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箫_小说在线阅读_卧龙生

三经楼奇遇
    那淡紫服色少年问道:“师兄此言,可确真么?”他心中虽对陈一志之言,不尽相信,但却不敢出言反驳,转弯抹角地问了一句。
    陈一志道:“适才那叶一萍传授翁老前辈口诀之时,第一招高声叫出,也是‘飞笔招魂’,你我都是亲耳听得,那自然是不会错了。”
    淡紫服色少年“啊”了一声,道:“不错,此言我也听得十分清楚。”
    陈一志微微一笑,接道:“但叶一萍却亲口说出那无名老人在传授几人武功之时,是把中原五义,分别召人一间密室之中,个别分授那‘降魔十三掌法’,如今五人所学第一招掌法,尽皆相同。如非那无名老人故意欺骗中原五义,害他们兄弟反目,就是他也未把‘降魔十三掌’研究通达。他如真的是顾及中原五义一人之力,无法在短时间内把‘降魔十三掌’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奇变化穷通,想借中原五义五个人的才智,分授十三掌法,每人所学应该不同才对。但五人学得的却是完全一样,因此小兄敢于断言,中原五义,每人所学全都是一样的三招。”
    那身穿鹅黄服色少年,突然插嘴问道:“不知师父何以会要我不学别的武功,单单要学这‘降魔十三掌’呢?”
    陈一志沉吟一阵,说道:“这个我未听师父谈过,但料想十分重大,也许那‘降魔十三掌’,对师父身具武功,有所克制之处。”
    上官琦在地上,把三人问答之言,听得十分清楚,心中暗暗忖道:“此人口中所称的师父,不知是什么人?”
    只听那身着浅蓝服色少年说道:“不知师父送下手谕之中,还要咱们做些什么?”
    陈一志道:“师父手书之上,要咱们在中原五义死去之后,立刻回去。”
    那淡紫服色少年道:“这大殿之上,虽然荒凉,但如就这般的放着一十三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而且死的又是武林道上大名鼎鼎的中原五老,势必引起一番哄动不可。倒不如捡集上一些干草之类,堆积这大殿之上,一把火烧它个半点痕迹不留……”
    陈一志摇头接道:“师父来示之中,也曾提起此事。他要咱目睹中原五老死后,想法把他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移放有人之处,要使这件哄动江湖之事,早些传言江湖之上。师父这举动,自然含有作用,不过,他老人家才智超人,咱们难以在事前料知他目的何在罢了。”
    鹅黄服色少年目光环视躺在大殿上横七竖八的身体,说道:“不知这般人,是否全都真的死去,咱们是否要仔细检查一下再走?”
    陈一志道:“此言大有道理!”仔细向每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之上瞧去。
    这些人中,除了上官琦外,其他之人,和四人各有着数年同门之谊,看几人脸色铁青,都似死了多时,四个服色不同的老者,也都全部气绝。
    上官琦凝神内视,闭住了一口真气,封着各处穴道,闭上眼睛,使四肢僵凉。
    只觉左右开弓,自己脸上一连中了两个耳光,又听到一人骂道:“这小子是叶一萍门下弟子!”“啪”的一声,又是一个耳光打去。
    另一个声音接道:“此人似已得叶一萍的衣钵真传……”
    另一人接道:“他已死去,得到叶一萍的真传,又有何用?咱们快点走啦……”但闻衣袂飘风之名人轶事声,几人似是先后跃出了大殿。
    上官琦虽然连被人打了几个耳光,但仍然闭住真气,眼睛也不敢睁动一下。他心中很明白,如果对方发现自己未死,决不会放过自己。
    直待他确定了几人完全离去之后,才微微启开双目望去。
    大殿上一片沉寂,除了横陈的十几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之外,再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他缓缓坐起身子,长长吁一口气,仔细向着横陈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望去,他想能发现一个和自己一般的装死之人。
    在他潜意识中,认为自己和他同门的师兄弟一般,中了剧毒;纵然现在不死,也难活过两个时辰。
    一念系心,对生死之事,反而看得十分淡了,站起身子,走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旁边,对每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都很用心地观察了半晌。
    他看完了所有横卧在大殿上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发觉每一个人都是真真实实地死去,唯一活着之人,只余下他一个。
    他黯然叹息一声,站起身来,目光呆滞地向四周转动一下。大殿中的景象,和数个时辰之前,似乎没有丝毫改变,庄严而狰狞的神像,也仍然像数个时辰以前一样,高高地矗立在大殿中央。只有神像前的蜡炬,已将全化灰烬,火焰也比较先前微弱了。
    但是在这数个时辰里,殿中人所发生的变故,那可是何等巨大呢。
    他虽是宁折毋弯的性格,然而却是至性至情之人,此刻放眼四顾,觉烛焰如豆,昏黄的光线,映在满殿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上,使得这本已凄清无比的神殿,又平添了几许哀伤。
    一时之间,他只觉心中悲哀伤痛之情,有如泉涌,好像是堵塞着一块难以移动的大石一样。
    一阵微风从殿外吹来,吹在他身上,他微微觉得有些寒意,转身望去,只见神殿前晓色迷蒙的东方,竟已现出鱼白之色。他知道又是新的一天将要来临,往常,这充满活力的少年,总有着十分充沛的活力,来迎接清晨,但是此刻,他面对着熹微的晨光,却只有沉重的叹息。
    于是晨光在他的叹息声中,逐渐光明起来。远处的山峰,开始有了青葱的颜色。他呆呆地望着,呆呆地发着愣。也不知过了多久,清晨的第一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终于从东方的云层中笔直地射了出来,射在神殿前青灰色的石阶上,使得这灰黯的石阶,都蒙上一层黄金般的颜色。
    但是他的心却丝毫未因这清晨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而有丝毫改变。因为他面对着的,虽然是如此灿烂辉煌的生命,但是在他背后,却是无比森冷凄清的死亡。
    他不知自己此刻究竟该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想,该先将这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埋葬起来吧!于是他转回身,目光方自接触到那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忽然间,一阵激昂的萧声,遥遥传来,紧随着大殿上飘起了浓郁的桂花香味。
    那萧声十分奇异,似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声音不大,但却音的清晰,听得人油然生出视死如归之感。
    上官琦似是被那萧声激起了豪侠之气,正待奔出殿外,探查那萧声来处,萧声却适时地倏然而断。
    强烈的桂子香味,也随着消失。
    上官琦心中早已存下了身中剧毒之念,自思在一两个时辰内必死,突然想到自己如果把这横陈在大殿上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运出埋葬后死去,这些人的埋骨之处,可能要成为一件千古疑案,倒不如把它留在大殿之上,易为他人发现。
    念头一转,不再存埋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之心,缓步向大殿外面走去。
    原来他心中又生奇想,如若自己能够死在道路之旁,不但易为过路之人发现,且可在仅存的一两时辰的生命之中,遇上游山之人,把这大殿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横陈之事,告诉于他……让他走告江湖,甚至官府中人也好,只要这凶讯能够传扬出来,即算达到了目的……
    大殿外一片荒凉,萧萧秋风,满地落叶,只有几株杂生乱草中的秋菊,仍然盛放着鲜丽的花朵。
    他已没有心清仔细地欣赏殿外的景色,而急于碰到个人,想把这大殿卜横陈着一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之事告诉他,让他在江湖之上传扬开去。
    他突然感觉出脚步十分沉重,似是在双足之上,被人系上了千斤的重铅。
    出了大殿之后,放眼一片绵连的浅山。金黄色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照在含露的草地上,一片银光闪闪。他信步往前走去,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心中唯一思念之事,就是想早一些遇上个活人,让他将那大殿横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之事,当神话一般传扬开去。
    他自知自己已无能力把此说出,亲口传扬在江湖上了。
    这等深山之中,一大早怎会有人来?是以上官琦奔行了近两三里路,仍然未见到过一个人影。
    他忽然觉出心中跳动加速了很多,暗自想道:“完了,我身中剧毒恐怕发作了!”
