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二章计入魔窟
    老脚夫已经食罢,会过帐蹒跚地走了。
    村镇的酒店食堂客栈,设备皆相当简陋。
    悦来客栈是张五爷所开设,张五爷财势雄霸一方,素称大手笔,但地非通都大邑,设备仍然不够气派,没有供住客活动的厅堂,膳堂便是旅客活动的中心。
    食客们食罢,泡上一杯茶,便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际或谈生意突聊天,并不急于离开。
    近柜台的一桌有六名行商打扮的食客。
    其中一人带了六七分酒意,向店伙叫道:“店家,听说从青州来了几个卖唱的,何不请他们到贵店来赚几文,让咱们散散心,可好?”
    倚在柜台旁的一名店伙咧嘴一笑,说:“不错,来了几个卖唱的,客官要听曲散心?”
    “凑合几文,相信大家不至于反对。”
    食客信口答。
    “他们可不是上茶楼酒馆卖唱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给他他会不唱?”
    “行有行规。有钱他们也不能自贬身价。客官如果想听,可在小店多住三两天。”
    “为什么?”
    “敝镇的张五爷,过两天是四十晋一华诞,在镇南七真观建有寿堂,届时百艺杂陈,与宾客同乐。诸位如果多住三五天,必定大饱眼耳之福。”
    “咦!寿堂怎能建在观中?难道张五爷的大厅小得建不了寿堂不成?”
    “五爷府中有寿堂,但闲杂人等是不准随便出入的。”
    “哦!可惜,咱们生意人不能久留。”
    “错过机会,未免可惜。”
    店伙微笑着答。
    李玉不再逗留,膳罢会帐走了。
    他对七真观颇感兴趣,存下私往一探的念头。
    在山东,七真观可说大名鼎鼎,各地几乎皆有,建座七真观凑热闹,而以登州府城南的七真观最为著名。
    七真的第一真是重阳子王嘉。他是陕西人,金朗大定韧年东游海上,栖息登州城南的修真观。
    收了六名弟子。六名弟子是马丹阳夫妇、长春真名人轶事人邱处机、王玉阳、郝广陵、谭处端,因此号称为七真。
    六弟子中,长春真名人轶事人天下闻名,出入大漠。
    足迹远及欧亚异域。
    随元朝的大军纵横八极,神迹惊天动地。
    直至本朝中叶,民间仍流传着邱真名人轶事人西游的神怪故事,传说愈来愈神迹近荒诞不经。
    目下,京师西便门外的长春宫虽已改名为白云观,但长春派已在山东生根,每年真名人轶事人的圣诞,长春派的弟子仍然在白云观的大殿挂起长春宫的大匾。
    马丹阳的弟子任凤子,比乃师的仙术似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仙逝于莱阳的游仙观,但百年后仍有人在京师看到他。
    据传说,早年造反的妖妇康赛儿,是他的徒仙辈云云。
    但可疑的是,唐赛儿学佛而不是学仙。
    再说,长春真名人轶事人的侄孙辈,还不至于滥得收一个寡名人轶事妇做门人。
    真名人轶事人的大弟子尹阳和,订下的门规严得不可再严,谁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非为?
    灰埠的七真观,是张五爷独资经建。
    规模并不大,但属于五爷的产业内,形同家庙,已算是相当雄伟巍峨的建筑了。
    平时,七真观是不开放的,里面有十来名老道在内修真,现内的一切,外人皆不知其详,更摸不清底细。
    五爷在四十晋一诞辰开放让外人参观,这是十分稀罕的事。
    次日一早,张府戒备森严,张灯结彩极事铺张。
    从各地赶来替五爷拜寿的人不绝于途,登、莱、青三府的官吏。
    也派来了祝寿代表,可知五爷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游是如何广阔了。
    镇中开始清查可疑分子,由平度州派来的巡检主持,张府的打名人轶事手护院协同办事。
    除了两家客栈之外,任何人家皆不许收容外客,即使是至亲好友光临,也必须送往客栈投宿,令出如山,雷厉风行。
    李玉。早便看出紧张的形势,忖道:“今天该是暖寿的一晚,寿辰的前夕已经如此紧张。明天必定更为麻烦,今天我得规规矩矩,以免对方生疑才是。”
    已牌左右,他正在房中出神,一名店伙入室含笑招呼道:“吴爷,外面有人请见,请至大厅一行。”
    “是什么人?”他迟疑地问,心中一跳。
    “镇西的侯五。”
    他心中一宽,原来是马主之一,大概是谈买卖来了。他说声有劳,立即随店伙外出。到了大厅,不由一怔。一张八仙桌前不但有候五在,而且多了一位师爷打扮的短小精悍中年人,有一双锐利无比的怪眼。
    之外尚有六名腰带上插了匕首的青衣大汉,共有八人之多。
    侯五是一个朴实的人,堆下笑站起点头招呼,说:“吴爷,早。”
    “五哥,有事么?”李玉含笑上前,警觉地问。
    七个家伙的怪眼,全部饱含敌意地向他打量。
    侯五不住搓手,迟迟地说:“本来,午间小可该来迎接吴爷到牧场小住的,只是,这几天恐怕不便,只好前来请吴爷在客栈委屈三天,大后天午间,再来请吴爷动身到牧场小住。”
    李玉略一沉吟,苦笑道:“五哥,兄弟已经拾掇好了,这一来……”
    “事非得已,吴爷千万包涵些儿。”侯五强笑着说。
    “五哥,生意人怎能久留?多留一天,便多一天开销哪!三天……”
    贵牧场只有五十六匹可售的马,与兄弟欲购之数相差一半,兄弟还要到别的地方收购呢!”
    “吴爷,不瞒你说,这也是不得已的事。如果吴爷不能等,小可也不敢勉强,这笔买卖恐怕只好搁下了。”
    “也好。”李玉无奈地说,又道:“那么,咱们下次再谈,兄弟先到登州走一趟,如果贵牧场确有不便,兄弟也不好勉强。生意不成仁义在,兄弟的定银,五哥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好了,兄弟午后便动身走一趟登州。”
    “这个……”
    师爷打扮的中年人推椅而起,摇手阻止候五发话,向李玉淡淡一笑,说:“阁下,你到底需要多少牲口?
    李玉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在下这一趟需要的不是牲口,而是马匹。”
    “好,就算是马匹好了。你要多少匹?”
    “这一趟要一百匹,两百匹也不嫌多。”
    师爷冷冷地瞪着他,久久方冷笑道:“阁下,你并不是买马来的。”
    李玉早有打算,脸色一沉,傲然地说:“京师镇边牧场与太仆寺每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两次,每次皆在三千匹以上。赶场主派至各地买马的人,居然被人看成不是买马的骗子,恐怕是太阳从西山升起来了,邪门!”
    师爷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问:“你是镇边牧场的人?”
    “山东道上,敝牧场派了三位总管,一走兖州,一走定登、莱,一走沂州。区区在下就是走登荣的吴总管。”
    “这条路你走过多少次了?”
    “第一次光临贵地,但并非人地生疏。”
    “你为何不到姆砾岛买马,却在敝地这种穷乡收购?”
    李玉哈哈大笑,笑完说:“阁下说的是外行话,请教高名上姓,出面干涉有何用意?”
    “区区崔如峰。你说,在下怎见得是外行?”
    “登州的姆砾岛,在本朝初年确是直属大仆寺的养马场之一,但那儿水草变质,已经荒废了数十年,阁下叫区区前往买马,岂不是开玩笑?
    再说,即使草场仍在,烙了印的官马,草场也卖,镇边牧场虽有廷臣撑腰,也不敢买,你的话算不算外行?”
    “你……”
    “如果草场有马卖,在下为何不到平度州草场,而来贵处的熟地零星收购?难道在下疯了不成?”
    “你知道敝地有多少熟地?”
    “有三处。”
    “阁下该知道哪一处地有马出名人轶事售了。”
    “当然。”
    “但阁下并未到过另两处熟地。”
    李玉嘿嘿一笑,说:“老兄,张五爷的生意难做。俗语说:生意人千做万做,赔本生意不做,太仆寺收购马匹,官价是三龄上驷十两纹银,外加由顺天府津贴草料银二两。在贵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货是每匹八两,算上沿途草料与损耗等等费用,每匹总价已接近十两,甚至十两出头,敝牧场只赚一两二千文左右。而张五爷的马,众所周知每匹索价十两以上,难道敝牧场甘愿赔老本,让弟兄们喝西北风不成?”
    崔如峰嘿嘿一笑,阴森森地说:“咱们缓谈马价……”
    “不谈马价,便没有可谈的了。民间用马不多,张五爷认为奇货可居,不想出手,那就养着好了。人老珠黄不值钱,马齿稍长还不是一样!”
    “咱们先谈谈阁下。你一个人能赶得了一百匹马?”
    “在下的伙计在济南府待命,半月内可以赶来,如不能成交,他们便不来了。”
    “阁下衣着褴褛,马贩子自己没有坐骑,住的是客栈统铺,身上没带金银。阁下,你骗谁?”
    李玉仰天狂笑,笑完说:“山东地面不靖,在下这般打扮,极为安全。
    阁下认为区区是个穷鬼吗?”说完开始从怀中往外掏,共有六叠京师常厚银楼订造的金叶子,上面更摆满了五张享誉两京的京华钱庄银票。
    每票的面额是凭票即付纹银百两的高额庄票。
    一两黄金可兑银四两,银一两兑钱千文。本来,民间禁用金银,但大明宝钞已经成为仅可作纳税抽分之用,而所出的制钱愈来愈薄愈小,通货膨胀,钱和钞几乎成了废物。目下朝廷所发的官俸。是钱一银九。
    因此,无形中金银已成为通货了。目前钱与银的比值是三分之一,三千文方兑银一两。
    北钱一千五百文兑一两,南钱甚至已贬至银一两兑钱四千文以上,而且有些地方根本不用南钱,南钱薄劣,私铸钱更是无人收受,钱法大乱,禁不胜禁。唯一可通行而且兑换率相抵的钱、是洪武二十年所发行的洪武钱,一斤铜铸小钱六十文,份量足而美观,天下通行。
    他向崔如蜂嘿嘿一笑,傲然地问:“阁下,你有马卖吗?寸金为斤,阁下看看这些金子和五百两庄票。能买多少匹好马?你说好。”
    崔如峰两眼发直。接着发射出贪婪阴森的光芒,沉声问:“你说每匹上驹,出价纹银八两?”
    “不错。”李玉傲然地说。
    “你要多少匹?”
    “一百至两百,多了在下的伙计照顾不来。”
    “一句话,卖给你两百匹。”
    “在下须看货色。”
    “随我来!”
    李玉心中暗笑,收起针盒瑞人怀中间:“崔兄有牧场吗?”
    “在下是五爷的牧场总管。”崔如峰拍着胸膛傲然地说。
    “哦!原来是崔总管,失敬了。但是……但不知总管是不是作得主。”
    “在下自然作得了主,先带你到牧场看看驹群,再带你去见敝东主。““好,崔总管请。侯五哥……”
    “别管候五的事,他的马不卖了。侯五,你走。”
    侯五的脸色铁青,但不敢回话,仓惶出店而去。
    李玉在崔如峰和六名青衣大汉的扶持下,出店扑奔镇东。
    要到张五爷的牧场,该走镇南而非镇东。李玉心中雪亮,心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假金假庄票,竟能令这位牧场总管动了贪念。
    看来,张五爷驭下并不严,养了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他们刚离开客栈五六座店面,镇西来的八名行商打扮的人,踏入了客栈的大门,直趋膳堂落坐,一名行商直着嗓子向前来张罗的店伙伙计,替咱们来十斤好酒,五六味下酒菜,然后替咱们弄一间上房,要在贵店歇脚。也许得过夜呢。”
    八名行商各带了一个大包裹,年纪约在二十出头至四十上下。其中一人,赫然就是云骑尉岳琳。
    岳琳风尘仆仆,将大包裹搁在脚旁。在条凳上落坐。用衣袖拭掉脸上的尘埃,接口道:
    “是否过夜还不一定,请伙计先替咱们留房间。”
    店伙一面应喏,一面用目光在各人的大包裹上打量,奉上茶,亮开大嗓门向后面的厨下大声吩咐备酒菜。
    酒菜送上,坐在上首的中年行商遗走店伙,不许店伙在附近打扰。
    酒至半酣,他向岳琳低声说:“岳兄与李、赵两兄如不急于赶路,何不在此小留一两天?”
    岳琳喝了半杯酒,低声笑问:“孙兄是不是想要咱们助一臂之力?”
    孙兄含笑点头道:”兄弟确有此意,五个人办这件重大案件,兄弟确感吃力。如能获得三侠鼎力相助,感激不尽。至于岳兄要追缉的人,虽说已查出线索,证实他已从京师潜赴山东,但山东偌大的地面,一个人何处不可藏身?这不是短期间便可查获的事,急也不在一时,反正岳兄已先期派人在各地任眼线,耽搁三两天并不碍事。再说,此地既然有不法之徒暗中聚集滋事,或许岳兄所要的人也混迹其中哩!”
    “兄弟所要追缉的人,诡异莫测,神通广大。他所要做的事,极为难测,但可断言的是,他不会与那些主霸散匪交往或寻仇,在此地逗留,是无法获得线索的。”
    “依兄弟推测,张五固然在灰埠无法无天,但决不是土霸散匪。据兄弟在各地所获的消息,他在七真观建了复空秘道,牧场中养马千匹,借寿辰大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三府官吏,横任不法,显然有不轨之谋,潜势力深布东海各府州。岳兄所找的人,极可能混迹其间,三位以为然否?”
