三十年,他在关外如何,我全无所知。但我想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宁愿老死此间的。”
    说罢,回过头来,对牟一羽道:“羽儿,不是我不想帮你的忙,他连我都不想见,何况是你!”
    牟一羽道:“虽然见不着他,但好在亦已知道他的一点消息。我回去告诉爹爹,爹爹也一定会高兴的。干娘,我想问你一件事。”
    西门夫人道:“什么事?”
    牟一羽道:“爹爹很关心七星剑客的下落,他们以前是老朋友吗?”
    西门夫人道:“我只是和七星剑客相识,但他有多少朋友我是不知道的,你回去问你爹爹吧。”
    牟一判何等聪明,一看就看得出她是言不由衷,心里想道:“不知她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陆志诚上来问道:“夫人可以回去了吧?”
    西门夫人道:“不回去还在这里干什么?”
    陆志诚道:“我已经替夫人,小姐准备好车辆,就在山拗那边等着。请夫人准许我随行护送。”
    西门夫人道:“何必这样多事!”
    凤栖梧道:“咱们四个外地的女人在路上走恐怕会惹人注目,依我还是坐车的好。”她没有说出来的是,刚刚还闹了这么一场乱子。
    平大婶道:“夫人,你若是不放心外人伺候的话,我给你驾车。别的我不敢自夸,驾车我可是个好把式。”
    西门燕笑道:“我知道,我那位干妹子就曾经坐过你的车子。”
    平大婶道:“说起这件事我还未曾向小姐请罪呢,小姐吩咐我把灵姑娘送回百花谷,谁知却在路上出事。不过,这并不是我的车子驾得不好。”
    西门燕道:“我知道,待我几时有空,我去找龙门帮替你们出气就是。好了,闲话少说。妈,你就领平大婶的情吧。”
    西门夫人这才说道:“陆志诚你倒是替我设想得很周到,我若不坐你的车子,倒是不近人情了。好吧,就让平大婶显显她的手段。”经过了这次事件,她对陆志诚的观感已是稍为改变了些。
    西门燕道:“牟大哥,累你陪我白来一趟辽东,真是过意不去,你打算怎样?”
    牟一羽道:“我的事虽没办好,也总算有了一点收获。我当然是要赶回武当山去,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说不定还赶得及参加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葬礼。”
    西门夫人忽道:“燕儿,你舍不得和你的大哥分手,是吗?”
    西门燕道:“是又怎样?”
    西门夫人道:“咱们暂时不回家,和你的大哥一起到武当山去。”
    西门燕不觉一愕,说道:“一起去武当山?”
    西门夫人道:“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是武林中德望最尊的人物,我没福,他生前未得他教导,也该给他送葬聊表敬意。何况你牟大哥的爹爹又是武当派现任掌门,咱们要是不去,岂不失礼?怎么,你是不是…”
    西门燕道:“我是一百个愿意。实不相瞒,我也想见一见我那干妹子呢。”其实她是想见蓝玉京问一间有关她表哥的事。
    牟一羽对西门夫人的用意却是有点思疑,不过,他当然也不便拒绝,唯有说道:“大伙儿都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走过山拗,只见果然有两辆车在那儿,除了车子,还有五名陆志诚的手下和十几匹健马,大车是在本地雇的,人马则是陆志诚从关内带来的。
    陆志诚对那两个本地的车把式说:“我们有人驾车,用不着你们了。你们的车子卖给找吧。”他出的价钱是新车子的两倍,那两个车把式自是不迭口地答应。
    西门夫人道:“凤香主,你和我一辆车子,我想听你的故事。”
    凤栖悟道:“多谢夫人关心,我惹下了麻烦,也正想向夫人请教。”
    西门燕道:“牟大哥,我和你一辆车子。”
    牟一羽笑道:“我是个大男人,不怕别人看的,我倒是宁愿骑马好些。”
    除了坐车的和驾车的之外,剩下来的六个人骑马,还有三匹空骑。
    牟一羽道:“陆舵主,你准备的马匹多了。”
    陆志诚诸笑道:“多总比少好,我以为你另外还有朋友的。”
    牟一羽心中一动,“莫非蓝玉京与慧可大师前来辽东之事,他亦是早已知道?”
    牟一羽初时还有点提心吊胆,恐防在辽东境内,随时会碰上追兵,但一路平安无事,他也就松下来了。
    但第一天没事,第二天可有事了。
    午饭过后,车马正在前行之际,担任车把式的平大婶不知怎的、忽地觉得头晕目眩,一个疏神,车子几乎冲出路边的田野,她拉紧缓绳,方始勒得住马,但已是不禁气喘吁吁了。
    平大婶满面羞渐,说道:“我从来没有失过手的,不知怎的,忽然头晕脚软,好像是生了病一般。”
    西门夫人道:“你累了,换个人吧。”
    哪知她话犹未了,给西门燕驾车的那个人“病”得比平大婶还更厉害,竟然跌下马来。车子翻倒,西门燕跳出来,叫道:“妈,不知怎么搞的,我也好像是脑袋沉重的很,气力都使不出来了。”
    接着,陆志诚那几个手下也都在叫嚷身体不适,似乎都是生了病了。
    牟一羽了感觉到精神不济,但他没有出声。
    陆志诚的马背上摇摇晃晃,失声叫道:“不好,咱们可能是中了瘴气了!”
    西门燕道:“瘴气!哪里有瘴气?”
    陆志诚道:“咱们早上经过的那座山下,山中有一片野生的桃林,桃花积聚林中沼泽,酿成瘴气,随风飘散。在桃林里看得见,在山下是看不见的。”
    西门燕越来越觉得软弱无力,心里想道:“我的内功虽然不算好,但在山上吹下来的瘴气,我吸进去的量也不多,怎的会‘病’得这样厉害?”但她自知见识有限,不敢对陆志诚表示怀疑,问道:“妈,你觉得怎样?”
    西门夫人道:“不怎么样,只是稍为有点不大舒服。”
    陆志诚苦笑道:“夫人和牟少侠内功深厚,纵然中了瘴气,料想亦无妨碍,只是我们却恐怕难以继续前行了。”
    西门燕道:“那怎么办?”
    陆志诚道:“我看恐怕也只有就地扎营了。我还备有一些行军散,虽然不是解瘴气的药,服了或许会较好一些。待过了今晚,明天倘若当真是好一点的话,我再去找大夫。夫人,你看怎样?”
    西门夫人好像没了主意,说道:“我是从没来过辽东的,一切由你拿主意好了。”
    扎好了营,陆志诚拿出随身携带的行军散分给各人,西门夫人道:“用不着,你的行军散数量也不多,让他们多分一些。”
    牟一羽见西门夫人不肯要,心中一动,跟着世道:“我听人说桃花瘴是瘴气中最厉害的一种,行军散是有解毒之能,但服得太少,就根本不济事了。我只是稍觉头晕,并无大碍,你分给病重的几位吧。燕妹,你怎么样?”
    西门燕道:“我也不算严重,你不要,我也不要。”她坚持不要,陆志诚只好重新分配,他自己也服了一份。
    西门燕此时其实已是好像病后虚脱一般,目眩耳鸣,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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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应笑我乱挥宝剑问何人会解连环
    他虽然只有二十多岁,但对父亲的感情,却已经有了几个变化。小时候他把父亲当作完美的化身,是他崇拜的偶像,后来,他知道父亲在外面另有个“野女人”,母亲受尽委屈,受尽冷落,但却总是把苦痛藏在心里,没有跟他说过父亲半句不是,终于得了心病,郁郁而死。他为母亲感到不值,对父亲的感情也就因而变了。渐渐他又发现他的父亲在其他方面的品行也并不如他想象那样的完美,甚至简直可以说是言行不符的伪君子,他就更加把父亲当作坏人了。由于常五娘曾经和他的父亲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而常五娘是几乎可以断定和他本门的几宗血案有关的,他甚至曾经怀疑过父亲就是在幕后包庇常五娘的人。纵然不是主谋,也是有关的了。
    这次常五娘要求和他的父亲相会,他也曾经设身处地,为父亲着想,倘若要保全武当派掌门人的声誉,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设个陷阶,把常五娘杀了,但结果却是颇出他的意料之外。
    不错,当他的父亲知道此事的时候,最初的反应的确是面色陰暗不定,显露出他内心的愤怒和不安。父亲把茶几的一角捏得碎成片片,问他道:“你相信这妖妇的话?”他口不对心地说道:“我当然不会相信,但这妖妇言之凿凿,还说爹爹有把柄捏在她的手里,她才有恃无恐的。我不相信,但只怕别人……”说到这里,只听得“咔嚓”一声,父亲一个“手刀”把茶几的角削下,说道:“你不相信,别人也不会相信!”他就试探道:“爹爹若有把握,那就不如……”作了一个横刀劈斫的手势。但在他作这个手势的时候,父亲却摇了摇头。
    过了好一会子,父亲忽地叹了口气,“我想知道,在你的心目中,爸爸是怎和样一个人?”他不敢立即回答,父亲已是往下说道:“你不必瞒我,我对不起你的母亲,我知道你怎样想的,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过了今晚,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他感到厌恶,说道:“我不想知道。”父亲说道:“这事关系你太大,你不想知道,我也要告诉你。不过,今晚你得替我做一件事情。”他问:“爹爹,你是已经下了决心,要……”父亲截断他的话道:“不,我并不要杀她。她是有该死之处,但不该由我杀她。这,这件事我也有过错的。你替我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去打发她吧。”父亲对他面授机宜,并且把一件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他。
    他对父亲和常五娘这段孽缘,本来是一想起就要作呕的,这次他迫于无奈,把常五娘带上山来,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但此际由他代表父亲去见父亲的情名人轶事妇,他却非但没有尴尬之感,心情反而轻松了,因为现在他才可以说是真正认识他的父亲,父亲并不是头上戴着光圈的“圣者”,但却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他可以理解的人。父亲愿意帮忙常五娘的这件事情,他也认为是属于合情合理的。
    他步入林中,一发现常五娘,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五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常五娘被点哑穴,做声不得,心中卜卜地跳。“什么好消息呢?难道牟沧浪已经愿意要我了?但这样的话,却怎能由儿子来说?”
