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血琵琶》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五章桑庄夜探
    一般说来,城厢以外的村落庄院,很难事先探道摸底,只能凭经验行事。
    如果不是在必经路上的村落,必定不欢迎陌生人进人。而那些大户人家的庄院,大多数建在自己的田地中心,连路都是私产,有些人家干脆建了栅门,防止陌生人进人,想派眼线事先探道踩盘子,谈何容易?
    高升客栈的格局,触发了永旭的灵感,他已心中有数,用不着事先探道了。
    三更天,是夜行人活动的时间。
    全店死寂,夜静更阑。
    街上传来了三更三点的更析声,两个黑影幽灵似的贴地绕至院角,翻上了屋檐,沿瓦垛的暗影蠕蠕而动,不久便反飘出院墙外。
    这种不越屋不越院墙的方法,费时费事而且极为困难,轻功火候不够,绝难办到,但却可避过监视暗桩的耳目,容易出人的地方绝不会安全。
    五里路片刻即至,两个黑形不沿路攒赶,越野而行,不时利用大路指示方向。
    夜黑如墨,他们悄然接近了庄西南。
    三两声犬吠,打破了四周的沉默。
    两黑影正是永旭和冷魅。
    永旭一怔,低声说:“糟!没把狗计算在内。”
    冷魅也大感意外,说:“怪事,难道绝笔生花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不在夜间出入?”
    “他们用不着夜间出入。”永旭说。
    庄院如果有人夜间出入,晚上经常发出阵阵急剧的犬吠,岂不引人注意?因此,一些江湖大豪的庄院里,很少养狗,犬吠声晚上十里外亦可听到。
    “我们怎办?”冷魅问。
    “很麻烦,除非明天去弄两头狐狸来。”
    “我还有一些辟犬药……”
    “不行,有犬必定有带犬的人,用上辟犬药,不啻告诉警哨对头来了。”
    “那……”
    “咱们分头行事,你在此吸引警犬,我绕过去伺机下手,事成后我们在两里外的小溪桥会合。”
    “也好,你先绕过去。”
    永旭走后不久,冷魅突然窜出,沿庄西南的田野飞奔,钻入庄外的桑园。
    这可好,犬吠声大起。
    她故意拨桑魁发声,起伏不定,时左时右飘忽如鬼魅幻形,潜伏时草木不惊,窜走时宛若一缕轻烟,果然名不虚传,魅的绰号由来有自。
    桑林就是瑞桑庄的外围屏障,庄本身设建有庄墙,庄院占地甚广,不可能建造护庄的庄墙。
    她把所有的家犬,皆引到这一面来。
    狗仗人势,如果没有人带领,夜间狗是不敢远出的,二三十头大犬,在桑林前面狂吠奔窜,有些入林三五丈,便又兜着圈子退出。
    不见有人外出查看,冷魅心中犯疑。
    “桑林内不安全,可能隐伏有暗哨,我得小心,”她心中暗忖。
    按理,犬吠声骤急,绝不可能无人外出查看,可知庄内必定早有准备,以静制动暗中防范意外。
    她为永旭担心,同时也机警地不再移动引诱犬群,拾了一些泥块,不时以高弧形高度投出,引得那些狗群不肯退出,而且吠声一阵阵时缓时烈。
    终于,她听到庄内有了消息。
    永旭进人瑞桑庄,并非有意找绝笔生花的麻烦,而是想调查毒无常的来意,同时也想找绝笔生花讨消息。
    毒无常屠名人轶事杀绝笔生花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要绝笔生花到三家村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必定想从绝笔生花口中查问一些重要的事。
    毒无常已和顺天王联手,顺天王在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失踪,老毒鬼不往上游追,反而前来瑞桑庄,必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阴谋。
    如果毒无常来过了,只有向绝笔生花追问毒无常的下落去向。查毒无常所查问的事,便可推测顺天王的下落了。
    他从西北角接近,以快速而秘密的行动,接近了庄后侧第一座房舍。
    庄内毫无动静,黑沉沉像座死村。
    他绕过屋前,三两间便到了另一栋瓦屋下,向壁角窜出,向下一伏。
    “我得先找伏哨。”他想。
    经验告诉他,屋顶不能上去,上去便暴露形迹。
    看清附近笔直的通道,便知很难找得到隐秘接近的路线,问题是,伏哨的位置该安放在何处?
    向左看,是两间房屋的侧影,两屋之间有空隙,一定是天井。
    附近几间房屋的檐下,看不出藏有人的迹象。那么,伏哨必定贴屋角而立,方能监视附近的通道。
    他心中一动,注意力放在天井。
    绝笔生花因为心中有鬼,所以庄内不准栽种花木,夜行人想找花木隐身算是白费劲。
    他从囊中取出一块飞蝗石,情势特殊,他只好用江湖上最笨的策略,投石问路来碰运气。
    天井远在六七丈外,中间是一条通道,他先沿着这一面的壁根蛇行而进,接近至五六丈左右,手一抖,飞蝗石破空抛出。
    得一声轻响,石落在天井的另一面。
    这瞬间他飞跃而进,恍若电光一闪,两起落便贴在墙下,向上轻跃,右手一搭墙头,引体上升。
    真妙,一切皆如所料。
    天井约两丈见方,檐角的院墙砖台上,贴角站着一个黑衣人,头部在屋檐的阴影下,刚好升在院墙头上方。
    如果他目光向外监视,走道附近目力所及处,人畜无所遁形,而接近的人,即使在一丈以内,也难发现檐角墙头上的小小人头。
    这位伏哨被石子落在对面院墙外的声响所吸引,正扭头向声源传来处搜视。
    飞蝗石并未落入天井,而是掉落在对面的院墙外。
    永旭手急眼快,扣指急弹,另一枚飞蝗石正中黑衣人的右耳门,相距不足两丈,奇准无比,他的目力与手劲委实骇人听闻,如果稍偏些少,便会误中太阳要穴。
    黑衣人未发出任何声音,扭身向下栽。
    他手上一用劲,身躯上升飞越院墙,奇快地飘落天井,恰好接住从砖台上栽下的黑衣人,声音毫无。
    他挟着黑衣人先闪在门角,暂不移动,侧耳倾听门外的声息。
    看布局,所立处是后院的后厅门外,左右有两排花厅,看不见火光,不知厅内是何光景。
    这鬼地方,连找地方问口供也不是易事,除非他能确知厅内没有人。
    里面没有声息,他伸手轻抚右面的大花窗,想先知道富的型式和构造。
    糟了!手一触窗框,窗扇突然内陷,不等他有任何应变的反应,窗已向内倒下了。同时窗动的一刹那,里面响起一阵钟鸣。
    显然,窗扇一动便触发了钟声。
    对面前进屋的后门传出拔关声,他知道大事去矣,丢掉俘虏,飞腾而上,飘出院墙外。
    这瞬间,喝声似沉雷:“朋友留下啦!”