    坐在下首的一位中年人接口道:“据兄弟所获手下所呈报的消息,证实艾文慈已孤身进入山东地境,他的行踪从东昌入境。兄弟的手下半月前在济南发现一个相貌相符的人,但被他扔脱了钉梢的眼线,从此失踪。接着是接获宁海州传来的消息,大昆仑山逃贼百毒元君藏身处的长春洞附近,曾发现一个相貌与艾照相同的人出没。百毒元君是二十八宿之一,艾贼前往投奔贼老道极有可能,因此岳兄必须赶往大昆仑山追缉,不能久耽。”
    岳琳也接口道:“其实,对付一个土霸和百十名痞棍,孙兄何所得哉?兄弟留此……”
    “岳兄,请多等一天,如何?今晚咱们乘他们寿期聚会,一举擒捕首恶,岳兄能否相助一二?”孙兄满怀希冀地问。
    “好吧,兄弟与李、赵两兄耽搁一宵便了。孙兄的事,兄弟自不能袖手旁观。”岳琳慨然地说。
    孙兄赶忙道谢,八个人开怀畅饮,不再提公事。
    李玉跟着崔如峰出了镇东,沿一条向东南行的小径急走,不久便到了一座阴森森的古松林,小径一分为二。崔如峰领先而行,走上了左面的小径。
    李玉突然止步,叫道:“崔总管,张五爷的牧场不是在南面吗?”
    “不错。”崔如峰止步转身信口答。
    “但总管所走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不错。”
    “但方向分明是东北。”
    崔如峰阴森森地一笑,说:“既然阁下怀疑,咱们不走了。”
    “不走了?总管之意……”
    “阁下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马价。”
    “笑话!你老兄……”
    “在本镇做买卖,依例须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银后看货。”
    “天下间没有这种规矩。”李玉不悦地说。
    “山东灰埠就有这种规矩,阁下不知,证明你阁下没见过世面,少见多怪。废话少说,把金匣子掏出来。”
    “哈哈!”李玉大笑,笑完说:“你老兄把吴某看成什么人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金匣。”崔如峰沉叱,露出了狰狞面目。
    李玉警觉地向侧迟,冷冷地问:“阁下真是张五爷的牧场总管?”
    “不错。”崔如峰傲然地答。
    “不是拦路打劫的强盗?”
    崔如峰大怒,向六名青衣大汉渴道:“把他放倒,快。”
    两名青衣大汉应声扑上,四条铁胳膊左右伸到,人如狂风,声势汹汹。
    李玉早有准备。向左一闪。对付左面的人。双手一崩,架开了抓来的双手,起脚凶狠地挑出捷逾电光石火,“噗”一声响,靴尖挑在左面大汉的小腹上。
    “哎……”大汉狂叫一声,仰面飞跃文外。
    李玉人如疯虎,迅速转身接住右面的大汉。大汉跟踪一拳捣出,反应不谓不快。可是仍比李玉慢得多。李玉伸手一抄,搭住了大汉的大拳头,一记“带马归槽”,左掌如开山巨斧,“噗”一声劈在大汉的后颈枕骨。
    “嗯……”大汉闷声叫,向下爬,“砰”一声跌他个狗吃屎,起不来了。
    一照面间,两名大汉先后倒地,快得令人目眩。
    同一瞬间,第三名大汉已以泰山压卵的声势,扑去李玉的身后,掌临天灵盖,力道发如山洪潜劲及体。
    李玉如同脑后长了眼睛,稍向左闪。“噗”一声响,大汉一掌走偏,落在李玉的右肩上。李玉浑如未觉,甚至连眼皮也未眨动一下,疾退半步,有肘后撞。“噗”一声闷响,正中大汉的有胸。
    “嗯……”大汉闷叫着向后握退,“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砰”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厉声呻吟着在地下滚动。
    第三名大汉刚被撞中,李玉已扑向右面的第四名大汉。大汉刚拔出匕首,向前踏出一步,李玉人影已到,便不假思索地一匕扎出,并发出一声大喝:“着!”
    李玉左掌来一记“划地为牢”,削中大汉的右腕,匕首外荡,他乘势切入,右拳指出“霸王敬酒”,“砰”一声击中大汉的下颔。
    大汉感到手腕如被虎劈,整条膀子发麻,匕首脱手而飞,接着铁拳中颔。只觉眼前星斗满天,巨大的撞击力把他的身躯打得向后仰退。
    第五名大汉又抢到了李玉身后,匕首刺向李玉的后心。
    李玉不理会身后的人,俯身向前,一把抓住了第四名仰身后跌的大汉一条右腿,大喝一声,扭身抡起大汉的身躯,向后猛扫。
    “砰”一声大震,两名大汉的身躯凶猛地相撞,从后面递出匕首的大汉,被扫倒在丈外。匕首反倒刺入第四名大汉的左肩。
    李玉并未松手,乘势将第四名大汉向拔匕首扑来的崔如峰砸去,并大喝道:“老兄,接人!”
    崔如峰怎敢接人?大汉鬼叫连天地凌空砸到,力道奇重,怎接得住?吓得脸色大变,向在急闪,眼看人影扑到,本能地大喝一声一匕扎出。
    这一闪,正在李玉计算之中,恰好这时抢到,人向下一扑,躲过扎来的匕首,手触地脚已扫出,“噗”一声扫中崔如降踏出的右腿。
    “哎呀!”崔如峰狂叫,扭身便倒。
    刚近身的第六名大汉吓了个胆裂魂飞,握住匕首扭头撒腿狂奔,像是受惊的鹿,逃出松林没命地飞奔而去。李玉赶上一步,再次一脚踢出,“噗”一声踢中崔如峰的右手肘,崔如峰的匕首抛出三丈外去了。
    “起来,老兄。”李玉站在一分点手叫。
    崔如峰魄落魂飞,刚站起,双颊便挨了两拳,力道出奇地沉重,只打得他眼前发黑,大牙脱落,口中鲜血外溢,双手本能地护住头面踉跄后退,一面含糊地狂叫:“住……住手!
    住……”
    李玉用拳头作为答复,“砰砰砰”一连三记重拳,拳拳落实,全在对方的胸腹间开花,势如狂风暴雨。
    “蓬”一声大震,崔如峰跌了个仰面朝天,“哎唷唷”不住狂叫,最后狂乱地叫:“饶命!饶……命!在……在下认栽……”
    “认栽便算了不成?”李玉站在一旁冷冷地问。
    先前倒地的五名大汉中,有一名已逃出十丈外。另一名伤势稍重的大汉,正抓在树根下吃力地站起。
    崔如峰已没有后援,没有人再帮助他了,绝望地呻吟着说:“我……
    我给你陪……陪不是,我……”
    “如果在下落在你老兄手中,向你陪不是后果如何?”李玉阴森森地问。
    “这……这……”
    “老兄,你为何计算在下?”
    “在……在下不……不该见……见财起……意。”
    “你老兄真是张五爷的牧场总管?”
    “是……是的。”
    “那好办……”
    “我愿将马匹减……减价卖给你。”崔如峰抢着说。
    李玉冷笑一声,不再多说,擒住崔如峰的手,解对方的腰带将人熟练地捆上,抗上肩,冷笑道:“张五爷只买马,没听说过他卖马。你老兄油蒙了心,居然在吴某面前弄鬼,岂不是瞎了你的狗眼?官司你打定,老兄。”
    “你……你要将我送……送官?”催如峰屏息着问。
    “见财起义,谋财害命,罪名如何?”
    崔如峰心中暗喜,送官等于是放他一条活路,附近三府的官吏,大都与张五爷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张五爷的总管犯了案,谁不买张五爷的账?他心中狂喜,接着问:“你……你要将我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哪一处衙……衙门?”
    “你反正认命,不必多问,届时自知。”
    崔如峰被打得内腑已经受损,再经走动时的震动,李玉的肩头顶在地的肚腹上,哪还会好受呢?只痛得他浑身发虚,冷汗遍体,脑门发炸,昏昏沉沉,不知人间何世。
    不知经过多久,他感到浑身一震,身躯落地。神志逐渐清明。第。
    眼他看到了上面雄伟的三座大门,第二眼便看到石阶两侧的七对小看门石狮。他感到魂飞天外,脑门“嗡嗡”发响,情不自禁地狂叫:“你……
    你为何不……不将我送……送官?”
    这儿是张五爷的府第,大厅中张灯结彩,厅外摆设了六座精巧的寿山,寿堂金碧辉煌,整座宅院漾溢着喜气,阶上两廊有不少贺客活动,人声隐隐。四名青衣佩剑的警卫在阶上一字排开,监视并辨别前来致贺的客人。所有宾客的目光,全讶然注视着光临的不速之客。
    李玉将崔如峰放倒在阶下,大踏步升阶。
    四名警卫有两名降阶相迎,其中之一按剑把喝问:“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李玉在第三级石阶止步,抱拳行礼道:“小可姓吴,名用,京师镇边牧场……”
    “咱们认识你。”警卫抢着说,冷笑一声又道:“你是前来买马的总管。”
    “在下深感荣幸。”
    “你明知家主人今天是暖寿吉庆之期,竟敢捆一个人上门生事?”警卫厉声问。
    李玉不怕吓唬,从容地说:“不是在下不知忌讳,而是有关五爷声誉的大事,因此不得不趋府请示一二。”
    “到底是怎么回事?”另一名警卫大声问。
    “在下已在贵地停留三日,本来与镇南的侯五哥说好了,买他的健马五十六匹,言明半月后在下的赶马师父到达时成交。没想到今早候五哥带了这位仁兄与六名带匕首的大汉,前来客栈诸多盘问,自认是五爷的牧场总管崔如峰,慨然答应卖给在下良驹二百匹,带在下至镇东松林,见财起义下手劫在在下的金匣,被在下擒住。五爷府上如果真有这位总管,那么,在下请五爷主持公道。如果这人是浪人痞棍,借名讹骗抢劫故意损毁五爷的名誉声望,在下将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五爷治罪。”
    厅内大踏步出来了一个华服中年人,气昂昂地下阶,一把提起崔如峰,“啪啪”两声就是两耳光,怒吼道:“崔如峰,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五爷的寿涎吉日为非作歹。说,这人的话是否属实?说!”
    崔如峰明知赖不掉,只好硬着头皮说:“大管家,小的只想和他开开玩笑而已,谁知他……”
    大管家拉断捆手的腰带,一脚端在崔如峰的后臀上,把崔如峰踹得爬倒在丈外,怒叫道:“你这浪费粮食的杂种,你给我滚!如不是五爷寿庆,我不活剥了你才怪。过两天再跟你算帐,你给我小心了。”接着向一名警卫叫:“把他搁在偏屋里好好派人看管,不许出门半步。”
    李玉淡淡一笑,抱拳道:“原来确是府上的人,在下得罪了,抱歉。
    在下告辞,大管家包涵一二。”说完,扭头便走。
    “且慢。”大管家叫。
    “大管家有何吩咐?”李玉转身问,态度相当友好。
    “相见也是有缘,请里面坐。”大管家也态度友好地说。
    “府上正在忙,在下不打扰大管家了,过两天再来向五爷和大管家请安,可好?”李玉含笑问。
    “兄台别见外,咱们到里面谈谈,兄弟还有事请教呢,请升阶。”大管家笑容可掬地说,神情十分开朗。
    李玉略一迟疑,笑道:“小可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未备寿礼,未免……”
    大管家亲热地挽住他的右臂,笑道:“兄台即使是客人,门房也不敢收你的礼。家主人财甲一方,早已通知所有的朋友,前来捧场无不欢迎,送礼一概拒收。兄台是京师大名鼎鼎的镇边牧场总管,光临敝地,也算是家主人的光彩,不必客气,请。”
    在表面上看,大管家在盛情邀客,暗中却展开了较量的把戏,挽李玉的手用上了真力,像是一把大铁钳,力道逐步增加。
    这一年来,李玉的进境相当惊人,正是年轻力壮朗气蓬勃的青年大好岁月。根基深厚,而且肯下苦功。大管家劲道一发,他便已运功相抗了。两人的手臂在登上阶顶时,发生颤动的现象。大管家的三络黑发无风自摇,呼吸似已停止,李玉则额角略规汗影,但神态依然从容,在众宾客的讶然注视下,两人肩并肩踏入了门厅。
    大管家并未在大厅逗留,出了东厢,直奔东跨院。张五爷的住宅重楼崇阁,堂广奥深,内部不知到底有多少厅堂院房。俗语说,侯门深似海,张五爷的府第虽没有候门一般深广,但进入其间确是不辨东西南北,不知身在何处。
    李玉的目光并不向各处探索,但暗中已留了神,对房舍的格局和型式,已有了相当了解的概念。不知经过了多少房舍,最后踏入一间布置得倒还雅致的小客厅。说是小,但已有二文见方。前端开了两座明窗,上有承尘,下是径尺的磨光花砖,壁上挂着名家字画,几上摆着花卉盆景。两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放了锦垫,中间的上首长案有一座金鼎,檀香木正在点燃,一缕青烟袅袅上升,满室生香。
    “请小座片刻,兄弟替你引见家主人。”大管家含笑让客,然后出室而去。
    李玉身在虎穴,少不了心中有些紧张,但也相当欣慰,想不到机缘巧合,终于被他进了张府,兴奋的情绪他隐藏得很巧妙,脸上始终现着平静安详的微笑。
    厅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寂静得可怕。内厅门洞开着,可以看到室内的摆设,像是一问宝藏室,有各种大小不同的雕花木柜,漆金木架上陈列着以金银珠宝精制的玩饰,百巧杂陈,珠光宝气动人心弦。
    他连看也不看一眼,正襟危坐静待其变。但略一转念,付道:“我如果装得道貌岸然,恐怕反而引起对方的怀疑哩!自古道财帛动人心,我岂能免俗?”
