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血琵琶》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二章顷藤摸瓜
    老人奔至畚箕旁,急急拾起木匣,回到永旭身旁,从匣中取出一枚毫针,毫不迟疑地扎入永旭的丹田穴。
    永旭的腹中突然咕噜噜怪响,接着,下身不禁,泻出一大堆污秽,腥臭扑鼻。
    永旭全身各处,共挨了十六针。
    永旭本来气若游丝,去死不远,但第十六针陶道穴上的针起出时,他浑身一震。接着,他的呼吸逐渐加重。
    老人在一个小瓷瓶中,倒出三颗丹丸,另加一壶淡紫色的液体,全部灌入永旭的腹中,方解下永旭搁在干净处。
    净过手面露喜色,喃喃自语:“要不是这小子是条硬汉,我也无能为力,好,天下间恐怕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治得了入体已久的螭虺蛇黄毒,想不到我这快入土的人,居然找出了治毒的秘诀。”
    冷魅被灌入一碗异香扑鼻的液体,不片刻便清醒过来,挺身一看,愣住了。
    老人微笑着站在她面前,含笑问:“是不是感到浑身舒畅,精力充沛?”
    她伸伸双手,这才发现束缚已解,惑然问:“老伯,你……你……”
    “起来说话。”
    “老伯……”
    “沿角道出后门有一口井,你把这小伙子抱到井边,替他洗干净一身肮脏。会不会醒来,必须等半个时辰之后,他才能神智恢复。”
    “这……这……”
    “他体内的奇毒已经离体,三五天之后,他便会精力尽复,淤肿全消,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人,这一顿苦头对他来说,是值得的。”
    老人说完,便转身出门而去。
    冷魅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目送老人出门而去。
    久久,她似乎想通了,跳起来大叫:“老伯,老伯……”
    没有回音,她毫无顾忌的抱起永旭,狂喜地向大门奔去,她觉得自己的力气好大,精力似已完全恢复了。
    半个时辰后,冷魅坐在床沿,盯着沉睡不醒,脸色浮肿走了样的永旭,大串泪水流下脸颊。
    她心中焦灼,怎么永旭毫无苏醒的迹象?
    “永旭,永旭……”
    她忍不住附在永旭的耳畔低唤,她真怕永旭就此一睡不醒呢!
    说他是睡未免牵强,永旭其实是昏过去的。
    房门开处,老人手持一只茶杯,杯内有褐色的液体,怪味冲鼻,怪味中似又可以嗅到股清香。
    老人将茶杯放在桌上,向她说:“他快醒来了,醒了以后,叫他喝下这杯药。”
    她拭掉泪水,站起说:“他……他的筋骨……”
    老人呵呵笑,说:“你以为用木板就可以打伤他的筋骨?要打伤人,此地的竹筋最好不过了。”
    “这……”
    “天色不早,你可以到厨房准备饮食了,你总不会要我老人家煮给你吃吧?”老人笑嘻嘻地说。
    “我……我要等他醒来……”
    “那是当然,他就会醒来了。”
    床上的永旭身子一伸,发出一声呻吟。
    “永旭!”冷魅狂喜地叫。
    老人呵呵一笑,出门而去。
    永旭浮肿的眼皮眨动了几次,终于完全睁开了,看清了冷魁,虚弱地问:“冷梅,是……是你吗?你……你可无恙?”
    冷魅忘情地抱住他,粉颊偎在他颔下,泪下如雨喜极而泣,含含糊糊激情地叫唤:“谢谢苍天,你……你醒来了……水旭,永旭……”
    她哭了,哭得好伤心。
    “我……我没……没有死?”永旭喃喃地问。
    冷魅仍在哭泣,她真该大哭一场。
    永旭叹息一声,低声道:“不要哭,小梅,你是一个坚强的人。”
    冷魅一震,缓缓抬起头,泪眼盈盈问:“你叫我小……小梅?”
    “嗯!我……”
    “那……那个人……”冷魅的声调都变了:“那个人就是这样叫我的,坑了我一辈了……”
    “我抱歉……”永旭哺哺地说。
    他知道,冷魅所说的那个人是荆绍正,荆绍正已经死了,但冷魅心中的创伤却依然未复。
    “如果你丢不开心中的负担,忘不了心中的创伤。”永旭继续低语:“你会发现,往后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那会像我一样,忘不了战乱带来的仇恨,结果是天涯飘泊,浪迹寻仇,不死不休。”
    “哦!永旭……”冷魅哭倒在他怀中,酸楚地说:“你……你不会死的……”
    “废话,小梅,谁又能不死?世间只有干年树,天下难逢百岁人……”
    “我是说,你这次死不了,你的奇毒已经离休。”
    “你是说……”
    “那位怪老人用酷刑来折磨你,用宝贵的药物相辅,把毒物退出体外了。”
    “哦!真的?”
    “当然是真的。”冷魅起身将茶杯取来:“这一杯可能是培元固本的灵药,赶快喝下去。”
    他顺从地喝下了杯中的药汁。
    冷魅让他躺好,含泪微笑:“我……我不怕你叫我什么了。”
    “那我叫你冷魅。”
    他的脸上出现笑意但浮肿的脸面,笑起来反而狰狞可怖,难看已极。
    “你……那我就叫你浪子。”冷魅在他耳畔说。
    “我本来就是浪子。”
    “为了我,不能改变吗?”冷魅幽幽地说。
    他叹了一口气,陷入沉思。
    “你还要追寻下去吗?”冷魅追问。
    “小梅,我真想回家。”他谨慎措词:“依顺天王与南昌宁王府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的情形看来你想,顺天王会不会放弃东山再起,重新茶毒苍生的恶毒念头?”
    “我想,不会。”
    “是的,他实力仍在,培植的新一代羽毛已丰,像姬少庄主这些人,雄心壮志绝不低于顺天王。”
    “你是说……”
    “我一个流浪,是不是比上千上万的人破家流浪要好得多?值得的。”
    “我……我不阻止你。”冷魅言不由衷。
    “谢谢你。”
    “但……允许我追随你,好吗?”
    “这……”
    “答应我。”冷魅语气极为坚决。
    “我……”
    “我绝不向你要求什么,等到有一天,你讨厌我了,你只要说一声滚,我就会……就会……”
    “小梅,我想拥抱你。”
    他全身乏力,一身浮肿,怎能动弹?
    冷魅伏下拥住了他。
    久久,久久。
    “你想不想回家?”他问。
    “家早已破了。”冷魅心中一酸。
    “等我办完了这件事,随我返回我的故乡,我们同心协力,建造一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可爱的家,这是我的希望和憧憬。”他断断续续的说:“但在事情没有办妥之前,我不能对你有什么许诺。”
    “我也没有要求你许诺什么。”冷魅幽幽地说:“我完全信任你,我甘心情愿把生命寄托在你身上。哦!永旭,永旭……”
    永旭的元气恢复得很快,身上被木板打击的肿痛算不了什么,毒已离体气血流畅,内外伤在药物的滋养下,以惊人的速度复原。
    掌灯时分,他头面的淤肿已明显地消退,双目已可完全张开了。
    冷魅已将灯光备妥,正在准备寝具,在墙角下堆了一堆稻草,铺一张草席一条薄等,就是她今晚的宿处。
    本来老人要她在邻房住宿,但她拒绝了,她不放心永旭,晚上也许需要她照顾。
    一切妥当,房门响起叩击声,
    她拉开门,欣然间在一旁说:“老伯请进。”
    老人神色安样,背着手含笑入房。
    永旭挺起上身倚在枕上,老人赶忙说:“不要起来,在三五天之内,你恐怕得躺在床上养息,不要和我客气。”
    “老伯救命之恩,小可必须叩谢。”
    “不必客气,算不了什么。”老人按住了他:“小伙子,你对白天老朽治毒的手段,是否感到奇怪?”
    “老伯是非常人,小可确是不解,小可失礼,还没请教老伯尊姓大名呢?”
    “呵呵!你们来和州,不是要找蛇郎君吗?”
    “是的,哦!老伯……”
    “老朽不想再在江湖上现世,假死隐身免去不少是非,没料到依然是非上身。”
    “要不是恰好遇上老伯您,小可性命难保,请问老伯,小可所中之毒,到底是何种毒物?”
    冷魅替老人奉上一杯茶,喜悦地说:“宰父老伯,我们花了不少工夫,用尽一切方法打听你老人家的下落,到头来反而是你老人家找到了我们,真是苍天有眼。”
    老人正是蛇郎君宰父卓超,天下第一役蛇宗师。
    “这与苍天无关。”蛇郎君说:“那天要不是小伙子纵走侵入詹家的那群恶徒,以换取詹二爷一家三十六口的安全,老夫也懒得管这档子闹事。”
    永旭心中一动,笑向冷魅说:“小梅,你看出来没有?”
    冷魅哎了一声说:“是了,老伯这一双眼睛……”
    蛇郎君点点头,淡淡一笑:“眼神有点像,是不是?老夫就是那位老门子。不过,你们永远也见不到老夫的庐山真面目,老夫的易容术,比起那易容第一高手灵狐郭慧娘并不逊色。”
    “老伯难道就此退出江湖了?”永旭问。
    “是的。也许,也许我会找一两个弟子传以衣钵,但役蛇之技说难真难,想学的人找不出几个。”蛇郎君语气中有感慨:“小伙子,你所中的毒,大概这种毒物,要不了多少年便会在世间绝迹了。”
    “老伯,那是什么毒?”冷魅好奇地追问。
    蛇郎君喝了一口茶,慢斯条理地说:“那是出自岭南穷荒绝域的一种罕有毒蛇,名叫螭虺,长约一丈左右,生了一个有独角的头,形如螭首,所以叫螭虺,是蝮蛇类中最毒的一种。当地的人,有时误将它当作鸡冠蛇,但鸡冠蛇的毒比它差远了。它的毒牙属于沟牙,因此连它的口涎皆有毒汁渗于其间。这种毒蛇,却可医治最可怕的背痈与一切无名肿毒,对颠痫也有奇效,也可医治痹症,浸酒服用可起瘫痪沉疴,可以说是起死回生的神奇妙药。”
    “可是,永旭几乎因此送命,怎能算是药?”冷魅说。
    “丫头你不懂。”蛇郎君笑着说:“世间任何药皆可杀人,只看份量多少而定,连甘草吃多了也可致命。”
    “这……这个我懂。”
    “懂就好,任何东西,只要有特殊的功用,就会有人不顾一切去搜求,螭虺生长不易,数量有限,时至今日,岭南似乎已不易发现它的踪迹。”
    “那么,用这种毒淬暗器伤小可的人,必定也是役蛇的高手了?”
    “你所中的毒,并不是螭虺毒牙中的毒,毒牙中的毒入肤即令人浑身麻痹,不需攻心便可令人顷刻死亡,哪能等你拖上十天半月。”
    “那……”
    “那是蛇黄的毒。有些蛇到了冬天,有一种怪习惯,一入冬眠期,它会找到一种古怪的泥状物含在口中过冬,有人说那是渗有消化液的营养肉类。这种泥状物,其色灰蓝。硬如弹珠,称为蛇黄。蛇黄用来淬暗器,毒虽然并不剧烈,但十二个时辰内如不用独门解药救治,便难活命,任何仙丹妙药也无能为力。”
    “老伯也无能为力?”冷魅追问。
    “老夫知道毒性,可是解毒的药物难求,但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老夫仍可勉强救治,超过十二个时辰,老夫便无能为力。”
    “可是,老伯在鬼门关把小可拉回阳世了。”永旭无限感激地说。
    蛇郎君拍拍永旭的肩膀,微笑道:“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你坚忍不拔的强韧生命活力所获得的成就。老夫决定死马权当活马医,利用迫毒法试试运气,你在惊怒痛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煎之下,全身血液贲张,在老夫各种药物的洗涤冲刷下,毒物终于脱体排出;小伙子,如果你半途屈服了,不再抗拒认了命,你就不会如此幸运了。”
    “这该是老伯了不起的成就。”永旭说。
    “不错,老夫做了别人从来没有做的事,而且成功了,这是十分得意的事,也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事。”蛇郎君得意地说,脸上有了满足的笑意。
    “老伯知道使用这种蛇毒的人吗?”
