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_古龙武侠小说全集

第57章意外之外
    小鱼儿见黑衣人闪电般一掌拍下,又是一惊,百忙中迎了一掌,喝道:“你才是江别鹤易容改扮的,骗得了谁?”
    那黑衣人竟也喝道:“你才是江别鹤易容改扮的,骗得了谁?”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破口大骂道:“江别鹤,你这恶贼,你这混帐王八旦,屁精活乌龟!”
    他算定江别鹤也是个人物,怎肯自己骂自己。
    那知黑衣人也大骂道:“江别鹤,你这恶贼,你这混帐王八旦,屁精活乌龟。”
    小鱼儿大笑道:“我就算不能逼出你的原形,听你自己骂自己,倒也出了我胸中一口恶气,哈哈,自己骂自己乌龟,可笑呀可笑。”
    那黑衣人竟也大笑道:“我就算……”
    他竟然将小鱼儿说的话,一字不改、原封不动的说出来,小鱼儿骂得愈来愈开心,他也骂得毫不逊色。
    两人一面骂,一面打,众人都不觉瞧的呆了。
    慕容珊珊道:“江别鹤武功人称江南第一,想必不差。”
    慕容双道:“不错,武功高的一个,必定就是江别鹤!”
    只见两人拳来脚往,不但功力俱都极深,招式也是千变万化,奇诡绝伦,竟都是顶尖儿的高手!
    一时之间,谁也分不出他们武功谁强谁弱。
    只听“砰砰蓬蓬”之声不绝于耳,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挨着他们的拳风,立刻就被打得粉碎。
    只见两人从里打到外,从近打到远。
    要知这黑衣人虽不愿被人瞧破来历,小鱼儿却也是如此,两人抱着同样的念头,自然愈打愈远。
    两人招式看来虽仍凌厉,其实都已不愿再纒战下去,突然齐地一纵,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两人身法俱快,慕容双等人虽然追来,却已追不着了,何况他两人分头而逃,大家也不知该去追谁!
    就在这时,突见一个人自树林的暗影中掠了出来,竟拦住了小鱼儿的去路,指着小鱼儿怪笑道:“这才是江别鹤,这才是真的。”
    目光下瞧得清楚,这人竟是那“损人不利己”的白开心!
    小鱼儿又惊又怒,喝道:“你疯了么?你不想要解药救命了?”
    白开心嘻嘻一笑,道:“谁救谁的命,你害了我,我不害你?”突然一个觔斗,倒纵了出来,走得瞧不见了。
    这时慕容姐妹等早已赶来,几柄剑已将小鱼儿围住。
    慕容双怒道:“江别鹤,这次若再让你逃了,我就不姓慕容。”
    小鱼儿跳脚道:“谁是江别鹤?王八旦才是江别鹤!”
    慕容珊珊冷笑道:“你不是江别鹤,为何要逃?”
    小鱼儿怔了怔,这句话他实在回答不出。
    慕容双应声喝道:“是呀,你若不是江别鹤,为何不让我们检查检查你的脸!”
    她们上过一次当,再也不肯上当了,嘴里说话,手也不停,掌中剑刺出去一剑比一剑狠毒。
    小鱼儿道:“我堂堂男子汉,怎能让你们女子碰我的脸,常言道:男人脸上有黄金,女人手上有粪土,我脸上怎能沾着粪土。”
    他一急之下,索性胡说八道起来,也正是想藉此激怒她们,自己才好有机会冲出去。
    慕容双果然大怒道:“放屁,你脸上才有粪土。”
    小仙女道:“你少时落在姑奶奶手中,不将你泡到粪缸去才怪。”
    小鱼儿道:“就算泡在粪缸里,也不能被女人摸来摸去。”
    众人已猜出他心意,知道他故意胡言乱语来打岔,谁也不再理他,只有那顾人玉最老实,忍不住道:“我不是女人,你让我检查检查如何?”
    小鱼儿道:“你原来不是女人么?我还以为你也是她们的妹妹哩。”
    他自己说着,自己也不觉好笑,刚笑出来,“嗤”的,前胸衣裳已被划破,若不是他武功精进,肠子只怕已被划了出来。
    到这种时候,他反正已豁出去了,瞧见秦剑与南宫柳并未动手,只是在旁掠阵,便又笑道:“慕容家的女婿,江湖中是人人羡慕的,都说你们艶福不浅,依我看来,却不如娶个麻子跛脚还好得多。”
    他嘴里说得开心,肩头又着了一剑,虽未伤着骨头,但剑锋过处,鲜血已汩然流了出来。
    只听秦剑冷笑道:“秦某本不想以多欺你,但你如此,我也说不得了。”
    话声中已刺出三剑,这三剑功沉力猛,面面俱到,正好补上了慕容姐妹剑法沉稳之不足。
    他心里虽暗暗叫苦,嘴里还是不饶人,大笑道:“南宫柳,你为何不也一齐上来呀,难道你武功原本见不得人,只是靠老婆在江湖中混的么?”
    南宫柳面色果然微一变,突然沉声道:“腹结、府舍……风市、中犊……环跳……”
    话未说完,已有三柄剑照着他所说的部位刺了出去,“嗤”的一声,小鱼儿“环跳”穴旁又被划了条血口!
    此刻他冷眼旁观,嘴里淡淡道来,正是小鱼儿难以闪避,难以招架的破绽之处。这一来小鱼儿更是手忙脚乱。
    只听南宫柳接着道:“云门、中府……阴市、梁邱……承扶!”
    刷,刷,刷三剑过后,小鱼儿“承扶”穴旁果然又挨了一剑,他心里本在暗自思忖着道:“我听你先说出部位,难道不会躲么?”谁知等着别人说出来时,他竟是偏偏躲不开。
    南宫柳纵横全局,对小鱼儿的出手已瞭如指掌,所指点出来的部位,自然正是小鱼儿的必败之地。
    南宫柳又道:“幽门、通谷……府会、归来……涌泉!”
    这“涌泉”穴乃是在脚底之下,小鱼儿听得不禁一怔,心想:“你们的剑难道还能刺在我足底么?”
    只见慕容珊珊剑势击来,直刺“府会”、“归来”两穴,他本可躲避,怎奈别的剑已封住了他去路。
    他危急之中,不及细想,只有飞起一脚,去踢慕容珊珊握剑的手腕,慕容珊珊剑虽退去,但慕容双“刷”的一剑刺来,正恰巧刺在他“涌泉”穴上,小鱼儿穿着皮靴,这一剑伤的虽不重,但他却已不觉冷汗涔涔而落。
    南宫柳悠然道:“神堂、心俞……委中、阴谷……缺盆!”