    心念一转,便开始向室内的珍宝打量。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像猫一般轻灵。他直待来人近身,方若无其事地说:“库藏之丰无与伦比。大管家,五爷这些珍藏……”
    “吴总管请用茶。”身后的人抢着说。
    他徐徐转身,原来身后站着一个端着茶盘的仆人。他淡淡一笑道:“多谢了。小可还以为是大管家来了呢。”
    一面说,一面接过茶杯,毫无心机地喝掉半杯茶,将杯放回盘中笑道:“谢谢。但不知大管家现在何处?”
    “正与家主人会客,不久即至,请吴总管稍候片刻。”仆人欠身回答。
    缓缓退去。
    李玉的目光,又回到藏珍室。心说:“一个仆人也够机警,武艺不差,我得小心了。”
    他正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突然鼻中嗅到一阵幽香,正待有所反应,却听到身后微风飒然。他本能地大旋身右转,右掌已出“云封雾锁”自卫。身后不足五尺,俏生生站着一个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花紫缎外袄、下着同色长裙、珠翠满头薄施脂粉的年轻女郎,身段很丰盈,脸蛋秀丽动人,正以她那双可勾魂摄魄的水汪汪明眸,讶然向他注视。
    “你是谁?”女郎问。
    “在下姓吴名用,刚才跟随大管家前来拜会张五爷。
    “呸!”女郎变色叫,欺进一步又道:“这儿是密室,大管家岂会带人前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乘人不备混入密室,居心叵测,先擒下你再说。”
    声落人迫进,右手五指突从袖口伸出,捷逾电光石火,幻化为无数虚实难以捉摸与分辨的指影,点向李玉的胸前,似乎已完全控制了李玉胸前的各大穴,一照面便用上了点穴术,看指势,分明是“乱洒星罗制穴术”的招路,这是长春派门人的点穴奇术之一,在武林中颇负盛誉。五个指尖两屈两伸一弯,令人无法捉摸或预料她到底使用哪一个指头,又攻的是哪一处要穴。单指点穴,内力火候不够便难办到,没有其他手指助力,力道不够,不但制不住对方的穴道,而且可能自断手指哩!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李玉心中一震,遇上劲敌了。他大喝一声,斜身退步一掌斜劈,以攻还攻,劈向女郎的碗背,反应之快,无与伦比。女郎冷笑一声,左手突然反拂李玉的掌背。
    对付点穴术,决不可和对方的指尖正面硬碰硬接触,指尖可能比刀尖还要坚硬霸道,必须从斜方向反击。李玉运气护身,一沾即走,收招出腿来一记“拨浪杨波”,轻拔女郎的胫骨。
    女郎果然上当,玉手下沉,点向李玉的膝盖尖。
    李玉突然向前一扑,疾逾电闪,一双巨掌挟住了女郎的咽喉,一双大拇指扣实了气管两侧。双时外张,顶住了女郎的双肩臂,女郎便无法收手反击了。
    巨大的冲力像泰山下坍,将女郎冲得仰面跌倒李玉也随着倒下,把女郎压倒在下面,一男一女一上一下,面面相对,精采绝伦。
    男女双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女的最忌讳的事,便是被对方迫近用死缠扭打术缠住。除非这位女郎认为对方是外行,或者存心下毒手让对方近身,以膝或肘攻击要害,不然决不肯让男的贴身行凶。女郎不是不知道利害,而是李玉反应太快,出招诡异难测,而她则棋差一着,缚手缚脚,做梦也没料到李玉在攻下盘时突然冒险扑近攻上盘,自然上当着了道儿。
    “不许动!不然有我无你。”李玉沉叱。
    事实上女郎已完全失去抵抗力,想动也保不住自己咽喉要害被制,动手脚也无法解围脱困的,乖乖地停止无望的挣扎。
    嘎声叫:“放手!你……你好不要脸。”
    李玉放手一跃而起,脸红耳赤地笑道:“姑娘的点穴术高明,在下不得不用村夫顽童的近身搏斗术,多有得罪,姑娘包涵一二。有话好说。
    先不必伤了和气,在下确是府上的大管家引来的,决非存心不良擅闯密室。姑娘如果不信,请费神查问一二,便知小可所言不虚。”
    女郎狼狈地整理衫裙,也脸涌朝霞地说:“我自然会查问,你最好不必打逃走的主意。”
    门外突传来粗豪的大笑声,有人叫:“丫头,他不会逃走的,是大管家请来的贵宾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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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凤来阁香风
    三名穿着华丽的中年人,大踏步进入厅中,其中之一是大管家。领先的人身材瘦削。鹰目炯炯,两颊无肉,留了三绝短须,是属于令人望之生畏的人物。第二人也生了一双锐利无比的眼睛,身材雄伟,满脸虬须,粗旷的气息外露。女郎一怔,向处在前面的瘦削中年人行礼道:“咦!尚叔何时到达的?”
    中年人颔首为礼,脸上涌起令人毛发直竖的微笑,说:“好侄女,为叔是今早到的,赶来替你爹拜寿哪!咦!半年不见,侄女长得像个大闺女了。不再是黄毛丫头啦!这次回京,为叔替你物色一个公侯门第的位子弟……”
    “又来啦!"女郎羞答答地叫,一溜烟从藏宝室溜之大吉。
    “丫头,你到后面去招呼马家婶子,别野。”虬须中年人叫。
    瘦削中年人在上首大马金刀地落座,脸上带着阴森森神秘莫测的笑容。虬须中年人不等大管家引见,随便地在手边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落坐,哈哈一笑,向沉静地在一旁呆立的李玉叫:“兄弟张杰,排行第五,人家都叫我张五。上首那位是兄弟的好友,姓尚,名家骅,在京师当差,你认识他喝?”
    李玉这次从京师来,曾在京师蛰伏不少日子,对京师的事不算陌生,不由一惊。这家伙是京师六凶之一,号称飞豹,而且它拜锦衣千户,其实并不在锦衣卫当差。那时,掌锦衣卫的大奸是钱宁。钱贼是正德皇帝的义于,赐国姓,所以也叫朱宁。对外,这恶贼自称皇庶子。太监张锐领东场,锦衣卫是钱宁,两人搞得京师乌烟瘴气,天下汹汹,合称厂卫,百官小民见到厂卫的人,莫不掩目而走。
    钱贼的儿子钱永安,六岁封都督。义子杰、靖,皆冒国姓,挂名在锦衣卫,官拜干户百户。这位飞豹尚家华,正是钱宁的帮凶,也是钱永安的师父。
    “原来是尚大人,草民闻名久矣,只很无缘识荆,今日幸遇,足慰平生。”李玉沉着地说一揖到地。
    飞豹仅用一声冷笑权算回礼。张五接着说:“你斗败了我的女儿小黛,可知你的武艺十分了得。”
    “五爷夸奖了,小可年轻艺微,不成气候。”李玉谦虚地答。
    “你在夏店驿替我做了一件好事,救了卖唱的朱梅一家子。那两个小辈是前来查案的人,所查的案与我有关,你打跑了他们,算是帮了我一次忙。我问你,我要你脱离镇边牧场,在我手下办事,你肯不肯?”
    “这个……小可办不到,受人所雇,忠人之事……”
    “废话!不要担心镇边牧场的事。只要尚大人一句话,镇边牧场便会关门大吉。”
    “只是……小可还有半年之约……这样吧,半年后小可前来听候驱策,岂不两全其美?”李玉故意装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欲擒放纵。
    “你不肯也得肯。大管家,先搜他的身。”张五目无余子地叫。
    张五爷下令给大管家,要搜李玉的身。李玉急退两步,变色问:“五爷,为何搜我?”
    张五哈哈大笑,笑完说:“你留在店中的行囊,咱们在你到达的第二天便搜过了,只有你身上末搜。我要用你,必须摸清你的底细,身份来历你都没有问题,然而为防万一起见,必须搜一搜。”
    太容易就范,反而引人生疑不讨好。李玉向上前的大管家伸手一指,冷笑道:“站住!
    你以为吴某是什么人?”
    大管家桀桀笑,说:“老弟,在本宅之内,反抗是无益的。”
    李玉傲然一笑,昂然说:“镇边牧场出来的人,没有过人的能耐,便不会被派出在外走动。孤身一人身携巨金,自有保金之能。牧场共有二十九位总管,在北五省首是独来独往,行事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亦不甘心受辱。事到临头,处事的态度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各路总管所经之处,皆留下了行踪暗记,以便追查。吴某即使栽在灰埠,日后自有人前来讨公道。要搜身是假,要金银庄票是真。看来,府上的牧场总管计算在下的事,并非意外了。”
    张五爷哈哈狂笑,向藏宝室一指,说:“阁下,你看看室内的宝藏,那一件宝物不比你的金匣价值高?”
    “谋财恨不多,俗语说,聚沙成塔。五爷自然财势显赫,但财宝决非一日而来,而是经过刻苦经营,一两两金银聚积而成的,在下所携的金匣虽然所值不多,但却是场主的财产,阁下如想谋夺,必须付出代价,只要吴某有一口气在,阁下决难如意的。”
    飞豹恢然而起,上前阴阴一笑道:“想不到阁下对镇边牧场是忠心耿耿哩!你如能在本大人手下接三招而无损,便可免了搜身的规矩。”
    “规矩是你们所定,对在下没有约束力,尚大人威镇京师,号称拳剑无敌。在下不才,愿请教益。”
    “厅中宽敞,咱们就在厅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你准备了。”飞豹傲然地说。
    李玉不敢大意,立下门户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请指教。”
    飞豹徐徐迫进,蓦地大喝一声,抢上招出“渔阳三挝”,拳风虎虎,凶猛无比地走中宫猛攻。,毫无顾忌地抢制机先出手进击。李玉后退接招,对出两拳,第三拳已临胸,他突然向后仰,起脚回敬还以颜色,猛勾飞豹的右脚。飞豹一惊,疾退一步,一声怒啸,避过一腿再次上扑。李玉斜冲八尺,刚站稳,飞豹的手已经攻到,二招出手,招出“骊龙探珠”,五指如钩深向脸门。
    莫道天子脚下没有人才,京师确也有不少具有真才实学的武林高手。以钱宁来说,锦衣卫中不乏武艺高强的好手,并非全是功臣世戚的纨绔子弟。他本人就是个了不起的高手,两手左右开弓可百步穿杨,双手有数百斤神力,可赤手力搏虎豹,因此极获正德皇帝的赏识,与皇上整天在豹房鬼混,招引数十名法力高强的番僧僧人侍皇上,左右全是他精选而来的所谓无敌勇士。平时带是上私出皇城,到青名人轶事楼妓名人轶事院教坊司客串嫖客,闯官民宅第抢女人,皆是他担任保镖,最多带四五名随待,他敢独当一面无所畏惧,横行京师无法无天,连佞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彬也对他心怀顾忌。两奸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利害冲突,种下了日后火并的祸根。
    钱贼的儿子钱永安,只有七八岁,钱贼便替小子请飞豹确是不凡,但在京师的所谓武林高手,一般说来,仅是指力大无穷,弓马出众,敢作敢为不畏死而已,真正的高手名宿,是不屑在京师鬼混的。飞豹名列京师六凶,确也武艺出众,弓马超人,臂力无穷。与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骁勇敢拼,筋骨硬朗挨得起拳脚,但与武林中登峰造极的高手相较,未免如小巫见大巫,凭骁勇大胆敢拼只能吓唬二三流人物而已。
    李玉心中有数,他必得好好应付,不怕飞豹的艺业,而是怕飞豹的官威,和怕对方坏事,以免破坏这次打入张府追查贼踪的大计,因此赢不得,也输不得,心中甚感为难,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飞豹的攻势凶猛绝伦,倚仗皮粗骨硬不怕打击,每一招皆是排闼直人无所顾忌,硬攻硬抢紧迫进击,压迫李玉接招,“骊龙探珠”招势歹毒。
    如果李玉不接招而躲闪,很难脱出随后而来的更凶猛打击。
    李玉采用不求胜不落败的订法,但身后是墙,左右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和茶几,不可能闪避。他方始恍然大悟,飞豹为何敢发狂言又要在厅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原因,原是倚仗敢拼敢斗挨得起打的长处。
    以避免他仗身法灵活闪避游斗。他无暇思索,本能地人向下挫。左手一带,便抓过一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挡在身前,接着鬼魅似的一闪身形已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换了位。
    “啪”一声暴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被飞豹接着攻出的一路踢得四分五裂。
    按理,这一腿称为“魁星踢斗”,该是第三招,飞豹夸下了海口,目下李玉已接下三招而无损,双方便该罢手才是。可是飞豹像是忘了自己的话,一声怒吼,旋身迫进招出“鬼王投扇”一掌拍向李玉的耳门要害。
    李玉早就不信任这位凶枭的话,他从不寄望大奸大恶的人能守信诺,因此并未销去戒心。身形暴起,侧窜八尺,并乘窜起时飞蹴对方的手肘。飞豹火速收手,一发之差,手时几乎被李玉蹴中。不由火起,右手探人腰带内,抖手就是一飞刀,急袭刚站稳的李玉。
    李玉勃然大怒,但随即忍住了,身躯急速扭转,似乎不知凶险临头,胸部恰好迎住化虹而至的飞刀。
    “哎呀!可惜!”张五爷变色叫。
    “笃”一声响,飞刀反弹出三尺外,翩然坠地。
    “咦!”张五、大管家、飞豹,三个人几乎同声讶然惊叫,被李玉的反震飞刀奇学吓了一大跳。
    李玉退了两步,探手入怀,取出尺二长两寸厚的金匣,沮丧地说:“尚大人,在下认栽。如果不是怀中藏了金匣,这一记飞刀袭击,在下有死无生。大人这种不发警告妄用暗器的举动,有欠光明,而且违反武林规矩,大人不是武林人,怪你不得。”说完,抬起飞刀递给满怀得意的飞豹。
    张五呵呵笑,退回原位说:“尚大人的飞刀,号称阎王贴子,你能大难不死,后福无穷。大管家带你去安顿,以后的事过两天咱们再谈。”
    “小可贩马的事……”
    “以后再说。”
    “小可认为,等这次买卖告一段落后,小可返回牧场即向场主请求解约,即返尊府替五爷效力,岂不两全其美?前后不过月余,尚清五爷CrtW*riM今日方便。”
    “好,我答应你。”张五慨然地答。
    “那么,小可告辞。”
    “告辞?你已是我张五的客人,怕舍下无处安顿你吗?放心啦!你的行囊大管家即刻派人前往客栈取来,今晚朋友们替我暖寿,事情忙,你住在客舍,务谓替我照顾一二。俗语说,树大招风,兄弟确也招致许多人不满,前来闹事极有可能。昨晚有几位弟兄在客栈捉了一个前来寻仇的小辈,关在上牢中听候发落,没料到当晚居然被他逃了出去,看守的人竟然一无所知。因此,可能已有江湖中的高手名宿光临敝地,老弟久走江湖,武艺了得,有老弟照顾客舍,我便放心了。”
    李玉心中暗喜,但却表面上故示迟疑,略一沉吟,点头道:“好,恭敬不如认命,小可敬候五爷差遣,愿尽棉簿。”一面说,一面放下金匣,解开衣带,又道:"哪么,请大管家搜一搜身上所带诸物,小可随身只有这个金匣值几个钱之外,身无长物。”
    大管家打开金匣瞥了一眼,信口问:“吴老弟平时所用的兵刃暗器,可曾带在身边?"李玉摇摇头,笑道:"在外做买卖,敞牧场的人从不带兵刃暗器,用意是避免争强斗胜,以免得罪顾客或招惹是非。再就是不带兵刃暗器,反而可保全性命,找麻烦的人不会突下毒手,生意人以保全性命为上策。”
    大管家不再检查,说:“住人本宅的人,是不可自行携带兵刃暗器的。客告中备有供客人使用作为自卫兵器的金背单刀,除此之外,不许使用自备的兵刃,以便万一有警时辨别身份。如果客人带了兵刃暗器,在离开本宅之前,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弟保管,看光景,老弟确是身无长物,身上也藏不住兵刃,请随我来。”
    李玉向飞豹相张五告辞,随着大管家走了。
    两侧厢房中,鱼贯走出十余名劲装打名人轶事手,—一向飞豹和张五行礼。
    在两旁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上就座。
    “诸位,看出这人的来历吗?”张五神情严肃地问。
    一名打名人轶事手发话道:“镇边牧场地近居庸关,在京城中只有店面里几个人照料而已,牧场的高手甚众,而且经常更换人手,有些人一年也难得在家三五天,因此无法知道牧场到底有些什么人。在下虽到过该牧场,但无法分辨他是不是该牧场的人,但听他的口气,确有该牧场知名高手的气概。”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武林讲求封得密,北地朋友讲的是攻得狠,要封得密,须注重双手,要攻得紧,便得借重双腿c这人双腿灵活,攻下盘轻灵,攻上盘狠而疾。因此,他学艺与出身必是北地名师。”另一名打名人轶事手口沫横飞地说。
    张五哼了一声,不耐地说:“你们说的全是些废话,到底有谁在江湖上或官府中见过这个人呢?”