    他已越过院墙头,靴尖一句墙头内侧,身躯前倾向下疾沉,一枚暗器几乎擦背而过,危险间不容发。
    如果他是纵跃飞越的,背部正好成了暗器的标靶。
    发射暗器的人是从后面出来了,跟踪飞跃而起,飞越院墙向外落。
    大事不妙,身形飘坠的刹那间,看到下面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衣蒙面人,双手叉腰屹立相候。
    这位仁兄事先并未料到人侵的人尚未走,收不住势,向蒙面人身前飘落,而且手中并未准备第二枚暗器,心中一急,吸腹弯腰来一记半空前空翻,希望用双脚后跟把蒙面人击倒。
    蒙面人是永旭,暗探不成来明的,所以飘出墙外并未通走,向侧一闪,一掌劈在这位仁兄的腰腹上,捷逾电闪。
    他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心中冒火仍不愿下重手。
    这位用暗器袭击他的人,半空中前空翻仍然魅在伤人的身手,极为高明,也令他油然兴起惺惺相惜之念,因此乘对方身躯前翻尚未转正身躯的刹那间,不轻不重地给了对方一掌,恰中腰腹。
    那人支持不住,身躯晃动,砰一声背脊着地重重倒下了。
    他俯身挥手,劈啪两声给了对方两耳光,身形一晃,攀尔失踪。
    被击倒的人被打得天昏地暗,狼狈地爬起大叫:“人进屋走了,快搜!”
    永旭其实并未重新入屋,从原路遇走,沿途留意房屋的格局,准备卷土重来,今晚算是白来了。
    各处皆有钟声传出,但声音都不大。
    一般村落如果发生匪盗火灾,皆鸣锣告警,附近的村落必须赶来声援。瑞桑庄却用传不及远的轻微钟声,用意就是避免惊动邻近的村落,有问题自行解决。
    绕过两条通道,屋角一声冷笑,闪出一个黑影,人刀俱进,火杂杂地冲来。
    永旭也疾迎而上,双方对进急如星火。
    刀光一闪,闪电似的光临肩头。
    他疾冲的身躯不但突然停止,而且上体后仰,起右脚从下盘进攻,噗一声靴尖正中对方的胸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
    “哎呀……”黑影踉跄后退,失去平衡仰面便倒。
    永旭一掠而过,在两名黑影扑上以前,已冲出庄外,立即脚下一慢,等候追赶的人赶上。
    前面就是桑林,五六个黑影从三方面逐渐赶上了。
    他故意放慢脚步,到了桑林前,最快的一名黑影恰好到达身后,喝声震耳:“好朋友,在下留驾。”
    他倏然止步回身,低声道:“在下就等你,来得好。”
    双股叉来势凶猛,力道千钧,黑影无畏地抢近,这一叉志在必得。
    他不闪不避,力贯双臂,右手一抄,扣住了一股叉尖,借力打力顺势一带,左掌发似奔雷,重重地劈在黑影的耳根上。
    黑影一声不吭栽倒,双股叉易手。
    他双手抚叉,大踏步向飞掠而来的第二名黑影迎去,一声轻笑,叉长驱直人。
    黑影反应超人,刀光疾闪,挣一声架住了叉。但叉尖一绞,单刀飞腾而起。
    接着又柄挑出,正中黑影的左胁,黑影狂叫一声,摔出丈外挣扎难起。
    第三名黑影到了,刚近身便连人带划被叉震出两丈外,几乎摔倒。
    他不再逗留,双股叉脱手掷向还在三丈外的第四名黑影,扭头飞奔,抓起第一名劈昏的黑影扛上肩,疾射人林一闪不见。
    到了小溪桥,冷魅闪出问:“怎么一进去就被发现了?如何?”
    他摇头苦笑说:“快走,绝笔生花的庄院,恐怕连神偷都进不去。”
    冷魅跟在他身后说:“有这么利害?防范得很严?”
    “不是严,而是不易进去。”永旭不想多加解释:“我弄到一个俘虏,要找地方问口供,你先回去准备应付店家,消息恐怕很快就回传入城中。”
    “这……问口供要不要我帮助?对问口供……”
    “非常在行。”
    “你……”冷魅娇嗔,但也笑了。那次她捉住了永旭,什么口供也没问出来,上了永旭的大当。
    “你放心,我问口供的手段与你不同。但十分有效,灵光得很。”
    “你用……”
    “我用的是和平的手段,你先走一步,快!”
    不久,他将俘虏重新弄昏,丢在路中,欣然返回客店。他不但知道了绝笔生花的底细,也知道毒无常受伤被擒的详情。
    返回客店,已是五更。
    先返店的冷魅告诉他,店中好像有动静,可能是瑞桑庄出事的消息传到了,似乎听到店伙的走动声。
    他迅速卸装,向冷魅道:“你回内间安歇,我来应付,如果店伙前来打扰,那就证实了这家客店与瑞桑庄有关。”
    刚躺下不久,房门响起叩门声。
    他等叩门声响了数遍,方大声问:“谁呀?怎么啦?”
    “客官请开门,小的是店伙计。”门外的人答。
    “半夜三更的,怎么一回事?”
    “客官不是交代,天不亮来叫客官准备启程吗?”
    “你见了鬼啦!在下要在贵地逗留几天,你怎么乱七八糟吵醒人?你……”
    内间里,传出冷魅变嗓的叫声:“哥哥,吵些什么?天还没亮呢!”
    “快给我滚开!在下明天要找店东理论。”永旭不耐烦地下逐客令。
    “对不起,客官,小的记错了,抱歉抱歉。”
    “岂有此理。”他咒骂:“你昏了头,滚!”
    门外,除了店伙之外,还有两个高大的黑影。三人悄然退至院中,一个黑影说:“他们两人都在,没有嫌疑。”
    “如果是他们,绝不会回来得这么快。”另一个黑影低声说。
    “但……但他们是唯一涉嫌的人,行踪可疑,来路不明,其他的客人皆是熟客。”店伙说。
    “以后留心些就是,走!”第一个黑影说。
    “我们到悦来客栈走走,看看那两位水客有否嫌疑。”第二个黑影拍拍店伙的肩膀:
    “这里的事,请多留神。”
    “那是当然,夫子已有妥善安排。”店伙说。
    房中没有灯,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
    永旭站在房门后,由门缝中窃名人轶事听外面传来的细小声浪。他耳力通玄,把三人的低声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冷魅早就从内间出来了,在他身旁全神贯注倾听,等院子里的人一走,她说:“你猜,他们是否已查出你的底细?”
