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惊龙_小说在线阅读_卧龙生

第二十四回情敌相遇
    太陽爬过了山巅峰尖,照射着山崖下一株千年巨松。
    巨松下坐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散乱的秀发,披垂地上,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身边横放着一支晶莹透明的玉箫,怀中却抱着一个疾服劲装的垂死青年。
    她没有泪水,也没有痛苦悲伤的神情,只是木然地呆坐着。
    山风吹飘着她散披的长发,一阵阵似啸松涛,托视出这凄凉的画面。
    突然,她怀抱中的青年挣动一下,慢慢睁开了一双失神的眼睛,说道:“我伤的很重……恐……怕是不行了……你不要再管我了……你走吧……”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知道说些什么。
    但那黑衣女人却从他启动的口中,意会到他说的话,摇摇头,道:“兄弟,我不走了,我要陪着你……”
    那青年突然由黑衣女人的怀抱中一挺而起,道,“此举大可不必,杨梦寰如果还能活在世上,定报昨夜相救之情……”,话还未完,突觉一阵头晕,涌喷出两口鲜血,踉跄后退数步。
    黑衣女人忽然跃起,急声接道:“你伤势惨重异常,快些坐下调息,生死大事,岂是……”
    杨梦寰突然仰天大笑一声,道:“承你关注,感情心领,但我要死得清清白白……”
    黑衣女人脸色大变,惨白的脸上浮满杀机,随手捡起玉箫,怒声接道:“我有什么不好?告诉你,我虽然游戏人生,飘踪江湖,但还是冰清玉洁之身。”
    杨梦寰一咬牙,把一口涌到咽喉的鲜血,咽回腹中笑道:“咱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孤男寡女,相偎深山,一旦传言出去,岂不要污你玉萧仙子的名节?”
    玉萧仙子冷笑一声,道:“我一生只有好恶之念,什么名节不名节,我根本不懂,我也不愿去懂。再说你已是垂死之人,此刻不过是回光返照,等你那最后一口元气消散,立即要倒毙荒山,你认为还能活下去吗?”
    杨梦寰道:“你既知我是垂死之人,何苦还要在我死前,多加我一份愧疚不安……”
    玉萧仙子放声一阵格格娇笑,道:“我不但要增加你的愧疚不安,而且还要亲手把你击毙萧下,这样我才心安理得。”
    说罢,举手一萧点去。
    杨梦寰侧身一闪,让过玉萧,欺到玉萧仙子身侧,反掌一招“毒龙喷雾”,击中玉萧仙子右肩。这本是天罡掌法中三大绝招之一,威力相当奇大。只因他内伤惨重,拍出掌势虚飘飘的毫无一点劲力,一掌击在玉萧仙子身上,不但难伤玉萧仙子,而且倒把自己震得晃了两晃。
    但他奇奥的闪避身法,却把玉萧仙子惊得呆了一呆。
    他见一掌击中对方后,毫无半点功效,心知再打下去,也不过徒自取辱,立时转身向前面山峰奔去。
    玉萧仙子忽然尖声大笑起来,声音异常凄厉刺耳,笑声中纵身一掠,随后追去。
    杨梦寰耳闻尖锐长笑之声,愈来愈近,心中十分焦急,只得拚尽余力,向前狂奔。
    一个意念支持着他惨重伤势的躯体,也激发他生命中仅余的潜力,竟被他攀登上一座数百丈的高峰。玉萧仙子目睹他奇快的身法,心中暗暗惊异,她功力比梦寰深厚,受伤亦没有杨梦寰重,伤后又服过杨梦寰相赠的灵丹,那粒功效神奇的丹丸,不但有延年益寿之能,且又是疗治内伤的圣品,秘方来自《归元秘笈》,实力当代武林中第一等灵丹奇药,是以她才能支撑。
    但她仍无法追赶上舍命狂奔的梦寰。
    待她追上峰顶,杨梦寰已快到另一端悬崖边缘。
    这时,她才了解了杨梦寰的心意,竟是想扑崖死去,心头一惊,停住了脚步,大声叫道:“兄弟,杨相公,你……你不要跳,我不追你了……”
    声音悲凄,如巫峡啼猿。
    杨梦寰已到了那悬崖边缘数尺之处,听得玉萧仙子哭喊之声,不自觉停住身子,回头望去,果然她站立在丈余外,不再追赶,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一停下,支持他重伤躯体的潜力,骤然消失,再也支持不住,只觉眼前一黑,仰面栽倒地上。
    玉萧仙子只惊得啊呀一声,纵身一跃到了梦寰身侧,只见他倒卧之处,距那悬崖边缘,只不过尺许远近,如果他刚才再往前跑两步,这一仰面跌倒,必然要坠下悬崖。
    她缓缓蹲下身去,轻伸玉掌,按在梦寰前胸,他心脏虽然还有些轻微的跳动,但入已完全昏迷过去,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她本是久历江湖之人,见多识广,一望之下,已知难再救药,不禁一阵感伤,黯然泪下。
    要知杨梦寰受到心雷一击,内腑已被震离原位,伤势之重,早难支持。所以能不当场毙命,全仗他服用那舟中所遇身披蓝纱少女相赠灵丹妙药,护住他最后一口元气不散,如果能及时疗治,不难逐渐好转。
    偏是他生性固执,不肯听玉萧仙子警告之言,大危垂死之际.还要顾及到日后流言中伤,拼耗最后一口元气,挣脱玉萧仙子怀抱,攀登上高峰,致使那灵丹托护他丹田仅余元气,完全消散,伤处剧变,内腑效能消失,全身脉穴关塞。
    她放下手中玉萧,不顾自己伤势恶化,强行运气,功行双臂,气聚两掌,缓缓在梦寰各处要穴推拿。
    她双掌连推拿杨梦寰十二处重要穴道,可是杨梦寰眼皮也未睁动一下。
    玉萧仙子绝望地停下双手,擦去头上汗水,呆呆地望着僵卧在身傍的梦寰一阵,脸上突然泛起笑意,自言自语他说道:“兄弟,你好好的安息吧!我要替你建一座安适的长眠之所,我要摒弃江湖上一切纷扰,静静地陪守在你的身侧,兄弟,走吧!”
    她平伸双手,抱起梦寰,随手捡起玉萧,信步下了山峰,茫然向前走去。
    这时,她似是已失去了主宰自己的力量,心中空空洞洞,没有感伤,也没有悲苦,山风吹飘着她垂到腰间的长发,衣袂……
    翻越过数道山岭,到一处山泉汇集的小溪旁边,漏漏水声,如呜佩环。玉萧仙子忽然觉着口中有些渴了,她放下怀抱中的梦寰,喝了几口溪水,只觉寒意冰心,神智骤觉一清。
    抬头望去,只见三面都是绵连的浅山。正北方数百丈外,有一座高峰,奇伟拔大,一道瀑布由那千寻峭壁间直垂下来,在一处突出的大岩上,溅玉喷珠,云气迷漫,远远望去,有如一团浓雾,凝结在空中。
    她略一张望,抱着梦寰,沿小溪直对那高峰下走去,那急瀑由峰上泻落的响声,愈来愈大,但闻隆隆巨声,如呜沉雷。
    突然几滴冰冷的水珠,溅飞在玉萧仙子的脸上,使她木然的神志,陡然清醒过来,抬头看去,原来已到了那高峰下面。
    她仔细打量这峰下的景物,只见苍松翠绿,芳草如茵,四周都是环绕的浅山,山风都被那山势挡住,这块百丈方圆盆地的气温,和别处截然不同。
    她仰脸望望天色,已到了中午时分,再低头看看怀抱中的梦寰,紧闭着眼睛,过去冠玉般的俊脸,此刻惨白如腊,气息微弱得已使入觉不出他还活着。
    她轻微地叹息一声,对着怀中的人儿,淡淡笑道:“兄弟,你怎么不挣扎了?嗯!乖乖地睡吧!我会伴守在你的身侧……”
    她低下头,把樱唇凑在梦寰紧合的嘴上,轻轻亲了两下,缓步走向山根下一个大岩石边。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峭立的崖壁间,有一座高可及人的石洞,心中一喜,立时急奔过去。
    那座石洞只不过有一间房子大小,里面满是兽粪,臭气触鼻欲呕。
    玉萧仙子皱皱眉头,退出石洞,又抱着梦寰沿山壁向北走去。
    这时,她们已在那瀑布飞溅水珠的笼罩之下,衣履尽湿。
    她心中忽地一动,运足目力,向那飞瀑击冲空岩下望去。
    果然,那突岩下是一片向里面凹进的崖壁,只是那凹壁在二十丈高处,峭壁光滑,攀登极是不易。她思索了一阵,终于被她想出了一个办法,放下梦寰,去采集了很多山藤接起,一端绑在梦寰身上,一端系在自己腰问,施出壁虎功,游上突岩下凹壁之处,然后再把梦寰提上去。
    那突岩下面,是一座左转右弯二丈多深。八九尺宽窄的石洞,宛如人工开掘的石室,洞口被溅飞的水雾遮住。
    玉萧仙子解开绑在梦寰身上的葛藤,把他依靠在石壁上,摆成一个端坐的姿势。
    这时,杨梦寰已经是动也不会动了,晕迷的神志,一直就未再清醒,手脚已微感僵硬,只余一缕弱息,尚未全绝。
    玉萧仙子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忽然,她捡起放在面前的玉萧,目光凝注在梦寰的脸上,笑道:“兄弟,你就要走了,我再替你吹一曲萧听听吧?”
    说罢,置萧唇边,吹了起来。
    只听一缕细细的柔韵,混入那沉雷般的瀑布声中,如泣如诉,极尽凄凉。
    她心中本已填满了忧苦悲凄,只不过勉强运用定力压制,不使她发作出来,这一借萧声发泄,隐藏在胸中的忧伤情愁,完全随着那婉转的萧声吹奏出来,萧声混着她泉水般的热泪,急涌而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忽间身侧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道:“姑娘的雅兴不浅,竟肯为一个垂死之人,吹出这等凄凉萧声,只可惜,他已不能聆受了,你就吹上个十年八年,他也是活不了啦!”
    玉萧仙子心神早已和那凄凉的萧音,融合一起,耳目失灵,听得那喝间之声,不禁心头一震,转头望去,只见石洞门口,站着一个绝美的黄衣少年,背插长剑,腕套金环,眼望着靠在石壁上垂死的梦寰,嘴角间挂着一份冷峻的笑意。
    她怔了怔挺身跃起,横萧问道:“你是什么人?”
    黄衣少年目光由梦寰身上,移到玉萧仙子的脸上,淡淡一笑,道:“兄弟叫陶玉,姑娘大概是名震江湖的玉萧仙子吧?”
    他格格大笑一阵,接道:“那位依壁端坐,奄奄待毙的人,可是昆仓派一陽子门下弟子,叫杨梦寰的吗?”
    玉萧仙子听他一开口就叫出自己和杨梦寰的名字,不觉呆了一呆。
    只见陶玉一晃身,欺到杨梦寰身侧,笑道:“杨兄,艳福不浅啊!活着时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师妹,常伴身侧,垂死之际,又有大名鼎鼎的玉萧仙子,吹奏着玉萧,哀乐送行……”
    玉萧仙子听他出言激讽,不由心头火起,探臂一萧,直向他后背“命门穴”上点去。
    陶玉冷笑一声,横跨两步,左手一招“分云取月”逼住玉萧,右手伸缩间已把杨梦寰抱在怀中,一晃身,黄衣飘处,人已抢到石洞门口。
    玉萧仙子心中大急,娇叱一声,振萧追去,她知道洞外是一道数十丈高低的峭壁,下面怪石嗟峨,旁侧又是那瀑布激流积成的深潭,这黄衣少年武功再高,也不敢怀中抱着人,跃下石壁,是以,她心中虽蹩着一腔怒火,但心中并不怎么焦急,玉萧化招“三星逐月”,指顾问,三萧先后点出。
    那知陶玉跃到洞口之后,陡然回身,右手抱人,左掌侧对斜挡,借势化解了玉萧仙子的三萧指攻。这手法、掌势,大出武学常规,奇诡之极,玉萧仙子虽然见多识广,也认不出这等奇奥武学,不禁一怔。
    只听陶玉一声冷笑,身子一侧,左手当胸蓄势,欺身直冲过去。
    玉萧仙子见他竟敢这等轻敌躁急,心中大怒,玉萧一招“孔雀开屏”斜劈过去,萧劈奇猛,微带风声。
    那知陶玉这欺身一进,正是三音神尼拳谱上的绝学之一,半年前他在祁连山就用这招妙“游鱼逆浪”,伤了他再传恩师觉愚大师,害得老和尚撞壁碎脑而死。
    这“游鱼逆浪”身法,妙在借敌之势,化敌之力,本身劲道,集中一点,纵遇阻力,亦可逆势而进。玉萧仙子如何能识得这一招奇学妙用,玉萧出手,忽见陶玉随着劈来萧势一转,已欺到了身侧,不觉心头一惊。
    但她究竟是身负绝学之人,又久经大敌,应变反应异常迅速,见陶玉欺到身侧,左掌忽地平向陶玉推出,一股劲风,随掌直撞过去。
    那知陶玉左掌一划,身子随着微微一侧,玉萧仙子劈出的掌力,贴着身子滑过,陶玉左手却借势由下向上一翻,击了王萧仙子左肘关节。
    这拿入关节的手法,和一般打穴手法,大不相同,饶是玉萧仙子见多识广,也识不出金环二郎这奇诡武学,不觉微微一怔。
    只听陶玉一声冷笑,左手一击,玉萧仙子全身劲力,顿时消失,左臂时间,骨疼欲裂。
    她心中明白,只要对方左手一扭,必将把自己左臂折断。但她是个性倔强之人,虽然无能再战,但却紧咬银牙,一声不响。
    可是陶玉并不下手扭断她左肘关节,只是高托着她的左臂,侧目斜睬着她,笑道:“姑娘,怎么样,你是服也不服?”
    玉萧仙子怒道:“你尽管下手就是,想要我出言相求,那是……”
    陶玉淡淡一笑接道:“我要伤你性命,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我要让你死的心甘,败的心服……”
    话到此处,右手忽地松开了玉萧仙子左肘关节,疾退三步。
    玉萧仙子舒展一下左臂,转动星目,打量眼前的黄衣少年、只见他倚在数尺外石壁上,右手抱着梦寰,左手护胸待敌,脸色匀红,齿白似碎玉,金环束发,眉目如画。看他姣好的面目,别说男人中绝无仅有,就是女人中,也难选出几个来。
    陶玉见她只管打量自己,不禁微微一笑道:“你心里服也不服?”
    玉萧仙子忽地跃起,一萧点去,道:“我不服你怎么样?”
    陶玉侧身一转,又施“游鱼逆浪”身法,欺到玉萧仙子身侧,举手一托,又抓住玉萧仙子右肘关节,笑道:“不服,你就多试几招看看……”
    活犹未落,突听挟在胁下的梦寰微弱的声音,接道:“陶兄,不……要伤她……”
    金环二郎低头看时,只见他胁下挟的梦寰,微睁着一双眼睛,不知何时竟清醒过来,他呆了一呆,松了玉萧仙子被拿的右肘关节,翻身一跃,到了洞口、再低头望梦寰时,已紧紧地闭了眼睛。
    他探首望望崖壁下那鳞峋怪石,心中忽生恶念,双手把梦寰举起,说道:“杨兄,你这等留恋不死,只不过多增罪受,小弟今天要成全你了!”
    陶玉正待把梦寰投下断崖,忽觉背后风生,玉萧仙子又挥萧攻袭过来。
    陶玉双臂一震,把梦寰直向崖下投去,但在玉萧仙子迫攻之下,心中未免有点慌急,用力过猛,失了准头,他本想把梦寰抛到崖下那怪石上摔死,但这一慌,却把梦寰抛到那瀑布汇集的水潭中去了。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玉萧已点到陶玉的背后。
    金环二郎虽然已从觉愚大师处学得不少本领,近来更自三音神尼手著拳谱上,学到不少绝传武学,但究竟时间有限,除了几种常用武功,能够运用对敌之外,大部尚未娴熟。玉萧仙子这出手一击,又是全力施为,陶玉背向敌人,再想翻身迎敌,哪里还来得及,就在生死间不容发之际,陡然一跃,紧随着被他投掷出手的杨梦寰,向崖下水潭中跃去。
    王萧仙子想不到他竟会跃下悬崖水潭,这一萧因用力过猛,点空之后,身不由主的向前一栽。
    哪知陶玉在跃出石洞之后,半空中倏然一收双腿、身悬空中,打了一个转身,左手一扬,一支耀眼金环,脱腕飞出,挟着契空锐风;直向玉萧仙子打去,来势奇速,一闪而至。
    双方相距既近,发难又出人意外,玉萧仙子又正值用力过猛,上半身完全探出了石洞之际,待她惊觉,金环已到面前,只得一侧脸,让过要害,金环挟风,掠面而过,环上尖齿,在她雪白的粉颈上,划了一道寸许长短的血口,深达半分,血流如注。她本是身负重伤之人,又经强行运气替梦寰推拿穴道,人早已难再支撑,全凭梦寰送入她口中那一粒灵丹的神奇药力,和一点真情激发起的精神力量,支持着她,爬上了数十丈高的悬崖,和陶玉相搏石洞。
    如今杨梦寰既被金环二郎投下悬崖,她又连遭挫辱,再加上受金环划颈之伤,心中急忿交织,再也提不住丹田一口真气,嘴里只喊一声:“兄弟……你……”
    人便昏倒在石洞中。
    且说陶玉悬空转身,施放金环,固然击伤了玉萧仙子,但他这一分神,无法控制自己坠落之势,和杨梦寰一齐飞落在那瀑布激流汇集的水潭之中。
    杨梦寰本已晕死过去,吃那冰冷潭水一激,忽然又清醒过来。
    他随师学艺的玄都观,紧依沅江,本通一点水性,面临这溺毙之境,残余的生命本能,又发生作用,不停用手扑打水面,不使沉葬潭底。
    所幸这急瀑经那山腰中大岩石一挡,飘散成数千百股细流而下,看上去水雾迷漫,甚是唬人,其实那水潭中相当平静,并无激流击撞卷漩之力。
    陶玉在落水后,见梦寰忽又睁开眼睛,在水中挣扎,心中暗叫两声惭愧,道:“我如不被玉萧仙子逼落水潭,还认为他沉尸潭底了……”
    他心在想,嘴里却格格笑道:“杨兄,这水潭附近景物不错啊!一个人能葬身在这水潭之中,也真是死得其所了。”
    杨梦寰挣扎着不使沉入潭底,已经是极尽余力,哪里还能听清楚陶玉说的什么?
    陶玉双手拨水,划到梦寰身侧,托住他右臂,冷笑一声,道:“杨兄,咱们相交一场,兄弟实不忍看到你这等不死不活模佯,我今天要成全你了。”
    右手用力一拨水面,划到岸边,脚站实地,右掌潜运功力,正想劈碎梦寰“天灵穴”,突闻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喝道:“你要干什么?快把我师弟送上岸来!”