    为什么常五娘不说话?牟一羽开始感觉到似乎有点不对了。
    他怔了一怔,话只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不过,他语音刚刚停止,就听得常五娘佯嗔说道:“小猴儿,你的老子又没来,有什么好消息呀?”声音稍为沙哑些,但语气却是常五娘平时骂他的语气。
    牟一羽哈哈一笑,“五娘,你这样聪明也猜不到吗?好,告诉你吧,爹爹说可以让你得偿心愿.他、他……”
    话犹未了,忽听得“常五娘”哼了一声,牟一羽只觉膝盖一麻,突然一条长绳挥过来,将他拦腰卷着,他那么好的武功竟然闪躲不开。
    唐仲山妒火如焚。把牟一羽卷过来,根本就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反手一握他的下巴,令得他的嘴巴张开,一颗药丸就塞了进去。牟一羽看不见他的脸,被他拖住飞跑,经过蓝家,便即被抛了进去。
    “我知道他是谁了。”牟一羽说了这句话,就摔倒地上了。
    他当然不知道蓝水灵刚刚和西门燕说到那个凶手是谁,蓝水灵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一回事。
    “他是谁?”蓝水灵问道。
    “啊,牟大哥,你怎么了?”西门燕也在同时叫道。
    牟一羽不觉有意外的欢喜,心道:“毕竟还是燕妹关心我,”但嘴里却在答复蓝水灵:“是唐仲山!”
    西门燕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抱起来,颤声问道:“大哥,你,你是中了唐门的毒吗?”
    忽听得刺耳的笑声,在外面说话的可不正就是天下第一使毒高手的唐二先生!
    “西门家的小名人轶事妞儿,你放心,你的大哥死不了的,我给他吃的是仙丹,不是毒名人轶事药,只会令他快活得好似神仙!嘿,嘿,你不相信,是吗?好,那我也可以让你和他一样尝尝这种做神仙的滋味!”
    牟一羽叫道:“唐二先生,你恼很家父,害我也就够了,可莫加害西门姑娘!”
    唐仲山哪会听他的话,只听得“乓”的一声,卧室的窗门已是给他的掌力震得洞开。
    首先是一条长绳飞了进来,迅如闪电的把蓝水灵卷了去。
    西门燕抱着牟一羽,还来不及呼叫,跟着又是“嘭”的一声,是弹丸爆裂的声音,这间小小的卧房登时充满烟雾。
    唐仲山陰恻恻地冷笑道:“牟一羽,你很机灵,一向也很会对我的喜欢,可惜谁叫你是牟沧浪的独生儿子呢?嘿、嘿!父债子还,天公地道。子女都是一样!”
    前面的话容易明白,只最后这句,却是令得连常五娘都要想了好一会子,方始会意,饶她早已习惯干歹毒的行为,也不禁为之震栗。
    蓝水灵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我从来不认识你!”
    唐仲山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我知道你和耿玉京虽然不是同胞姐弟,但也是如同姐弟一般。”一面说话,一面点了蓝水灵的哑穴。但跟着却把常五娘的哑穴解了。
    “看在耿玉京的份上,可不能让这女娃儿受苦,你背着她走吧。”唐仲山道。
    常五娘道:“老爷子,这不是给咱们添上麻烦吗?”
    唐仲山道:“不错,是会多一点麻烦,但多这一点麻烦,对你却是甚有好处呢!要是碰上那小子的话,纵然我对你照顾不周,你也不用担心那小子一剑将你刺杀。”其实常五娘并非不懂他的用意,只不过想听他亲口说出来,才能更加安心。“啊,他毕竟还是要保护我的。”
    常五娘好奇心起,又再问道:“老爷子,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暗器?”
    “你以为是什么暗器?”
    “我不知道。但看来好像不是雷火弹。”
    唐仲山甚为得意,掀须笑道:“这不是暗器,是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药。你听过这个名称吗?”
    常五娘道:“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药是什么?”
    唐仲山道:“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药就是能令人神智迷糊,产生幻觉的一种药物。配制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药的主要药材名叫大麻,产于喜马拉雅山北面一个名叫尼泊尔的小国。嘿、嘿,我可是得之不易呢,弹丸里藏的是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药,我只不过加上硫磺,令它爆裂即能燃烧而已。我给牟一羽吞服的那颗药丸也是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药,让他直接吞服,效力更大。”
    常五娘吃了一惊,“如此说来,眼下了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药,岂非就会迷失本性?”
    唐仲山哈哈大笑,“一点不错,我就是要他们迷失本性,迷失了本性,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牟一羽好像泡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泉之中,身子软绵绵的,每一根神经都好似松弛下来、但一股热力却从丹田升起。
    西门燕还在抱着他,忽地昵声说道:“牟大哥,我越看你越觉得你像妈妈,怪不得妈妈那样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妈妈是当年武林中的第一美人。牟大哥,你也真长得俊俏。”
    牟一羽还有几分清醒,听她提到自己像她的母亲,不觉霍然一省,连忙将她推开,喝道:“西门姑娘,你醒醒!”
    西门燕道:“你叫我做什么,咱们不是已经结拜了的吗?你是我的好哥哥,我是你的好妹妹。”
    牟一羽道:“好,那你就该听我的话,快点跑出这间房子!”他虽然功力较深,比起西门燕稍为清醒一些,但也已经开始有了几分“迷幻”了。他可没有想到,他自己都没有气力跑出去,西门燕如何能够?
    西门燕道:“我要陪住你,你干么要赶我走?呀,你瞧见没有?那许许多多花朵,紫色的,黄色的,红色的,橙色的,青色的,还有蓝色的,七彩缤纷,真美,真美!咱们是已经到了神仙的洞府了吧?”
    牟一羽不觉睁大了眼睛,叫道:“啊,我瞧见了,真奇妙!”但他的心头毕竟还有一点清醒,忽地觉得“不对”,急忙一咬舌头,叫道:“那是幻相,你快点咬自己舌头!”
    西门燕媚眼如丝,娇声说道:“咬舌头,很痛,我不干!大哥,你不是说过你很喜欢我的吗?你可别捉弄我!”
    牟一羽急道:“我不是捉弄你,你听我说……”可怎样向她解说呢?稍一拖延,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药的药力在他身上已经扩散,发作得更重了。饶他内功的根基深厚,渐渐亦已无法保持定力。
    西门燕凑近来道:“咬舌头有什么滋味,大哥,你亲亲我吧!”
    牟一羽喝道:“胡说!走开!”使劲推她。只是全身软绵绵的,竟然推之不动了。
    西门燕哭道:“东方大哥不肯亲近我。你也不肯亲我一亲。我生得像丑八怪吗?”
    牵一羽用力再咬舌头,说道:“别哭,别哭!我答应你,一定给你把东方亮找来!”
    西门燕道:“我不要东方亮了,他并不是真心喜欢我的,我知道,大哥,你一路保护我,你才是真正疼爱我的。我知道!”
    牟一羽叫道:“别这样,你,你……”“误会”这两个字还未说得出来,西门燕已是像依人小鸟一样,偎倚着他。
    西门燕忽地唱起小调:“飘、飘、飘,我像在云里飘!啊,好舒服啊!啊,天鹅蛋不可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东方亮说的,你懂不懂!”
    牟一羽道:“我不懂。”
    西门燕道:“你不懂。我懂了。咦,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睛看我,我真的长得很丑吗?”突然又哭起来了。
    牟一羽见她哭得似梨花带雨,定力再也无法保持,不知不觉搂着了她,说道:“别哭,别哭!你长得很美,我疼你!”
    西门燕道:“那你亲亲我吧,你亲我,我就相信你!好,你不肯亲我?我亲你!”突然把樱桃小嘴印在他的脸上。
    牟一羽是直接吞服了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药的,被她樱唇一印,定力登时崩溃,不觉也把嘴唇印在她的脸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个人走进房间。
    僻啪僻啪两记清脆的耳光,打他们耳光的正是西门夫人。
    “你们怎可这样?”西门夫人喝道。
    西门燕睁大布满红丝的眼睛,忽地骂道:“你这妖妇,你背人偷汉,我都不理会你,我跟什么人要好,与你有什么相干?”
    西门夫人怔了一怔,喝道:“燕儿,你胡说什么?你看清楚,看我是谁?”
    西门燕怪声喝道:“飘、飘、飘,我在云里飘!我是神仙,你是女妖!”
    西门地人毕竟是老于江湖经验的大行家,看出他们是着了“道儿”,心道:“好在他们还没做出丑事。”茶几上有一壶早已凉了的茶,西门夫人含了一口茶朝女儿脸上一喷,跟着出掌按在她胸口的膻中穴上。对牟一羽也是如法炮制。
    她以上乘的内功心法替他们约束体中流窜的真气,过了半住香时刻,牟一羽汗出如雨,目光已转柔和,并且令人感觉到他是在表示谢意了。西门夫人知道他的理智已经恢复,当下移开按在他胸口的手掌,让他自行运动。
    她无须兼顾之后,全力救治女儿,过了不多一会,西门燕只觉遍体生凉,倒是比牟一羽更早一些清醒过来了。
    西门燕恢复清醒之后,不觉吃了一惊,说道:“妈,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夫人道:“我正要问你是怎么回事?”
    西门燕苦苦思索,西门夫人提醒她道:“你曾经痛骂一个妖妇,你仔细想想,在你昏迷之前,是不是曾经碰上……”
    西门燕霍然一省,说道:“不错,我记起了,是那妖妇青蜂常五娘,但我并没有碰上她,唉,这是怎么回事?啊,我记起来了,是牟大哥将她引来的。”
    西门夫人诧道:“他怎会把妖妇引来害你也害自己?”