    “我想并不难。”永旭说:“和州距此不远,大怪孙奇与银剑应奎,皆不是能守口如瓶的人,八爪蜘蛛那些护院打名人轶事手,更是多嘴多舌的江湖混混,消息恐怕早就传到南京,你我追查至骆家的事,恐怕早已引起不少谣传了。”
    “我们真不该公然去骆家追查的。”冷魅说。
    “正相反,我们该大闹一场的。”
    “为何?”
    “这叫做打草惊蛇。我相信这一来,一定可以引起天下朋友的注意,顺天王这些人的踪迹,早晚会落在江湖朋友眼下的,除非他从此遁入深山无人地带与草木同朽,他那假死隐身的诡计,骗不了有心人。”
    “溧水是绝笔生花的势力范围,这家鬼店又是他的地盘,我们住在此地,活动不方便,得迁地为良了。”
    冷魅是个实事求是的人,身在对方的监视下,难免有点不安。
    “不,再过两天,我要压迫绝笔生花主动来找我,他必须把毒无常向他索取的消息吐出来。”
    “永旭,你认为毒无常指证他与姬家父子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姬家父子曾夜间出入瑞桑庄的事是真的?”
    “无风不起浪,毒无常如果不经查证,绝不会胡说八道,老毒鬼查证消息的能耐,虽不是宇内无匹,至少举目江湖,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人并不多见,所以我判断此事可信,至少姬家父子不走徽州走南京而至九华的事,就值得怀疑。”
    “也许……”
    “也许什么?”
    “也许是我多疑。”冷魅迟疑地说,挽了永旭在床前坐下:“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没有道理。”
    “你是指……”
    “不错,毒无常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凭那几乎见不得人的鬼画符,并不算独门的毒名人轶事药,他配向顺天王寻仇吗?论艺业,他连绝笔生花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也不如,论用毒,顺天王身旁有一代用毒宗师毒王百里长风在,他凭什么敢奢言寻仇报复?而且,就算顺天王曾在和州利用过他,这根本算不了仇恨,江湖人互相利用是常事,他犯得着冒万干之险寻仇报复?”
    “唔!有道理。”永旭说:“但毒无常行凶毒死三家村绝笔生花的二十余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却又是你我目击之事,只要把毒无常弄到手,不怕他不将阴谋招出来。”
    “毒无常恐怕已经死了。”
    “大概短期间死不了,绝笔生花如果要他死,就不会生擒他。”
    “那我们得赶快设法,老毒鬼杀了绝笔生花二十余名弟兄,恨比天高,得到口供……”
    “对,明天得加紧进行,天色还早,晚上辛苦了一夜,得好好歇息。”
    早膳毕,冷魅突然想起一件事,回房便向永旭说:“永旭,你想,我们该不该跑一趟金坛?”
    “到金坛有何要事?”永旭问。
    “证实毒无常所获的消息。”
    “你是说姬家父子上次的行踪?”
    “是的,沿途打听,不难查出线索来。”冷魅说:“如果姬家父子沿运河北上,路线应该经苏、常二州,由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入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至南京,没有改陆路奔金坛深水的必要,是不是?只要查出他们的经路,不难了解他们沿途的活动情形。”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毒无常如果死了……”
    “这样好了,你我分头进行,我跑一趟金坛,你在此地逼绝笔生花采取行动。”
    “这个……”
    “我认为我们的目标是顺天王,不一定要从毒无常身上追索,跑一趟是值得的。”
    “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前往冒险。”永旭说,他真的不放心冷魅前往,以前冷南随行有三名侍女,目下却是孤零零一个人。
    “放心啦!我只用眼用耳,不用手,凭我的江湖经验,打听消息已是大材小用了,来回三天该够了,这三天你可不要冒险进人瑞桑庄闹事。”
    永旭仍不放心,但经过冷魅一再坚持,他只好让步,但要求冷魅三天后必须返回客店见面。
    冷魅说走便走,由永旭带了应用的包裹,城门一开,两人便出西门直奔胭脂冈,半途看前后无人,便闪入路旁的树林。
    不久,冷往成了一个村姑,向北绕道改往东门,风尘仆仆奔向百余里外的金坛县。
    金坛县属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算是离开了绝笔生花的势力范围。
    永旭到了胭脂冈码头,鬼混了半个时辰,让跟踪的人误以为他送走了冷魅赴南京方独自返店。
    他知道,绝笔生花已展开了行动。溧水小地方,而绝笔生花的实力又非常雄厚,消息灵通,该已查出一些眉目了。毕竟这里距和州与太平府皆不足两日行程,脚程快的人一天便可以赶到。
    膳堂规模不大,十余张食桌,简简单单。午膳时分,食厅中客人并不多,有一半食桌是空的。
    永旭在近窗一桌落坐,叫来一壶酒,几色菜肴,一个人浅斟慢酌自得其乐,似乎是个无牵无挂的人。
    喝至第三杯,厅口出现了一表人才,脸上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气,年约四十上下的账房夫子刘十二。
    刘十二一袭青袍,举动从容不迫,背着手含笑踱近桌旁,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眼神柔和,先含笑颔首打招呼致意。
    永旭心里早有准备,乐得大方,放下杯主动含笑相迎,说:“刘掌柜请坐,好像有事见教。”
    刘十二在对面泰然落坐,开朗地笑:“客官一个人?令弟呢?”
    “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宁去了,过几天才能回来。”永旭信口答:“临时想起一些琐事,舍弟不放心,所以匆匆走了,还没知会柜上,抱歉。”
    “在下知道就是了,不必再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付了。呵呵!敝地虽是小地方,但盘查相当严格,店中不时有巡捕前来查问,客人进出柜上必须知道。哦!客官远道而来,不知要采办些什么货物?”
    “其实,小弟并非正式的客商。”永旭喝了一口酒:“刘掌柜也许清楚咱们这些江湖浪人的底细,每经一地,带些当地土产,到外地脱手赚些盘缠,旅费食宿皆有了着落,这比去偷去抢好多了,是不是?”
    “客官客气。呵呵!如果客官想带些土产,也许在下可以代为筹划一二。”
    “哦!小可先行谢过。不过,贵地似乎除了米粮,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土产可以采购呢!”
    “问题是客官要往何处去,本地的土产固然以米粮为主,但过境的货物却大大有利可图。”
    “你是说……”
    “如果往西,走丹阳小径,可以不经税站,将苏常的海产绸缎运至芜湖转手,仅税金就够你赚的了。”刘十二将声音压低说:“但是在这里,如果没有门路,你根本无法弄到红货。”
    “可惜,在下要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宁。”永旭说,等于是拒绝对方所提的财路。
    “那么,客官是从和州来?”刘十二的语气变了。
    “在下的路引写得清清楚楚。”
    “客官路引上的姓名是周升。”
    “在下不能叫周升吗?”
    “在下从不相信路引。”
    “可是巡检司的人信。”
    “他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想多事?”