    金环二郎回头一看,只见童淑贞手中横着宝剑,全身衣服都被那溅飞的水珠喷湿,圆睁星目,满脸愤怒之色。
    他把举起的右掌,轻轻在梦寰“天灵穴”上拍了一下,纵皇跃上水潭,笑道:“他被玉萧仙子由那突岩下投落水潭,我才冒险跃下水潭相救,不过他伤得十分惨重,只怕难以解救了。”
    童淑贞半信半疑地道:“哼!我就不信你的鬼话。”
    陶玉刚才在梦寰“天灵穴”轻拍一掌,已暗运大陰气功下了毒手,别说杨梦寰已是奄奄待毙之人,就是他没有受伤,那一托也难承受。不过,太险气功是一种极为险毒的工夫,发作缓慢。而外面又看不出一点伤痕。
    童淑贞从陶玉手中抢过梦寰,奔出那片瀑布激溅的水雾,找一处避风的山脚,把梦寰放在地上,运起功力,在梦寰各处要穴推拿。
    陶玉嘴角间带着冷漠的笑意,静静地站一侧看着,一语不发。
    童淑贞双掌遍走了杨梦寰全身十二大穴,但杨梦寰仍然是昏迷不省。
    她已累得满脸汗水直滚,心知自己已无能相救,停下手,站起身子,转脸对陶玉道:“你不动手帮忙,站在那里看什么?快些把我师弟救醒。”
    陶玉摇摇头,淡然笑道:“他伤势严重异常,元气全散,当今之世恐怕已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童淑贞急道:“纵然是救不活,也该尽到心力。”
    陶玉冷笑一声,接道:“你好像很关心他?”
    童淑贞道:“我是他师姊,关心他有什么不对?”
    陶玉微微一笑,不再答话,蹲下身子,右手在梦寰胸前二摸,皱起眉头,道:“没有救了,咱们找个地方把他埋起来吧!不要他曝尸荒山,你也算尽到心了。”
    童淑贞听得一惊,急忙伸出玉掌,轻按在梦寰胸前,果然,池心脏已微弱得几乎使人党不出还在跳动,心头一急,不禁泪下
    陶玉笑道:“你哭什么?哭也不能把他哭活。”
    童淑贞心中十分伤痛,不理陶玉,反而坐在梦寰身侧,大哭起来。
    陶玉深知梦寰已无复活之望,也不再阻止童淑贞,静静地坐在一侧,看着童淑贞哭泣。
    忽然,他叹口气,说道:“唉,要是沈霞琳得到这个凶讯,那只怕要哭个死去活来……”
    说罢,纵声大笑起来。
    童淑贞陡然停住哭声,怒道:“你别整天想着我沈师妹,哼,就是我杨师弟果真死去,我沈师妹也不会喜欢你……”
    陶玉双肩一扬,冷笑一声,接道:“他不是真死,难道还是装死不成,人既绝了气,你还哭什么?你要不想走,我可要先走了。”
    说罢,果然站起了身子,拂袖欲去。
    童淑贞平日虽和陶玉吵吵闹闹,但见陶玉真的生了气,她又软了下来,一伸手,抓住陶玉左臂,道:“你要往哪里走?”
    陶玉道:“天涯海角,九洲三岛,哪一处我都能去。”
    童淑贞看他脸上仍带愤然之色,态度忽然变得十分温柔,道:“等我把我杨师弟埋起来再走好不好?”
    陶玉想起杨梦寰过去和自己相处之情,心中突生愧咎之感,点点头叹口气,道:“好吧!我帮你动手,咱们替他建一座别出心裁的石家。”
    说完,抱起梦寰微僵的身体,向前走去。
    两人找到一处山脚下面,那地方都是一块块鹅蛋大小的白色卵石,陶玉把梦寰放在地上,两人一齐动手,拣集卵石,不大工夫,已堆积成一个五六尺高,八九尺长的石坑。
    陶玉抱起梦寰,放入那石坑中,望着杨梦寰,笑道:“杨兄,咱们相交之初,兄弟实在想不到,能亲手给你建墓送葬。”
    说罢,一跃出坑,正待填那石坑,童淑贞忽地一跃,落人石坑中,伸手按在梦寰胸前,只觉他心脏还在跳动着,虽然微弱得很,但并未完全停止。
    陶玉双手拿着卵石,叫道:“你快些出来,帮我动手,填满了石坑,咱们还得赶路。”
    童淑贞道:“他好像还没有完全绝气,难道我们要把他活葬在鹅卵石下不成?”
    陶玉怒道:“他已经活不成了,早葬一点时间,又有什么关系?”
    童淑贞道:“我……我忍不下心!”
    陶玉一抖手,两块鹅卵石脱手飞出,击在一块大岩山上,但闻两声大震,火星迸飞中,石屑如雨,洒落了两丈方圆。
    他投了手中卵石,一跃入坑,抓起童淑贞一条臂,潜运真力,猛然一跃,竟把童淑贞带出石坑,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不肯出来,是不是想陪他殉葬?”
    童淑贞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师弟还没有气绝……”
    陶玉突然格格一阵大笑,道:“不管他是否真死,咱们辛辛苦苦的替他建这一座石家,总不能就这样空了起来。”
    童淑贞道:“空起来有什么要紧,我师弟不绝气,我就是不准你填这石坑。”
    陶玉冷冷答道:“你能挡得了吗?”
    说完,伏身又捡起两块鹅卵石。
    童淑贞知他腕力奇大,这两块鹅卵石,如果让他投入石坑中,杨梦寰就是未死,也得被他打死,心头一急,呼地一掌,向陶玉前胸打去。
    金环二郎侧身避开,飞起一脚,踢向童淑贞的小腹。
    童淑贞出手一击,只不过是情急之下,并非真的要和陶玉动手,掌势发出,人已向后撤退。
    但见陶玉眉宇间的杀机毕露,不禁心头一凛,让开一脚后,一跃入坑。
    她和陶玉相处时间虽短,但已知他生性毒辣无比,是以跃人坑中之后,立时拔出背后宝剑。
    果然,她宝剑刚刚出鞘,两块鹅卵石挟着奇猛风声,破空落下,一块击向梦寰前胸,一块对准梦寰头上击落。他在石坑外面,一点也看不到石坑中情景,但凭刚才记忆,出手能击向梦寰要害,手法之准,实在惊人。
    童淑贞挥剑一挡,把击向梦寰头上的一块鹅卵石挡飞,左手疾出,接住了击向梦寰前胸了一块鹅卵石。
    就这眨眼之间,陶玉已跃进石坑,脸上带着微笑,态度十分温和地对童淑贞说道:“你究竟要怎么样?我可要走啦。”
    童淑贞左手接他一块鹅卵石,只震得手腕酸疼,心中气忿未平,脱口答道:“你走吧!我要守着杨师弟,等他绝了气再走。”
    陶玉仰脸望天,冷冷说道:“那就不如你陪着他,一齐葬在这石坑中好些……”
    话未落口,陡然欺身而进,左手一伸,拿住了童淑贞右肘关节,微一用力,童淑贞只觉手肘一麻,手中宝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金环二郎格格一阵大笑,右手捡起地上宝剑,寒气直逼在童淑贞前胸,道:“你们师兄妹,生虽不能共罗帏,但死后能同葬一穴,总也算一件美事……”
    他眼中闪起一抹凶光,望了望闭目静躺的梦寰,接道:“杨兄!兄弟对你不错吧!生前有你沈师妹朝夕相伴,死后兄弟又替你找一个陪葬的玉人。哈哈,杨兄,陰灵有知,也该感激兄弟这份盛情了。”
    童淑贞被他拿住关节要穴,半身发麻,手脚无力,纵想出手一拼,也无法如愿。听完陶玉一番话,更是羞急万分,圆睁星目,咬牙切齿他说道:“我杨师弟陰灵果真有知,只怕要生啖你肉……”
    陶玉右手微微向前一送,宝剑透过她青色上衣,鲜血沿剑锋汨汨而出。
    童淑贞被他拿住时间脉穴,全身麻木,毫无抗拒之力,低头看胸前鲜血透衣,心中忿恨至极,咬牙怒道:“你杀了我,我也不走。”
    陶玉突然收剑,格格大笑道:“你想得倒不错,只怕没有这样容易的让你痛痛快快地死掉!”
    童淑贞冷冷地纵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陶玉笑道:“我要慢慢惩治你。先点了你全身险穴,让你动弹不得,然后剥了你全身衣服,再把你和你杨师弟并肩放着,哈哈,我要你们并肩陈尸,暴骨荒山,要天下武林同道,都知道你们师兄妹间的风流……”
    童淑贞羞得满脸通红,急声接道,“我和杨师弟之间冰清玉洁,你纵然用心险毒,只怕也不能一手遮天,瞒尽天下武林耳目。”
    陶玉道:“杨梦寰整日和沈霞琳胶在一起,我就不相信他还是童男之身。”
    童淑贞道:“哼!你不要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我杨师弟为人忠诚,岂像你禽兽不如……”
    陶玉冷冷接道:“至低限度,你已非白壁之身,你们师兄妹并卧在这等荒山之中,遍天下除了我陶玉知道之外,再无第三人知道底细,只要我略作渲染,还会有什么人不信?”
    童淑贞只听得心头一震,机伶伶打了两个冷颤,心中暗暗忖道:此人说得出,就做得到,他要真如所说而为,只怕杨师弟一段污名沉冤无昭雪之日,那么一来,不但沈师妹恨我入骨,而且还影响到昆仑派在江湖中的声誉地位。天啊!这一来,我童淑贞当真是死难瞑目了!
    最后两句话,本是她心中所想之事,但因心中性急过甚,不自觉大声叫了出来。
    陶玉却格格一笑,道:“你们师兄妹含冤之事,暂且不去说它,单是我点中全身险穴那种痛苦,只怕你也承受不了。”
    说着后,右手霍然伸出,连点了童淑贞三处险穴。
    这等残酷点人险穴手法,本是三音神尼手著的拳谱上所载十三种武功中的一种。三音神尼手著拳谱中,记述人身险穴部位,目的是救人所用,一经点中,人身内奇经八脉中的危险三脉,气血立时逆转,凡是身被奇毒侵入体内的人,经过气血逆转之力,可把脉内所漫之毒迫出,但事先必需先把当受之人,几处要穴封闭,不然那逆转血层攻人内腑,当受之人,如被万蛇钻心,纵然是铁打金刚,也难受这种痛苦。
    童淑贞被点之初,并不觉得难过,反而有点昏昏欲睡,全身十分舒畅,大约过有一盏热茶工夫,突觉内腑一阵翻动,逆行气血,攻人心脏,只觉有如千百条毒蛇,在胸中搅来搅去,身受之苦,实难言喻,恨不得一头撞死。
    但她右肘关节,又被陶玉拿着,全身挣动不得,满脸汗水,滚滚而下。
    她虽然咬牙苦熬,但仍然支持不住,只得柔声求道:“玉哥哥,你真忍心这样对我吗?”
    陶玉冷笑一声,道:“我这点制人身险穴手法,毒辣无比,别说是你,就当今之世而论,只怕也没有人能忍受得了。哼,你知道厉害了吧?”
    童淑贞内腑疼痛难耐,周身冷汗如雨,透湿她裹身劲装,连声应道:“我知道了,你快些替我解开,我……受不了。”
    最后一句话,声泪俱下。
    陶玉笑道:“要我替你解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你得答应我亲手填这石坑。”
    处此情景,童淑贞只得乖乖就范,点头应道:“我……我答应你。”
    陶玉举手在童淑贞身上连击三掌,解了她被点的险穴,但右手仍拿着她右肘关节不放。
    童淑贞喘了几口气,用衣袖抹去脸上汗水,道:“你松开右时,让我休息一阵好不好?我现在全身酸软无力,哪里有力气填这石坑。”
    陶玉摇摇头。笑道:“待你把这石抗填好后再休息不迟,再要借故推倭,可不要怪我又下辣手了。”
    童淑贞想到刚才所受痛苦,有如千百条毒蛇钻心,不禁冒出来一身冷汗,只好遵从陶玉之言,缓缓蹲下身子,把卵石一块一块地向梦寰身上堆去。
    她堆积得异常缓慢,泪水伴着她缓缓举起的玉掌,先从梦寰的双脚向他身上堆积。
    陶玉静静地站在一侧,满脸笑意,望着童淑贞把鹅卵石堆在梦寰身上。
    渐渐的,鹅卵石掩盖了梦寰双腿。小腹。
    童淑贞的心情,也随那堆在梦寰身上的卵石,愈来愈觉沉重,她的动作更慢了,但泪水似两道急涌而出的山泉,滴在那白色鹅卵石上,沿着她自己的手背,滴在梦寰的身上……
    突然,一片清幽深长的叹息声,随着山风传来,紧接着响起一个甜脆声音,说道:“黛姊姊,那瀑布击在崖石上真好看,只可惜寰哥哥不在这里,他要看到了,心中一定很高兴,唉!不知道哪一天我们才能找得着他。”
    童淑贞只听得心头一震。陡然神志一清,暗中运集功力,猛地一掌向站在身侧的陶玉劈去,同时口中又大声喝喊道:“琳妹妹,琳妹妹,你寰哥……”
    她话还未说完,陶玉已闪开她猝然一击,拿着她左肘关节,正待下手;突觉一阵急风,当头罩下。
    陶玉顺势一带童淑贞,退后了两步,避开来人一击,定神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绝姿绝世的青衣少年,正是在昆仓山中打伤他的朱若兰。
    原来朱若兰闻得童淑贞大喊之声,立时施展八步登空的身法,由数丈外凌空跃落石坑。
    她望了童淑贞一眼,轻频一个黛眉,目光又转投到陶玉身上,冷冷他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
    陶玉知她武功奇高,只要一出手,必然凌厉难挡,左手一带童淑贞,挡在自己面前,右腕一翻,拔出背上金环剑,探臂一剑刺去。
    朱若兰轻轻一闪,剑锋贴身而过,左掌疾出,斜切陶玉握剑右腕。陶玉陡然一个大转身,童淑贞身不由己的也被他带了一个转身,横挡在朱若兰和他之间。
    朱若兰冷笑一声,正待运集天罡指功夫,用隔空打穴之法伤他,哪知一转脸,看到了静静躺在地上的梦寰,白色的鹅卵石,覆盖了他双腿。小腹。
    这一惊非同小可,顿觉脑际轰然一响,忘记眼前大敌,一腿扫去,掩盖梦寰身上的鹅卵石,纷纷飞去,伏身探臂,抱起梦寰,双足一蹬,跃出石坑。
    这时,沈霞琳正如飞一般地跑过来,她一声黛姊姊还未落口,瞥见到了她怀中抱的梦寰,不禁一呆。
    金环二郎在朱若兰跃出石坑之时,也带着童淑贞悄然跃出,借着那石坑掩遮,疾奔而去。
    童淑贞本想呼叫,但转念想到陶玉残酷的点人险穴手法,心头暗生寒意,何况陶玉还拿着她左肘关节,只好一声不响地随着陶玉向前奔去。
    朱若兰把梦寰平放在地上,附耳在他前胸处,静静听了一阵,一张匀红的脸色,逐渐的变成了青白之色,幽幽叹息一声,黯然泪下。
    沈霞琳自发现杨梦寰后,一直就没有说话,呆睁一双大眼睛,望着朱若兰替梦寰疗伤,她脸上虽满是怜惜神情,但眉宇间并无愁虑之色,她相信黛姊姊无所不能,定可把梦寰的伤势疗好。
    等她看到了朱若兰盈盈泪下,心头才有些吃惊,问道:“黛姊姊,你哭什么?寰哥哥伤得很重吗?”
    朱若兰嗯了一声,道:“他伤得不但很重,而且在重伤之后又遭人暗中下了毒手,只怕是难以救得了。”
    霞琳惊叫一声:“什么?你说寰哥哥不会活啦?”
    朱若兰黯然接道:“目前还很难说,我们先找一处清静地方我再想办法试试。”
    沈霞琳忽然淡淡一笑,道:“嗯!要是寰哥哥真的不能活了那我也活不多久啦。”
    她说的是那样自然,不带一点勉强。
    朱若兰秀目凝注在霞琳脸上,缓缓站起身子笑道:“琳妹妹他死了,你为什么不要活呢?”
    霞琳仰头望着天上几片浮动的白云,脸上神情十分严肃地答道:“因为他死了,我就永远看不到啦!那我每天都要用很多的时间去想他,武功也不能学了,剑也不能练啦,唉!那真是很痛苦的事!”
    说完,凄凉一笑,转脸问朱若兰道:“黛姊姊,寰哥哥死了,你心里难不难过?”
    朱若兰叹道:“他要真死了,我心里自然是难过的……”
    沈霞琳接道:“那你还要不要活?”
    朱若兰被她问得呆了一呆,道:“我还要活下去,好替他报仇,而且还得替他选择一处风景最美的地方,建一座坟墓。”
    霞琳笑道:“对啦!那地方要很多的花树,很多的鸟儿,让那些鸟儿每天唱歌给他听……”
    忽然她长长叹息一声,又道:“不过,他死了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朱若兰幽幽一笑,抱着梦寰,向前走去。霞琳跟在她身后,默默无言地走着,她脸上毫无悲槍之色,而是一片茫然若失的神情……
    忽然,一声清越的鹤鸣,灵鹤玄玉由百丈以上的高空,疾射而下,直到朱若兰头上五尺左右,才振起平飞,鹤卷起的劲风,吹飘起朱若兰和梦寰的衣袂。
    朱若兰侧脸望了那灵鹤一眼,又继续向前走去。霞琳也失去了往日见到那灵鹤时的欢乐,自言自语他说道:“要是寰哥哥真的死了,我以后就不能再骑你玩了。”
    通灵的玄玉,好像看出主人的不悦,缓展双翼,低随在朱若兰身后飞行,白羽红冠,在日光照耀下,光彩夺目。
    两人转过了几个山脚,到一处山谷口边,朱若兰放下梦寰,扬手对灵鹤一声轻啸,啸声不大,但却悠扬婉转,似语如诉。
    灵鹤闻得那清啸过后,振翅冲霄而起,盘旋数百丈以上高空,似在替主人守望放哨。
    这座山口三面都是环绕的山壁,异常僻静清幽,朱若兰望了一眼笑道:“琳妹妹,我为了救你寰哥哥。不得不通权达变,你可不许笑我。”
    霞琳道:“你救寰哥哥的性命,我自然不会笑你。”
    朱若兰轻轻地叹息一声,把梦寰搂入怀中,暗中运集本身真气,缓缓低下头去,正待把樱唇接在梦寰嘴上,突然泛起一阵羞意,两臂一软,几乎把梦寰摔在地上。
    霞琳细看黛姊姊,两颊如火,半合星目,不住地轻微喘息,似是很累一般,心中半知半解,一频眉头,问道:“黛姊姊,你很累吗?”
    一向坚强的朱若兰,此刻忽然露出儿女情态,摇摇头,低声答道:“不是累,是我心里害怕?”
    霞琳道:“你害怕什么?”
    忽然,她若有所思,轻声一笑,道:“是了,你怕我看你亲寰哥哥是吗?那我转过脸去,不看好啦。”
    说完,果然掉过头去,双时放在膝上,支颚静坐。
    朱若兰忽然变得十分温柔,低声叫道:“琳妹妹,你转过来,我有话说。”
    霞琳依言回过头,笑道:“什么事?”