    西门燕道:“喂,喂,牟大哥,我好像听得你对妖妇说,说是你的爹爹可以让她得偿心愿,我没听错吧””原来她只记得起一半,另一半牟一羽踏进屋子之后的事,却还是记忆模糊。
    牟一羽自行运动,神智业已完全恢复,睁开眼睛说道:“你没听错,不过出手害咱们的却不是她。”
    西门夫人惊疑不定,问道:“是谁?”
    牟一羽道:“是唐仲山,他迫我吞上药丸,燕妹也吸了他这药丸燃烧的迷香。我好像还隐隐听得他对那妖妇说是什么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药!”
    西门夫人不觉脸上变色了!
    西门燕道:“那老匹夫无端加害于我,妈,你可要替我报仇。”
    西门夫人苦笑道:“唐门暗器,天下无双。你惹上了他,但求他不来找咱们的麻烦,已是好了。”
    西门燕道:“我根本没有惹他,是他无缘无故的欺负我们。妈,你知不知道,蓝家妹子的爹娘已经被他杀害,蓝家妹子也给她掳去了,难道咱们就这样放过了他?”
    西门夫人道:“你的蓝家妹子是武当门徒,此事用不着我来替她出头,你乖乖听话,跟我回去。”
    西门燕诧道:“妈,你不是要来参加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葬礼的吗?好不容易来到武当山,怎么又要回去?”
    西门夫人道:“我现在决定改变主意了。”
    西门燕愤然道:“妈,你当真这样害怕那老贼?”
    西门夫人苦笑不言。其实,她虽然是顾忌唐家的暗器厉害,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她实是另有难言之隐的。
    牟一羽忽道:“报仇之事,以后再说。燕妹,你是不是想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西门燕已经记不起来了,“哪一句话?”
    “我对常五娘说的那句话。”
    “你说你爹可以让她得偿心愿,是吗?话说得这样明白,用不着你来解释,我也懂得它的意思,嘿嘿,想不到你的爹爹道貌岸然,却是个风名人轶事流种名人轶事子,和这个妖妇居然也有……”
    西门夫人斥道:“女儿家怎可这样口没遮拦?”
    牟一羽道:“燕妹,你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
    西门夫人柳眉微蹩,不觉抢在女儿的前头,冷冷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牟一羽道:“家父的意思是可以帮她解除束缚,让她可以毫无顾虑的避开唐二先生,自名人轶事由自在的,另觅如意郎君,这才是常五娘最想要的。”
    西门夫人道:“常五娘虽然臭名昭彰,但她这大半生被唐仲山当作玩物,也是怪可怜的,只是唐仲山肯放手吗?”
    牟一羽道:“爹爹叫我把这锦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她,说是盒中有可以挟制唐二先生的秘密。唐二先生知道有把柄在她手上,不放人也得放人。”
    西门燕道:“依我看那妖妇是自甘作贱,实在是值不得你的爹爹可怜。”
    牟一羽道:“我也是这个心思,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不想给她了。”
    西门夫人冷冷说道:“那不是枉费了你爹的一番心意?”
    牟一羽道:“反正她亦已跟随唐仲山走了,我就是想给她也不能够。”
    西门燕道:“我看她倒不像是被迫的,她是心甘情愿重投那个老家伙的怀抱。”
    西门夫人道:“燕儿,别说得这样刻薄!”表面好似责备女儿,但落在牟一羽眼中,却是可以从她的神情看出她内心的快意。
    牟一羽道:“燕妹,这个锦盒不如给了你吧。”
    西门燕道:“我要它做什么?”忽地醒悟,笑道:“你是让我有个法宝可以对付那位唐二先生。”
    牟一羽道:“爹爹说盒中藏有克制唐仲山的秘密,我想不必定要在常五娘手里才有用。”
    西门燕好奇心起,说道:“我倒不是为了害怕那个老贼,但不知究竟是什么秘密,看看也好。”
    打开锦盒,盒中只有一条黄色的手绢,手绢上并无字迹。
    西门燕道:“咦!秘密在哪里?”
    西门夫人接过手绢,在鼻端一闻,仿佛如有所悟,说道:“不管它是否藏有什么秘密,暂且搁在我这儿吧。”原来她虽然不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于药物学的大行家,但也通晓一二。从手绢上残留的药水气味,她已是可以断定手绢上必有文字,不过,那是用隐形墨水写的,通过一定的方法(水浸或者火燎)才能令字迹显露出来。
    “羽儿,你爹既然是发下善心,要助常五娘脱离苦海,咱们也就应该帮他完成心愿。不过,你爹身为掌门,他是决不可能踏遍江湖去找寻常五娘的了,让我替他完成这个心愿或许容易一些。”西门夫人继续说道。说罢,忽地似笑非笑地望着牟一羽道:“道是无情却有情!刚才燕儿说你爹爹是个多情种名人轶事子,倒也不算说错。”
    牟一羽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塞胸,不觉抚着脸颊,眼光与西门夫人相对,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似的。
    西门燕的脸上也是还有一点火辣辣的感觉,说道:“牟大哥,你是怪我妈刚才打你耳光吗?那是……”
    牟一羽道:“我知道那是干娘为了要令咱们清醒。”
    西门燕道:“那你在想什么?”
    牟一羽道:“没什么,干娘对我太好了。”
    西门燕道:“你现在才知道么?去年我在路上碰见你,回家告诉妈,那时妈根本还没过你的,已经非常关心你了。”说至此处,不由得也起了疑心:“是啊,妈为什么对他这样好?”
    牟一羽刚才从西门夫人的语气之中,已是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父亲,似乎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此时不由得又想起了她打自己的耳光之时,所说的那句话:“你们怎可这样!”
    不错,他现在已是完全清醒了,他也羞愧于自己在昏迷之时所做的事,他是不该和西门燕亲热的。但“不该”和“不可”仍有区分,无论如何,西门夫人说的这一句话是令他有了更深一层的怀疑了。
    西门夫人避开他的目光:“羽儿,你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回去代我向你爹爹问好。”
    西门燕道:“妈,咱们这就要走了么?”
    西门夫人道:“不错,你瞧,天就快要亮了。”
    牟一羽忽地叫道:“干娘!”
    西门夫人道:“什么事?”
    牟一羽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西门夫人心头一震,但强自抑制,声调仍是和平时一样:“你说!”
    幸一羽道:“你是我的什么人?”
    西门夫人本来早就有了几分预感,预感他要问的是什么了,但此时亲耳听见这句话从他口中说了出来,她仍是不由自己的身躯颤抖,脸上变色。
    这句话对西门燕来说,更是突如其来,难以索解,这刹那间,她不觉也和母亲一样,呆若木鸡了。
    就在此时,他们忽地听得外面好像有人轻轻叹气。
    西门夫人颤声喝道:“谁?”
    那个人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牟一羽失声叫道:“爹爹!”
    西门燕大吃一惊,同时叫出声来:“你,你是武当派掌门?”
    只有西门夫人仍然好像呆了一样,没有说话。
    牟沧浪苦笑道:“在你的妈妈跟前,我不是什么掌门,也不是什么真名人轶事人,只能是牟沧浪!”他说的话,西门燕不懂,西门夫人可是懂的。
    “沧浪,你来做什么?”
    牟沧浪叹口气道:“明珠,事到如今,咱们是不应再瞒下去了,羽儿,你过来!”
    牟一羽道:“爹,你,你要我做什么?”心中怀着莫名的恐惧,不觉声音都变了样。
    牟沧浪缓缓说道:“我要你过来叩见亲娘!”
    牟一羽呆了一呆,著地叫起来道:“你说什么?我的娘亲早已死了!”
    牟沧浪道:“不,你的娘并没有死,她,她才是……”
    牟一羽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好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脚步都站不稳了。
    西门夫人忍不住心底的辛酸,伸出手来扶稳了他,说道:“羽儿,我们没有骗你,我,我不是你的干娘,我是你的亲娘!”
    牟沧浪道:“羽儿,你原谅我,我本来早就应该让你知道的,但你必须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牟一羽看也不看他的父亲,只是说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其实他心里是早已相信的,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要知自从他懂得人事那天开始,他就是把继母当作亲娘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另外还有一个母亲,他缺乏的不是母爱,反而倒是父爱,他曾经为母亲遭受父亲的冷落而感不平,他永远也不能忘记母亲临终时候哀怨。不久之前,他还是把眼前这位西门夫人当作气死他母亲的仇人,甚至几乎想要杀死她的。但现在蓦地由父亲口说了出来,这个气死他“母亲”的女人,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此际,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事实,但在感情上他却接受不了。
    西门夫人心中一阵酸痛,不知怎样和他说才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西门燕呆了片刻,忽地也叫起来道:“妈,这是真的吗?”声音充满惶惑与气愤,变得比牟一羽的声音还更难听。
    要知她虽然没有自己父亲,但却是自小就崇拜父亲的。她不能容忍父亲有个不忠实的妻子,也不能容忍母亲欺骗了她这么多年。
    西门夫人道:“燕儿,我是做错了事,但我没有对不起你的父亲,我和羽儿的父亲相好在先,你的父亲是知道的!”
    “我不要听!”西门燕忽地也像牟一羽刚才那样地叫起来,而且掩着脸跑了!
    西门夫人面色惨白,叫道:“燕儿!”语音未落,牟一羽跟着也跑了出去。
    牟沧浪道:“羽儿,是我做错了事,你要埋怨也只能埋怨我!”
    牟一羽毕竟是年龄较长,也比较懂事,他的心情虽然是非常紊乱,却未至于像西门燕那样并无回答。
    “爹,娘——你们让我静静想一想。我先去找燕妹回来!”