    “客官以为如何?”
    两人针锋相对,各自露出本来面目。当然两人都有意透露一些口风,反正彼此皆心中雪亮。
    “在下来了,就不怕贵地的庙大菩萨大。”永旭盯着对方笑,笑得不怀好意。
    刘十二也在笑,神色不变,说:“那么,昨晚的事,是周兄的杰作了?”
    “昨晚发生了些什么事?”永旭半真半假反问。
    “心照不宣,周兄高明。”
    “好说好说。”
    “周兄,有商量吗?”刘十二正色问。
    “有。”
    “在下请教。”
    “小事一件,我要毒无常。”
    刘十二脸色一变,苦笑着说:“这个,在下得……得……”
    “得考虑考虑,应该应该。”
    刘十二离座,抱拳施礼说:“周兄在湖边仗义援手,救了在下一位兄弟,在下感激不尽,容留后报。”
    “小事一件,不足挂齿,请勿放在心上。其实,在下那时并不知道那位青年人是刘兄的人。”
    “还有,那位姓李的乡亲,所领受周兄的一百文钱,在下也代他谢谢同兄的厚赐。”
    “说起来,真不好意思,在下来得太晚,事先并未打听,并不知毒无常已经来过了,冒昧地请那位乡亲至桑三爷的庄院报警,这笑话闹大了。”
    刘十二干笑了两声:“敝上仍然感激不尽,打扰了。”
    “掌柜的事忙,请便。”永旭客气地站起含笑送客。
    刘十二刚走,一个穿直掇年约半百的中年人,一摇三摆进入食厅,扫了各处一眼,信步走向永旭的这一桌,堆下笑问:“老弟,共一桌,如何?”
    永旭淡淡一笑说:“欢迎欢迎,看光景,兄台的景况并不怎么好,满脸风尘,走了不少路,在下作东,请兄台喝两杯。”
    他召来店伙,加叫菜肴多来两壶酒。
    中年人毫不客气地打横落坐,说:“我知道你有钱,那就叨扰老弟一顿酒食了。”
    “在下姓周……”
    “出没如神龙。”中年人抢着说。
    “哦!兄台……”
    “在下姓彭,彭克勇。”
    永旭一怔,抱拳道:“过天星彭前辈,失敬失敬。”
    “浪得虚名,老弟不必客气。”过天星笑答。
    “彭前辈行脚溧水……”
    “在下从太平府来,赶得好苦。”
    “哦!前辈是……”
    “奉欧阳老哥之命,赶来向老弟禀报不好的消息。”
    永旭一惊,急问:“前辈的消息……”
    “老弟是不是请穷儒到黄州办事?”
    “是的,他去追查……”
    “追查顺天王的下落。他找到线索,跟到武昌,便落在对方手上了。”
    永旭大吃一惊,急问:“真的?那就怪了,顺天王是往下走的,怎么……”
    “但穷儒以为黄州那一批人中,有顺天王在内,那批人经欧阳老哥的证实,的确有毕夫子夫妇在内,所以他跟上去了。”
    “华夫子夫妇在和州,在下确曾与毕夫子照面。”
    “反正那恶贼有不少替身,到底那一个是真的,恐怕连他那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也分不清楚。”
    “穷儒落在他们手中,糟了!”
    “欧阳老哥认为,顺天王将利用穷儒来引你上钩,目下他该是安全的。”
    “目下可知那些人的去向?”
    “直上四川。”
    “哎呀!我得赶去……”
    “且慢!”
    “这……”
    “你认识池州的铁背苍龙金彦?”
    “认识,略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略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你曾经救了他一家老小。”
    “其实……”
    “老弟你不会认账,你这人值得大家替你卖命。”过天星翘起大拇指说:“铁背苍龙水上实力雄厚,与上下游的水上朋友皆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他的朋友无意中发现一群神秘人物,带了大批货物从武昌下放,那些货物中,藏有老江湖穷儒,神智不清藏在货柜内。”
    “往下放?这……”
    “船到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消息方传到岸上,货船离开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后不久,入暮时分在东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面一段失踪,依铁背苍龙判断,人已换船装走了,而且是往下放的,因此,欧阳老哥已率领朋友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追查,派在下速与老弟联络。”
    “我能去见欧阳前辈吗?”
    “目前你去见他,也无事可为,只要得到消息,他便会派人找你。老弟,你的行踪从现在起,不断有人在你左近隐伏,消息一到,便会有人传给你。如果你想与咱们的人会面,你换上宝蓝色的劲装,咱们的人便会现身相见。但非必要,最好避免见面。”
    “好,在下静候好消息。”
    “还有两件重要的消息奉告。”
    “请说。”
    “其一,千幻剑一家,化装易容到了和州,正在暗中追踪你的下落。其二,有人亲见浊世狂客带了六名大小罗天弟子,十天前曾在广德州一现魔踪。”
    “哦!彭前辈听说过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滨,浊世狂客与顺天王决斗……”
    “知道,也听说你老弟中毒身死,起初的确吓了我们一大跳。”
    “浊世狂客该在九华山。”
    “那是假的,已经证实了。”
    “怪,难道又是他们的诡计?浊世狂客到广德州山区,有何图谋?唔!这是说,这家伙有来此地的可能。”
    “很可能,广德州距此仅两百余里,如果他是往北来的,恐怕已经来了五六天了。欧阳老哥已请香海宫主至广德州追查,迄今仍未获得她的消息。”
    永旭放下杯,低头沉思。
    久久,过天星忍不住问:“老弟,你想些什么?”
    “顺天王要引我向四川走。”他再寻思了片刻说。
    “不错。”
    “浊世狂客自绝于宁王府,穷途末路,很可能暂时忘记仇恨,而与顺天王联手,互相利用。”
    “有此可能。”
    “那么,顺天王可能匿伏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宁附近。”
    “欧阳老哥也是如此猜测。”
    “我会找到他的。”他咬牙说。
    “但愿如此,老弟在此追踪毒无常?”
    “是的。
    “可有线索?”
    “有,这两天可望获得消息。”
    “可要派人协助?”
    永旭不希望揭破绝笔生花的身份,如果让江湖朋友知道,瑞桑庄算是毁定了,绝笔生花可能恼羞成怒,不但毒无常老命难保,也休想从绝笔生花口中查姬家父子的下落,更无法获知绝笔生花是否与姬家父子暗中有往来。
    “谢谢,在下应付得了。”他婉言拒绝。
    过天星替他敬酒,笑笑说:“老弟出没如神龙,行事喜独来独往,但从现在起,你恐怕很难摆脱咱们的眼线了。呵呵!冷梅姑娘呢?”