    朱若兰羞涩地一笑,道:“琳妹妹,我们女孩子家,和男人肌肤相亲,已是大不应该,如果再和他偎颊接唇,以后被人知道了,那还有何颜面立于人世?可是,我要不发一串真气,助他复生,只怕他难再活两个时辰了,这实使我进退两难!”
    霞琳细看梦寰脸色,惨白如蜡,毫无血色,心头一急,两行清泪,又垂玉颊,低声求道,“黛姊姊,要是寰哥哥死了,我也是不能活的,你要是不肯救他,我……”
    朱若兰急声接道:“我哪里是不肯救他,只是我……我心里有些害怕……”
    霞琳奇道:“寰哥哥人最好,你救了他,他一定很感激你,等他伤好了,咱们三个人天天在一起玩,嗯!那一定玩得很快乐!”
    朱若兰低头望了望怀中梦寰两眼,突然一咬牙,猛然伏下头去,把两片柔甜的樱唇,紧接在梦寰嘴上,舌尖运劲,挑开了杨梦寰紧闭的牙关,一股热流,缓缓注入梦寰口中。
    杨梦寰得朱若兰以本身真气相助,片刻之后,果然清醒过来。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自己依偎在朱若兰的怀抱中,一挺身想挣扎起来,哪知他全身毫无气力,这一挣,竟未挣扎起来。
    朱若兰粉脸上红霞未褪,两臂微一用力,把梦寰抱得更紧一点,含羞笑道:“你全身元气已耗损殆尽,又被人暗中下了毒手,快给我静躺着,不要讲话,不要挣动,等我替你打通奇经八脉之后,咱们再谈不迟。”
    杨梦寰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地点点头,目光又转投到霞琳身上。
    沈霞琳慢慢地把身子移近到他身边,摇摇头,轻声说道:“寰哥哥,黛姊姊不要你说话,但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梦寰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嘴角间荡起了一丝笑意。
    朱若兰见梦寰被自己内腑元气引接了他一缕若断残息,转醒之后,立时又暗中运集功力。她知道,如果不及时打通他奇经八脉,在一刻工夫之后,他又将昏死过去。
    她无暇对霞琳解说,很快地把梦寰放在地上,右腕虚空连扬,指风震得杨梦寰衣着不停波动。
    但见朱若兰粉颊上汗水如豆,随着她扬起的玉腕,滚滚而下,娇喘之声,也逐渐急促,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她才停下手,闭上眼睛休息。
    杨梦寰经朱若兰运功打通奇经八脉后,全身机能,陡然恢复,一挺身坐了起来,转脸望朱若兰时,只见她匀红的嫩脸,已变成苍白之色,黛眉轻颦,樱口半启,呼吸沉重,似已疲累至极。
    霞琳由怀中取出一方白色绢帕,缓缓移到朱若兰身侧,替她擦试脸上汗水,目光中满是怜借。
    杨梦寰呆呆地坐在一侧,望着眼前一对如花玉人,突然他放声大笑起来。
    霞琳惊愕地转过身子,问道:“寰哥哥,你笑什么?”
    杨梦寰霍然由地上跃起,步履踉跄的向前奔去。
    沈姑娘惊叫一声:“寰哥哥,你不认识我和黛姊姊了吗?”
    她惶急地纵身一跃,拦在梦寰前面,秀目中满含泪水,幽幽问道:“寰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啦?”
    梦寰翻动两下眼珠子,冷漠地望了霞琳一眼,继续向前冲去。
    沈霞琳心头大急,双臂一展,紧紧把梦寰抱住,粉脸偎入梦寰胸前,鸣咽着说道,“寰哥哥,这些日子来,我每天都在想你,可是你为什么不理我?……”
    耳际响起朱若兰长长的叹息道:“琳妹妹,不要哭了,他不是不理你,他疯了。”
    霞琳啊了一声,道:“什么?寰哥哥发了疯啦?”
    朱若兰点点头,道:“他被人用极险毒的功夫,伤了内腑和“天灵”要穴,神智已经错乱,咱们先找一处可以存身的地方,让他静养几天,我再仔细的替他检查检查,看看是什么功夫所伤?”杨梦寰已被朱若兰打通了奇经八脉,但他内腑重伤,并未好转,是以全身毫无劲力,被霞琳紧紧一抱,竟然挣动不得。
    朱若兰疾扬玉掌,轻轻拍中了梦寰穴道,低声对霞琳说道:“琳妹妹,你抱着他,咱们找一处能遮风的地方,再想法子替他疗治。”
    两人茫然地向前走着,不知道翻越过了多少山岭,夕陽返照在山顶的积雪上,闪起一片耀眼的光辉。沈霞琳忽有所感地停住了脚步,叫道:“黛姊姊,不要走啦?”
    朱若兰啊了一声,回过头,愕然地望着霞琳。
    晚风吹飘着她白色衣袂,只见她脸上浮现出安详的笑意,端庄地站在雪地中,望着那将尽的夕陽,慢慢说道:“太陽快要沉下西山了,可是在太陽将落的时候,总会有一阵最好看的美丽景色……”
    朱若兰心头一凛,接道:“什么?霞妹妹,你知道他不能……”
    霞琳笑现双面,很自信地接道:“嗯……我说寰哥哥,一定不会死了。”
    朱若兰只听得怔了一怔,暗暗叹息一声,因为,她在这一段行程中,已把胸中所学,从头至尾想了一遍,始终想不出解救梦寰的办法。她心中明白,梦寰全身元气消耗已尽,除非有奇迹发生,决难再活过三天,何况,他在重伤之后,又遭人暗下毒手,用险歹无比的内家功夫伤了他体内脉穴,她虽然查出他的脉穴遭人暗伤,但却无法找出对方用的什么功夫,即是自己不惜拼耗元气,每隔十二个时辰,打通他奇经八脉一次,但也绝不能阻止住他体内受伤脉穴的恶化,只不过多延长他几天寿命,而且在这多延长寿命几日之中,还无法使他的神智保持清醒。
    霞琳见朱若兰默然不语,微微一笑,又道:“寰哥哥如果会死,他一定有很多话对我们说,就像这太陽要落的时候一样,有一段很安样、很清楚的时间。”
    朱若兰位然叹道:“琳妹妹,你不要傻想了,他……他恐怕是没有救了!”
    霞琳望着那逐渐沉没的红日,娇稚无邪的脸上,忽又现出奇异之色,一颦秀盾,笑道:“黛姊姊,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朱若兰道:“你说吧?只要妹姊能办得到,一定不让你失……”
    霞琳道:“要是我寰哥哥真的不能活了,你要替他建一座很好的坟墓,是吗?”
    朱若兰道:“不但要替他建一座很好的坟墓,我还要走遍天涯,追杀伤他的人。”
    霞琳笑道:“你把那坟墓建的很大很大,我去住在里面好吗?”
    朱若兰听得一呆,道:“你……你要活生生陪他殉葬?”
    沈霞琳笑道:“我陪他在一起,可以替他作很多的事……”
    朱若兰凄凉地接道:“琳妹妹,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走吧!天已经快黑了,咱们得在夜幕低垂之前,找一处栖身的地方。”
    说完,拉着霞琳,向前奔去。
    两人又翻过几座山峰,天色已黑了下来。朱若兰运足眼神,四下搜望,只见正北方一处山壁下面,似乎是有几座房舍,隐现在苍茫暮色中。
    朱若兰运气行功,拉着霞琳加快脚步赶去。
    两人到了那座山壁下,果然见一座茅庐,依山而筑。
    虽是一座茅舍,但修筑得十分整齐有序,正厅厢房,三环对立,不下七八间之多,门前修竹,院中垂柳,两扇篱门,半掩半开,除了正厅可见灯光之外,两面厢房,一片漆黑。
    朱若兰仔细地打量四周形势,只见那茅舍依山而建,山势形态,自成半圆形,一半抱着这座茅舍,山脊平阔,两端突高,看上去似一只卧虎。
    她暗暗赞道:好一块卧虎之地,这茅舍中的主人,必非平常之人。
    大概是盘空灵鹤,两翼扑扇出呼呼的风声。惊动了那房中主人,但听一声呀然门响,微弱的星光下,走出来一个中年文士。
    朱若兰抬眼望去,只见那文士年约三旬开外,头戴儒中,身穿蓝衫,含笑而来。
    他打量了朱若兰一眼后,复露惊愕之色,但一刹那间,又恢复平静,目光转投到霞琳身上,又抬头望了望那盘飞在空中的灵鹤。才抱拳一礼,微笑道:“两位可是要借宿的吗?”
    朱若兰微一拱手,答道:“在下师兄妹三人因为贪看景色,错过宿处……”
    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那位白衣姑娘怀中的人,可是受了伤吗?”
    朱若兰微觉脸上一热,还未想出适当措词答复,霞琳已抢先答道:“嗯!不错,我寰哥哥伤得很厉害……”
    她本想接着未说完的话,却被朱若兰截断了话把儿,接道:“我们遇上了昔年几个仇人,我师兄和他们动手时,被人所伤,而且伤的很重,故而无法连夜赶路……”
    那中年文士朗朗一笑,接道:“两位如是想借用寒舍,宿住几日,以替令师兄疗伤,尽管请住就是。只是寒山荒区,无物以敬佳宾。”
    说完又是朗朗一声长笑。
    朱若兰暗中已留上了心,打量那中年文士几眼,只见他神采奕奕,英华内含,分明是一个内功极为精深之人,而且目光经常在自己脸上打转,似是已看出破绽,但他爽朗的言词之间,又毫无怀疑之意,这证明他必是久历江湖之人,此时此地,遇上了这样一位莫测高深的人物,叫她如何不暗中担心。
    可是,娇稚的沈姑娘却毫无一点戒备之心,她坦然地向茅舍中走去。
    那中年文士,把两人带到左面一所厢房面前,举手推开两扇紧闭的房间,笑道:“两位请暂在门内稍待,我去取火点灯。”
    那人退出之后,朱若兰借机对霞琳道:“琳妹妹,这人虽然不像坏人,但我们却不能毫不戒备,不可把我们经过情形,据实相告……”
    她话未落口,已闻步履之声到了门外。
    紧接响起那中年文士朗朗之声,道:“两位久候了。”
    火光一闪,晃燃手中火折子,他急步奔到一张靠窗处松木案边,点燃案上的松油火烛。
    熊熊火光,照亮了这三问大小的茅舍。朱若兰藉烛火打量房中陈设。除了靠窗摆一张松木桌子之外,只有囚张竹椅和一张宽大的木榻,榻上被褥却折叠得很整齐。房大物少,看上去空荡荡的,很不调和,但却打扫得一尘不染。
    霞琳奔到榻边,放好了怀中的梦寰,又替他脱了鞋子,拉一床棉被盖好。
    那中年文士似是闻到了朱若兰身上散发的幽香,缓步向她身边靠去,朱若兰警觉地疾退两步,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转身直对榻边走去。
    他仔细看了静躺在床上的梦寰几眼,摇摇头道:“令师兄伤势极重,只怕难以救治了。”
    他转脸望霞琳一眼,目光又投在朱若兰身上。
    朱若兰虽然聪明绝世,但因杨梦寰沉重的伤势。搅乱了她一寸芳心,她已失去了往日临事的冷静,不自觉幽幽一叹,黯然泪下。
    那中年文士淡淡一笑,又道:“令师兄伤势虽重,但天下倒有一种药物能够救他,不过……”他似是自知失言,话音倏然而住。
    沈霞琳听得直瞪着一双眼睛,叫道:“啊!那是什么药物?”
    中年文士目光凝注在霞琳脸上,沉吟不答。
    朱若兰缓步走近榻边,和霞琳并肩而立,冷漠一笑,道:“阁下所指,可是祁连山大觉寺的雪参果吗?”
    中年文士迟疑良久,忽然朗朗一笑,道:“药不医死人,佛渡有缘人,令师兄大限已到,人力岂能回天。”
    朱若兰见他口风陡转,心知是搪塞之言,一耸秀发,正想发作,忽地心念一转,浅然一笑,道,“那倒未必见得,我师兄伤势虽重,但并非毫无救治之望。”
    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不再答话,转身缓步离去。
    朱若兰掩上房门,又仔细查看房中布置。只觉这座茅舍中,充满了神秘恐怖,既不像一个高人隐居的地方,也不像一般绿林人物聚集之所。那中年文士,神态举动,似非江湖中下流人物,但脸上神情变化却又陰晴不定,有时朗朗大笑,豪气干云;有时言词闪烁,使人难以捉摸。
    她忖思良久,仍然无法打破胸中重重疑窦。
    遂低声对霞琳道:“这座茅舍中的情景,实使人难测高深,就这房中布置看去,好像住着很多人一样,但除了那中年文士之外,又不见别人露面,如在平时,我非要追查一个水落石出不可,可是现下,你寰哥哥身负着很重的伤势,万一引起什么纷争,只怕我难以兼顾,为了避免麻烦,凡是这茅舍中的茶水饭酒等食用之物,最好不要沾唇,明天看他伤势变化,咱们再决定行止。”
    沈霞琳自认识朱若兰以来,从未见过她这等凝重之色,当下点头答道:“我一定听姊姊的话。”
    朱若兰微笑起身,熄去室中烛光,和霞琳双双登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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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铁剑书主
    两人虽都是初次和男人同榻而卧,但心情却大不相同,沈霞琳毫无羞涩之感,和衣躺在梦寰身侧,她虽然十分困倦,但并没有沉沉睡去,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出神。
    朱若兰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她想自己的清白、尊严,这等深夜之内,和一个男人同宿一榻,虽然有霞琳相伴,杨梦寰又负着沉重的伤势,但这究竟是一件不可告人之事……一旦传扬出去,必将留人笑柄。
    突然,一个新的意念,在她脑际闪起,暗自忖道:他已经不能再活多久了,我还避的什么嫌疑,她又把移远的身体,慢慢惭梦寰靠去!
    这一刹间,她忽然变得像一池春水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娇躯尽偎在杨梦寰身边,她几乎忘记了旁侧还卧着一个沈霞琳。
    突然,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名人轶事声,起自门外,紧接着响起那中年文士的声音,道:“轻点……”声音很低,下面的话,再也听不清楚。
    朱若兰霍然一惊,挺身坐起。这时,沈霞琳亦未入睡,也跟着挺坐起来。她正待张口问话,朱若兰已迅捷用手掩住了她的樱口,附在耳边低声说道:“外面有人来了,不要出声,你守着他,我出去查看一下。”霞琳点点头,伸手拿起身侧宝剑,轻按剑把弹簧,三尺寒锋出鞘,轻步下床,穿好靴子,横剑坐在床沿。
    朱若兰又低声嘱道:“琳妹妹,不管外面打斗如何激烈,但如未闻我唤你之名人轶事声,千万不要出去。”说完,一跃下榻。
    她轻步走近后窗前,慢慢地推开一扇窗门,提气凝神,穿窗而出。
    后窗外不远处,有一棵千年古松,高达千丈,矗立夜空,枝密叶茂,荫地亩许,朱若兰微一张望,第二次纵身向那巨松下跃去。
    她一见那中年文士之后,就知对方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是以行动异常小心,不入茅舍,返向那株巨松下跃去。
    她打量那古松主干,由根到枝之处,不下五丈长短,如非有绝顶轻功,想一跃而上,实在不易,她看了两眼,估计自己力尚能及,立时一提丹田真气,双臂一抖,凌空直上,左手抓住一个叉枝,轻轻一翻,人已站在古松分枝之处。双足刚刚站稳,突然右侧丈余远处,一丛茂密的松叶丛中,传来一声轻微的怪笑,声音不大,但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森地入耳惊心。
    她虽被那突如其来的怪笑声惊得一怔,但她仍然辨出了那是一个人的声音,她暗中运集功力以作戒备,外形却装得若无其事,浑似未闻那轻微的怪笑。
    那轻微的怪笑过后,重又恢复了沉寂,但闻松涛之名人轶事声,绕耳不绝。
    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不再闻其它异声。朱若兰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正待转身到那刚才传出怪笑之处查看,突闻一个冷漠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要轻举妄动,你已在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雷火箭及七步夺魂毒沙两种暗器的对准之下,乖乖地给我走过来,我有话问你!”
    语气老气横秋,声调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冷至极。
    朱若兰早已留下了心,辨声认位,已把那发话人藏身位置,认的十分清楚,她本想突然出手一击,但转念一想,梦寰伤重奄奄,茅舍中充满神秘恐怖,此古松藏身之人,不知和那茅舍的中年文士是友是敌?
    不如见他一面,先看看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再说,反正自己已有戒备,也不怕他碎施暗算。
    心念一决,低声答道:“你是什么人,既要见我。有话相问,又何必藏身不现。”
    一面答话,一面运足眼神,向那发话位置搜望。只见那人藏身之处松叶特别密茂,又在夜色笼罩之下,只能隐见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黑黝黝的人影,却无法分辨出藏身之人的形貌。
    但听那人一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森的冷笑,说道:“我因见你跃登这古松轻身功夫超人一等,故此才肯破例召见。如果我暗施毒手,只怕你早已送命在我七步夺魂毒沙之下。”
    朱若兰听他口气越来越不客气,不由心头火起,待要发作,又怕惊动那茅舍的中年文士,无法兼顾霞琳等的安危,强忍着一口怨气,答道:“既然如此,我只有拜谒大驾了。”
    说着话,右手一指,直向那发话之处跃去。
    果然,那隐身之人并未运手施袭,朱若兰艺高人胆大,在那层密茂松叶外三尺左右一个横枝松干上,站住身子,两手一分松叶,几乎惊得失声大叫。
    只见密叶内一枝叉桠之上,端坐着一个像貌奇丑的老年女人,白发如银,散披肩上,身着青色大褂,脸形奇丑吓人,翻唇,塌鼻,斜眼,吊眉,两颊上各有一道疤痕,右手套着鹿皮手套,紧握一把毒沙,左手三指捏着一支五寸左右的蓝色短箭。
    她看了朱若兰两眼,忽然一声长长叹息,把右手毒沙放回身后的豹皮袋中,左手蓝色短箭,亦缓缓放入特制的革囊中。
    朱若兰逐渐恢复了镇静,那怪女人指指身侧一个横生松枝,道:“你坐在那里,我有话问你。”
    朱若兰依言在那横生松枝上坐下,那怪女人除了右手上的鹿皮手套,朱若兰看她两支手腕,却粉名人轶事嫩雪白,纤纤十指,又细又长,和她那奇丑,实在是大不相衬。
    那怪女人先转过身子,分开密茂的松叶,向那茅舍中探看,朱若兰随着她目光一望,不禁心头一震,原来这怪女人选择这处横枝用意,正好俯瞰那座茅舍全部内容。茅舍中的一举一动,都难逃过这怪女人的监视,看来自己和梦寰。霞琳投宿经过,以及闻警由后窗跃出的一切行动,都被这怪女人看到眼中了。
    她深望了良久,才放开松叶,回过头仔细地望了朱若兰几眼,裂嘴一笑,道:“看你轻功之高,已算登峰造极,小小年纪有此功夫,实是难得,不知姑娘是什么人的门下?”