    这一次小鱼儿更加注意,全神贯注,防护着“缺盆”穴,谁知后背一凉,“会阳”穴旁已中了一剑。
    而南宫柳正恰巧在此时道:“会阳!”
    小鱼儿不禁暗叹一声:“罢了……”
    那知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慕容九的惨呼声:“救命呀……江别鹤……你这恶贼……三姐……二姐……救命……”
    呼声一声比一声远。
    慕容珊珊大骇道:“不好,我们将九妹忘在那祠堂里了。”
    小仙女道:“江别鹤在那边。”
    顾人玉道:“这人果然不是江别鹤!”
    纷纷呼喝间,已都向慕容九声音传来处飞扑过去,只南宫柳走得最慢,竟向小鱼儿微一抱拳,道:“阁下身手非凡,似是集各门之长,卓然自成一家,只是出手间还不能浑然圆通,似是易露破绽,想是因为阁下旁骛太多,不能专心于武,日后若能改去此点,我纵在旁指点,也是无用的了。”
    小鱼儿怔了一怔,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
    南宫柳道:“阁下实非江别鹤,江别鹤出手必不致如此生疏。”
    小鱼儿怒道:“你早看出来了,为何不早说。”
    南宫柳道:“在下虽早已瞧出,但那时还想瞧瞧阁下究竟是谁,是以也未说破,此刻即是九妹有难,自又当别论了。”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只怕是我骂了你两句,你就故意叫我受些苦吧。”
    南宫柳微笑道:“在下若非心中也有些不安,又怎会对阁下说那番话……”
    微一抱拳,也展动身形追去了。
    □□□
    南宫柳已走得没了影子,小鱼儿还是在反覆咀嚼着他方才说的那番话,越想越觉滋味无穷!
    “……想是因为阁下旁骛太多,不能专心学武……”
    小鱼儿叹了口气,喃喃道:“他这话倒还真是说在我节骨眼上了,看来这些武林世家的子弟的确是有些门道的,倒也轻视不得。”
    他呆了半晌,放开大步,向前走去,只想先寻着那“损人不利己”的白开心好好算一算帐。
    他一面走,一面又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白开心怎会突然不怕死了,连解药也不想要?……慕容九又是怎么回事?此刻又是否真的被江别鹤刼去了?”
    小鱼儿越想越糊涂,索性不再去想了,但觉满身伤口,都发起疼来,就在树林里找了株大树坐下歇歇。
    这时星群渐稀,东方渐渐露出了曙光,树林里渐渐响起了揪啁鸟语,大地显得说不出的和平宁静。
    小鱼儿闭起眼睛,喃喃道:“我只怕真的是闲事管得太多了,但一个人光吃饭不做事也不行呀,何况,事情找上门来时,想躲也躲不了的。”
    谁知就在这时,突听一人呼唤着道:“小鱼儿……江小鱼……你在那里?”
    小鱼儿跳了起来,苦笑着:“事情果然真的找上门来了……却不知来的这人是谁?又怎会知道我在这树林子里?”
    只听那人又道:“小鱼儿,我知道你就在这树林子里,你快出来吧,我有很要紧的话要对你说……你还不出来么?”这声音竟似慕容九。
    小鱼儿眼睛一亮,笑道:“若是慕容九,来得倒正好,我正想找她,她就来了。”
    只见一人披发长袍,踏着乳白色的晨雾飘飘而来,看来就像是乘云飞降的山林女神,可不正是慕容九!
    小鱼儿突然跳到她面前大声道:“喂!”
    慕容九像是骇了一跳,抚着胸口,娇嗔道:“你又想吓死我?”
    小鱼儿上下瞧了她两眼,笑道:“半天不见,你看来越发漂亮了。”
    慕容九抿嘴笑道:“半天不见,你看来也越发英俊了。”
    小鱼儿嘻嘻笑道:“你不恨我了?”
    慕容九道:“女人的心,常常会变的,你难道不懂么?”
    小鱼儿道:“我正是上过女人的当了。”
    慕容九笑道:“谁让你上当的!谁骗过你?莫非是……那位铁姑娘?”
    小鱼儿心里一痛,大声道:“不是!是慕容九。”
    慕容九咯咯笑道:“我几时骗过你了?”
    小鱼儿眼睛里发着光,一字字道:“你不是慕容九!”
    慕容九大笑道:“我不是慕容九是谁?难道你也发了昏,竟不认得我了。”
    小鱼儿瞪着眼瞧了她半晌,突然跳起来,翻了个觔斗,落在地上,又揉了揉眼睛,终于大笑道:“我想来虽绝不会是你,但却又一定是你。”
    慕容九道:“你到底说我是谁呀?”
    小鱼儿一把抓住她,大笑道:“你是屠姑姑……屠娇娇!”
    □□□
    那“慕容九”也瞪着眼睛瞧了他半晌,突也大笑道:“小鬼头,到底是你聪明,果然被你瞧出来了,普天之下,除了你之外,只怕谁也瞧不破我的。”
    小鱼儿道:“不错,只是……我又不相信屠姑姑真的会到这里来,我简直做梦也想不到你会离开恶人谷。”
    屠娇娇竟叹了口气,缓缓道:“天下有许多事,都是人想不到的。”
    小鱼儿瞪大眼睛,道:“我实在想不到屠姑姑竟也会叹气了,也想不出你怎会离开了‘恶人谷’,更想不到你怎会知道我的事,而扮成了慕容九。”
    他心里想不通的事实在太多,忍不住一口气问了出来。
    屠娇娇笑道:“你连珠炮似的问了我这么多,叫我怎么样回答你呀?”
    小鱼儿道:“这一两年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在那里,你又怎会知道我的事,又怎会扮成慕容九呢?”
    屠娇娇笑道:“我离谷之后,虽然听见过一些你的得意杰作,但确实不知道你躲到那里去了!打听也打听不出。”
    小鱼儿得意的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当然打听不出,我若想躲起来,谁能知道我在那里。”
    屠娇娇道:“我找来找去找不着,前几天却在无意中见到了你!我非但见过你,还跟你说过话。”
    小鱼儿摸着头,苦笑道:“这倒怪了……我居然还跟你说过话?……”
    屠娇娇咯咯笑道:“你那时好凶呀,直瞪着眼睛叫我滚,我可真是不敢惹你,只好被吓得乖乖的远远滚开了。”
    小鱼儿跳了起来,瞪着眼大笑道:“我知道了,你就是……就是……”
    屠娇娇悠然笑道:“我就是罗九兄弟楼下的那傻丫头。”
    小鱼儿大笑道:“我实在佩服你,你实在装得真像,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他大笑了一阵,突又顿住笑声,问道:“但在那天之前,你并没有见过我,是么?”
