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箫_小说在线阅读_卧龙生

九绝壑百日
    他想到感慨之处,不自觉黯然一声长叹。
    忽听那残缺老人冷笑一声,道:“好辣的手段,当真是一个活口不留。”
    上官琦极目望去,只见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照射中,十几只巨鸟,盘旋在寺外里许上空,心中甚感奇怪,想了一阵,问道:“老前辈可是说的那青衣人么?”
    怪老人叹道:“他在片刻工夫之中,连伤六七十条人命,似是意犹未尽,竟然把他那八个属下,全都杀了。”
    上官琦怔了一怔,道:“此事当真么……”忽觉着此言大是失礼,赶忙又接了一句道:“我去瞧瞧。”
    怪老人冷冷说道:“不用去瞧,只怕那八个人只余一堆白骨了。”
    上官琦站起身子,道:“晚辈去去就来,”纵身穿窗而去。
    那怪老人也不阻拦于他,斜倚窗口,呆呆的望着天空出神。
    上官琦心地甚是忠厚,他不信人世之上,真有这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险毒辣之人,是以听得那怪老人的话后,竟然难以遏止心中冲动,非要去看看不可。
    他穿出窗口之后,长长舒一口气,施展轻功提纵术,放腿向外奔去。
    他心中急欲早看究竟,奔行之势异常迅快,片刻工夫,已到寺外。
    但见上百只以上的巨鸟穿梭般抢夺着几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片刻之间,抢食已完,只剩下八具骷髅。
    他虽随着师父,在江湖之上走动甚久,但此等之事,还是初见,不觉看得暗自惊心。
    一群巨鸟,吃光了八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之后,似是意犹未足,振翅长鸣,互相扑击起来,斗得伤死,立时被吃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无存。不大工夫,那百只以上巨乌,已相互斗死了二三十只,鸟羽遍地,血迹斑斑。
    直待那巨鸟相互斗死了三分之一,群鸟才似吃饱了肚子,各自振翼长鸣而去。
    上官琦呆呆的站在一株松树之下,看到群乌振翼而去,长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道:“这些鸟儿虽然凶悍绝伦,饥饿之下,自相残杀,弱肉强食,惨酷绝伦,但在吃饱之后,立时振翼而去,那凶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毒之人,比起这些鸟儿,却更为凶狠,纵然是无冤无仇……”
    心念及此,忽听身后响起一声轻微的冷笑。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满脸漆黑,五官难以辨认之人,静静地站在八九尺外,嘴角间仍然挂着一分冷笑。除了两道冷电的目光外,微露白牙,因他脸色特黑,牙齿也更显得惨白。
    此人一直静静地站着,目光凝注在上官琦的脸上,但却一语不发。
    上官琦只觉他两道目光之中,充满着杀机,看得人心惊肉跳。呆了良久,壮着胆子问道:“你是什么人,瞧着我干什么?”
    青衣人仍然一语不发,缓步直走过来,他移动之势很慢,目光却一直盯在上官琦脸上,一瞬不瞬。
    上官琦暗中提聚真气蓄势戒备,心中暗暗想道:“完了,此人武功高强,我岂是他敌手?”
    心念未息,那青衣人已到身前,左手一伸,疾向上官琦左腕之上抓去。
    他出手之势并不迅速,但却来的奇奥无比,上官琦左腕向旁一让,竟然没有让开,左腕已被人抓在手中,不禁心头大急,右拳一晃,迎面捣去。
    这一拳迅猛兼具,用尽他生平之力。
    青衣人冷哼一声,身子一侧,避开拳势,右手疾拂而出。
    上官琦只觉得肘间关节之处一麻,全身劲力忽然消失。青衣人冷冷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上官琦半身酸麻,已经无抗拒之能,半身穴脉闭塞,血气不通,心中暗自忖道:“此人手辣无比,片刻间连杀六七十条人命,他此刻杀我,只不过举手之劳……”
    正自忖思,那青衣人似已不耐,提高了声音,道:“你听到我问话没有?”
    上官琦灵机一动,答道:“在下赶赴友人之约,路过此地,见这些飞鸟争夺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故而留步瞧看……”
    青衣人微一咧嘴,笑得无声无息,但见满口森森白牙,十分可怖,说道:“你是赴什么人的约会?”声音冷漠,听来甚是刺耳。
    上官琦道:“赴一个姓翁之人的约会……”故意顿了一顿,道:“你问我这些事情干吗?”青衣人微一沉思,道:“你说的可是千臂毒叟翁天义?”
    上官琦暗道:看来他和翁天义相识,这倒得骗他一骗,当下说道:“不错,你如何能够猜到?”
    他自认这几句谎言说得甚是得体,哪知青衣人听了之后,突然仰脸冷笑一阵,道:“好狡猾,你觉着这几句谎言就可以骗得我么?”转过身子,向前疾奔而去。
    上官琦左腕脉门被扣,挣扎不脱,右半身麻木难动,本难自行奔走,但在那青衣人硬拖之下,只觉身子如被人托起,凌空而行一般,身不由主地向前奔去。
    他身体虽已受伤,但神志并未昏迷,心中十分清楚,暗道:此人凭藉内家真力,带我而行,竟是这般迅快,又丝毫不觉异样,实是罕闻罕见之事。
    只觉奔行如风,片刻间奔上一座山峰。
    青衣人突然停下步来,松了上官琦被托手腕,说道:“你从这处悬崖跳下去吧!虽然要粉身碎骨而死,但总比我点了你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绝穴,忍受那全身经脉硬化而死的痛苦,好受一些。”
    他说得心平气和,毫无怒意,上官琦呆了半晌,才想到他话中含意,不觉打了一个寒噤,暗道:“此人在准备置人死地之时,仍是这般心平气和,果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沉得可怕……”
    青衣人见他久不回答,心中甚感不耐,低沉地喝道:“你必须在吃半盏热茶的工夫中,选择自绝之路,超过时限,别怪我不教而杀了。”口气托大,一派老气横秋。
    上官琦暗中一提气,只觉半身麻木,难以挣动,暗道:“此人适才连伤六七十个高手之命,出手迅猛无比,我纵然没有受伤,也不是他的敌手,何况眼下穴道被制,和他动手,只有徒自招辱,既然难逃一死,那就不如早些自作了断,免得受尽羞辱之后再死……”
    那青衣人似已看透了上官琦心中所想之事,冷笑一声,道:“你半身经脉被伤,已难再提运真气,从这悬崖跳下去,绝无一线生机,别指望幸得生存啦。”
    上官琦忽觉一股怒意,冲上心头,说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大步走到悬崖边缘。
    抬头看去,一轮红日半隐山下,满天红云,耀眼彩霞,反照着峰顶上皑皑积雪,天彩雪光,幻化出美丽无伦的景色。
    极目四外,山峰绵连,好一片锦绣河山,不禁趑趄不前,犹豫起来。
    美好生命,将在他举步一跃之下,抛离这壮丽山河,他好像觉得有生之中,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晚霞一般,不停地转动着双目,四下打量。
    忽觉一只手掌,抵在背心之上,紧随着响起那青衣人冷漠的声音,道:“下去吧。”
    上官琦只感一股暗劲,由后背直涌过来,不自主的举步向悬崖下面跳去。
    那涌来暗劲,十分强大,上官琦整个身子在那暗劲震送之下,平飞出八九尺远,才向下坠去。
    落势奇快,有如陨星飞泻。
    青衣人推落上官琦后,突然振臂长啸,拔身而起,直向来路奔去。
    上官琦坠名人轶事落之势虽然迅如电奔,但他心中仍然十分清醒,几度想提聚真气,想把身子向山壁上跃冲过去,但每一提气,半身经脉立时一麻。
    但觉两耳风生,下落之势,似是愈来愈快,不禁暗自叹息一声,道:“完了!”
    忽觉一股寒气直冲上来,心念还未来得及转动,蓦觉全身一凉,水珠四溅,呼吸大受阻碍,原来跌入了水中。
    他由数百丈高的悬崖之上,跌了下来,冲击之力甚大,虽然略通水性,也难稳住向水底冲落之势,一口气沉入了两三丈深,才把沉落的力道减去。
    只觉一股闷气,憋在胸中,忍不住张开口来。
    冰凝的潭水,涌入口中,神志陡觉一清,赶忙凝神闭气,手拨潭水,向上浮来。
    待他浮上水面,爬到岸上,人已累得筋疲力尽,只觉全身酸软无力,头昏脑晕,躺在岸边休息,不知不觉间,沉沉睡熟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醒来已是深夜,抬头看去,满天寒星,闪烁生光。
    他伸手轻轻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挣动坐起身子,打量四周的形势。
    夜色虽深,但藉寒星的微光,仍然隐隐可辨景物。
    这是一条狭长的山谷,宽不过三丈,由东曲弯而来,又向下曲弯而去,谷底下石地坚硬。除了谷中一片潭水附近生着一块块的小草地外,都是拳头大小的鹅卵石。
    这水潭的面积不过二三尺宽窄,两丈多长,在这道山谷中占地甚是微小,如果是那青衣人运内力把他震飞落向山谷正中,直摔下来,势非撞在谷边鹅卵石上,撞个粉身碎骨不可。
    他想着想着不觉哑然失笑,暗道:“他想把我推到中间,四无着力之处,定然要被摔死,却没想到,倒是救了我的性命。”
    他在大难之后,心胸忽然开阔起来。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沿着山壁走了一段,山道立时向下弯折过去。
    他半身经脉受伤,难再运气,行动和常人一般。走了一阵,只觉寒意渐消,身体暖和了不少。
    原来他经过一阵活动之后,身体行血循转加快。
    身体虽然觉着暖意,但半身经脉却是愈来愈觉麻木,行动也愈来愈感不便。
    两面的山崖,陡立如削,十丈之下连一株葛藤突松,也不生长,如果没有受伤,还可设法攀登,此刻半身经脉麻木,行动已甚不便,哪里还有余力攀登峭壁?