    朱若兰听得一怔,不禁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几眼。
    只听那怪女人轻笑一声,又道:“你认为你穿着一袭男装,别人就没法看出你的庐山真面目么?哼!其实只要稍为留心之人,就不难看出你是乔装,何况你那清脆如莺的声音,根本就不像男人。不过你的行动举止,倒落落大方,这大概是从小就常穿男装之故。也许你能骗过一般初出茅庐毫无江湖阅历的毛头小伙子,但你骗不过我,也骗不过铁剑书生那一双神目。”
    朱若兰被她一语道破自己乔装行径,不觉微感震惊。略一沉忖,问道:“铁剑书生是谁?”
    那丑怪女人微微一笑,露出碎玉般的白牙,道:“铁剑书生就是那座茅舍中的主人,迎接你们投宿的中年文士,你是不是觉得他很文秀,很爽朗,铁剑书生四字,他也算当之无愧,不但武功绝世,而且还真正地读了一肚子书……”
    朱若兰点头接道:“不错……”
    那丑怪女人猛地一翻白眼,接道:“什么不错?哼!你不要看他的外表文秀,也不要认为他读了一肚子书,就一定是个好人。其实,他比谁都坏,也正因为他读了一肚子的书,所以,鬼主意比谁都多……”
    倏然而住,一口银牙,咬得吱吱作响。显然,她胸中对铁剑书生有着极深的仇恨。
    朱若兰开始在江湖上走动,只不过是近两年的事,而且她足迹大部是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山明水秀之区,对铁剑书生和这位奇丑的怪女人来历恩怨,均茫无所知,听她责骂铁剑书生,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
    只听那丑怪女人一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惨惨的冷笑,接道:“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铁剑书生驰名江湖之时,你大概还在襁褓之中,自然不会知道他的为人。”
    说罢,忽地一声长长叹息,举目望天,轻摇着一头白发,似有无限黯然之感。
    饶是朱若兰聪明绝世,此刻她也听出这奇丑女人和铁剑书生之间,定有过一段凄怨缠名人轶事绵的故事,但她没心情去思索分析这些。
    她担心的只是梦寰的伤势,和分辨出眼前这繁杂环境中的敌友。
    她无法决定是帮这位奇丑女人去对付茅舍中主人呢?还是帮助那中年文士对付这丑怪女人?沉忖良久,竟被她想出了几句话,道:“老前辈叫我过来,就只有这点事情相告吗?”
    那丑怪女人似正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仰脸出神,听完朱若兰的话,忽然转过脸,伸出柔葱般的纤指,摸摸脸上两道疤痕,冷冷说道:“我告诉你那铁剑书生是个外貌文秀,但心地却十分险恶之人,而且还是个嗜色如命……”
    最后这一句话,震惊了朱若兰的芳心,她失声惊叫道:“什么?”
    那丑怪女人冷漠一笑,答道:“他是个贪爱女人美色的魔鬼,哼!我就毁在他的手里。”
    朱若兰不自觉分开侧密茂的松叶,向那茅舍中探看一下,见无异状,才放下了心,转脸望了那丑怪女人一眼,淡淡地问道:“你隐身这古松之上,可是俟机报胸中之恨吗?”
    那丑怪女人冷冷答道:“我如果只是想暗下毒手,以雪胸中之恨,也用不着潜隐这古树之上,冒受风霜之苦了。”
    朱若兰奇道:“那你要干什么?”
    那丑怪女人目光盯注在朱若兰脸上,神情十分严肃地问道:“你先不要问我干什么,你先说,你愿不愿帮助我?”
    朱若兰一颦秀眉,道:“那要看什么事情。”
    丑怪女人微带怒意他说道:“这卧虎岭,有两种武林异宝,所以才引得铁剑书生结庐于此,一住十五年,目的不过是监视那两件天地间异物,怕落入别人手中,哼!他哪里是真的归隐。”
    朱若兰心中一动,故作淡然,微微一笑,道:“什么东西有这等珍贵,能引得那铁剑书生守了它一十五年?老前辈也甘冒风霜之苦,潜隐这古松之上。”
    那丑怪女人略一沉忖,道:“这两件东西,均极珍贵,但知道的人并不很多,你如答应助我,我自然会告诉你详细内容,如你不肯相助,我也不便相强。”
    朱若兰听得十分怀疑,道:“你先说出那两件珍贵之物名字,让我斟酌,才能决定是否助你。”
    那丑怪女人冷做一声轻笑,道:“助我与否,悉听尊便。哼!我三手罗刹岂是求人相助之人!”
    朱若兰脸色微微一变,道:“你不求我,难道我还非要帮你不成?”说完,倏然转身,跃到另一个横生的松枝上,和三手罗刹相距约一丈左右。
    两人遥相对坐,谁也不再开口,但却都在想着心事。
    突然一阵朗朗大笑之名人轶事声,由茅舍中随着夜风传来,朱若兰心头一动,忽然忆起方才三手罗刹之言,说那铁剑书生是个贪爱美色之人,霞琳娇艳如花,又无心机,如果他要对霞琳下手,只怕沈姑娘难逃魔掌……想至此处,只惊得冷汗满身,两臂一分身前密茂松叶,一个仙鹤戏水,由七八丈高空中直泻而下。
    直待快近地面,才倏然一个倒翻,双脚轻轻一点实地,紧接着腾跃而起,只一跃,已到了那茅舍后窗之处。
    她心有所念,无暇多思,轻扬玉掌推开了一扇后窗,纵身一跃,穿窗而入。
    暮然火光一闪,点燃了桌上松油火烛,只见那中年文士,傍案而立,面含微笑,手中火折子还未熄去。
    朱若兰转脸向木榻望去,但见被乱枕横,哪里还有梦寰和霞琳的踪迹。
    只见那中年文士,不慌不忙地熄去手中火折子,淡淡一笑,道:“姑娘好迅快的身法,不知令师是那位武林前辈。”
    朱若兰骤看梦寰和霞琳失踪之时,确实吃惊不小,但略一怔神,反而沉住了气,冷笑一声,道:“你可是铁剑书生吗?”
    那中年文士呆了一呆,道:“不错,你……你是谁?”
    朱若兰道:“你不要管我是谁,我师兄师妹到那里去了?”边说边暗中运集功力,准备出手。
    铁剑书生忽转镇静,朗朗一笑道:“他们暂被送往一处安全所在去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多心,我史天灏还不至于暗算一个伤势沉重之人和一个年轻轻的女孩子,你如不信,可随我去一看便知。”
    朱若兰听他言词爽直,似非虚言,不觉心中犹豫起来,但一转念又想到了方才古松上三手罗刹之言,心中忖道:此人果然狡猾无比,虽是谎言,但说来娓娓动人,神态自然,毫无破绽,如非早得三手罗刹告知他的为人,只怕我也得跌入他的谋算之中。
    铁剑书生似已看出朱若兰不信的神态。
    微微一声叹息,道:“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今夜有事,也不敢答应留宿三位了……”
    他略一沉吟,接道:“我有一位盟兄,刚自山下赶来。据他说,我们昔年几个仇人业已访查出我们隐居之处,联袂来犯,今夜不到,明日中午之前,必可赶到此地——那自然免不了一场惨烈的搏斗,令师兄伤势沉重,势难自顾,何况寻来此地的人,又多是昔年名噪一时的高手;有几个老魔头不但武功奇高,而且身怀着奇毒无比的暗器,我为顾及到令师兄、师妹的安全:才把他们转移到一所隐密地方,免遭池鱼之殃,想不到引起姑娘误会。”
    这番话人情人理,只听得朱若兰将信将疑,如非方才听了三手罗刹之言,她必然会请铁剑书生带她到梦寰。霞琳适居之处,一看究竟。
    只因先听了三手罗刹的话,她心中已有成见,先人为主,是故,对铁剑书生一番合情合理之言,仍然不肯全信。冷笑一声,道:“哼!什么昔年仇人寻来报复,尽都是连篇鬼话,你们隐居这卧虎岭,只不过是在监视两种武林异宝罢了……”
    铁剑书生脸色一变,突然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快说!”
    朱若兰一看铁剑书生神情,更是深信三手罗刹之言不虚,一耸秀发,冷冷答道:“你不配问我姓名……”
    余言尚未出口,突间几声长啸,遥遥传来。
    一阵微风飒飒,烛影摇颤复明,房中陡然多出了一个长衫老者。
    朱若兰怒道:“好啊!你们有多少人,最好能一齐出来。”
    就是瞬息工夫,那长啸之名人轶事声,已到了茅舍外面。
    铁剑书生呼地一口气,吹熄烛光,房中骤然暗了下来。
    朱若兰怕他借黑暗逃走,倏然向前欺进,左掌忽地劈出。
    哪知他掌势刚刚击出,茅舍外已响起了一声断喝,一点寒星,破窗打入。
    那铁剑书生停身的位置,后背正对窗口,朱若兰一掌劈出,铁剑书生闪身一让,向左横跨数尺,这暗器本是袭向铁剑书生后背,这一来,却直对朱若兰迎面打去。
    这只是一刹那间,朱若兰来不及再追袭铁剑书生,易劈为抓,随手一抄,接住了飞来暗器。
    但闻铁剑书生朗朗笑道:“好手法!好手法!”
    余音随着他跃起的身子,向室外飞去,最后一句话落,人已到茅舍外面。
    朱若兰纵身一掠,人也向室外窜去,那知刚到门口,一片金光,迎面袭到,暗器既无破空之名人轶事声,施袭之人又无警告之言,若非是朱若兰,换一个人,非得受伤不可。
    她本来是存心追袭铁剑书生,但见来人不分皂白,就连下辣手施袭,不禁心中有气。第一次只在铁剑书生,情尚可原。但这一次却是明对自己下手,而且所用暗器又是歹毒绝伦的芙蓉金针,如果不是自己早有防备,暗运罡气护身,这种陡然发难,实在不易躲。是以她在挥掌击落那袭来芙蓉金针后,不再追袭铁剑书生,静立一侧,袖手旁观。
    只见六七尺外,并肩站着三个疾服劲装的大汉,手中早已横着兵刃,蓄势待发。
    铁剑书生和那长袖老者,仍然是赤手空拳,静站夜色下,神定气闲。
    来人年龄都已在四十以上,中间一人,双手分握着一对蜈蚣钩,夜色中闪起一片蓝光。一望即知,那兵刃是经过剧毒淬炼。
    双方只是蓄势相持,既不讲话,亦不出手。
    朱若兰看得十分纳闷,暗中忖道:这些人究竟在闹什么鬼?哼!你们有耐性对恃,我可没有耐性看下去,忽地纵身一跃,直向铁剑书生扑去。
    她这次有心而发,迅疾至极,铁剑书生闻声转脸,朱若兰已到身侧,皓腕伸处,径扣铁剑书生右腕脉门。
    铁剑书生早已运功待敌,朱若兰飞扑一击,虽然快似电闪,但仍被他闪开,左掌呼地劈出一招“推波助澜”,封开朱若兰一击,朗声说道:“决请住手,待我打发了眼前敌人,就带你去见他们。”
    朱若兰冷笑道:“要带我去,现在就去,我不信你的鬼话。”
    说着话,双手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相攻出四招。这四招凌厉无匹,铁剑书生虽然早已看出她内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但却没想到她出手招数竟是这等奇奥难测。四掌快攻,有如一齐击出,封架全都不易,只得向后一跃,退出七步。
    朱若兰轻笑一声,如影随形,紧迫而上,左掌呼地一招“浪打礁岩”,劈出一股奇猛劲力,封住了铁剑书生后退之路,右掌“云锁五岳”当头罩下。
    铁剑书生闯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拳数十年,会过高人无数,但却从未遇上朱若兰这等人物,她这一击之势,不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绝伦,难以招架,而且几种大不相同的力道一齐攻出,前后上下,似乎都被一种潜力封锁,只有硬接她这当头一击。
    那长衫老者,初见朱若兰飞扑铁剑书时,尚未放在心上,及见她出手几掌就把铁剑书生迫退,心中才暗暗吃惊,就在他惊愕之间,铁剑书生已被朱若兰一招“云锁五岳”笼在掌力之下。
    幸好他早已蓄势待敌,一见铁剑书生遇险,立时长啸而发,纵身一跃,两掌平推而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劲道,直对朱若兰后背撞去。
    他这一发之势,运集了毕生功力,因为他已看出朱若兰身负绝世武功,如果让她有了准备,即是自己和铁剑书生联手,只怕也难挡锐锋,眼下强敌环伺,待机而动,处境险恶异常,不如早下毒手,除掉一个少一个。
    是故,他一出手,就用上十成功力,希望在朱若兰骤不及防之下,一举把她击毙。
    就在这老者出手的同时,铁剑书生也运集了全身功力出手,因为形势迫得他只有硬接朱若兰当头一击。
    哪知朱若兰一招“云锁五岳”出手之后,心中忽地改变主意,她怕这一招硬打震毙了铁剑书生,无法查出梦寰和霞琳去处,心有所忌,陡把劈出的内家罡力收回。
    这虽是一刹那间,但那老者强猛的掌风,已到身后,铁剑书生被迫出手的反击之力,也如狂涛激流般猛撞过来。
    两股奇猛的内家真力,一前一后夹击攻到。看那股威势,朱若兰也有点微微心惊,收回的左右双手,倏然又前后分出,雪白玉掌,分拒两大高手的全力猛击。
    那长衫老者冷哼了一声,暗道:好狂妄的打法,你功力再深,也难接下我们两人的全力合击。
    心转念动,余力再加,双掌威势,又加一成。哪知掌风甫和朱若兰右掌相触,骤感一股吸力,把自己掌力引开,心中感觉不对,已然迟了一步,但觉两股奇劲之力一撞,悬空的身子,被震退了五六尺远,脚落实地仍然踉跄后退了三四步,几乎拿不住桩,眼前银蛇乱窜,耳中长鸣不绝。
    他定定神,抬头望去,只见铁剑书生单掌捂胸,急喘不息,半蹲身子,似乎伤得不轻,朱若兰却静静地站一边,神态悠然,若无其事。
    原来朱若兰见两人出手力道奇大,如果以本身功力硬接两人夹击之势,虽然不一定就被震伤,但亦必耗损真气不少,何况她心中又无稳操胜算的把握,心念一转,用出恩师传授奇学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双掌分接长衫老者和铁剑书生击来力道。再用本身内力一引,使两人击来之力,撞在一起,她却借势飘身退开。
    铁剑书生因比那老者功力略逊一筹,又未全力施为。所以吃的苦头更大,只被那一撞之势,震得血翻气涌,头晕目眩,飞出去一丈多远。
    那三个劲装大汉站在一侧看得莫名其妙,三人原以为朱若兰和铁剑书生是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及见朱若兰猛扑铁剑书生,那老者也一跃出手,猛攻朱若兰,才知三人并非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三人均知铁剑书生和那长衫老者的能耐为眼下江湖中顶尖高手,朱若兰武功再好,也难抵挡两人,立时暗中一打招呼,准备在朱若兰不敌之时,一齐出手相助。
    那知三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接不过一招,长衫老者和铁剑书生却双双被震退出来,三个人六双眼睛,就没有看清楚朱若兰用的什么手法,能在举手之间,震退当代两大高手。
    铁剑书生吃朱若兰一招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引借长衫老者全身真力一击,不但被震得内腑血翻气涌,飞落一丈开外,而且神志也有些昏迷不清,捂胸喘息,摇摆不定。
    这时,那手握蜈蚣双钩的大汉,已看出铁剑书生伤势不轻,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此时不借机下手,更待何时。一语不发,纵身直扑铁剑书生,挥动手中淬毒蜈蚣钩,一招“双龙出水”合击过去。但见两道蓝色钩光,疾向铁剑书生卷去。
    史天频虽然有一身开功,但此刻正值神志未复之际,对那疾奔袭来的钩光浑如不觉。
    只听那长衫老者一声惊怒的大喝道:“鼠辈无聊,竟敢乘人之危……”随着那声断喝,飞扑而起,直向施钩大汉撞去。
    朱若兰本来是背那三个大汉而立,待她警觉转身,蓝汪汪的钩光,已到了铁剑书生身侧,不禁心头大急,双肩晃动,施出移形换位身法,直抢过去。
    那长衫老者,虽然发动比朱若兰早了一步,但朱若兰奇奥的移形换位身法,却比他快速得多,虽是后发,但却先至。两人发动虽都够快,但那施钩大汉身法亦很迅捷,而且发难于猝然之间,大出意外,虽然有朱若兰这等高手抢救,仍然晚了一步。眼看那烁着蓝光的淬毒双钩,就要扫中铁剑书生,突然间,一道绿光破空飞到,来势急劲,一闪而至。
    那施钩大汉全部精神都贯注在铁剑书生身上,存心一举把对方伤在淬毒双钩下面,突惊觉有暗器近身,再想举钩封架,已来不及,只得一侧身让过此害,那飞来绿光,正中右肩,但闻砰然一声轻响,绿光忽裂,化成一片绿色火焰,在他身上熊熊燃烧起来,手中双钩不禁一缓。
    就这一缓之势,朱若兰已到铁剑书生身边,皓腕疾吐,纤指轻弹,那大汉手中双钩,被她用弹指神通功夫,弹震脱手。
    那长衫老者紧接跃到,右臂一伸,抱起史天灏,纵开八尺。转脸望去,只见那施钩大汉,双手蒙面,卧地翻滚,上半身已沾满绿色火焰,衣服。头巾尽被燃着。
    大概他是想借那滚翻之势,压熄身上火焰,所以强忍着火的之疼,运气连滚数丈,哪知这绿色火焰,和一般火弹大不相同,虽被滚地扑熄,但遇风即再复燃,刹那间他满身都成了绿色的火光,朱若兰和那老者,都看得暗暗惊心。
    但闻一声声凄惨呼喊,随着他翻滚的身子,划破夜空,响澈山谷。
    这种闻所未闻绝毒暗器,确实惊震了全场人心,那两个同来大汉,呆了一阵,才想起救人要紧。解下水壶,扑过去,想用水来熄灭同伴身上毒火。
    蓦地里,闻得丈余外暗影中传出来一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惨惨的笑声,道:“我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雷火箭,只要击中人身,除挺受毒火烧死之外,只有用沙土把他活活埋葬起来,哼!你们就是把他放在水中,也熄不了他身上的毒火。”
    片刻,那身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毒火箭的大汉,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发出尖锐的狂叫和求救之名人轶事声,那是生命尽处的哀嚎,静夜中听得人惊心动魄。
    忽然他滚到了自己双钩旁边,冷森的钩锋,触到了他的背脊,他猛的松开蒙在脸上的双掌,随手抓起蜈蚣钩向自己颈上抹去,钩光闪动,鲜血直喷,那钩上本喂有巨毒,只见他略一挣动,人便死去,但熊熊的绿色火焰,仍燃烧着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另两个和他同来寻仇的大汉,目睹这一幕惨绝人寰的活剧,哪里还敢久停,纵身向茅舍外面跃去。
    这当儿,铁剑书生已逐渐好转过来,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面貌奇丑的女人,缓步向他逼近。
    他讶然惊叫道:“你……”
    那长衫老者正待跃身飞追两个逃走大汉,忽闻史天濒惊叫之名人轶事声,霍然收势,转身相护。
    这不过一转眼的工夫,由那身受毒火大汉抓钩自绝,到两个大汉逃走,和这丑怪女人现身,几乎连续在一起。
    只听那丑怪女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沉沉一声冷笑,道:“哼!你想不到吧!我还会活在世上,刚才我打出一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雷火箭救你,只不过是不愿意你伤在别人手中罢了。”
    铁剑书上定定神,暗中试行运气,觉着气血还可畅通脉穴,心头一宽,答道:“你不愿我伤在别人手中,是要亲手杀死我吗?”