    十余名打名人轶事手,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出声说话。飞豹推椅而起,笑道:“五哥,这人年纪轻轻,是个刚出道的晚辈,谁留意这种年轻娃娃?
    算啦!不必查了,反正你已答应他下次前来投效,我回京师时再替你查一查他的底便了。他的事先别理会,咱们还有大事待办哩!走!”
    张五举步向外走,在厅外扭头向一名打名人轶事手说:“继续派人监视客栈中那八个可疑的人,有动静随时禀报,不可有误。”说完,伴飞豹匆匆走了。
    镇南全是张五的房舍,共有近百间建筑c客舍共有三处,本宅西端的三排房舍,是三处宾馆之一,可是,这一座宾馆似乎甚为冷落,宾客稀少。宾馆之西,是一座梅林,青梅果实挂满枝头。后面,是一排仆人住的房屋。前端,是供宾客走动的一座小花园。正毛的最后端,是主人的内誊华丽的住宅,崇楼高阁,所会连云。
    李玉被安顿在一间雅房中,有两名小厮前来招呼,左邻是空的,右邻住了两名来自登州的客人,年约四十开外,不像是武朋友。
    安顿停当。存放在客栈的行囊由一名老仆送来了,宾馆距大宅甚远,远远地传来了鼓乐声。李玉心中焦躁,忖道:“住在此地像是被打入冷宫,不与外人见面,怎能查出赵怀忠的下落呢?”
    但他不能妄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定下心神等待。金匣他始终不离身,带财物在身名正言顺,由于他胆大心细,掩饰得很巧妙,谁也没发觉他的金匣中有鬼。床头柱上悬了一把连鞘的金背单刀,自入房后,他始终不加置理,步步为营留意自己的举动不许露出破绽,免人生疑,他明白,附近必定有人在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任何破绽皆足以破坏他花了无穷心血所获得的成就。
    高诚昨晚已被人救走,他放下一桩心事,料想救走高诚的人,可能是客栈中阻止他出头管闲事的老脚夫。
    “老前辈,你千万不可坏我的事。”他想。
    看看到了未牌未申牌初,红日西斜,这期间,除了两名小厮前后张罗之外,没有其他的人出入。栈房的两个中年人毫无动静,似乎正在关上房门睡懒觉。
    “笃笃笃!”响起了叩门声,他霍然而起,叫道:"请进,门没上闩。”
    房门徐徐惟开,赫然是一位梳三丫髻的十五六岁青衣待女,站在门外婿然一笑,粉颊微酡地问:“请问,爷台可是吴爷吗?”
    “在下吴用,姑娘有何指教?”他讶然问。
    侍女的目光,放肆地在他全身上下打量,久久方媚笑道:“小婢奉二小姐所差,请吴爷至风来阁相见。”
    李玉大惑,诧异地问:"二小姐?在下外乡人,初临贵地无亲无故"“我家小姐芳名黛,不久前不是曾与吴爷见过面吗?”
    “哦!原来是五爷的千金黛姑娘。”
    “老爷膝下共有三子二女,三位少爷皆已成家,大小姐也于去年出阁,但仍住在家中,两位姑爷一在登州,一在东苑。二小姐今年十七,尚未字人。”
    李玉又是一怔,感然问:“二小姐尚未出阁,怎会有两位姑爷?在下可糊涂了。”
    侍女掩口噗哧一笑,柳腰像是迎风款摆的残荷,娇声娇气地问:“吴爷,你不知家主人的事吗?”
    “在下一无所知,姑娘可否见告?”
    侍女不需促请,若无其事地举步入室,信手掩上房门,一阵醉人的脂粉香充满客室。她直迫近至举手可及的距离内,水汪汪的媚目大胆地在他的脸上转,笑道:“家主人有数不清的妻妾爱姬,大少爷也有十二名夫人,二三两位少爷,经常在外面带美名人轶事女返家,男人有三妻四妄,姑娘们有三两位姑爷何足为奇?吴爷,你要不要小婢告诉你二小姐的风名人轶事流韵事。”
    李玉神色一整,沉下脸说:“身为婢仆,禁谈主人家事,在下不要听,你请吧!”
    “哟!吴爷,别假正经好不?主人的家事并不瞒人,在我们这种人家,食色性也,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如果假正经假道学,那是跟自己过不去,何必呢?”侍女笑嘻嘻地说,脸上毫无羞容,大胆得令人吃惊。
    李玉开始正式打量眼前这位不知羞耻的待女,不由一惊。看身材,这女侍确是惹火,曲线玲球凹凸分明。看脸蛋,五官出奇地秀逸,明眸如一泓秋水,双颗晶璧红润,脸上虽挂着令男人心弦为动的媚笑,但似乎不属于荡妇淫娃的荡笑。
    “我很难相信这位婢女是不知羞耻的详荡女人。”
    他心中怦然,可以说。浪迹江湖多年,他第一次看到一个令他心动的女人,本能地觉得对方在气质中,有一种令他难以抗拒的魅力,而这种吸引他的魅力,与她的大胆放荡无关,他回避侍女的目光,冷冷地说:“你走吧,事关闺阁名节,在下不愿听。”
    “吴爷…”
    “我请你出去。”他沉声叫,向门外一指。
    待女一怔,动人的媚笑乍敛,说:“二小姐在立等,吴爷去是不去?”
    “二小姐若是有事,可请大管家转告,在下于此作客,作客有作客的规矩。二小姐一个姑娘家,她敢叫我我可不敢应命,你请吧。”
    侍女淡淡一笑,说:“大丈夫立身行事,应该自有主见,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连区区女色的诱名人轶事惑也心存畏忌,成得什事?”
    说完,她袅袅娜娜地开门出室而去。
    李玉怔在当地,诗女的神情,分明不是无名人轶事耻荡妇,所说的话语含玄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跟出,却又忍住了。
    他心中不安,久久方拉开名人轶事房门,信步走向邻室,发觉两位客人的房门是虚掩着的,心中一动忖道:“刚才的事,不知这两位客人知道否?”
    他伸手扣门,久久不见回音,信手一推,房门徐开,他探首向里瞧,心中一震,两个客人分坐在两张靠椅上,两眼瞪视着上面的承尘,不言不动。他心知有异,急步抢入,两位客人浑如未觉,保持原姿势像是活死人。他伸手在两人眼前移动,两人毫无反应,一们鼻息,呼吸正常,扳动对方的手,对方任由摆布。
    他吃了一惊,本能地火速退出房外,不用多看,他便知两人被点了穴道,而且可能制了昏穴,点穴人下手甚有分寸,人身的穴道多至周天之数,还有十余处经外奇穴。按性质,可分死、昏、麻、哑。点穴的手法则分指点掌拍,膝撞,擒穴,死穴有三十六,即所谓要穴。
    其实,死穴并非一点即死,按下手轻重而定,手下有分寸,死穴同样可形成昏、麻、哑。
    他是行家,但虽知有人制了客人的穴道,仓促间尚不能分辨何穴被制,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必须及早退走。
    他回到房中,不出悚然而惊,邻空相隔一层木板,客人被制,他在这一面竟然没听到任何动静,想起来便足以令他毛骨悚然。
    “青天白日,有可怕的高手混入宅中了,张府风雨欲来,我的处境恶劣凶险极了。”他依然地想。
    他想找两个小厮探口气,刚拉开名人轶事房门踏出房外,廊的前端出现了一个穿翠绿衫裙的女郎,梳双丫髻,一看便知是侍女。
    “咦!刚才那位待女梳三丫警,传女是不许梳三丫髻的。”他脱口低叫。
    来的侍女姿色平平,年约二十上下,身材却十分丰满动人,整个胴体散发着成熟名人轶事女性的撩人风韵,媚笑着走近,深深万福,说:“吴爷,小婢如珠,奉家小姐之命,请吴爷至风来阁相会。”
    他一怔,说:“在下是客人,不宜与小姐相见,在下已经表明态度了,二小姐她……”
    如珠抢着说:“吴爷,家小姐所命,是不可以拒绝的,吴爷不去,小姐怪罪下来,吴爷深有不便,请随小婢来。”
    看来,拒绝是不可能了,他挺了挺胸膛,说:“好吧,请领路。”
    如珠媚笑着转身道:“吴爷请随小婢来,此至风来阁还远着哩!”
    此至风来阁其实并不远,绕过仆人住的房舍,折入一栋大楼,沿西廊绕出一座设有假山亭台栽了无数奇花异草的花园,方到达花园西首的三层崇楼名人轶事凤来阁。沿途似乎少见人迹,只不时发现一些仆妇侍女在修整花木而已,显然这儿是男人的禁地,他已进入了张府的心脏地带。
    凤来阁十分气派,每层皆是重檐。两层檐之中还有装饰用的裳檐,整座楼金碧辉煌,占地虽不广,但极够气派,楼前是花圃花台,整齐的如茵绿草中,建了一座秋千架,一看便知是女人游戏的地方。
    如珠在前领路,投着柳腰摆着臀浪,老远便指指点点地说:“右首那叫玉秀楼,是大小姐的;这一座叫风来,属于二小姐所有,两位小姐各拥有自己的楼阁,谁也不管谁。”
    “三位少爷呢?”他信口问。
    “三位少爷的住处在南面,远着呢,他们也各有府第,平时很少来,而且少爷们生性喜爱外游,大多时日不在家,老太爷寿诞到了,也许晚上他们全都赶回来替老太爷暖寿呢!”
    “今晨少爷们就该赶到的,这时还不回来,他们忙些什么?”他信口问。
    如珠格格笑,扭转粉首瞟着他笑道:“他们忙?忙着在各处物色女人。只要他们看中的姑娘没有弄不到手的。”
    “哦!那么,三位少爷的家中,岂不是粉黛三千了?”