    一念及此,突然觉着双腿也有些发软起来,似乎那剧烈之毒,已随着畅行经脉之中的血液,缓缓地攻人内腑。
    这等心理上的感受,使支持他身躯的精神崩溃。他缓缓地在这崎岖的山径旁边坐了下来,闭上双目,心中忖道:“完了,完了,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人世间许多亲友、事物,都将和我永诀,此后永难再见……”只觉一股气血,由胸中直冲上来,不自觉地把身子向后躺去,倚在一块大岩石上,沉沉睡熟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闻一阵悦耳萧声传来。他举手擦拭一下眼睛,凝神听去,只觉那萧音之中,充满欢乐、愉快,叫人听来,精神随着一振。
    他被欢乐愉悦的萧声,激起了强烈的求生意志,站起身子,舒展一下腿臂,大步向那传来萧声的方向寻去。
    欢乐愉快的萧声,使他暂时忘去自己身受剧毒之事,循声寻去,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步。片刻之后,健步如飞,疾如离弦流矢一般,原来他不自觉中施展出了轻身功夫。
    但闻萧声愈来愈嘹亮,似是已相距不远,音波荡漾,听来心神大感舒畅。
    上官琦不自觉间又加快了脚步,一口气奔到了一处峭立的山壁之下。
    这是一座百丈高低的山峰,壁间光滑如削,袅袅萧音,都从那山壁之间透了出来。
    上官琦运足了目力,仔细地在山壁上,搜望了半晌,但见崖壁平滑,找不出一个可资透出音波的山洞,或是一条裂开的山缝,不禁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崖壁光滑如镜,如何能传出萧音,但这萧声却又明明从山壁中透了出来。”
    他虽是极为聪明之人,但遇上难以测度的情事,也是束手无策。
    凝神听去,音韵细细,从那石壁间悠扬而出。
    不知何时,萧声已变,高昂欢畅之名人轶事声变成柔婉低沉的音韵。
    但这柔柔细韵,并无半点悲伤气氛,有如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隅隅细语,诉不完相思情意……
    音乐的本身,原具有无比感人的力量。这萧声却吹奏得更是杰出,听去它没有一定的音符,但却幻化出千百种的声音,忽男忽女,忽高忽低,穷尽变化之能。
    上官琦被那萧声吸引了全部心神,不知不觉间受到感应,反而把寻找萧声之事忘去,依壁而立,默默静听。
    蓦然间萧音高拔,直冲而起,上官倚不自觉地抬头向上望去。
    感觉之中,那萧声似是顺着光滑的崖壁,急急而上,到达峰顶之后,倏然而住,余音袅袅,转入空中。
    上官琦如梦初醒一般,抬头望望无际苍穹,轻轻在头顶之上,击了一掌,暗自骂道:“该死,你本是寻找萧声而来,怎的竟被那萧声所惑……”
    他乃意志异常坚强之人,萧声虽止,但他寻找那萧声来处之心,仍然十分坚定,施展轻功,向那峭壁之上爬去,一面不停用手在山壁之上敲打。
    他想那萧声发自石壁之上,吹萧之人必是也在石壁之内安居。哪知敲打了半天,仍然找不出一点头绪,但觉手敲之处,一片坚石,找不出一点可疑的空壁回声。
    大约有一盅热茶工夫,上官琦头上汗水如水浇一般,滚滚而下。
    要知这石壁之上,光滑异常,全凭提聚在丹田的一口真气,施展壁虎功,把身体贴在石壁之上,揉升、游走,不但极耗真气,而且不易持久。上官琦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但在石壁上停留了一阵之后,亦觉着难再停留,累得满头大汗滚滚而下,只好落下石壁。
    他忽然又想到自己已中了剧毒,不知何故,现在竟然还未死去。
    忽然那消失的萧音,重又响起,不过这次的曲调,却和上次不大相同,音韵慷慨激昂,有如壮士别家出征一般,悲壮之中,充满了豪侠之气。
    上官琦听了一阵,不自觉又被萧音感染,不禁低声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缩身而起,仰天一声长啸。
    仔细听去,萧声来处,似又转变,竟若从左侧透出。
    他已为这忽隐忽现、难以测度的萧声,引起了强烈的好奇之心,对那吹出这千变万化的萧声之人,更有了渴于一见之心,不自觉间,缓步向左侧走去。
    待他走近山角之下一瞧,不禁呆在当场。原来这座耸立的山峰和适才自己寻找的山峰一般,有一面如同刀削的光滑石壁,婉转中满含悲壮的萧声,竟似从那石壁中悠扬而出……
    抬头看去,两座山峰并未接在一起,除非两山之间,有一条相通的地下甬道,沟通了两座山峰的空壁。而那吹萧之人,用极迅快身法,转入左面山峰的空壁之中吹起萧来。除此之外,决无他法,能使刚刚消失在右面峰顶的箫声,突然间转到了左面石壁之中……。
    他相度两山相隔的距离和地理形势,又觉得这是一件极不可能之事。因为在两山相隔之间,有一道极深的山谷,只有天然的石洞可通,人工无论如何是无法打通这两山的距离。
    这是一件叫人无法忖度的奇异之事,上官琦虽是聪明绝顶之人,也无法想得其中原因。
    他茫然地听了一阵,又循声向那山壁之上爬去。
    当他爬上山壁之时,那激昂悲壮的萧声,突然又消失不闻。
    他已听出来那萧声,似在石壁之间流动,无可捉摸,但他仍然在那山壁敲打一阵。
    直到他真气不继、难以在石壁间停留之时,才跃落实地,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这诡谲萧声,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之心,暂时把生死之事,置之度外,等那萧声重起。
    哪知过了有半个时辰之久,不再闻那萧声传来。
    他睁开眼望望无际的苍穹,心中暗暗忖道:“快啦!午时之前,我身受的剧毒,如那萧声不能在午时之前重起,今生今世,就永难再听得那萧声了。”
    昨夜之事,一幕幕重在他脑际展现。忽然想到昨育在大殿之时,也曾听到过这奇异萧声,此处相距那古刹不下四五里路,如果那吹萧之人,真的藏在那石壁之中,萧声却难传入古刹……
    正在忖思之间,袅袅萧音重又响起。这次他心中早有了戒备,凝神静听,想分辨出来那萧声究竟来自何处。
    哪知事情的变化,又大大地出了人意料之外。这次传来的萧声,竟似从甚为遥远之处飘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听得甚是清楚。
    他本想去追查那萧声的下落,但经过了一阵时间的思虑之后,又改变了主意,盘膝坐下,闭目静听。
    但闻这次传来的萧声,低沉幽婉,和刚才两个又不相同,不禁暗自叹道:“这吹萧之人,也不知能吹出几种音韵,似每次的萧声都不相同。”
    忽然间,萧声高技,声音由低沉突转嘹亮,那吹萧之人也似由极远的地方突然之间又在左面山壁之中。
    这怪异得难以使人忖度的萧声,激发了上官琦潜伏在性格中的倔强,寻找那萧声来源的意志,更为坚决。
    这时,他不再追到那传出萧声石壁前去探测,一提真气,向一株巨大的松树之上爬去。
    这棵树已不知有几百千年,足足有五六丈之高。
    他爬上了树顶之上,凝神静听。哪知这一来,竟被他听出一些蛛丝马迹。
    原来他感觉那萧声,似是先由其他地方传来,撞在那山壁之上,然后发出回音。
    不过,那传来的音波十分轻微,撞在山壁之上的回音,却又非常嘹亮。
    他忽生奇想地忖道:“雏道有一个人,站在很远的地方,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无伦的内功,吹出一阵音波,待那音波撞在山壁上,才发出回声?”
    这是一个不着边际的奇想,连他也不相信,世界会有此等之人、此等之事。
    可是,除了这个玄奇的想法之外,更无法解释那萧声何以会在石壁中透出的原因。
    仰脸望去,只见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已近中天,不禁豪气一馁,暗道:“如果我还能活上两天,定要把这萧声来源查出不可;可是,天色已近午时,而我在午时之前,要毒发而死。”
    要知千臂毒叟翁天义,以用毒驰名江湖,上官琦心中已自认身中剧毒,翁天义警告之言,时时在耳际响起:凡是身中他毒针之人,午时之前,必然毒发而死。
    精神上的感受,使他对生命已失去信心。一个即将诀别世间一切的人,要他在仅有的片刻生命之中,大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力,去寻找那奇异萧声的源出之处,实是大不可能之事。
    上官琦此刻的心情,正陷入两个极端冲突之中。他先天性格中潜伏了无比的倔强,一向意志坚决,想到之事,立刻就做,不畏任何艰苦;但他估计自己的生命,无论如何无法完成这件工作。即使他此刻,已经确然知道,这萧声,是一个站在很远地方的人,以近于玄奇的深厚内功,吹出了一种音波……但他自己生命存在的时间,恐怕亦无法允许他追寻到那人的停身之处。
    他缓缓地落下了松树,背倚树干,坐在浓荫下,想着十数年的经历之事,不禁黯然神伤。恩师八九年教养传武之苦,完全付之东流,竟然在自己将要艺成出师之际,身受暗算,中了剧毒……
    忽然又想到昨宵大殿上亲目所见的凄惨之事,四位师叔暴毙当场,门下弟子无一能够幸免,只有那四个卧底之人,却完成任务而去。恩师以身中剧毒之身,追赶翁天义,生死下落不明,自己也将毒发而死。
    这一网打尽了中原五义和门下弟子,连一个报仇的人也都不留在世间,死得不明不白,连真正主谋此事的人是谁,也不清楚。
    万千事端,纷至沓来;二十年诸般经过,一齐涌上心头。
    这大概是任何事先知道自己死期的人,难以避免的心情。在愈接近生命短促的时间中,所想的事情愈多。
    突然间,萧声一变,只听袅袅音韵之中,充满了慈爱,有如母亲呼唤一般。
    上官琦不自觉中,缓缓站起身子,顺着萧声走去。要知他此时心情,最易为这至情至圣的声音感动。片刻之间,已完全为那萧声控制,失去了主宰自己的力量。
    脑际中一片茫然,暂时把即将毒发身死的事情忘去。
    这次萧音似是有意引他,不再像适才那般不可捉摸,清音缕缕,从一定方向传来。
    上官琦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片刻间重又回到那古刹所在。
    他此时已被萧声控制,毫不犹豫地举步登上石级,直向古刹后面走去。
    这是一座荒凉的古刹,残垣断壁,满目破损,荒草盈尺,蛛网尘封。
    上官琦在萧声接引之下,奔到古刹后院一座残破古楼的旁边,萧声突然中断。
    抬头望去,只见那古楼隐隐可见“藏经楼”三字。
    这座古刹虽然荒凉残破,但规模却甚是宏伟,却没有一个主持的和尚,而且周围五里之内,没有人家居住。
    萧声一落,上官价的神志突然清醒过来。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物,抬头望望天色,但见丽日当空,已是近午时分。
    他忽然又想到自己身受剧毒之事,看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当中,想那毒性即将发作。