    他茫然地手扶山壁而行,心中只有一线希望,只愿这山谷不要大长,早日走到尽处,如能出了这道山谷,摸索着回那古刹而去,也许那怪老人有能为自己疗经脉伤势。
    一面打着如意算盘,一面扶壁而行,走了四五里路,果然到了尽处。
    但见立壁千寻,横阻去路,敢情这山谷尽处,也是一片断崖。
    上官琦呆呆地望着面前立壁,一股失望的痛苦,泛上心头,心灰气馁,支持他的精神随之崩溃,只觉两腿一软,跌坐地上。
    他闭上双目,静静地坐了一会,又缓缓扶着石壁站了起来,暗暗忖道:“这条山谷,如是一条死谷,千百年来山洪积聚,恐怕早已满盛山水,既无存水,定然有排水之处,也许在山谷的那头,有通出山谷的出路。”
    心念一转,不禁精神一振,手扶石壁,又向来路走去。
    这条山谷大约有十四五里之长,上官畸如若没有受伤,走来自是极为容易。现下他身受重伤,半身经脉麻木,如是静坐休息,还不觉得如何,这等走来走去,伤势逐渐加重,举步如拖千斤重担一般,痛苦异常。
    他虽困倦不堪,但一股求生的锐气,支持着他身体上的痛苦。
    待他走到山谷尽头之后,已是曙光将露时分。
    抬头看去,只见横阻去路的山壁,仍在百丈之上,不禁心头一震,暗道:完了,我既身受重伤,又陷入这样一道绝壁之中,哪里还有生路?
    只觉困倦难支,依壁坐了下去。
    这时,他的精神已经完全溃散,支持身体的生命潜力随着消失,手脚转动已失去灵活。
    他缓缓闭上双民长长呼几口气,尽量想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只觉困倦之意愈来愈浓,不知不觉问倚壁睡去。
    熟睡中,也不知过去了好多时间,醒来已经是日挂中天,艳艳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照射在绝壁之中,满地雪白如玉的鹅卵石,在强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照射之下,如蒙上一层云气。
    这奇丽的景色,并没有吸引到上官畸的注意,只管呆呆地望看对面山壁出神,心中暗暗想道:这绝壁之中,除了那一片小潭之外,全谷之中,似都为这雪白的鹅卵石所铺满,连一株短松,一片草坪也难以见到,我纵然不为伤势拖累而死,亦必将活活饿死。
    潜在的求生本能,愈是遇上艰苦的环境,愈是容易振奋。上官琦手扶石壁站了起来,缓缓向前走去。
    他想在最后的寻视中,找出一线生机来,一面扶壁而行,一面不住地四外打量。
    但见满地鹅卵石一片雪白,目光下雪雾蒙蒙,走了百丈之遥,仍未见一根花草。
    他失望地坐了下来,暗暗想道:“这道山谷甚是奇怪,怎么连一根野草也不生长。”
    伸出手去,抓起一个白色的鹅卵石来。
    只觉入手一片光滑,而且冰冷刺骨,水蒙蒙的如同泡在水中一般。
    他轻轻在手中掂了两下,只觉这谷中鹅卵石和其他之处的石头不同,不但望去水气蒙蒙,而且重量方面,也较其他之处的鹅卵石重了很多,不禁引起了好奇之心,暗道:“这鹅卵石似和其他之处的不同,不如把它打开一颗瞧瞧。”
    心念一转,猛然把手中鹅卵石向山壁上面投去。
    但闻“咯”的一声大震,那鹅卵石还击在山壁之上,溅飞起一片碎石。
    定神看去,只见那石壁之上撞一片大疤,那击在山壁间的鹅卵石却是完好无恙。
    上官倚心中十分奇怪,又伏身捡起一块石头,举手投击过去。
    但闻一声大震,那鹅卵石又被弹震回来,石壁间又多了一片大疤,鹅卵石仍是完好无恙。
    正自觉着奇怪,忽听萧声袅袅,传入耳际。
    这萧声有如慈母呼唤一般,柔和中满含慈爱。
    上官琦霍然站起身来,仰首一声长啸。
    啸声刚刚出口,忽觉左腿一麻,跌倒在地上。
    他半身经脉受伤,已不能提聚真气,听得那萧声之后,突然提气长啸,伤脉痉挛,一阵剧疼,跌倒地上。
    这一下摔得甚重,感觉眼睛一花,晕了过去。
    那长啸之名人轶事声亦随之中断。
    侍他再次醒来时,只觉如倒卧在寒冰之上一般,奇寒难耐。
    他用尽了气力,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摸去,但觉那身体覆卧的鹅卵石,仍是颗颗如冰。
    抬头看去,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已经偏西。估计时间,足足晕过去两个时辰,但那被身体覆卧的鹅卵石,仍然毫无暖意。
    他轻轻叹息一声,心中讨道:“看来我已无法出此绝壑了,与其慢慢地饿死,倒不如趁现在尚有余力,早些自绝的好……”。
    心念初动,忽听空中一阵极刺耳的鸟鸣,不禁心中一动。
    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巨鸟隐入了十几丈高处一块突岩之后不见,不禁心中又是一动,暗道:“这绝谷之中既有鸟来,想来必有生物了。”又生出求生之念。
    他闭目休息了一阵,澄清了脑际中的杂念,然后睁开眼,四周打量一下,想找出那一条生机之路。
    这次他心中十分平静,目光缓缓沿着山壁移动,想找一处可资攀登之处,爬上那巨鸟隐失的突岩之处,然后再想法子借那巨鸟之力,登上绝峰。
    但他又失望了,十丈以下的山壁,全都是光滑如削,竟是难以找到一处可资着足借力的地方。
    如在平时,他还可施展壁虎功一试,但此刻,半身经脉受伤,别说施展壁虎功游上那九丈山壁,就是走上几步路,也觉疲倦难支。
    萧音重起,非宫非商,声声若仙子歌唱,柔婉音韵中充满了欢悦之情,油然激发了求生之念。
    上官琦萎靡的精神,被那柔婉的萧声唤起,求生之念大增,站起身来,走到山壁之处,倚壁坐下,闭目运气。
    他已有过经验,只要一提真气,受伤经脉立时痉挛收缩,痛苦难以忍受,这次哪敢贸然尝试?缓缓提吸真气,一面又尽量放松受伤的半身经脉。
    果然痛苦的反应,减弱了不少,不似先前那般强烈,直待大半真气凝聚在丹田之后,忽然觉着受伤经脉,开始萎靡、痛疼,赶快把提聚丹田的真气散去。
    真气一散,伤脉痛苦立止。
    这发现大大地提高了他生存的希望,暗道:“只要我这般慢慢地试行运气,也许能自行把伤脉治愈、闭塞的穴道打通。”
    他估计自己还可以忍受三日夜的饥寒,如果在三日夜中能把半身受伤的经脉打通,还有余力可用,设法抓上那巨鸟隐失的突岩所在,借那巨鸟之力,出此绝壑。如若三日之内无法把受伤经脉打通,饥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迫之下,体力将逐渐消失,势将活活饿死在这山谷之中。
    他开始静坐调息,想运气打通受伤的经脉。
    哪知两日夜的时间过去,不但受伤的经脉没有打通,而且愈来愈重,己觉着经脉起了变化,不禁心头大骇,挣扎着站起来身子,才发觉左腿左臂已经失去效用。
    绝壑死谷,重伤难动,纵是对生命有着无比信心之人,也将陷入绝望之境。
    上官琦开始对生命失去了信心,恐怖的死亡,因绝望已对他失去了威胁。他抬头望着天上悠悠的白云,想道:“现在我除了一步一步接近死亡外,已无第二条可行之路。这仅余的时间,对一个行将抛别世问的生命,是何等的可贵,我要尽情地享受这短暂的时间才对……”
    正待仰卧下去,静静地欣赏那云彩美丽的变化,忽然觉着口渴起来,念头一转,暗道:“我不能在死亡前让自己忍受口渴之苦,绝壑没有食物,饥饿是难以解除了,但却有一片潭水可以解渴呀!我该尽量去做,减少身体感受的痛苦。”于是,他挣扎着向那片潭水所在爬去。
    这一段不远的距离,但行来却十分艰苦,因为他左腿左臂的经脉已经麻木,他只能以右臂和右膝代替双足,爬行在雪白的鹅卵石上。
    右时和右膝处的衣服都已被鹅卵石磨破了几个大洞,但上官琦却似乎毫无畏苦的感觉,也没有一点痛苦的神情,反而神色欢愉,满脸微笑,似是对这爬行之事,甚感兴趣。
    要知一个人自知将死之时,心理有两种失常的变化:一种是忧虑、恐惧,一种是出乎常情的平静,对任何艰苦和折磨,都不放在心上,上官琦正属于后者。
    他爬行一个时辰之久,终于重回到水潭所在。
    在水潭四周,生长了几片青草,这是绝壑中仅有的几片草地,总共面积也不过三丈方圆。
    他爬到潭边,已是口渴难受,伸出手去,掏起潭水,喝了几口,只觉凉透肺腑,精神为之一震。
    潭水中反映出他的影子,只见头发散乱,披垂肩上,但嘴角间却仍然带着微微的笑意,不禁多看了两眼,心中暗暗忖道:“这潭水反映的定然是我了,我真的是这样平静,而毫无死前的恐惧么?”