    屠娇娇道:“没有。”
    小鱼儿道:“你当然也不会算到我会到罗九家里去的。”
    屠娇娇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自然算不出的。”
    小鱼儿道:“那么你又怎会扮成个傻丫头,躲在那里等我?”
    屠娇娇目中突然射出了凶恶的光芒,一字字道:“我为的是那罗九兄弟!”
    小鱼儿恍然道:“我知道了,他兄弟本和你有些仇恨。”
    屠娇娇道:“我此番出谷,除了找你之外,还一心要找两个人。”
    小鱼儿道:“你要找的,就是他们?”
    屠娇娇也不回答只是缓缓接着道:“二十年前‘十大恶人’中,有五个被逼入恶人谷,那时情形十分危急,他们走得十分仓促,所以有许多重要的东西,都来不及带走。”
    小鱼儿点头道:“不错,你和李叔叔、杜叔叔等人,纵横江湖多年,自然不会是身无长物,而能被你们瞧得上眼的东西,自然也必定珍贵得很。”
    屠娇娇道:“你知道,我们在江湖中根本没有朋友,只有‘十大恶人’中另外那五个人,勉强可以算是和我们臭味相投。”
    小鱼儿微笑道:“这点我当然清楚得很。”
    屠娇娇道:“所以,我们只有将东西交给他们,但那‘狂狮’铁战总是疯疯癫癫,发起疯来时,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别人交给他的东西,那‘损人不利己’白开心非但靠不住,而且又和李大嘴是对头。”
    小鱼儿笑道:“若是交给‘恶赌鬼’轩辕三光,又怕他输光。”
    屠娇娇忍不住也笑道:“是呀,这‘恶赌鬼’虽然赌了一辈子,虽然自命赌得比谁都精,但还是常常输得几乎连裤子都没有,总是等到‘天光、人光,钱也光’时才肯罢手,他那轩辕三光的名字,正也是为此而来的。”
    小鱼儿笑道:“常言道:久赌神仙输,何况他还只不过是个赌鬼而已,还够不上神仙的资格,又怎么能不输。”
    屠娇娇道:“那时,大家本决定要将东西交给‘迷死人不赔命’萧咪咪的,但她却又偏偏不知躲到那里去了,我们竟找她不着。”
    屠娇娇又接着道:“所以我们想来想去,只有将东西交给那欧阳兄弟。”
    小鱼儿道:“依我看,这兄弟两人更靠不住,这兄弟即然连拼命都要佔人便宜,你们将东西交给他们,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屠娇娇苦笑道:“那时我们虽也想到这点,但这欧阳兄弟平生最怕的,就是从不爱佔人便宜只爱杀人的‘血手’杜杀,所以咱们便认为他们绝不敢将东西吞没的,谁知这俩兄弟一打算盘,想到‘血手’杜杀即已逃到‘恶人谷’不敢出头,为何还要怕他,竟真的将东西吞下去了。”
    小鱼儿道:“所以你一出谷,就找他们?”
    屠娇娇道:“正是!”
    小鱼儿眨着眼睛道:“那欧阳兄弟莫非和罗九兄弟有什么关系不成?”
    屠娇娇一字字道:“罗九兄弟,就是欧阳兄弟!”
    小鱼儿失声道:“难怪他们手段那么毒辣,我早已疑心他们的来历绝不寻常……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和那欧阳兄弟长得一点也不像呀!”
    屠娇娇道:“这些年来,他们故意将自己养得又肥又胖,整个人都像是肿了起来,他们两人本来比鬼还瘦,这一发起胖来,连脸上的样子都变了,简直没有人再认得出他们,这兄弟当真比谁都精,竟想出了个最好的易容之法。”
    小鱼儿拍手道:“不错,用这天生出来的一身肥肉来易容,当真是再好不过,他们想出来的这法子,当真妙绝天下!”
    屠娇娇道:“所以,我就将他们选来的一个傻丫头,拖出去宰了,再扮成这傻丫头的模样,他们果然没有瞧出来。但我却瞧出了他们的破绽,早已瞧出他们就是欧阳兄弟,只是我若立刻揭穿,即怕被他们跑了,又怕他们不肯说出那批东西的下落。”
    小鱼儿道:“所以,你还要等到查出那批东西的下落后再动手。”
    屠娇娇道:“本来我虽不知道那痴痴呆呆的少女就是慕容九,但已觉得她有些奇怪了,所以我在闲着无聊时,就早已照着她的脸做了付面具,否则在方才那么短的时间里,我手边什么都没有,又怎能扮成她的模样。”
    小鱼儿眼珠子转动,突然冷笑道:“你做成这面具,只怕并不是为了闲着无聊吧。”
    屠娇娇笑道:“那么,你说我是为了什么呢?”
    小鱼儿道:“你本想在必要时,将她也宰了,扮成她的模样,那‘罗九’兄弟更不会提防于她,你要查什么事,也就更容易了。”
    屠娇娇笑道:“究竟是你这小鬼聪明,我的心意也只有你猜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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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天降怪客
    小鱼儿道:“你这主意打得虽妙,谁知慕容九竟被我带走了,你要这面具也无用,所以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用它来救了我。”
    屠娇娇笑道:“我一瞧是你,就知道你必定又在弄鬼,所以时时刻刻都要留意着你,今天早上,你和那黑蜘蛛来叫慕容九写信,我就听到了。”
    她娇笑着接道:“若不是我在外面为你们把风,只怕今天早上你们就被那欧阳兄弟撞破了。”
    小鱼儿心里吃了一惊,面上却笑道:“就算被他们撞破,也没什么关系。”
    屠娇娇笑道:“你倒真是死不领情。”
    小鱼儿道:“你就是听到了那封信,所以才知道我们晚上会到那祠堂里去……”
    屠娇娇道:“除此之外,我还遇见了一个人。”
    小鱼儿失声道:“白开心?”