    “这倒不会,王位少爷都有喜新厌旧的嗜好,日久生厌,便充作婢女,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带到外地卖掉了事……”
    “姑娘你,…”
    “我?小婢是小姐房中的人,他们不常来,也怕家小姐赶他们走。”
    李玉不介意地笑笑,信口问:“三位少爷在各地物色美名人轶事女,如所看中的人不依……”
    “不依?吴爷笑话了,不依不行的,你看,南面远处有一排围墙后的土石室,那就是囚禁人的地方,叫女牢,三贞九烈的女人到了那儿,也会成为荡妇。”
    “这……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残忍?你还没见过东园的五刑室呢,那是处治男人的地方,吴爷,我家小姐脾气不太好,爷台务请小心些,惹火了她,把你送入五刑室,那才惨呢。”
    “呵呵!在下是五爷的客人……”
    “家小姐可不管你是谁的客人,老太爷是不管她的。只要小姐开口,老太爷没有不依的,就算小姐开口要天上的月亮。老太爷也得设法替她摘下来。”
    “哦!老太爷爱护子女,可说无微不至哩!”
    “那又不尽然,只因为老太爷甚少在家,自然疼爱子女了。”
    “王名人轶事爷的元配夫人……”
    “元配夫人?从未听说过,太夫人年年更换,姬妾就更不用提啦。”
    “那么,少爷小姐亲生的母……”
    “谁也不知道,连少爷和小姐也从不过问谁是他们的亲娘。”
    谈话间,已接近了凤来阁,李玉从侍女如珠的口中,总算知道了张五一家于乱七八糟的混帐事,可惜已到地头,不能再探问了。
    阁口有两名穿劲装的侍女把守,如珠沿花径直趋廊下,向上叫:“吴爷驾到,小姐……”
    一名待女抢着接口道:“小姐在二楼相候,快上去,如珠姐,你为何去了这许久?小姐生气啦。”
    如珠一怔,说:“一去一来,我未敢丝毫耽搁,怎说去了这许久?”
    “还说不敢耽搁?你整整去了半柱香了!”
    守卫的人,不分昼夜皆以香计时,这是一种特制的线香,一柱香约。
    等于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是八刻,这是说,如珠巳耽搁了两刻时辰了。
    “见鬼!哪有此事?”如珠讶然叫。
    “信不信由你,快上去吧。”待女挥手说。
    如珠急急人厅,李玉问:"小姐只派你一个人前往召唤在下吗?”
    “是的,小婢是小姐房中唯一的亲信侍女,机要的事,概由小婢转达。
    李玉大惑,忖道:“第一名前来找我的梳三丫髻待女,到底是什么人?”他不便问,又间:“小姐身边,可有梳三丫髻的侍女?”
    如珠诡异地瞥了他一眼,说:“侍女怎能梳三丫髻?本宅的男女,身份分得极严,除了二小姐是未出嫁的闺女可梳三丫髻之外,谁敢乱梳发式?”
    “哦!大小姐呢?”
    “大小姐从不梳三丫髻,她已是少奶奶了,珠翠满头,盘龙髻出自乳娘的巧手,本府中她是拥有最佳发式的人。”
    说话间,已到了梯口,楼下的大厅摆设极尽奢华,但似乎大而无当,空旷无人,如珠踏上梯口,叮咛道:“吴爷请留心小婢脚下,依脚迹下步,千万不可大意,免生不测。”
    李玉心中有数,笑道:“安置有机关埋伏。是吗?大户人家,大多有此防盗设备,不足为奇在下理会得,小心就是。"刚踏上第三级,厅门口突然传来了女人的笑声,有个银铃似的甜嗓子笑着叫:“小春,是不是二妹请来了佳客?我来得真巧啊!”
    两人倚扶栏扭头向厅门瞧,看到一位明眸皓齿打扮华丽的少名人轶事妇,正带了两名待女进入厅门,两个把门的侍女不敢阻拦,退在一旁欠身相送。如珠脸色一变。低声说:“吴爷快走。”
    但来不及了,少名人轶事妇叫道:“如珠,你敢不替本姑奶奶引见?”
    上楼门出现了盛妆的二小姐黛姑娘,脸色不悦地向下叫:“姐姐,你是什么意思?”
    “唷!妹妹,怎么火气这样大呀?你有客人。姐姐我难道不能来见吗?”
    “你找各行其是,互不相干,我从不过问你的事,你也不必管我的事好不好?”
    “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太过份了些?”姐姐不悦地问。
    黛姑娘沉着脸,急急向下走。
    双方正要反脸,厅外突现人影,有人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叫:“大妹,你先别管。”
    来人是个脸色苍白,身材瘦削的青年人,颊上无肉,鹰鼻瘪嘴,其貌不扬,像个被酒色淘空了身子的人,但脸上现着乖房、阴险的神色。
    “咦!二哥回来啦?”少名人轶事妇笑问。
    “刚到,听爹说咱们家中来了一个镇边牧场的高手总管,愚兄认为在爹寿诞期间,不能有可疑的人逗留,所以前来看看究竟。”
    黛姑娘挡在中间,不悦地说:“与你无关,二哥,你请出去。”
    二哥呵呵笑,说:“二妹,你真是不知利害,你知道这两天咱们家中有何大事待办?又可知家中发生了些什么变故?听爹说,昨晚擒来押在五刑室的高诚小子,居然神秘失踪。镇中来了不少陌生的可疑人物,来意不明。这位高诚本是个不中用的小商人,为救去年被大哥弄来的妻妹,竟敢冒险前来送死。如无自命不凡的人撑腰,他敢?”
    “你怀疑其中牵涉到吴总管?”黛姑娘仍然不悦地问。
    “愚兄可没这样说,只是感到事情太凑巧而已,而且愚兄从青州来,对镇边牧场的事不算陌生,来问问他的底细,你不能说愚兄不对吧?出了事谁都负不起责,对不对?”
    黛姑娘略一沉吟,退在一旁说:“好吧,你可以问问。”
    李玉不待招呼,泰然下梯拱手行礼道:“在下吴用,请教兄台"“我,张义,本宅的二小东主。”二哥抢着说。
    “久仰久仰,在下……”
    “你是镇边牧场的一位总管。请教,这次贵牧场来了多少人?”
    “敝牧场替太仆寺搜购军马,派有二十一位外地总管分至五省收购。山东地境派有三位,与伙计三十二名。三位总管分走三路,周方总管走克州,郑青云郑总管走沂州,在下带的金银最多,走登、莱一带。三十二名伙计在济南候命,购要马匹方派人前。住叫他们来赶回,以免劳神费事。”李玉侃侃而谈,神色从容。
    “贵场主高姓大名,现在何处?”
    “敝场主赵天虹,绰号称百步神枪,所带的五枝镖枪,百步内可没石近尺,发无不中,牧场的八位领班,号称八虎将。多年前边寇直抵京城,一股边寇途经牧场,八百蒙骑来势如潮。无可克当。场主亲宰八虎将,带领八十骑牧工,三通鼓冲阵,九把斩马刀宛若泰山崩坍,大海沸腾,所经之处风行草堰,石破天惊。八百蒙骑只逃掉两百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堆成山血流成河,溃不成军。从此,任何人都不敢到牧场生事讨野火。场主甚少离开牧场,间或单骑赴京看看店面而已。在下离开牧场时,杨主仍在牧场坐镇,至于尔后场主的行踪,却不是在下一个外路总管所能知道的。”
    他在京师花了近半年工夫,混迹在与镇边牧场有关的人中,当然早已将牧场的一切弄得一清二楚,有备而来,岂怕盘诘?除非有牧场的人在场,不然谁也休想揭开他的底,而牧场的人却远在济南府。
    张义这次从青州来,所得到有关镇边牧场的消息,只限于传闻而已,连从京师来的飞豹也问不出破绽来,他这个花花公子更是所知有限。李玉的话无懈可击,他似乎放了心,阴阴一笑道:“我知道贵牧场人才济济,名手辈出,但想不到一个外路总管,竟能接下飞豹尚叔的夺命飞刀,也斗败了舍妹黛凤。在下仍然心中存疑,咱们到外面印证印证。”
    李玉拱手陪笑道:“在下久仰五爷大名,艺出长春门下,爷是英雄,子是好汉,盛名之下无虚士,在下岂敢放肆,不敢不敢。”
    “少废话,出来。”张义傲然地说,举步向外走。
    李玉脚下迟疑,正犹豫难决,黛姑娘却撇撇红艳艳的小嘴,亲热地挽住他向外走,一面说:“吴兄,你可不能输给他,我这位二哥目空一切,眼高于顶,你如果输给他,日后你休想安逸,走哇!”
    张义大笑,说:“人说胳膊住内弯,三妹,你真是所谓女生向外,刚与吴总管见面,便帮着他跟二哥为难啦!”
    大妹就是那位娇艳如花的少名人轶事妇,她的芳名是秀,小名玉。二小姐叫黛,小名凤。两人的香闺皆以芳名赋名。大小姐的目光,始终不离李玉的身躯脸面,大眼睛焕发着奇异的光芒。
    李玉壮实如狮,脸上涌现着健康豪迈的光彩和气概,一举一动风度极佳,活力蓬勃而无粗暴的气息,但也不是所谓询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的书生型人物。除了母性特强迷恋白面书生的女人外,他正是一般正常女人梦寐以求的理想男人。他与张义比较,简直是云泥之别。一个雄壮,一个瘦削,一个五官清秀,一个脸呈阴阳。
    一个神色雍容,一个骄傲浮躁。可以说,李玉在灰埠镇中,论人才比相貌。他像是鸡群之鹤,不然岂能令两位风名人轶事流小姐动心?大小姐见乃妹亲热地挽着李玉,媚目中闪过一道令人寒栗的光芒,冷冷地说:“二哥,你可不能对二妹心爱的人儿下重手啊!”
    她的话中用意极为显明,要激二哥下重手,要就大家落空,不想便宜了二妹独享。这女人的心理不正常,也可从兄妹的言谈中测知他们之间的感情,手足情份极为单薄,勾心斗角却趋于表面化了。
    黛姑娘心中似有十成把握,也冷冷一笑道:“姐姐如果觉得技痒,何不与二哥联手?”
    说话间,已到了竖立秋千架的草坪,大小姐冷笑一声,向身旁的侍女说:“小芳,去把小春小秋的剑取来。”
    “你要动剑?”黛姑娘问。
    “你心疼不成?”大小姐怪声怪气地问。
    “我看你没安好心,在我这儿不许动兵刃。”黛姑娘坚决地说。
    黛姑娘不同意动兵刃,把门的侍女小春小秋,自然不肯将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小芳,大小姐不得不放弃动兵刃的念头了。
    张义站在主位上立定,向李玉傲然地说:“吴总管,请指教?”
    李玉客气地抱拳行礼,在下首拉开马步笑道:“二公子请,务请手下留情。”
    “客人请。”张义援下了主人的门户叫。
    “有僭了。”李玉不再客套,斜身迫进,一掌斜劈对方的右胁侧。
    张义也用虚招“巧手拂云”虚接,踏进反击"小鬼拍门”,虚中藏实从中宫迫进,出掌沉实而中含诡变。李玉招变“脱袍让位”,接招斜移,再盘进出。丽人照镜”,反拍对方的脸侧,马步沉实,招势从容,出把预留退步,稳扎稳打。双手各出三记半虚半实的进手虚招,张义首先展开了攻势,一声低叱,欺上招出“推山填海”竟以十成劲道乘虚走入,直取宫双掌齐出,无所顾忌地行雷铤一击,显然求胜心切,也志在震慑对方,先声夺人以取得绝对优势。岂知李玉志不在此,火速斜飘八尺,在双掌及胸前一刹那,脱出掌劲的威力困,身法轻灵优美。
    李玉后退半步,两指反扫对手的掌背。张义沉肘避招,喝声“着”!
    右靴尖挑向李玉的右膝侧,奋勇出招,志在必得,起脚捷逾电光石火。
    。张义的艺业与内力修为,本就比李玉差得远,竟然求胜之念殷切,焉得不败?但李玉无意求胜,以免对方恼羞成怒误了自己的大事,因此不敢下重手,右腿不收,反而向前伸直,人向下挫,所以张义的靴尖从膝盖上空擦过,一脚落空。李玉抓住机会,左掌急逾电闪,按住对方的足踩附近轻轻一拨,一沾即收,猛地暴退八尺。
    按理,张义应该明白,这一掌该是可怕的一击,只消用上五成劲,足踩必碎无疑,整条腿将成残废。但他不领情,心中大怒,怪李玉不给他面子,一声怒啸,拳脚一变,展开了形如疯狂的袭击,但见拳影飞舞,掌势似电,狂攻了二十招之多,方后劲不继地慢下来了。
    李玉沉着地应付,见招破招见式破式,用的全是巧打,双掌挡拨勾拦错应付裕如,脚下如行云流水进退如风,共回敬了十余招,换了五次照面,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张义早期锐不可当的攻势。
    旁观者清,大小姐看得真切,叫道:“二哥,一盛二衰三竭,操之过急后劲不继,后果可怕不必再较量了,吴总管确是真名人轶事人不露相,深藏不露的高手哩!"张义总算不糊涂,额上见汗呼吸不匀,还能拖多久?不得不认输。
    正想退出圈子,李玉却先一步跃退丈外,拱手笑道:“在下已真力虚乏,不能再支持了,甘拜下风。”
    他的呼吸急迫,头面汗光闪闪。但张义心中雪亮,强笑道:“不必谦虚了,说实话,真要拼起命来,在下确是棋差一着。高手难求,兄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你这位朋友,今晚兄弟有事,明天,咱们把酒论英雄,替你接风。”
    “不敢当,二公子……”
    “你多大了?”