    朱若兰冷眼旁观,见这丑怪女人,正是隐身在那古松上的三手罗刹,她对目前这般人都不了解,也不知谁好谁坏,但她心中却存着不能让铁剑书生死去的念头。因为他死了,想找梦寰和霞琳的安居之处,必得多费一番手脚。所以她暗中运功相待,只要三手罗刹对铁剑书生一下手,立时就出手相救。
    那长衫老者也运集了功力,蓄势待敌,形势剑拔肾张,大战一触即发。
    三手罗刹在逼近铁剑书生四尺左右,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朱若兰两眼,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也准备帮助他和我动工?”
    朱苦兰冷漠一笑,道:“哼!你们之间的那些旧帐,就是求我管,我也懒得去问,不过,眼下我倒是不准你下手动他……”
    三手罗刹怒道:“你好大的口气,我偏要动给你看看。”
    口中说着话,双手疾探入怀,动作迅速熟练,一探之间,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左手也同时摸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雷火箭。
    朱若兰刚才目睹她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雷火箭的绝毒威力,心中亦觉有些害怕,哪里还容她出手,倏的一声娇叱道:“贼婢敢动恶念。”
    左手一招“潮泛南海”劈出一股潜力,逼得三手罗刹向后一退,紧随欺身进步,右手疾出,一招“垂柳扶风”擒拿住她右腕脉门,微一摇动,三手罗刹骤觉全身麻木,气血逆转,空有一身功力,但一点也用不出来。
    她这出手两招,看上去并无奇特之处,只是迅快至极,和出手的部位不同,使人避让不易。
    三手罗刹脉穴受制,凶焰顿减,但她也有一股狠劲,虽然全身逆转气血,翻腑攻心,痛苦难耐,但她却能咬牙苦撑,一语不发。
    朱若兰冷笑一声,道:“我看你能忍得多久。”
    扣握脉门的右手,又一加力,三手罗刹骤然间疼出一身冷汗。
    那长衫老者和铁剑书生都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点穴截脉之术,但却从未见到过朱若兰这等怪异手法,不禁看得一呆。
    这等逆转人身行血的手法,最重要的是认准人身体内脉穴部位,不管对方武功多高,在受制之后,其本身抗拒之力,完全消失,再籍本身真力催使受制人行血逆攻五腑。
    这种大反人名人轶事体正常血脉运行的手法,残酷绝伦,别说三手罗刹是血肉之躯,就是铁打金刚,也难忍受。不到半盏热茶时间,她再也忍受不住,内腑疼养难耐,有如万蛇穿行,冷汗如雨,双目垂泪,望着朱若兰,露出乞求之相。
    铁剑书生和那长衫老者,互相望了一眼,一齐举步,向两人身边走去。
    朱若兰星目转动,左手伸缩间已把三手罗刹手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雷火箭抢了过来,右手一带,三手罗刹身不由主转了半圈,挡在朱若兰面前。朱若兰却松了她被扣脉门,向后跃退五六尺远。
    那老者和铁剑书生,想不到朱若兰如此机警,步步都有防备,不觉脸上一阵燥名人轶事热。
    朱若兰冷笑一声,道:“就是你们三个人一齐动手,我也不怕……”
    话至此处,目光转投到铁剑书生脸上,声音突转严厉,接道:“我师兄。师妹究竟到哪里去了,如再借故拖延时刻,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三手罗刹暗中试行运气,觉出还未受伤,猛然一个转身,向左跃开,脚落实地,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左手又摸出了一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雷火箭来。
    朱若兰秀目一转,看出了眼前形势,对自己大为不利,三手罗刹、铁剑书生、和那长衫老者,不谋而合采取了合围之势。
    要知三人目睹朱若兰出手几招,无一不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奥奇绝之学,面对这样一位莫测高深的人物,三人心中都有些害怕,是以不约而同,都动了联手除掉朱若兰之心。
    三人心意虽然相同,但谁也不肯抢先出手,因为三手罗刹和铁剑书生间,还存着互不信任之心,目前形势很明显,三个人如能同心合力,一齐出手,虽无必胜朱若兰的把握,但短时间不会溃败。如果有一方在动手之时,或者动手之后,突然变了心意,局面就立时改变……朱若兰呢?她心中也是举棋不定,面对三大高手,个个功力不弱,各个击破,她虽有必胜把握,但三人合力围攻时,她实无制胜信心。再者,梦寰和霞琳还落在敌人手中,自己一旦失败,就无法再拯救两人出险,是以,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四人相持了足足有一刻工夫,谁也不先讲话,谁也不先出手,但都运集了全身功力戒备。
    突然,茅舍外传来了一阵长笑之名人轶事声,笑声由远而近,瞬息间已入茅舍。
    铁剑书生和那长衫老者,在闻得那长笑之名人轶事声后,脸上都不禁变了颜色,几度欲转身撤退,但又怕朱若兰趁势施袭,一副进退不得的神态,看上去十分尴尬。
    朱若兰也觉着那长笑之名人轶事声,不但响澈云霄,而且悠长清越,非有极深的内功,绝办不到。
    铁剑书生陡然收势,对朱若兰一拱手,叹道:“你如肯相助我们逐退了这次来人,我不但把你师兄师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且愿以我守了十五年的两件异宝,相赠其一。”
    说罢,也不待朱若兰答话,霍地转过身子,那长衫老者也紧随着向后转去。
    朱若兰抬头望去,只见夜色中,站着一个白须过胸,身着长衫,手扶拐杖的老人,那清奇的相貌,一望即分辨出是谁。
    朱若兰游跃遍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之时,已暗中见过了他数面,心头暗暗忖道:无怪铁剑书生这等怕他,原来是海夭一叟李沧澜来了。
    他身后站着四个身穿黄麻及膝大褂,足着草履,脸上斑痕累累的大汉。
    李沧澜笑声一落,左手捋着胸前白须,目光横扫三手罗刹、铁剑书生一眼,微笑道:“难得,难得,几位倒是先碰面了。”
    铁剑书生一扬两条浓眉,答道:“李帮主盖世豪雄,江湖准不尊仰,有你李帮主插足江湖,我们两兄弟哪还有立足之处,只好结庐这卧虎岭,消磨这下半生的岁月了。”
    李沧澜冷笑两声,道:“好说,史兄不觉着太客气吗?卧虎岭如果没有万年火龟,纵是盖起金殿玉阙,只怕也留不住史兄和周兄两位的侠驾……”
    话至此处,目光忽然落在三手罗刹的脸上,哈哈一笑,道:“恕老朽年迈眼拙,这位姑娘,你可是三十年前,纵横南北的三手罗刹彭秀苇彭姑娘吗?”
    三手罗刹冷冷地答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李沧澜呵呵两声,道:“老朽久闻大名,只恨无缘一面,想不到今夜能在卧虎岭上幸会……”他仰脸打个哈哈,接道:“那万年火龟虽然是盖世奇物,只怕也不能恢复姑娘的花容月貌了。”
    这几句话,相当尖酸,只气得三手罗刹全身微颤,但她竟还能控制住激动的情绪,不使它发作出来,冷笑两声,不再答话。
    要知眼前情势,异常复杂。场中几人,个个身怀绝学,如果一动手,必然是各出全力搏击,也许一招即可确定生死,也许要打上个三两百招才见高低,是以谁也不愿先出手,都想挑燃战火,让别人先打个力尽筋疲,自己坐收渔利。
    李沧澜本知三手罗刹和铁剑书生间有毁容之恨,是以作挑拨之言,希望勾起三手罗刹的旧恨,让两人先打个你死我活,哪知三手罗刹竟是不肯上当。
    铁剑书生冷漠一笑,偷望了彭秀苇一眼,看她虽然气得全身发抖,但并无和自己动手之意,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转脸望着李沧澜冷笑一阵,道:“好啊!好啊,堂堂天龙帮的龙头帮主,竟是满怀机诈鬼谋,只可惜你一番心机白费了。”
    李沧澜身后四个黄衣大汉,听铁剑书生出言辱伤龙头帮主,不禁大怒,四个人一齐动作,由李沧澜身后分跃而出。
    史天灏认识这四人,是名噪中原绿林道上的川中四鬼,这四人昔年纵横川、湘。皖一带,凶名卓著,只闹得四省武林同道神鬼不安。
    武当,峨嵋。青城三派也曾数度遣派出高手围剿,但均未成功,此一则因四鬼机警异常,能打就打,不能打就立时隐逸。
    再者四人武功诡异,常自成一路招术,三派高手,反而有不少伤在他们手中。
    三大宗派为此曾经聚会武当山,商讨对策,决定全力追杀四鬼,三派中几位不常在江湖上走动的长老,也因此仗剑下山,费时三月,才查出四鬼行踪,三派高手在一夜间赶到四鬼落脚的巫溪县城,暗中监视四鬼行动,直待第二天四鬼离城他往之时,三派高手追踪到郊外一处僻静所在,现身把四鬼重重包围。
    那一仗,打得惨烈无比,由中午时分,直打到日落西山,川中四鬼虽都受伤,但仍被他们冲出重围逸走,同时三派参与这场恶战的高手,也有不少受伤。
    这一战虽挫了四鬼锐气,但算起来,三派高手并未占得便宜。
    经过这一战之后,四鬼的行踪愈发隐秘起来,飘忽不定,神出鬼没,四鬼的凶名也更加响亮。
    铁剑书生昔年曾见过川中四鬼,知道不可轻敌,当下凝神戒备,冷冷问道:“你们是准备一齐上呢?还是准备单打独斗?”
    川中四丑在李沧澜身后跃出后,立时采取了合围之势,最左一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森地答道:“你一个人,我们要一齐上。”
    铁剑书生朗朗一笑,道:“好!那就请贵四个一齐动手吧!”
    原来四鬼有一套分进合击的阵法,名叫四象阵,这套阵法,使川中四鬼成名中原,不知击败了多少武林高人。
    李沧澜不注意四丑行动,目光却落在朱若兰身上,他在茅舍现身之后,就注意到站在一侧的朱若兰,看她绝世丰仪,和那湛湛逼人的眼光,以及悠然自若的神态,就使人难测高深。最使人不解的,就是她既不像铁剑书生请的助拳之人,也不像是到这卧虎岭来寻仇的人,仿佛这场即将展开的龙争虎斗,和她毫无半点关系,袖手一侧,冷眼观察。
    铁剑书生在四鬼逼近身外四尺左右时,忽然转脸对那长衫老者说道:“大哥请去替小弟取来兵刃,看今夜形势,免不了一场生死搏斗了。”
    那长衫老者略一怔神,点点头,转身向后就走。
    李沧澜陡然呵呵一阵大笑,道:“站住。”
    那长衫老者却头也不回,猛然向前一跃,脚还未落实地,突闻一声冷笑道:“回去!”一股强劲的掌风,迎面直撞过来。
    那长衫老者因身子悬空,无法闪避,只得双掌并出,硬接一击,吃那撞来奇猛潜力,震退了五六步远,心神也随着一震。
    定神望去,只见暗影中缓步走出来一个五旬上下的人,身穿黑色短装,腰围软索三才锤,正是天龙帮黑旗坛坛主,开碑手崔文奇。
    崔文奇现身后,拱手微笑,道:“周兄别来无恙,咱们怕有二十年没有见面啦!”
    那长衫老者,冷哼了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二十年不见,崔兄的功力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进很多了。哼!刚才那陡然一掌,够猛够狠,不过,崔兄是极负盛名的人物,这等暗算行为,一旦传扬江湖,只怕对崔兄声望影响非浅……”
    崔文奇冷漠一笑:周兄太过奖了,兄弟担受不起,我这一掌暗算,如果是全力施为,周兄功力虽深,但双脚未落实地,心中又毫无戒备,哈哈!这一掌,只怕周兄也担受不了。
    那长衫老者怒道:“那倒未必见得……”
    突然,他脸色缓和下来,声音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了不少,接道:“今夜形势,只怕免不了一场恶战,贵帮主肯移驾寒山茅舍,我们兄弟自然得舍命奉陪,待我回房中去取了兵刃,再领教崔兄的绝学不迟。”
    崔文奇仰天打个哈哈,道:“话是说的不错,不过只可惜兄弟做不了主,周兄如一定要用兵刃,兄弟这三才锤,倒可暂借一用。”
    那长衫老者眉宇间满是焦急之色,强按心头一股怒火,道:“兄弟活了几十岁,还未听人说过借用兵刃之事,崔兄盛情,恕难领受。”
    说完话,目注开碑手,静待答复。
    崔文奇大笑道:“就是兄弟肯闪路相让,只怕周兄,也是白费一番心机,那张宝图,恐早已到了别人手中……”
    那长衫老者惊叫一声道:“什么……”
    崔文奇冷冷答道:“在下不敢相瞒,周兄在和我们帮主谈话的时候,已有人借机搜查过两位卧室……”
    那长衫老者不再让崔文奇把话说完,怒道:“下流的手段。”
    话出口人也同时发动,呼一掌猛向崔文奇劈去。
    开碑手闪开一掌,左右双拳并出,还了一招“双风灌耳”。
    两人刚一接手,立时各出全力相搏,刹那间掌影飘飘,掌风激荡,打得十分惨烈。
    激斗了十余合,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那长衫老者,因惦念宝图,无心恋战,突然大喝一声,连环劈出三掌。
    这三掌威势,猛烈绝伦,奇劲掌风,排山般直撞过来。
    崔文奇似是不敢硬挡锐锋,向左一跃闪开五尺。
    那长衫老者却借势一个急跃,掠着崔文奇身侧飞过,直向正房中奔去。
    崔文奇微微一笑,俟那长衫老者行踪落到正房门边,才跃起追去。
    正房两扇木门,本就未关,那长衫老者一低头,窜人屋中。
    房中仍点燃着一支松油火烛,景物清晰可见。那长衫老者一直奔到西面墙壁间挂的一幅松鹤图的下面,正待举手揭开,忽然又停下了手。
    回头望去,崔文奇已追进了门,那长衫老者一声冷笑,不再动壁间松鹤图,却转身跃上木榻,伸手取下挂在壁间的铁剑,和靠在木榻一角的铁桨,纵身一掠,直向开碑手崔文奇冲去,右手铁桨铁剑突出,点击前胸。
    崔文奇看铁桨来势凶猛,自己的三才锥属软兵刃,室中无法施展,只得仰身向后一跃,退了出去。
    长衫老者紧随追去,抡动手中铁桨,拦腰扫去。
    崔文奇一闪身,避开击来的铁桨,说道:“周兄,你今天准备和兄弟拼命了吗?”
    那长衫老者寒着一张脸,一语不发,铁桨飞舞,风声呼呼,招招指向崔文奇致命要穴。
    开碑手也不去取腰围软索三才锥,但用一双肉掌拒敌,一面打,一面后退,眨眼已退后了两丈左右。
    这时,川中四鬼围住铁剑书生动手,五个都未用兵刃,五对肉掌盘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打得激烈异常。
    三手罗刹右手扣着一把七步夺魂沙,一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雷火箭,脸上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神情,目不转睛地望着川中四鬼和铁剑书生动手。
    朱若兰秀眉微扬,粉脸含怒,星目神光,不时转向四外暗影投瞥。
    李沧澜表面上虽然十分镇静,但他那不时转动的目光,却说明他心中也是异常焦急。
    那长衫老者铁桨的攻势,愈来愈觉凌历,在这三四丈方园的院中,都可闻得他铁浆卷起的呼呼风声。
    崔文奇退了二丈左右时,陡然一紧双掌,不再退让,在绕身浆影中展开急攻,连气行功,力贯双掌,每劈出一掌,必有一股极强的潜力应手而出,双掌连声,竟把那长衫老者猛烈的攻势挡住。
    这当儿,川中四鬼的“四象”阵,已发挥出强大的威力,只见四条人影闪动穿走,八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相攻出,填空补隙,有如天衣无缝。
    如以铁剑书生的武功而论,要比川中四鬼高出一筹,单打独斗,必胜无疑,即让四鬼联手合击,也足可抵挡一阵。但四鬼这“四象”阵法,和四人联手合攻之势,又自不同,不但配合严格,而且变化诡异,四鬼各尽所长,增长了一倍的威势。
    五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到十合之后,铁剑书生已被四鬼紧促绵密的攻势,逼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那长衫老者虽然看出义弟已难招架,但因被开碑手奇劲的掌风困住,无法冲过去助拳,心中空自焦急。他这一心分二用,手中铁浆,不自觉也缓了下来,崔文奇看个空隙,呼呼连攻三掌,把他逼退了三步。
    要知高手比武,最是大意不得,如让人抢制了先机,再想扳平局势,甚为不易。
    崔文奇虽然是赤手空拳,但他是以掌力雄浑驰名江湖,力能开碑,掌能碎石,因而获得“开碑手”的雅号。
    那长衫老者虽然手中用着兵刃,也被崔文奇抢了先机,迫得步步后退。
    这时,川中四鬼的“四象”阵,威力愈来愈大,铁剑书生已连遭了三次险招,三手罗刹和朱若兰,虽都有心相助,但谁也不肯抢先手,因为目前局势,非常繁杂,利害得失,一念之间,略有失错,就难免遭人毒手。
    又过了一盏茶工夫,铁剑书生已是脸象环生,川中四鬼绵密快速的攻势,已迫得他招架不及。
    三手罗刹转头望了朱若兰一眼,道:“要是他真的伤在人家手中,只怕咱们也好不了!”她这话虽是向朱若兰说,但口气又似自言自语。
    朱若兰冷冷笑道:“那你为什么不帮他一臂之力。”
    三手罗刹出言挑动,目的是想朱若兰出手,那知朱若冷冷地接一句话后,仍是站着不动。
    就这一瞬之间,史天濒已中人一掌,好在他功力深厚,这一掌虽打得他双肩乱晃。但还能勉力支持。
    三手罗刹突然扬起右腕,喝道:“住手。”
    川中四鬼打的正烈,那里肯听,八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锗,仍然攻向铁剑书生各处要害。
    彭秀苇怪脸上满含杀机,但手中一把七步夺魂沙,却无法打出,如果她打出手中把毒沙,川中四鬼固被毒沙所伤,但铁剑书生也难幸免,她为图报铁剑书生毁容之仇,潜陷深山,二十寒暑,终被她制成了七步夺魂沙,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雷火箭两种绝毒无比的暗器。
    她矢志复仇,熬受了二十年寂寞痛苦,待这两种暗器制成,才离山访查铁剑书生的行踪,可是,史天濒已退出了江湖十五年,她走遍了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北,查访三年,始终未能查出史天灏的下落。
    这时,正是天龙帮的势力迅速扩展之期,海天一叟李沧澜的审威,震荡着远在北方的黑山白水。
    她想到史天灏可能被天龙帮罗致,逐暗中潜往黔北天龙帮总查看,无意中听李沧澜谈起铁剑书生隐居峨嵋山卧虎岭,守着两件旷世异宝:万年火龟及一把削金断玉的宝剑。
    三手罗刹听得这个消息后,就连夜离开黔北,赶奔峨嵋山卧虎岭,果然见到铁剑书生和他结义盟兄南天一鹏周公亮,结庐在卧虎岭下。
    她异常小心地隐在暗处,探查周公亮和史天灏的行动。历时半月之久,她知道两人都有一身极高的本领,只要稍一大意,留下痕迹,必被两人查出,是以宁可多耗时间,亦不愿冒险求功。
    这一来,她虽然没有露出痕迹,但也没有探查出什么。
    她本有很多机会,也用她绝世暗器,暗算铁剑书生,可是她没有下手,因为她动了谋夺宝物的念头,那复仇心愿,在夺宝欲名人轶事望之下,暂时淡了下来。
    在一个风雨的夜晚,她借天候掩护,溜到那茅舍后窗下面,夜风劲大,大雨如注,周公亮,史天濒他们虽然是异常机警谨慎之人,但也料想不到,在这风雨的夜里,会有人冒着风吹雨打之苦,站在窗外,偷名人轶事听两人谈话。
    但闻铁剑书生朗朗长笑过后,道,“咱们守在这卧虎岭,转眼就十五寒暑了……”…
    周公亮吹息一声,打断铁剑书生的话,接道:“就是守上二十年,也不要紧,只要能捉得到那只万年火龟,小兄就心满意足了。”
    铁剑书生道:“经小弟这十几年的勘查研究,手绘国上路线,自信不会再有错误,眼下发愁的是怕这消息泄露江湖,果真如此,只怕要引起一场风波。”
    周公亮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兄弟,那万年火龟,当真有你所说的诸般神效吗?”