    他理理头上的乱发,尽量把姿势坐端正些,果然水潭中反映出一个英俊少年的影子。
    忽然,水潭中映现出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黑影,疾掠而过,他警觉地抬头看时,但见一片蓝天,飘浮着几片悠悠白云。
    他暗自想道:“也许是我饿得眼花了,这等绝壑之中,两侧山壁都高在百丈之上,纵有飞鸟飞过,也不会在潭水中映现出来。”
    他心中虽如此想,但仍然不自觉凝神向潭水中望去。
    碧波中映现出一片突出的石壁,在那石壁之间,摇动着一个影子。
    他急急回头看去,但见身后三十余丈高低之处,果有一片突出石壁,和水中映出的石壁形态一样,只是不见那摇动的影子。
    他呆呆地望了山壁一阵,忽然觉着困倦难支,身子一移,滚在一片草地上,闭目休息。
    只觉身体之下,有些异样,不禁伸手摸去,只觉一片柔软。原来地上是一片柔土,细草茸茸,十分绵软。
    他这几日夜中,睡的都是冰寒透骨的鹅卵石,突然睡在柔软的草地上,只觉喜爱异常,但一时间,却又不知哪里不对,直待伸手一摸,才知道草地中没有那冰冷的鹅卵石。
    一觉醒来,不自觉地先向那突出石壁之处望去。
    只见一个全身金毛长垂、似猿非猿、似猩非猩的怪物,正缓缓拖着一条葛藤,一面下落,一面松着背上葛藤,不时停住,向上官琦凝神注望。

举报

一○人猿之间
    上官琦虽然从未见过此等猩猩,但也能辨识出是一只幼猿。
    那幼猿不但异常胆小,而且十分机警,但却又似掩不住好奇之心,一面不时地停下张望,一面仍然惜那长藤向下滑落。
    上官琦暗暗想道:“我不但身受重伤,而且数日未进饮食。这头金毛猩猿,看去虽像一头幼猿,但也有两尺多高,只看那神气的样子,定然有甚大气力……”
    心中忖思之间,那金猩猿已缓步向他走来,正待挣扎坐着,准备抗拒,突然脑际灵光一闪,忖道:“这条绝谷之中,除了一片潭水解渴之外,任何食用之物均无,纵然不遇什么凶险,也难逃活活饿毙之危,倒不如装作不知,看这头金毛幼猿如何对我?”一念好奇,索性闭上双目.调匀呼吸,静静地躺着不动。
    只觉一只毛茸茸的怪手,轻轻在脸上一触,立时缩了回去。
    上官琦微微启开双目望去,只见那金毛猩猿远远地站在五六尺外,半屈半伏,圆睁着一对火目,凝神相注。
    足足等待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重又缓步走了过来。只见它一面摇动着金光闪闪的猴头,一面伸出长臂,向上官琦摸去。
    上官琦虽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眼看一只毛手向脸上触摸过来,心中也不禁生出厌恶之感,赶忙又把双目紧闭起来。
    但觉一只毛手在脸上触来摸去,初时甚觉厌恶,过了一阵,心中逐渐平静下来,只觉那毛手触在脸上,十分柔软,厌恶之心顿消。
    逐渐地那毛手由脸上向身上移动,遍及全身,而且力道也较前加重了很多,全身舒畅无比。
    忽觉那毛手缩了回去,上官琦睁眼望去,只见那金毛猩猿,转身又向那石壁之处奔去,手攀葛藤,迅速绝伦地向上爬去,片刻之间,已到那突出石壁之后不见。
    上官琦目睹那金毛猩猿去后,心中反而生出了惘惘之感,盼望着那金毛猩猿,重再出现,时把目光投到那突出的石壁之上。
    大约过了有一顿饭工夫之久,但见突石上金光闪动,那金毛猩猿,果又攀藤而下,而且连续出现了四个之多,每个金猿的身上,都背着一大捆葛藤。
    四只毛猿下落之势,异常快速,眨眼间落到实地。这次不再犹豫,一齐向上官琦身侧奔去。
    上官琦心中讨道:“这几头金毛猴子,也不知存的什么用心,反正留在这山谷之中也要饿死,倒不如看它们如何摆布于我。”
    心念一转,心中甚感平静,闭着眼睛动也不动一下。
    但听四个金猿,绕身而走,口中吱吱乱叫,似是争执什么一般。
    上官琦早已把生死之事看淡,心中毫无惊畏之感,反而觉得在这等大山绝壑之中,人迹罕至之处,能有几个猴子相陪,已是件十分难能之事。
    只觉手脚似被牵动,身子也被抬了起来,心中虽然甚想睁开眼睛看看,但又怕把四个金毛猩猿吓跑,强忍着好奇的冲动。
    但觉手臂、双腿之处,突被绳索一缠,紧接着全身都被索绳捆起,不禁心头大吃一惊。睁眼看时,只见四个金毛猩猿,各自手执葛藤,挥起毛臂,不住在自己身上缠绕,赶忙暗中运气,想把绕身葛藤震断。哪知一提劲,伤脉立时剧疼难忍,心中暗暗一叹,忖道:“完了,这四个金毛猴子,看去虽然生得甚是灵巧,但它们究竟非人,不知要如何摆布我了?”
    四个金毛猩猿的动作甚快,片刻之间已把上官琦全身缠满了葛藤,合力抬了起来,向那断崖之处奔去。
    上官琦虽然睁着双目,但那四个金毛猩猿似已不再怕他,毗牙裂嘴,吱吱怪笑,放下了上官琦,相对跳跃起来,手舞足蹈,似是十分高兴。
    大约过有一盏热茶工夫,忽听其中一猿,长啸一声,跃起四五尺高,抓住那突岩之上垂下来的葛藤,手足并用,向上攀登,动作迅快。眨眼之间,攀登到百丈以上的突岩之处。
    另一猿紧随而上,余下的两猿却把那垂下葛藤,牵了过来,和上官琦身上缠捆的葛藤,结在一起,仰首长啸。上面两猿,闻得啸声,立时收起垂藤。上官琦的身子,随着向上升去,片刻之间,己升高三四十丈。
    回头下望,只见谷底双猿,翘首仰视,不禁哑然失笑,暗道:“想不到我上官琦竟被几头小毛猴子这般摆布起来。”
    但觉上升之势逐渐加快,忽然眼前一暗,耳际怪声不绝。定神看时,只见自己已仰卧在那突岩之后一个石洞入口之处。
    这座石洞十分宽大,深入约二丈友右,即向右面转弯过去,因洞口被那突出石岩挡住,人在谷底之中,极不易看得出来。
    两只金猿拖上上官琦后,似是甚觉吃力,相对倚在洞口石壁之上休息,神情却又似十分快乐,不时吱吱而笑。
    忽闻连声长啸,传了上来。两猿闻得啸声之后,才似想起还有两个同伴留在谷底,由上官琦身上解下葛藤,放了下去。
    片刻之后,留在谷底的两个猩猿,也攀藤上来。四猿相会,又相对跳跃一阵,抬起上官琦,直向洞中走去。
    上官琦暗中留神石洞形势,只觉洞中十分干燥、深大。四猿抬着他转了四五个弯,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两间房子大小的石室,地上铺着异常柔细的干草,躺在上面,如卧在绣榻之上一般,十分舒适。四猿把他放好之后,忽然一齐转身,争先恐后地向外奔,你推我拉,争先恐后,看得上官琦暗感奇怪。
    不大工夫,四个金毛猩猿,又一齐走了回来,来得和去势相同,个个要抢先而入。直待走到上官琦身边之时,才一齐停了下来。但见毛臂晃动,每个金猿都把手中拿的桃子,送了过来。
    上官琦数日夜未进饮食,眼看着那又大又白的桃子,早已馋涎欲滴,但因双手仍被葛藤捆着,却无法伸手去接。
    这金猿虽然生性灵巧,但究竟非人,过了近一顿饭的工夫,才有一头金猿发觉了上官琦双手仍被绑着,奔了过去,放下手中桃子,扯断了绑在上官琦手上的葛藤。
    上官琦略一活动双手,抓过摆在地上的桃子,大口吃了起来。只觉甜香可口,味美无比,连着几口,把桃子吃得只余了一颗桃核。
    另外三猿见状,齐齐把手中桃子,放在地上,转身向外奔去,一面吱吱大叫,似是心中甚为快乐。
    上官琦腹中饥饿,一口气把四个桃子,尽都吃了下去。腹中饥火顿消,精神也好转了不少,闭目休息一会,自行动手把身上葛藤解去。
    他扶着石壁站了起来,绕洞走了一周,伤脉虽未减轻,但行动尚无大碍。只是不能运气,一身武功尽失,暗自叹道:“在这等深山绝壑中,失去了武功,纵然不被什么虎豹之类猛兽伤害,也是难以出这绝壑……”
    心中正忖思间,忽觉眼前一阵金光闪动,一只奇大的金猿,疾奔而入。
    此猿高可及人,全身金毛闪闪生光,长臂过膝,火眼金睛,头上金毛如发,直垂腰际,形状威武,异常吓人。后面相随的四个小猿,只不过到它腰间高低。
    上官琦呆了一呆,暗自惊道:“这金毛猴子好大!定然有甚大气力,内伤未愈,决难打得过它,看来只有任它宰割了。”
    那高大金猿突然伸出手来,口中吱吱低叫,好似对人说话一般。
    上官琦不解兽语,但见它指手画脚,也不知说些什么。
    金猿似是甚有耐心,一遍不通,又连做带叫地比划了一遍。
    上官琦聪明过人,心中也逐渐平静下来,待那金猿比划到第五遍时,他居然看懂了一半。当下微微一笑,转过身去,走到石壁之下,躺在一片柔和的于草之上。
    那巨大金猿,看到上官琦躺下之后,伸出长臂一挥,四个小猿立时退了出去,然后它自己也缓步退了出去。
    上官琦看得心中甚感奇怪,暗道:“这猴子似是甚有灵性,既然让我休息,那就不如放心大胆地好好睡它一觉再说。”当下紧闭双目,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醒来时天已人夜,满室昏暗。
    他觉着精神好转了甚多,除了不能运气之外,一切都和常人无异。他举手轻轻在头顶上击了两下,开始思索眼前这特殊的境遇。目下武功既失,想出这立壁如削的绝壑,甚少可能,但也不能就这样的和几个金毛猴子守在一起,糊糊涂涂地生活下去……
    忽然间心念一转,暗暗忖道:“这山壁石洞,上不见天,下不靠地,草木不生,五谷不长。这几个猴子刚才拿给我的桃子,分明是异常新鲜之物,不知是从何处取得,难道这山洞之中,还有密道通往外面不成?”