    牟沧浪吁了口气,微笑说道:“明珠,你听见了么?他已经叫你做娘了。”
    但在西门夫人听来,牟一羽叫她那一声“娘”可是叫得甚为勉强。而且她比牟沧浪更多一重精神负担,她的女儿显然是不肯谅解。
    她颓然坐下,说道:“我实在是不该来的!”
    牟沧浪道:“别这么想,他们只是一时激动,过后就会好的。”
    西门夫人道:“但愿如此,不过,沧浪,我也该走了。”
    牟沧浪道:“让他们兄妹先谈谈,别过早干扰他们。”
    西门夫人道:“那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自己去找燕儿。我不打算参加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葬礼了。”
    牟沧浪道:“明珠,让我多看你一会,我亏负了许多人,但最对不起的还是你,明珠,我在想,我是不是还可以弥补我的过失……”
    西门夫人凄然一笑,打断他的话道:“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你已经做了武当派的掌门了!”
    牟沧浪心道:“我可以不做掌门!”但此事牵连甚大,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他无可奈何地望着旧日的爱侣,这句话却是只能藏在心中,不敢宣之于口了。
    西门夫人道:“沧浪,还有大事等着你去办呢,你进来的时候,没看见蓝靠山夫妻死在外面吗?”
    牟沧浪霍然一省,说道:“你可知道他们是谁杀的?”
    西门夫人道:“是唐仲山下的辣手,但据燕儿刚才对我所说,他却好像是故意布下疑阵,嫁祸给蓝玉京的义父不歧。”
    牟沧浪所受的感情冲击虽然还没过去,但听了这话,也是不禁吃了一惊。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着蓝玉京?”
    “没有,但我知道他已经回来,你问他作甚?”
    牟沧浪道:“我从紫霄峰下来的时候,看见一条黑影奔向墓园,好像是蓝玉京的模样。”须知他是因为放心不下儿子才跟着来的,是以他当时虽然心有所疑,但却无暇查问。
    西门夫人也不禁吃了一惊,“墓园?”
    “准备给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安葬的墓园,不歧这几个月一直都住在那里。”
    西门夫人道:“那一定是他了。啊呀,不妙!唐仲山的手段真是太狠毒了,这孩子,这孩子……”
    用不着她把话说完,牟沧浪已是知道事情的严重!
    唐仲山是要不歧被他的义子亲手所杀,用这样的手段来泄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被夺的心头之愤,岂不是要比自己亲自下手“痛快”得多?
    尽管他对西门夫人依依不舍,也不能不离开她了。
    他对不歧并无好感,却也不忍见他丧命,不仅因为他被人嫁祸,其中还有别的原因,他飞快地赶往墓园,怕只怕已经赶不及了。
    不歧举起手中的断剑,缓缓的向着自己的心窝插下。
    这刹那间,耿玉京的心头当真是乱成一片!
    对这个杀父的仇人,同时又是对他有教养之思的义父,是让他继续活下去,还是让他立即死在自己的面前?
    不歧的剑已经插进心窝,血光在他的面前进现!
    耿玉京突然扑上前去,把不歧手中的断剑夺了下来。
    伤口不算太深,但不歧已是倒在血泊之中,说不出话,只是一双眼睛还未闭上,而且是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忽地似有飘飘浮浮的声音送入他的耳朵:“玉京,你的养父养母不是他杀的!”
    “是谁在和我说话?”莫说他此际心乱如麻,即使还能保持几分清醒,他也决计料想不到,是掌门人亲自赶来,未曾踏入墓园,便即向他传声。
    对于蓝靠山夫妇之死,不歧也曾否认他是凶手,但从这个人的口中说出来,耿玉京却是不能不多相信几分了。
    这人火速赶来,人还未到,便即传声入密,焦急之情,可以想见。
    是以耿玉京虽然听不出是何人声音,亦是不禁心头一震了。“莫非我真是错怪了义父?”此念一起,他对不歧的仇恨之心,不觉又再减少几分。
    要知他自出娘胎,父母便即双亡,他是从来没有见过亲生父母的,他要替父母报仇,不过是基于传统的道德观念,这种感情,掺杂有“责任感”在内的感情,还不能算是十分强烈的。
    自他有生以来,对他最好的两个人,一个是养父蓝靠山,一个是义父而兼师父的不歧,他和这两个人的感情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纽带在连系着的。
    他自己或许从未想过分析自己的感情,但他之所以要不歧“自行了断”,给自己的亲生父母报仇恐怕还在其次,给蓝靠山夫妇报仇才是最重要的。而最最令他伤心欲绝的事情也正就是因为他的义父杀了他的养父母。
    现在他听见了牟沧浪的传声,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证实他的义父不是凶手,在他心头上这个最大的结已是不啻迎刃而解!
    他夺下不歧手中的断剑,涩声说道:“不错,我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养父养母已经死了,不管怎样,我也不能让义父死了!”
    这话他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但,躺在血泊中的不歧尚未昏迷,当然也是听见的了。
    不歧惨白面上好像绽出一丝笑意,但一双眼睛却在慢慢闭上。
    耿玉京吃道:“义父,你,你不能死!”
    就在此时,只觉微风飒然,烛光摇曳,武当派的掌门人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耿玉京又喜又惊,失声说道:“掌门人,原来是你!”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牟沧浪)无暇回答,立即出指封了不歧的相应穴道。他用的是“封穴止血”的方法,流血登时止了。
    “还好,伤得不算太重,性命大概还可以保得住的。”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吁了口气,说道。
    耿玉京松了口气,但心上的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却是难以解开。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似乎看透他的心思,说道:“你不必问我怎么知道此事,我只问你,信不信我的话?”
    耿玉京道:“多谢掌门真名人轶事人棒喝,弟子没有铸成大错,弟子愧侮还来不及,怎敢起疑?但弟子也并非胆敢逼死义父,其中实在另有难言之隐……”
    “既是难言之隐,那就不必对我说了。”
    “掌门真名人轶事人到过弟子家里?”
    “不错,我已经知道害死你养父养母的是川西唐二先生。你的姐姐也给他掳走了。”
    耿玉京又惊又恐,道:“又是这个老贼!”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你快点去救姐姐,你的义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好了。”
    意外的事件接踵而来,耿玉京当然只好暂且放下义父,赶紧去追踪唐二先生了。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给不歧封穴止血,跟着以本身真气输人他的体内,但却发觉他似有抗拒吸纳之意,只是任由外来的真气循着经脉的线路游走,并不着意导入丹田,如此一来,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的努力自是只能事倍功半了。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不觉皱了眉头,须知对方若是消失了求生的意志,纵有扁鹊重生,华伦再世,也是只能令他苟延残喘而已。
    不歧缓缓张开眼睛,说道:“弟子死有余辜,请掌门人莫再为我耗费真气。”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你是为了误杀耿京士而内疚么?此事我早已知道,我不是说你没过错,但主凶并不是你。”
    不歧叹息:“也不能说是完全误会,当时我下此辣手,实也存有私心。”
    说也奇怪,他原来是不想死的,但在得到蓝玉京的宽恕之后,却不知怎的,反而觉得无颜再见义子了,他自知纵使能够保全性命,也是等同废人,何况还要永远负咎、那又何必留恋人间?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心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倘若不下重药,恐怕是难以令他重起求生之愿了。”
    “你就只想对耿京土夫妻之死负责么?你忘记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更重大的案子?”
    不歧登时呆了,喘着气道:“掌门真名人轶事人,你,你是说……”
    不歧苍白的脸上,不觉起了痉挛,讷讷说道:“你,你是说我的俗家师父?”
    “不错,我要问你的就是你的俗家师父两湖大侠何其武是怎样死的?”
    “我,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不在家。回来的时候,师父已经被人害死了。”
    “死状如何?”
    “好像是被本门的掌力震毙的。”
    “那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掌门问起,不敢隐瞒,我是听得耿师弟回来的消息,出去打探的,那天晚上,我住在盘龙山脚何家一位亲戚家里,那人如今还在,可以为我作证。”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因此,你怀疑是耿京士所为,第二天就带了老家人何亮上盘龙山拦阻他?”
    不歧道:“当时我确是误信谣言,以为耿京士已经做了满洲奸细,又只道是陰差陽错,那天晚上,正值我出去打探他的消息的时候,他恰好就在我回来之前,回到家中,下了毒手。”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但他不是和你的师妹一起从关外回来的吗?你的师妹可正是你俗家师父的独生爱女!”言下之意,当然是说,他怎能有如此不近情理的怀疑了。
    不歧的脸上,白里泛红,说道:“那天晚上,他曾经离开师妹两个时辰,这是我盘问他们的时候,师妹对我说的,当时师妹虽然是对我有所解释(无名真名人轶事人插口道:解释你不必详述,你只说你相信不相信),但我不相信。”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那么现在呢?”
    不歧神情沮丧,低声说道:“去年我去了一趟辽东,多少也听到一点耿师弟当年在辽东之事,看来是错疑他了。”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但你可从没有向你的师父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为耿京士辩白,哪怕只是说有可能冤枉了他!”
    不歧捶胸道:“是,是我该死,我存有私心。”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你已经自知忏悔,这一层我就不追究你了。但当年你咬定是耿京士大逆试师,除了因为误信他是满洲好细的谣言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不歧道:“这,这个……”好像是在猜度掌门的用意,想说又不敢说似的。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听说你的俗家师父遇害之时,曾经惊叫道:“是,是你!有这事么?”
    不歧睁大了眼睛,目光充满恐惧,半晌说道:“那天晚上只有何亮在家,他说师父说的那句话是他亲耳听见的,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一句话?”
    不歧道:“认真说来,只有半句,师父骂的是:你,你这畜生……只说到一半,师父就气绝了。”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点了点头,说道:“这半句话比我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多了两个字。那就更加怪不得别人疑心了。”
    “怪不得”什么,已是无须不歧画蛇添足了。通常来说,老武师骂的“畜生”,不是儿子,就一定是徒弟,两湖大侠何其武没有儿子,那么,他所骂的“畜生”不是他的徒弟还能是谁?