    屠娇娇笑道:“你在手上搓泥丸子时,我已瞧见了。”
    小鱼儿喃喃道:“奇怪,你就在附近,我怎会听不见?”
    屠娇娇笑道:“以你现在的能耐,本来是应该听得见的,只不过那时白开心正面对着我,我早已和他悄悄打了个手势,叫他故意大叫大喊,分散你的注意力,何况你那时心里正在得意,又怎会留意别的。”
    小鱼儿苦笑道:“看来一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该太得意的。”
    话声微顿,突又失笑道:“难怪白开心方才竟不问我要解药了,原来你早已告诉他那不过是个泥丸子,他吃了我手上的泥,自然要害我一害来出气了。”
    屠娇娇笑道:“这件事若不是样样凑巧,又怎会便宜了你。”
    小鱼儿正色道:“这件事看来虽然凑巧,其实也不完全是凑巧的,每件事都有前因后果,这样的结果正是再合理也没有。”
    屠娇娇笑道:“算来算去,只苦了那江别鹤。”
    小鱼儿大笑道:“要害人,自然就要害他这样的人才有意思,若是去害个老老实实的规矩人,那倒不如坐在家里数手指头算了。”
    屠娇娇沉思着点了点头,微微道:“这话倒也有道理,害坏人确实比害好人有趣得多,而且坏人自己心里有鬼,你能害得了他,他只有自认霉气,绝不敢宣扬出去,何况,就算别人知道你害了他,也只有佩服你,没有人会找你算帐的。”
    小鱼儿笑道:“所以,你若学我,只害坏人,不害好人,这样即可过足害人的瘾,又不必躲躲藏藏怕人找上门来算帐,岂非又风光、又体面、又上算。”
    屠娇娇吃吃笑道:“上算的事,当真都被你这小鬼一个人做尽了。”
    小鱼儿道:“但我还是想不到你怎会离开‘恶人谷’的。”
    屠娇娇又叹了口气,道:“天下有许多事,都是人想不到的。”
    这同样的一句话,她竟说了两次,而且每说这句话时,竟都忍不住要长叹口气出来。
    小鱼儿心念一动,道:“莫非‘恶人谷’里,竟发生了什么令人想不到的变故不成?”
    屠娇娇长叹道:“的确严重的很。”
    小鱼儿着急道:“究竟是什么事,你快说呀。”
    屠娇娇缓缓道:“你可知道……”
    突听“嘶”的一声轻响,一条人影,自树梢飞来,大声道:“你们原来在这里,却找得我好苦。”
    □□□
    来的这人,正是黑蜘蛛。
    黑蜘蛛长叹道:“我险些连你们的人都瞧不见了。”
    小鱼儿这才发现他那一身比缎子还亮的黑衣,此刻竟满是泥污,头发也凌乱不堪,不禁失声道:“你怎会变得如此模样?”
    黑蜘蛛道:“我去送那信时,只见南宫柳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我就悄悄进去,将信放在桌上……”
    他话未说完,小鱼儿已顿足道:“你为何要走进屋,将那封信抛下去不就成了么?他们的贴身丫头都被人宰来吃了,对自己的居处又怎会不分外警戒。”
    黑蜘蛛苦笑道:“我正是太大意了些,刚将信放在桌上,就突然有条长鞭卷来,将信卷了过去,我知道不妙,想夺路而走时,门窗已全被人堵住了!”
    小鱼儿叹道:“他们故意将那屋子空着,正是要诱你进去上当的。否则你想南宫柳和慕容双住的屋子,会容人大摇大摆的来去自如么?”
    黑蜘蛛又接着道:“我当时一惊之下,便要冲出去,那知那些人竟无一弱者,暗器尤其佳妙,我非但冲不出去,反而眼看就要受伤被制。”
    “慕容家的暗器,果然是名下无虚……但你即能自他们包围中冲出来,岂非比他们还要强得多。”
    黑蜘蛛长叹道:“若凭我一人之力,那里能冲得出来。”
    小鱼儿讶然道:“难道还有人帮你的忙不成?”
    黑蜘蛛道:“我正眼见不敌,突然有个人飘了进来,顾人玉家传神拳,武功可算不弱,但被这人袍袖轻轻一拂,就直跌了出去!”
    小鱼儿失声道:“这人武功竟如此厉害?”
    黑蜘蛛叹道:“此人武功之高,当真是我平生未见,我简直连做梦都未想到世上竟有武功如此厉害的人。”
    小鱼儿动容道:“连你都服了他,这倒难得的很。”
    黑蜘蛛道:“这人袍袖拂了拂,就将暗器全都反射出去,力道竟比他们用手发出来时还强,他们大惊闪避时,这人已带着我掠了出来。”
    他苦笑着接道:“我竟被他挟在胁下,动都动不得,只见他身子轻轻一纵,便凌空飞出去七八丈,就好像腾云驾雾似的。”
    小鱼儿笑道:“你简直越说越神了,世上那有轻功如此高明的人。”
    黑蜘蛛沉声道:“非但你此刻不信,就连我虽亲眼瞧见。都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你不妨想想,这人武功若非大得吓人,能将我挟在胁下么?”
    小鱼儿叹道:“不错,能将你挟在胁下的,世上简直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屠娇娇听到这里,竟也忍不住道:“他长得是何模样?”
    黑蜘蛛道:“这人身材并不高大,但却有无穷的力量,我被他挟了盏茶时刻,竟是全身麻木连动都动不得了。”
    屠娇娇听得这人“身材并不高大”,已松了口气。
    小鱼儿却追问道:“他的脸呢?”
    黑蜘蛛道:“他脸上戴着个狰狞丑陋的青铜面具,一双眼睛更是说不出的鬼气森森,我素来自命胆大包天,但瞧了他一眼,手心竟不觉直冒冷汗。”
    小鱼儿也不禁被他说得寒毛悚慄,全身都凉飕飕的,像是要打冷战。
    黑蜘蛛道:“他挟着我奔上座小山,又掠上株大树,才放在一根树桠上,我全身麻木,动也动不得,也根本不敢动,生怕一动就要掉下去。”
    小鱼儿道:“他呢?”
    黑蜘蛛道:“他自己也坐在一支树枝上,冷冷的瞧着我,也不说话,那树枝柔弱不堪,连婴儿都能折断,他坐在上面,却似舒服的很。”
    小鱼儿叹道:“这倒的确是个怪人……莫非武功特别好的人,都有些怪毛病。”
    屠娇娇笑道:“那么你想必就要倒霉了。”
    黑蜘蛛道:“的确如此,他等了半天,又点了我两处穴道,竟将我留在那棵大树上,袍袖一展,已走得瞧不见影子。”
    说到这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瞪着屠娇娇道:“慕容姑娘神智已恢复了么?”