    人在绝望之际,常常想出甚多足以慰藉自己之事,以激励求生之心。上官琦这般一想,忽觉生机大增,求生之心,顿时加强了不少。
    他在数日夜中连番惊遇了很多闻名已久、但却难得一见的武林高人和很多机诈凶险人物,手段之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毒惨酷,兼而有之。这使他对世道人心、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关系,都有了戒心,对事之心,也不似初出道武林时的躁急。虽然觉出这几个猴子,定有什么秘密通路和山下相接,但他却不肯轻举妄动。
    时光匆匆,转眼之间,上官琦在这石室之中,已渡了旬日时光。
    在这十日之间,那巨大金猿很少在石室之中出现,倒是四个金毛小猿,经常给他送来甚多水果之类的食用之物。
    这日天色人夜时分,忽见那巨大金猿带了四个小猿,奔入室来,抓住上官琦一只左手,不停摇动,口中吱吱乱叫,神色之间,似甚惶急。
    上官琦虽然和这几头金毛猿,相处了半月之久,对它们的动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性,已不似初来之时那样陌生,但这些兽声兽语,还难完全了然。只是觉得巨猿和四头小猿神情急促异于往常,如不是遇上什么惊险之事,定然有什么重大的欢乐情事。
    只觉那只巨猿抓在手上的力道,愈来愈重,叫声愈来愈急,只好站起身来。
    那巨猿见他站起身子,叫声立时停了下来,松开上官琦的手臂。转身向外走去。
    上官琦略一犹豫,随在那巨猿身后。四只小猿,已和上官琦相处得十分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紧随他身侧而行。
    他虽然早已想好了探查这石洞的隐秘计划,但因一身武功尽失,行动迟缓,只怕被那巨猿发觉,人名人轶事兽之间,语言难通,引起误会,无法解释,只有耐着性子等待。一面暗中试行运气,试图恢复武功,纵然武功难复,但如能和几个金猿相处时间再久一点,人名人轶事兽隔膜逐渐消减,不致引起几头金猿的误会时,再设法一探这石洞,是否有通达外面之路,哪知事出意外,竟被那巨猿把他由石室中拖了出来。
    他因武功全失,行动不似过去灵活,跟在那巨猿身后,向前走去,左转右曲,连转了七八个弯,形势突然开阔起来。
    那巨猿突然长啸一声,纵身直向前面跃去。
    夜暗如漆,很难看得清楚前面的景物,只能隐隐约约瞧出前面形势突然开阔了甚多。看那巨猿向下跃落的情形,似是前面开阔之处,陡然地低了下去,只见那巨猿,金毛闪了几闪,消失在黑暗之中不见。
    上官琦暗暗忖道:“看那巨猿向前跃去的情形,前面可能低陷甚深。我眼下失了武功,难提真气,无法施展轻功提纵之术,跌将下去,什伯要摔个筋断骨折。”当下放慢了脚步,缓缓向前走去。
    果然向前走了大约一丈左右之后,地势突然向下陷去。
    低头望去,只见那深陷之处,大约有丈许高低,心中暗暗忖道:“我已失去武功,如若跳将下去,非要摔倒不可……”
    正在忖思之间,只见那四个较小的金猴,齐齐跃了下去。
    上官琦看那四个小金猿,毫不避忌危险的跳了下去,忽然激起了豪壮之气,暗道:“我上官琦难道连这四个小毛猴也不如么?”
    当下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
    只听“蓬”的一声,摔在地上,跌得头晕脑胀,双耳长鸣不绝,全身痛楚难当,足足过了一盏热工夫之久,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凝神看去,那金毛巨猿,和四个小猿,早已跑得不知去向,伸出双手,撑在地上,吃力地站起身子。只觉触手之处,十分松软,原来地上竟然是土地,不禁精神一振,暗暗忖道:“此处到处坚石,既然有了土地,定然长有生物,想来那四个金毛小猿送给我食用的桃子,极可能就是生长在此地,说不定这一道幽谷,可通达绝壑之外。”
    心中一阵高兴,忘去了身上的痛楚,挣扎着站起身来,向前走去。
    大约走有四五丈远,忽觉眼前一亮,抬头一看,繁星满天,拂面微风中夹杂着阵阵花香,敢情已出了石洞,到了一片露天的草地之上。
    藉繁星微弱的光芒看去,只见林木隐隐,这一片空洞的草地,竟然是十分广大。可惜夜色过暗,无法看得清四周的真正情形,只能凭藉感受上,觉到这一块世外乐土,地方十分阔大。
    忽闻猿啸传来,那四个金毛小猿似是受到了惊骇一般,齐齐疾奔过来,躲在上官琦的身后。
    上官琦还未来得及转动念头,忽听厉啸之名人轶事声大起。四个金毛小猿,也突然吱吱怪叫起来,似是和厉啸之名人轶事声相应,也似与那厉啸助威。
    四个金毛小猿,忽然一齐伸出毛茸茸的小手,抓住了上官琦的衣袂,不停地向前推他。
    上官琦忽有所悟,暗道:“是啦!想必是那巨猿遇到了什么强敌,彼此争不下,拖我来帮它对付。”
    仔细听去,果然隐隐中辨出那厉啸声似是巨猿所发。
    但闻那厉啸之名人轶事声愈来愈是凄厉、尖锐,震得人两耳嗡嗡作响。
    四个小猿也随着那高亢的厉啸,提高了怪叫之名人轶事声,两个抓住上官琦的衣袖,两个推着他的后背,强行向前拖去。
    上官琦在四个金毛小猿推拉之下,不自主地向前走去,行约十几丈远,到一处丛林旁边。
    只见两个巨猿,相互搏斗在一起,一个正是那金毛巨猿,另一个全身黑毛,彼此挥动着毛臂利爪,相互扑击,斗得十分激烈。
    那金毛巨猿,似是瞧到了上官琦,斗兴忽起,突然长啸一声,缩身而起,悬空打了两个筋斗,手臂挥动,疾向那黑毛巨猿抓去。
    这一扑迅快恶猛至极,那黑毛巨猿微微向后一挫身子,也纵身跃了起来,直向上面猛撞过去。
    但闻砰然一响,两只毛猿悬空撞在一起,一齐摔在地上,震得沙土横飞。
    可是这两只凶悍绝伦的罕见巨猿,并未停下手来,彼此互相揪住对方身上长毛,扭作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住在地上翻来滚去,脚踢口咬,大有不分死活不住手的决心。
    四只金毛小猿忽然齐声大叫,放开了上官琦的衣袂,齐齐扑了上去,八条毛臂挥动,一齐向那黑毛巨猿抓去。
    黑毛巨猿和那金毛巨猿缠斗正烈,实难分手对付这四个金毛小猿的扑击,八条猿臂,一齐抓在那黑毛巨猿的身上。
    哪知黑毛巨猿虽然无法腾出手来,对付四个金毛小猿,但凭仗坚厚的皮毛,忽然向后一滚,反向四个小猿撞去。四个金毛小猿吃它身躯一撞,一齐向后翻跌过去,但闻一阵吱吱怪叫.全被撞跌出四五尺外。
    那金毛巨猿目睹小猿被伤,凶性大发,借那黑猿分心撞击四个小猿之势,突然一口咬去。
    上官琦站在夜黑之中,看两猿扑击搏斗,目力逐渐适应,但见那金毛巨猿森森白牙,一口咬去,正中那黑猿臂上,登时深入毛臂,疼得那黑猿“吱”的一声怪叫,猛然一翻,挣脱金毛巨猿深入臂上的利齿,急跃而起,直向林中奔去。
    那金毛巨猿站起身来,不顾剧斗后的疲乏之身,疾快地奔向四个跌倒的小猿身侧,扶起四个小猿。
    上官琦凝神看去,只见四个小猿之中,有一个被那巨猿扶起之后,竟自站立不稳,“吱”的怪叫一声,又自行跌了下去,不自禁缓步走了上去,低头一看、原来那小猿腿被撞断了一条。
    他伸手扶起伤腿的小猿,把它平放地上,不住在它伤腿之处抚摸,忽然双手一错,那小猿突然怪叫一声,站了起来。
    上官琦武功虽然失去,但他神志并未受到伤害,胸中所学,仍能记忆,在那小猿伤处抚摸一阵,已知是猿腿关节错折,当下施用接骨之术,替那小猿接上断骨。
    当他接上小猿断骨,站起身子之时,忽觉眼睛一花,跌倒地上,晕了过去。
    原来他刚才跌了一跤,震动了受伤经脉,致使全身气血流动不畅,适才看那两猿搏斗,精神十分紧张,一股精神力量,支持着身体没有晕倒。此刻精神一懈,人又蹲了下去,替那小猿接上断骨,伤脉借势发作。待站起身子之时,那半身经脉已然不听使唤,行血中分,一股积血,直向脑间冲去。
    当他醒来之时,眼前的景物大变。只见自己横卧在一棵巨树之下,身下铺着十分柔软的干草,树叶拂动之际,可见蔚蔚蓝天。
    一阵阵袭人花气,由四面八方飘来,顿使人精神为之一爽。
    这时,他的神志已复,挺身想坐起身子。
    哪知半身经脉麻木,这一挺身,竟然未能坐得起来,不觉心头大骇,暗道:“如我经脉麻木,身躯难动,只有活活饿死在这片世外乐土中了。”
    忽然想到昨夜两猿相斗之事,不禁转头向四面望去。
    但见疏林无际,山花似锦,景物之美,生平仅见。
    忽然映入眼中一片殷红血迹,仔细看去,不觉失声惊叫。
    那血迹相距他卧身之处,大约有四五丈远,在那血迹附近,散铺着很多金毛,几条断臂残肢,杂陈在散浮地上的金毛之中。
    只瞧上一眼,即已辨认出那断臂残肢,是那金毛小猿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不禁一阵偶然。
    他和那几个小猿,相处了半月时间左右,虽然人名人轶事兽异类,但在不知不觉中,已生出了感情。
    正在感叹之间,忽听一声长啸传来,啸声甫落,一头黑毛巨猿,已出现在眼前。
    那黑猿左臂之上,仍有口咬的伤痕,一望即知,正是昨夜与那金毛巨猿相搏的黑猿。
    上官琦也不知这黑猿要如何对付自己,但他却十分明白眼下自己已毫无抗拒之能。
    只见那黑猿缓缓伸出巨掌,利爪如刀,慢慢向他脸上摸来。
    他轻轻地叹息一声,暗道:“完了!”迅快闭上双目。
    只觉那毛茸茸的猿掌,在脸上抚摸了一阵后,身子突然离地而起,被那巨猿抱了起来,向前跑去。冷气拂面,两耳风生,奔跑之势,竟然十分快速。
    这时,上官琦被那青衣人震伤的经脉,已经发作,半身麻木,难以动弹,只有头颈尚可微微地转动,纵有挣扎之心,却无挣扎之能,只好让那黑猿抱着他向前奔走。
    转脸望处,只见红绿山花,闪电般掠目而过,人已被黑猿抱着奔入了丛林之中。
    忽觉身子停了下来,耳际响起了一个苍哑女子声音,道:“你抱的什么?”