    “这……”蛇郎君低头沉思:“这种毒不能放得太久,久了就会变质,毒性虽毒而不猛烈,唯一的长处是十二个时辰之后便无药可解,属于慢性奇毒,只适合用来暗算人,来源又奇稀,使用的人不多。”
    “不多并不是没有。”
    “早些年,听说一个行脚岭南的走方道人,曾经捉到一条螭虺,是不是连蛇黄也弄到手,就不得而知了。”
    “那位道人是何来路?”
    “那时老夫刚撒手不过问江湖之事,也就未加理会,懒得去打听。”蛇郎君说:“暗算你的人,如果是那位老道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日后你得特别小心,假如他用蛇牙毒来对付你,顷刻无救。”
    “老伯有解药吗?”
    “有,但必须在眼神未散之前使用,相见也是有缘,我送给你一些防身。但请记住,老夫尚在人间的消息,你们切不可透露丝毫口风。”
    “请老伯信任小可。”永旭说,连声道谢。
    “我信得过你,你是个很了不起的铁汉。”蛇郎君说,向冷魅一指,又道:“至于这小丫头,就靠不住了,你得好好管住她。”
    冷魅脸一红,啤了一声说:“老伯,你就把我看得那么不中用?”
    “呵呵!你忘了你要招供的事了?再追逼一两分,你什么事都会招出来。”蛇郎君一面说,一面往外走:“不早了,你们好好歇息。”
    同一期间,詹二爷的祖宅附近鬼影憧憧。
    几个轻功已臻化境的黑影,先包围宅院的四周,然后由五个黑影破门而人,遍搜每一个角落。
    宅内不见有人,是一栋空宅。
    次日,这群人名人轶事大索和州附近,公然向当地的宿棍讨消息,查问詹二爷的下落。同时,也追查神龙浪子与冷魅的去向。
    第三天一早,痞棍们传出顺天王与姬家父子,在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五更天与浊世狂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决斗。
    浊世狂客偕十大弟子与十余名功臻化境的好友,把顺天王的手下亡命屠歼净尽,自己也伤亡惨重。
    破晓时分日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霸八爪蛛蜘的打名人轶事手丫发现浊世狂客雇船上航,随行的八个人中,有四名裹了伤巾。
    当天午后不久,有人在下游大胜关附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捞起两具带有刀剑创伤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这些消息以奇快的速度,传至江湖朋友耳中,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顺天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底的消息,不胚而走。
    有人追踪浊世狂客的船上航,但在池州便失去该船的踪迹,有人猜想浊世狂客已遁入九华,或许已遁至黄山避风头。
    但有人说,浊世狂客已潜返东流山区大小罗天,重新准备训练另一批门人弟子,作为日后东山再起的本钱。他已和南昌宁王府正式决裂,无法再获得宁王府的支持。
    总之,顺天王与浊世狂客就这样失去踪迹,没有人知道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决斗的真相。
    姬家父子也失去踪迹,成为江湖秘辛。
    同时,神龙浪子中毒身死和州的消息,也在江湖中轰传,令大魔那些黑道朋友们惋惜不已。回回
    一连住了五天,永旭已经可以在外面活动手脚了,但体内贼去楼空,他需要养息一段时日。
    蛇郎君这几天,为了安顿詹二爷一家老小,远至巢湖隐身,并不知和州所发生的种种变故。
    冷魅一直留在永旭身畔,照顾永旭已令她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出外打听消息?可说与外界完全隔绝,更不知外界的变故。
    又是五天,蛇郎君留下的粮食即将告罄,永旭已完全恢夏。
    他得走了,走向茫茫天涯。
    他要踏破铁鞋,追寻顺天王的下落,他必须找到顺天王永除后患,免得这恶贼再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好不容易等到蛇郎君返回,那已是他养伤的第十三天了,等得他心中冒烟。
    蛇郎君是从巢湖詹二爷隐居的地方返回的,这位老怪杰并未与人接触,不知和州所发生的事。
    老人家赠给两人一些专治蛇毒的丸散,在两人的感谢与祝福下,重回巢湖照顾詹二爷去了。
    临行时一再叮嘱,两人不可泄漏他仍在世间的消息。
    两人径运和州,猜想化名为毕夫子的顺天王,必定早已逃离和州了。
    一到和州,两人先落后,重新购置衣物行囊,方外出打听消息。
    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八爪蛛蜘骆大爷的府第,近来一直门前冷落,主人拒见外客,说是到香淋镇休养去了。
    自从银剑应奎应大刀殃神之召,带人至和州助顺天王对付永旭,几乎送掉老命,抬回几个成了白痴的打名人轶事手以后,八爪蛛蜘成了个丧了胆的人,怎敢留在家中自找麻烦?因此闭门谢客,打名人轶事手们一个个都躲起来了。
    近午时分,永旭一袭青袍,手提包裹佩了剑,施施然踏人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
    看外表,他文质彬彬,宛若临风玉树,相当够气派,与上一次江湖混混的打扮完全不相同。
    人是衣裳,这时,他赫然像是一个有身份地位,外出游历的公子哥儿,谁敢说他是专门敲诈土豪恶霸的神龙浪子。
    他同行的人是冷魅,一式男装打扮,显得更秀逸,更年轻,粉面桃腮琼鼻樱唇,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动人心魄,碰上大胆些的姑娘,保证会出毛病。
    她脸上的冷已经消失无踪,情有所托心情开朗,她的冷魅绰号已不再存在,爱驱走了她仇恨世人的不正常心理,目下她像是重生了。
    永旭在骆家的大门外止步,打量了片刻,转头向冷魅说:“小梅,看样子咱们得打进去。”
    冷魅嫣然一笑,说:“别问我,一切由你作主。”
    永旭举步上前,抓住巨大的门环,急而重的连叩了十几下,啊司声震耳,引来不少人驻足旁观。
    叩门声不断,声音越来越大。
    不见有人来开门。
    永旭哼了一声,一面叩一面大声叫:“开门!青天白日,门关得紧紧的,骆家是不是遭了祸事了?”
    门终于拉开了。
    门子怒声呼喝:“不要叩了……咦……你你你……”“哈哈!你老兄还记得我。”永旭说。
    门子脸色大变,骇然往里退,猛地关门。
    永旭一脚踏上尺高的门限,靴尖顶住了门扇,门关不起来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永旭推门说:“瘟神上门,赶不走的。”
    门子顶不住门,心中一急,放手扭头逃命,正想高声呼叫示警,背领被永旭一把抓住了。
    “你给我站住!”永旭笑嘻嘻地说:“你们家青天白日闩上门,偌大的宅院冷冷清清的,告诉我,骆大爷呢?遭天报呢,抑或是遭了瘟疫?像他这种横行乡里,无恶不作的豪强恶霸,遭了恶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门子矮了半截,惊怖地哀叫:“放手!放手………大……大爷不……不在家。”
    “到何处去了?”永旭问。
    “到……到乡下去了。”
    “这里有谁照料?由谁主事?”
    “由……由应……应……”
    “银剑应奎?好,他的胆子真不小,居然还敢留在镇上,我正要找他,快去把他请出来见见老朋友。”
    门子恢复了自名人轶事由,战栗着说:“他……他他不在,在……在街尾杨家……”
    “那你就快去请呀!在下等他,他如果不来,在下放把火把这凶宅烧个精光大吉,快去!”
    “是是……”
    门子慌乱地应着,冲出院门撒腿狂奔。
    两人通过空荡荡的院子,一脚踢开大厅的中门,毫不客气地将包裹往几上一搁,大模大样往太师椅上一坐,等候主人现身。
    冷魅在他身旁另一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上落坐,噗嗤一笑说:“听说你到处公然勒索,就是这副德性?”
    他开心地笑,大声说:“你可不要冤枉好人,这副德性能勒索?小兄弟,这叫做打劫。”
    “你也打劫?”
    “绝不,那会影响神龙浪子的清誉。”
    “那你今天……”
    “今天例外,只要他们能供给令人满意的消息,他们就不用破财消灾。”
    蓦地,后堂口传来了中气充沛,声如洪钟的语音:“登门公然勒索,你们未免太大胆了。”
    永旭安坐不动,泰然地说:“这年头,胆子不大保证会饿死。老兄,出来吧!在下早就料定骆家绝不会是空屋,躲在里面主持大局的人,也不会是等闲之辈。”
    堂回踱出一个豹头环眼,年约半百的彪形大汉,一袭宽大的宝蓝色罩袍极为体面神气,左手旋着两枚铁胆,右手五指不住伸屈,似乎手指有毛病。
    冷魅脸色一变,笑容僵住了。
    永旭却毫不在意,甚至大模大样靠在椅内的身躯也没稍微移动。
    这种坐势应变不易,太师椅本来就沉重,两边的扶手十分结实,如果受到袭击,不啻陷死在椅内。
    大汉在他的右前方丈余止步,大环眼凶光景射,杀机怒涌,显然被他那毫不在意傲慢无礼的态度激怒了。
    只见他右手五指伸屈加快,沉声说:“小辈,你狂够了没有?”
    永旭呵呵笑,搭在扶手上的一双大手略微挪动,依然保持笑嘻嘻的神态。瞥了对方一眼,说:“我这人世故得很,长了一双世故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狂的人看了我的态度,便认为我狂,谦虚的人不妨说我谦虚,你老兄的看法如何,那是你的事。”
    “你……”大汉冒火了。
    “请坐下来谈好不好?人一坐下来,火气便不会那么旺,你可曾看过坐着打架杀人的人?”永旭显得更为轻松,拍拍身侧另一张太师椅:“这是上首客位,让给你坐,坐上位的人该不会火气旺暴跳如雷?”
    大汉无名火直冲天灵盖,但居然忍下了,咬牙强抑愤怒,左手的铁胆旋动声更急,哼了一声说:“孙某要将你毙在椅中!”
    “那你就动手吧!不要光说不练。”永旭说,神色毫无异样:“你那双鸳鸯铁胆,三丈内可裂石开碑,不发则已,发则必中。当年在信阳庐山堡,阁下的一双铁胆曾经风云一时,铁指功艺惊群雄,几乎把庐山堡主给活活吓死,用来对付我一个武林后学,简直是割鸡用牛刀,必定马到成功,你还顾忌什么?”
    大汉一怔:“你认识孙某?”
    “你那双鸳鸯铁胆,不是阁下的活招牌吗?”永旭的口气充满了嘲弄:“江湖朋友如果不知道铁胆追魂孙奇,赶快卷包袱回家抱孩子洗尿布,乖乖呆在家里,免得碰上了孙奇枉送性命。你阁下名列江湖十五名人之列,三怪之首,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在三怪之中,论真才实学,你比价怪韦松略胜一分两分,比笑怪马五常则高出许多,至少你的铁胆就比他们利害,他们无法伤得了三丈外的人。”
    他脸色一正,像在向老朋友打招呼,坐正身子又说:“上次九华盛会,瘸怪韦松不幸落水,被天台姬家挟持,不得不助恶,好可怜。笑怪马五常则为大邪助拳,目下成了南昌宁王府的把势护卫,一登龙门身价百倍,爬上了高枝,富贵荣华指日可待。你老兄怎么越混越槽,每下愈况做了地方恶霸的护院?在下真替你叫屈,怎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得还不错吧?”
    大怪铁胆追魂孙奇气得发昏,快要爆炸了,厉声说:“你既然知道在下的来历,竟敢出言……”
    永旭举手急摇,抢着说:“且慢且慢,你怎么火气这么大?慢慢说好不好?”