    屠娇娇咯咯笑道:“我神智恢复了么……我也不知道呀?”突然转身,飞也似的走了。
    黑蛛蛛还想追,小鱼儿拉住他笑道:“你让她走吧。你且莫管她,先说说你在那树上的事吧。”
    黑蜘蛛目中满是迷惘,呆了半晌,终于接着道:“那时风越来越大,将我的身子吹得直摇,树枝也像是快断了,我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当真是提心吊胆。”
    小鱼儿道:“后来你是怎么从树上下来的呢?”
    黑蜘蛛苦笑道:“我心里正在想着报仇,那人竟已来了,而且竟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意,突然问我:‘你可是想报仇么?’”
    小鱼儿笑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能瞧得出来的,你嘴里就算不说话,但那双眼睛却已将什么都说出来了。”
    黑蜘蛛道:“我被他说破了心意,就更是狠狠的瞪着他,心想就算被他踢下去,也比在树上活受罪的好。谁知他竟反而笑了,又道:‘我救了你的性命,你不先想该如何报恩,就想如何报仇了么?’”
    小鱼儿笑道:“这句话倒也问得妙极。”
    黑蜘蛛道:“当时我也被他问住了,仇固然要报,恩也是要报的,我老黑怎能做忘恩负义之徒,只是他武功即然那么高,我非但无法报仇,简直连报恩也不知该从何报起,这报恩有时实比报仇还困难得多。”
    小鱼儿道:“你这番心意,只怕又被他瞧破了。”
    黑蜘蛛叹道:“果然是被他瞧破了,我还未说话,他已说道:‘你不知该如何报恩,是么?’我哼了一声,他又道:‘你能替别人送信,难道就不能替我送信?’我忍不住问他:‘我替你送了信,就算报了恩么?’他居然点了点头,取出封信,叫我送给……你猜送给谁?”
    小鱼儿道:“这我倒猜不透了。”
    黑蜘蛛道:“他竟要我将信去送给花无缺。”
    小鱼儿眼睛发亮,笑道:“这倒真的越来越有趣了,他和花无缺又有何关系?为何要你为他送信,他自己明明可以直接和花无缺说话的呀。”
    黑蜘蛛道:“也许他不愿和花无缺见面。”
    小鱼儿道:“他就算不愿和花无缺见面,以他的那样轻功,就算将信送到花无缺的床头,花无缺也是不会发觉的。”
    黑蜘蛛突然又道:“也许他只是知道我无法报恩,所以想出这件事来叫我做。”
    小鱼儿沉吟道:“这倒有可能,像他那样的怪人,的确可能会有这种怪念头,你固然不愿欠他的情,他可能也不愿让别人欠他的情……”
    黑蜘蛛道:“正是如此,我不欠人,自也不愿别人欠我,彼此各不相欠,日子过得才舒服,我若知道有人一心想报我的恩,我也会难受得很。”
    小鱼儿笑道:“如此说来,你两人脾气倒是同样古怪的了,这就难怪他会救你……但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你可瞧见了么?”
    黑蜘蛛怒道:“我老黑难道还会偷看别人的信么?他解开我的穴道后,我立刻就将信送给花无缺,连信封上写着什么,我都未去瞧一眼。”
    小鱼儿笑道:“你果然是个君子,但花无缺瞧过那封信后,总该说了些话吧。”
    黑蜘蛛道:“就是因为他瞧过信后,说的话十分奇怪,所以我才急着找你。”
    小鱼儿立刻追问道:“他说了什么?”
    黑蜘蛛道:“他说:‘我与江别鹤相识虽不久,但却已相知极深,又怎会被别人谣言中伤,就认为他是恶人,这位前辈也未免太过虑了。’”
    小鱼儿皱眉道:“那怪人却又是江别鹤的什么人?为何要这样帮江别鹤的忙?”
    黑蜘蛛道:“花无缺说了这番话后,我正想问他:‘这位前辈是谁?’谁知他已先问我:‘你已瞧见了这位前辈,真是福气,却不知他老人家长得是何模样,脸上是不是真的戴着青铜面具?’”
    小鱼儿道:“花无缺即然没有见过他,又怎会听他的话?”
    黑蜘蛛道:“我本来也觉奇怪,但花无缺却说道,移花宫主已嘱咐他,要他日后若遇见了一位‘铜先生’,就万万不能违抗这人的话,无论这‘铜先生’说什么,他都必须听从。”
    小鱼儿道:“原来那怪人叫‘铜先生’,这名字倒真和他一样古怪!”
    黑蜘蛛道:“移花宫主还说:这‘铜先生’乃是古往今来,江湖中第一位奇人,武功更是高绝天下,移花宫主竟说她自己比起这‘铜先生’来,都要差得多。”
    小鱼儿动容道:“移花宫主那么高傲的人,也会说这样的话么?若连移花宫主都对他如此服气,这‘铜先生’的武功倒的确是可怕的很了。”
    黑蜘蛛道:“但花无缺即然对那‘铜先生’言听计从,日后对江别鹤必定更要帮忙到底,有他那样的人帮江别鹤的忙,也够你头疼的了。”
    小鱼儿淡淡一笑,道:“那倒没什么关系。”
    黑蜘蛛瞪着眼瞧了他半晌,突然道:“再见。我的恩虽已报过,仇却还未报哩!”
    小鱼儿失声道:“你要去找那‘铜先生’报仇?”
    黑蜘蛛冷冷道:“不行么?”
    小鱼儿道:“但……但他的武功……”
    黑蜘蛛怒道:“他武功强过我,我就怕去报仇了么?我老黑难道是欺善怕恶的人?”他一面大喊大叫,人已飞掠而去。
    □□□
    现在,小鱼儿心里又多了三样解不开的心事:
    第一、那真的慕容九到那里去了?
    第二、“恶人谷”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惊人的事?
    第三、那“铜先生”究竟是何许人也?和江别鹤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定要说江别鹤是个好人?