    其实何亮转述的话,还不仅只这半句,但不歧恐怕越说得多,自己的嫌疑越大,却是不敢和盘托出了。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凝视着他,说道:“你就是因为这半句话怀疑你的师弟?”
    不歧道:“何亮说他曾看见那人的背影,好,好像是耿师弟的。”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但从现在已知的各种事实看来,已是可以下个判断,九成不是你的师弟!”
    不歧汗流侠背,喘气说道:“掌门,你怀疑是我?”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不说话,寒冰似的目光盯着他。
    不歧嘶叫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掌门真名人轶事人,你,你……”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改变了目光,柔声说道:“我相信你!”
    不歧吁了口气,冷汗湿透衣裳,好像虚脱一般。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继续说道:“但只我相信你,还是不够的,必须在破了此案之后,你才能脱嫌疑。”
    不歧道:“是,我知道。”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所以你千万不能死掉,否则,你若死了,永洗不清!”
    不歧道:“掌门教训的是,弟子即使变成残废,也要活着。”虽然由于体力不支,本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已经说不出米,而且阖上了眼睛,但无名真名人轶事人输入他体中的真气,却已能够顺利的纳入他的丹田了。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看着他进入梦乡,虽然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却也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了。
    十八年前,武当派几位重要人物相继被人晴算死亡,其中有首席长老无极道人,有两湖大侠何其武,还有和何其武同一辈份的丁云鹤,在三个受害者中,论地位当然是以无极长老最高,但只就案于本身而论,却以何其武被害一案最关紧要。因为从种种迹象看来,已是可以得出结论,何其武乃是敌方所要谋害的主要目标,其他两人,则只是因为适逢其会,被卷入漩祸,这才身遭横祸的。要是能够破此一案,其他两件案子当可迎刃而解。
    能够暗算这三位武当高手的人,当然非同小可!
    在这几件案子发生之后,当时的武当掌门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就曾经暗中知会这位师弟,当时还是俗家弟子的牟沧浪,叫他帮忙侦查的。
    如今已经过了十八年,当年的中州大侠牟危浪已经变成了武当派的新掌门无名真名人轶事人了,他可还未断定这个凶手是谁。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是已经知道了的,何家那个老家人何亮的脑盖骨中嵌有一枚常五娘的青蜂针,这是他的儿子牵一羽告诉他的。
    而且早在他的儿子告诉他这个事实之前,他已经怀疑常五娘是和此案有关的了。
    因为,何其武被害身亡之前说的那两个字,就是某一次当他和常五娘饮酒作乐之时,常五娘透露出来的。
    当时他也曾追问过常五娘,可常五娘道:“你以为我有本事杀得了何其武以及无极道长吗?你既然知道不是我,那么我不愿意说的你就不必追问了!”常五娘的脾气是他也无法奈何的,何况他自己也有许多顾忌,自是只好放开常五娘,另行寻找线索了。
    现在他从不歧的口中,对当时何其武被害的情形,已是知道得比较详细一些,十八年来,他对此案的构想也就开始现出了轮廓。
    “凶手就是唐二先生?”但随即想道:“唐二先生只能说是懂武当派的武功,按说他还不能以本门掌力击毙何其武。”苦思之际,忽地想起了另一个人来,不觉吃了一惊!“难道那个人就是,就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若非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和那个人作对的。
    避难就易,他只把注意的焦点又再回到唐二先生身上。
    唐二先生纵然与那几件案子无关,最少也可从他的身上找到一条线索,因为他和常五娘有异乎寻常的关系,常五娘能够知道的秘密,他不会不知。甚至更有可能,常五娘那次在酒后泄漏的消息,就是从他那里得来的。而且,何况唐二先生还是刚刚杀害了蓝靠山夫妻的凶手。
    不错,蓝靠山夫妻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无论如何也是在武当山上遇害的。自己身为武当派的掌门,难道就任由他行凶之后,扬长而去。
    但要对付唐二先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且还无可避免的要牵涉到常五娘。如果弄糟了的话,那就要成为耸动武林的丑闻了!
    是让唐二先生和常五娘离开武当山呢,还是趁早亲自出马,将他们截回来呢?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踌躇莫决,看着已经入睡的不歧,只能苦笑了。
    他怎也料想不到,无须他自己出手,此际,已是有人拦住了唐二先生了。
    唐仲山正在从展旗峰下山。常五娘背着蓝水灵走在他的前头。
    展旗峰石色如铁,山势奔骤跃动,几乎整座山峰都是黑黝黝,光秃秃的,他们选择在这里下山,有个好处,一眼就可以看出有无埋伏,虽然形势比别处险峻,但这可难不倒他们。
    常五娘有唐仲山保护,又有蓝水灵作为人质,她更是无须恐惧了。
    展旗峰有块岩石,形如怄偻的道人,俯视一个药炉,那状似药炉的石头颜色却是黑中泛红。好事者给他取了个名字,名为“老君炼丹”,是武当山名胜之一。
    常五娘从“老君”的脚下走过,根本没想到要加以戒备,不料那“老君”突然活动起来了。
    一个黑衣道土扮作“老君”模样,倏地从峭壁跃下,扑向常五娘。
    常五娘也真够机伶,虽然毫无防备,却立即猜到了那道人的用意,是要抢她的人质蓝水灵。
    常五娘急忙一个转身,把蓝水灵朝那道人迎上去,冷笑道:“你要不要这女娃的性命?”
    谁知那道人竟似不顾蓝水灵的死活,她话犹未了,道人已是一掌打在蓝水灵身上。
    常五娘只道可以挟人质为护符,哪想得到“护符”反而变成了敌方用来打击她的工具,陡然间她只觉脑上如受铁锤,说时迟,那时快,她手中的人质已是被那黑衣道上抢了过去!
    不但人质被夺,她自身亦似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非但是大出常五娘的意外,唐二先生亦是始料之所不及。
    但他毕竟是个在武学与经验方面都极其丰富的大行家,应变奇速,常五娘未曾倒下,他立即一掌未向她的背心。
    常五娘定了身形,过了半晌,方始缓缓倒下。虽然她终于不免倒下,唐二先生却是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了。
    原来那黑衣道士用的乃是上乘武学中的隔物传功,打在蓝水灵身上,受力的却是常五娘。唐仲山跟着发的那一掌,则是用来抵消对方的掌力的,这样的打法,等于是借用常五娘的身体来比拼内力,常五娘虽然幸免于难,但也禁受不起两大高手的内力震荡,终于晕倒了。但也幸亏唐仲山发掌及时,否则她只怕已是性命不保,如今虽然晕倒,却并没受到内伤。
    唐仲山应变奇速,在一掌击向常五娘的同时,诸般暗器亦已向那黑衣道土打去。
    双方动作都快,黑衣道士把蓝水灵摔向后方,把手一扬,手中的一块鹅卵形的石头已是被他捏成无数小块,以“天女散花”的手法飞出。
    只听得叮当之名人轶事声不绝于耳,唐仲山的暗器十九被他打落。只有两颗弹丸走着不规则的弧线,避开了石子的撞击,打到了那道土的身前。
    那道土挥袖一卷,两颗弹丸好像粘着他的衣袖一般,但却滴溜溜地转。
    唐仲山初时面露喜色,但不过片刻,面色就立即变了。只见两颗弹丸停止转动,道士一抖袖子,弹丸滑入他的袖管里了。
    霹雳弹都奈何不了那个道士,当然,再发任何暗器亦是无济于事了唯有凭武功决胜负了。
    黑衣道士掌势斜划了一道弧形,把唐仲山的掌力牵引过一边。唐仲山似乎早就料到他这手法,掌势突然有如空际转身,从绝不可能变化之处变化出来,“啪”的一声响,双掌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唐仲山是唐家近百年来最杰出的人物,暗器固然是天下第一,内功亦足以与当世的任何高手比肩,不料内力逼过去,却是好像被引入重门叠户一般,虽不至于似泥牛入海,一去无踪,但每过一重门户,威力就打了一个折扣。
    唐仲山惊疑不定,“武当派的内功似乎不是这样的,但他用的又分明是太极拳的以柔克刚之法。晤,不对,他用的并非是纯粹的柔劲,他是半途出家的武当道士!”原来在那道士所用的,粘柔劲之中,隐隐仍有点儿“棱角”,而武当派的内功心法,则是讲究“圆转如意”的,那道士的内功既然如此深湛,就不该仍有“棱角”。
    唐仲山蓦然一省,叫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你是……”
    黑衣道士忽然一声冷笑,收了掌力。
    武学中最难的收发随心,尤其是在和敌人全力搏斗的时候,一收一发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而且收比发更难。
    他们两人正在相持不下,黑衣道士突然收了掌力,实在是冒着极大的危险,对方的功力即使是稍逊一筹,也可趁此时机,乘虚攻扑,反败为胜,但反过来说,这也可以用作以退为进,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手段。
    唐仲山一来是因为刚刚认出了这道土是谁,二来也是压根儿没想到对方敢在这个时候撤了掌力,他的身体骤然失了重心,登时身不由己的向前冲出几步。
    在这瞬间,只要那黑衣道土在他背后加上一掌,只怕他不死也得重伤。
    唐仲山稳住身形,愕然回顾。那黑衣道土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不过,他虽然知道黑衣道士无意伤他,但余悸犹存,一时间却是不知怎样说下去了。
    黑衣道土缓缓说道:“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我知道你的比你知道我的更多!”
    唐仲山刚才说的“我知道你”,意思当然是指我知道你是谁,但黑衣道土所说的“知道”,则显然不是指人,而是指事,所指的事,当然也不是普通的事,而是自己不想给别人知道的隐私。
    唐仲山毕竟是老狐狸,立即便道:“好,那么你不说我也不说!”