    “在下年已二十一。”
    “托个大,称你一声老弟,你可以叫我二哥,不许客套,你和两位小妹谈谈,愚兄有事先走了。大妹,不可意气用事,吴老弟一直礼让,咱们不能再迫他了。我先去见爹爹,你两人请替我留客、”一面说,一面向不远处的大小姐送眼色。
    张义倒也客气,拱手一礼径自走了,“失陪”两字的语音仍未消失,他已折入右面的花村丛中一闪不见。
    “那儿有暗道。”李玉心说。
    黛姑娘有点不悦,但似乎对乃兄的话有所顾忌,向大小姐冷冷地说:“你在我楼中作客,希望你自己检点些。”
    大小姐格格笑,接口道:“只要你大方,姐姐我自然不会令你失望。
    走吧!别让客人久候好不?”
    李玉心中大奇,忖道:“二小姐这时的口气,怎么比先前软弱了许多?怪事!”
    他并不知张义对两位妹妹所说“留客”两字的用意,因此猜不透两女的用心。在二小姐的敦促下,他无法拒绝地随着两女登上风来阁阁顶部的二小姐香闰。张府中的每一座主要房舍和楼阁,都是一个独立的生活单位,因此虽是楼阁连云,占地近半个镇的赫赫大家族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但却不是钟鸣鼎食之家,衣食住行各自张罗。凤来阁拥有自己的仆妇侍女。吃食自行料理。仆妇们在厨下张罗酒菜,楼上的精致花厅内,姐妹俩与李玉展开了句心斗角的盘根问底舌战。
    李玉当然知道对方的用心,编了一套天在无缝的家世,报上三代履历,谈些江湖见闻。
    说起镇边牧场的历史,如数家珍。对京师的人物动名人轶事态,举纲提要分析得有条不紊。当然,他少不了也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彬钱宁两个奸侯大恶的恶行,但并不刻薄漫骂。天下间不论正邪人士,谁不骂那些奸贼?他李玉如果反而同情奸贼狗官,未免有点讨好飞豹之嫌,便会惹起对方的疑心。
    两位姑娘在盘诘期间,邻房全神监视的三个人始终找不出任何破绽。三个人是张义、飞豹和一名中年老道,甚至三人都认为满意了,方交代一名婢女几句话,悄然离开了风来阁,安心地走了。
    两位姑娘接到婢女传来的话,不由芳心大慰,不再谈那些乏味的江湖事,尤其是大小姐,她开始卖弄风情,直至酒菜摆上,逐渐宾主之间距离缩短,逐渐放浪形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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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七真观混战
    此刻在七具观东面的一座秘室中,来自各地的神秘客济济一堂。
    客人共有三十六名之多,主人是张五爷、飞豹、大管家,五爷的三个儿子仁、义、礼,全都到齐。
    摆下了六桌盛筵,山珍海味杂阵,酒香四溢,酒过三巡,张五爷推椅而起,鼓掌三下,客人们立即停杯放筷,鸦雀无声。
    张五用两声咳嗽清清嗓子,堆下笑声道:“诸位,除了龙须岛的万世全兄弟之外,咱们四府三州的主事人皆已到齐。本年这次大会,可说是三年来咱们弟兄第一次欢聚一堂。兄弟先敬诸位弟兄一杯水酒,然后再将请诸位前来的原因述明。”他干了一杯酒,又道:“首先,兄弟替诸位弟兄引见一位提携咱们图富贵的英雄。”
    他向飞豹伸手虚引,飞豹含笑起立,向在座的人拱手,客套地说:“兄弟尚家骅,在京师锦衣卫当差,今日与诸位幸会,请多指教。”
    客人们议论纷纷,西席站起一位浓眉大眼的大汉,张着大嗓门叫:“兄台可是人称东师六凶之一的飞豹吗?”
    “正是区区在下。”
    “你知道咱们不与官府或奸贼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吗?”大汉愤愤地问。
    “周兄弟,不可无礼。”张五急叫。
    双方僵住了,但飞豹面不改色,摇手示意张五不必制止周兄弟说话,阴笑着扫观众人一眼。
    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皆向飞豹集中。
    飞豹的阴笑徐敛,接着呵呵怪笑道:“所谓奸贼。那是各人所处境遇不同而看法互异而已。诸位,你们之中,有谁甘心替大明皇朝效忠的?如果没有,恕兄弟不客气地说,你们与尚某并无不同,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这些事,草莽之人不屑谈论。”一名带发头陀大声叫。
    “好,不谈,咱们言归正传。在下毒皇庶子殿下所差,前来请张五哥先容,替诸位引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宁王殿下的使者李天师李自然,保证日后与诸君共享富贵。”
    在座的宾客皆大吃一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宁王派人前来,未免令人莫测高深,上月,宁王请复护卫和屯田,闹了个满城风雨,在钱宁、张锐的协助下,宁王已如愿以偿。
    目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宁王擅称国主,妄改护卫为侍卫,改令旨为圣旨,反迹已露,尽人皆知,但京中有钱宁(锦衣卫)、张锐(东厂)撑腰,京师的文武大臣,谁也不敢挺身而出,向皇上揭发其阴谋。但江湖人消息灵通,早就知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宁王早晚要起兵造反了,但没料到宁王居然敢派人到京畿近邻的山东来招兵买马。
    带发头陀哼了一声,冷笑道:“阁下,你认为咱们这些英雄豪杰,会替宁王卖命吗?那你就看错人了。”
    飞豹泰然一笑,往下说:“诸位都是胸怀大志的伏龙潜蛟,自然不愿听人驱策,但诸位可曾想到众志成城,群策群力从中取利?多一个人,便多一分成功的希望,凭诸位之力,别说封候拜相无望,即使想收拾残局另图东山再起,也力不从心。目下天下各地已开始管制马匹,诸位想沿袭旧策组骑兵横行天下,事实已不可能,不如听命于宁王,先图恢复实力,再图独立自主,岂不两全其美?”
    张五爷见事态有变,赶忙接口道:“诸位兄弟,且听兄弟分析利害。
    尚老弟的话,确是实情,目下咱们羽翼末丰,偏处山东势孤力单,难望有奋翅扬威之日,至少在依附宁王之后,咱们可以不怕官府的人前来找麻烦,可以公然活动,对发展实力扩张会务的事获益无穷,同时财源充裕,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五爷,这件事是观主授意的吗?”一名独眼老妇站起问。
    “观主准今晚到达,届时罗大嫂便知分晓。”五爷沉静地答。
    “那么,何不等今晚再行决定?”罗大嫂提出意见。
    “当然届时决定,兄弟仅是先替弟兄们引见尚老弟,以便心中先有所准备,权衡一下利害,以免届时歧说纷坛,莫知所从。观主花了两年心血,重新在山东生根,候机东山再起,用心良若,他自然知道如无外力策授,咱们不能妄动,以免重蹈覆辙。老实说,咱们是经不起再次失败的了。今晚宁王的使者到达,兄弟准备在观后接见他们,观中准备百戏招待镇民,以便掩护咱们在观后香堂聚会。”
    飞豹从容坐下,笑道:“与天师同来的人,是两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的江湖顶尖儿人物,他们希望与诸位亲近亲近,同时拜会观主的法驾。”
    “是什么人?”一名鹰鼻大汉问。
    “飞天夜叉杨清,毒龙柳絮。”飞豹笑答。
    众人一怔,有几个人更且不住皱眉。
    飞天夜叉杨清,是横行湖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福建等地的巨盗,杀人越货无所不为,恶名昭彰,白道朋友恨之人骨。毒龙柳絮,则是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域的著名水寇,建舵邵阳湖,是个恶迹如山人神共愤的凶枭。
    至于使者天师李自然,玄门弟子对这人不致陌生。这家伙出身龙名人轶事虎山上清官,与邵元节师事范文泰、李伯芳、黄大初。花、李、黄三人,皆是龙名人轶事虎山的有道全真,据说法力无边,道术通玄。宁王蓄意造反,派人召请李自然和邵元节。李自然经不起功名富贵的诱名人轶事惑,甘为宁王狗头军师,投宁王所好,妄称天命,说宁王当为天子,与另一名术士李日芳狼狈为奸,同称南昌城东南有天于气,建议宁王建了一座阳春书院当之。
    邵元节也是个喜受功名富贵的人,后来在嘉靖三年人京,封为清微妙济宁静修真凝元衍范志秉诚致一真名人轶事人,总领天下道教。乃师伯芳、太韧,皆获封真名人轶事人。但李自然却身败名裂,宁王败没他也死于乱刀之下。
    邵元节虽然也不是个好东西,但总算享尽富贵荣华而死,一步走错,有幸有不幸,下场各异。
    张五爷也知道在座的弟兄中,有不少不屑与匪盗为伍的人,赶忙接口道:“咱们江湖人不以成败论英雄,不以传闻定人品,与谁共事,皆无伤大雅。反正今晚由观主定夺,一切不劳咱们烦心。现在,咱们不醉无休,干杯。”
    他举杯一饮而尽,哈哈一笑,续向客人劝酒。一场酒在并不开怀的气氛中终席,已经是未牌未申牌初时分了。
    七真观搭建了戏台,百艺杂陈,任由镇民与过往旅客观赏。后殿的密室中,却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三天戏吸引了附近村镇的村民,这样便可利用机会掩护阴谋活动,分散官府派来查案官吏的耳目,谁也没料到后面有惊天动地的要犯秘密聚会。
    可是,百密一疏,反而招来了死对头,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凤来阁中,李玉喝了二小姐一杯弄了手脚的藏春酒,醉倒在二小姐的香园内。他以为姐妹俩既然勾心斗角争男人,目前两人都在场,该不会有不利于他的举动,岂知却料错了,二小姐棋高一着,在酒酿耳热时弄了手脚,不但他倒了,大小姐也昏昏沉沉被待女抬回了玉秀楼。
    二小姐召来了两名侍女,将李玉剥了个精光大吉,换上了另一套服装,然后彻底搜查他的衣物。
    搜得极为彻底,每一条布缝,每一寸布帛,皆经过彻底的检查,果然搜出了不少零碎。
    衣袋内藏了两根百合钥,脸套内有两枚单面开锋的制钱,靴统的画袋内,藏有两根专用来攀登高墙峭壁的钢刺单刀钩,这玩意也可用来撬开门窗。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可疑事物,更没藏有片纸只字,也没有其他饰物和兵刃暗器。这些小玩意,是一个闯荡江湖的人,用来自救或救人的小器物,不足为奇。二小姐自然也值得江湖门径,因此毫有感诧异。
    心细如发的二小姐。并未疏忽了藏金匣,曾经翻动过区内的金叶子和高额庄票,匣内并无外物,金叶子已经难得满满地,沉重无比。
    她搜不出任何可疑的事物,反而在脱套上找到了“镇边牧场”四字的烙印,不由劳心大慰,一面派人将衣物送给等候消息的二哥,一面将李玉安顿在香闺内。
    衣物送到二哥的房中,待女在等候回音。但二哥已参加秘室的聚会,侍女只好在二哥的住处等候,等到二哥带着八分酒意回府,看了李玉的江湖人应急小零碎,懒得再过问,打发侍女回禀二小姐四个字“一切无疑”。
    二小姐如获至宝,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已经是掌灯时分,她将传女们打发走,自己沐浴更衣,对镜巧梳妆薄施铅华。银灯下,云纱裹住她丰满的胭体,脂粉增添她三分颜色,显得益发娇艳动人。
    她亲手将解药灌入李玉口中,坐在床前的锦墩上,脉脉含情地注视着床上雄健英俊、男子气概十足的人,芳心怦然而动,脸颊上涌起阵阵红云,她感觉到,浑身似乎热烘烘地。
    李玉吁出一口长气,神志渐清。首先,他鼻中幽香醉人当他睁开双目。看到灯光时,便明白了八九分。
    “这两个丫头果然利害。”他本能地想。
    天下不如意事多的是,世间决无一帆风顺的妙计。这次他经过长期准备,只希望打入张五府中,混一个牧场管马师父子干,以便慢慢找出匪首赵疯子的藏匿处来,本以为以一月半月的时间不难找出匪首的藏匿处。却没料到妙计并不如他想的那么顺利,首先是张五这家伙恰好做寿,再就是有京师六凶的飞豹介入,然后出来了两位姑娘闹风名人轶事流公案……可是,天下事虽然不尽如意不能按计行事,诸多阻挠常易自乱步骤,但大都前提总算仍在算中,他已经如愿进入腹地,尔后的事,必须靠他的机智临机应变了,走错一步,不但前功尽弃,而且后果可怕。
    他摇摇尚有些少昏眩的脑袋,正待挺身坐起。一阵幽香袭到,香喷喷热烘烘的身躯已经靠上他的胸侧,软腻腻的声音在耳畔呢哺:“吴兄,醒来了吗?是不是还有些少疲倦?天色尚早,你可以放心歇息养神。”
    “这是什么地方?”他问。
    “妾身的绣房。”二小姐羞态可掬地说。
    “哎呀!我……”
    二小姐伸纤手将他按住,笑吟吟地说:“不要生分,放心安歇啦!”
    “真抱歉,想不到在下一向以千杯不醉自豪,今天却醉倒在姑娘的香闺内,甚不像话。
    在下于府上作客,在此逗留深有不便,日后……”
    二小姐幽怨地叹息,幽怨地说:。吴兄,事到如今,你仍然如此矫情,不知你是真糊涂呢,抑或是自认是鲁男子柳下惠,不屑与我这荡妇淫娃为伍……”
    “姑娘请勿误会,在下浪迹江湖,并不以正人君子自命,更不是什么鲁男子柳下惠。只是,第一次造府相见,岂敢有渎读姑娘?姑娘,来日方长,我希望月余之后,在下替令尊效力时,彼此相处一段时日,也好互相了解。俗语说:“真金不怕火炼,在下的为人,姑娘日后自知。姑娘国色天香,冰雪聪明,相信定能了解目前的处境。如果在下是登徒子,岂足当姑娘垂爱?