    大怪一声怒叫,脚一动人已近身,右手一伸,巨灵之爪已光临永旭的顶门。
    永旭右脚一勾,勾住了大怪的左膝弯,猛地向上一挑,真力骤发。
    大怪虽则身材魁梧,但太师椅又宽又大,要想抓住永旭的脑袋瓜,必须俯身出手,一双脚便与永旭的双脚靠在一起,靠在一起力道便不容易发挥,根本用不着防范永旭的双脚弄鬼。
    可是,上当了。
    永旭的脚上功夫非同小可,劲道骇人听闻,一勾之下,大怪浑身一震,接着的一挑,真力山涌,大怪身不由己,身躯凌空而起,惊叫一声,从永旭头顶上空飞越,砰一声大震,撞在案后的照壁上,似乎房屋亦在撼动。
    冷魅跳高大环椅,摇头苦笑说:“永旭,你这鬼心眼多的人真可怕,难怪你把那些名号响亮的武林名家,整得一个个灰头土脸。”
    永旭仍然安坐太师椅内,呵呵大笑道:“好说好说,对付那些自命不凡的江湖名人,用小巧的手段比用拳来脚往要灵光得多,要让他们装模作样神气地立下门户再动手,保证占不了这些便宜。”
    太师椅距后面的照壁不过丈余,飞越的身躯无法改变姿势,大怪也来不及改变,脑袋硬向照壁上撞,撞了个结结实实。
    大怪总算能及时运功至头部,免去了撞破脑袋的危险,但也有点受不了,倚在壁上摇摇欲坠,晕头转向,一双手狂乱地扶壁支撑身体,防止跌倒,好半天才眼前清明,凶狠狠地转过身来。
    冷魅的目光,从永旭的头顶超越,落在咬牙切齿神情可怖的大怪身上,说:“你在冒险,他如果用铁胞对付你,你坐在太师椅中,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永旭右手一举,手中赫然有两个铁胆,五个手指灵活地旋动,铁胆也随之灵活地转动,说道:“放心啦!孙老兄这副鸳鸯铁胆,由于是一大一小,打造十分困难,可说是他最心爱的玩物,要是丢掉了,他再想打磨适合他指劲的铁胆谈何容易?如不是生死关头。他才不愿使用心爱的宝贝呢!”
    大怪竟然不敢从椅后面扑上,绕出一旁作势进击。
    永旭绕过头来,盯着大怪笑,右手一伸,说:“你老兄是不是掉了东西?是这两个吗?”
    两枚铁胆光芒耀目,把玩过久显得油光水滑,静静的在他的掌心中不动。鸳鸯铁胆虽说是一大一小,其实相差有限,如不留心,很难分辨大小。
    他扣住铁胆的五个指头,赫然是蓄势待发的功架。
    大怪是行家,本能地移位戒备。
    “别客气,拿回去吧!”永旭说。
    大怪想扑上,却又不敢。
    永旭手一扬,将铁胆轻轻抛出说:“物归原主,君子不夺人所爱。”
    大怪先是一怔,哪有夺获对方致命兵刃又轻易送回之理?但铁胆是抛来的,显然不是诡计,便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接。
    铁胆一入手,大怪突然松手,似乎碰上了鬼,骇然急退两步,噗噗两声铁胆落地,滚了几渡方寂然不动。
    “你…你你……”大怪语不成声,脸色大变,眼中有恐惧的神色,原来接触铁胆的手不住发抖。
    “怎么啦?烫手是不是?”永旭笑说。
    大怪凶焰尽消,死死地瞪视脚下的一对铁胆,似乎想从铁胆中找出什么毛病来,久久方悚然问:“你……你是怎么弄的?”
    “转动的速度剧烈,当然会发烫,是不是?”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孙老兄,你是替八爪蛛蜘看家的?”
    “孙某在骆家作客。”
    “哦!原来如此,拾回铁胆,你可以走了。”永旭挥手说。
    大怪死死地瞪了他一眼,拾回两个铁胆,一言不发向厅门走去,在举步跨越门限的刹那间突然转身。
    永旭安坐不动,沉下脸说:“你如果妄用铁胆侥幸,在下必定废了你。”
    大怪不敢发射铁胆,僵住了。
    “你这一走,最好不要回来。”永旭加上两句。
    “你……你就是神龙浪子?”大怪硬着头皮问。
    “不错,在下的规矩你应该知道。”
    “什么规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想对付在下的人,必须付出代价。刚才阁下以铁指功行凶,在下不曾回报,已经便宜了你,下次你可没有这样幸运了。”
    “孙某替你记下了。”大怪咬牙说。
    “记下就好,在下随时等候你找回场面。”
    “后会有期。”
    大怪说完,转身就走。
    冷魅呼出一口长气说:“三怪中,大怪最为凶狠自负,心黑手辣,眶毗必报,你惹火了他,真是自找麻烦。”
    “你放一百个心。”永旭说:“像他这种死要面子的人,只会欺善怕恶,日后我敢保证他听了我的名号都会打冷战,我在东他必定往西躲,离开我越远越好。”
    “你是怎样整他的?”
    “夺铁胆时在他手上弄了手脚,半个时辰后,他手上的麻木感觉方可消失。”
    “我真怕他突然用铁胆行凶,而你却因在太师椅里,毫无戒备的意思。”
    “你如果怕他,他就会吃定你,所以我满不在乎的神态,反而令他莫测高深,心中不无顾忌,怎敢贸然出手?再说,他那两个铁胆如果伤得了我,我还敢激他吗?这点知己知彼的功夫,就是我的本钱。”
    “总之,我认为你的确在冒险,他名列三怪之首,岂是浪得虚名之人?”
    脚步声急促,银剑应奎出现在厅外,脸色苍白,走得太急呼吸不正常,看清了椅中的永旭,脸色更苍白了。
    他此刻进退两难,在门外发怔。
    “进来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广永旭招手叫他:“自己找座位,咱们好好谈谈。”
    银剑应奎一咬牙,踏人厅内问:“你又来有何贵干?”
    “来找你付消息。”永旭懒洋洋地说。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且慢,咱们把话挑明了说。”永旭抢着说:“你带着爪牙去为大力殃神助拳,对付我,我来找你名正言顺,有何不对……你……”
    “我可是客客气气来找你的,你要把事情弄复杂,我可不负任何责任。”
    银剑应奎重重地坐下,愤愤地说:“你到底想怎样?说吧!”
    “听说顺天王那群人,在贵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滨黎明时决斗,是真是假?”
    “真的。”银刻不假思索地答。
    “对方的主事人是浊世狂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
    “不错!”
    “可有目击的证人?你看到了?”
    “本宅的两位弟兄巡夜,无意中经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滨,听到了人声,便悄然接近,听到了双方的对话,目击双方展开空前猛烈的排斗。”
    “结果如何?”
    “人都死了,最后只听到浊世狂客有气无力的声音,吩咐幸而不死的四个人赶快去找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都被推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现场除了血迹之外,没留下什么?”
    “不是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还剩下八个人吗!”
    ‘哪两位弟兄只发现五个人,有三个负了伤,其中包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在内。”
    “可否请那两位老兄来谈谈?”
    “办不到广银剑应奎断然拒绝。
    “在下保证不为难他们。”
    “他们早就走了。”
    “走了?怎么……”
    “他俩目击这场武林罕见的大决斗,吓得胆都快破了,如果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他们查出是目击的证人,那还得了?当天他俩一声不吭收拾行李,领了工钱便溜之大吉了。”
    “那你怎么知道?”
    “他们走后的第二天,一位弟兄向我辞工,临行方将这事告诉我,他是那两位仁兄的好朋友。他要我今后要小心防范意外,所以我把所有的人都造走了,我自己躲到街尾去,就是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派人来灭口。”
    “这么说,除了找那两位仁见之外,是不可能知道详细的经过情形了。”
    “恐怕是的。”
    “骆大爷的朋友大力殃神呢?”
    “不知道他的下落,很可能被杀了。”
    “自从阁下从和州返回后,他没来过?”
    “他如果来了,那还得了,在下已打听出顺天王那群混帐东西,认为咱们的人不该撤出和州,未能继续替他卖命,放出话要找咱们算帐,要不是毒无常恰好碰上替咱们讲情,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恐怕早已成了瓦砾场了。那些畜生嗜杀成性,来了还会有好处?如在下所料不差,他们是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滨而来,想从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渡找船渡过对岸的,狭路相逢碰上了浊世狂客一伙人,不知怎么一回事,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拚上了,两败俱伤结局甚惨,遗憾的是他们仍未死光,那浊世狂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来,在下依然是白忙一场,所获的消息,与外面谣传的消息大同小异,只不过活着遁走的人,从九个减少到五个而已。”
    “在下只知道这么多。”银剑应奎苦笑着说。
    “好吧!就算你只知道这么多,在下仍然是十分感激。诸多打扰,恕罪恕罪,咱们告辞了。”
    银剑应奎反而一怔,不是来找麻烦的?
    永旭离座,抱拳说声得罪,提了包裹情冷南向外走。
    银剑应奎不安地在后面送客,接近院门,突然问道:“周兄,你真的杀了毒郎君向国良?”
    永旭转身点头说:“不错,在下有杀他的正当理由。”
    “那么,尔后你得小心毒无常,他是毒无常的爱徒,毒无常已猜出是你杀的,所以他自愿助顺天王一臂之力,在和州附近出了不少力。”
    “哦!谢谢你的消息,毒无常还在不在和州?”
    ‘他走了,大前天走的。”
    “他没随顺天王走?”
    “没有,据他说,早些天他逞强到詹家祖宅,自告奋勇去擒詹二爷,光天化日之下硬闯,碰了大钉子。”
    “怎么?碰上鬼了?”
    “碰上了一个怪老人,被怪老人用超尘拔俗的指风打穴术制住了,捆住手脚丢人一间国房中。幸而怪老人有事外出,他用真气解穴术冲开穴道,挣断绳索逃出屋外的要紧关头,被一条蛇在踝骨上咬了一口。”
    永旭心中暗笑,毒无常必定碰上了蛇郎君,吃了苦头乃是意料中事。
    “他是用毒的一代宗师,但对蛇毒却不怎么高明,忍痛逃至一家农舍,花了七八天工夫,方将蛇毒驱出,几乎送掉老命。”银剑应奎继续说出毒无常的遭遇。
    “玩毒的被毒蛇咬伤,这叫报应。”永旭大笑着说。
    “他怀疑纵蛇咬他的人是蛇郎君,更怀疑擒他的人也是蛇郎君宰父卓超,可惜他无法证实。”
    “他没提到是否找蛇郎君报蛇咬之仇?”
    “他怕得要死,那位怪老人可能给他吃了不少苦头。他在和州找顺天王,仍想与顺天王合作,后来得到顺天王与浊世狂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滨决斗的消息,方失望地走了。”
    “他会找得到顺天王的。”永旭说。
    “顺天王已经死了。”
    “你放心,他是死不了的。”永旭冷冷地说:“浊世狂客的那几手鬼画符,还不配替顺天王抓痒搔背,凭他那几个大小罗天的弟子,就想与顺天王拼命,不啻鸡蛋碰石头,肉包子打狗。毒无常是个老江湖,消息极为灵通,我只要钉住毒无常,不难找出顺天王的下落。呵呵!谢谢你的消息,请留步,后会有期。”
    永旭断言顺天王未死,是有事实根据的。
    他与浊世狂客在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较量过,浊世狂客的艺业并没有传言中的可怕,比起具有太乙玄功会五行遁术的顺天王来,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当初顺天王在四川兵败之时,十万大军将他合围,恶贼依然能够从容遁脱,就凭浊世狂客那区区几个人,恐怕还不够顺天王随行的几个高手屠名人轶事杀,怎敢妄想杀死顺天王?这是不可能的。
    从银剑应奎口中,无意中得到毒无常与顺天王合作的消息,永旭大喜过望,立即决定追踪毒无常,希望能由毒无常的身上找出顺天王的下落来。
    毒无常凶名昭著,心狠手辣,向人讨消息手段恶毒,谁也不敢拒绝合作这种人寻踪追迹,可说无往而不利。
    要找毒无常的踪迹并不难,这家伙名列三残,不折不扣的江湖成名人物,从不隐瞒自己的身份,自负得很。
    而且他的相貌特殊,也容易在一般民众口中打听出他的去向,这比追踪那些有意隐起行踪的人容易多了。
    毒无常从和州前来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探詹宅受毒伤之后,打听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滨恶斗的详情才走的,走的方向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是走陆路,北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浦走南京或者凤阳,第二条路是从渡口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去找必有线索。
    毒无常是从水路走的,昨天一早乘渡船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去了。这表示毒无常在这附近逗留了两天,必已查出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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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追踪无常
    太平府是南京上游的第一座大埠,也是南京各项物资的供名人轶事应站,附近市面之繁荣自不待言。
    码头城外一带商业区设有不少栈房,靠北端一座规模不大的栈内,这几天似乎并不忙碌。已是申牌时分,货物进出栈已经接近饱和,伙计们正陆陆续续散去。
    人都走了,栈房管事正在收拾柜面,里面转出一位彪形大汉,匆匆走近低声说:“谭管事,毒无常并未接近递运所陆站,显然无意在本区逗留,眼线可否撤回?”