    黑衣道士道:“不,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唐仲山道:“这个我懂,只不过这女娃儿……”眼睛望向躺在地上的蓝水灵。
    黑衣道上道:“你放心,天上打雷她也听不见。”
    唐仲山此时早已定下心神,当然亦已看得出来,黑衣道士把蓝水灵摔出去的时候,不但是用了巧劲,令她毫无伤,而且是已经点上了她的昏睡穴的。
    唐仲山道:“你是为这女娃儿而来?”
    黑衣道土道:“我是专诚在这里等候你的,不过,这女娃儿是我一个小友的姐姐,既然在这里碰上了,就当作是我向你讨个顺水人情吧。”
    唐仲山道:“好,这女娃儿我可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但你可不能与我为难!”须知武当山上有本事与他“为难”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另一个就是这黑衣道土,只须黑衣道士肯让他和常五娘下山,那也无须再用蓝水灵作为人质了。
    黑衣道士道:“礼尚往来,这个顺水人情我也是乐意做的,但你好像忘记了我刚刚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
    “我是在这里专诚等候你的!倘若只为这女娃儿,还不值得我专诚恭候吧?”
    “这么说你是另有文章!好,那你划出道儿来吧!”
    黑衣道士道:“你放心,我不是要与你为难,但也只能是答应不与你为难。”
    加上了一句,意思就大不相同了,唐仲山吃了一惊,说道:“你的意思是……”
    黑衣道士道:“你单独下山,我不但不会跟你为难,还会帮你的忙,但常五娘可得留下!大家老朋友了,我不瞒你,我是要借你的五娘一用!”
    唐仲山气得双眼翻白,沉声说道:“还说老朋友呢,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了她才上武当山的,你居然敢要借她去用?”
    黑衣道士似笑非笑说道:“你莫心邪,我只是要借她去对付另一个人;绝对不是要占她的便宜,而且,一待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葬礼过后,我就会让她回到你的身边保证她毫发无损卜”
    唐仲山大怒,冲口而出:“原来你是要用她来要挟牟沧浪!”
    黑衣道士悠然说道:“彼此心照不宣就好,何必要说出来!”
    若是换了别人,唐仲山不把他撕成两片才怪,但这个黑衣道士,却是他的克星之一,他纵然是胸中充满愤怒,也不敢立即翻脸。
    黑衣道士续道:“其实我也是为了你的好。你试想想,要是我们不能将牟沧浪收服,对你会有什么结果?先算算旧帐,只说你刚刚做过的一件事吧,你害死了蓝靠山夫妻,他早已知道了!”
    唐仲山道:“他会为一个种菜的人唐仲山和我算帐吗?再说,我的武功或者比不上他,但也要比过方知!”
    黑衣道土微笑道:“这个菜农可是有个大有来头的养子的,你当然明白,我说的是耿玉京!”
    唐仲山气呼呼道:“那以又怎样?一个黄口小儿,我还怕他!”
    黑衣道士道:“不错,他目前的武功是胜不了你,但你要胜他,只怕也不容易。”故意歇了一歇,这才缓缓说道:“你不肯把五娘借给我,我也不勉强你,我也只能自己置身事外,任由牟沧浪和耿玉京与你为难了。”
    唐仲山是老狐狸,怎会听不出这是话中有话,吃一惊道:“是不是你已经约好了他们来此。”
    黑衣道土道:“何须我约,那小子已经来到了太子坡了。”太子坡和他们所在之处隔着一个山拗,那黑衣道士由于练过二十年的坐禅功夫,听觉异于寻常,却是已经听见声息了。
    唐仲山是天下第一暗器名家,听觉之佳也不逊于那黑衣道士,凝神一听,果然也听见了。黑衣道士在他耳边道:“大丈夫当机立断,何况吃小亏可占大便宜!”
    唐仲山面色凝寒,一言不发,绝尘而去!
    由于展旗峰是下山捷径,耿玉京也就选择了从这个方向追踪。
    那黑衣道士刚把常五娘藏好,耿王京就来到了。眼前的景解令他又喜又惊!
    他是为了姐姐被掳出来追踪敌人的,是否追得上敌人,追得上敌人又是否能够把姐姐抢救回来,在他都是毫无把握。
    没想到未下展旗峰,就在这里发现他的姐姐,“守护”在他姐姐身旁的那个黑衣道士一看见他,就咿咿哑哑的迎着他跑来。
    他看见姐姐躺在地上,虽然是吃了一惊,但看见了这黑衣道士,却像看见了亲人一样欢喜!
    黑衣道士只有一个,但耿玉京“认识”的黑衣道士和唐仲山认识的黑衣道士却是不一样。
    耿玉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黑衣道土是能够说话的,他只知道这个黑衣道士是曾服侍过他的师祖几十年的那个聋哑道人。
    聋哑道人可说是他的师祖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忠仆,同时,也是十分爱护他的人。
    他已经习惯了和这聋哑道人用手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甚至只看他的“口型”也可以猜到他是在“说”什么。
    “是你把那妖妇打跑,把我的姐姐救下来的?”他打着手势问道。
    聋哑道人指指蓝水灵,做了个点穴手势,跟着指指自己,又摇了摇头。
    意思是说,蓝水灵并没受伤,只是被人点了穴道,不过他却无法解开。
    耿玉京人放下了一半心,便即上前察看。
    聋哑道人用的是重手法点穴,莫说耿玉京不懂他的独门点穴手法,即使懂得,由于功力不足,也是无法解开,他只道是唐仲山所为,哪想得到却是这个一向爱护他的聋哑道人点了他姐姐的穴道。
    穴道若是被封闭太久,纵然最后能够解开,对身体也是颇有伤害。是以他虽然本来还有一些事情要“问”那聋哑道人的,亦已无暇再问了。
    他背起姐姐,重新翻过展旗峰,奔回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墓园。
    他是想请掌门人为他的姐姐解穴。另一方面,他也是记挂着他的义父,虽说他的义父已经有掌门人亲自出手施救,性命可保无忧,但他毕竟还是放心不下。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看着已经熟睡的不歧,心潮起伏不定。
    十八年前,两湖大侠何其武被害的那宗无头公案,他已经从不歧的口中,得到了更多的线索,把新的线索和已知的事实印证,他的思路也逐渐明朗了。
    但也正是因此,令他忐忑不安。因为案情的发展可能牵涉到一个他不愿意见到的人,他打了一个寒噤,心里想道:“如果我所怀疑果然是真,那可是太笑话了,远在大边,近在眼前,我竟然还不知道是他!”不过说是“笑话”,却非笑话,因为这个人是比唐二先生更难对付的人。
    他的心里还有一个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未能破解,他不想立即去找这个人,想去先找唐二先生弄个明白。但他又不愿意再去招惹常五娘,常五娘是和唐二先生一起走的,他已经知道。
    正当他踌躇未决之际,忽地察觉屋顶有衣襟带风之名人轶事声,那夜行人的轻功竟是不同凡响。
    他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武学大行家,只听那衣襟带风之名人轶事声,就可猜得着那的轻功路数,即使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也可说是八九不离十的。
    “难道是明珠去而复来?”他不禁心头一热,又喜又惊了。
    心念未已,那人已是有如一叶飞坠,落在他的面前,大出他的意外。
    来的人并不是西门夫人,是东方亮。
    东方亮比他还更吃惊,呆了一呆,说道:“牟掌门,没想到在这里见着你!”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冷冷说道:“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见着你!但我是武当派的掌门,我用不着向你解释,你必须向我解释I”
    东方亮道:“我是来找我的姨母和表妹的,我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武当山。”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这里是准备安葬我的无相师兄的墓园,看守墓园的是我派长老不歧无相真名人轶事人”
    东方亮道:“我知道,但我并不认为我是走错了地方。”
    “道理何在?”
    “不歧道长的徒弟蓝玉京是我的朋友,我想先找到他,请他帮忙找我姨母。”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你不说此事也还罢了,说起此事,我倒要问你,你想方设法和蓝玉京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是安着什么心肠?”
    东方亮道:“意气相投就成朋友,难道你以为我想害他?”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说得好听,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不是想要害他,也是想要骗他.骗他的武当剑法!”
    东方亮道:“我不否认,我是曾经与他切磋剑法,但说到武当剑法,我倒是从你这里学来的,虽然不是你直接传授,也可说得是你的‘再传弟子’吧?”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面挟寒霜,说道:“你别以为知道我的一些私隐,就拿来要挟我,你上次上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我饶了你,这次可饶你不得了!”
    东方亮从他陰森的目光中看得出杀机,不由得心中一动,想道:“若然只因为我偷上武当山,他看在我姨母的份上,不至于要下毒手。莫非韩翔说的那件事是真的,他就是害死我姨父的疑凶,但连我的姨母都末知道!”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缓缓举掌,等他求饶,再作打算,不料东方亮并不求饶,竟然冲口而出,说道:“牟沧浪,我知道你早就想要杀我!上次只不过是因为我公开挑战,你自恃身份,才故未宽容罢了。现在你已经找到了藉口,还不下手,更待何时?”
    他这么一催,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反而把手掌放下来,说道:“你因何以为我早就想要杀你?”
    东方亮没有回答,却把目光射向不歧。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思疑不定,说道:“原来你要找的不是他的徒弟,是他本人!”
    东方亮道:“你害怕了么?”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你以为他的第一个师父是我害死的吗?哼,岂有此理!”
    东方亮道:“两湖大侠何其武与你齐名,他的武功虽不如你,却是真正的侠义道。你处心积虑要做武当派的掌门,自是容他不得。”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这是你自己的猜测还是别人对你如此说的?”
    东方亮道:“你想骗我说出来,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有没有做过那件案子,总会有人知道的。”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我告诉你,何其武不是我害的,信不信由你,但我倒要问你,即使这件案子是我所为,和你也没关系,何以你却认定我早就想要杀你?”