    但闻铁剑书生朗朗一笑,道:“大哥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如果咱们真把那万年火龟捉住,不出十年。即可做视武林,称霸天下……”
    话到此处一顿,声音忽然转低。
    站在窗外的三手罗刹虽然有辨闻落叶之能,但此刻风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还不时挟着阵阵雷声,对方说话声音又低,虽然一窗之隔,也不易听得清楚。
    她附耳窗上,才断断续续地又听到了几句。
    但闻铁剑书生说道:“我昔年因一时气忿,毁去了彭秀苇的面容,此事耿耿于怀,一直难忘,如果我们捉得了那支万年火龟,就可使她恢复旧日玉容。唉,只不知她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
    三手罗刹只听得一阵感伤,两行泪水,顺腮而下,心中忖道:原来他心中还惦记着我……
    忽然,她举手抹去脸上泪痕,暗自警惕道:彭秀苇啊!彭秀苇,你潜隐那深山大泽之中,忍受了二十年的折磨痛苦,是为什么?还不是为报史天灏毁容之恨吗?
    她举手摸着脸上的疤痕,一股怨恨,由心中直冲起来,不觉冷哼了一声。
    这声音夹杂在风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响之中,原是极不易听得出来,但室中两人,竟然都警觉到,雇然站起。
    彭秀苇急忙一仰身,金鲤倒穿波退出去五六尺远,紧接着一个翻跃,隐在山石后面。
    她刚刚隐好身子,铁剑书生和南天一鹏已到了茅屋顶上。
    两人冒雨在附近搜寻了一阵,才退回茅舍。
    狡猾的三手罗刹,知道两人决不会就此甘心,随借隐云密雨掩护,退出十里开外,找一处能避风的突岩下休息。
    她这次冒险窥探,虽未能探隐密,但却证实了史天灏等在守候着两件室物,最使她怦然心动的,是那万年火龟能使她恢复玉容。
    彭秀苇能独称三手罗刹,除了她手辣之外,心机亦很深沉。她经过思虑之后,决定假借周公亮和史天濒两人之手,得到两件奇宝,这样自己既可省去寻宝之苦,又可报毁容之恨。
    她确有过人的耐性,一连三天,就不再去那茅舍附近窥探,直到第四天夜中,三更过后;才重去卧虎岭下,隐身在茅舍外那株千年巨松上面。
    她随身携带有干粮水壶,就在那巨松上选择一处适当地方住下,把南天一鹏。铁剑书生的一切举动,尽置监视之下。
    每夜二更时分,史天灏和周公亮必分头在四外搜寻很久时间,似乎对数日前风雨之夜的一点警兆,仍然放在心中。
    三手罗刹隐身在巨松上,只看得暗暗冷笑。
    第三天中午,南天一鹏突然外出,一去三日夜未
    第四天朱若兰和沉霞琳带着伤势奄奄的杨梦寰,叩门借宿,紧随着周公亮也返回茅舍,旅游在这夜,天龙帮龙头帮主海天一叟李沧澜,也带着手下赶到,在幽静的卧虎岭下,展开了一场龙争虎斗。
    彭秀苇惮忌伤了铁剑书生,不敢打出手中的毒沙,却转对海天一叟说道:“你要不喝令手下几个喽罗们停手,就试试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雷火箭和七步追魂沙味道如何?”
    李沧澜看她右手上带着鹿皮手套,已知她手中扣握着极歹毒的暗器,但仗自己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哪里把三手罗刹手中暗器放在心上,冷笑一声,望也不望她一眼。
    彭秀苇心头大怒,左腕一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雷火箭脱手飞出,疾若电奔射去。
    李沧澜正待举起龙头拐,迎击暗器,突然觉着这暗器在夜色中闪着绿光,心中忽然一动,不再用拐封挡,闪身一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雷火箭贴着他身侧飞过,击在左边茅舍上面,但闻一声砰然轻响,绿光忽地爆裂成一片火焰,在那茅舍上燃烧起来,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照得满院中一片红光。
    李沧澜目睹彭秀苇的暗器有这等威力,不禁暗暗惊道:幸好没有用兵刃拍落她击来暗器,要不然,定吃大亏,她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雷火箭,歹毒至此,那七步夺魂沙,想来必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辣,这女人身上怀着这等绝毒之物,留在世问,为害不浅……
    杀机一动,立时暗中运集功力,准备一击就把对方打死,但表面却不动声色。
    三手罗刹扬起右手七步夺魂沙,冷冷喝道:“要不要试试我七步夺魂沙的味道?”
    李沧澜看她全神戒备,举手待敌,一时间倒也不敢贸然出手,一击力道必非小可,如果三手罗刹能及时把手中七步夺魂沙打出,在自己内家罡力震荡之下,毒沙必然要四外散飞,川中四鬼和开碑手都在附近和人动手,难免要被自己罡力振飞的毒沙所伤,如果就这样罢手,心又不甘。
    就在他这犹豫难决的瞬间,史天濒又中了川中四鬼一掌。
    这一掌打得十分结实,铁剑书生虽未被打晕栽倒,但脚步已踉跄不稳。
    朱若兰心知他已被川中四鬼快速的攻势,迫斗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力尽,如再受人一击,必然要伤在当场。眼下敌势以天龙帮最强,茅舍四周,已遭天龙帮的重重包围,如放任史天濒伤在对方手中,就没法再维持眼下均势的制衡动作,局势就必将成了一面倒……
    她心中风车般打了几百转,也就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口中怒声喝道:“四个人合打一个,纵然胜了,也不算什么……”
    话出口,人也同时飞纵而起,余音未落,已冲入四象阵中。
    她早已想好了破阵之法,脚还未落实地两掌已同时击出,左掌潜用内力一引右掌却接住攻来力道,忽地一个跟头翻起一丈多高,她双掌二拒一引使对方掌力失去均衡,再陡然翻身腾空而起,拒敌和引敌之力忽地消失,二鬼收势不住撞在一起。
    一个攻出的劲道,丝毫无损,反被朱若兰一引之势,力道加大不少,一个被朱若兰内力一挡,攻出力道减弱了很多,这一加一减,相互撞击,强弱之势立判。
    但闻一声闷哼,川中四鬼中的老二,被朱若兰借四鬼中老三游魂马起的力道一击,打得踉跄后退了六七步。
    这一来,“四象”阵法,立时错乱,原来川中四鬼的四象阵,进退攻拒,都有一定的规律,四环中两环失去作用,全阵变化,一齐停顿。
    铁剑书生趁势全力反攻,大喝一声,一拳击中四鬼中老大黑灵官张钦前胸,直把张钦打退七八步,一屁名人轶事股坐在地上。
    这一来四象阵顿时大乱,铁剑书生趁势大发神威,拳脚齐施,一招“神龙出岫”,又把川中四鬼的老四,恶魄周邦,打飞出四尺多远。
    朱若兰只帮他扰乱四鬼的“四象”阵,并未出手助拳,借那向前一跃之势,轻轻落到三手罗刹的后面。
    海天一叟李沧澜目光逼视在朱若兰脸上,问道:“姑娘虽只出手两招,但已使老朽大开眼界,敢问姑娘,是那位高人门下?”
    朱若兰一颦黛眉,心中暗暗忖道:我自小穿男装,这几年也经常在江湖上走动,但能分辨出我是乔装的人,绝无仅有,怎么今晚上竟被人连番认出。她心念一动,不自觉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几眼。
    李沧澜呵呵一笑,道:“老朽自信这双老眼,还没有老,姑娘行态举止,确很有丈夫气慨,不细心是很难看得出来。”
    处此情景,朱若兰也不好再出言否认,冷笑一声,怒道:“哼!我就是穿着男装,又有什么要紧!”她究竟不脱少女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性,被人当面说破,不禁有点发起火来。
    李沧澜微微一笑,道:“女着男装,在武林中讲、本是极为平常之事,哈哈!小女昔年也常爱穿男装出游。”
    朱若兰只听得暗暗骂道:“你这老匪头子,竟敢讨我便宜。本想发作,但一转念又想到梦寰和霞琳的安危,如果眼下一怒出手,自己先打个筋疲力尽,让别人袖手观战,坐收渔人之利,不但先耗了实力,而且对救助梦寰。霞琳之事还大有妨害。
    她本极端聪明之人,衡量了当前利害之后,强按下心头怒火,冷漠一笑,抬脸望天,不回答李沧澜的问话。
    这时,院中几人都静下来,但闻一阵阵松涛啸声,混杂着火烧茅舍的响音。
    这是个微妙的局势,朱若兰奇奥的武功,和敌友难解的态度,使天龙帮和铁剑书生等,都不敢抢先出手。
    双方僵持了足足有一刻工夫,突然铁剑书生啊呀一声,翻身一跃,直向北面正房中窜去。
    崔文奇一横身,想出手拦截,却被甫天一鹏呼地一桨迫退。
    这当儿,那熊熊的火焰,已燃烧起北面正房,房门已被火势封着,铁剑书生右掌劈出一股强猛的掌风,把那封着房门的火势,震分两边,人却借势一跃而入。
    抬头看去,壁间那张松鹤图,早已不知去向。
    这一惊,只惊得他半晌说不出话。十五年守候绘制的取宝图,一旦丢失,顿时激起拼命之心,一掌击碎壁间窗子,纵身而出,脚落实地,大喝一声,直向海天一叟扑去,一招“排山运掌”,双手平胸推出。
    他在极端痛心之时,出手一击,运集了毕生功力,一股强疾无伦的潜力,直撞过去。
    李沧澜长眉一扬,冷哼一声,道:“你要找死吗?”
    右手握拐不动,左掌一招“拨云见月”,迎击而出。他这一掌迎击,看上去毫不用力,只是随手推出,其实早已暗中运集了内家罡力。
    铁剑书生疾猛掌风,甫和李沧澜劈出的力道一接,突觉心头一震,刚刚觉出不好,李沧澜已下毒手,微一上步,左掌忽地向前送出半尺。
    史天濒再想收掌跃退,哪里还来得及,但觉一股山崩海啸般的潜力,反击过来。
    要知海天一叟功力深厚,这一击非同小可,铁剑书生如何能抗得住,他又是全力出手,铁剑书生纵想让避,亦觉力不从心,眼看史天濒就要被李沧澜这内家反击之力,震毙掌下,突觉一股力道,横里撞来,李沧澜只觉自己劈出罡力,被那横里撞来潜力一引,偏向一侧撞去,不禁心头一惊。
    待他想收回击出的罡力时,已是迟了一步,那浪涌波翻的力道,已不知被人用什么功夫,引向正在和南天一鹏动手的崔文奇身上撞去。
    铁剑书生突觉压力减轻,趁势向后跃退,转脸见朱若兰站在七八尺外,凝神运掌,知是人家所救,不觉暗叫一声惭愧。
    李沧澜眼看自己击出内力,被人用一种奇妙的武学,引向崔文奇身上撞去,一时间又收敛不住,只得大声叫道:“崔坛主,快些闪开。”
    崔文奇虽在和周公亮全力拼搏,但他究竟是武力很高之入,耳目仍甚灵敏,闻得李沧澜呼喊之名人轶事声,立时一跃退开。
    海天一叟被朱若兰用“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奇奥武学,引借他劈出掌力,虽未击中开碑手,但已使全场震惊,李沧澜也不觉怔了一怔,转脸望去,只见朱若兰脸色十分庄严地站在一侧,星目中神光如电,眉宇隐泛怒意,一时间把全场中的武林高手,完全镇住,大家都静静地站着,鸦雀无声。
    这时,突然由茅舍外面,飘传来一声尖锐悠长的啸声,李沧澜闻得那长啸后,转脸对朱若兰一拱手,道:“姑娘身手的确不凡,老朽本想再领教几招绝学,但因急务缠身,不能拜领,只好留待他日重会之时再拜领了。”
    说罢,纵身一跃,人已在三丈开外,川中四鬼和开碑手崔文奇,紧随着纵身追去。
    铁剑书生眼看着人家呼啸离去,心中异常难过,自知武功和海天一叟相差大远,如果冒险追击,无异白送性命,就这样让人家离去,心中实又未甘。他转脸望了朱若兰一眼,只见她静静地站着,既不答李沧澜的话,也没有留难的意思。
    他心中很明白,如果朱若兰不肯出手,眼下几人,无一是李沧澜的敌手,他又不便出言相求朱若兰出手,只得眼睁睁看着人家离开了卧虎岭。
    这时,整个的茅舍,都燃烧起来,火焰直冲云霄。
    奇怪的是几人对火势毫无灌救之意,都是静静站着。
    朱若兰忽然把目光逼视在铁剑书生脸上,冷冷问道:“你把我师兄。师妹,藏到那里去了?”
    铁剑书生心中一动,笑道:“令师兄伤势惨重,只怕难以救治了……”
    朱若兰怒道:“这不要你管,我只问你,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史天濒微微一笑,道:“姑娘但请放心,他们现居之处,安全得很。”
    朱若兰一场黛眉,道:“哼!只要他们有毫发之损,今天你就不要想活。”
    铁剑书生仍是满脸微笑,道:“你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去看他们。”
    说罢,转身向前走去。
    朱若兰冷笑一声,随行在铁剑书生身后,紧随着的是南天一鹏、三手罗刹。
    几人绕过一个山脚,眼前是一道狭长的山谷,铁剑书生停住步,回头笑道:“进入这座谷口,五丈内有一座天然石洞,令师兄和师妹都在那石洞里。”
    朱若兰冷冷的答道:“是不是你把他们送去的?”
    史天灏道:“我盟兄自外归来时,告诉我今晚可能有事,令师兄重伤在身,不宜受惊吓,为他们安全着想,我才把他们送到这山谷中石室之中。”
    朱若兰转脸望望站在五尺外的周公亮一眼,道:“闲话少讲,先带我去见了他们再说。”
    铁剑书生细看朱若兰脸上,隐隐泛现杀机,不禁一皱眉头,暗自忖道:看样子,她对此事,似是极为愤慨,此人一身武学,奇奥绝伦,只一出手就使人无法招架,万一她在见到她师兄师妹之后。心中再无后顾之忧虑,只怕要对我陡下毒手,怎生想个法子,先使她无法出手……
    他心中在想着主意,但人并未停,缓步从容,贴壁前进。
    他心知朱若兰在未见梦寰和霞琳之前,决不会对他下手,是以走得非常缓慢,因为他必须在数丈行程之内,想出一个钳制朱若兰的法子……
    南天一鹏。三手罗刹暗中运集了功力,表面上看去,四个人鱼贯而行,相距不过数尺,举步轻缓,行若无事,看不出一点异样,其实骨子里剑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张,一种沉默的紧张,充塞这幽谷之中。”
    史天灏虽然尽量地放慢脚步,但这数丈的距离,又能拖多少时间,转眼工夫,到了那石洞前面。
    铁剑书生停住步,慢慢的转过头,道:“这快突立的巨岩后面,就是令师兄,师妹暂息侠踪的石室。”
    朱若兰星目转动,果见一快二丈多高的黑色岩石,矗立在一道峭壁前面,巨岩和峭壁之间,相距约一尺多点,别说只有微弱星光的黑夜,就是大白天,不留心也很难看得出来。
    铁剑书生一侧身,闪人那巨碉和峭壁之间,朱若兰正待举步跟进,忽然一种莫名的怯意,袭上心头,不禁一阵迟疑。
    她知道只要进了这巨岩之后,就立刻可以看到了梦寰的生死
    她这一停步不前,南天一鹏和三手罗刹,都停在数尺之外,不敢过于逼近。
    突然,巨碉后传来了史天灏朗朗的笑道:“姑娘,你师姊来看你了……”
    朱若兰猛一咬牙,霍地一侧娇躯,闪入了那石岩后面,果见岩后峭壁间,有一个四尺高低,两尺宽窄的石洞,一块八九寸厚的石板,已被推到一侧,她不再犹豫,一低头进了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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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委屈求全
    这是一座两问房子大小的天然石洞,又经过一番人工雕饰,左边一张松木矮榻上,仰卧着奄奄一息的杨梦寰。
    右面壁角,有一张圆形石案,案上点燃着一支松油火烛,烛光只勉强看清楚石室中的景物。
    沈霞琳坐在旁边木榻的一个石墩上,一向娇稚无邪的嫩脸,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淡淡忧郁。
    朱若兰看霞琳无恙,心中愁虑稍解,缓步走到她身侧问道:“琳妹妹,你受苦了……”她口中在问着霞琳,目光却逼视在铁剑书生脸上。
    史天灏心中很明白,只要沈霞琳对自己稍有不满言词,朱若兰就可能出手,不由后退几步,靠到木榻旁边,他心中早已想好了对付朱若兰的办法,只要她一有行动,自己就抢先出手。
    只见沈霞琳摇摇头。转脸望着史天濒两眼,答道:“姊姊出去之后,一会他就叩门进来,和我说话,哪知他趁我不防,突然出手点了我的穴道……”
    朱若兰冷笑一声,右手忽地一探而出,直向史天濒右腕扣去。
    铁剑书生早已有备,一看出朱若兰神情不对,立时一伏身,去抓仰卧在病榻上的梦寰,两个人虽然是一齐发动,但朱若兰却比他快了一筹,他左手刚刚抓到梦寰,右腕已被朱若兰纤纤玉指扣住了脉门要穴。
    他心中很清楚,如果自己这一下不能适时擒拿住杨梦寰的要害,必将招惹起朱若兰的杀机。
    是以,不顾右腕脉门要穴被扣,左手仍然疾出,一把抓住杨梦寰胸前衣服,用力一带,把梦寰由木榻上带坐起来。
    要知杨梦寰早已不省人事,只余下一丝残喘,尚未全绝,自是无法闪让铁剑书生这探手一抓。
    这不过是刹那之间,朱若兰扣制史天灏右腕脉门,尚未把内力发出,铁剑书生已带坐起梦寰,冷冷喝道:“扣制我右腕脉门的手,如敢妄加一分力道,我就一掌震碎他五脏六腑。”
    朱若兰怒道:“你快些给我放手,他已经是伤重垂死之人,岂能再受得住你的折腾。哼!对付一个毫无抗拒之力的重伤之人,算什么英雄人物……”
    她形色言词之间虽流露出愤怒之意,但她却自动的先放下铁剑书生右腕。
    史天濒一看自己这钳制的办法生效,心中暗暗高兴,一扬剑眉笑道:“江湖之上,岂能只以武功高低判分强弱,哈哈……”
    笑声未住,突然举起右手,放在杨梦寰“天灵穴”上。
    朱若兰吃了一惊,逼近一步,道:“你要干什么?”