    他为即将死亡的生命轻轻叹息一声,举手推开两扇紧闭的黑漆大门。
    这座楼门,已不知多少年没有动过。上官琦举手推门,门虽然应手呀然而开,但积尘横飞,弥目难睁。上官琦疾向后退了数步,待了良久时光,那门上积尘,才完全落尽。
    定神望去,只见数十个瓦坛,已不知好多年没有人打扫了。
    上官琦缓缓步入厅中,目光扫惊全室一周,但大厅中除了那整整齐齐的瓦坛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之物。
    他常和恩师在江湖上走动,已有甚多阅历,一瞧那瓦坛形状,已然辨出是存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之物。
    除了这数十只整齐分列的瓦坛之外,左侧壁角处,突出了一座楼梯。
    上官琦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他要尽可能争取时间,以充实生命中的见闻。纵然他明知这楼梯上布满了陷讲,也将毫不考虑地冲上楼去。
    制作楼梯的木料,似是异常坚硬,居然毫无腐朽之处。
    走上十五层楼梯,眼前的是一座广大的经堂,但见四面尽都是紧闭的木柜,这本质似都是上好之材,除布满积尘之外,竟无一处破损。
    他缓步绕了经堂一周,除了藏经的木拒之外,再也找不出一点痕迹,那萧声不知从何发出。
    他打开了一扇窗子,看看天色已近午时,心中暗暗想到:快啦;毒性就要发作了,这地方如此幽静,倒是一处极好的埋骨之所。
    他选择了一处适中的地方,拂去积尘,仰脸倒卧在楼上,想道:“就这样安静地死去,让这万卷藏经相伴着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吧!”缓缓闭上了双目,他自忖必死,万念俱灰,不大工夫,竟沉沉睡去。
    待他醒来之时,天色已然人夜,满室漆黑,伸手难见五指。他心中早存着自己死去之念,醒来虽见景物,只道自己已经死去,缓缓坐起身子,暗道:“我现在不知是人是鬼……”
    忽觉凉风拂面,飘传来浓郁的桂花香味,他已嗅到过此种香味,此刻重又闻到,脑际忽然一清,伸出食指,在口中咬了一下。只觉一股疼痛,神智全复,暗道:“我还好好的活在世上么!”站起身子,举步向窗口走去。探头一望,只见满天寒星,闪烁生光,阵阵夜风,掠面而过,浓郁的桂花香味,也更加强烈。
    这时,他已确定了自己还活在世上,心中甚感奇怪,暗道:“千臂毒叟翁天义,以用毒名满天下,大殿所有之人,除了那四个派来卧底之人以外,都中了翁天义之毒死去,不知我何以竟然未死,还这般好好的活在世上?”大殿上诸般经过之情,又-一在他脑中展现。
    忽闻一声长叹,由那屋顶之上,传了下来。
    这声音来得甚是突然,在这等荒凉的古刹之中,纵是胆大之人,也不禁心生惊怖之感……
    他为这突来的长叹声,惊吓得颤栗了一下,只感背脊之上,升起了一股寒意。下意识伸手向背上抓去,一把抓空,才想起身带宝剑遗失在大殿之上。
    那长叹之名人轶事声,口音甚重,他镇定了一下心神之后,仍然能清晰地记得。他确定那声音决非幻觉的感应之后,忽然生出了一种好奇的冲动,暗道:“这经楼附近,如植有桂花之类,何以我在登上这经楼之时,未能嗅到?难道这桂花香味,是从甚远之处飘来不成?”他联想到,闻到这桂花香味之后,紧接着就听到那诡异的萧声,心中忽然一动,振臂穿窗而出,悬空一翻,落到屋面之上。
    抬头望去,星光下,只见一个须眉俱白的怪头,出现在一张窗口之上。
    原来这经楼之上有着一个两间房子大小的阁楼,因那经楼广大,这小阁楼筑建在这经楼屋顶之间,如若不到经楼屋面之上,很难瞧得出来。
    那人似是凭窗而坐,下半身完全被板壁遮去,只露出一颗须发虬结的怪头。
    此时此地,骤然间出现了这般形状的一颗怪头,就是上官琦胆子再大一点,也有些心惊肉跳,头皮发炸,失声一叫,本能地一闭双目。
    待他心神略定,睁眼望去之时,那出现在窗口的怪头,已然不见。
    他仔细打量阁楼一番,只见四面都开着长官,浓郁的桂花香味,都从那阁楼之上飘出。室中一片漆黑,无法窥得景物。
    他缓步走到那阁楼前面,凝神向里望去。
    他目光本有黑夜辨物之能,这一用心瞧着,果然看清了室中景物。
    只见刚才那出现在窗口的怪头,端正地放在阁楼正中一般。
    上官琦略一沉吟,心中已经明白,原来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在没有灯光暗室之中,瞧去有如单单的一颗怪头,放在那里一般。上官琦瞧了一眼之后,心中暗暗忖道:“这人不但装束诡异,而且选择了这样一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恐怖之处,作安居之地,自非是什么好人,还是别惹他好了。”
    正待转身而去,忽听那室中怪人冷冰冰地喝道:“哼,你心中敢骂老夫么?”
    上官琦听得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心中在骂你了?”
    那怪人道:“我瞧你脸上神情,就知道你在骂我了。如是在老夫年轻之时,早就把你一掌劈死……”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现在我年纪大了,火气小了,你心中骂我几句,我也不放心上啦。”声音语调之中,充满着晚年的寂寞。
    上官琦忖道:“我虽没有暗中骂他,但心中对他却有厌恶之感;在这等夜暗之中,他能瞧出我脸上神色表情,目光可算锐利惊人。”
    只听那怪人继续说道:“这阁四面,都开有窗子,你如想进来瞧瞧,尽管请进吧!”
    上官琦又向前走了两步,问道:“老前辈可就是那吹萧之人么?”
    那怪人似是十分喜悦别人赞美,当下说道:“不错,不错,不知吹得好是不好?”
    上官暗暗暗吃了一惊,忖道:“如那萧声果真是他所吹,此人内功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湛,实是生平仅见之人。”
    那怪人见上官琦怔怔地没有回答,心中似是很不高兴,又提高嗓子问道:“你说我那萧吹得好是不好?”
    上官琦被他这一喝问,心里想道:“你这人的性子倒是很急呢。”当下答道:“老前辈的萧吹得实在太好了。”
    那怪人仿佛不信他的话,又追问道:“你这话是真的么,还是存心欺骗于我?”
    上官琦道:“我的话,句句都是由衷而发,怎的会相欺于老前辈呢?老前辈试想,如若我不是被老前辈那美妙动人的萧声所引,又怎能找到此处,又怎能有缘拜会老前辈呢?”
    那怪人一听上官琦之言,竟高兴得微笑出声,点点怪头,道:“你这话倒也是实在之言,想来确不是讨好于我……”

举报

四怪人怪事
    那怪人瞧了上官琦一阵,得意地接道:“想不到今天我倒遇到一位知音了。”言词中,充满了无邪的童心。
    上官琦道:“晚辈愚鲁,知音愧不敢当;但老前辈的萧声,真是仙韵纶音,令人听了感奋无比,却是千真万确之事……”
    那怪人听得呵呵一笑,道:“仙韵纶音,谈何容易;不过老夫在这箫上,确曾下过一番工夫倒是事实……”他忽然想起两人竟是隔着窗子在谈话,不由得又哈哈笑了起来,道:“多年来,你可算得是老夫唯一的客人。来来来,快请进来,如是这等隔着窗子相谈,岂不是怠慢了客人了么!”
    上官琦原本不想与这怪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攀,可是一则因为对他的萧声,太过喜爱。二则看这怪人,有时竟是童心未泯,说话很是天真有趣。这时听他一邀,也就改变了主意,心道:“好吧,我就进来,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人……”
    那怪人道:“对了,咱们此番相遇,也算前缘。既来了,又何必过门不入。”说着又呵呵笑了一笑,道:“还是进来坐坐吧。”
    上官琦暗道:“你这怪人可真怪,听他所言,我心里的意思,仿佛都被他猜中了。”心里虽这么想,人已移动脚步,走近了窗口,人一纵身,便已越富而入,口里说道:“老前辈这房子倒真也奇怪,怎么不用门呢?”
    那怪人这时却冷冷地道:“哼,我已与世隔绝,要门又有何用?”
    两人对答声中,上官琦己脚落实地,站在那怪人身前。
    那怪人抬头瞧了瞧上官倚,点点头,道:“嗯,难怪你胆敢深入涉险。”那怪人头向侧转动了一下,示意上官琦,道:“你且坐下,咱们谈谈。”
    上官琦低头一看,木桌旁正好有一张椅子,矮身坐了下来。
    那怪人待上官琦坐定之后,问道:“你当真是为了追寻萧声,才到这里来的么?”
    上官琦道:“不错,老前辈的萧声,实在是太好听了,真正是动人已极,所以晚辈才循声寻来……”
    那怪人方才还冷冷的,这时一提萧声,又听上官琦如此一说,他又开心起来,高兴地说:“既是如此,你想必能懂我的萧音了?”
    上官琦道:“晚辈虽不能说懂,但是那萧音所奏出的哀乐之情,晚辈倒也能够领会一二……”
    那怪人点点头道:“这个自然。不要说人了,就是禽名人轶事兽,也能知道声音美妙、好恶……。不过,听得之后,各个的体认与感觉不同罢了。”
    上官琦心里暗道:“看你这么怪,说的话,可真也有道理。”
    那怪人忽然兴冲冲地道:“深夜客来,难得又是知音,我再奏几段,让你听听可好?”
    上官琦微微一笑,答道:“老前辈有雅兴,晚辈求之不得!”
    那怪人听他竟然真的要听,心中似是感触甚多,身子向前一探,先从那方桌之上,取过一方布帕,脸色十分凝重地放在自己身前,翻手伸入怀中,恭恭敬敬取出一支萧来,双手捧住,放在面前布帕之上。
    上官琦仔细瞧去,只见那怪人取出放在布帕上的洞萧,和一般洞萧大不相同。此箭长不过尺许左右,通体漆黑,也不知用什么东西做成,在萧的尾端之上,残去了一片缺口。
    只看那老人闭上双目,双掌合胸,先自默默祈祷了一阵,然后,突然一睁双目,目注墨萧,虔诚无比地取在手中,右手横萧,左手忽然在地板之上一拍,身子忽然凌空而起,原姿不变地落到窗子前面。
    上官琦心头暗自吃了一骇,忖道:“这是什么身法,臂不挥拂,脚不跃奔,但凭左手在地板轻轻一击,人竟能凌空跃飞过去,而臂腿不动,仍然保持着原姿不变。此等怪异身法,实是罕闻罕见之学。”
    只见那怪人,两手捧起短萧,就唇吹了起来。
    哪知过了半晌工夫,始终不闻半点萧音,不觉心中大生奇怪之感。凝目望去,但见那怪人目瞪神凝,吹得似是十分吃力。
    正待开口相询,忽闻袅袅萧音,遥遥地飘传过来……
    初闻萧声之时,只觉音韵十分柔细,若断若续,渐渐声音转大,萧声嘹亮起来。
    上官琦心中奇怪,不自觉地站起了身,缓步走到那老人身边,运足目力,仔细看去。
    只见那老人就唇短萧的尾部,似是有着一股线雾般的白气波向前面而去。
    上官琦瞧了半晌之后,心中忽有所悟,暗道:“是啦,这老人果然是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绝伦的内功,吹一种音波,待这音波遇到阻挡之时,激发出萧声出来……是以他看去吹得十分吃力。”
    那怪人似是注意到了上官琦在瞧自己,忽地把就唇短萧一收,冷冷地问道:“你瞧我干什么?”