    东方亮淡淡说道:“你做过的坏事,恐怕也不只此一桩吧?”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哦,你还听到什么有关我的谰言?”
    东方亮冷笑道:“我不说出来,或者你还未必敢下毒手,一说出来,我还能有命在么?”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冷笑道:“那你错了,你说不说都是一样?”
    东方亮道:“总之是要杀我?”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或者杀你,或者不杀你,总之我已经有了主意,你说也好,不说也好,都不能改变我的主意!哼,你不是早已认定我要杀你的么?”前半段的口气模棱两可,但最后一句,却又似乎是想杀他的成份居多了。
    东方亮见他目露凶光,心中暗暗吃惊,急忙退了一步,说道:“不错,正因为我早就料到你要杀我,这次上武当山之前,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秘密写了出来,密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表妹保管,我一死她就会拆开看的。除非你会得把西门燕也都杀了,否则我还是劝你三思而后行。”其实这只是东方亮的虚声恫吓,他虽然怀疑牟沧浪杀害他的姨父,二来此事牵连太大,而且关系到他的姨母的隐私,他可还是末敢告诉西门燕的。
    但此际,当他从多方面进行试探之后,他对牟沧浪的怀疑虽然还是未能证实,但最少又已深了几分。
    他感觉得到,牟沧浪并非说说而已,牟沧浪确实是已经对他动了杀机!他自小闯荡江湖,已经积下多年经验,别人的言语未必靠得住,他的“感觉”则是往往靠得住的。牟沧浪并没有非要把他杀掉不可的理由,除非他的怀疑乃是事实。
    现在他只能寄望于最后的“虚声恫吓”了。
    饶是牟沧浪城府甚深,听得他说已经把“秘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西门燕手里,也是不禁为之变色!
    但他的“失常”也不过片刻间事,转瞬便既恢复如常,冷冷说道:“东方亮,这次你又错了!你知不知道我生平从不受人挟制!”言下之意,我本来不一定杀你的,现在则是非杀不可了。
    东方亮当然听得懂他的意思,而且早有准备!他倏地倒退几步,退步,拔剑,进招,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但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空手进招,却是后发先至,以指代剑,倏地就点到了东方亮的眉心。
    在间不容发之际,东方亮霍的一个凤点头,剑锋划出弧形,反截敌腕。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无名真名人轶事人若是全力施为,本来还可取他性命,但以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的身份,岂能被他所伤?
    转瞬过了十数招,无名真名人轶事人每一指点出,嗤嗤有声,好像无形的剑气满空飞舞!在东方亮的眼中,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的指头就是剑锋,看着刺向他的要害,剑势纵横,神妙莫测!他的手中空有一把宝剑,却是给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从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的眼中看来,又是另一回事。
    东方亮固然吃惊,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的吃惊比他更甚!
    上一次东方亮上山挑战,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当时还是中州大侠牟沧浪)只用了三招,就把他打得一败涂地,而现在则早已超过十招了。
    原来东方亮与耿王京经过了两番练剑之后,对武当剑法的领悟,虽然不若耿玉京之深,但亦已得了个中三昧,随意挥洒,悉依剑理,看似无招,实是有招。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本来是在剑学方面的杰出之士,论到对太极剑法的运用,他未必输于东方亮,甚至,还可能是他较胜一筹,但只要对方的变化,有若干可以胜过他的地方,已是足以令他吃惊了。
    片刻间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心里已是转好几个念头,是杀他呢,还是不杀他呢?
    “不出十年,恐怕这小子的剑法就会在我之上,不趁早除他,总是后患!”
    “不,不能这样!误会纵难消除,也不能因为害怕他的报复就毁了他。我身为武当派掌门,岂能没有一点容人之量?”
    正反两面的思想在他心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战,但当他想到自己的掌门身份之时,却又不禁惊然的一惊了:“我怎么这样糊徐,忘记了师兄要我挑的担子?”
    须知从东方亮师祖玄贞子这一代开始,就是立心要与武当派争胜的,他继承无相真名人轶事人遗志接任掌门,也就有责任维持本派的威名不坠!
    “职责倏关,纵然不取他的性命,也得废掉他的武功!”
    东方亮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嘴角挂着冷笑。这冷笑突然促成了他心底的自惭。“说什么职责攸关,你是妒忌他的剑法比你高明!你是害怕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被人抢去!”
    正当他踌躇未决之际,东方亮背着他的姐姐,已经走到墓园,就要踏进园门了。耿玉京的轻功不算太好,背着一个人,脚步当然比较平时重了一些,无名真名人轶事人是何等人物,纵然心神不能专注,仍然可以耳听八方,迅即就察觉了。
    耿玉京亦已隐隐听得园中似有“异声”。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喝道:“是谁?”
    耿玉京听见他的声音,宽下心答道:“掌门真名人轶事人,是我!”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袍袖一挥,把东方亮逼退,说道:“你快走吧,别让我在武当山上再见到你!”他是用传音入密的功夫送入东方亮耳朵的,别说耿玉京还在园外,即使是在他的身旁也不会听见。
    东方亮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到耿玉京,借他这一卷之力,穿出后窗,翻过墙头,走了。
    “你的义父正在熟睡,小声点儿,进来吧!”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看见他背着姐姐进来,不觉也是有点诧异,说道:“你怎的这样快就把你的姐姐救回来了?”
    耿玉京道:“是聋哑师伯从那妖妇青蜂常五娘的手中抢回来的。”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吃了一惊:“聋哑师伯?”
    耿玉京道:“就是那个曾经在师祖生前服待了他几十年的聋哑道人。”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我知道,只不知道他的武功这样好。”
    耿玉京道:“姐姐似乎是被那姓唐的老贼点了穴道,弟子无法解开,请掌门人慈悲,帮她解穴。”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好,你放她下来,让我试试。”
    他察视片刻,脸上似乎显出一点诧异的神色,跟着施展隔空解穴的功夫,在蓝水灵相应的穴道上虚点一点,蓝水灵毫无反应,他那诧异的神情更加显露了。
    “你怎么知道是唐仲山点的穴?”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问道。
    耿玉京道:“他是和那妖妇一起逃走的,我的姐姐被点的穴道,聋哑师伯都解不开,相信不会是那妖妇所为的吧,掌门真名人轶事人,你以为……”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不像是四川唐家的点穴功夫,你姐姐是被人用重手法点了隐穴的。”
    “隐穴”是隐藏于脏腑之中的穴道,耿玉京曾听得无名真名人轶事人说过。点隐穴必须有上乘的内功相辅,是最难练的一种点穴功夫。耿玉京可就连一知半解都谈不上了。
    耿玉京不禁也是一惊:“难道那妖妇还另外约有高手同来,掌门真名人轶事人,那我的姐姐……”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我也猜不到是谁所为,不过你可以放心,那人点隐穴的功夫还难不倒我,只是需要较长一点时间罢了。”真实,他早已知道点穴的人是谁,不过不想对耿玉京说出来而已。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以掌心贴着蓝水灵背脊的大椎穴,大椎穴是经脉汇聚的枢纽之一,无名真名人轶事人以真气输入,为她打通被封的隐穴,过了一会,只见蓝水灵额头摘下汗珠,脸色渐渐红润,终于睁开了眼睛。
    蓝水灵看见了站在她面前的弟弟,跟着也看见了掌门真名人轶事人和睡在床上的不歧。
    “我怎么会在这儿,这、这里……”蓝水灵问道。
    耿玉京道:“是我将你背来这里,请掌门人为你解穴的。事情的经过慢慢我会告诉你的,你还不多谢掌门真名人轶事人!”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先说紧要的,把那聋哑道人救你的情形告诉我。”
    蓝水灵好像一片茫然的模样。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不用急,仔细想想。”
    蓝水灵道:“我不是想不起,只是有点奇怪。”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走:“什么奇怪?”
    蓝水灵道:“那妖妇把我当作盾牌,聋哑师伯好像是一掌打在我的身上,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疼痛,后来就不省人事了。”
    耿玉京道:“啊.这是隔物传功!”他知道聋哑道人武功很高,可还没有想到高到这个程度。
    蓝水灵说了几句话,不觉气喘吁吁。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你练过道家的吐纳功夫吗?”
    蓝水灵点了点头,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那你在这里打坐吧。用小周天吐纳之法,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你的气力就可恢复了。”跟着对耿玉京道:“你的义父已经过了危险期,性命是可以无忧了。不过,他还要人守护,你来得正好,这守护之责,我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了。”交代完毕,便即走出墓园,直奔展旗峰。
    展旗峰老君石的后面,有个山洞,要推开封洞的石头才能发现,这个山洞是只有聋哑道人才知道的,常五娘就是被他藏在这个山洞里面。
    此际他已经把一切都布置好了,仍然貌作悠闲地站在老君石前。
    他知道无名真名人轶事人一定会来,但也等得开始有点儿焦急了。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
    “二哥,你是真名人轶事人不露相,请恕小弟有眼无珠,特来向你赔礼!”无名真名人轶事人一揖到地,说道。
    “不敢当,我只能是东方晓、西门牧他们的二哥,你是掌门真名人轶事人,这样称呼,我可担当不起!”“聋哑道人”还了一揖,说道。
    在两人作揖之际,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的身形晃了一晃,“聋哑道人”那件蓝布道袍却似被风吹过的湖面,起了波纹,两人暗中较量,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的内功比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纯,“聋哑道人”的内功则比较霸道,可说是各有千秋,但表面看来,则是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稍逊一筹了。
    “聋哑道人”冷冷说道:“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是不是还要再试?”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小弟并无此意,二哥请莫我疑。”
    “聋哑道人”道:“如此说来,你较考我的武功,只是为了证实我的身份?”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坦然说道:“不错,不过‘较考’二字言重了!我只是有一事未明,想向二哥请教。”
    “聋哑道人”淡淡说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在观中执贱役的道士,请掌门人吩咐!”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当年我加盟在后,无缘得与二哥结识,二哥既然见外,小弟也不敢妄自高攀。好,咱们不必在称谓上纠缠了,你年纪比我长,我就长你一声道兄吧。晦闻道兄,请问你在武当山上躲了三十多年,装聋作哑,所为何来?”