    在这等深山绝壑之中,骤然间听得人声,上官琦反而生出了一阵惊怖之感。还未来得及探看那人声来自何处,那黑猿却突然吱吱两声怪叫,单用一臂抱住上官琦的身子,腾出一条右臂,纵身一跃,飞起四五尺高。毛臂伸处,抓住一条垂下来的树枝,身子悠动,陡然向上一翻,落在一处枝干叉分之处,沿着一条碗口粗细的横枝向前走去。
    上官琦只觉眼前光线忽地一暗,似是进入一座厢房之中。
    那黑猿十分细心地把他放在地上,然后自行转身,走到门口坐下。
    上官琦缓缓转动项颈,仔细地打量眼下景物,只见用竹枝架搭成的两间房子中,一角用葛藤编成的一座藤床上,坐着一个面色姜黄的中年妇人。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枯朽,破裂处处,露出了身上的肌肤。
    从她轮廓上,仍隐隐可辨,她是个异常美丽的妇人。只是此刻,满脸菜色,皱纹错纵,看上去十分苍老,但身上皮肤,却又异常白嫩。
    那妇人看到上官琦后,也不知是惊是喜,呆呆地望了半天,才叹息一声,说道:“你可是被它打伤了么?”
    室中只有他们两人一猿,这“它”字显然是指那黑毛巨猿而言。
    上官琦摇摇头道:“我被一个仇人打下悬崖绝壑之中,幸好跌入了水潭,才未当场摔死。但内腑经脉已受重伤,不关它的事……”
    两人用人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那黑毛巨猿,听得似懂非懂,站起来吱吱叫了两声。
    那中年妇人微微一笑,也学那黑猿一般,吱吱叫了两声,黑猿忽的纵身一跃而去。
    上官琦看得十分奇怪,忍耐不住,问道:“敢情姑娘可通猿语么?”
    那中年妇人脸上微微泛现一层羞红,叹道:“我已经老了,就在这树上藤屋之中,埋藏了我二十年青春岁月……”
    上官琦吃了一惊道:“怎么?你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年啦?”
    那中年妇人低头沉吟了一阵,缓缓抬起头来,说道:“此地人迹罕至,我已和猿兽为伍了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在一个女孩子的青春岁月中,是何等的重要……”
    她微微顿了一顿,又道:“反正我今生今世,已难再出那绝壑,说将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不但在此相伴猿兽二十年,而且,而且……”而且了半天,竟说不下去。
    上官琦是何等聪明之人,看她结结巴巴他讲不下去,已知她心中有着甚大苦衷,忽然激起了侠义心肠,当下说道:“我己身受重伤,纵是不遇外力伤害,只怕也难活上好久了。姑娘如有什么需要在下相助之处……”
    忽然想到自己半身经脉已经麻木,动也难以动弹一下,哪里还有能力帮助别人?不禁黯然一叹,接道:“可惜我已身受重伤,动也难以动弹了。”
    那中年妇人忽然微微一笑,道:“我还记得幼年之时,母亲常常叫我阿莲,此地除了猿兽之外,只有我一个人。别说你身受重伤,无能相救于我;纵然是救我,今生中,我也不愿离开此地了……”
    她幽幽地叹息一声,抬头望着葛藤编成的屋顶,泪珠滚滚,夺眶而出,音调十分凄凉的接道:“距今二十年了,那时,我好像只有十八岁吧!有一天中午时分,我们村庄之中,突然来了一只凶残绝伦的金钱豹,连伤了十余名村人,闹得家家户户紧闭门窗,畜养的猪羊,已是无能顾及,被它饱餐一顿而去。此后,它经常在我们村中出现,到处伤食人畜,迫得村人闭门不敢外出,田地荒芜,通路断绝,家家存粮用尽。眼看全村中人,都几陷入绝境之时,突然出现一头黑猿,就在我村庄之中,和金钱豹拼斗起来了……”
    上官琦“啊”了一声,道:“是啦,想必是那黑猿替你们村中除了大害,村人感激之余,把你……”忽然觉得下面之言,甚是不妥,赶忙住口不言。
    那中年妇人凄然一笑,道:“家父乃村中甚得人望之人,别人纵有此心,也决不敢提出。只怪不该年少好奇,跑出深闺,看那生裂巨豹的黑猿。哪想到一时难耐好奇的冲动,造成了人为兽妻的悲惨之局。”
    上官琦轻轻的叹息一声,道:“姑娘这等际遇也可算人寰中伤心惨事……”忽然提高声音,豪壮地接道:“姑娘忍受了二十年的岁月,尚望能再多忍上几天,容我上官琦思索几日,或能使你们骨肉相聚。家人重圆。”
    那中年妇人摇头笑道:“纵然你能想出使我出这绝壑之策,我也不愿生离此地了。身为猿妻二十年,还有何颜去见父母?”
    上官琦黯然一叹,默然不言。
    那中年妇人忽的展颜破涕,微微一笑,道:“往事已矣,何苦再为逝去的岁月伤怀!待我煮上几味山菜,为嘉宾洗尘。”说话之间,挣扎着由那藤床之上,站起身来。
    上官琦听她谈吐不俗,分明是读过诗书之人,心中更为她的不幸的际遇感伤,倒把自己的生死之事,忘置脑后。
    中年妇人下身的裙裤,早已枯朽,随手在藤床之上,抓了一件柔草编成的遮体草裙,系在腰际,直向门口走去。
    只见她扶住藤壁,举起手来,从壁问一个藤篮之中,取出一大块风干的鹿肉。
    上官琦望了那鹿肉一眼,不禁馋涎欲滴,只觉腹中饥肠轭糠,连忙别过头去。
    中年妇人微微一笑道:“两三年来,我都没有生火煮过饭了。每日以生果、水草充饥,疏懒成性,连那藤篮中风干的鹿肉,也懒得吃它了。今日嘉宾难逢,小妇人兴致颇佳,想取火替佳客煮一点野味尝尝……”
    她微一停顿后,又道:“深山绝壑之中,难得调味佐料,定是难以下咽,还请相公包涵一点。”
    上官琦急道:“姑娘不必费心.在下跌入这绝壑,已近半月之久,已食惯生果、水草,不敢再劳芳驾。”
    那中年妇人不再答话,走到门口之处,取过一个铁镰,和一块山石,和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棉花,安在那山石之上,用铁镰在那山石上敲打起来。但见火星四飞,刹那之间,那棉花被燃了起来,迎风晃了几晃,登时火焰高烧。
    她伸手取过一把干草燃起,又从藤壁下取出一只铁锅,架在门外一个岔枝之上,放人手中于草,熊熊燃烧起来。
    上官琦看得暗暗担心,忖道:“如若这把火燃起了树枝,势必造成一场火灾不可。”
    那中年妇人似已窥透了上官琦心中思索之事,举手理理头上散乱的长发,说道:“相公但请放心,这岔枝四周,和下面横架之物,都是石条,决不致引起火灾。”
    上官琦一面点头微笑,一面暗中运气,只觉数处经脉,一阵剧疼如割,不禁心气一馁,暗道:“完了!这受伤经脉,愈来愈重,看来今生是难复元了,那就不如早些死了的好。”
    那中年妇人看他默然不言,立时又接着说道:“那黑猿搏杀巨豹的事,哄传在我们邻里之间。我那时只不过十八九岁,一时忍耐不住好奇,和家中两个仆妇,一齐出去看那黑猿。哪知那黑猿见我之后,突然大发野性,冲入人群,把我抢走,背在身上,疾奔而逃。”
    上官琦道:“村中之人,难道就没有人追赶它么?”