    上官琦看他忽喜忽怒、忽冷忽热的神态,心中暗道:“这人果是个冷僻难测的怪物,还是早些想法子,离开这里的好。”当下答道:“晚辈看老前辈,吹萧神情似是十分吃力,不自觉间多瞧了两眼……”
    但闻萧声袅袅,仍然不停地飘传过来。
    这怪人虽已停下不吹,但那萧音却延长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才停了下来。
    只听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年轻的孩子,自然不解其中的奥妙了……。”
    上官琦乃是生性倔强之人,听这怪人说他不解其中奥妙,心中大为不服,不由冷笑了一声,道:“晚辈虽然年轻,对音律之学却也略窥门径,对丝竹乐器,虽没有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但听得也不在少数……”
    那怪人听上官琦一番辩解,知他心中不服,冷冷笑道:“听你之言,似乎懂得不少。我问你,你看老夫吹的是和平常人一般么?”
    上官琦道:“如若将老前辈与常人相比,确有不同之处。”
    那怪人翻了翻一双大眼,脸上泛起了好奇的神色,忽又微笑道:“老夫与别人有何不同之处,你且说说看……”
    上官琦略一沉吟,道:“丝竹吹弹,原是恰情悦性之用;吹弹之人,当时的心情虽有哀乐之分,但也一定有曲有调。尤其吹奏洞萧,更须气定神凝,徐徐吐气,其音才能柔婉。可是老前辈却与一般人名人轶事大不相同,吹奏得既无曲无调,宫商音律,也不协和,而且,而且……”他忽然想到和自己相对面坐的乃是一个喜怒无常、冷热不定的怪人,如果说得太坦直,反为不妥,是以“而且”了两句,住口不言。
    那怪人听得连连点头,神情上似是很为高兴。这时见上官琦住口不言,一转脸,急急问道:“而且什么,快说,快说……”
    上官琦看他神情知道自己不说,必将激起这怪人的怒意。轻咳了一声,说道:“而且老前辈吹奏之时,贯神用劲,吹得十分吃力。以晚辈看,老前辈吹弄洞萧,就如同在施运一种内家功夫一般……”
    那怪人不待上官倚话完,突然哈哈一阵大笑,道:“难得,难得,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对音律、武功两道,却懂得不少……”转脸瞧上官琦,又道:“数十年来,听见老夫萧音的人,自是很多,但能循声找到的,却只有你一人。想不到你竟精通此道。实对你说,老夫吹奏之法,自是与常人不同。他们吹萧只是抒情怡性,老夫吹萧除了抒情怡性之外,却还在修为一种高深的武学。老夫吹萧是运功化气,聚气成音,集音成力,这种力量能伤人于无形之中……”说时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上官琦道:“晚辈虽是愚鲁,但在萧音之中,已听出老前辈是一位武林高人了。”
    那怪人被上官琦一阵恭维,心里更是高兴,朗朗大笑,道:“放眼当今武林,堪与老夫匹敌的,还数不出什么人物。只是老夫武功虽高,但未遇到一个可传之人,……”窗外陡然黑影一闪,那怪人疾伸右手,一吐一收,他这突然的动作,把上官琦吓了一惊。但那怪人却笑向上官琦道:“你且看看老夫这一手功夫。”张开五指,掌心里竟是一只很大的黑蝙蝠。
    那黑蝙蝠停在掌心双翅不住地扑张,仿佛想飞,却又飞不出去。
    那怪人眼睛望着蝙蝠在掌心飞动,脸上现出了欢愉之色,似觉玩得十分有趣,人却向上官琦道:“老夫倒很喜欢你这份胆识与聪慧,打明天起,我要将我的绝学传授与你。”
    此人虽已是须发苍然,但嬉玩之心,却是甚重,做事说话,常带几分稚气。
    上官琦暗暗忖道:“看他武功,确有过人之处,挥手攫鸟,实非常人可以办到。但武林之中,最重师道一伦,我岂能见异思迁,认他作师……”当下高声说道:“老前辈授我武功虽可,但我却不能认你作师。”
    那怪人沉吟一阵,笑道:“当今之世,不知有好多人想投在老夫门下,均被老夫婉拒。你不认我作师,却又想学我的武功,那成什么体统?”
    上官琦道:“传我武功之言,是老前辈亲口说出,在下并未心存此意。老前辈既不愿相授,那也罢了……”霍然转过身子,大步向外走去。
    忽觉一股强猛的暗劲,袭上身来,有如千百斤重铅,压在身上一般,不自觉地运集了全身功力,向那袭上身来的暗劲相抗。但觉压力逐渐加重,上官琦也不自主地把全身的真力集中相抗。
    那袭来的暗劲绵绵不绝,上官琦渐感承受不住。待他想起要走之时,双腿已然不听指挥,别说向前走动了,就是想移动一下,也觉力难从心。
    原来他把全身所能用出的气力,都用来和那袭上身来的暗劲相抗,全身不剩半点余力。有如一个身负千斤重担之人,全身力量都运集在负重之上,连动弹一下的气力也没有了。
    只觉那袭来的暗劲,适可而止,身后响起老人冷森森的笑声,道:“老夫这居住之处,数十年来,从未有人涉足其间。你这娃儿既然进来了,岂能轻轻易易地出去……”
    上官琦心中想道:“是你要我进来的,怎能这般强词夺理地反来怪我?”他心中虽然想和他争论,但因没有说话之力,开口不得,空自心中焦急。
    只听那老人呵呵大笑了一阵,接道:“你现在该知道老夫之言,说得不错了吧!举世能和我武功相抗之人,大约只有两三个人。但我这数十年来潜居阁楼,日夜研究,武功一道,已是大有进境。如你能投我门下,得我绝学,十年后,定然成为武林中第一高手……”
    上官琦只觉运集抗拒那袭来暗劲的真气逐渐消减,脸上汗水滚滚而下,连分心听那老人说话的精神,都难抽出,但听他声音缭绕耳际,却是一句也没听清楚。
    要知他此刻把全身所有的潜力,都用了出来,和那袭上身来的暗劲抗拒,血脉暴张,毛发竖立,神意集中,耳目都逐渐失去了灵敏。
    那老人久久不间上官琦回答自己之言,心中怒火大起,高声说道:“我说的话,你是听到没有?”
    忽觉他抗拒之力,突然消失,上官琦的身子倏然摔倒地上。
    怪老人口中骂了一声:“没有用的娃儿!”左掌在地上一拍,飞了过去,举手在他“天灵”、“玄机”、“金门”三处要穴上各拍一掌。
    上官琦本已气绝,经他在三处要穴上各拍了一掌之后,长长吁一口气,忽然挺身坐了起来,张嘴喷出几口鲜血。望了那老人一眼,怒道:“就是你的武功,举世难有一人匹敌,我也不要认你作师,学你的武功。”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那怪人似是被上官琦的家强之气所慑,忽地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好吧!你不认我为师,也就算了。只要你肯答应我几件事,我就把武功传你。”
    上官琦回过头道:“你要我答应什么事?”其实,他对那老人的武功,心中亦甚向往,但因他生性倔强,心存师伦,不肯向那老人服输。
    怪老人仰脸望着屋顶,口中喃喃地答道:“一、二、三、四……”忽然转脸望着上官琦道:“此事最是容易不过,只要你答应武功学成之后,替我杀去二十八个人,就算报答了我授你武功之思。”
    上官琦道:“这二十八人是何等人物?老前辈必须先说清楚,让在下斟酌一下再说。”
    那怪老人突然一掌击在地板之上,震得楼瓦格格作响,大怒道:“你这么盘根究底,哪里像随我学武的样子?倒像是我要从你学习功夫了。”
    上官琦冷冷说道:“晚辈武功虽然平庸,但寸心却有正邪之分。如果要我杀害之人,都是奸恶之徒,且莫说二十八人,就是二百八十,二千八百,晚辈亦当为你-一诛绝;如是大忠大孝、侠胆义肝之人,就一人晚辈也不愿妄杀,……”说完,转身向前走去。
    怪老人冷冷喝道:“站住。进我这阁楼容易,但如要出这阁楼,哼哼!岂是轻而易举之事?”
    上官琦停下脚步回顾那老人一眼。笑道:“老前辈武功高强,杀晚辈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我上官琦却不是贪生怕死之人……”突然提高了声音,道:“老前辈想杀就杀,我自知武功不敌,决不还手就是!”一挺胸,闭目而立。
    阁楼上突然寂静下来久久不闻那老人回答之言。
    上官琦心头大感奇怪,睁眼望去,眼前哪里还有那怪老人的踪迹?正待转身走去,忽听一声十分凄凉的长叹之名人轶事声,起自阁楼一角。
    定神望去,只见那怪老人怀抱一个尺许见方的黑色箱子,双目之中泪光闪动,午夜静寂,清晰地听到那泪水滴在木箱上的声音。
    上官琦忽然觉到这怪老人是位十分可怜之人,不觉间油生怜悯之心。
    但闻泪水滴打在木箱上的滴嗒之名人轶事声,不绝于耳,显然,那老人正泪如泉涌,哭得伤心无比。
    上官琦不自主地缓步走了过去,只见那老人双目圆睁,望着屋顶,口齿启动,但却听不到一点声音,也不知他在说的什么,两行泪水,夺眶而出,滴在木箱之上。
    他似是忘记了这阁楼上还有一个上官琦一般,仰望着屋顶,动也未动过一下。
    上官琦走到他身侧后,低声说道:“老前辈可有什么伤心之事么?”