    “一早便动身往金坛去了,去沿途追查上次姬家父子经过此地的行踪,三天后方可返回。”
    “好好待她,她是个好姑娘。”
    “我会的。”
    “酒足饭饱之后,在下要告辞了。”
    “彭前辈……”
    “欧阳老哥等着回报呢!”
    永旭心中焦躁不安,穷儒失陷的消息,令他暗暗叫苦。姬家父子恨死了穷儒,看来穷儒必定凶多吉少。
    急没有用,得不到顺天王的消息,一切免谈。
    有大魔与黑道群雄协助搜救穷儒,他略为宽心。
    独木不成林,他一个人的确孤掌难呜,大魔真够朋友,在他最需要朋友时赶来相助,他不再感到孤单。
    他返回客房,立即换掉那身市侩味十足的衣衫,换上黑劲装,外面披上一件水湖绿色罩袍,佩了霜华剑。
    身份既已暴露,已没有隐起形藏的必要。
    绝笔生花查出他的身份,虽是他意料中事,但仍令他心惊,这个神秘的宇内三剧贼之一,实力之雄厚消息之灵通,令他心中懔懔。
    毒无常名列宇内十五名人,三残中名列第二,举目江湖,能与十五名人相提并论的人并不多,一比一决斗,能胜得了毒无常的人屈指可数,但绝笔生花的一名手下,竟然在面对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时,一照面便一飞刀击伤了毒无常。
    由此推断,绝笔生花的真才实学,至少也比毒无常强了一倍以上,再加上不计其数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恐怕实力要比浊世狂客更为雄厚。
    他有自信胜得了绝笔生花,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同时更得预防瑞桑庄中,隐藏有更高明的草野奇人。
    因为绝笔生花本人,就是神秘莫测的人物,名气虽然没有宇内十五名人高,而真才实学却远在十五名人之上。
    他在等候刘十二的答复,已作好应变的准备。
    半个时辰后,脚步声止于门外。
    隐约中,他听到头顶的承尘,传出不易让人听到的轻微撼动声。
    桌上有一只茶杯,他信手取过掩至桌下,手再出现时茶杯已失踪了。
    笃笃笃三声轻响,有人叩门。
    “门没上闩,请进。”他沉静说。
    房门开处,刘十二缓步入室,含笑抱拳施礼,但脸色有点不正常,笑容也显得做作和勉强。
    “周兄,打扰打扰。”刘十二说。
    他泰然回了礼。
    “刘兄客气,请坐。”永旭说。
    “同兄,小弟已将话传到。”刘十二坐下说。
    “桑三爷不谅解?在下不怪他。”
    “这……敝长上也是不得已,毒无常残忍地屠名人轶事杀了咱们十四位弟兄,要是将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周兄,敝长上如何向弟兄们交代?”
    “刘兄……”
    “周兄的条件,委实令敝长上无法接受。”
    “这是不情之请,桑三爷拒绝,也是情理中事。”
    “周兄能谅解,一切好办。”
    “刘兄,这样吧!彼此让一步,该有折衷的办法解决,是不是?”
    “周兄之意……”
    “人暂时借给在下带走问口供,以半个时辰为限,问完后人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由桑三爷处置,在下希望在彼此不伤和气之下,解决纷争,皆大欢喜,如何?”
    刘十二苦笑,摇头说:“很抱歉,敝长上碍难将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
    “那……”
    “而且,敝长上嘱兄弟代为致意。”
    永旭淡淡一笑,说:“限在下克期离境,是不是?”
    “这……”刘十二期期艾艾。
    “只怕在下想离开贵地,也不是易事。”
    “周兄……”
    “桑三爷自卫的手段,在江湖朋友来说,乃是正正当当的防卫,避免在下揭破桑三爷身份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在下永远不能说话。”
    “周兄是明白人……”
    “好,在下不是不懂事的人,谅解桑三爷的苦衷。请转告桑三爷,在下不得不采断然手段来达目的,不得不采取行动各走极端。”
    “周兄,兄弟抱歉。”刘十二叹息着说。
    “与刘兄无关,用不着抱歉。”
    “兄弟告辞……”
    “是从现在开始吗?”永旭站起问。
    “兄弟只好直说,从现在开始。”
    永旭伸手让客,说:“请,在下不送了。刘兄,在下于刘兄脱离视线外开始。”
    “在下深领盛情。”刘十二睑上一阵红一阵白。
    “好说好说。”
    “请留步。”
    刘十二行礼告退,踏出房门。
    永旭突然一声长笑,身形斜转,右手一扬。
    三块茶杯的三角形破片,射入头顶上方的承尘。上面传出一声惊叫,似乎整个屋顶皆在震动,有人受伤急急向左面逃掉了。
    这就是各走极端的开始,永旭抢先一步。
    站在门外的刘十二大骇,张口结舌倒抽一口凉气。
    永旭所说于刘十二离开视线外开始,是指与刘十二之间的敌对形势而言,这是他对刘十二客气,按理,在刘十二说出“现在开始”四字之后,他便可以立即开始向刘十二出手攻击了。
    他礼让刘十二脱出视线外之后方采取行动,并不包括礼让其他的人,因此他这次抢先一步向匿伏在承尘上的人出手,并不是食言背信。
    刘十二脸色苍白毛骨惊然地问:“周兄,你……你怎知承尘内有人藏身?你能看透半寸厚的木板?”
    永旭摇摇头,微笑向上一指:“每一块框板,在下皆动了手脚,不但知道是否有人,而且知道人在何处。那几个可发暗器的活动掩孔,皆被在下封死了。呵呵!我神龙浪子单人独剑闯荡江湖,如果不小心一点,哪还能活到现在?刘兄请便吧!”
    刘十二垂头丧气地告辞,刚折出廊下,永旭叫道:“刘兄,能不能听在下几句忠言呢?”
    刘十二止步,但并未转身,说:“在下不能听……”
    “你最好是听,因为与你切身有关。”
    “你是说……”
    “最好不要在贵店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惊世骇俗连累无辜,对阁下并无好处。”
    “这个……”
    “在下知道,桑三爷已经豁出去了,他知道我神龙浪子不是易于打发的人,将在下列为生平劲敌。这里的基业恐怕难以保全,瑞桑庄也难保住,区区一座客店又算得了什么?所以横定了心,不顾一切立即展开行动,我看他是真急了,失去主见,以致有此大失风度的举措。请转告他,在县城里最好不要鲁莽行事,他必须保持声誉,最好也不要失去信心,情势仍大有可为。”
    “在下当为转告。”
    “谢谢。”
    刘十二走了,永旭举步入内,大声说:“再不见机退走,阁下必被钉死在复壁内,不信立可分晓。”
    室右的墙壁内,传出隐约的移动声。
    永旭泰然落座,面向敞开的房门说:“内间里那位朋友,你的暗器能不能射中在下的背心?动手吧!看得清脊心要害吗?最好是射背肋,从第九椎左右下手,右伤肝,左伤脾,千万别让肋骨挡住了,必须从肋缝中射入。呵呵!要不要在下先标出来给你看?”