    谭管事是个鹰图勾鼻,身材高瘦的中年人,虽然穿了一袭青袍显得文质彬彬,但流露在外的阴沉刻薄神态,颇令人深怀戒心。
    谭管事阴森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禀事的大汉,不言不动目不稍瞬。
    大汉被对方的眼神所迫,情不自禁低下了头,退了一步,语声显得极为不稳定:“属下只是认为,对……对一个经过此地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江湖浪人,似乎没……没有特别注意的必要……”
    谭管事冷哼一声,语气奇冷:“毒无常名列三残,你认为他是普通江湖浪人,你又是什么来历的大庙菩萨?”
    大汉打一冷战,不敢回答。
    “而且……”谭管事继续发话:“他在和州与顺天王合伙联手,那就是与李天师公然作对,你能掉以轻心?”
    “属下错……错了。”大汉乖乖认错。
    “当然,按常情,他不会找上我们,也不会替咱们带来麻烦,但小心撑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谁敢保证他不来生事?”
    “属下认为,干脆把他收拾了,以免后患。”大汉提出建议。
    “陆站的管二爷怎么说!”
    “管二爷也觉得这老毒鬼很讨厌,在本地耽了一天,闭门不出,躲在客店里不知有何图谋,管二爷说不喜欢这种难以控制的形势。”
    “我也不喜欢,但不能采取行动,免得露出行藏,本站不可多管闲事,只负责传递信息。”
    “是的,这本来就不是咱们份内的事。”大汉恭敬地说,神态卑谦。
    “所以,你不必乱出主意。”
    “属下遵命。”
    “暗桩眼线不但不可撤回,而且要加强警戒,直到老毒鬼离境为止。”
    “是的,属下今晚多派几个人出去。”
    后面找房日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嘿嘿阴笑向前迈步,背着手一步步接近。
    谭管事大吃一惊,脸色大变,手一抄,从柜下抽出一个提货物的手钩,骇然纵出柜外,身手矫捷,反应超人,一到柜外便将袍袂拉起塞在腰带上。
    大汉更是大惊失色,脱口叫:“毒无常!”
    毒无常两手空空,身上似乎没带任何兵刃。在詹家祖宅,老毒鬼被蛇郎君捉住,身上的兵刀与毒物,已被蛇郎君搜光了。
    谭管事总算相当镇静,戒备着问:“毒无常,你是怎样找来的?”
    双方相距约丈一二,毒无常泰然止步。
    谭管事一面说话发问,一面功行手钩,打算伺机扑上,先把老毒鬼毙了。
    岂知毒无常已看破他的心意,摇手阴笑说:“姓谭的,如果你打笨主意动手动脚,那么,后果完全由你负责。老夫已经来了许久,你们的人都走光了,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人,老夫不希望你们出意外。”
    “你想怎样?”谭管事沉声问,色厉内荏。
    “不想怎样。呵呵!你阁下曾经说过,对付过往的江湖人,不是你们份内的事。”
    “本来就如此。”
    “所以老夫不想与你为难。”
    “那你……”
    “有两件事与你谭老兄商量。”
    “你说说看。”
    “其一,老夫在和州出了意外,大概你已经知道了,目下需要一点盘缠。”
    “你要多少?”
    “你知道,我毒无常不是落难的江湖浪汉,从不靠小气鬼施舍。”毒无常伸出右手五指:“五百两,折市价算金子,不到一百两,小意思。”
    “小意思?”谭管事几乎跳起来叫:“天杀的!你是狮子大开口,我这水路秘站,一个月的全部开销,上面也只拨一百六十两
    “但你自己拥有三艘私船,每月可足赚三百两以上。”毒无常沉下脸说:“谭老兄,你不必向我哭穷。宁王府在太平府有水陆两处急报站,你这水站油水最多,要是靠上面拨下的一百六十两经费,你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四艘快船共三十六名快桨手,每人月饷十两,也要三百六十两开销,除非叫你一妻两妾出去赚外快,不然哪能支撑下去?”
    “闭上你的臭嘴!”谭管事厉声咒骂:“老狗!你说的不是人话。”
    “老夫说错了吗?”毒无常狞笑着说。“老夫已经替你算过了,你有三艘两百石的货船,一个月每艘可以跑一越南京,除掉一切开销,来回可赚两百两银子,三艘船是六百两,提出两百两作秘站的补助开销,一百两作为奖金,你净赚三百两养一妻二妾,一个月花不了一百两。你在此地耽了一年零八个月,财源滚滚。替南昌宁王府办事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不误事,如何不择手段去赚钱,宁王府从不过问,即使是打家劫舍掳人勒索,也是正当的行为,谭老兄,五百两银子你还心疼?”
    “你……”
    “老夫为何如此详细是不是?这就是朋友多的好处了,你以为老夫真是闲得无聊,乖乖在客栈躲了一天?”
    “好吧!在下答应你,你到我家里去拿。”谭管事恨恨地说。
    “抱歉得很,你府上因为女人多,怕戴绿帽子,所以设下了不少防范偷香贼的机关埋伏。我毒无常疑心大,作事的宗旨是宁叫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万一认为你老兄不够朋友,疑心一发便先下手为强,可能毒死府上不少人,却一文钱也弄不到手,岂不是冤哉枉也!你可以叫这位心腹仁兄回去拿,千万注意,他如果不忠于你,吐露什么口风,那么你将是一个连蛆虫都不敢吃的死人。”说着向大汉一指。
    谭管事打一冷战,向大汉说:“你走一趟,带一百两金子来,少多嘴!”
    大汉应喏一声,狼狈地走了。
    毒无常嘿嘿阴笑,在对面的长凳落坐,说:“谭老兄,谢谢,你很大方,金子的黑市价是一比六五,老夫谢谢你多给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你慷慨,我也不小气,先给你一粒解毒丹。”
    丹丸抛到,谭管事接住惊问:“你……你在谭某身上弄了手脚?”
    “是的,老夫来了半个时辰,就隐身在阁下左近,老夫做事以稳健享誉江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谭某算是栽在你手中了。”谭管事咬牙说。
    “好说好说,栽在我毒无常手中不算丢人,谁不知毒无常残忍恶毒?今天没毒死你一个人,你该感谢老夫才是。”
    “谭某不是大量的人。”
    “呵呵!你会向宁王府呈报受辱的经过,宁王府便会出动高手向老夫报复?你很聪明,你不会这样做。”
    “哼!谭某……”
    “你不要呼,你心里有数,如果宁王府查出你贪生怕死以一百两金子济敌,你还能耽在太平府吗?我毒无常与顺天王联手合作,江湖朋友知者多多,老夫不至尊府打扰,用意就是替你留一条脱罪的后路,你明白吗?”
    谭管事完全屈服了,叹口气说:“老狗,你赢了。”
    “夸奖夸奖,第二件事是……”
    “老天爷!还有第二件事?你……”
    “呵呵!老夫一开始就挑明了说两件事。”
    “你……你说吧。
    “第二件事对你有利,不影响你在宁王府的地位。”
    “什么事?”
    “四天前,浊世狂客经过贵地,老夫要他的行踪去向,不要说你不知道。”
    “你为何不到庆春坊他的秘站去问,那是他搜捕叛逃弟子辛文昭的行动站。”
    “你算了吧!那鬼秘站半个月前就撤掉了。”
    “浊世狂客根本没经过此地。”谭管事说:“你是个消息灵通的老江湖,也相信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滨的决斗谣传?”
    “信不信是老夫的事。”
    “那五个人中,不但没有浊世狂客,也没有大小罗天的弟子,虽然那位仁兄的长相有点像浊世狂客,而且大摇大摆招摇,在酒楼自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庄主。”
    “你亲眼见过?”
    “李天师的手谕早已传到,要各地禀报浊世狂客的行踪,在下怎能不亲自侦查?”
    “那他们是何来路?”
    “不知道,消息说他们已消失在九华山,你自己去查好了。”
    “你确知他不是浊世狂客?”
    “在下于宁王府耽了六年,曾经在宁王府见过多次他的庐山真面目,也曾经随天师到过大小罗天,难道就分辨不清他是不是浊世狂客?你把谭某低估了,阁下。”
    “我完全明白了。”毒无常自言自语。
    “你明白什么?”
    “没什么。”
    “你为何要找法世狂客?”
    “想知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滨决斗的真相。”毒无常懒洋洋地说:“你知道,老夫想利用顺天王向神龙浪子报杀徒之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庄主杀了顺天王,不啻绝了老夫的希望,我不找他,找谁?”
    “你……你不是浊世狂客的敌手。”
    “不见得。”毒无常傲然地说:“也许,他的功力比老夫深厚,但老夫的毒,足以送他下地狱。”
    “那你就去追他吧!还来得及。”
    “那是当然,追上去就知道真假了。”毒无常欣然说:“九华山老夫熟得很,他们藏不住的。”
    “不是浊世狂客,你也要追?”
    “他们是从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过来的人,至少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滨决斗的事有关,老夫必须从他们口中,查出决斗的真相,他们是唯一的线索,怎能不追?”