    那怪老人忽地转过头来,放下手中木箱,接道:“哪个要你来多管闲事!别说我没有什么伤心事,纵然是有,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处……。”
    这一番话,说得童心犹存,听得人甚觉好笑。
    上官琦勉强忍住笑意,低声说道:“老前辈如有什么需要之处,尽管吩咐晚辈,只要我能力所及,决不推辞。”
    那怪老人道:“老夫生平不愿受人相助之恩。”
    上官琦默然沉忖一阵,回身走去,心中暗道:“他说的倒是不错,像他那样的武功,举世无匹,纵然有什么需人相助之事,我也帮不了忙。”忖思之间,人已走到窗口,正特举步跨出,忽听那老人叫道:“站着,老夫倒想起求你办一件事情。”
    上官琦回身答道:“老前辈尽管吩咐,晚辈自当尽力以赴!”
    怪老人长叹一声,说道:“我求你答应学我的武功,好么?”
    上官琦略一沉忖,答道:“老前辈授我武功之意,要我去为你杀人,此事晚辈实难答应。”
    怪老人想了一阵,道:“那么你就少杀几个,减去一半好了。”
    上官琦道:“一半之数,那是十四个了……”
    怪老人喜道:“不错,不错,二十八人一半,正是十四个。”
    上官琦摇头说道:“不行,妄杀一十四个和我无怨无仇之人……”
    怪老人不待上官琦话完,抢先接道:“那就再减一半,替我杀七个人,总该可以了吧!”
    上官琦道:“妄杀一人,就是大不应该之事,何况要杀七人。”
    怪老人道:“那就再减一半,你替我杀上三个人吧!”
    上官琦看他目光之中,满是期望之色,不觉轻轻叹息一声,沉吟不语。
    怪老人左手忽地一拍地板,原坐姿势不变,凌空直跃过来,落在上官琦身前说道:“只要你肯点头答应,我立时就开始授你武功……”
    上官琦突然抬起头来,说道:“不答应。”转身一跃,直向窗外飞去。
    怪老人右手一伸,迅快绝伦地抓住了上官琦的左臂,微一挫腕,硬把上官琦向前飞跃之势给拉了回来,摔在楼板上。
    上官琦原待挣扎爬起,但那怪老人突伸右手,按在自己肩上,一股强大的力道压着,使他动弹不得。
    那怪老人望着上官琦,发出一阵如怒龙啸云般的冷笑,道:“小娃儿,你自信能走得了么?”冷哼了两声,又道:“你也太不知好歹了,普天之下,有多少人想对老夫拜师学艺,但老夫连瞧也懒得瞧他们一眼。如今老夫这等求你,自愿将生平绝学传授于你,想不到你这娃娃竟如此冷傲,任老夫如何说,也不肯答应。你说,你这等对待于我,叫老夫怎不恨你入骨……”
    上官琦既然受制于人,心中忖道:“这老人武功高得令人莫测,要想逃出阁楼,只怕大非易事。如今怪老人对自己既是如此憎恨,必已不存善意,与其受辱蒙羞,还不如痛痛快快求死来得爽快。”心意既定,转脸向怪老人道:“学艺之事,自然要双方情愿。如今老前辈竟仗着武功,威胁在下,这无疑是一种凌辱。我上官琦虽然是武林后进,却也不甘受人羞辱。现在既然落在你手,一切悉听尊便,要想我拜你为师学艺,那是做不到……”
    那怪老人翻着两只大眼,望了上官琦一阵,哼了一声,道:“娃儿你可打错了算盘,你想顶撞老夫,要我在一怒之下,把你杀死,以求一个痛快么,……哈……哈……哈!”怪老人狂笑一阵,接道:“老夫生平做事,从来是任意而为,人想跟我学,老夫偏不收他;你不跟我学,我就非得到你不可。如若有人不听老夫之言,那老夫就以世间最残忍的手法,点他的经脉,叫他痛苦一生……小娃儿,老夫倒真喜欢你这份傲气。现下再给你一个最后机会,如你肯答应老夫之言,老夫愿不咎既往。”
    上官琦见那老人盛气凌人,不由心生怒意,未待他话完,高声喝道:“不要说了,上官琦岂是怕死之人,杀剐听便,决不反悔!”
    那怪老人怪笑一声,道:“好呀,这是你自讨苦吃,可不要怨老夫心狠手辣了!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用的手法,我要点毁你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四大经脉的一十二处要穴,还要点你三大经外奇穴。哼哼,老夫最后还要把你任督二脉的气道阻塞,我要你慢慢地饱尝那废而不废、残而不残、噬骨钻心的痛苦!”
    上官琦虽听得心中冒上一股寒气,但他生性倔强,决不肯屈服于人,这时已满怀怒恨,当下说道:“你且不要得意,上官琦不一定惧你这种手法,不要多说了,要动手就动罢。”满脸庄穆之色,大有凛然视死如归的气概。
    怪老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森地冷笑一阵,道:“好倔强的娃儿,老夫就不信,你是铁打铜铸之人。”右手猛然在他身上一拂。
    上官琦只觉他手掌所经之处,经脉穴道,如受重击,登时感到半身麻木,手脚难动。
    怪老人又是一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沉的冷笑,道:“世上最残酷的刑法,就是让一个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老夫在这阁楼之上,熬度了十几年的岁月,十几年没有一个人相伴过我,现在我要逆转你全身经脉行血,使它返攻内腑,先让你受三日夜行血逆转的痛苦之后,我再废去你双臂双腿,相伴我在这阁楼上,消磨你一生岁月!”
    这一番话,说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风森森,句句字字,都使人不寒而栗。
    上官琦抬头瞧了那怪人一眼,心中暗暗忖道:“此人在这阁楼之上,一过十几年,内心之中积压了无比的寂寞、怨毒,既能说出口来,想必能够作到。如其让他把我摆弄得不死不活,倒不如自己早些想个法儿,求得一死,既可免去很多罪受,亦可免去受他羞屏。”
    心念一动,暗中提聚真气,准备在那老人不防之时,突然举掌,自碎“天灵”要穴一死。
    哪知一提真气,忽觉受那老人拂伤的经脉穴道,如受闭塞一般,不但行血难通,而且连经常运行于经脉之间的真气,也被阻塞难过,但觉伤处一阵剧烈的麻疼,提聚丹田的一口真气,随之散去。
    怪老人冷眼旁观,把上官琦的一举一动,都瞧得十分清楚。只听他又是一阵人耳惊心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沉冷笑,道:“本来你的伤势,还要两三个时辰后,俟穴脉暴涨,行血壅塞之后,才能发作,但你现在已运气行功,迫使血脉流速加快,这一来,集血不但加多,而且伤势也提前发作。你先尝试一下这个滋味如何?不过,眼下你身受之苦,只不过是经穴被我用‘拂脉震穴’两种手法混用的伤人之法,如果我要封了你全身经穴脉道,再迫你行血反集,那时你所受到之苦,比现在更要厉害数倍之多。”
    上官琦真气忽然散去,心中已知道不对,赶忙舒展一下身体,长长吸口气,把散浮的真气,缓缓逼回丹田之中,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逃离这座阁楼,或如何才能求得速死……
    怪老人沉默了一阵后,左手突然举起,又在上官琦几处关节之上,轻轻地击了数掌。
    他掌势每次击在上官琦一处关节上,上官琦就立时觉到这处关节和身体脱节一般,除了一阵轻微痛疼的感觉之外,并未有什么剧烈的反应,唯一的感觉,就是被敲中的关节,似已不属他有,意识中无法再挥举运功。
    他缓缓把目光投在那怪老人的脸上,想道:“咱们无怨无仇,你又为什么这般折磨我呢?”天性中潜伏的倔强,使他不愿把心中想到之言,说出口去,长长地叹息一声,闭上双目。
    只听那怪老人轻蔑地笑道:“你可是后悔了么?”
    上官琦用力地摇摇头,坚决地答道:“没有,我永不后悔!”他的回答简短有力,而且毫不考虑,就快速地答覆出来。
    怪老人冷冷地说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一盏热茶工夫之后,你即将尝受到最难受的痛苦,行血返攻内腑,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四条经脉中的行血暴涨,其苦有如万蛇蠕行于身体之中。孩子,你是无法忍受这些痛苦的!”最后一句话,突然间变得十分慈爱柔和,俨然长者口气。
    上官琦淡淡一笑,道:“生死之事,也不放在晚辈心上,但我有一事心中难明,不知老前辈能否相告?”
    怪老人听他口气之中,对自己毫无怨恨之心,甚感奇怪,略一沉思,说道:“什么事,你尽管问吧!”
    上官琦道:“老前辈的武功,既然世无匹敌,不知何以常在这阁楼之中,吹萧自娱,不肯到江湖上去走动走动?”
    怪老人道:“哼!江湖险诈,人心难测。世界虽大,但却没有我这阁楼之中来得清静。”
    上官琦微微一笑,道:“世间才具超人之士,多有孤傲之僻,老前辈武功成就,为晚辈生平仅见高人,一管洞箫,更是吹得婉转入化,抛去世俗曲调,自成一格。似此等大成大就,纵是才华横溢、智慧绝代之人,亦必要心神集中,胸无杂念,才可步入此等境界。老前辈心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智,尽耗在武功、洞萧之上,自是难免性格孤僻,喜怒难测,此点不足为奇。最使晚辈难以想通之处,就是老前辈何以会有杀人之念,而且指定要杀二十八人?”