    原来这个“聋哑道人”乃是当年“小五义”中的老二,俗家名字叫做王晦闻。“小五义”的老大是七星剑客郭东来,老二是他,老三是东方亮的父亲东方晓,老四是西门燕的父亲西门牧,老五是后来在少林寺出家的那个烧火和尚慧可。五个人中,王晦闻虽然排行第二,年纪却是以他最大。最先“失踪”的也是他。在他失踪之后,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当年的牟沧浪)才与其他四人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
    王晦闻哈哈一笑:“我来了武当几十年,从来没个正式名字,多谢掌门人赠我一个道号。”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那也不过还你本来面目而已。”他语带双关,王晦闻如何听不懂。
    “天地万物,变化不居。只有眼前的方是真实,何须再问本来?”王晦闻说道。说的好像“偈语”,其实则是与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刚才说的针锋相对。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愿答复我那个问题了?”
    王晦闻道:“我有没有问你因何要做武当派的掌门?”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好,那我就问眼前之事,你装聋作哑几十年,今天才露出真相。你冒着给人识破的危险,想来不至于只是为了要救蓝水灵这样简单吧?”
    王晦闻道:“不错,我为的就是要将你引来。”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我现在已经来了!请说吧。”
    王晦闻道:“牟沧浪,我要你做一件事!”他不尊称“掌门真名人轶事人”,改唤俗家名字,而且用的字眼是“要”而不是“求”,语气显得咄咄逼人。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冷冷说道:“那要看是什么事情!”
    王晦闻道:“当然是你应该做的!”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哼了一声,“应该与否,由我决定,但你不妨说来听听。”
    王晦闻道:“后天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下葬的日子,到时将有各大门派的掌门或其代表以及各方的成名人物前来参加葬礼,朝廷也会派来使者,给继任掌门人册封,对吗?”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不错。”
    王晦闻道:“所以,你现在还不能称为‘真名人轶事人’,我只能叫你的俗家名字,而且,我还要对你说,以后你也只能被称为‘无名道人’,不再是什么无名真名人轶事人!”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心头一震,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做武当派的掌门?”原来武当派的道士,是只有掌门人才能称为“真名人轶事人”的,“真名人轶事人”的街头也必须由朝廷册封,才能算是“正式”的封号。
    王晦闻道:“我不是说你不配,但配也好,不配也好,总之你都不能继任掌门!”说到这里,声音提高:“牟沧浪,你听着,我要你在葬礼完毕之后,接受册封之前,当着天下英雄面前,把掌门人的位子让给无量长老!”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掌门人的位子不是可以私相授受的!”
    王晦闻道:“我知道,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临终之前传给你的。但一日典礼未曾举行,就还可以更改。只要你说得有理,别人就只会称赞你能谦让。无量长老是年纪最长的武当派道家弟子,难道你不觉得他比你更有资格当这掌门?”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你现在说的这番话我早已对无相师兄说过了。”
    王晦闻道:“我知道,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当时要你接任的理由,是因为你年纪较轻,他恐怕无量长老不胜繁剧,其实无量年纪虽老,还是可以应付得来的,不过他当时不和你争罢了。”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是不是他现在想做这掌门人了?”
    王晦闻道:“你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只是我的意思,而且,我还有下文!”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好,我洗耳恭听。”
    王晦闻道:“无量长老也只是暂时做这掌门,他做了一个时候,自会再把掌门之位让给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唯一的弟子不歧。这番话,他也会在接任掌门之时对天下英雄讲个清楚。”换言之,无量长老任掌门也只是“过渡性质”而已。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听罢他这番言语,已是心中雪亮:“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和无量的安排,但不歧却未必曾参与他们的密谋,不过,若是他们所谋得遂,不歧也只能是他们手中的傀儡而已。”
    王晦闻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继续说道:“如此安排,也是照顾无相真名人轶事人的面子。不歧是他唯一的弟子,年纪比你更轻,不过他目前资望未足,是以要无量长老暂摄几年,说老实话,牟沧浪,你以俗家弟子来做掌门,是不合传统规矩的,只能算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一种‘破格’的安排。如果你照我说的去做,自动让位,不但理由充足,同时也能表示你的谦虚!”
    不仅咄咄逼人,连让位的“理由”,他都替无名真名人轶事人想好了。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淡淡说道:“多谢你替我想得周到,但要是我不答应呢?”
    王晦闻道:“我并不勉强你,但要是你不答应,到时就会有一位和你的关系极不寻常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心头一震,喝道:“谁?”
    王晦闻道:“你这是明知故问,还有谁人,当然是青蜂常五娘!到时,她会在无相真的墓前,对所有参加葬礼的客人,说出你和她的亲密关系,嘿、嘿,武当派的掌门人居然会跟江湖上臭名昭彰的常五娘也有一手,一定会成为耸动武林的大新闻!”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一声冷笑,傲然说道:“牟某生平从不受人威胁,你揭露我,我也可以揭露你!”
    王晦闻哈哈一笑,说道:“你揭露我什么,顶多说我装聋作哑,混入你们武当派吧?我随时可以编几十个理由解释此事,或者说是避仇,或者说是为了仰慕无相真名人轶事人,自愿来服侍他,即使你指责我的目的是来偷学武功,我也可以给你来个死无对证。”他服侍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几十年,假如他说他的武当派武功完全出于无相真名人轶事人所授,别人的确是难以怀疑。
    王晦闻皮笑肉不笑地继续说道:“你和青蜂常五娘勾搭,恐怕还不仅是私情这样简单呢。据我知,何家老家人何亮的头骨中,有一块是嵌有常五娘的青蜂针的。这块头骨,令郎本来已经藏起来的,但可惜他收藏之处,给我的一位朋友知道,现在亦已经是到了我的手上了!”
    意思十分明显,如果无名真名人轶事人仍然不肯就范,他就要栽诬他和两湖大侠何其武被害一案也是有关的了。
    饶是无名真名人轶事人惯经风浪,心头亦已不禁震栗了!
    王晦闻沉声说道:“大丈夫一言而决,这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你到底做是不做?”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你还没有说拿什么来和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呢。”
    王晦闻道:“只要你肯如我所言,到了无名真名人轶事人下葬那天,让出掌门人的位子,我也可以依照你的意思去处置常五娘。”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默不作声,似乎在考虑他的提议。
    王晦闻继续说道:“话不妨说得更明白些,好令你安心,你如果想她活呢,我就偷偷将她放走,包管别人不会知道你们的秘密。如果你想她死呢,我也可以替你代劳,而且我还可以让唐二先生知道是我干的,他要报复,也不会报到你的头上。”
    他这提议,对无名真名人轶事人来说,的确很有诱名人轶事惑的力量,无名真名人轶事人似乎有点意动了。
    “要我让位也不难,不过,我要知道一件事情。”
    “好,那你说吧,你要知道什么?”
    “无极长老是不是你害死的?”
    王晦闻没想到他竟敢单刀直入,当面迫供,倒是不觉呆了一呆,说道:“你因何有此猜疑?”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冷冷说道:“无极长老、丁云鹤、何其武,都是被本门的掌力震毙的,丁、何二人暂且不说,无极长老的内功造诣,可是仅次于前任掌门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的。除了你,还有谁人能以本门的武功置他于死?”
    王晦闻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说道:“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我忘记了什么?”
    王晦闻道:“我自从来到武当山,就一直服侍无相真名人轶事人,三十多年,从未下山!”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只要你找到个好的藉口,得到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允许的话,你偷偷离山数日,大概也不会引起别人留意。”
    王晦闻道:“不错,我是个微不足道的聋哑道人,平日做的只是烹茶、扫地之类工夫,少我一个也没人留意。但如果你的说法成立,那不是无相真名人轶事人和我串通了吗?”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我是说你骗过了无相真名人轶事人!”
    王晦闻道:“死无对证!如果你这样指控我,我可以说这都是你凭空想出来的!”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一
    王晦闻道:“承认什么?”
    “承认你是杀害无极长老、何其武、丁云鹤的凶手!”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道:“如果不是,你为何不敢直截了当的否认?”
    王晦闻道:“现在是你所求于我的多,我所求于你的少。我不高兴答复你,就不答复你!”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给他气得啼笑皆非,谁也知道让出掌门和保守私人秘密,两者的轻重是不能相比的。这句话其实应该颠倒过来说才是。不过,对于当事人来说,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王晦闻冷笑道:“牟沧浪,你若不想身败名裂,我就劝你别要节外生枝了!”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心中转了好几个念头,还未得出主意,忽发隐隐听得远处似有惊呼之名人轶事声,而且这个声音好像就是他的儿子牟一羽的。
    无名真名人轶事人本已经想到要用“援兵之计”,于是立即说道:“你说的是后天的事情,我也无须现在就答复你!对不住,我有事情,要先走了。”
    王晦闻让他拂袖而去,并不阻拦,却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冷冷说道:“谅你也不敢不依,我还要告诉你,你若不乖乖听话,连你的宝贝儿子也不能保全!”
    牟一羽在展旗峰北面的渊默亭追上了西门燕。
    “没想到咱们真的是一母所生的同胞。”牟一羽强笑说道。
    西门燕却忍不住伏在他的怀中哭了出来:“没想到妈妈也会骗我,你叫我还能相信谁呢,做人真是没有意思!”
    牟一羽轻抚她的秀发,说道:“别这样想。我多了一个妹妹,心里很高兴,难道你不喜欢有我这么一个哥哥吗?”
    西门燕道:“我不是说你不好,但我爹爹是好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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