    “有人说他派人冒充他的身份,故意通人九华山,吸引江湖朋友的注意,暗中带了弟子潜返大小罗天准备东山再起,你如果真要追,走九华山不如去大小罗天。”
    “老夫两处地方都去。”
    毒无常阴笑着说,眼神中露出莫测玄机。
    入暮时分,毒无常出现在各处药店,每一家买一两味药,准备提炼毒剂。
    次日一早,他毫无顾忌地沿官道南行。
    谭管事派来跟踪的人,跟了十余里方宽心地返城禀报,认为老毒鬼的确南下追踪浊世狂客去了。
    毒无常人老成精,摆脱了跟踪的人,绕道走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行,在一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弯弄到一条没有看守的小渔舟,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放悄然溜走。
    毒无常的小渔舟没有舱,而且得亲自操桨,为免被岸上的人看到,因此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行驶,接近上行的航道。
    北上的官道有时靠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岸,沿岸行驶很可能被人看到。
    他躲得了岸上的人,却落在上航小乌篷船上旅客的眼中,小渔舟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下放,当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他却没有留意小乌篷船上的人,因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宽阔,双方距离约半里左右,按理小乌篷船上的人也看不清他的面貌。
    人暮时分,渔舟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宁镇南面的僻静处靠岸,弄沉小渔舟,老毒鬼踏着轻快的步伐,觅路东行。
    溧水县西南五六里,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叫小茅山,也称块山,因为往昔这里曾经出产玉石。
    山西南约两三里,另一座小山叫竹山。
    两山之间,丘陵地竹木茂盛,中间建了一座颇为气派的庄院,那就是本城富绅桑三爷桑正雄的瑞桑庄。
    桑三爷喜爱桑树,理由是他姓桑。
    庄内栽了无数桑树,有些老桑已有二三十年树龄,老态龙钟古意盎然,由于照料得好,居然看不见老枯的枝叶。
    瑞桑庄在地方固然颇富盛名,桑三爷更是本城的大善人,城中有宅院,小茅山附近有良田数百顷,为人慷慨,修桥补路从不后人,颇获地方人士的尊敬。
    平时,桑三爷很少在城中的宅院住宿,除非城中士绅有红白喜事需要应酬,好在瑞桑庄距城仅六七里,乘轿往来十分方便。
    桑三爷年已半百出头,但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红光满面,外表像个三十余岁的壮年人,有钱人保养得好,并不足怪。
    桑三爷有一妻一妾,膝下有一儿两女,媳妇很争气,一连生下两个胖娃娃,目前一个六岁,一个四龄。
    桑三爷真是个有福的人,家财日增,子孙繁旺。
    长女已在三年前出阁。次女闺名玉燕,年方十五,正在物色如意郎君。
    桑三爷为人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气,但少庄主桑世伟,却与乃父完全不同,平时出门不喜乘轿,鲜衣怒马神气万分,与人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一言不合,便会火冒三丈用马鞭打人,身材生得健壮如牛,力大无比,发起威来真令人害怕。
    “那些种他们田地的佃户,怕定了这位大少爷少庄主。
    那位已出嫁的长女,未出嫁前也是一个暴君,那些丫环使女,经常会被她打得昏头转向。
    附近村落的少年男女,见了她便远远地躲开,因此,这位大小姐只好远嫁到应天府,县城附近的年轻子弟,谁也不敢娶她这个母大虫。
    二小姐王燕个性也强,不管是在家或者进城,身旁经常带了两个健仆和两个使女,谁让她看不顺眼,保证有苦头吃,不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绝不罢手。
    全城的人都感到奇怪,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气待人谦虚的桑三爷,怎会生出三个横行霸道的儿女?也许是溺爱过深的结果。
    当然也有人知道,桑三爷的元配夫人柳氏,是金陵城大户人家的千金,娘家财足势大,溺爱儿女在所难免,谁敢得罪桑家的少爷千金?
    桑家在本县落户,已有六十余年,已逝世的桑老太爷据说是京官,后来调任南京放闲,仕途不得意,心灰意冷只好在此地致仕落户,买下了瑞桑庄附近的田地,以后逐渐把邻近的田地以高价买到手,就这样成了本县的大地主。
    桑三爷是此地出生的,从没听说过他到外地逗留,最多到南京玩玩,十天半月便返乡处理田庄事务。
    他的妻子柳氏,便是在南京娶到的。
    富豪人家,养护院是天经地义的事。桑家也有护院,两位师父一姓贾,一姓路,调名人轶事教几个健仆巡更守夜。
    在本城的富豪士绅中,桑家的护院人数是最少的一家,但家中从未发生意外事故,这得归功两位护院师父武艺高强,育小不敢打桑家的主意。
    二十余里外的石臼湖东岸,石羊山下有一座小小的三家村,住了三姓人家:雷、贺、倪。
    这三家人有二三十口人丁,都是健壮的打渔郎,距离最近的村落,也有七八里以上,谁也懒得注意这座三家村。
    这天近午时分,毒无常胁下吊了一只大百宝囊,手握一根古色斑斓的乌木手杖,蓝袍飘飘脚下从容,踏入三家村的东北角路口驻足眺望。
    一位粗壮的大汉缓步接近,敞开衣襟,露出古铜色胸毛乱糟糟的胸膛,大环眼精光四射,笑吟吟地说:“稀客稀客,大叔好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毒无常堆下笑,笑容相当惊人,双手支枝而立,说:“对,游山玩水的,也是寻访老朋友。”
    “哦!访友?大叔找谁?敝地方圆一二十里,有名有姓的人小可大都知道,请问大叔要找的人是……”
    “商世杰。”毒无常冷冷吐出三个字。
    壮汉一怔,眼神略动,但立即恢复正常,笑说:“大叔,小可敢保证,附近数十里内绝无姓商的人家,大叔找错地方了。”
    “真的?”毒无常阴笑着问。
    “真的。”壮汉答得干脆利落。
    “好,就算是真的,那么,老夫找绝笔生花。”
    “什么绝笔生花?”
    “不错,江湖道上最神秘的三剧贱之一。”
    “小可不懂江湖事……”
    “哈哈……”毒无常仰天狂笑。
    “大叔笑什么?”
    “笑你。”
    “小可有何可笑?”
    “你并没有问老夫是谁。”
    “小可该问吗?”
    “如果不问,你怎知老夫的来意?”
    壮汉摇摇头,扭头就走。
    毒无常不离原位,狞笑着说:“老夫只希望他前来一晤老朋友,以免老夫到他家中泄他的底,好吧!老夫到小茅山去找他。”
    那壮汉倏然转身,沉声问:““你怎么知道他在小茅山?”
    “老夫十余年前就知道了,你不希望我这一看就知不是好人的宇内凶魔,出现在他家的高贵客厅吧?他附近的乡亲,该如何想法?”
    “你……”
    “所以老夫宁可在此地见他,攀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免得让他那些乡亲们疑神疑鬼,老夫可是为他好。”
    “阁下尊姓大名?”
    “隆远。”
    壮汉大吃一惊,脱口叫:“毒无常隆远!三残之一。”
    “呵呵!你早该问老夫的名号。”
    “你……咱们素不相识……”
    “这不就认识了吗?你姓贾?”
    “在下路威。”
    “哦!化名路威的飞叉太保路天中,失敬失敬,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呵呵!
    近来买卖可好?一切顺遂吧?”
    飞叉太保苦笑,叹口气说:“前辈不愧称老江湖,名不虚传。看来,前辈早已把咱们兄弟的底细摸清了。”
    毒无常得意地笑,说:“江湖秘辛武林隐秘,不是我毒无着吹牛,除非老夫不想知道,要知道必定可以查出来。怎么?老夫远道而来,你不请远客进屋待茶?”
    飞叉太保狠狠地死瞪着毒无常,语气转厉:“你敢去?”
    “老夫不是已经来了吗!”毒无常泰然顶了回去。
    ‘你认为你有把握来去自如?”
    “你以为如何?”
    “知道咱们秘密的人,命不会长的。”
    “我毒无常就是收买人命的无常。”
    “那你就请吧!”飞叉太保让在一旁说。
    “老夫就不客气了。”
    毒无常无所畏惧地举步,大摇大摆越过飞叉太保,向第一座土瓦屋走去。
    远出十步外,身后传来飞叉太保不怀好意的喝声:“毒无常,转身!”
    毒无常冷静地举步,嘿嘿阴笑,用刺耳的嗓音说:“你那几把自以为百发百中的小飞叉,用不着献宝,老夫警告你,我毒无常是个不饶人的主儿,不要惹火了我,阁下。”
    说完,重新举步向前走,一直不曾回头。
    飞叉太保面色苍白,竟然不敢发叉袭击,最后一咬牙,发出一声锐啸。
    毒无常推开第一家房屋半掩的大门,里面空空如也,寂静无声,显然是一座空屋,空间里,流动着不寻常的紧张气氛,充满不古之兆。
    老毒鬼本想迈步进人,但脚下迟疑难决,冷然回顾,发现飞叉太保已经失了踪。
    他终于发现自己估计错误,凶残恶毒的名号吓不了这些隐身大盗。
    另两座房屋也声息俱无,显然不会有人出面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这群大盗已有应付意外的种种准备,不会在威胁下低头,人多势众不易控制。
    他把心一横,立即绕屋疾驰一圈,然后向第二家房屋奔去。
    不等他重施故技绕屋撒毒,屋角已闪出一个虬髯大汉,喝声似沉雷:“站住!你干什么?”
    “撒毒!”毒无常狞笑:“老夫要这三家村的人,永远不在此地生根,回来一个死一个。”
    “你好大的口气。”
    “我毒无常说一不二。”
    大汉脸色一变,哼了一声说:“在下却是不信,毒无常,你已经在江湖上横行了三十余年。”
    “不错,三十年不是容易过的,多大的风浪没见过?毒无常的名号得来不易。”
    “你三十出道,混的日子的确不少了。”
    “而且杀的人也够多了。”
    “你怎么还不死?”
    “还早呢!”毒无常口气平和,但鬼眼中杀机怒涌。
    大汉虬髯戟立,衣袂无风自擂,沉声说:“你老了,早应该乖乖地找地方躲起来颐养天年,何苦还在江湖鬼混,到处吓唬咱们这些年轻人?这种刀头舐血的勾当,绝不是你这种老而不死的人能胜任的。”
    大汉语利如刀,桀骛骠悍之气溢于言表。
    毒无常心中恨极,但脸上神色未变,冷冷地说:“看样子,你是想毙了我老不死以便扬名立万了?这是初出道的年轻人,最容易成名的捷径。”
    “你明白就好。”大汉狞笑着说。
    “那么,你为何不动手?”
    大汉放下原来抱肘而立的双手,傲然说:“当然,在下不是不明事理,不讲武林规矩的人,无意主动找你,但你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不错,我毒无常是自己找上你们的,你们放心好了,老夫不会用江湖道义来限制你,你也不会重视江湖道义,江湖道义不值半文钱,谁强谁有理。”
    “在下仍然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乖乖挟尾巴滚蛋。”大汉神气地说。
    “你还没问我肯是不肯呢?”毒无常阴森森地说。
    ‘你还有什么肯不肯?”
    “当然是肯不肯让你活命。”
    大汉怪眼彪圆,冷笑着移动马步:“不必吹牛了,老不死。在下远在三丈外,你那些毒名人轶事药撒不了这么远,而在下却可在三丈外取你的性命。”
    毒无常嘿嘿冷笑,轻拂着手杖说:“原来你就是近些年来,颇有名气的飞刀贾,真是幸会啊!江湖朋友都认为你是亦正亦邪的江湖浪人,原来是绝笔生花商世杰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大盗中的重要人物,连老夫部走了眼,你这双重身份真骗了不少人。”
    “听说你毒无常的无常锥,乃是武林最霸道的少数歹毒暗器之一,号称武林一绝,今天在下倒要领教领教,看姓贾的飞刀是否媲美威震江湖的无常锥。”
    “老夫还不屑用无常锥对付你,你还不配。”毒无常撇撇嘴说。
    飞刀贾怒火上冲,一声低啸,从左方斜冲而出。
    毒无常一怔,这家伙难道想逃走?