    怪老人沉忖一阵,答道:“因这二十八人都和我有仇,血海之恨,不杀他们,难以消解胸中不平之气。”
    上官琦忽然睁开双目,追问道:“那老前辈为什么不肯亲自仗剑,追觅仇踪,却躲在这阁楼之中,以萧声引人入彀,借传武功之名,使人感恩图报,仗剑替你卖命;自己却适身事外,坐视虎斗,可是存心盗名欺世……”
    那怪老人听他愈说声音愈高,最后几句,声色俱厉,立时大喝一声:“住口!”伸手撩起黑色长衫。
    上官琦仔细望去,只见那黑衣老人双腿自膝以下,完全断去,歉然一叹,道:“老前辈原来是身体残缺之人,这就难怪……”忽觉胸中气血涌塞,经脉暴胀欲裂,无法接下去,倏然住口。
    怪老人忽然间变得十分慈爱,低声说道:“快些闭上眼睛,把胸中所有的思虑完全排除,尽量使你自己身体和精神轻松舒适。”
    上官琦道:“晚辈想早……”
    怪老人接道:“孩子,别太自信,据我所知,没有一个人能够强忍那经脉暴胀、气血不通之苦,你必须事先在心中有着很妥善的准备,每当伤势发作时,能够不为所乱,从容应付……”
    上官琦又待开口,那怪老人摇头示意,不让他再接下去,说道:“大概你已是伤势将发,我虽有点伤你穴道之能,但却无法在你伤势将要发作之时,阻使你伤势发作。”
    上官琦心中暗道:“难道我身受内伤的反应,当真会如他所说的这般厉害?……”就这精神微分之时,果觉一股气血向上冲去,不禁心头一惊。
    但感那上冲气血,似是被一股强劲的东西堵塞,冲又冲不出去,不冲又无法遏止排消。
    他开始尝受到这行血返攻内腑的痛苦,体内好像惊涛骇浪,汹涌翻滚,冲激得他心里泛起一阵恶心,欲呕欲吐。脑际更是痛苦难耐,忽而涨痛如裂,忽而又是一片空空洞洞,似觉自己身子在万丈的崖上,往下疾落,手足抖战,两眼昏花,鼻息如窒。这时他才知道那怪老人所说,这种痛苦,实非常人所能忍受。
    那怪老人凝神注视着上官琦脸上的变化,这时见他额汗如豆,知他已经发作,点头道:“孩子,这份罪可不好受吧。赶快依老夫之言,速闭上双目,屏息心中杂念,也许对你有点用处,如要再任性硬抗强持,不用说你这点修为,就是武功再高,也是无法克制……”
    上官琦知他所言不虚,立时依言紧闭双目,口咬舌尖,鼻观心地将无数的思虑涤荡干净,心中才逐渐平伏,痛苦慢慢减消。
    那怪老人见上官琦依言运动行气,脸上绽出了一点喜色,道:“年轻人最要紧的就是听人忠告,现在可觉好些没有?”
    上官琦点点头道:“好些了,多谢你老人家……”
    那怪老人“哼”了一声道:“我也不要你谢。你现时虽然好了一点,不过你的伤势从今以后,每天在子、午、卯、西四个时辰,必定发作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边说边注意着上官琦脸上的神情,“嘿嘿”冷笑了两声,道:“这全是你自作自受,不听老夫相求之言,却要硬充英雄豪客,老夫虽能点伤你,却无能为你疗治。唉!如今看你这等痛苦,老夫倒是大大失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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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如此师徒
    上官琦心中虽是被他危言所动,但却不愿开口求恕,但又念念难忘那怪老人警告之言,每日子、午、卯、西四个时辰之中,伤势发作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利害,暗自忖道:“如我伤势真如他所言一般,一日夜功夫之中,发作四次之多,这个罪可是难凭血肉之躯强自忍受,看来我眼下只有一条死路可循。”
    想到一死可解这身受痛苦时,心中安稳了不少,淡然一笑,道:“老前辈大可不必为此抱疚,晚辈早已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当我拒绝老前辈相授武功时,已想到此等举动,难以获致老前辈的谅解……”
    他微微一顿,脸上泛现出一个凄凉的微笑,接道:“晚辈心感老前辈相教忍受痛苦之法,愿把心中一点拙见,坦诚相告。老前辈身有残缺,难以仗剑江湖,觅寻仇踪,想藉授人武功之情,使人代你洗雪心中之恨,并非什么为难之事。据晚辈所知,武林中人,大都嗜武如狂,老前辈再耐心等待上一年半载,借那婉转人化的萧声,召来几位武林人物,决非难事。像晚辈这等愚昧之人,只怕世间少之又少,老前辈只要提出以绝世武功相授,莫说只让他杀上二十八人,就是要他再多杀个三五十人,他们也不会推辞……”
    怪老人冷笑一声,接道:“老夫这一把年纪了,难道连此等之事,也要你来说不成!”
    上官琦忽然睁开双目,正容说道:“晚辈之言,句句出自肺腑,老前辈不要多心才好。”
    怪老人微微一叹,道:“唉!事情如果似你所说的那般简单,老夫也不致在这阁楼之中,苦守十几年了……”他缓缓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云天远处,黯然接道:“要知非常的手法,大成的武功,并非是人人都可以学得。师承固然重要,但禀赋更属难求。老夫要援人的武功,都非平常之学,自非平常之人所能领悟。十几年来,老夫日日凭窗独坐,阅人何止千百,但我这十几年中所见之人,只有你可以承继我的衣钵,但你却不愿认我作师,学我武功。”他说到伤心之处,忍不住涌下来两滴老泪。
    上官琦叹道:“晚辈并非不愿学老前辈的武功,实因我早已有了师父,自不便再拜在老前辈的门下。”
    怪老人道:“一个人生平之中多拜几个师父,也是极为平常之事,这有什么为难?”
    上官琦道:“一身兼数家之长,同时拜认几个师父,武林中虽非罕见,但总该事先禀明启蒙师长,获允之后,才可重拜新师,此乃师伦大道,晚辈岂敢稍有擅越?”
    怪老人道:“要授你武功,不过是见你资质过人,世难求得,并非存夺人弟子之心。拜师不拜,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此等繁文缛节,老夫素不喜爱,免了最好。”
    上官琦道:“老前辈虽无坚持我拜师之心,但却有挟恩求报之意。你传授了我世无其匹的武功,却要凭仗这些武功去为你追杀仇人。”
    他微微一顿之后,接道:“如果老前辈的仇人,都是不法盗匪、绿林巨凶,晚辈杀之心安理得;如是大忠大孝的正人君子,晚辈届时定感十分为难。既不能毁弃承诺,有负老前辈传授武功之恩,又不能盲目杀戮好人,想来想去,还是不学老前辈的武功最好。”
    怪老人冷笑一声道:“但眼下我已点伤你全身四大经脉,一十二处要穴,你如不答应学我武功之事,此后岁月即将永留这阁楼之上。除了每日熬受四次伤势发作之苦以外,还要受尽我的讥讽羞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要拖延上三月时间,你受伤的经脉即将开始硬化,那时你纵然心中后悔,但已无法可想了。据老夫所知,纵然是一代神医国手,也无能把人名人轶事体逐渐硬化的经脉复元。现在,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先熬受三天试试,看老夫之言,是真是假?三日内你若能回心转意,一言相求,老夫当不惜消耗真力,打通你受伤经脉。如若你还要这般傲硬,那就把你最宝贵青春耗在阁楼之上,陪老夫一辈子吧!”
    上官琦冷然答道:“我不必用三天时间去想,现下就可以肯定地答覆你:我永不后悔!”脸色神情之间,一副大义凛然之态,当真是豪气干云,视死如归。
    怪老人和他相互凝注了一阵,忽然闭上双目,喃喃自语道:“好倔强的娃儿。”
    阁楼上恢复了一片死寂,靠窗处摆放的几盆盛开桂花,散发出浓郁的幽香,但这撩人绮念的桂子清香,和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可怖的环境,很不调和。
    上官琦努力使自己忘去一切,使心清清明平静,不知何时,已沉沉睡熟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是日升三竿时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透窗而人,照入下阁楼中。
    怪老人怀抱着一只黑漆木箱,凭窗而坐,抬头望着无际蓝天,背影中流现出无比的寂寞。
    上官琦暗自叹息一声,忖道:“像他这般枯守这阁楼之中,一过十几年的岁月,寸步难离……”
    突然心中一动,脑际中闪过一个念头,暗暗忖道:“以他这般武功之人,纵然失去了双腿,也难把他困居这阁楼之中,不知何故,他竟十几年不肯离开?……这荒凉的古刹中,人迹罕至,藏经楼下那坛坛骨灰,又是何人寄放?……这些年来,他又食用什么?”
    这种种疑问-一从脑际闪过,使他对眼下怪老人,有了更多的迷惑。
    忽觉一阵气血涌塞,经脉暴胀,心知又到伤势发作时辰,赶忙屏绝杂念,平伸双臂,使身体重心,分配在全身各处,躺得异常舒适,准备迎接气血闭塞、经脉暴胀的痛苦。
    但觉平日畅通全身各条经脉的行血,此刻突然像被人在几处经脉要位上分隔起来,气血难以通行,壅积在几处要穴经脉之处,筋脉暴胀欲裂,全身痛楚无比。
    但见他头上汗水,有如水浇一般,滚滚而下,但却咬牙苦撑,不肯发出一句呻吟之名人轶事声。
    那怪老人静静地坐在一侧,圆睁双目,一瞬不瞬地凝注着他,脸上神情十分奇怪,也不知他在想的什么心事。
    上官琦望了那老人一眼,别过头去。
    他性情刚直,宁断不曲,不愿让那老人瞧到他痛苦神色。
    怪老人冷笑一声,说道:“现下你伤势不过刚刚发作,待那积血渐消,全身经脉经过一阵暴胀之后,复变收缩,那时脉道之中行血蠕动,有如千百条毒蛇,爬行于全身经脉之中,麻疼痒酸,万苦齐作。别说你这般年轻之人,就是老夫这般身历惨变之人,也难有忍受那等痛苦的定力……”
    他微微一顿后,又道:“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救于你身历的疾苦……”话至此处,倏然住口不言。沉默了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才继续说道:“那就是在你积血渐消之时,点了你三大晕穴。”
    他原想自己停口不言之时,上官琦定然会追问解救之法。哪知事情大出意外,上官琦竟似未曾听得一般,毫无半点反应,只好又自行按说下去。
    上官琦强忍着无比痛楚,回头一笑,说道:“老前辈盛情,晚辈心领了……”
    怪老人怔了一怔,道:“什么?麻疼痒酸之苦,实非人所能受。孩子,你就是钢筋铁骨,也一样忍受不了。”
    上官琦淡淡一笑,道:“晚辈如果真难以熬受之时,自会了断自己,老前辈不必多费心了。”
    怪老人冷哼一声,骂道:“老夫生平之中,还未遇上过像你这般不知好歹之人,届时你忍受不了之时,可别向我求救。”
    上官琦微微一笑,闭上双目。
    但觉那涌行在几处脉穴之处的积血,渐渐消去,暴胀欲裂的经脉,为之一松,无比的痛苦,突然消解,精神随之一畅。
    但他心中知道那老人决非相欺之言,这刹那的舒适之后,紧接着将是更难熬受的痛苦,借这轻适的瞬间,用出了所有的气力,疾向一侧翻滚过去。
    要知人名人轶事体气血的运行,本有一定的常规,脉道被伤,气血壅塞,久攻不通之后,积血就渐返原位。
    上官琦虽然尝试了经脉暴胀欲裂之苦,但他觉出时间并不长久,只要咬牙苦忍,或能撑得过去,万一忍受不了时,再想自尽之法。但他又不愿让那怪老人瞧到他强自忍受痛苦之状,是以借身体舒适的刹那间,翻滚到阁楼一角。
    怪老人似是已对上官琦完全绝望,连转脸望他一眼也不愿瞧,打开身边黑色箱子,滴滴热泪,滚落箱中。
    上官琦却注意那老人的一举一动,瞧他打开黑色箱子,热泪就夺眶而出,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那黑色箱子之中,也不知放的什么?怎的能使这冷若冰霜的老人,一瞧之下,就热泪滚滚?”