    内间传出脚步声,有人溜走了。
    他扭头瞥了虚掩着的内间门一眼,半悬的门帘还在轻摆,他自言自语:“又是一个怕死鬼,胆子都不大,勇气不够。”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原来是喧闹的客店,不知何时已变成静悄悄,似乎空无一人的寂静居室,人到何处去了?
    一阵心潮汹涌,毛骨惊然的感觉,透过他的身心,像是处身在充满不可测的危岩深渊中。
    这种感觉,令他心生警兆。
    静得可怕,好阴森,好寂静。
    右侧的明窗外人影一晃,透过木窗格,他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老年人,站在窗外丝纹不动,那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山羊眼毫不眨动,就这样不稍瞬地直瞪着他。
    老人白发披肩,形同枯槁,虽看不见下半身,看不到手的形状,但可看到右肩前半段那根怪杖,其色灰黑,活像一条作势攻击的独角蛟。
    他心中一紧,沉静地说:“独脚地魈木扬,三魔之一。”
    独脚蛟颊肉略为抽动,用那冷厉刺耳的嗓音说:“很好,你居然认识老夫。”
    “老前辈从不在白天活动。”永旭沉静地说。
    “对,所以老夫的绰号魈。”
    “今天白昼现身,异数异数。”
    “因为老夫认为你的话不无道理,因此打消晚上来客店找你的念头。”
    “怕惊世骇俗?或者是怕毁了绝笔生花的基业?老前辈似乎从不理会世俗,必然是为了……”
    “不必问为什么,你只要记住一件事。”
    “说吧!”
    “老夫等你。”
    “在下……”
    独脚魈一闪不见,身形捷逾电闪。
    永旭摇摇头,苦笑自语:“看情形,这老魔与绝笔生花定有渊源,示威来了。”
    院廊有了声响,店伙正领着一群客人进入店中。
    店伙在前领路,后跟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相貌平庸的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留了掩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中有一根问路杖。
    后面,一位花样年华,俏丽脱俗的蓝衣女郎,黑油油的长发披肩,手中挽了一个硬硬的锦囊,内行人一眼便可看出,那是盛琵琶的锦囊。
    蓝衣女郎身后,是两名十三四岁的秀丽少女,各带了包裹行囊。
    最后,是两名健仆,携有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杂物。
    店伙客气地在廊上说:“杨爷,这里是本店最好的上房,不知杨爷是否满意?敝店没设有独院,十分抱歉。”
    中年人瞥了左右一眼,目光并未在永旭的房间停留,转身向蓝衣女郎恭敬地说:“大小姐,既然这里没有独院,去别的客店看看,这里人多口杂……”
    “杨总管,我乏了,就在此地住一宿好了。”蓝衣女郎的声音俏甜,像银铃一般悦耳动听。
    “属下道命。”杨爷说,转向店伙:“替我们准备四间上房,赶快派人来侍候。”
    “是,小的理会得。”店伙陪笑说。
    四间上房位于永旭的右邻,右邻第一间便是大小姐的房间。
    永旭久走江湖,见多识广,但就无法看出这群客人的来路,猜想必定大户人家的千余小姐途经此地,家中设有总管,当然是钟鸣鼎食之家。
    天下各地富豪大户千千万万,他怎知这些人的来历,因此并不在意。
    但一瞥之下,他已有了些少印象。
    其一,这位大小姐该已超过双十年华,已有丰盈的少名人轶事妇动人名人轶事体态,但为何秀发披肩?按当时风尚,大户人家的内眷外出,在修饰方面绝不马虎。
    待宇闺中的必梳三丫髻,结了婚的必定各式巧各,珠翠满头,除非是在家中起居或内院与外客隔绝的所在,不然绝没有这种秀发披肩,野人打扮的大户人家女眷出现在大庭广众间。
    其二,杨总管与大小姐的口音,显然不同,杨总管的官话带有湖广腔,大小姐则带有标准凤阳腔官话,这表示大小姐定是南京附近人氏。
    其三,两健仆两侍女皆神色泰然,不像是少在外地出入客店的人。
    他第一个念头是:这群旅客很可能是江湖人。
    邻房的人正忙于安顿,他懒得过问,信手带上门外出,恰好碰上送茶水的店伙,含笑向他说:“周爷要出去?小的送茶水来。”
    “谢谢。”他笑答:“在下出去走走,到各处去打听消息,请转告刘掌柜,最好不要派人跟踪。”
    “刘爷不在。”店伙说。
    “到瑞桑庄去了?”
    “小的不知道。”
    “在下出去走走,替我小心门户。”他说,径自走了。
    县城不大,他在城里城外走了一圈,不时向人打听一些不关紧要,但与城中名流士绅有关的琐闻,其中当然有桑三爷的传闻轶事
    他当然知道有人跟踪,但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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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断魂琵琶
    只要舍得花钱和知道门路,要获得消息并不困难。即使是与当地人闲聊,有时也会在无意中获得重要线索,一言片语也可能是消息之钥。
    已是三更初,客店寂静无声。
    独脚魈已表明态度,不在店中生事,那么,晚间不会有人前来打扰人。
    由于房与房之间有复壁,因此邻房的声音无法听得到,那位蓝衣女郎很可能已经梦入华青,不知凶险将至。
    房内上面设有承尘,不可能听到瓦面所发的音响。
    一个黑影从瓦面飘落院中,轻灵敏捷声息供无,脚一沾地立即闪至廊内暗影中,贴在邻房的门旁。
    永旭也没有料到会有人前来骚扰,他早已和衣而睡休息了一个更次。抓住机会睡觉养足精神,这是江湖人的金科玉律。按时作息起居,那经验不够初出道的人的错误想法,会碰钉子的。
    他并不因为独脚魈治的保证而松弛戒心,因此人睡前便将床移至窗下,熄了灯火,窗是虚掩上的,而且留了一条不着痕迹的细缝,他可以听到外面的声息。
    可是,黑影的飘落身法轻灵无比,没有任何声息发出,而且他睡得正熟。
    蓦地,外面传来一声沉叱,然后是啪一声暴响,像是掌劲接触的声音。
    他一惊而醒,睡意全消,火速挺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快靴,抓起枕畔的霜华宝剑。
    “砰!”一声大震,传出门窗破裂声。
    他推窗滚出廊下,哼了一声,想追却又颓然止步。
    一个黑影刚从邻房的破窗下跃起,显然是被人震退撞毁了明窗。
    另一黑影已到了院中,一鹤冲霄登瓦面蓦尔失踪。
    从破窗下跃起的黑影纵至院中,不再追赶,恨声说:“好霸道的内家掌力,这人是何来路?”