    接着,他恍然大悟,原来飞刀贾怕他的毒,不敢前冲接近,而是斜冲出射飞刀。
    第一道电虹破空而至,八寸长的飞刀飞腾而至。稍后两尺,另一道六寸电虹则以直线疾射。
    毒无常伸杖作势打击第一道电虹,但杖刚递出,蓦地身形一扭,杖疾收疾绞。
    原来第二道电虹后发先至,在近身约三尺左右超越而前,奇快绝伦,如果拍击第一道电虹,必定措手不及被第二道电虹贯体。
    “啪!”一声响,手杖拨中第二道电虹,毒无常的目力骇人听闻,手杖奇准地击中了电虹。
    第一道电虹几乎在同一瞬间擦身而过,毫发未伤。
    第二道电虹是鸳鸯柳叶刀,一化为二飞坠出丈外。
    接着,毒无常双脚乱点,歪歪斜斜扭动着身躯,像一个醉鬼。
    罡风锐啸,暗器破空的刺耳飞行声绵绵不绝。
    共有十余把各式各样的飞刀,在毒无常身侧飞舞,有些直线飞行,有些旋转而至,有些绕着小圈子回旋,有些上下跳动。
    但毒无常的择异身形,像狂风中的落叶般旋扭转侧,飞刀皆在体四周飞舞,却无法贯人身躯。
    而飞刀贾已从左侧绕到右面,仍在发射各种飞刀。
    一声狂笑破空而起,毒无常斜着身子侧射,上体迅速前倾,在左手着地的刹那间,身躯发狂般翻转,滚了两匝,立即与飞刀贾拉近了丈余距离。
    飞刀贾大骇,本能地转身飞跃,要纵出两丈外,以拉远双方的距离。
    恰好落人毒无常的计算中,以背向敌,犯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大错误。
    毒无常不等滚动的身躯停止,手杖贴地斜飞而起,快逾电光石火,一闪即至。
    噗一声轻响,杖尾贯人飞刀贾的脊心要害。
    飞刀贾嗯了一声,身形仍向前飞,砰一声大震,仆倒在三丈外挣命。
    啸声四起,四面八方人影暴起,怒吼着冲来。
    毒无常飞跃而起,一脚踏住飞刀贾的背心,抓住了手杖,厉声道:“假以时日,你将是江湖上飞刀名家,可惜你已经没有扬名天下的机会了。”
    飞刀贾已说不出话来,含糊地叫:“你……你……我……我好……”
    毒无常拔出手杖,退了两步说:“你死吧!飞刀贾今天除名。”
    飞刀贾手脚一伸,气息渐绝,手杖离休,气血齐泄,仙丹妙药也无能为力了。
    毒无常一声狂笑,飞掠而走。
    “砰砰砰砰……”冲得最近的几个人,莫名奇妙地摔倒在地,挣扎着叫号不止,叫号声惊心动魄。
    凡是经由毒无常走过的地方冲来的人,皆无缘无故地摔倒挣命。尤其是刚才与飞刀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四五支方圆地域,进人的人必定倒地不起。
    毒无常并非逃走,而是在附近绕因子掠走如飞,不时发出令人心魄下沉的狂笑。
    共有二十八名男女陷人毒阵,大事去矣!
    在毒无常尚未合围之前,有三人见机及时从东北角脱出圈外,其中有飞叉太保,三个人像是着了魔,不管东南西北拼命狂奔。
    毒无常衔尾穷追,一面怪叫:“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老夫本是善意而来,你们竟然不识好歹,居然要把老夫埋葬掉,不杀光你们,此很难消。”
    片刻间,追了个无影无踪,人全散了,消失在茂林竹影间。
    二十五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散布在方圆约十余力的地面,有些仍在挣扎,有些仍在呻吟,有些已经僵了。
    不久,小径那一端出现两个人,脚下如行云流水,状极悠闲,飘然而来。
    是永旭与改扮了男装的冷赴,两人扮成村夫,各背了一只长包裹,优哉游哉而行。
    三家村在望,永旭一怔,咦了一声说:“前面有变,小心些,不可贸然接近。”
    可以看到前面的几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冷魅变色叫:“糟!老毒鬼在此地肆虐。”
    永旭脚下一紧,说:“不错,这老鬼失去人性了,怎么忍心下毒手屠名人轶事杀无辜的村夫?老天!我们该追快些。”
    两人吞下辟毒丹,鼻端也扶了药粉严防意外,方小心翼翼地接近第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这个人仍在挣扎,大概是在外围中毒,中毒不深仍有知觉,伏在地上手脚虚脱地挣扎,是个中年女人。
    永旭将人翻转,正在察看中的是何毒物,中年女人瞪大己糊地叫:“快……快通知当家,小小……毒……毒无常,他……他他……”
    话未完,一口气接不上,气息已绝。
    永旭摇摇头,放手说:“是江湖人,不知是何来路?”
    冷魅哼了一声说:“这中年女人所说的当家,绝不是指她的丈夫,我看不是什么好路数。”
    永旭向屋角一指,说:“那儿有人爬动,看是否能救。”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口角溢血但神智并未昏迷,中毒不深。
    永旭有的是解毒灵药,从鬼门关里硬将少年人拉回阳世。
    他将少年人安顿在屋内,喝了一碗水,少年人已可控制自己了,用感激的目光,不住向两人打量。
    小老弟,这里发生了什么祸事?”坐在床前的永旭问,面带笑容。
    两位是……”少年人迟疑地问。
    咱们兄弟是过路的。”
    你们不……不怕毒?”
    在下对毒略有所知,你中的是一种颇为厉害的腐腑毒名人轶事药,人鼻即伤喉肺,多吸一些便内腑血崩而亡。”
    你们救了我?”
    是的,你是唯一尚可救治的人。”
    谢谢你们……”
    是毒无常下的手?你们与他有何不解之仇?”
    “我们本来并不认识毒无常。”
    “那……那就怪了,老毒鬼虽然凶残恶毒,名列三残,但据我所知,不会平白无故下毒手杀人。”
    “真的,我们根本不认识他。”少年人认真地说。
    “可否将经过说来听听!”
    少年人也许涉世未深,也许不知利害,便将飞叉太保与毒无常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彼此所说的话一一说出。
    当时,少年人潜伏在飞叉太保右侧方不远处,因此听得真切。
    三家村平时不论昼夜,皆有人负责警戒,碰上行动可疑来历不明的人,所有人便会各就埋伏区应变,来人接近至里外,信号便已传到。
    听完,永旭吃了一惊,变色问:“你们就是江湖上神秘莫测的剧贼绝笔生花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了?”
    “这……”少年人惶然,语不成声。
    “毒无常能查出你们的底细,的确很了不起,听双方的对话,毒无常找你们的商当家,可能真没有什么过节,而是你们惹火了他,他才下毒手泄愤。”
    “他的态度也的确令人起反感。”
    “如果在下所料不差,老毒鬼必定去找绝笔生花去了,他这人办事,不会草草收场的。”
    “糟了!我得赶快去通知商三爷小心。”少年人焦急地说,挺身而起挣扎下床。
    永旭向冷魅打眼色示意说:“在下抱歉不能助你,那老毒鬼不但奇毒可怕,艺业修为也将臻化境,在下兄弟意他不起。”“我得走。”少年人匆匆说:“救命之恩,容留后报,后会有期。”
    “你还敢去送死?毒无常必定认识你,你这一露面,后果如何?”
    “可是……”
    “这样吧!在下兄弟替你跑一趟。”
    “这……”
    “老实说,你身上的余毒仍在,内腑之伤不是十天半月便可复原的,你一走动,走不了两三里,便会内腑崩血而倒毙,信息仍然无法传到。”
    “可是……”
    “大家都是江湖人,传信示警算不了什么。”
    “两位是……”
    “在下周升,一向在大邪神行无影郎前辈手下办事。”
    “那么,周兄,这件事便拜托你了。”
    “小事一件。”
    “由这里往东北走,有一条大路直达傈水县城,周兄沿途问问看,小茅山瑞桑庄知道的人不少,此去约有二十里路,瑞桑庄桑三爷,就是兄弟的商当家。”
    少年人情急吐实,泄了绝笔生花的底,
    “好,在下兄弟这就走,你好好养伤,切记不可劳动,肺腑一出血就完了。”
    “谢谢周兄关照,感激不尽。”
    两人告辞上路,一面走,永旭一面说:“怪事!毒无常为何要找绝笔生花商世杰?”没道理。”
    冷魅悻悻地说:“我想的不是毒无常的事。”
    “那你想什么?”
    “想那混帐东西绝笔生花。”
    “咦!他又怎么啦?”
    “这恶贼作案遍及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岸大埠,竟然以地方富豪士绅纳福,这算什么?”
    永旭微笑着说:“小梅,人活下去的方法多得是,总不能在额头刻上贼字招摇,对不对?据我所知,绝笔生花名列字内三大剧贼之一,但如非必要,要财绝不伤命,因此作案虽然遍及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岸,获赃干万,但命案数不出多少件,而且有几件血案,还是冒充他的人所作的,盗亦有盛,他算是个聪明的贼。”
    “但却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贼。”冷魅仍然有点不满。
    “怎么?你要他大声嚷嚷他是贼?那他还能活到今天?算了吧!”
    “算你有理,你打算怎样处理?”
    “我只管毒无常的事,坐山观虎斗。”
    “对,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信息是要传到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依我看,恐怕用不着你传信。”
    “为什么?”
    “毒无常恐怕已经到了小茅山。”
    “对,我们快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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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仇家情侣
    冷魅猜得不错,毒无常已经到了瑞桑庄附近。
    毒无常人地生疏,逃的三个人地形熟,而且是分散逃走了,追来追去,老毒鬼钉住了飞叉太保,其他两个人追丢了。
    飞又太保轻功不弱于老毒鬼,而且逃命的人,通常要比追的人快些,轻功相等,逃的人要占些少便宜。
    追至湖滨,毒无常在四五丈后跟不上了,飞又太保往湖里一跳,向浩瀚的湖心泅水而适。
    毒无常水性差劲,只好望湖兴叹,最后乖乖走路,觅路奔回傈水城。
    老毒鬼并不急于赶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地生疏,而逃掉的两个人,必定比他先到瑞桑庄。
    让绝笔生花有所准备虽然对他不利,但杀了三家村那许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该可收到杀鸡儆猴之效,谅绝笔生花没有胆量与他正面冲突,也没有以暴露身份的危险与他公然结算的勇气,反正胜算在握,赶不赶路无关宏旨。
    申牌左右,老毒鬼出现在瑞桑庄高大的院门外,在两名壮汉的虎视眈敢下,大刺刺地打量院门的情势。
    院门开处,红光满面但笑容已敛的桑三爷,大踏步迎上,神色不友好。身后,门神似的贾、路两位护院佩剑相随。
    那贾师父杀气腾腾,咬牙切齿狞恶已极。
    贾师父的相貌,与飞刀贾相差不远,一看便知道必是飞刀贾的兄长,难怪杀气腾腾恨极怒极。
    毒无常嘿嘿阴笑,一步步向后退,说:“桑三爷,咱们到城里谈谈。”
    桑三爷笑了,脸上涌现出和蔼的笑容,说:“怎么?大名鼎鼎的毒无常,竟然示怯一步步后退,异数异数。在下是专门迎客,阁下为何过门而不人?请啦!瑞桑庄的庄门,不是专为阁下而开吗?”
    毒无常人老成精,呵呵怪笑道:“老夫杀了阁下那么多人,你以为老夫会蠢得进庄去叨扰你一顿酒菜?”
    “你不是已经来了吗?”
    “你那鬼庄子机关重重,因此老夫希望你那些弟兄,把你请出来谈谈,岂知你那些弟兄真难说话,老夫被迫大开杀戒,这不能怪老夫。”
    “哦!似乎倒是我那些弟兄的不是了。”
    “当然,三爷,老夫要加快脚程了。”
    桑三爷哼了一声,止步说:“毒无常,咱们江湖上见。”
    “你不来?”毒无常也止步问。
    “在下请你人庄谈,不然……”
    “不然,老夫把消息传出,不久之后,你这瑞桑庄就会易主了,是不是?”
    桑三爷仰天狂笑,说:“毒无常,就凭你只口独香在外面胡说八道,就会有人相信保水县的士绅桑三爷,是宇内三大神秘剧贼之一的绝笔生花商世杰?”
    “只有白痴才不相信,当然,我毒无常自会设法令他们相信,你知道,江湖上管闲事的人很多,即使是捕风捉影鸡毛蒜皮的事,也会有人慎重其事查个水落石出,而阁下是经不起查的,虽则你自以为可以一手遮天,”
    “那就去设法令他们相信吧!”桑三爷说,作势转身欲人。
    毒无常桀桀怪笑说:“我敢保证你十天半月之内,便会有不少好奇的江湖豪杰前来窥探打听求证。然后是官府的鹰爪闻风而来,瑞桑庄将风声鹤唤,草木皆兵。尤其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第一名捕南京鬼见愁俞瑞,那位仁兄可真是精明干练经验丰富的高手名家,岂止是鬼见愁?连神见了他都怕。”
    桑三爷倏然转身,沉声问:“毒无常,你何不打开天窗说完话?你为何而来?”