    未容他心念转完,突觉胸中伤处一阵麻疼,紧接着各处伤穴一齐发作,麻疼大作,经脉之中,若有物蠕蠕而动,而且愈来愈凶,有如千百条毒蛇,爬行在体内一般,痒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酸麻难忍,果然是痛苦无比。
    上官琦咬紧了牙关,强忍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不肯出一句呻吟之名人轶事声。
    但这等非人所能承受的痛苦,纵是钢筋铁骨之人,也难以忍受得了,只觉全身汗水,泉涌而出,整个的躯体,似被万蛇啃噬一般,终于发出了呻吟之名人轶事声。
    怪老人回头瞧了上官琦一眼,缓缓合上黑色箱盖,仰脸一声长笑。
    笑声凄厉刺耳,直似碧霄鹤唳,悲壮中混入无比的痛苦,震得壁间积尘纷纷落下,屋瓦格格作响。
    直待那凄厉的长笑之名人轶事声停息之后,才望着上官琦冷冷说道:“我道你真是铜铸铁打之人,原来也承受不了。”
    上官琦伤势发作正凶,全身痛楚难耐,根本就无法听清楚怪老人说些什么,只见他嘴唇一张一合地启动。
    忽见他左手一拍地板,纵身跃了过来,右手挥动,连点了上官琦四处晕穴。
    上官琦晕穴被点,立时昏了过去,呻吟之名人轶事声亦随着停了下来。
    他无法再看到那怪老人做些什么,当他醒来之时,天色又已人夜。
    睁眼望去,只见那怪老人静静地坐在身侧,双目圆睁,神光如电,凝注在自己脸上。
    他缓缓举手,轻按在胸口之上,对那万蛇穿过经脉的痛苦,似是犹有余悸,呆呆地瞧着那怪老人的冷冰冰的脸色,说道:“咱们无怨无仇,你这般折磨我,不知对你有什么好处?”
    怪老人冷漠的脸色,突然泛起了一丝笑意,道:“只要你答应我学我武功,替我杀两个仇人,我就打通你受伤经脉。”
    上官倚摇摇头,转过身去,答道:“我一日夜中,有大部时间不受被伤经脉困扰之苦,你纵然防范严密,但也无法每时每刻都监视着我。”
    忽听那怪老人低声求道:“我已是年近古稀之人,不知哪一天就要死去。如若不能把我这一身武功传授于人,死了实在可惜!”
    上官琦道:“世上尽多才质俱佳之人,求之不难,你又何苦一定找我?”
    怪老人怒道:“我非要传你不可!”
    上官琦道:“要我学会你武功之后替你杀人,晚辈决然不干。”
    怪老人黯然一叹:“老夫生平之中从未开口求过别人,今日破例求你一次。”
    上官琦道:“老前辈有什么事求我呢?”
    怪老人道:“我求你答应我,学我武功;认我作师与否,都不要紧,只答应替我杀上一个人,就可以了。”
    上官琦看他脸上神情凄然,心中大是不忍,暗道:“世间那有求人学艺的师父,这老人这般相求于我,不知是何用心?难道真如他所言,一个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乘武功之人的资质,极难遇得,而我又确有了这等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乘武功之人的资质不成?”
    他沉吟了一阵,说道:“难道老前辈的武功,除了晚辈之外,当真就不容易找得继承你衣钵之人么?”
    怪老人又是一声叹息,道:“像你这般资质之人,找来虽是不易,但也并非难寻得……”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不过,资质之外,更难求得的,是侠义之心。像你这般资才,又具侠义之心的,那就绝无仅有了。唉!要知一个资质过人、聪明绝伦的人,如若没有侠义之心,武功愈是高强,为害世间愈大,老夫曾经亲睹其人,而且亲身经受惨痛……”话至此处,倏而住口,点点热泪,滚了下来。
    上官琦道:“老前辈要我杀害之人,可就是残害老前辈的正凶么?”
    怪老人道:“此中经历,老夫不愿亲口对人说出。但我可以告诉你的,他决不是一个好人。”
    上官琦道:“不知老前辈可否把那人姓名,告诉于我?”
    怪老人摇摇头,道:“不行。”
    上官琦道:“晚辈如若答应下来,决不会背弃诺言,那时老前辈传了我的武功,挟恩告诉我仇人姓名,与其那时叫晚辈左右为难,还不如我现在死去的好。”
    他看那怪老人武功绝伦,心想他的仇人定然是极负盛名之人,决非一般武林人物。这一答应下来,不但责任艰巨,而且又想对方是武林中正大高人,那时杀既不是,不杀又觉愧对老人承诺,是以不肯答应。
    怪老人突然敛容说道:“好吧!不管你肯不肯为我报仇,我也要打通你受伤的经脉,传你武功。”
    上官琦道:“晚辈不愿意无缘无故受人之恩。”
    怪老人举手点了他穴道,说道:“我要传你武功,那就非要传你不可,还能由得你作主么?”
    上官琦被他点了哑穴,口不能言,身受内伤又重,也无法和他挣扎,只好瞪着一双眼睛,听任那怪老人的摆布,心中空自焦急。
    但觉身体被那怪老人不停地翻来转去,折腾了半天工夫,才觉到一只手掌抵在背心之上,一股热流传入身体之中。
    那怪老人的功力深厚,热流绵绵不绝地攻入体内,但那热流一近受伤经脉,受到阻力,难再通过。
    但热流滚滚,冲撞之势甚是强烈,大约有一顿饭工夫之久,才通过一处伤穴。
    他觉着攻入体内的热流,在打通一道伤穴之后,忽然消失,紧接着就听到那怪老人的喘息之名人轶事声。
    待那怪老人喘息之名人轶事声停了良久,重又开始把手掌抵在他背心之上,热流重又向体内攻去。
    到他伤势将要发作的时间,老人就点了他晕穴,使他知觉消失,忘去痛苦。时辰一过,又拍活他晕穴,继续运功打通他受伤经脉。
    怪老人足足耗去了有三日夜工夫之久,才把上官琦受伤经脉完全打通,说道:“我已决定把一身武功传授于你。唯一之求,你每日必须离开这阁楼三个时辰。你可借这三个时辰,去找些食物回来,听得我箫声相召,才准登上阁楼。”
    上官琦回头瞧了那老人一眼,缓缓站起身子,舒展一下筋骨,穿窗而出。
    一阵秋风吹来,忽觉精神一振,回头向阁楼之中望去,只见那怪老人手拿洞萧,怀抱黑色箱子,凭窗而坐,抬头望着天上悠悠的白云,不知在想什么心事,神情似是并不关心上官琦的去留。
    他轻轻叹息一声,想着数日来在阁楼中的诸般经过,恍如经历了一场梦境。
    忽然间,心中一动,想到了大殿上还陈放着师叔、师兄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在这等深山之内,荒凉的古刹之中,不知是否有野兽伤损到几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心念一动,立时向大殿之中奔去。
    距大殿尚有数丈之遥,立时嗅到一股浓烈的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味,不觉地加快了脚步向前奔去。
    但见大殿之外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遍地,心头甚感奇怪,一提气,施展轻功身法,疾奔入大殿之中。
    他奔行之势过于迅快,闪电而人,只觉脚下一软,踏在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软绵绵的体物之上,几乎滑倒地上,赶忙一提丹田之气,稳住身子。
    定神看去,只见殿门口处,横卧着一只金钱豹,双目已闭,似已死去多时。刚才一脚,正踏在那豹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之上。
    除了门口的一只金钱豹外,大殿上还杂陈着十几条野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这些凶残的猛兽看不到一点伤痕,毛皮完整,但却已僵挺而卧,不知如何死去。
    转脸望去,只见四五具血肉狼藉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残散一地,腐臭之味,一阵阵扑鼻冲来。
    他乃绝顶聪明之人,一瞧当前景物,心中顿有所悟,暗道:“千臂毒叟翁天义,毒名果不虚传。这些鸟兽,必是食用了大殿上横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纷纷中毒而亡,但看这十几头野狼,和一头金钱豹,未能逃过寻丈距离,就暴毙大殿之上,毒性之烈,可以想见。”
    他一面运气闭住呼吸,一面点查大殿上残留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数来数去,大殿上只有八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心中暗自忖道,四位师叔、一十二位同门师兄弟,除了四个奉派来此卧底的人,尚该有一十二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才对。
    定神瞧去,只见那横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之上,虽是血肉狼藉,但大部尚都完整,这八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既然一般模样,尚有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总不能被这些鸟兽食用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无存?
    心中疑念大动,立时仔细分辨几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果然瞧出这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之中,竟无一根白发须髯,暗道:“莫非四位师叔内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湛,运气逼住剧毒,逃离了此地不成?”