    他知道,这人是杨总管。
    “果然是江湖人,被我料中了。”他想。
    杨总管退回廊下,发现倚窗而立的永旭,天色太黑,很难分辨面貌,厉声道:“还有一个,打!”
    说打便打,闪电似冲上,一掌疾吐,攻向永旭的胸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要害,暗劲山涌。
    他心中一震:“这位杨总管出手好快!”
    掌将及体,空前猛烈的奇劲先一刹那涌到。
    他神意一动,出手化解的意念消失无踪,用上了从不轻用的柳絮随风身法闪避这势难避开的一掌,同时也用上了导力术,身形斜转。
    掌未及体,先及体的怪异潜劲已将他送出三尺外,像是他的四周有一道看不见的坚韧气用,而对方的劲道移动,但不许该劲道近身。
    同时,对方的可怕怪劲,已被他身形斜转的奇异导力术,稍为折向导向窗口。
    杨总管咦了一声,本来想攻出的第二掌及时收势。
    永旭站正身躯,笑笑说:“好精纯的轮回掌力,着体先是压力万钧,然后是若有若无,尊驾与雪山三君有何渊源?”
    杨总管征了半响,语气有点不稳定:“阁下的身法奇奥绝伦,似乎有形无质,宛若鬼魅般聚散无常,在下见识过无数武林绝技,怎么没听说过这种绝学,是不是唯影功?”
    “就算是唯影功好了。”
    “你……”
    “尊驾为何见面便下毒手?”
    “这个……”
    “你知道轮回掌力可破内家气功,中者难救吗?”永旭的语气转厉,显得对这一掌深为不满。
    “在下是急了,刚才那该死的东西,胆大包天竟然侵入小姐的客房……”
    “那也用不着施展这种中者必死的魔道奇功。”
    “在下十分抱歉,刚才那人一掌便将在下震倒在窗下,一急之下,不得不用轮回掌力进击。”
    永旭伸手一摸窗台,一阵轻响,双层青砖的窗台下方,碎砖纷坠,出现一个径尺的大洞。
    他摇摇头苦笑说:“尊驾想一掌将在下的内腑震成碎末肉酱,要不是在下及时停止抗拒,岂不……”
    邻房门徐启,大小姐出现在门口,一身白衣裙,朦朦胧胧的像个白衣幽灵,左手抱着琵琶,右手五指一拂。
    弦声破空而起,一串急骤的音符直震脑门,似乎那不是外来的声音,而是从内心所发的心跳,令人气血沉凝,脑门发昏,好像意识已不复存在,身躯似要向四面八方爆散,肌肉筋骨皆在抽搐爆裂。
    这瞬间,杨总管飞返三丈外,到了院子的另一边,身法之快,骇人听闻。
    弦声再起,这次又是不同,每一个跳动的音符,皆像一枚并不锋利的钉子,硬往脑门里强行打人。
    永旭起了变化,突然坐下,背倚在窗台下,他的头部,恰好后脑对正那个大孔洞,是杨总管轮回单力留下的遗迹,洞已穿透墙壁。
    他的坐姿是五岳朝天式,玄门弟子的传统坐功姿势。
    天太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举动看来,似乎并不匆忙,举手投足皆沉静凝实毫不零乱。
    杨总管站在远处,像一头跃然若动的金钱豹,似乎随时随地皆可能扑上,向猎物发起攻击。
    大小姐站在门前,距永旭约一丈七八,玉手不停扣拨,五指巧妙地弹出阵阵令人紊乱的旋律。
    除了琵琶声,四周寂静如死。
    永旭全身放松,渐渐进入忘我之境,呼吸不绝如缕,以令人难觉的静止方式吐纳。
    屋顶突然咪呜一声猫叫,一头大花猫突然往下坠,落地便寂然不动。
    好利害的琵琶魔音,连猫都受不了。
    急骤的音符越跳越急,远处的杨总管又退远了丈余,退至对面的廊下。
    永旭依然安坐不动,像个石人。
    大小姐像是有点乏了,背靠上了门框,五指的速度有了变化,逐渐慢下来了。
    音调又变,凄凄切切的旋律充塞在天宇下,令人心弦抖动,五脏六腑向下沉落,忍不住凄然泪下,五内酸楚魂散魄消。
    永旭的身躯,突然抽动了两下。
    对面的杨总管匆匆坐下了,坐式也是玄门弟子的五岳朝天,似乎正在运气吐纳,抗拒袅袅传来的弦声。
    永旭呼出一口长气,重新返回忘我境界。
    院子右侧的走廊上,出现一个无声无息的人影。
    弦声略一停顿,突变已生。
    永旭突然长身而起,腾跃着如天龙下掉,手脚箕张凌空扑向大小姐,啸声宛若九天龙吟。
    “哎呀!”大小姐惊叫,向下脱力地挫倒,同时传出几声断弦的异响。
    走廊上出现的人影突然消失在院角,那儿原有一个黑影潜伏,一起扶住急速返来的黑影,惶然低问:“怎么了?那用断魂血琵琶的人,真是血修罗?”
    “不是,快走,快回去禀报三爷,这群男女来意可疑,恐怕比神龙浪子更难缠,很可能是当家的仇家找上门来了,快走!”
    说走便走,两人匆匆越墙而去。
    永旭长啸着扑下,大小姐已力竭挫倒,琵琶已脱手坠地。
    下搏的永旭心中一软,收了下抓的双手,飘然落地站在大小姐的脚前,忍下心头怒火,沉声问:“你为何妄用断魂血琵琶杀人?”
    大小姐连挺身坐起的力道都消失了,虚脱地说:“对……对付淫……淫贼,杀……杀无赦……”
    “你不像是血修罗。”永旭咬牙问。
    “我……”
    “血修罗已是古稀以上的老妇,断魂血琵琶已绝迹江湖二十年。”
    “你……”
    “你是她的门人?”