    中年妇人笑道:“它力大无穷,疾行如风,一般人如何能追得上它……”忽地哑然一笑,道:“它已作了我二十年丈夫,现在更不该再这样骂它了。”
    上官琦看出她笑容之中,含蕴了无比的悲怆,叹息一声,劝道:“一个人的命运,谁也无法预料。姑娘已忍受了二十年,还请再继续忍耐下去……”
    那妇人淡然一笑道:“我要死,早就该死了。活到今日不死,早已把妇德羞耻,忘诸脑后。”
    她轻轻地叹口气,又道:“它把我带到此地第六年上,生了一个孩子。不怕你相公笑话,那孩子虽然人不像人,猿不像猿,但总是亲生骨肉,为那个孩子,我费尽了心血,教他说话、穿衣,总希望他还能保留一点人的气质……”
    话还未完,忽听一声似人非人的怪叫,隐隐可辨,那听音似是呼唤妈妈之名人轶事声。声起人到,只见一个高约四尺、全身生着二分长短的黑毛,似人非人,似猿非猿,腰中系着草裙的怪物,右手拿着一只山兔。左手捧着一只茶杯大小的朱果,偎在那中年妇人身侧,两只圆大的眼睛,却怔怔地盯住在上官琦的身上,神情中十分惊异。
    那中年妇人缓缓举起手来,轻轻地拂在那怪物的头上,说道:“快上前去,见过叔叔。”
    它放下手中朱果、山兔,挥动满身黑毛的双臂,整理一下身上的草裙,大步走了过去,很吃力地叫了一声“叔叔”,拜倒地上。
    上官琦全身经脉,都己渐转麻木,无法起身相扶,口中连声说道:“不敢,不敢,快请起来。”
    那半人半猿的怪物,回头望着中年妇人,不肯站起身来。直待那妇人点头道:“叔叔既然要你起来,你就起来吧!”它才一跃而起。
    上官琦暗暗赞道:“看不出这半人半猿之物,竟还有这等孝顺之心。”
    只听那中年妇人说道:“这孩子从小就和他那父亲游奔在这深山之中,以生果野草为食,长成这等满身黑毛的怪样子。而且在家中时间甚少,我虽尽了最大的心力,教他讲话,可惜他用得不多,教过就忘。一直到现在,还是讲不了几句,唯一能够使我稍感安慰的,就是他还有一片孝心。”
    上官琦笑道:“此子身上的黑毛,大概是食用水果、野草所致,如能改食五谷,也许会自行脱落。”
    那中年妇人凄然一笑,道:“小妇人已别无心愿,只望相公伤势养好之后,离开此地之时,把他带走。如果他能够脱去这身黑毛,那是他的造化,尚望相公对他提拔一二;如果不能脱去这身黑毛,相公请把他送到外祖家中,留他吃口闲饭,也就是了。”
    上官琦暗暗忖道:“我眼下伤重难动,今生只怕永难出这绝壑了……”忽然脑际灵光一闪,暗暗忖道:“那荒庙中的吹萧老人,尚不知我陷身这绝壑之中,也许他知道之后,或能相救于我。”
    心念一转,望着那妇人说道:“在下有一件事,想托请这位兄弟,代我……”
    那妇人接口说道:“我原想依他外祖之姓替他取个名字,但后来一想,他并非王家骨肉,我父亲乃读书之人,知道此事,心中定然不乐。想来想去,只有把他父亲那个‘猿’字的犬边去掉,替他取名袁孝,相公以后有什么事情,只管叫他袁孝就是。”
    上官琦道:“夫人绝才,这名字取得好极。”
    那妇人笑道:“小妇人年幼之时,曾经读过几天诗书,故而粗通文字,相公不要见笑才好。”
    上官琦道:“眼下我的伤势甚重,想独力出这绝壑,万无可能。只有一线生机,但希望仍甚渺茫,而且还得借重令郎之力。”
    那中年妇人道:“相公如有用他之处,但请吩咐就是。此于虽然聪明不及常人,但却十分忠实,只要相公把吩咐他的事情,讲得十分详尽,决然不会出错。”
    上官琦精神一振,道:“只不知他能否通人言。”
    中年妇人微微一笑,道:“相公且莫心急,待小妇人煮好这块鹿肉,相公食用之后,再吩咐他不迟。”
    上官琦不再说话,凝神静思给那吹萧老人写信的措词。
    片刻之后,忽闻肉香扑鼻,那中年妇人手中捧着煮熟的鹿肉,栅栅走了过来,说道:“绝壑幽谷之中,没有碗筷之物,相公请迁就着用手食用吧!”
    上官琦也不客气,伸手抓过鹿肉,大吃起来。
    那满身黑毛,半人半猿的袁孝,一直静静地、循规蹈矩地站在母亲身侧。
    上官琦食过鹿肉,精神似好转了甚多,要那妇人取过两节燃烧过的枯枝,撕了身上一片衣衫,侧过背来,写道:
    “晚辈已被那凶暴绝伦的青衣人,打入绝壑,半身经脉麻木,行动不便。老前辈如有解救之法,请书赐一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人带回。”
    他生性倔强,虽在生死关头,仍不愿意求那怪老人出手相救,措词间也不愿叫老人一声师父。
    写好之后,唤过袁孝,用手指在地上划出那寺院位置,和那老人留住的阁楼的形状,一面又详尽地用口解说。
    袁孝虽得母亲苦心教导人言,但仍难全懂上官琦的言语。幸得那中年妇人一边用猿语传译解释,袁孝才能完全领会。

举报

一一萧声疗伤
    上官琦解说完毕,己累得满头大汗。
    那中年妇人十分亲切地取出上官琦带的绢帕,替他拂拭去头上的汗水,说道:“相公但请放心,这孩子虽然生得半人半猿,但却有着极奇异的禀赋。不但能奔行在崇山峻岭之间,而且力大无穷,比起他那力能生裂虎豹的父亲,尤胜几分。不管这山道如何险恶,大概都无法难得住他。”
    上官琦道:“如若我能够养好伤势,定将带他离开此地,视他如兄如弟,尽我之力爱护于他。”
    那中年妇人苍老的脸色,泛起一片愉快的笑容,道:“相公肯这般看顾于他,小妇人纵然死在这深山绝壑,也将瞑目九泉了……”
    不知是高兴过度,还是勾起了她伤心往事,两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接道:“相公身体不好,不便多劳心神,快请闭上眼休息一下。”
    袁孝一直在瞪着一双神光充沛的圆眼,听着两人谈话,此刻却突然插口说道:“妈妈,我要去啦!”他说话声音之中,仍带着猿鸣之名人轶事声,听来不伦不类,但却隐隐可辨。
    那中年妇人缓缓举起手来,轻轻在袁孝身上拍了两下,说道:“孩子,你能遇得相公,是你造化。无论如何,要想法把此信送到,早去早回,免得妈妈挂念。”
    袁孝站起身来,长啸一声,纵身一跃,已然穿出藤屋。
    上官琦转头看去,只见他抓着藤室门口一节树枝一荡,凌空直飞而去。去势快捷,似较自己未病前的轻身飞纵之术,尤高一筹,不禁暗自赞赏。
    那中年妇人伸手捡起袁孝遗下的山兔,笑道:“这只山兔,我替相公风干了,留给你慢慢的食用。”又望望捡起的朱果,笑道:“这种水果我还没有见过,闻来清香四溢,但却不知能否食用。唉!倒是忘记问问他了。”
    上官琦微微一笑,道:“夫人忙了半天,也该休息一下,只是藤室……。”
    那中年妇人似已知他心中之意,淡淡一笑,道:“此等深山大泽之中,哪还能顾及男女同室之嫌,相公请放心休息吧!”缓缓地转过身去。
    上官琦暗暗忖道:“她说的倒也不错,这等荒凉的绝壑之中,哪里还顾及到男女同室之嫌?”当即闭上眼睛休息。
    他伤势愈来愈重,刚才又指手画脚地说了半天的话,精神甚感困倦,不知不觉问沉沉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之时,天色已然人夜。只见屋角之处,一个青石台上,燃起一把松枝扎成的小火把,照得满室通明。
    那黑毛巨猿,不知何时已然回来,斜倚在藤床一侧,半坐半靠,闭目睡去。那中年妇人却是睁着双眼躺在床上,目注屋顶,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深山绝壑,疏林一座藤室,荧荧松火,猿夫人名人轶事妻,就这样埋葬了一个女人二十年青春岁月,无怪她不过四十之人,已是满脸皱纹,如许苍老了。
    上官琦瞧了一阵,赶忙闭上双目,装作睡去。他怕那妇人发觉自己在暗中瞧见此等情形,勾起她的伤心。
    不知又过去多少时间,要睡未睡之际,忽听一声猿啸传来,上官琦听那声音,颇似前山那金毛猿啸鸣之名人轶事声,不禁心中一动。
    偷眼看去,只见那斜倚在藤床上的黑猿,突然挺身而起,纵身跃下藤屋。
    那中年妇人忽地坐了起来,望望那跃下藤屋的黑猿,轻轻叹息一声,问道:“相公睡着了么?”
    上官琦看到那中年妇人坐了起来,立时侧过身去,装作不知。听得那中年妇人呼叫之名人轶事声,才转过头来,笑道:“夫人有何吩咐?”
    那中年妇人缓步下了藤床,走到上官琦身侧,叹了口气,说道:“适才那猿啸之名人轶事声,相公可曾听到了么?”
    上官琦道:“听到了。”
    那中年妇人黯然说道:“猿究非人,同类相残。唉!我虽然劝了它几次,它却……”
    她似是自觉这几句话,说得没头没脑,顿了一顿,又道:“我说得太急了,只怕相公难以听得明白……”
    上官琦微微一笑,道:“夫人可是说它们同类之间,常有搏斗之事吗?”
    那中年妇人道:“相公猜得不错。在我们前山之中,住有几只金毛巨猿,不知何故,常和我这猿夫相斗,常常斗得皮破血流。我那猿夫,百般依我,只有此事,却不肯听我相劝。”
    上官琦听得心中一动,问道:“敢问夫人,这绝壑之中,不知有好多人猿?”
    那中年妇人摇摇头,道:“妾身留居此地,二十年中除了那几只金毛巨猿之外,还未见其他人猿。”
    上官琦好奇之念愈炽,心中暗暗忖道:“这绝壑之中,既无其他人猿,争食之事,自是不会发生。这两猿除了毛色不同之外,似是同属一类,不知何故这等缠斗不休,这其问定然有着原因。可惜我伤重难动,无法替他们和解……”
    那中年妇人看上官琦沉思不言,又接口说道:“我也曾几次逼询猿夫,问它何以同类相残……”
    上官琦笑道:“它怎么说呢?”
    中年妇人举手理理鬓上垂下来的散发,说道:“我一提及此事,它就吞吞吐吐,似是有着甚大苦衷一般……”她自我解嘲般笑了笑,又道:“虽然人猿不同,但它已然是我丈夫了。它既不愿说,我也不忍苦苦逼它。”
    上官琦心中疑窦更甚,但已不便再追问下去,淡然一笑,说道:“夫人说的也是。”
    那中年妇人凝目思索了一阵,又道:“依我想来,这其间定然有着什么缘故,等孝儿回来之后,我要它暗中查看一下。”
    上官琦又被引动了好奇之心,问道:“怎么?袁孝就没有帮过他父亲,和那金猿动手么?”