    忽闻萧声袅袅飘传过来,这次声音,大是怪异难听,如啸如嚎,刺耳至极。
    心中正感奇怪,忽觉一股腥风,扑袭入殿,耳际间响起那怪老人的声音,道:“小娃儿快些离开大殿……”
    只听一阵呼呼风声,吹得羽毛横飞,有不少飘入大殿之中。
    上官琦心中忽生警惕,心觉这阵风声来得大是怪异,双臂一振,斜跃出殿。
    转头望去,只见一条罕见巨蟒,正张着血盆大口,晃动着巨头,大殿外的暴陈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纷纷由地上飞起,投人那大口之中。
    片刻之间,百只以上的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尽被那巨蟒吞入腹中。
    上官琦虽是一身武功之人,但见到这头如笆斗、长逾十丈以上的大蟒,也不禁有些心中发毛,但他却又为一种好奇心所动,注目相视,不忍离去。
    耳际又响起那怪老人微带忿怒的声音,道:“那巨蟒不但身有剧毒,而且还能口喷毒雾伤人,你如被它瞧见,决难逃过蟒口。”
    忽见巨蟒大口一合,“咕”的一声,蟒头已探入大殿之中。
    上官琦不敢再看,跃上屋顶,直向经楼奔去。
    那怪老人正凭窗而坐,一见上官琦奔了回来,面上忽现喜色,但一瞬间,又恢复冷漠的镇静。
    上官琦心中本有很多事,想问那老人,但一见那老人之后,竟是一句也问不出来。
    那怪老人也未回头望一下上官琦,大约有一盏热茶之后,忽然举萧就唇,吹了起来。萧音波荡之中,忽见那巨蟒急急奔出古刹而去。
    上官琦瞧得暗生惊骇,忖道:“原来这巨蟒竟然是受他萧声相召而来。”
    怪老人待巨蟒去远,陡然停住萧声,回头望着上官琦道:“孩子,今天是几月初几?”
    上官琦仰脸想了一阵,道:“大约是八月十一了?”
    怪老人道:“十一、十二、十三的晚上,有一场好热闹瞧。”说完,凭窗遥望远天,默然不言。
    上官琦沉吟了一阵,问道:“有什么热闹瞧?”
    怪老人回头望了上官琦一眼,但却答非所问地说道:“你连番出入,已在经楼的屋顶之上,留下很多痕迹,快些去把这痕迹灭掉,再去找些食用之物回来。明天开始,咱们就要躲在这阁楼之中,不能再擅离一步,免得留给人追寻的痕迹。”
    上官琦茫然望了那老人一眼,跃出阁楼,心中虽然在想着不要听那老人之言,但行动却是不知不觉地依照他吩咐去做,他毁去在阁楼外面留下的痕迹,茫然向古刹外面走去。
    自他受伤的经脉被那怪老人打通之后,常觉脑际间空洞洞,一无所有。有时纵然神智清醒一阵,但很快又觉茫然,他心中想着早日离开这古刹,但却又不自觉地依照那老人吩咐去做。
    这座古刹,僻处荒山,年代久远,早已为风雨侵袭得油漆剥落,只有那牢固的石墙瓷瓦,仍然屹立无恙。
    他茫然奔出了四五里路,但见山峰绵接,连云而起,别说一处村舍人家了,就是个樵夫、人踪,也没有遇上一个。
    心中正自焦急,忽听一阵吱吱怪叫,抬头瞧去,只见不远处一座山口所在,站着十几个高大的猴子,不禁心中一动,放腿奔了过去。
    那十几只高大猿猴,一见上官琦奔了过去,突然散成一排,拦住去路,那谷口不过一丈多宽,吃这十几个猴子散开一拦,刚好把谷口排满。
    上官琦停了下来,看那几头猿猴,个个怒目相视,龇牙裂嘴,作势欲扑,心中暗道:“也许山谷之中,是它们繁生之地,是以不许外人进入?”正待转身走去,忽觉迎面山风之中,送过来一阵清香,又不禁停下了脚步。
    那十几只猿猴,见他去而复转,突然吱吱几声大叫,扑了过来,矫健迅捷,较之江湖一般的武师们,尤快几分。
    上官琦长啸一声,凌空而起,疾向扑来猿猴迎去,双掌分头拍出,打伤了两头巨猿,借势冲过猿群,直向谷中奔去。
    放眼满谷红白的累累桃实,一阵阵浓烈甜香,迎面扑来。
    上官琦数日夜来,都未进饮食,此刻骤然遇到这等又大又自的桃子,如何不馋涎欲滴,伸手在树上摘下两个,大吃起来,但觉脆甜可口,一口气把两个大桃子尽皆吃下。
    吃完了两个大桃子,精神随之一振,暗道:“此等深山之中,哪有食用之物可寻,不如把这桃子多摘一些,带回古刹,代作口粮。”
    心念一转,举手摘了十几个又大又白的桃子,施展开飞行之术,奔回古刹,直登楼阁。
    在他想来,这老人长居这阁楼之上,十几年恐怕都没有吃到过这等新鲜的水果,见到这等又大又白的桃子,定然十分欢喜。哪知怪老人回头瞧了那几个桃子一眼,十分冷漠地说道:“从现在起,我开始传授你的武功……”他缓缓转动双目,把上官琦全身各处,都极仔细地看了一阵说道:“你虽学过武功,但可惜所学的和我要传你的武功,大不相同,只有从头开始,先学入门的坐息之法。”
    上官琦不自觉地说道:“我已学过打坐调息之法,重新学起……”
    怪老人冷冷接道:“内功一道,博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远,学之不尽。何况我所授于你的,乃武学中一大奥秘,快些调匀呼吸,听我指授你入学法门。”
    上官琦虽然疑虑重重,但却不自主依照吩咐之言,盘膝坐好,调匀了呼吸。
    只听那怪老人低沉的声音,维绕耳际,道:“闭上双目,澄清杂念,凝神内视,五心向天。”
    上官琦依言施为,听到五心向天之时,陡然睁开双目,问道:“何谓五心?”
    怪老人忽然微微一笑,道:“五心者……”忽然住口不言,侧耳静听。
    上官琦凝神听去,除闻得萧萧山风外,再难听得一点可疑的声息。
    正待开口相询,忽见那怪老人脸色一整,说道:“不能学啦……快把所有窗子关好。”
    上官琦看他说得神色庄严,只好站起身子,把四周窗子,一齐关上。
    怪老人一指左面窗子,说道:“你可藏在那扇窗下看热闹,不管遇到什么惊骇之事,都不许大惊小怪,发出声息。”
    上官琦瞧了那老人一眼,才转脸向窗外看去,心中暗暗骂道:故弄玄虚,下次再有机会离开这古刹之时,决不再回来了……
    心念未息,耳际间又响起那怪老人的声音,道:“来人乃西藏密宗一支中的高手,你要留心看他武功和中原武学,有何不同之处。”
    声音甫落,遥见一点红影,风驰电奔而来。
    片刻之间,已人古刹,停身在一座屋脊之上。
    上官琦定神看去,只见来人身材奇高,足足有八尺以上。头上金箍束发,身披大红僧袍,顶门之上,有一块鸭蛋大小的疤痕。站在屋脊之上,四下张望一眼,突然振臂而起,拔身三丈多高,悬空打了一个转身,头下脚上,流星般疾射而下,一起一落之势,足足有四丈多远。
    这等举世罕见的轻功身法,只瞧得上官琦倒吸一口凉气,暗道:“看来武功一道,当真是学无止境了。”
    这等荒凉的古刹,陡然之间,来了这么一个西域高手,实是一件大为难解之事。上官琦虽然觉出了事非寻常,但却想不出原因何在。但他又不愿开口问那怪老人,只好闷在肚里发急。
    忽听一声怪啸,起自经楼之下,紧接着响起了沉重的步履之名人轶事声。
    上官琦一听那步履之名人轶事声,立时辨出正有人步行在楼梯之上,而且步履杂乱,似非一人。
    他默数着那步履之名人轶事声,由重转轻,似是人已登上经楼。
    只听一人咭哩瓜拉地叫了几句,立时有人随着叫了起来,除了可从嗓门粗细之中,辨出是两个人在谈话之外,却无法听懂两人说些什么。
    他回头瞧了那怪老人一眼,只见他侧耳静听,似是十分入神,心中甚感奇怪,暗道:“这两个谈话之人,不是用的维语,定是藏语。中原之人,能解这等语言的人,极是少见这断腿老人听得这般津津有味,难道他真能听懂不成?”
    但闻两人咭哩瓜拉谈了一阵之后,重又响起沉重步履之名人轶事声,似已下楼而去,逐渐消失不闻。
    上官琦心中虽有很多事,想问那老人,但一想到问他何谓五心时,那怪老人的得意神色,立时勉强忍下好奇之念。
    彼此之间沉默了一顿饭工夫之久,那怪老人突然转了过来,笑问上官琦道:“你听懂那两个藏僧谈的什么话么?”
    上官琦道:“晚生不通藏语。”
    怪老人微微一笑道:“他们虽是藏僧,但却说的是维语!”
    上官琦道:“老前辈当真能听懂维语么?”
    怪老人道:“难道老朽会骗你不成?”
    上官琦见他孤傲之中,还带着几分浑朴天真之气,不觉心中暗暗忖道:“此人虽是喜怒难测,但还保有至纯的天性。”当下答道:“老人家既通维语,但不知他们说些什么?”
    怪老人应道:“你可曾在那经楼之上,留下什么痕迹么?”
    上官椅点点头,还未来得及答话,那怪老人已抢先说道:“是啦!一个藏僧发现了你留下痕迹,指说这古刹之中定然暗藏有人,主张大肆搜查。另一个却说那痕迹不一定是人所留,就算对方在这古刹之中,布下埋伏,也没有什么可怕。两人你言我语争执了半天,才下楼而去……”
    说了一半,突然似想起什么紧要之事,倏而住口不言,左掌一按地,飞到阁楼一角,打开那黑色箱子,取出一粒红色丹丸,合好箱盖,一按地面,重又纵了回来,说道:“你先把这粒丹丸服下。”
    此人做事,想到就作,从不说明理由。
    上官琦微一犹豫,接过丹丸,吞了下去,问道:“两个藏僧遥遥万里跑到中原,却找上这座古刹,不知是何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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