    这时天已大亮,小鱼儿已将脸上面具弄了下来,大白天里,他可不愿以李大嘴面目见人。
    大路上行人已渐渐多了起来,但十个中倒有九个多是自西往东去的,而且看来大多是江湖朋友,有的袖子上还繫着黑布,一个个面上都带着兴奋之色,嘴里滴滴咕咕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小鱼儿心中正觉奇怪,就在这时,突然有一辆形式奇特,装饰华丽的马车,自道旁驰来,骤然停在小鱼儿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人探出头来,道:“快上车。”
    日光照着她的脸,她容貌虽清秀,但皮肤看来却甚是粗糙,正是那改扮成慕容九的屠娇娇。小鱼儿跳上马车,只见车厢里装饰得更是华丽,坐垫又厚、又柔软、又宽大,坐上去舒服得很。
    小鱼儿忍不住笑道:“你倒真是神通广大,又从那里变出这么辆马车来了?”
    屠娇娇也不回答,却反问道:“我等了你好半天,你怎地到此刻才出来,你和那黑蜘蛛,究竟有些什么事好说的。”
    小鱼儿笑道:“我们在谈论着一位‘铜先生’,你可听见过这名字?”
    屠娇娇失声道:“救他的那怪人就是‘铜先生’?”
    小鱼儿道:“你知道这人?”
    屠娇娇像是怔了怔,但立刻就大声道:“我不知道这人,我从未听说过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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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惊人之变
    小鱼儿见屠娇娇提到铜先生时,说话吞吞吐吐,闷在心里,也不再追问,只见这辆大车也是由西往东而行,正和那些江湖朋友所走的方向一样。
    他忍不住道:“这些人匆匆忙忙,是要去干什么的?”
    屠娇娇道:“瞧热闹。天下武功最高的门派弟子,和江别鹤中地位最高,势力最大的一个集团斗法,你说这热闹有没有趣?”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道:“莫非是花无缺和慕容家的姑爷们?”
    屠娇娇道:“南宫柳和秦剑去找江别鹤算帐,花无缺却一力保证江别鹤是清白的,双方相持不下,只有在武功上争个高低了。”
    小鱼儿眼睛发亮笑道:“这场架打起来,到当真是有趣得很,不过,这件事是今天凌晨才发生的,怎地已有这么多人知道了?”
    屠娇娇笑道:“这只怕就是江别鹤叫人去通知他们的,他算定自己这面有了花无缺撑腰,必胜无疑,自然要多找些人去看热闹。”
    小鱼儿叹道:“不错,慕容家虽强,但比起花无缺来,还要差一些……这世上难道就真的没有人能对付花无缺么?”
    屠娇娇含笑瞧着他,道:“只有你。”
    这问题他实在不愿意再谈下去,幸好此刻正有个他最愿意谈的问题,他眼珠子一转,立刻改口道:“你方才的话被黑蜘蛛打断了,恶人谷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屠娇娇叹了口气道:“你可记得谷里有个万春流?”
    小鱼儿笑道:“我怎会不记得,小时候,他天天将我往药汁里泡,泡得我头晕脑涨,我现在揍人的本事虽未见得如何,但挨揍的本事却不错,正是他将我泡出来的。”
    屠娇娇道:“你可记得万春流屋里,有个人叫‘药罐子’?”
    小鱼儿心里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我自然也是记得的,他吃的药比我还多,万春流只要採着一种新的药草,总是先让他嚐嚐的。”
    屠娇娇眼睛盯着他的脸,一字字道:“十个月前,万春流和这药罐子,都失踪了。”
    小鱼儿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外来,但你就算鼻子已贴住他的脸,也休想瞧出他脸上肌肉有一丝颤动。
    他只是淡淡一笑,道:“这又算得了什么大事,你们穷紧张些什么?”
    屠娇娇也笑了笑,道:“你可知道那药罐子是谁?”
    小鱼儿茫然睁大了眼睛,道:“谁?”
    屠娇娇道:“你可听说过,昔日江湖中有个人,他一剑挥出,可以令你在十丈外都能感觉出他的剑风,也可以将你的鬍子头发都削光,而你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小鱼儿笑道:“这人我听说过,他好像是叫燕南天,是么?”
    屠娇娇叹道:“除了燕南天,那里还有第二个。”
    小鱼儿道:“但他岂非早已死了?”
    屠娇娇道:“他没有死!他就是那药罐子!”
    小鱼儿故意失声道:“药罐子竟然就是天下剑法最强的燕南天,这倒真是令人想不到的事,但燕南天剑法若是真的那么高,又怎会变成那种半死不活的模样?”
    屠娇娇叹道:“这还不是为了你的缘故,咱们为了要从他手上将你救下来,所以才不得已而伤了他。”
    她说的居然活灵活现,小鱼儿若非早已听万春流说起过这件事的秘密,此刻只怕真要相信她的话了。
    他暗中叹了口气,忖道:“燕南天虽是我的恩人,虽是大侠,但却和我毫无情感,你们虽是恶人,但这么多年来,已和我多少有了些感情,我怎忍心为了他而找你们复仇,你们又何苦还要骗我!”
    严格说来,小鱼儿虽不能算是个十分好的人,但却是热血澎湃、感情丰富,表面虽硬、心肠却软的很。
    □□□
    小鱼儿心里叹着气,面上却笑道:“为了我?他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屠娇娇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再说吧,只要你记住,咱们为你得罪了燕南天,燕南天此番一走,咱们就连‘恶人谷’也不敢躭下去了。”
    小鱼儿道:“为什么?”
    屠娇娇道:“恶人谷虽被江湖中人视为禁地,但燕南天若要闯进来时,天下又有谁拦得住他!他上次已上过了一次当,这次必定更加小心。”
    她狡黠而善变的眼睛里,竟也露出了恐惧之色,长叹着接道:“这次他再来时,咱们这些恶人,只怕就都要变成恶鬼了……”
    小鱼儿目光闪动,道:“你想……他武功难道已恢复了么?”
    屠娇娇恨恨道:“他武功现在纵未恢复,但那万春流想必已试出某种药草可以治癒他的伤,否则又怎会带他逃出恶人谷去?”
    小鱼儿悠悠道:“但也许此刻已治好了,是么?”
    屠娇娇身子竟不由得一震,盯着小鱼儿道:“你希望他现在已治好了!”