    中年妇人笑道:“没有,他天生膂力惊人,如是帮助他父亲和那金猿打架,那金猿决然不是敌手。”
    上官琦暗暗赞道:“这妇人不但知书达礼,而且心地善良。如果换了别人,只怕难以有这等忍耐之心,万一有天黑猿不在,那金猿找上门来,岂不因一念仁慈,反而害了自己么?”
    那妇人看他沉吟不言,只道他想起什么悲苦之事,柔声劝道:“相公郁郁不乐,可是想到了什么愁苦之事么?”
    上官琦笑道:“夫人不要误会,我早已把生死之事看穿……”
    忽闻凄厉的猿啸,阵阵传来,更夜之中,更觉尖锐刺耳,使人心生惊怖。
    那中年妇人叹息一声,缓步走到藤室门口,向外张望。
    上官琦暗暗忖道:“只听这怒啸,已是这等惊心动魄了,想来这次相斗,定然十分激烈。可惜我伤重难动,无法替它们排解。”
    但闻那猿啸之名人轶事声,绕耳不绝,而且愈来愈是凄厉刺耳。足足有一顿饭工夫之久,那厉啸之名人轶事声才静止下来。
    厉啸停后不久,那黑猿重回藤室,只见它满身伤痕,鲜血直淋。
    那中年妇人取过一把柔草,替它擦拭着身上鲜血,一面不停启唇说话。她说的猿话,上官琦一句也听不懂。但见那黑猿垂下头,一声不响,想来她说的定是抱怨责备之言。
    藤室中重归静寂,那黑猿经过了一番剧斗,在那中年妇人抚慰中沉沉睡了过去。
    一宵渡过,次日中午时分,袁孝赶了回来。人得藤室,满身汗水未干,叫了一声“妈妈”,纵身跃到上官琦身侧,呈上一方布绢。
    原来那吹萧老人,也是和他一般,扯下一片衣襟,当作函笺。
    上官琦展开一瞧,只见上面写道:
    “接到猿人传书,知你还活在世上。只要你还没有绝气,老夫便可救得!”
    上官琦看得微微一笑,暗道:“这老人好大的口气!”继续向下看去:
    “不过老夫不能离开这阁楼,赶往相救。今宵三更,听我萧声,指示你疗伤练功之法。至于你能否领会,那要看你造化了。”匆匆数语,下面也未署名。
    上官琦看完之后,随手放在一侧,心中暗暗想道:“听他萧声用来疗伤,乃未闻未见之事。我对音律之学,所知有限,万一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不但白费了他一番心血,对我也毫无补益。”一时间心中千绪万端,顿觉生机渺渺……
    那中年妇人看他阅读来函,忽而展颜微笑,忽又锁眉沉思,心中甚感奇怪,忍不住问道:“那书信之上,说些什么,相公怎的忽喜忽忧?”
    上官琦道:“他这书信要我听他萧声,自行疗治伤势。在下对音律之学,素不涉猎,只怕难以领会。”
    中年妇人沉吟了一阵,说道:“小妇人幼年之时,除作针锈之外,醒偏爱竹萧,届时或能助相公一臂……”话至此处,倏然而断,凄凉地笑了笑,接道:“不过我已二十年没有吹过萧了,也许早已忘去啦!”
    上官琦看她幽怨的神色,知她又勾起心中伤悲之事,豪壮地笑道:“一个人生死富贵,操之在天,能否听萧疗伤,也不放我心上。”
    袁孝一直静站一侧,凝神听母亲和上官琦谈话,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来十分用心。
    忽见他纵身一跃,穿出藤室,一到室外.似又突然回过头来,说道:“妈妈,我很快就回来啦!”这儿句话虽然仍带有猿啸之音,但听来已清晰可辨。
    上官琦微微一笑赞道:“此子聪明,不下于人。不过两日夜的工夫,他已能说清晰的人言了。”
    那中年妇人脸上泛现出快慰的笑意,道:“小妇人眼下只有这一桩心愿,如能完成之后,纵然死在九泉之下,也瞑目含笑了。”
    上官琦道:“夫人但请放心,在下如能疗好伤势,定把这位兄弟带出此处就是。”
    两人谈话之间,那黑猿也醒了过来,望了两人几眼,出室而去。
    上官琦看那黑猿满身伤势甚重,独自走了出去,心中甚是不忍,说道:“它身上伤痕尚未封口,不宜多所劳动,夫人也该劝劝它,要它多休息一下。”
    中年妇人道:“它每次和那金猿相斗受伤归来,在家中休息一下,就不知到哪里去了。多则两天,少则一日,就可回来,但回来之后身上的伤痕,就完全好了,也不知它用的什么药物治疗。”
    上官琦暗暗忖道:“有这等事,我如伤势能够疗好,必要追查出它用何等药物疗治好身上的伤势。想来那定然是一种十分难得的珍贵药物,如能采集一些带在身上,日后在江湖上,也好作救人之用。”
    那妇人看他又呆呆地出神起来,俏然走到藤室门口,取火煮肉,上官琦也藉机闭目养息。
    过了不久,袁孝手捧着甚多水果回来,其中有着两枚朱果。
    那水果之上,水迹未干,显然他在采得水果之后,放在山泉之中洗过。
    那中年妇人端了煮好的山兔,送到上官琦身前说道:“相公请先吃一点兔肉,然后再吃些水果,好好养息一下精神,夜晚之中还要听那萧声疗伤。”
    上官琦对他们相待之情甚是感激,暗中忖道:“自己一旦能疗好伤势之后,如何报答他们?”也不客气,取过兔肉食用起来。
    此等新鲜山兔,肉味异常鲜美,上官琦一口气吃了半只,才放下手来。
    袁孝对他,似是甚有好感,看他放下山兔,立时递上一枚朱果。
    上官琦生平之中,未见过这等朱果,接过手来,不敢吃下。
    袁孝看他拿着朱果,瞧来瞧去,不敢吃,似是甚感奇怪,走了过去启动口唇说道:“好吃,好吃。”他似是想到了自己这等词不达意之言,怕人听不明白,说完之后,又用手比划了一阵。
    上官琦暗忖道:“我如不吃下这枚朱果,岂不是让人疑我多心么?”当下一口咬了下去。
    只觉果汁甚甜,清凉可已其味之美,纵然明知是枚毒果,也将不自禁地吃下。他略一品尝,立时大口地吃了下去。
    袁孝看他吃下了一枚朱果,立时又拿起一枚,送了过来。
    那中年妇人倚壁而立,望着袁孝和上官琦相处的融洽之情,心中似甚高兴,望着两人不断微笑。
    上官琦略一犹豫,又把一枚朱果吃下。
    那中年妇人缓步走了过来,拉着袁孝,说道:“孝儿,你可知道前山几个金猿,为什么常和你父亲打架?”
    袁孝突然双目一瞪,道:“我去把那几个金猿打死,以后就不会再和父亲打架了。”突然纵身一跃,直向室外窜去。
    那中年妇人突然大声喝道:“孝儿回来!”喝声尖锐刺耳,似是用尽了全身气力。
    但见人影一闪,疾奔而出的袁孝,突然又跃入室内。
    那中年妇人喘息了两声道:“你要到哪里去?”
    袁孝道:“我去把那几个金猿打死,免得它们再和父亲打架。”
    中年妇人怒道:“我已再三告诉过你,不许帮你父亲打那金猿,难道你记不得么?”
    袁孝缓缓跪下去,道:“孝儿以后不敢了。”
    那中年妇人怒气渐消,扶起袁孝,回头望着上官琦道:“相公夜间还要听萧疗伤,现在该休息一下了。”也不待上官琦答话,又回过头来望着袁孝,道:“孝儿,我已经很久没出过这藤室了,背妈妈下去散散心吧!”
    袁孝伏下身来,背上母亲,纵身跃出藤室。
    上官琦看袁孝背着人,身手仍极矫捷,纵身出室,抓住一节树枝一荡,直向树下落去。心中暗暗忖道:“此人先天禀赋,实非常人所及,如再加以指点武功,成就实在不可限量。”
    想了一阵,渐感困倦,闭目睡熟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忽闻萧声袅袅传入耳际,不禁心头一震,暗道:“糟啦!我音律之学本就不佳,又未从头听起,只怕更是难以听得懂了。”
    赶忙凝神侧耳,静心听去。
    他为了心意集中,仍然闭着双目。
    但闻那萧声如怨如诉,吹得甚是凄凉。
    上官琦听了一阵,忽然觉出不对,因这萧声柔弱无力,除了婉转凄凉之外,听来若断若续,发人悲恩。
    睁眼望去,只见那中年妇人手握一管新做的竹萧,坐在藤床边沿,不停品吹。那半猿半人的袁孝,坐在一边,听得似甚入神。
    那中年妇人见他睁开眼来忽然停下,伸手抹去脸上泪痕,道:“相公醒来了?”