    “这才像话。”毒无常说。
    “你说吧!看商某是否担待得起。”桑三爷向前举步。
    “不要过来,我是很小心的。”毒无常举起手杖:“你绝笔生花艺臻化境,论真才实学,我毒无常甘拜下风,因为我不能毒死你,你死了我岂不是白忙了一场?所以你最好不要近身死缠。”
    “说了半天,你还没说出所为何来,总不会是勒索吧?”桑三爷不得不止步:“你毒无常不是一个勒索的人。”
    “不错,但偶或也勒索一二。”
    “你也想勒索我!”
    “不,老夫行囊已丰,无需勒索,早些天在太平府,向宁王府的水路急报站勒索了一大笔金银。”
    “那你……”
    “向阁下讨一些消息。”
    “你说说看。”
    “你认识天台挹秀山庄姬家父子?”
    桑三爷一怔,瞪视着阴笑着的毒无常,眼神完全变了,变得凶狠、阴森、怨毒。
    毒无常打一冷战,惊然而惊,不由心中暗叫:“好慑人心魄的怨毒眼神!
    “你说什么?”桑三爷阴森森地问。
    “老夫说的话清楚得很,”
    “你不知道天台姬家是白道人士?”
    毒无常哈哈狂笑,笑完说:“老夫只要知道你是否与他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胡说八道……”
    “算了,桑三爷。”毒无常轻拂着手杖,鹰目捕捉对方的眼神变化:“上次魔邪九华大会,姬家父子成为宁王府的奇兵,可惜不但没有发生作用,姬家反而被李天师逐出宁王府,内情你该比老夫清楚。”
    “在下该清楚吗?”
    “当然,因为与阁下有切身的关连,娘家父子至九华,不走徽州而走南京,远绕了好几百里,其中内情知者不多,但不多并不是无人知悉。”
    “在下就不知道。”
    “算了吧!阁下。姬家父子藉口护送学舍夫子毕夫子夫妇游历,所走的路线与明暗中落脚的所在,老夫皆打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在溧阳耽了半天,在溧水逗留一天两夜,当夜就在贵庄出人,二更正来,四更未出,对不对?”
    “你大概是见了鬼了。”
    毒无常语气极为肯定地说:“可是目击的人说得有凭有据,当然老夫不能告诉你他是什么人。老夫不管你们之间,有些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内情,只希望阁下坦诚相告,那毕夫子夫妇是不是顺天王。早些天和州出了一些怪事,结果是神龙浪子被暗算中毒而死,毕夫子暴露了顺天王的身份,最后传出顺天王与浊世狂客在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滨午夜决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底的消息。”
    “不错,这些事在下听说过,发生在邻近的大事,在下不能说不知。”桑三爷冷冷地说:“至于毕夫子是不是顺天王,恐怕没有人能答复你。”
    “你就能答复,除非你要隐瞒什么。桑三爷,华夫子与姬家父子,早些天是否由贵地经过?希望诚告他们的去向,老夫务必要找到他们,证实一些事。”
    “在下一概否认你所说的事,桑某既不认识毕夫子,更不认识什么顺天王,也不认识姬家父子。”
    “这就是你的全部答复。”
    “你为何要找他们?你不是在和州与他们合作吗?”桑三爷不直接答复,转变话锋反问。
    “老夫为人残忍阴毒,睚眦必报。不是甘心受人利用的人。”毒无常大声说,神情激奋:“不错,老夫曾经与他们合作,没料到反而被他们利用了。那天老夫替他们办事,不幸落在对头手中,好不容易逃得性命,他们却丢下老夫溜之大吉。”
    “你要报杀徒之恨,神龙浪子死了,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你怎知老夫要报杀徒之恨?嗯!只有一个可能,阁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说明毕夫子已经来过了。”
    “胡说八道。”
    “这证明神龙浪子已中毒而死的消息,很可能是顺天王的另一条诡计,利用老夫作为证人,老夫如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罢手。”毒无常咬牙说:“现在,我再问你一声,你知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毒无常,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桑三爷仍然避免回答正题:“你既然知道我绝笔生花的底细,竟然没将商某看在眼下,先杀了在下隐身石臼湖的弟兄二十余人之多,复登门威胁在下强讨江湖隐秘,你未必太狂妄得令人发指,把商某看成可任意宰割的可怜虫。毒无常,你知三爷我的打算吗?”
    “你能有什么打算?”毒无常问。
    “三爷这份家业,算得了什么?商某年方半百,再花十年工夫,重建基业并非难事,因此,你必须偿我那些弟兄的命,你明白吗?”
    “哈哈!少吹大气了,你们谁近得了我毒无常?”毒无常怪笑,状极得意:“老夫如果没有把握,岂可前来胁迫你供给消息?好,你不肯合作,咱们走着瞧,老夫暂且告辞,后会有期。”
    “哈哈!你走得了?”桑三爷也怪笑着问。
    “老夫要来就来,要走就走。”
    “你走走看。”
    毒无常警觉地转首回顾,吃了一惊,猛地一声怪叫,向斜后方飞跃三丈,轻功之佳,令人惊然惊心。
    原来他发现身后四五丈,幽灵似的出现三名大汉,每人右手有一支标枪,左手有四枚之多。
    后右侧方脱身,该是安全地带,二十余步外路旁的竹林,正是隐身遁走的好地方,但身形一着地,他骇然止步。
    竹林内,踱出两个男女,男的英俊魁伟,女的貌美如花。男的彤弓已经拉满,狼牙箭在弦即将发射。
    女的年约十七八,隆胸细腰,一身黛绿劲装,衬得胴体凹凸分明,美得令人屏息,魁一的缺憾是凤眼太过冷厉,眼神如利剑,令人不敢逼视,女孩子这种眼神,足以令男孩子退避三舍,在她眼下抬不起头来。
    她手中,握了一根唬人的长家伙,丈八鞭。
    鞭乌光闪闪,在她手中绕了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尖端细如小指,带了三根两寸长的黑名人轶事丝穗,两丈外足以将人抽倒。
    “你来吧!我在等你。”英俊的年轻人阴森森地说,矢尖指向毒无常的胸腹:“我不信你能闪得比箭还快,我这把三石弓在百步内,箭跑得比声音快,你能快得过声音吗?试试啦!”
    毒无常心中一寒,知道已落人重围,估计错误,今天大事不妙,扭转身形以身右向敌,右手的手杖护住身躯,沉声问:“你是谁?你……”
    “区区商伟,目下的姓名是桑世伟。由于名中有一世字,因此没有人怀疑家父的真姓名。”
    “令尊的真姓名是商世杰,难怪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世间岂有父子同辈之理?这种手段果然高明。”
    毒无常有意拖延时间,希望等天黑脱身。
    “把你的外衣脱掉丢下,弃掉百宝囊,手杖先丢过来。”商世伟说。
    “你想要老夫投降?”
    “是的,家父要从你口中,证实一些事。”
    “你少作梦……”毒无常沉喝,突然向下一伏。
    老天爷保佑,身侧恰好有一个土坑,方圆约丈余,深有两尺,好像是天雨后积水的地方。
    箭从他上空呼啸而过,危机间不容发。
    他像一头怒豹一般,贴地飞扑而上。不能让商伟搭上第二枝箭,他得拚老命扑上拉近距离。
    糟了!
    乌光疾闪,啸风声惊心动魄,叭一声响,背部左琵琶骨挨了一鞭,令他气血翻腾,沉重的打击力道,把他斜冲的身躯打得向下一沉,胸腹着地。
    他反应超人,忍痛手脚一拍一拨,人向前贴地窜出。
    “叭叭!”又挨了两鞭,一中腰背一中左膀。
    他强忍痛楚,奋身急退。
    对方的确怕他的奇毒,不敢再发招,因为双方已拉近至一丈五六了,两人疾退进竹林,一闪不见。
    身旁是几株灌木,高有丈余,他疾滚而入,到了树丛下,老鼠般向内一钻。
    “哈哈哈哈……”桑三爷的狂笑声入耳。
    他到了树丛后,心中暗暗叫苦。
    后面是一片三四亩大的草坪,坪前面就是大路,向两边瞧,庄门前茂盛的桑林,远在百余步外,绝难逃至桑林,利用桑林脱身。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狂叫:“一时大意轻敌,天绝我也!”
    他后悔已来不及了,估计错误,自陷死境。
    他以为绝笔生花必定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死伤净尽而心中害怕,毒无常的威名也足以令绝笔生花丧胆,为了保全基业,绝笔生花不敢不委曲求全,在胁迫下低头就范。可是,他完全料错了,他以为绝笔生花的真才实学并无惊人之处,绝不敢在奇毒之下冒险反抗。其实,绝笔生花的武功比他高明得多,而且事先得到逃回人的示警,并不畏惧他的奇毒。
    他毒无常的名号,也唬不住绝笔生花。
    更糟的是,他不该一时激忿,杀了绝笔生花二十余名弟兄。
    原来以为绝笔生花绝不肯放弃此地的基业,必定和他妥协屈眼。却没料到绝笔生花根本不在乎基业,发了狠布下了天罗地网等他前来送死。
    “刷!”一声响,枝叶摇动,一支标枪破空射到,插入他身右的树干下,距体不足半尺。
    “毒无常,你希望被钉死在树下吗?”绝笔生花的叫声传到:“你也算是江湖名人之一,死也要死得光荣些,出来吧!在下给你一次光荣而死的机会。”
    嗤一声锐啸,然后是弦声震耳,一根狼牙箭透树丛而过,距他的顶门不过三寸飞越,吓了他一大跳。
    高大如门神的贾师父,出现在草坪边缘,大踏步接近,厉声怒叫:“你杀了我的二弟,你我不共戴天,你出来。”
    他一咬牙,举杖护身而出,大叫:“姓商的,你说过给老夫一次光荣而死的机会,老夫信任你。”
    绝笔生花出现在另一边,沉声说:“不错,商某言出必践。”“好,叫令郎放下弓。”
    商伟出现在另一角,弓已经不在手,说:“你可以放心,用箭未免便宜了你。”
    他向贾师父走去,沉声问:“谁是你的兄弟,你为何不带兵刃?”
    “少废话,你上!”贾师父沉喝。
    他反而心虚,脚下一慢,对方双手空空,腰带上连一把匕首也没有,怎敢冒失地向他挑战?
    贾师父双手自然下垂,怎么也看不出兵刃藏在何处。
    “你贵姓?”他硬着头皮问。
    贾师父不加理会,铜铃眼死死地瞪视着他,颊肉因咬紧牙关而出现抽搐,站在那儿像石人。
    他低头沉思,希望能想起这个人的来历。
    他闯荡半甲子,博闻强记熟悉武林秘辛,希望能从记忆中想起对方的底细,以便知已知彼拟定对策。
    他想起了飞刀贾,欣然脱口叫:“你是……你……”
    他只说出两个字,一道淡淡的虹影已以骇人听闻的奇速,越过了三丈余空间,快得令人肉眼难辨,看到了淡淡虹影,虹影已到了身前。
    他反应超人,奇快绝伦,可是仍然不够快,本能地向侧一闪,举杖招架。
    毒无常毕竟上了年纪,行动有点用不上意念,就在他身形始动的瞬间,小飞刀已闪电似的贯胸而入。
    他身躯一震,连退三步,举手杖向前一指,嘎声叫:“穿心刀贾二……贾昌……焕……
    咽……”
    他一晃,再晃,但终于稳住了,支撑着不倒,“你这凶残恶毒的老猪狗!”穿心刀贾昌焕切齿咒骂:“血债血偿,不能便宜了你这老毒鬼!”
    “你……我没看到你………你出刀………”
    “看到了你也躲不了。”
    “你……你为何要……要射偏两寸?”