    小鱼儿神色不动,缓缓道:“虽不希望如此,但无论什么事,总得先作最坏的打算才是。”
    屠娇娇默然半晌,终于叹道:“不错,说不定他此刻武功早已恢复了,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在找咱们……”眼睛转向车窗外,再也打不起精神说话。
    车马越走越快,赶车的皮鞭打得“劈拍”直响,似乎也急着想去瞧瞧那一场必定精采万分的龙争虎斗。
    □□□
    三面低坡下,有个小小的山谷,这时山坡上已高高低低站着几百个人,甚至连树桠上都坐着有人。
    车马停在山谷外,小鱼儿也瞧不见山谷里的动静。
    只听人声纷纷议论着道:“那看来斯斯文文的弱书生,难道就是‘移花宫’的传人么?我真瞧不出他能有多么高的武功。”
    “据说当今江湖上,武功没有人能比得上他,甚至连江大侠都对他佩服得很,这话不知是真是假?”
    有人叹道:“他年纪轻轻,武功即是天下第一高手,人又生得那么漂亮,普天之下,只怕谁也比不上他了!”
    议论纷纷间,儘是一片讚美羡慕之声,小鱼儿却听得一肚子闷气,屠娇娇瞧着他微微笑道:“你听了这话,心里可是有些不舒服?”
    小鱼儿瞪眼道:“谁说我不舒服,我舒服极了。”
    屠娇娇大笑道:“他虽是天之骄子,但咱们的小鱼儿却也不比他差,未来的江湖中,只怕就是你两人的天下了。”
    小鱼儿突然推开了门,道:“我可要去瞧热闹了,你呢?”
    屠娇娇道:“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不过……你却要为我做件事。”
    小鱼儿道:“什么事?”
    屠娇娇道:“设法去把那欧阳……罗九兄弟,弄到这车上来,你可能办得到?”
    小鱼儿笑道:“只要你这车子够大,就算要把这山谷里的人全都弄上车来,也简单的很。”跳下车子大步而去,突然转头盯了那赶车的一眼,那赶车的正摸着颔下的一撮络腮鬍子,瞧着他嘻嘻地笑。
    □□□
    小鱼儿毫不费事地就挤进了人丛,爬上山坡。
    山坡上,百棵大树,坐在上面,正可纵观全局,只可惜此刻上面已坐满了人,小鱼儿眼珠子一转,突然摇头,叹道:“真奇怪世上竟有这么多不怕死的人,竟敢坐在毒蛇穴上,若被毒蛇在屁股上咬一口……”
    他话未说完,树上的人已吓得跳了下来,乱了一阵,却发现方才叹气说话的人,已舒舒服服的坐在树上了。
    这些人忍不住道:“喂,朋友,你说这株树是个蛇穴,自己怎敢坐上去。”
    小鱼儿笑嘻嘻道:“哦?我方才说过这话么?”
    那些人又惊又怒,却听小鱼儿喃喃又道:“有江南大侠与慕容家的姑娘们在这里办正事,若想在这里乱吵,那才是活得不耐烦了哩。”
    那些人面面相觑,只得忍下了一肚子火,有些人又爬上了树,挤不上去的也只好自认晦气。
    只见山谷内的空地上,停着辆马车,那花无缺正悠闲地靠着车门,似乎正在和车厢里的人说话。
    江别鹤却坐在他身旁一块石头上,也不住的和四面瞧热闹的人微笑着打招呼,看不出丝毫“大侠”的架子。
    小鱼儿也瞧见了那“罗九”兄弟,这两人又高又胖,站在人丛里,比别人都高出一个头。
    但慕容家的人却连一个也没有来,四面的江湖朋友已开始有些不满,都觉得他们架子实在太大。
    花无缺看来却毫不着急,面上的笑容也非常愉快,每当他眼睛望进车厢中去时,那一双锐利的目光,也变得分外温柔。
    小鱼儿不禁揑紧了拳头,心里说不出的蹩扭:“车厢里的人是谁?难道花无缺真的和铁心兰寸步不离,将她也带来了?”
    突见人群一阵骚动,十二个身穿黑衣,腰束彩带的彪形大汉,抬着三顶绿呢大轿奔了进来。
    每顶大轿后还跟着顶小轿,轿上坐的是三个明眸妩媚的俏丫头。轿子停下,三个俏丫头下了小轿,掀起大轿的门帘,大轿里便盈盈走下三个艶光照人的绝代佳人来。
    这三人正是慕容双,慕容珊珊和“小仙女”张菁,三个人今天都是宫鬓华服,刻意修饰过,就像是高贵人家出来作客的大小姐少奶奶似的,那里像是要来与人争杀搏斗的女中豪杰,江湖高手。
    在山坡上等着瞧热闹的江湖朋友,大多久闻慕容九妹姐妹的声名,但见过她们真面目的,却少之又少,此刻但觉眼睛一亮,十个人中,倒有九个瞧得呆住了。就连小鱼儿都几乎瞧不出那文文静静地走在最后面的大姑娘,便是昔日跃马草原,瞪眼杀人的小仙女!
    花无缺的眼睛,果然已从车厢里移到她们脸上,他那眼神与其说是讚赏,倒不如说是惊奇还恰当些。
    慕容珊珊,莲步轻移,走在最前面,裣衽笑道:“贱妾等一步来迟,有劳公子久候,还请恕罪。”
    她说的是这么温柔客气,花无缺又怎会在女子面前失礼,立刻也长长一揖,躬身微笑道:“不是夫人们来迟,而是在下来的太早了。”
    慕容珊珊笑道:“今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风雅如公子,自当早些出来逛逛的,只恨贱妾等俗务覊身,不能早来奉陪。”
    两人嫣然笑语,竟真的像是早已约好出来游春的名门闺秀和世家公子似的,那里瞧得出有丝毫火气。
    只听花无缺道:“南宫公子与秦公子只怕也快要来了吧。”
    慕容珊珊笑道:“他们家里有事,已先赶回去了。”
    慕容双接口道:“慕容家的事,向来是不容外人插足的。”
    花无缺又呆住了,道:“但……但夫人们岂非……”
    慕容双笑道:“我姐妹虽是他们的妻子,但妻子的事,有些也是和丈夫无关的,我慕容姐妹,又怎会嫁给个爱管妻子闲事的丈夫。”
    慕容珊珊笑道:“公子只怕也不愿娶个爱管丈夫闲事的妻子吧。”
    这姐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竟将花无缺说得呆在那里,作声不得,小鱼儿却暗笑忖道:“谁娶了慕容家的姑娘做妻子,果然是好福气,明明是南宫柳与秦剑自己不敢和花无缺动手,但被她们这一说,就非但丝毫不会损了他们的声名,人家反要称讚他们真是个善体人意的好丈夫哩。”
    只是,他们即放心肯让自己的爱妻前来,想必是深信她们有致胜的把握,小鱼儿不禁又在暗中猜测!