    上官琦道:“早已醒来多时,听得夫人萧声感人,已闭目听了多时。”
    那中年妇人摇摇头,脸泛红晕,微带忸怩地一笑,道:“忘啦!已经二十年没有品过洞萧了,吹来生硬得很,相公不要见笑才好。”
    上官琦道:“夫人吹得很好。”
    那妇人放下手中竹萧,缓步向门口走去,口中答道:“听相公说要听萧声疗伤,勾起一时兴趣,让孝儿替我做成这支竹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品吹,倒是惊扰相公的好梦了。”
    说完话,人已到了藤室门口,探头向外望了望,回头接道:“天色已是二更过后,想那人的萧声将起了。”
    上官琦忽觉紧张起来,心中暗暗忖道:“我如不能分辨那萧声疗治伤势,只怕难再活过儿日了。”一时间凝神沉思,久久不言。
    那妇人只道他在用心思索萧声音律,也不惊扰于他,举起手来,轻轻一挥,袁孝立时纵身跃出藤室。
    又过了一阵工夫,果闻萧声隐隐传来,声音愈来愈大,刹那间清晰可闻。
    细听萧声,非宫非商,隐隐似慈母呼唤一般。
    那妇人忽然挺身而起,奔到藤门口,望着无际夜空,举手抓住一节树枝,泪水若泉,滚滚而下。
    她精通音律之学,身受感染,比起上官琦来,强烈数倍。闻得那慈爱若母亲唤儿归来之名人轶事声,一腔幽闷尽发,竟是难以抑制。
    忽然间萧声一变,袅袅清音,似是高僧说法一般,闻之若有所悟,细听却又不解。
    这等不含宫商的曲调,自成一种音律,她虽精通音律之学,听来也是不解。回头看去,只见上官琦却似听得十分入神,手脚都似随着那萧声在缓缓转动。
    这数日夜中相处,她已看出上官琦伤势十分严重,除了头颈双手可以取物转动之外,全身似都已不能动弹。此刻受那萧声所诱,竟自可缓缓动了起来。
    要知这萧声之中,正自解说一种运气行血之法。上官琦通晓武学,一听之下,立可了解。那中年妇人虽通音律,但她不诸武功,是以听来似解非解,细辨却又一窍不通。
    她原来准备相助上官琦,替他解说萧声中各种疑难;哪知事到临头,刚好相反,那并不精通音律的上官琦,竟然听得头头是道,她自己反而听不出所以然来。
    但闻那萧声愈来愈离谱,高高低低,浑无章法,上官琦却似听得津津有味,她倒愈听愈觉糊涂起来。
    足足有一个更次之久,萧音倏然而住,一缕余音,袅袅散入夜空。
    上官琦似是听得十分入神,那箫声停歇了半晌,他仍在缓缓挥手移足。延续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才停了下来,回头望着那个中年妇人笑道:“夫人精通音律,可听得懂这萧声么?”
    中年妇人摇摇头,笑道:“我一点也听不懂,我看相公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了。”
    上官琦微微一笑道:“我原想这萧声十分难懂,哪知是这般容易。”
    那中年妇人笑道:“那萧声听来似若人言,不知说些什么?”
    上官琦道:“是啦,那萧声之中青韵节奏,乃指示一种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武功之法。夫人不通武功,自然是不懂了。”
    那中年妇人脸上泛现出一股欢愉的笑意,道:“但愿相公早日疗好内伤,我那孝儿也好有离此之日。”
    上官琦道:“夫人但请放心,我如伤势能好,定当带他离此。”
    那中年妇人笑容突敛,满脸忧虑他说道:“唉!相公纵不嫌弃他,但他那等满身黑毛、似人非人的模样,只怕难以见容于人间凡俗的眼光,那时相公也要为他受尽拖累了。”
    上官琦笑道:“此等之事,夫人不必忧虑。别说他已具人像,一旦食用五谷,或能脱去皮毛;纵然不脱皮毛,只要设法去了他脸上的薄毛,别人也就不疑其他了。在下早已想好安排他的办法,夫人只管放心就是。”
    他似是觉得言未尽意,停了一停,又道:“蒙夫人相待义重,此情此恩早已铭我肺腑。带他离此之后,必将视他如手足,我如果口不应心,天诛地灭。”
    那中年妇人“噗”的一声,跪了下去,热泪夺眶而出,嘴角间却泛起欢慰的笑意道:“相公一言九鼎,小妇人怎敢不信?立下这等重誓,叫我如何能够担当得起。”
    上官琦急得两次挺身相扶,均未能坐起,连忙说道:“夫人快快请起,这个叫晚辈如何敢当。”
    那妇人听得怔了一怔,道:“什么……”忽然一笑起身,道:“荒谷绝壑之中,素无辈份长幼之份,相公以后如有用我之处,但请唤我阿莲就是了。”
    上官琦道:“这个……”
    那中年妇人接道:“相公快请休息,也许那萧声即将重起。”
    一言甫完,突然厉啸声传入耳际。
    那中年妇人脸色一变,道:“是孝儿……”疾向藤室门口奔去。
    上官琦也听出那啸声的怪异,似人叫又似猿啸,怕她慌急之下,摔了下去,大声喝道:“站住。”
    这声大喝,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如是平常之时,单是这声大喝,就足以把个不会武功的人震得两耳长鸣,晕倒地上,但此刻伤势甚重,全身劲道难以发出。虽尽了全力,但声威尚不足震得人双耳长鸣。
    那妇人已奔到藤室门口之处,停下身来问道:“相公,有什么吩咐么?”
    上官琦暗道:“她这娇弱之躯,如何能受得一摔,但母子情深,不以严重的利害劝说,决难使她平静下来。”当下故把脸色一沉,道:“夫人是读过诗书之人,作事这等盲从、冲动,实叫在下好笑。”
    他自被那黑猿带人这藤室之后,说起话一直彬彬儒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有礼,此刻突扳起面孔说出话来,十分刺耳,听得那妇人呆了一呆,道:“不知我哪里开罪相公了?”
    上官琦道:“夫人急奔而出,可是想去看令郎么?”
    那中年妇人道:“母子之情,焉能不关心?”
    上官琦道:“这就是夫人的盲从冲动了。如若令郎见你之后,必然要分散心神,授敌以可乘之机,你这关心赶去,不是爱他,而是害他了。”
    那中年妇人沉思了一阵,道:“相公说的也是!”
    上官琦喟然一叹,道:“退后一步来说,令郎纵然遇险,夫人也无能相助,反而不便……”
    但闻那厉啸之名人轶事声划空而来,倏忽之间已到了藤室之下,旋风陡起,树动屋摇。
    上官琦也不禁吃了一惊,暗道:“如是袁孝和那金猿相搏,决难有这等威势,不知何物,竟然这等利害?”
    那中年妇人面如死灰,全身抖颤起来,双目中热泪如珠,一颗接一颗滚下双颊。终于,忍不下激动之情;大声喝道:“孝儿,孝儿!”
    只觉一声震耳欲聋的猛兽怒吼,紧接着一片折枝之名人轶事声,藤屋骤然晃动起来,摇摇欲坠。
    上官琦急道:“夫人快请抓住室壁。”
    那中年妇人哪里还肯听他的话,直向室外冲去。
    上官琦大叫道:“夫人快请退回……”但见她背影一闪,人已奔出藤室不见。
    耳际再响起了袁孝惊厉刺耳、若嚎若啸的一声大叫.和一声猛兽怒吼后,一切重又恢复了沉寂。
    上官琦受那藤室剧烈的晃动之力的震荡,在地上打了七八个滚,一头撞在藤壁之上,立时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之时,一切又复常态,那中年妇人已安静地躺在床上睡去。袁孝静静地坐在一侧,两只毛手不停地在母亲身上推拿。
    上官琦舒一下臂腿,只觉头脑有些晕晕糊糊。但臂腿伸屈的幅度,却似比过去大了不少,不禁心中一喜,暗道:“难道我这伤势,轻了很多不成?”当下一挺身,想坐起来。
    只觉身子挺起一半,两肋经脉一麻,劲力忽然失去,人又倒了下去。
    这一挺虽然未能坐起,但他却已自觉好了甚多,暗自感谢那吹萧老人,想道:“那老人果是有着不可思议的武功,但凭萧声,就可以疗治伤势,实是千古以来一大奇闻。”
    要知他早已按照老人萧声中指示的要窍,运气行血,伤势已有了甚大转机,但他自己并不知道。刚才经那藤室晃动的震荡之力,使他不由自主地滚动,行血自行向几处受伤经脉中攻去,是以醒来之后,顿觉伤势轻了不少。
    袁孝探头望母亲,见她已睡熟过去,起身走到上官琦身侧.说道:“好大的一头狮子……和我打了……半……天的架……”他话中犹带猿音,而且说来结结巴巴,十分困难。到了最后一句,更是急得摆头甩手地接不下去。
    上官琦却是为他忽然间能连说几句人言,大感惊奇,怔了一怔,道:“这不是一下子急得来的事情,要慢慢地学说,像你这样进步神速,再过三四个月,就可以全通人言了。”
    袁孝接不下去,气得长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很笨啦!”回身一纵,跃出藤室。
    上官琦一时想不出他用心何在,心中甚觉奇怪。正自忖思之间。见袁孝抱了一只巨大的黄毛狮子,返回藤室。
    那狮子头骨碎裂,满身鲜血,腹下肠肚,也流出一半。
    袁孝把那死去的狮子,放在上官琦旁边,说道:“这狮子被我打死了。”
    上官琦看这巨狮,有如水牛一般大小,心中甚是惊骇,暗道:“这等大的狮子,就是我武功未失之前,遇上它,也没有搏杀它的把握。纵然是能,也必要借重兵刃。此子不懂武功,但凭天赋,竟能搏杀这样一头巨大的狮子,将来带他离此绝壑,在江湖之上闯荡,实不失为一个极好的帮手。”
    心念转动,口中却连声说道:“很好,很好,你如不能打死这头巨狮,只怕咱们此刻都已被它吃了。”
    袁孝摇摇头道:“这狮子力气很大,我……快打它不过时,看见妈妈由树上摔了下去,心中一急,就一掌插入它头上……”下面之言,又接不下去,急得抓耳搔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转。
    上官琦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问道:“你妈妈受了伤么?”
    袁孝道:“没有,妈妈摔下藤室,被我接住了。”
    上官琦看了那巨狮一眼,道:“这绝壑疏林之中,可是常常有这些猛兽出没么?”
    袁孝摇摇头,道:“没有,这头巨狮不知从哪里跑来的。”
    上官琦暗感奇怪,忖道:“难道这头狮是那金猿招来,向黑猿寻仇的不成?”
    心中念头转动,口中却笑着说道:“你把这巨狮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拖下去吧!最好把它放在一处隐秘所在或是把它埋起来。”
    袁孝似是听不懂上官琦言中是何用心,怔了一怔但却没有多问,抱起巨狮纵下藤室而去。
    上官琦仰卧沉思。心中事端纷至沓来,只见这绝壑大泽、世外乐土之中,虽然没有人迹,但却充满了神秘、紧张,那金猿和黑猿都是极罕见的巨猿,看上去似都很通灵,在这等广大的地区中,生果、水草甚多,又少其他动物,争食之事,决不致发生,既无争食之因,同类相残,似无必要……
    他虽觉得其中定有什么缘故,但一时间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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