    “你……
    李玉伸手轻抚她的香肩和如云秀发,苦笑道:“姑娘,不必瞒我,你听不听在下由衷之言?”
    她低下粉首抚弄衣角,幽幽地说:“吴兄,你……你要说些什么?骂我是荡妇淫娃?
    你……”
    “姑娘,别看轻了自己,你不过奉令尊及兄长之命,要全力摸清在下的底细而已。你,出污泥而不染,我敢武断地说,你仍是处名人轶事女之身,只不过身在深闺,耳儒目染尽是声色诱名人轶事惑,极少与正人君于交往,一旦动情,便迷失了自己而已。”
    “你……你胡说……”姑娘浑身燥名人轶事热地叫。
    “记得你与飞豹见面时,飞豹说是半年不见,你已长得像个大闺女了,说明了你刚跨入少女的黄金时代,岂会是荡妇淫娃?飞豹说要替你物色一个公侯门弟佳子弟,你那羞态岂能瞒得了人吗?”
    “但我……"“你八成儿是气愤令姐的不择手段横刀夺爱,再就是情窦初开对在下……”
    “不和你说。”姑娘娇嗔地叫。
    “好,不说,是什么时候了?”
    “二更初正之间。”
    李玉突然一把将他拥入怀中,掀被将她纳入,亲了她一吻笑道:“该安歇了。姑娘。”
    她一声惊叫,浑身一软。接着,李玉的指尖已点了她的睡穴。她正在激情中,根本不知穴道被制,带着羞笑沉沉入梦。
    他一跃而起,发觉自己的衣裤已然换了新品,旧衣裤不在房中,仅有金匣静静地置放在妆台上,他火速穿上靴,取金匣藏入怀中,吹熄了银灯。
    在他的猜想中,今晚暖寿之期,必将群雄毕集,赵疯子如果在此,会出面款待客人,甚至刘龙刘良兄弟与红娘子杨寡名人轶事妇也可能莅临。他须抓住机会前往七真观探看虚实,看看有否自己的猎物到来。假使没有他要找的人,那么,他必须及早脱身另寻线索了。他希望不虚此行,至少也寄望赵疯子确是在此藏匿。
    他正想启门外出,突觉微风讽然,绣房门悄然而开,似乎有物距身侧约五六尺处一掠而过c房中伸手不见五指,无法分辨是人是鬼。
    他不假思索地一掌击出,出手完全出乎本能。这是经过千锤百炼所养成的反应本能,危急时便会自然而然地出手自卫,等于是尘埃近日,双目自然闭合一般,要想养成这种本能的警觉反应必须具有天分。
    锻炼和后天所获的经验,方能得心应手。
    可是。他竟慢了一刹那,一掌落空,掌过处一无反应。
    “谁?”他低叱,贴在门侧戒备。
    窗门倏开,星光透入,一个黑影穿窗而出,一闪不见。
    他吃了一惊,急急抢近窗口向外瞧。
    黑影刚消失在掌檐的瓦面上,显然已向下飘降。
    “这人好快的身法。”他凛然地想。
    他弄不清来人的身份,是敌是友?看背影这人身材似乎相当矮小,能熟悉地穿越二小姐的香闺,显然不是外面的人他回到门旁,伸手探索门闩,门闩好好地,丝毫未损。
    “怪事!二小姐难道不闩门安睡的?”他哺哺自语。
    这是不可能的事,二小姐留一个男人在香闺,断不至于无所顾忌,不闩门而宿。
    已无暇多想,天色不早了,他日上门。到了富口探身外出,反手掩上木窗。
    蓦地,左方不远的一座小阁瓦面人影一闪,他向下滑,滑至檐口向下望。
    所站处是三楼的裳檐。下面八尺左右,是二楼的飞桅,没有任何人影。他留心打量四周,然后以老独堕技的身法降下二楼的飞榴,在瓦面上一伏;方停下用目光搜寻每一角落,看看是否有警哨和伏桩。
    小阁瓦面的黑影恢然消失,下面突传来“哎”一声低叫,低至几不闻。
    “咦!有人入侵。”他心中暗叫。
    不管来者是敌是友,皆影响他的行事大计,这怎么可以?他提气轻身向下疾降,三降三落便降至楼左的花圃。
    两个黑影从楼前飞掠而过,脚下甚快,曲折飞纵,似乎已摸清地面的机关削器位置,眨眼间便到了身侧。一名黑影的左肩上,似乎抗着一个软绵绵的人。
    他突然从花丛中现身,喝道:“站住!什么人?”
    两黑影左右一分,左面的黑影一声低叱,左手疾扬,接着疾冲而上。
    他突向下伏,奋身侧伏。啸风之名人轶事声刺耳,有三枚暗器擦身而过,由于相距太近,想全部避开三枚暗器同时袭击,黑夜中委实难上加难,要不是他机警。恐怕连一枚也躲不掉哩!他感到左膀外侧热辣辣地,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的液体沁出。
    “我受伤了,但愿不是淬毒暗器。"他想。
    黑影以为暗器决不会落空,因此毫无顾忌地扑到,毫无戒心地止步俯身便抓。
    他一把接住伸来的手,双脚一绞,绞住了对方的脚,奋身急滚。
    “咔勒!”有骨头折断声传出,对方的有小腿骨被他绞断了。
    “哎……”黑影狂叫着栽倒,“砰”一声扭转着地。
    他仍然抓住对方的手不放,猛地站起奋力将人摔出。
    黑影的身躯重新飞起,惯向闻声知警扑来抢救的同伴。
    另一黑影大吃一惊,丢掉抗在肩上的俘虏,大喝一声,竟然托住了掼来的人。
    “我的腿完了!”被接住的人狂叫。
    黑影闻声大骇,将同伴抗上肩膊,转身如飞而遁。
    李玉正待追赶,被遗弃在地上的黑影尖叫道:“快……快解我……
    我的穴道。”
    叫声虽尖锐,但其声量却小,而且断续难辨。李玉只知是一个女人,可能是把守阁门的侍女,他不是硬心肠的人,不假思索地向对方去,走近方吃了一惊,暗叫糟了。星光朦胧,他却看清地下的人是大小姐张秀。
    “咦!是……是你?”大小姐也认出他了,讶然叫。
    他不能掉头而去,赶忙扶起大小姐低声问:“何穴被制?大小姐……"“左期门……
    被……制……轻……轻手法。”
    他一掌拍在大小姐左背的肩肿附近凤凰入洞穴下方,大小姐浑身一震,接着身躯一软,软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香饱满怀,整个人倒入他怀中,喘息着说:“发啸声传……传警,休……你让贼……
    贼人走了呀!”
    发啸声传警,岂不惊动了全镇的人?这一来,今晚御探的希望不是成为泡影了吗?他赶忙说道:“令尊暖寿佳辰,如果传警,岂不被人耻笑?府上高手如云,暖寿佳辰竟被人前来闹事,未免……”
    “吴兄,依你之见……”
    “暗中通知值夜的人戒备,该贼人也难逃大劫。两人中,有一人已被在下绞断一腿,即使抓他们不到,他们也无力再来闹事了。
    “好,扶我到二妹楼中歇息。把门的前后警卫,全被来人用暗袭手所制,恐怕她还不知道呢!咦!你怎么一个人出来拒敌,她呢?”
    李玉不得不撒谎掩饰,说:“二小姐好梦正甜,在下听到楼外有声息,不愿惊动二小姐,出窗便看到对面小阁的瓦面上有人,跃下查问,对方却一言不发突下毒手……哈!大小姐是不是从对面小阁下来的?”
    “是的,刚到二妹的房前,便被人从花丛中悄然伸手制了穴道,你正说间,两条黑影从前面向阁下奔来。
    “谁?站住!大小姐叫。
    “是小姐吗?小婢小芳小菲,秀玉楼来了夜行人,请小姐速回。”
    “你不会传警吗?”大小姐沉声问。
    “老太爷不在府中,二管家说是不必声张,以免订草惊蛇。”
    大小姐心中一急,向李玉说:“看来今晚来了不少人,大事不妙。吴兄,你叫醒二妹戒备,我回秀玉楼看看。”声落,她侣同两婢匆匆走了。
    李玉心中一动,忖道:“机会来了,我何不随机应变,堂而皇之地到七真观道踩探?”
    他立即返回二小姐的香闺,点起银灯,技巧地解了二小姐的睡穴,把她扶起附耳低叫道:“二小姐,醒醒。”
    二小姐刚睁开惺松风目,已被李玉挽住奔向房门。
    “吴兄,怎么了?”她莫名其妙地讶然问。
    “外面来了夜行人……”
    “哎呀!你的左臂……”她突然惊叫,站住了。
    “不要紧,被贼人的暗器伤了皮肉。”
    “什么?贼人已侵入我的房中了?”
    “不曾,在楼外……”他将对大小姐所说的话重述一遍。
    二小姐登时脸色一沉,冷冷地说:“原来你对大姐有心,所以……"李玉摇头苦笑,抢着说:“好姑娘,别多心好不?你以为我放着你这位纯洁美丽的小姑娘不要,而去和令姐的两位姑爷争风吃醋打破头不成?”
    二小姐羞得浑身发热,扭转娇躯叫:“不听,不听……”
    “你的守门侍女已被制倒,还不快去救醒她们早作戒备?”
    二小姐一惊,伸手将门旁暗藏的拉绳猛地一带,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钟鸣,接着全楼的隐约灯光先后熄灭,脚步声隐隐,负责警卫的侍文已各就定位,表面不见人影,听不到人声,暗中杀机四伏,步步生险。
    隐隐机轮声渐止,各处的机关已经发动。
    二小姐领先便走,说:“我把各处的机关削器告诉你,以免发生意外,走,随我来。”
    她一面下楼,一面将所经处的机关加以说明。到了楼外,两名侍女倒在门廊下。被人用重物击中头部,受伤昏迷不醒。
    楼后的两名侍女,也昏倒在花丛中人事不省。
    东面不远处,突传来三声钟鸣。
    南端也同时传来三声隐隐钟鸣。各处灯火乍灭。
    “啊……”厉叫声划空而至,传至东南角的黑暗房影中。
    “那儿动手了,走,去看看。”李玉低叫。
    “你不能去。”姑娘急忙阻止。
    “为什么?”
    “你是本宅的客人,可能引起误会。”
    “哦!难道在府上作客的人,尊府有警,便该袖手旁观不成?”
    “客房有供客人用的金背单刀,但你……这样吧,我两人一同前往,半途也许可以拢到供客人使用的金背刀,走!"东南角,正是七真观的所在地,在姑娘的引领下;接近了七真观。
    张府果然是个有组织的大宅,强敌入侵,依然不动声色,各处罕见有人走动,寂静得令入侵的人心中不安。但外面却又不同,街道上看去七真观寿堂的镇民往来不绝,七真观前的广场灯火通明,照耀得如同白昼,花灯成串地散射着五彩光芒,鼓乐声掩盖了作为秘密信号的隐隐钟鸣。
    广场中搭了八座看天台,每座台建了丫位八仙中的一仙,隐含八仙献寿之意。台上,正分别演出各种杂艺,变戏法、傀儡戏、奏八音、猴戏。
    说书、摔角擂台、投壶博名人轶事彩、正场是元曲,朱乾一家子正在演唱由会真记改编的西厢记传奇,朱姑娘珠圆玉润的歌喉,在乃父朱乾出神入化的琵琶伴奏下,正唱出作者王实甫思竭仆地而死的绝句:“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墓地,台下人群在乱,五名青衣护院拦住了闯向观门的八名怪客。
    “来客止步,请在外面观赏。”一名护院高叫。
    八名怪客正是云骑尉岳琳三人,与孙兄的五位同伴,他们已到了许久,苦于不得其门而入,八座看台附近可以走动,却不许离开广场随意乱渗,四面八方皆有人把守,无法接近七真观后侧三后。因此,孙不得不作破釜沉舟的打算,干脆直闯观门,暗访不得只好明查了。
    孙兄哼了一声,欺上叫:“咱们看寿堂,如果不许人瞻仰,寿堂何必建在大庭广众人人来得的七真观?”
    “对不起,寿堂尚未布置妥当,要看寿堂请明天来。”护院毫不畏缩地说,拦住去路不许通过。
    “你们是张五爷的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吗?”
    "不错,客人们又是何来路?”
    “站开!"“阁下,你好狂,你们也不打听打听……”
    孙兄蓦地伸手抓,突然出手擒人,护院右掌一拂,想架开伸来抓领口的手,一面接着叫:“你敢动手……哎哟!”
    原来孙兄先前出的是虚招,等对方出手拂架,立即沉肘一抄,半分不差地扣住了护院脉门,顺手带近身左手疾出,双手齐动,将护院擒住,几乎扭断了护院的手臂,扭得护院出声怪叫。孙兄冷笑一声,喝道:“叫你们的人让开路,我,左军都督府属下山东都督司济南卫镇抚孙安,奉上命至贵地查案。”
    他在怀中取出查案勘合扬了扬。大声又道:“凡军民人等,如有妨碍要公情事发生,一律逮捕法办,拘提到案。如敢拒捕,格杀勿论,让路。”
    山东自从闹响马贼以来,卫所的权责,比布政司衙门重要得多,大权落在卫所武人之手。左军都督府所属的山东都司,共有十一个卫,四个千户所。卫指挥使的官阶是正三品,官位不小。布政使是一省之长,官阶是从二品,比衙指挥使只高半阶而已。因此市政使不得不买卫指挥使二分账。每一卫有镇抚两人,官阶是从四品。事关地方治安,平时由各府的巡捕负责,如果案情重大,卫所守土有责,镇抚大人亲自出马弹压查缉,乃是意料中事。
    护院们吃了一惊,一怔之下,已被八名怪客抢入了关门,进入了大殿。
    大殿立时大乱,二十余名携机的青衣打名人轶事手纷纷抢出。
    孙安大喝一声,抖开了夹在腋下的长包裹,亮出寒芒四射的长剑,喝道:“本官奉命查案,所有的人缴械退在一旁,如敢抗拒,格杀勿论。”
    八个人八校长剑左右分张,像是八尊大神的塑像。
    打名人轶事手们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一名怪客大踏步到了三名打名人轶事手面前,叱道:“听到没有?缴械!”