    □□□
    江别鹤也真沉得住气,直到此刻,才微笑着道:“南宫公子与秦大侠若不来,此事岂非无法解决了么?”
    慕容双眼睛转到他身上,脸上的笑容立刻不见了,瞪眼道:“谁说无法解决?”
    花无缺轻咳一声,苦笑道:“在下又怎能与夫人们交手?”
    慕容珊珊笑道:“公子若不愿和贱妾等交手,就请公子莫要再管贱妾等与江别鹤之间的事,江别鹤又不是孩子了,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的事么?”
    她笑容虽温柔,但话却说得比刀还锋利。群豪听了都不禁耸然失笑,只道江别鹤无论如何,都是忍不下这句话的。
    谁知江别鹤还是声色不动,微笑道:“江湖朋友都知道,在下平生不愿出手伤人,何况是对夫人们?更何况只是为了些小误会。”
    慕容双大声道:“江别鹤,你听着,第一、这绝不是误会,第二、你也未必能伤得了我们,你只管出手吧!”
    江别鹤淡淡笑道:“这件误会暂时纵不能解开,但日久自明,在下此刻又怎能向夫人抡拳动脚,夫人就算宰了在下,在下也是不能还手的。”
    这句话说的更是漂亮已极,群豪闻言有的已忍不住喝起采来,就连小鱼儿也不禁在暗中讚叹:“普天之下,对付人的本事,只怕是谁也比不上江别鹤的,尤其在这种场合里,才显得出他的本事。”
    慕容双大喝道:“你明知花公子不会让咱们宰了你,所以才故意说这种漂亮话。”
    突听一人大喊道:“至少江大侠绝不会自己溜回家去,却让老婆出头来和人家吵架。”
    小鱼儿瞧得清楚,这呼喊的正是那化名罗九的欧阳丁,慕容姐妹却瞧不见他,也不知说话的是谁。
    她们索性装作没有听见,心里却知道不能再和江别鹤说下去了,双方手段即然差不多,索性彼此包涵几分还好些。
    小仙女突然大声道:“这样说来说去,是非黑白,还是分不清,不如还是动手吧,就让我来领敎领敎花公子的高招如何?”
    花无缺上下瞧了她一眼,笑道:“你想我能和你动手么?”
    慕容珊珊笑道:“花公子想来定然是不肯和妇女之辈动手的了。”
    花无缺笑道:“在下若是不慎,乱了夫人们的容粧,已是罪过,何况真的与夫人们动手。”
    慕容双大声道:“此事必需解决的,公子若没有法子,我倒有一个。”
    花无缺道:“请敎。”
    慕容双道:“贱妾等说出三件事,公子若能做到,贱妾等便从此不再寻这江别鹤,但公子若无法做到,便请公子莫再管江别鹤的事!”
    听到这里,小鱼儿才恍然大悟,秦剑与南宫柳故意不来,慕容姐妹故意如此打扮,正是要拘住花无缺不能真的出手,她们才好拿三件事来难住花无缺,只要花无缺上钩,这一仗便他输了。
    但花无缺却也不是呆子,微一沉吟,笑道:“夫人说出的三件事,若是根本无法做到的又如何?”
    小仙女大声道:“这三件事说出后,你若无法做到,咱们就做出来让你瞧瞧,这样总该算是公平得很了吧。”
    慕容珊珊道:“这三件事自然是不分男女,人人都能做到的,贱妾等只不过是想领敎领敎公子的武功与智慧而已。”
    花无缺笑道:“若是如此,在下便从此退出江湖。”
    □□□
    小鱼儿早已算定慕容姐妹说出的那三件事必定是百灵精怪,极尽刁钻之能事,此刻不禁暗笑道:“花无缺呀花无缺,你一答应,只怕就要上当了!她们挖空心思想出来的事,连我都只怕未必能做到,何况你!”
    需知花无缺那句话说得虽轻松,但“退出江湖”四字,份量却实在太重,他此刻声名正如日之方升,此后数十年的江湖生涯,必定是多采多姿,绚丽无比,但他今日若输了,这一生便将没没以终。是以他自己虽然充满自信,旁边瞧热闹的人却不禁为他紧张起来,只见慕容姐妹悄悄商议了一阵。
    慕容双终于笑道:“贱妾等要公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请公子以‘金鸡独立’姿势站着,然后再令人来推,若是推不倒公子,公子便算赢了。”
    花无缺笑道:“但不知夫人要多少人来推呢?”
    慕容双眼波一转道:“随便多少人!譬如说,两百个吧!”
    花无缺略一沉吟,竟含笑道:“好,就是如此。”
    这句话说出来,群豪又不禁耸然动容,两百个人加在一齐,那力量是何等巨大,纵然两百条普通壮汉,加起来的力量也绝非花无缺一个人所能抵挡的,何况他还要以“金鸡独立”这姿势站着。“这件事有什么稀奇,只要花些脑筋,任何人都能做的,你只要把背贴着山壁而立,莫说两百人,就算两万个人也是‘推’不倒你的。”
    小鱼儿只当花无缺也想通了这点,谁知他并不走向山壁,竟在空地上就曲起一腿微微笑道:“在下数到‘三’时,夫人便可令人来推了。”
    慕容姐妹交换了个眼色,目中都不禁露出欣喜之色,齐声道:“遵命。”
    这时山谷内外几百个人,包括小鱼儿在内,都以为花无缺是输定了,有的人甚至已在叹息。
    以花无缺之武功而论,百十壮汉,的确不是他的敌手,但这种硬拼力气的事,却毫无技巧可言,即不能借力使力,也不能躲让闪避,别人有一百斤力气推来,你也必需要一百斤力气才能抵挡。
    只听花无缺道:“一、二、三……”数到“三”字,他踏在地上的一只脚,竟突然下陷了半寸,那坚硬的石地在他脚下,竟变得像是烂泥似的。慕容珊珊瞧得心里暗吃一惊,挥手道:“花公子已淮备好了,你们还等什么?”
    抬轿的十八条彪形大汉,立刻快步奔来,他们显然是早经训练,奔行之中,第二人的手已搭上第一人的肩头,第三人搭上第二人的……十八个人脚步越来越快,冲向花无缺,推了出去。
    这一推之力,非但聚集了这十八个人本身的力量,还加上他们的冲力,力量之大,可以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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