    “因为你不能就这样死掉,我不能因二弟的仇恨,误了庄主的大事。”
    砰一声响,毒无常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
    穿心刀扭头便走,钢铃眼中满是泪水。
    夜来了,晚霞渐消。
    瑞桑在安静如恒,鸡犬不惊,似乎并未发生任何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除了瑜王庄的人,谁也不知道毒无常的下落,就这样,这位江湖朋友恨之切骨的三残之一本无常,突然失去踪迹。
    暮色苍茫,永旭与冷魅泰然经过庄前的三忿路口,遥望百步之外的庄门,看不出任何异状。
    门外两侧的桑林内有儿童嘻戏,从田间运庄的长工们,荷锄而行,唱着荒腔走板的俚曲,一切皆显得和平安详。
    大开的庄门并无警卫把守,这座庄与其他的大农户农庄并无不同。
    两人不在附近停留,以免弓起庄中人的注意,沿大路泰然奔向县城。
    永旭一面走,一面讶然向冷魅说:“怪事!难道毒无常还没来?”
    “他总不会比我们后到,那老毒鬼天不怕地不怕,倚仗一身毒物,从不将别人放在眼下,他如果来了,庄内怎会毫无动静?”冷魅也大惑不解:“也许,他准备夜间前来也有可能。”
    他两人却不知,毒无常身上的毒物,皆被蛇郎君搜光了,仅在太平府临时配了一些毒粉应急。
    毒无常最霸道的无常谁打造不易,打造一枚最少也得花十天半月工夫,牛毛毒针也极难打磨,比绣花针还要细小,要打磨一枚,也得要三五天工夫,至于配制其他的毒物,绝不是十天半月便可弄得到材料的。
    由于蛇郎君返回詹二爷的祖宅时,毒无话已经逃掉了,因此蛇郎君并未将擒毒无常的事告诉永旭和冷魅,所以两人皆不知毒无常被擒之事。
    “那么,我们也晚上来。”永旭说。
    “不先警告绝笔生花?”
    “等一等再说,我要设法找一个村农去传信。”
    “瞧!前面路右的田野中有一个人。”
    “你先躲一躲,我去找他。”
    永旭说着将包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冷魅,一拉发结,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怪人,往路旁一闪,真像个妖怪。
    不久,他回到原地,天已黑了。
    两人一面赶路,永旭一面说:“我给了那村夫一百文钱,要他到瑞桑庄报信,说毒无常要来闹事,我出现时,那村夫吓得半死,他以为我是鬼,夜色茫茫,这份扮相真也吓坏人。”
    “我绰号叫冷魅,装神弄鬼的事应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办。绝笔生花是宇内最神秘的三剧贼之一,来去如风神山鬼没,他的轻功必定惊世骇俗,我想和他较量较量。”
    “据我所知,他的判官笔短而细,称为生花妙笔,长仅一尺二寸,不知藏在什么地方。”
    “按常情,应该是藏在衣袖内。”
    “不一定,还没听说过有谁曾经击败过他。”
    “你能吗?”
    “可能。”永旭微笑着说。
    “你怎知道?你从来没见过他。”
    “你知道性空大师?”
    “三菩萨的苦行头陀?这位怪僧出身少林,般若大真力修至无坚不摧境界,在江湖十五风云人物中,他该是功力最高的一个。听说,魁一能与他的般若大真力相抗的绝学,仅有字内三仙的乾元大真力。”
    “性空大师从未击败过任何人,也从未听说有人胜得了他。”
    “这……这倒是真的,只要发生纠纷的现场有他出现,双方的当事人不敢不知难而退,所以尊称三菩萨之一,你是说他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地点是南京下游第一大埠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郊回龙山八公岩,当地首富尹大爷的菊庐精舍。尹大爷是在家修行的居士,也是金山寺的护法檀越。那天晚上刚好在精舍招待金山寺名僧监院大师宏光,与宏光同莅精舍的就是苦行头陀性空。”
    “我好像隐约听说过这件事。”冷魅说。
    “那晚侵人菊庐精舍的人,就是绝笔生花商世杰,一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被两僧挡住了,绝笔生花连攻三笔,皆击中苦行头陀的左肩并,但皆中而未伤,绝笔生花乖乖见机率众退走,事后,苦行头陀的右手,有一句之久不能提重物。”
    “你的意思是说……”
    “苦行头陀不但没还手,而且是任由对方施展的,绝笔生花的生花妙笔,是九合钢母所炼制,锋尖锐利无坚不摧,可破任何内家气功,但在全力施为下,依然攻不破苦行头陀的护体禅功。头陀在不抗拒不反震之下,仅穴道略受震伤而已,可知绝笔生花的内功火候,仍未达到炉火纯青境界,所以我估计可以胜得了他。”
    “哦!你的内功火候,比苦行头陀的般苦大真力更精纯。”
    “至少不会比他差。”永旭泰然说。
    “我该打!我怎么忘了你在九华击败顺大王的事,顺天王的太乙玄功天下无敌,但你击败了他,这就是他一直不敢和你面对面拚搏的原因。”
    “在九华我并未击败他,九华精舍淬然相搏,可说是势均力敌两败俱伤,日后生死相拆,还不知鹿死谁手。”冷魅幽幽一叹,紧紧地挽住他的手臂,将脸颊紧偎在他的手臂上,迟疑地低声说:“永旭,能不能免去这一拚,可否得放手时且放手?”
    “这……我不能答复你,必须等双方见面之后,按情势才能决定。”永旭慎重地说:
    “以这次九华之会来说,他是投奔宁王府而去的,而宁王正准备兴兵造反,在这种情势之下,我必须除去他永绝后患,兔得他再茶毒天下。”
    “永旭,我想,他蹂名人轶事躏四川,害人万千,固然万死不足以蔽其辜,但也许造反是不得已……”
    “什么不得已?他本来就是一群山寇的首领。”永旭愤愤地说。
    “永旭,你也走了许多年江湖,难道你没发现,有些地方的人,很难活下去吗?尤其是那些安份守己的人,活下去真艰难。”
    “这……”
    “以我家来说,算起来也是地方小有身份的人家,十家人联保,任何一家有子弟出了乱子,十家的户长皆受到刑罚,不受刑杖也得罚钱。任何人离家远出百里外,便得取保申请路引,不然寸步难行,任何事出人衙门,见了官就得爬伏下来跪伏如羊,欠了百十文税,打了不算还得枷号示众。我曾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逗留过一段时日,在武昌府也见过世面,朝廷封在各地的龙子龙孙,似乎没有一个是像人像样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宁王府阴养死士刺客,网罗山寇湖贼,公然打家劫舍,各地遍设税厂敲骨榨髓,甚至掳人勒索,抢劫州县府库,任意在大街杀人。永旭,你认为朝廷真不知道这些事?”
    “小梅,我们不谈这些。”永旭不胜烦恼地说。
    “顺天工造反,谁敢说他不是被逼反的?早些年的白衣军蹂名人轶事躏七省,三过南京,三十六天罡贼首中,谁没有一把辛酸泪?”
    “小梅,你似乎很同情他们?”
    “不是同情,而是就事论事。”冷魅幽幽一叹:“我敢说,江湖人至少有十之八九是亡命之徒,是官府所不容的不法刁民。老实说,所行所事,比那些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的造反叛贼,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江湖人一旦财足了,势大了,也难免做出进一步的愚蠢事来,大邪就是这种人。”
    “我想,我会考虑你的话。”永旭喃喃地说。
    “永旭,毁家之恨刻骨铭心,你饶不了顺天王,我恨死了荆绍正,事虽不同,仇恨却是一样的。但顺天王是朝廷的钦犯,他必须尽一切手段掩护自己,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你犯不着为了他浪费多年的大好光阴在江湖流浪,是吗?”
    “小梅……”
    “经过这次的大风浪,我真害怕,要不是有你在,恐怕我已经披发入山遁世了。”
    “小梅,人活着,本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要活得自在,是要付出代价的,隐世求禅洁身自求多福,并不是什么好德性。一个人为了活命而活,也未免自私了些,也没有多少义意。
    小梅,我并不是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人,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那就是阻止顺天王再荼毒生灵。这次九华盛会,要不是我及时揭破他们的阴谋,顺天王必已投入宁王府,宁王将如虎添翼,为祸更烈。”
    “我愿帮助你完成心愿。”冷魅说。
    永旭轻拍她的掌背,感慨地低语:“真的,要不是为了顺天王,我是不会在江湖浪费自己的生命。小梅,你能不能等我两年?”
    “你……”
    “这两年中,如果再无讯息,我便放手不管了,”永旭喃喃地说:“那时,我会向你……向你……”
    “我会等你一辈子。”冷魅激情地说。
    永旭停步,紧紧地拥住了她。
    夜黑如墨,四野虫声卿卿,大道上空荡荡,只有两人在路中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两颗心猛烈地跳动,谁也不想开口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久久,永旭松开拥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地说:“走吧!得先找地方安顿。”
    溧水只是一座约有千余户人家的县城,城周不足五里,丈余高的土城墙连小偷都挡不住,却有六座城门,城门其实也是街口。
    两人越城而入,在西大街的高升客栈落店,要了一间有内外间的上房安顿。
    高升客栈规模不小,三店面四进院,客人似乎并不多。
    溧水县城不是商埠,商埠在城南十五里的洪蓝市,那是新粮仓的所在地,运粮船通常发自洪蓝市,泊靠城西十里的胭脂冈,商贾在县城办妥一切手续之后,方下放秦淮河直达南京。因此,城内很少看到役夫一类闲杂人等,住店的大部是商行的有头面人物。
    地近南畿,住店的手续相当麻烦,在这种小地方落脚,想逃过有心人的耳目,事实是不太容易的事。
    安顿毕,冷魅在内间洗漱毕,出到外间一看,看到永旭正在各处角落察看。
    “你在找什么?”她问,颇感诧异。
    永旭低头沉思,久久方低声说:“绝笔生花在此隐居,不但对江湖消息灵通,对卧榻之旁的一切动静,该有妥善的安排,小梅,你不觉得这间客栈有点可疑吗?”
    “墙是双层墙,门窗坚实,上面有承尘躲不住人,但预先藏身在内却无虑被人发现,你看过一般一流客栈,是否有如此札实的房舍?的确可疑。”冷魅也提出意见。
    一个大闺女走江湖,如不处处留心谨慎,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进房的片刻,便已看清一切,女人到底细心些。
    “还有,那位账房夫子……”
    “不错,沉静稳健,一举一动从容不迫气概不凡,他的姓名是……”
    “刘十二,以排行为名。”永旭说:“目朗须丰,外表朴实,胸藏珠现,不是等闲人物,我们得小心。”
    “你认为他是……”
    “可能是绝笔生花的眼线,我去叫些食物来,顺道看看形势,小心了。”
    他出店而去,不久独自回房,接着店伙将晚餐送入。
    冷魅暗自留心,两人一面进食,她一面说:“店伙似乎老实得很,并没有四处察看问东问西。”
    “这就是他们高明的地方,恐怕他们已对我们生疑了,今晚我必须留在房中照应。”
    冷魅不好反对,说:“进出的路可有着落?”
    “不容易,这店房的格局,没有可供夜行人出人的地方,设计得有章有法,整座客店,可以最少的人手,监视最广的空间,但我已计算妥当了。”
    “这表示设计的人是行家,无意中暴露了身份。”
    “对,绝笔生花出人富豪巨宦府第,知道各式建筑的优缺点,当然知道为自己建造安全的居处,瑞桑庄的房屋格局,必定比这里更安全,这提醒我要多用心机,等于是帮了我一次大忙,不然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很可能陷死在内,”
    “你猜想里面有机关利器。”
    “对,一定有。”
    “你……”
    “放心吧!论机关埋伏,香海富可说首屈一指,但我仍然来去自如,瑞桑庄绝不比香梅直凶险,”
    “千万小心,急不在一时,切记不可深人,我不放心,我一定要跟去,至少可以在外回桂应,你认为我在此地能安心?”
    “你……”
    “我一定要去。”
    “这……好吧!那就晚一点前往。但你得记住,除非万不得已,不可逞强,一击即走,绝不可被人缠住。”
    “我会小心的。”冷魅欣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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