    史天濒冷笑上声,道:“你敢再擅自出手,我就要他碎脑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朱若兰怕他真的暗下毒手,不自禁退后了三步。
    沈霞琳满脸忧苦,望了朱若兰一眼,缓步走到铁剑书生身侧,说道:“你要真的震碎了我寰哥哥的内腑,我黛姊姊是决不会饶你的。”
    铁剑书生脸色忽转缓和,笑道:“想要我放了你师兄不难,但必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沈霞琳慢慢地转过脸,目光中满是乞求,望着朱若兰,道:“黛姊姊,咱们要不要答应他?”
    朱若兰目光逼住铁剑书生脸上,问道:“什么事?你先说出来,让我们想想才能决定。”
    史天灏只觉朱若兰那两道眼神之中,潜蕴着无上威力,不自觉侧过脸去,不敢和她目光相触。
    沈霞琳看他转脸不答,正待接口,忽闻洞口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兄弟,人心难测,你不要上了人家的当!”
    朱若兰转动星目望去,只见南天一鹏周公亮,和三手罗刹一前一后站在洞门外。
    只听铁剑书生朗朗大笑,道:“海天一叟李沧澜既然盗走了我十年心血测绘的宝图,不得那万年火龟,决不甘心。可是他只知盗图,不知杀人灭口,那万年火龟出入之路,藏身之处,都已深印在我脑中了。不过,事后他必然会想到此事,即使不再来我们卧虎岭下打扰,但在寻找之时,亦必有极周密的部署,但凭咱们兄弟之力,只怕难挡天龙帮人多势众。”
    朱若兰一颦黛眉,接道:“你要我们拒挡天龙帮,助你寻宝?”
    铁剑书生道:“令师兄伤重垂危,除了万年火龟之外,大概当今之世,还没有药能救。”
    朱若兰道:“我师兄己是朝不保夕,如何能等待很久时间?”
    她听得那万年人龟能救梦寰,心中竟真的动了相助之意。
    铁剑书生笑道:“现下已是春初季节,冬眠时间已过,就在数日之内,它也许会出洞游走,不过哪一天却很难预料?只要令师兄能再支持上半月时间,我想……”
    朱若兰听他言词之间,毫无确切把握,暗自盘算一下梦寰寿命,顶多还有两三天时间好活,即是自己不借拼耗元气,每日打通他奇经八脉一次,阻止他内伤恶化,也不过能多拖上个十天八大,算来算去,半月之期有些过长,她心中没有把握,摇摇头,道:“不行,我师兄顶多能支撑十天,十天内如不能捉得那万年人龟,就没有法子救得他了。”
    铁剑书生沉付一阵,道:“十日之内,也许有望……”、
    突然他声音变得十分严峻,接道:“不过在这十日之内,你们师姊妹必得听我的命令行事。”
    朱若兰一扬黛眉道:“什么?”
    史天灏冷冷说道:“在这十日之内,你们姊妹,一定听我命令行事,不能擅自作主。”
    朱若兰看他放在梦寰“天灵穴”上的手掌,已暗中运集了功力,心头一凛,闭上了星目,答道:“好吧!你快把我师兄放开。”
    史夭濒笑道:“如果我放了你师兄之后,你推翻诺言,不认旧账,我们都非你敌手……”
    朱若兰怒道:“我既然已经答应,哪有反悔之理?你不要以己之心,度人之腹!”
    铁剑书生看朱若兰步步进入自己谋算,心中十分高兴,但表面上仍然异常冷漠,说道:“你一身武功,奇奥难测,一旦推翻诺言,我们全盘计划,都将付于流水。”
    朱若兰气得一张匀红嫩脸,变成了铁青颜色,几度企国陡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援救梦寰,但不知怎地,却始终提不起这份勇气,只怕一击落空,抱恨终生,一时间犹豫难决,半晌答不出话。
    其实史天灏心中,比她还要焦急紧张,他怕真的激怒了朱若兰,使她不顾一切出手,那不但使惜她拒挡天龙帮的想法落空,只怕还得当场溅血……
    这样相持了有一盏热茶工夫,在这段时光之中,朱若兰,史天澜都似行驶狂风波涛中的小舟一般,心潮起伏不定,念头瞬息万变……
    她心中千回百转想了一遍,终于软了下来,长长叹息一声,道:“你这等多疑,要我们怎么办呢?”
    铁剑书生道:“我要你起誓后才肯相信。”
    朱若兰被逼无奈,只得依言起誓,十日内听铁剑蹄生之命行事。
    史人颇政下脸,笑道:“姑娘虽然是相助我们寻宝,但这和令师兄的生死关系很大。要知令师兄的伤势,已非一般药物能救,但那万年火龟,却有起死回生之力,只要我们能捉到那万年火龟,令师兄就算得救。大丈夫言出必践,刚才我说过另外一件至宝相赠,决不食言……”
    朱若兰刚才受他钳制,窝藏了一肚子委屈,不待他把话说完,立时冷笑一声,接道:“谁稀罕你的至宝,我虽已答应十日内受命行事,但只限于帮你们拒挡强敌,至于寻宝之事,恕我没有这份兴致。”
    说着话,缓步走到木榻旁边。
    这时,铁剑书生放开了杨梦寰,闪退两步,说道:“这当然,寻宝琐事,我们微不敢麻烦姑娘,几位就请在这石室中休,息一会,我们立刻送上酒饭。”
    说罢,拱手一礼,退到洞口望了三手罗刹一眼,接道:“那万年人龟不但能挽回沉菏,起死回生,且可使彭姑娘恢复玉容……”彭秀苇冷冷接道:“你暂请放心就是,十日之内,我不会和你清算旧债。”
    史天灏笑道:“也许不要十天,只要那万年火龟到手,就能使你恢复青年面目……”
    三手罗刹冷漠一笑,道:“我永不再相信你的甜言蜜语,哼!你得到那万年人龟之时,也就是咱们清算旧恨之日。”铁剑书生微微一笑,不再答话,转身和南天一鹏,联袂而去。两人走后约有一刻工夫之久,三手罗刹仍然站在石室门口不去。
    朱若兰看她久不离去,不觉起火,冷冷地问道:“你怎么还不走,站在这里等什么?”
    彭秀苇道:“史天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险得很,你不要再上他的当。”
    朱若兰本想发作,听完话,心中忽地一动,问道:“你说他还会有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谋害我们?”
    彭秀苇把头探出洞外,看了一阵,慢慢地走到那木榻旁:“他给你们送来的酒饭,最好是不要吃。”
    沈霞琳接道:“不吃饭,不是要饿死吗?”
    三手罗刹道:“这深山之中,到处都有飞鸟走兽,你们不会打一些来充饥。”
    霞琳望了梦寰一眼,摇摇头笑道:“寰哥哥伤得这等利害,我们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
    朱若兰本想把彭秀苇逐出石室,但转念又想眼下的困难处境,杨梦寰奄奄一息,自己如不拼耗元气,经常打通他奇经八脉,只怕难再支撑两天。但每打通他奇经八脉一次,自己就必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养息,才能复元。三个时辰以内,不能和人动手,沈霞琳又是个毫无心机的孩子,决难对付铁剑书生。
    这三手罗刹看上去,虽不像什么好人,但她究竟是个女人,再说眼前利害一致;不妨暂和她联合起来,以对抗铁剑书生和南夭一鹏。心念一动,转脸笑道:“你在那古松之上,对我说的话一点不错!史天濒实确是一个外表文秀,内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险的人!”
    三手罗刹道:“他不但生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险,而且狡谋百出,老实说,他若不是想借你们师姊妹力量,抗拒夺宝之人,只怕他还有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毒的用心……”
    朱若兰只听得心头一震,但她外形仍装出若无其事般,道:“要不是为我师兄,刚才我就要他溅血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石室之内。”
    三手罗刹一声轻笑,道:“但最后仍然是史天濒得到了胜利,你空负一身绝世武学,却受他钳制,得受他十天驱使,在这十日之内,你总不能毁诺背誓,和他动手。可是,在这十天之中,可能要发生多少事情,姑娘,论武功才智,我都得甘拜下凤,可是这江湖中经验阅历,我自信比你高了一等,对铁剑书生生性做事,更是了若指掌,如果你信得过我,咱们不妨联合对付他们。”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但愿能以诚相见,我们都是女儿身,说狡诈,实在要比男人还逊上一筹。”
    三手罗刹笑道:“就此一言为定,在未寻到那万年火龟之前,彼此不生二意,口不应心,天诛地灭……”
    说至此,微微一顿,又道:“你们想必早已饥饿,我去替你们寻些吃的东西来。”
    一语甫落,陡然转身,一跃出洞。
    朱若兰目睹彭秀苇去后,心中愁虑稍解,正想拍活梦寰穴道,忽然想起了灵鹤玄玉,这样久的时间,一直没有见它。
    她回头对霞琳道:“琳妹妹,你好好守着他,我去找玄玉回来。”
    说罢,缓步出了石洞,纵身跃上洞口突岩,仰脸一声清啸,啸声直冲云霄,散入夜空。
    长啸过后,足足一刻工夫,仍不见灵鹤玄玉飞回,朱若兰心头一急,施展开“凌空虚渡”轻功绝学,一口气跃登上数百丈高的峭壁。
    山峰上夜风仍带透肌的寒意,朱若兰运足真气,启绽樱唇,又发出一声响澈万山的清啸,啸声激荡夜空,播送出十里远近。
    可是,那清啸之名人轶事声过后约顿饭工夫之久,仍不见灵鹤玄玉归来,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事情,她不禁心中发起急来。
    要知那玄玉,已是千年以上的通灵之物,耳目灵敏异常,它虽经常自行翱翔空际,但一闻朱若兰清啸招唤,立时赶回,常常在那清啸荡漾之际,已落到朱若兰的身侧。这次她两次清啸招唤,均不见玄玉归来,你叫她如何不急。
    不管朱若兰如何坚强,但她究竟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连日来数番遭遇,无一不加给她很大痛苦,想到烦恼委曲之处,不禁悲从中来。一阵感伤,热泪夺眶而出……
    突然一阵步履之名人轶事声,起自身后,她迅捷用衣袖抹去脸上泪痕,回头望去,只见三手罗刹手中提着支小鹿,缓步对她走来。
    朱若兰虽然尽量装出欢愉的样子,但三手罗刹是何等人物,哪还会看不出来,微微叹道:“令师兄伤势虽重,但还有可救之望,史天灏人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险,但他确实有一肚子学问,只要是承诺之言,倒还能不失信约,他既说那万年火龟能挽救令师兄的沉疴,决不会是空穴来风的谎言,此际正需姑娘振作精神之时,尚望能顾及大局,保重身体,应付目前波橘云诡的形势。”
    朱若兰正值愁思重重,黯然伤悲的当儿,听彭秀苇一番劝告之言,精神果然一振,暗暗忖道:这丑怪女人的话,说的倒是不错,这当儿岂是感慨愁虑之时?杨郎伤重垂危,琳妹妹毫无心机,几人命运都在我一人手中所握,我如果不能凝神澄虑,抛弃愁怀,应付眼下险恶局势,不但杨郎难救,还要连累琳妹妹一个善良无邪的少女遭殃。
    她心念一转,立弃杂念,虽明知那清啸之名人轶事声招不归灵鹤玄玉,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但也不再去想它,淡淡一笑,道:“如果那万年火龟真如铁剑书生所说的那等神异,我定当尽力助你恢复旧日玉容。”
    三手罗刹笑道:“二十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份怪相,就是难还昔日面目.也没有什么要紧,可是这毁容之恨,我是非报不可,但望姑娘能助我一臂之力,单打独斗,我自信不比史天灏差,加上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磷雷火箭和七步追魂沙两种绝毒的暗器,胜他虽无绝对把握,但总可立于不败之地。不过他义兄南天一鹏周公亮,要是参与助拳,我就难敌四手,我不敢相烦姑娘出手相助,只期望能代我主持公道,不准他们兄弟联手攻我。我就心感盛情了。”
    朱若兰一颦黛眉,道:“这本是武林中的规矩,他们自应遵守,但我在十日之内,要得听他命令行事,只怕无能助你。”
    三手罗刹笑道:“届时我再看情势决定吧!我能等候二十年的岁月,何况这区区十日之期,姑娘和令师妹,想必已忍饥多时,我刚猎得一头小鹿,咱们先到那石室中,烧烤来饱餐一顿再说。”
    当下两人一齐施展轻身功夫,跃下峰顶,三手罗刹采了很多干枯的树枝,就洞口燃烧起来,几人围火而坐,烤食鹿肉。
    这当儿,铁剑书生也亲携酒饭送来,他一见朱若兰打来野味烤吃,心中明白是人家担心酒饭中下有毒名人轶事药,一语不发,放下酒,回头就走。
    此后,每到吃饭的时候,铁剑书生就亲自送来酒饭,一连三日,每日三餐,但朱若兰等并未食用过一次,也未和铁剑书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过一语。
    这三日之中,朱若兰替杨梦寰打退了两次奇经八脉,阻止了杨梦寰伤势恶化,但并未使他清醒过来。
    要知这等通人脉穴之法,最是耗人真气,虽然只有两次,但已把朱若兰折磨的形容憔淬。
    第四天中午时分,朱若兰正待再替梦寰打通奇经八脉,史天灏却突然到了石室。
    他目睹朱若兰惟淬容色,不禁微微一呆,但并未追问原因。
    三手罗刹几天和朱若兰。沈霞琳日夕相伴,不知不觉间竟有了情谊,一见铁剑书生闯入了石室,立时挺身拦在前面,冷冷的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史天濒微微一笑道:“昨夜间,已发现了那万年火龟踪迹,我特来通知几位一声。”
    朱若兰本正在闭目运功,听完话,忽地睁开星目,缓缓站起身子,问道:“既已发现万年火龟行踪,为什么还不下手?”
    史天频道:“事情如果这等轻而易举,我史某也不敢偏劳姑娘了……”
    朱若兰一颦黛眉,道:“是不是发现了天龙帮中的人……”
    铁剑书生忽的朗朗一阵大笑,道:“何止是天龙帮?据我连日观察所得,恐怕还有号称武林九大门派中的高人不少!”
    朱若兰道:“我已承诺过十日内听候派遣,你有什么事,请说就是?”
    史天濒望了望躺在榻上的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那只万年火龟,不但和我们关系很大,而且还关乎着令师兄的生死
    朱若兰冷笑一声,接道:“你有什么事,直截了当他说出来,我没兴致听你罗索。”
    铁剑书生史天濒嘴角仍然挂着微笑,说道:“依据我几天来观察所得,眼下卧虎岭已到来不少武林高人。天龙帮自得到我手绘的万年火龟出没路线图后,依图索骇,已被他们找到万年火龟藏身的地方。幸得我在绘制那图的时候,早已想到了那图可能被人盗走,是以在很多重要的地方,都用一种暗记代表,在此时间内,料他们没法子猜得出来。不过,时日一长,就难免被他们识破,所以,我们必得抢先一步,一则可使令师兄伤体早愈,二则也可使彭姑娘早日恢复玉貌。不过,现下卧虎岭,已云集了很多武林高手,我们在运手之时必需要有很周详的计划,免得为人所乘,因此,才来和三位商量一下,因为此举成败,和几位都有着切实的利害关系……”
    三手罗刹彭秀苇突然插嘴接道:“你准备和我们商量什么?”
    铁剑书生史天灏转脸望了三手罗刹一眼.目光又转投在朱若兰脸上,缓缓答道:“我在这几天中,连续发现那万年火龟游行痕迹,依据十六年的经验判断,它每次夜出游走,总要连续七夜,每年中只有一次。不过,它往年外出,总在五、六、七三个月份之内,今年不知何故提早至三月初旬。我原想用烟薰之法,迫它出来,应用之物都已准备妥当,想在后天动手,现下它既然提早外出,实是难得遇上的良机,我已和盟兄议定,今天晚上动手,一切应用之物,均已备齐,但在动手之时,难免被人发现,为此特来和三位相商,如何拒挡眼下云集在卧虎岭强敌之干扰。”
    朱若兰道:“那万年火龟,当真能医好我师兄的伤吗?”
    史天濒笑道:“这个但请放心,别说令师兄那点伤势,就是再重上几倍,也能医好。”
    朱若兰微侧星睁望了望仰卧木榻的梦寰,幽幽叹息一声,道:“只要那万年火龟真能医得我师兄的伤,我自当全力助你。强敌虽多,倒不足畏,只怕他们分成几个方向,一齐出手干扰,我就无法分身拒挡,还有我师兄没人照顾……”
    铁剑书生笑道:“姑娘所说之事,我亦想到,这座石洞隐秘异常,很少有人知道,令师兄留此,决不致有什么问题,这事姑娘大可不必耽心。至于强敌分袭一事,我亦早有顾及,是以选择了那万年火龟出入路线中,一段最为险要的所在,那地方两面是插天的绝峰峭壁,一面是急瀑险流,姑娘只需扼守一个二丈宽窄的山谷要道,即可独拒强敌。”
    朱若兰道:“留我师兄一人在石室之中,如何能行,最低限度也要留下我师妹在这里照顾他,我既答应了助你,自是不能推辞……”
    铁剑书生朗朗一笑,接道:“好,今夜初更时分,我再来邀请大驾。”
    三手罗刹跟在他身后,直到洞口,目睹他背影消失,才回头对朱若兰道:“史天濒狡猾得很,我们必得防他得到万年火龟后。借机溜走。”
    朱若兰道:“他如真敢背诺弃信,我必要他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荒山。”
    说着话,缓步度到木榻旁边,低头问霞琳道:“你寰哥哥醒过没有?”
    沈霞琳摇摇头答道:“这几天来,他连眼皮也未睁动一下。这座石洞很好,要是寰哥哥真的不能再活了,我就陪他住在这里,永远也不出去了。”
    朱若兰凄凉一笑,道:“不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啦,今晚上史天濒捉到万年火龟,就可以救他了。”
    说罢又潜运功力,正待再打通他奇经八脉,忽听三手罗刹叫道:“朱姑娘快请住手。”
    话出日,人也随着跃挡在木榻前面。
    朱若兰微微一呆后,怒道:“你要干什么?”
    彭秀苇道:“我每次看你替他打通脉穴一次,人就倦困不堪,想必十分消耗功力,是不是?”
    朱若兰道:“消耗我本身真气,与你有什么关系?”
    三手罗刹彭秀苇一皱眉头,道:“如果你不打通他体内脉穴,他是不是可以撑到明天”?