    三名打名人轶事手怎肯缴械?刚举刀后退,剑虹乍闪,怪客突然出手挥剑进击,“铮铮铮”三声脆响三把刀突然飞掷丈外,“哗啦啦”一阵暴响,飞出的刀撞在供桌上,将供桌上摆设的三牲呆品,砸得七零八落。
    “谁敢抗命广怪客喝声似沉雷。
    三名打名人轶事手脸无人色,纷纷惊惶后退。
    “缴出兵刃。”孙安大吼。
    打名人轶事手们不敢不遵,纷纷丢下兵刃,内侧的两名打名人轶事手够机警,丢下兵刃突然向后殿狂奔。
    人影如电,一名怪客一跃而起,飞越三重供桌,向下纵落恰好阻住两名打名人轶事手的去路,长剑指出冷叱道:“慢走,未得许可,不许走动。”
    一名怪客收集兵刃,一名怪客将打名人轶事手们赶至殿角坐下,一名怪客把住殿门,两名怪客把住两厢,孙安与岳琳急奔二进殿,急向内抢。等两人抢入之后,前殿只留下两个人,其他的人急跟而人,直透后殿,到了两偏殿的秘室前,原来他们对观中的地势十分熟悉,以快速的行动直捣人要地。
    岳琳一脚踢开左侧的一扇木门,喝道:“道长,出来,替咱们打开秘室门。”
    里面木无表情地鱼贯走出五名中年老道:,一个个皆穿了大红法服,穿戴整齐,佩了桃木剑,手持法器。
    “无量寿佛!”领先的老道稽首说:“小道不明白施主的话。”
    孙安用剑一指披金挂银的宏丽神龛,冷笑道:“老道,这时想拖延已来不及了。密室只有前后通路,后面荷池房假山座下的秘道已被封死,这是唯一的出口了。打开,不然他们将全部活埋在内。”
    老道脸色大变,但仍沉着地说:“方外人不问世俗事,此地没有什么秘室。”
    岳琳抬头向上叫道:“柴老前辈,请下来打开秘室,以免耽搁,须防夜长梦多。”
    微飒靖然,接二连三降下五个蒙面男女,原来他们事先藏身在梁上,下面的人竟不知上面有人潜伏。
    领先飘下的人拉掉蒙巾,赫然是在客栈阻止李玉出头的老脚夫,冲老道们呵呵一笑,怪声怪调地说:“拜台下有启门的按纽,按纽共有四具,按下时弹簧开启,管制钢丝索的拜台四条腿便发生作用,扳动台脚神龛自移,神座下便是密门。但四条腿只有一条可以开启密室门,扳错立陷死境,老夫还没摸清是那一条抬脚,还是叫老道们扳一扳好了。”
    老道胆气一壮,泰然地说:“贫道已经表明了,殿中并无密室,施主既然认有,贫道分辩也难令施主相信,那么,诸位施主何不试试开启室门。
    岳琳哼了一声,冷笑说:“老道,你仍图抵赖吗?咱们先替你们上铐,再派人拆毁神龛,如有些少风吹草动,便将你们五人就地正法。”
    外面人声嘈杂,打名人轶事手们纷纷抢人,势如蜂屯蚁聚。
    孙安仗剑当门而立,大喝道:“谁敢乱闯?都督府从京师泥来的一百二十名铁骑,已经在二更正飞骑赶到,已在镇中布下哨阵,只要有人敢纠众反抗,灰埠释定然再次成为瓦砾场。退!”
    岳琳也大声道:官兵已控制了全镇,草野奇人豪客已深入张五的府第,准备里应外合,谁不要命无关宏旨,但他必须顾及全镇的亲戚朋友。退!不退者以判逆治罪。”
    打名人轶事手们面面相觑,做声不得,情不自禁徐徐后退。
    “施主何必吓唬良民?”老道心惊胆跳地说。
    “良民是不会聚众抗拒官差的,老道。”孙安冷冷地说。
    “先锋上他们再说。”一名怪客高叫。
    蓦地,神龛徐徐侧移,拍一声响,神座突然下沉,现出神像后面的一座暗门。人影乍现,张五爷和七真观的观主道行法师跃下神案,暗门自行闭上了。
    张五爷脸色阴沉,双手叉腰厉叫责,“你们要查什么案,要找的又是什么人?”
    孙安哈哈狂笑,笑完问:“阁下定是张五了,还有些什么人在里面?”
    “阁下尚未答复我的话。”
    “你听清楚了。本官所查的事,是聚众不轨,要查的人,是响马贼的余孽,匪首定然逃匿在阁下府中,要犯赵疯子和匪首刘家兄弟已在密室中等死。”孙安厉声答。
    张五冷冷一笑,目光落在七真观主脸上,在用目光示意。七真观主是个年约半百的人,脸色带苍,生了一只酒糟鼻,右颊上有一颗蚕豆大的黑痣。生了一丛痣毛,目光柔和,神情似乎有点落寞,接口道:“诸位施主明鉴,张施主暖寿之期。亲朋前来致贺,因此人数显得多了些,并无聚众不轨情事,施主声称要犯匪首在密室藏匿,贫道请教如果要犯匪首不在密室,施主如何善后?”
    “道长法号如何称呼?”岳琳神目炯炯,迫视着老道问。
    柴老前辈的目光,也在老道浑身上下转。
    老道神色从容,点尘不惊,镇静地说:“贫道上道下行,出身胶州云台观,主持七真观九阅月,乃是张施主礼聘而来。”
    柴老前辈眉深锁,突然一闪而至,掌拍向老道的胸口,捷逾电闪。
    “啪,一声响,老道挨了一掌,“哎”一声惊叫,倒撞出丈外,“砰”一声大震,背部撞在墙上,滑倒在墙下呻吟,口角有血沁出。
    “咦!”柴老前辈大感意外地叫。
    老道不像是练武的人,这一掌挨了个结结实实。张五爷勃然大怒,吼道:“老贼,你敢上门任意行凶,那还了得?即使你是官府派来查案的人,也不该无缘无故将修真的道人打伤,张某认为你们是冒充官差前来起火打功的匪盗,官司你们打定了。”
    声落,他急冲而上,伸手便抓,来一记“云龙现爪”,抓向柴老前辈的胸部和脸部五官;用上了鹰爪功。
    柴老前辈不敢硬接,闪身避招,一把抓向张五的左胁怪笑道:“抓石成粉,利害!”
    孙安一声沉喝,举剑叫:“柴老前辈清退,本官要亲自擒他。”
    密室门再次开启,一个青影急射而出,凌空猛扑赤手空拳的柴老前辈,光闪闪的长剑指向老人家的背心。
    岳琳试侧方射出,挥剑急截叫:“接剑!”
    “铮铮”两声暴响,火星飞溅,两人在空中接触,同向一侧飘降。
    孙安形如疯虎般扑到,剑取青影的下颌,一面怒叫:“你敢行凶?
    着!”
    青影一剑架出,“铮”一声双剑接实,各向侧移。
    “孙镇抚,你敢对本官无礼?站住!”青影沉叱。
    孙安吃了一惊,袖口凉气叫:“你……尚大人,你……你怎么在……
    在此地?”
    青影是尚家骅飞豹,在场的人听清了孙安的话,都怔住了。
    孙安仅是济南卫的、名镇抚,官阶是从五品。而飞豹却是锦衣卫的千户,官阶是正五品。孙安即使吃了豹子心老虎胆,也不敢在飞豹面前撒野。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飞豹厉声问。
    “尚……尚大人是……也是前来查案的?”
    “本官前来替张五爷贺寿的。”
    孙安吓了个双腿发软,语不成声地说:“下……下官……”
    “你给我带了这些狐群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快滚!”飞豹趾高气昂地厉叫。
    岳琳上前行礼,从容地说:“孙大人奉指挥使陆大人所差,前来查缉匪盗,目下已有眉目,岂能就此罢手,让匪首逸脱?尚大人来自京师,贺寿乃是私事,似不应以私废公,大人以为然否呢?”
    “你是谁?”飞豹冷冷地问。
    “在下是孙大人的朋友,协助孙大人擒贼的人。”
    “你凭什么对本官胡说八道!”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凭张五的密室窝藏匪盗,在下就敢与大人当面论是辩非。”
    “呸!混帐!你好大的胆。”
    岳磷当然认识飞豹,也当然知道飞豹是钱宁的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更不齿飞豹的为人。同时,他也明白飞豹私自出京的罪名有多大,大得足以充军谪戍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是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彬之托,到各地缉捕要犯的专使,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彬与钱宁却是死对头。虽则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人都是大奸巨恶,同是正德皇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倍的红人,双方表面相安,暗中勾心斗角,双雄不并立,两好不相容,自然牵涉到各为其主的心理因素,所以他必挺身而出替孙安解围。
    他被骂得火起,脸色一沉,厉声道:“张五密室藏匪,而尚大人却蓄意护庇,显然别具用心,至少也有同谋之嫌。孙大人奉上命所差,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决不许任何人干扰。尚大人,知法犯法,该当何罪?法不论亲疏,谁敢拦阻,一概法办。孙大人,过去搜。”
    “你敢?”飞豹举剑怒叫。
    岳琳独自挺剑迎上,向孙安叫:“孙大人,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你入室搜贼。”
    飞豹大怒,暴跳如雷凶狠地一剑攻到。
    岳琳冷笑一声,振剑一绞,“嘎”一声刺耳尖鸣传出,飞豹的剑向外急荡。
    “着!”岳琳豪气飞扬地叫,如影附形迫上,剑攻腰腹,剑气大发啸声如龙吟。
    柴老前辈迫向张五,大笑道:“张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老夫是讨债来的,你不会让老夫太失望吧?”叫声中,双手箕张猛扑而上。
    孙安已别无抉择,举剑大喝道:“弟兄们,随兄弟入室搜贼。”
    躺在墙根下的道行法师半闭的双目,突然射出锐利明森的光芒,吸入一口气,正待跃起。
    殿门外人声剑止,有人名人轶事大叫:"宁王殿下使者驾到。”
    叫声不太大,但宁王殿下四字,却有震慑人心的力量,所有的人皆急向外翼退,殿内恶斗懊止。
    两名相貌凶猛狞恶的大汉,保护着一名老道和一名尖嘴缩腮的华服中年人,大踏步进入了殿中。
    “怎么回事?”中年人喝问。
    岳琳吃了一惊,目光落在两个狞恶大汉脸上,脱口叫:"巨贼飞天夜叉杨湖,毒龙柳絮。”
    两个狞恶大汉脸色一变,便待拔兵刃冲上。
    华服中年人摇手相阻,阴森森地笑道:“杨、柳两位英雄,目前是宁王殿下的护卫。
    你,我认识,云骑尉岳琳,你认识本官吗?”
    岳琳长吁一口气,行礼道:“卢公远离京师前来山东,不知有何贵干?”
    这家伙是正德皇帝面前的红人中官卢明,一个奸诈小人,巧言令色的太监,把持权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役大臣,宁王之得以请准恢复护卫,他功不可没,在朝的文武大臣,谁不怕他?只有一个大学士费宏敢揭他的疮疤而已。
    卢明淡淡一笑说:“张五兄是下官的朋友,你们前来闹事,未免说不过去吧少他指指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庄严的同来老道,又说:“这位是宁王殿下驾前的护法天师李自然,法力无边,神术盖世,五雷天心正法可夺魄碎魂,跟你们立即离开,不然休怪本官不客气,走!”
    岳琳不敢不低头,他天胆也不敢在皇帝面前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信太监面前无礼,长叹一声,行礼道:
    “下官遵命,告退!”
    殿梁上伏着两个黑影,是李玉和二小姐,李玉看了岳琳那没骨气的嘴脸,气得猛咬钢牙,心中无名火发。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墙脚下的道行观主身上,这时,岳琳虎头蛇尾告退,眼看老道将被人救人密室。同时,他知道今晚密室之会,将是决定性的一晚,将有大事发生,明天,所有的重要人物可能皆已离开,此后天涯海角到何处去找?如果让这些人进入密室,一切都完了。
    “生死存亡,在此一击。”他心中暗叫。
    他取出一条汗巾蒙住口鼻,毅然决然地凌空飘降。
    “吴兄,你……”二小姐惊。
    飞天夜叉果然了得,瞥见有人从天而降,以为来人将不利于卢中宫,一声低叱,右手一标,一根天蚕丝制成的金京,闪电似的套住了李玉的一条腿一带,李玉飞损而下。
    毒龙柳絮也快,枪上亮出判官笔,一手架住李玉,判官笔已点在李玉的胁下,沉喝道:
    “不许妄动。”沉喝声中,探手掏出李玉怀中的金匣,不由一怔,不是兵刃哩,一阵好搜,搜不出半寸铁。
    “不许伤他,是自己人。”二小姐在上面叫,声落一跃而下。
    张五伸手拉掉李玉的蒙面巾,不由一怔。
    李玉俯身抬起金匣,想回避尚未退走的岳琳注视,可是已来不及了。
    “文文慈!”岳琳讶然大叫,急冲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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