    朱若兰心中已有些明白,态度缓和了不少,叹口气,道:“两天之内,足可支撑,只是无法再阻止他体内脉穴恶化,恐将缩短他生命限期。”
    彭秀苇道:“史天灏刚才说,有很多武林高人云集在卧虎岭下,决非危言耸听,今宵夺宝之争,必然是惨烈绝伦。此际,天色已过午时,相距初更,只不过两三个时辰,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你能否调息复元?如果在你功力未复之时,就遇上强敌袭击,你又如何和人动手?要知你出了什么差错,对令师兄,师妹,害处更大。”
    朱若兰微一沉吟,道:“不错,两三个时辰,我无法调息复元。”
    当下果依三手罗刹劝告之言,缓步走到石室一角,盘膝静坐,闭目调息,准备养好精神,应付晚上大战。
    半日时光,很快就过去,转眼间,日落黄昏,史天濒又提着酒饭,赶来石室。
    他亲自打开饭盒,把丰盛的菜肴,一盘一盘地摆好后,笑道:“今宵必有一场激烈的拼搏,请几位用些酒饭,略表我史某人一点心意。”
    三手罗刹彭秀苇仔细地望了那酒肴几眼,道:“盛情领受,你请便吧!”
    铁剑书生这人,确称得上量大如海,微微一笑,拱手告退。
    彭秀苇又把摆好的酒菜,一样一样地检查一遍,笑道:“他正在需要我们之时,以常情推测,这酒菜之中,决不会下毒,不过史天濒为人心机太深,思虑长远,因而我总有些放心不下。但我仔细检查这酒菜一遍,又毫无可疑之处。”
    朱若兰举筷浅尝了各种菜肴后,道:“果然没有异味,咱们数日来尽是烤食鸟兽,从未动过他送来酒饭,我想他就是存心下毒,也没有这份耐性。”
    三手罗刹沉吟一阵,和朱若兰等食用了史天灏送来的酒饭。
    一餐饭匆匆用毕,天色已到掌灯时分,略一休息,初更便到,史天灏换了一身黑色劲装,背插铁剑,重来石室。
    他脸色十分庄严,拱手作礼,低声对朱若兰道:“天刚入夜,卧虎岭下已发现强敌踪迹,而且不止一起……”
    朱若兰冷冷地截住了史天灏同,问道:“你们是否已准备好应用之用?”
    铁剑书生道:“应用之物,均早备妥,只待两位大驾前往。”
    朱若兰回头对沈姑娘道:“琳妹妹,你好好地守着他,我去帮他们捉那万年火龟,给他医疗内伤。”
    沈霞琳几日来一直坐守在梦寰的榻边,很少言笑,也从不问朱若兰的事情。听完话,点点头,脸上浮出一个凄凉的微笑……
    朱若兰幽幽一声轻叹,缓步出了石室。一阵夜风,吹袭面上,使她沉浸在痛苦中的神志忽然一清,暗自忖道:今夜能否捉得那万年火龟,关系着梦寰生死,我必得振作精神,全力以赴。
    史天灏道:“那就请两位随我来吧!”
    说完,纵身一跃,人已到两丈开外。
    朱若兰、彭秀苇紧随身后,三条人影,一线疾奔,片刻工夫,已翻越过六七道山岭,到了一处形势异常险恶的地方。
    前面是一道两丈左右宽窄的峡谷,两侧都是插天高峰,壁立如削,寸草不生,纵有一等轻功,也不易由那峭壁间上下。
    史天灏停住步,笑道:“这道山谷,大约有三百丈长短,两边峭壁,都在五百丈以上,谷底深处,就是那万年火龟的藏身之处,急瀑险流,十分不易越渡,这处谷口,也就是这山谷的咽喉要道,两位只要能守定谷口,就可挡来人入内……”
    他话未说完,蓦间一声响澈群山的长笑,划空传来。
    朱若兰抬头望去,只见李沧澜在川中四鬼护拥中,扶拐而来。
    在他身后八九尺处,鱼贯相随着六七个人。
    海天一叟李沧澜步履十分从容,雪白的长须在夜风中飘动。
    铁剑书生呆了一呆,才转脸对朱若兰道:“姑娘,这人是我们当前最大劲敌,只要能把此人除去,就算成功了一半……”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李沧澜内功何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纯,身虽在数丈之外,却听得字字入耳。
    只听他哈哈一阵大笑,忽地一顿龙头拐,陡然间凌空而起,脚落实地,已站在铁剑书生两三尺左右的地方,这两丈左右的距离,眨眼即至,笑声忽住,冷冷接道:“史天灏,你只要能接得老夫三拐,凡是我们天龙帮的人;就立时撤走,并把你绘制的万年火龟游走路线图,双手奉还。”
    史天濒自从那夜被李沧澜反手一击,几乎被震毙掌下,心中已知自己功力和人家相差太远,慢说三拐,就是一拐,他也没有信心能接得下来。
    他反手拔出背上铁剑,冷笑一声道:“恕我没有兴致奉陪,不过自有人和你动手……”
    他目光转到朱若兰脸上,以命令的口气,道:“你出去接他三拐。”
    朱若兰气得粉脸上一片铁青,但她仍然受命而出,缓步对海天一叟走去。
    这时,川中四鬼已联袂飞跃至李沧澜身后,一排横立。
    紧随在他身后的六七个人,亦都赶到,停身在丈余外。
    朱若兰星目转动,打量那停在丈余外的几人一眼,目光又转投到李沧澜脸上,冷冷接道:“我来接你三拐如何?”
    海天一叟微微一怔,继而呵呵大笑两声,道:“姑娘和史天灏有何渊源?竟要代他出战。”
    朱若兰只觉脸上一阵热辣辣的难受,要知她平时高做异常,别说是铁剑书生,就是当今之世,能放在眼中的人,也不过只有三两个而已。
    被李沧澜当面讥讽,心中难过至极。但她已立过重誓,十日内听命于铁剑书生行事,何况她心中还期望着早得那万年火龟,医疗梦寰伤势……
    她心念一转,勉强忍下胸中气忿,故作镇静,淡淡一笑,道:“我没有耐性和你作口舌争论,还是从武功上分胜负吧。”
    李沧澜纵声一阵大笑,道:“那很好,很好……”
    口中虽然连说很好,但却始终不肯出手。
    要知他自那夜目睹朱若兰武功后,已觉出她一身本领,高不可测,一举手一投足,就使人难以捉摸,他心中没有制胜把握,所以不敢贸然出手。
    朱若兰听他那大笑之名人轶事声,有如神龙长吟一般,经久不息,只震得耳中嗡嗡作响,暗自忖道:此人内功,这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和他动手时,倒真得小心。
    李沧澜长笑之名人轶事声,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仍然不停,而且声势愈来愈大,音震山谷,荡人魂魄。
    朱若兰霍然警觉,暗道:糟!这帮匪头子,分明是借这长笑之名人轶事声,暗中和我较量内功……
    转脸向铁剑书生望去,果见他顶门上汗水如珠,不停滚下,似正在极力忍受。她不再犹豫,倏然一声娇叱,欺身直进。左掌横拂一抬挥尘清弹,右手并食中二指,疾点“气门”要穴。
    李沧澜霍地收敛笑声,双肩微一晃动,人已退出八尺,右腕一振,龙头拐迎头劈下。
    朱若兰不避拐势,陡然一个旋身直向李沧澜身侧欺去,这一招避袭还击,合一出手,那旋身一进,惊险至极,龙头拐差数寸就要击中,但妙也妙在那数寸之差,这身法要拿捏得恰到好处,错一点立时得溅血拐下。
    李沧澜虽然久经大敌,会过无数高人,但朱若兰这怪异身法,他还是初次遇上,不觉微微一怔。就在他一怔神间,朱若兰已欺到身侧,右手反臂出一招“冰封长河”,随手劈出一股潜力,把他龙头拐逼住,左掌指顾问连续拍出三掌。
    这三掌,虽然是先后击出,但因速度太快,看上去好像是三掌一齐出手,使人眼花撩乱,避无从避。
    李沧澜吃了一惊,全身陡然向后一倒,直待背脊距地三寸左右时,脚跟微一用力,全身贴地飞出八九尺远。
    两人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一合之内,各人都露了一招江湖上罕见的绝学,只看得一旁观战诸入,个个惊叹!
    朱若兰刚才避袭,欺进,逼拐,施击,都是《归元秘笈》上所载绝学,还是她踏入江湖以来,初次施用,心想万无不中之理,那知李沧澜竟能以贴地倒飞的身法避开她这一击,不禁也是微微一呆。
    李沧澜避开朱若兰一击之后,心头怒火高烧,冷笑一声,道:“姑娘的武学,实是我李某生平所遇第一高人,想不到老夫在风烛残年之时,还能遇上了姑娘这等高人……”
    他仰天一声大笑,又道:“不过,希望姑娘能说出师承门派,使老朽增长一次见识,看看当今之世,哪一派的武学,这等奇奥。”
    朱若兰冷冷一笑,”道:“既是要在武功上判分生死,又何必通名报姓,询人师承……”
    海天一叟李沧澜一身武功,脾睨江湖,何曾受过人这等轻视,只气得他全身一阵颤抖,呵呵两声冷笑,道:“好狂的女娃儿,竟敢这等藐视老夫。”
    他正待挥拐出手,突闻一阵讽然风响,一条人影,疾跃而出,挡在李沧澜前面,单掌立胸,躬身说道:“帮主暂请息怒,第一阵请先让敝坛接下。”
    李沧澜看来人正是黑坛坛主,开碑手崔文奇,当下脸一变,一腔激动,顿时平伏下来,淡淡一笑,道:“这女娃儿武学诡异,你要小心一点。”
    要知海天一叟李沧澜,乃武林一代果雄,岂是轻易动怒之人,只因朱若兰几句话太不留人余地,才激起心头怒火,崔文奇这一适时而出,顿使他神志一清,他心中本无制胜把握,正好有下台的阶梯。
    开碑手崔文奇霍地一个转身,缓步向朱若兰迎去,一面暗中运集功力,准备抢制先机。
    朱若兰星目中神光如电,眉宇间隐泛怒意,冷冷说道:“车轮战何足为奇,最好你们能一齐出手。”
    崔文奇对那向激之言,充耳不闻,目光却转投到铁剑书生史天灏脸上,冷笑几声,道:“史兄艳福不浅,哈哈,无怪要悠游林泉,隐居这卧虎岭下,不肯问江湖是非了。”
    这几句话,字字有如利剑般,透穿了朱若兰一寸芳心,气得她一张匀红嫩脸。变成紫青颜色,一口玉牙咬得咯咯作响,声音颤抖着,叱道:“你敢口出这等污秽之言……”
    三手罗刹彭秀苇目睹朱若兰激动神情,已知她中人激将之法,当下大声喊道:“朱姑娘,不要理他,他是故意激你……”
    朱若兰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听得三手罗刹一喝,满怀气忿,登时消除。
    崔文奇本想激怒朱若兰,再突然下手施袭,以求一击成功,正暗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谋得逞时,却被三手罗刹点破。
    但他究竟是久经大敌之人,经验阅历,异常丰富,虽被彭秀苇点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谋,仍然不露怒意,反而哈哈一笑,道:“这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英雄,你可是昔年被史兄毁去玉容的彭姑娘吗?哈哈,在下久闻大名,今日能一睹芳容,实在是大开了眼界!当今之世,能有彭姑娘这份长像的只怕没有几人!”
    这几句话,尖酸刻薄至极,三手罗刹听得心如剑穿,就是铁剑书生史天灏,也听得暗暗惊心,他怕这几句话挑逗起彭秀苇毁容旧恨,盛怒出手,和自己以命相搏,眼下情势,敌众我寡,彭秀苇如再一怒倒戈,先和自己拼个你死我活,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他心中风车般打了几转,冷冷接道:“崔兄弦外之音,是想要我史某人先和彭姑娘拼个生死,是不是?”
    崔文奇道:“好说,好说,史兄隐居这卧虎岭下,一住十五寒暑,想来武功已登峰造极,彭姑娘纵有雪恨之心,只怕也无报复之力。”
    铁剑书生史天灏朗朗一阵大笑,道:“如果兄弟送命在彭姑娘廿步追魂沙下,贵帮就可坐得那万年火电了,这办法实在不错。”
    其实史天灏不需再点破崔文奇的用心,三手罗刹也不肯受他挑拨,她虽然心中难过,但始终一语不发,丑脸下神情冷漠,毫无激动样子。
    开碑手崔文奇借这番说话的工夫,早已暗中运集了功力,只听他一声大喝,双掌一先一后,连环劈出。
    这一发之势,是他毕生功力所聚,一股疾猛的力道,直向朱若兰撞去。
    朱若兰刚受他一番激讽,心中余怒未息,又见他陡然施袭,更是火上加油,冷笑一声,左掌合劲横立,右掌运功蓄势,待和崔文奇劈出力道接触,横立左掌忽地向旁侧一拨,把崔文奇劲道引开,正要举步出击,忽然感到又一股强猛的潜力,直逼过来。原来崔文奇把全身力道,分成两股,运集于双掌,先后劈出,重叠击来,朱若兰骤不及防,被那重叠而来的力道一撞,幸得她应变速快,双足一顿,随着那击来潜力,全身飘空而起,落到三丈外。
    崔文奇吃了一惊,暗自忖道:此人武功,当真令人难测高深,眼看她被我后发的内家劈空劲力击中,怎么会毫无损害。
    他哪里知道朱若兰在和李沧澜动手之时,已暗中运集了佛门先天气功护身,这种内功,属于至柔,一遇外力侵袭,立生妙用,随着击来力道,飘空飞起,内腑不受震动。
    就在崔文奇错愕之间,朱若兰已跃起凌空击下。
    崔文奇知道利害,那敢硬接,右袖一指,向左横跃九尺。
    朱若兰一叠腰,悬空忽地打了一个转身,快比流矢,直向崔文奇追去,指风似剑,扫击后肩。
    崔文奇双脚还未站稳,朱若兰指风业已经近身,开碑手心头一震,身子急向前面一伏,反臂一掌“回头望月”,横击过去。
    他心知已无法闪避开朱若兰这电光石火般的追击,是以存了宁为玉碎之心,反臂一击,用尽了生平之力,掌风潜力,激荡逼人。
    朱若兰虽身负绝世武学,但她对敌经验,究竟欠缺,崔文奇又是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不顾本身危险,回掌全力反击,果然迫得朱若兰收招自保,柳腰一挫,急冲的娇躯陡然收住,随着那逼来潜力,飘退出六七尺外。
    崔文奇冒险化解了一招危势,已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铁剑书生看天色已快到万年火龟出洞游走时分,如果还不准备,时间上恐难赶及。那万年火龟又是异常通灵之物,一击不中,必将深藏不出,说不定会暗中逸走,所以,他心中十分焦虑,但又不便催促朱若兰快些动手……
    李沧澜目睹崔文奇所遇险招,亦不禁暗暗惊心,如果放任开碑手再打下去,必要伤在对方手中,如要把他召回,只有自己亲身临敌,但他心中亦无制胜把握,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这当儿,突闻一阵衣袂飘风之名人轶事声,由身侧疾掠过,二条人影,跃落在开碑手崔文奇身旁。
    朱若兰细看来人,大约有五旬开外,面貌清癯,留着花白的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袭长衫,神态十分悠闲,她一看之下,已辨出是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手渔隐萧天仪。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妙手渔隐萧天仪已抢先开口,拱手一礼笑道:“这位姑娘,还识我这打鱼的人吗?”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别来无恙,想不到荒山之中,竟会遇得大驾!”
    萧天仪呵呵一阵大笑,道:“姑娘太过自谦,老前辈这三个字,我萧某人如何能当受得起,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湖翠石坞初见姑娘之时,我已看出姑娘是位身负绝世武学的奇人,总算我老眼不花,刚才目睹姑娘出手几招,果然都是见所未见的奇奥手法。”
    朱若兰被人一阵恭维,不觉脸下有些发热,轻颦黛眉,笑道:“老前辈太过奖了。”
    萧天仪目光突然转到铁剑书生脸上,问道:“恕老朽斗胆一问,不知姑娘和史天灏有何渊源?”
    铁剑书生眼看两人谈话神态,分明早已相识,不禁心头大急,纵身一跃,落到朱若兰身侧,冷冷他说道:“你别忘了咱们十日之约,此刻岂是叙旧谈话之时,我限你在顿饭工夫之内,把眼前敌人全数逐出谷口,免得坏了咱们大事。”
    朱若兰听得呆了一呆,道:“十天时间,眨眼就过,那时候,你当心就是。”
    史天灏脸色一片冷漠,接道:“十日后我死而无恨,但在这几日内,你必须履守约言。”
    朱若兰心中虽然异常忿慨,但又不能不守信约,转来望着萧天仪,勉强一笑,道:“老前辈暂请后退,今宵之事,决难善罢,除非天龙帮能立时撤走,不再围争万年火龟!”
    萧天仪察颜观色,已看出朱若兰身受铁剑书生钳制,只是猜不出个中原因而已。一时间呆在当地,想不出适当措词回答。
    只听李沧澜呵呵大笑,头拐在地上一顿,人如行空天马,从来若兰头顶疾掠而过,悬空张臂,拐掌齐下,直向铁剑书生击去。
    这一下,迅快至极,笑声未落,拐风已破空罩下。
    史天灏吃一惊,铁剑疾举,一招“白云出岫”,舞起一片剑花,护住顶门,人却向后疾退了三步。
    李沧澜身未落地,龙头拐已然变招,右臂一振,压力骤增,那满天拐影,倏忽间合剑为一,但闻一击金铁大震,史天濒手中铁剑,已被震飞出手,就在他龙头拐变招的同时,一挫腰身体陡然又前进数尺,左手随势护下,脚落实地,右手已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拿了史天灏的右腕脉门。经得手。
    但朱若兰反扑之势,快捷无比,李沧澜刚刚擒拿住铁剑书生右腕,朱若兰指风已到背后。
    海天一叟李沧澜早已预料到朱若兰反扑抢救之势,必然快捷无伦,是以,在擒拿史天灏右腕后,立时向旁侧闪去,饶是他应变迅快,后背仍被朱若兰指风扫中,但闻嚓的一声,衣服破裂,一道数寸长的口子出现。
    朱若兰一击未中,李沧澜已缓过了手脚,左手加劲一带,史天顾身不由主,被他一带之势,横在身前。
    这时,朱若兰第二招掌势刚好击出,李沧澜左臂潜运内力,把铁剑书生一推,直向朱若兰攻出的掌势迎去。
    一来一迎,迅速无比,待朱若兰发觉李沧澜拿史天灏迎挡自己一击时,凌厉的指风,已到铁剑书生胸前。
    这是间不容变的一瞬,史天濒根本来不及出言喝止,只得双目紧闭静等一死。
    眼看朱若兰纤指已占上了铁剑书生的衣服,就在这生死一刹之间,她倏然收住了右手攻势。
    史天灏眼睛还未睁开,耳际间却听得海天一叟李沧澜的冷笑,道:“史兄是想要那万年人龟呢?还是要自己的性命?”
    铁剑书生只感被握的右腕,如被一道铁箍扣紧,他暗中运集功力,陡然睁开眼睛,大喝一声,用力一甩,想挣脱李沧澜的左手,那知这一挣甩,突感右腕压力加重,登时半身发麻,劲力用出一半,忽地消失。
    朱若兰星目电闪,一侧身闪到右边,避开铁剑书生,举手拍击三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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