    “是……是的。”
    “令师为祸江湖三十年,残害武林同道,天人共愤,断魂血琵琶杀人无数,名列宇内四大杀人凶器之一。今晚这一进上房如果有其他旅客住宿,岂不枉死在你的指下?你也是一个人性已失的人。”
    “你……”
    “果真是貌美如花,毒如蛇蝎。”
    “你不要含血喷人!”大小姐尖叫,挣扎而起,伸手去拾取琵琶。
    永旭哼了一声,身上的水湖绿罩袍向外飞扬,似欲脱体飞散崩裂,一脚踏住琵琶说:
    “在下要了这为祸江湖的天下凶器。”
    大小姐一掌劈向他的脚,尖叫:“不!不哎……”
    玉掌本来就没有多少劲道,用内力驭使魔音,几乎已令这位大小姐到了山穷水尽境界,这一掌比普通村夫俗子的力道还不如,掌一近永旭的小腿,便被反震而退。
    勒勒一阵怪响,武林朋友闻声丧胆的四大凶器之一的断魂血琵琶,在永旭的劲道下崩散,也在永旭脚下变成一堆废物。
    “请脚下留情!”杨总管的急叫声传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永旭退了两步,向急步而来的杨总管冷冷地说:“阁下,断魂血琵琶出现的消息传出,江湖朋友必闻风而至,过去死在血修罗手上的群雄后裔,与那些二十年来仍在天下各地穷搜魔踪的人,必将蜂拥而至,后果如何,阁下去想好了。”
    “这……这……”
    “三十年来武林三大奇案中,血修罗是其中之一,江湖朋友从未忘怀。另一奇案是月落花残之秘,花蕊毒外依然不知出处,这件奇案很可能也从在下身上揭开。因此,你们最好赶快找地方隐身。”
    杨总管走近,讪讪地说:“这具血琵琶,乃是我家小姐三年前在潜山天往使南,一座石室中无意中找到的,壁上刻了驭音心诀,血修罗往昔在江湖上的所做所为,与家小姐根本无关。”
    “我不信!”永旭大声说。
    “那座石室虽然已由在下派人堵死,但必要时在下可以挖开公示天下,便可证明家小姐是无辜的了。”
    “刚才她已承认是血修罗的弟子。”
    “那是心诀上的附言所说的,获我神器即为我弟子,所以家小姐承认下来。”
    永旭叹息一声,气消了,说:“不管是不是,你们去向天下武林解释好了。在下与血修罗无怨无仇,犯不着管闲事,今夜这位姑娘如果不用断魂血琵琶行凶,在下也懒得费劲踏碎血琵琶。”
    “只要老弟不将今晚的事说出去,谁知道断魂血琵琶曾在此地出现过?”杨总管改用软求:“家小姐确是无辜的,与血修罗根本毫无关连,那该死的淫贼午夜侵入,家小姐一时激愤……”
    “一时激愤,便可不分皂白下毒手杀人?”
    “家小姐大概误认老弟也是……”
    “胡说八道,她分明已知在下是邻房的住客……”
    “天地良心!”大小姐站起整理衣裙说:“我如果知道你是邻房的住客,教我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以为你已制住了杨总管,所以……”
    “好了好了,别说了。”永旭不耐地说。
    “我姓傅,小名依依。”大小姐变得柔顺了:“真是多有得罪,请问爷台高姓大名。”
    “在下姓周。”
    “周爷,贱开真诚致歉……”
    “算了,你们最好明天就赶快离开。”
    杨总管搓着双手,焦灼地说:“可是……可是在下有事而来,怎能离开?老弟难道要把今晚的事张扬出去?”
    永旭向走道一指说:“在下发起反击的前一刹那,那儿出现一个不速之客,恐怕也是一个老江湖,知道断魂血琵琶的来历和威力,因此立即退走,他将是目击的证人,你敢担保他不将今晚的事传出去?”
    “咦!有人来了,这……”
    “那人进退的身法,并不比阁下差多少。”永旭盯着对方目不转瞬,虽则天太黑不易看清面貌:“阁下年纪不超过四十,轮回掌已有八成火候,而八成火候须下半甲子苦功。阁下……”
    “在下姓杨,杨启宏。家主人傅天申,乃是凤阳缙绅,家中有不少灵药,因此得药力之助,颇有成就。”
    “真的?”
    “老弟,可否借一步说话?”杨启宏转变话题。
    “杨兄有何见教?”
    “可否至敝室一叙?”
    “这个……”
    “今晚的事即使传出去,十天半月之内也不会有仇家赶到,家小姐的断魂血琵琶已被老弟毁去,真碰上了难题,不得不借重老弟之力,希望老弟一伸同情之手。”
    “什么?你要……”
    “向老弟求助。”
    “你这是妙想天开。”永旭一口拒绝:“你以为在下会帮助一个拥有断魂血琵琶,任性杀人的人?”
    “周爷,小女子今晚是第一次使用这具琵琶,我敢郑重起誓,我真不知琵琶的威力到底到了何种程度。当我发现你根本不在意时,心中一急,把心诀所学到的技巧全用上了,你依然无恙,我却气机痪散,心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可知这具断魂血琵琶,根本就是毫无用处害不了人反而害己的骗人玩意。”
    “这玩意如果到了在下手中,五十步内人畜俱绝。当年血修罗使用此物,没有人能在三十步内活命。”永旭转身就走:“杨兄可到在下房中坐坐,在下倒要听听你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谢老弟……”
    “请注意,在下对走在身后的人,十分留心,因为在下从不信任陌生人。”
    杨总管跟在他身后,干笑了两声说:“老弟笑谈了。”
    “并不是笑话,闯荡江湖的人,如不时时留心,是很难活得长久的。譬如说,你在后面伸一个指头,就可以要了在下的老命。”
    谈话间,他推开自己的房门。
    杨总管大方地退后三步,表示不会使用手指暗算。
    傅依依也跟来了,像个弱不禁风的闺女,也许是疲劳未复体力不支,她香汗未敛,浑身散发着幽香,渗和着汗的气息,颇令异性动情。
    永旭用火折子点上油灯,笑笑说:“客居不便,夜间连茶水也没有准备,请坐。”
    傅依依在壁旁的单椅落座,目光落在窗下的床上,床上全是碎砖,杨总管打破了墙,碎砖全掉在床上了。
    她手急眼快,伸手一抖草席,碎砖散了一地。
    “不要……”永旭叫,但叫晚了。
    “我替你清理清理。”傅依依微笑着说:“请不要客气,都是杨总管不好。”
    永旭白瞪眼,无可奈何地苦笑。
    他并不是不好意思让一位陌生女子收拾床铺,而是他想从散布的碎砖形状中,查出杨总管掌上的秘密来。
    有经验的行家,不但可从散布的情形测出功力的深浅,也可从碎属的大小形状,推断出是何种绝技所造成的伤害。
    他对杨总管所说以药力增加火候的说法,原则上同意,但仍存疑,他想进一步求证,甚至想找出杨总管是不是真的练成了轮回掌力,因为他总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傅依依这一打岔多事,破坏了现场,他的求证希望,因而落空。
    杨总管淡淡一笑,坐下说:“周老弟,今晚杨某算是开了眼界,真是武学深如瀚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永旭也淡淡一笑,不介意地说:“本来就是如此,那些妄想成为武林第一的人,就是自欺欺人的白痴。”
    “老弟的年纪,比在下恐怕要小一倍,而成就却骇人听闻,难道也是借药物之力而竟功的?”
    “咱们不谈这些。”永旭拒绝作答。
    “对,这本来就是忌讳的事。”
    “杨昆说傅姑娘有了困难?”
    “是的,家小姐恐怕解决不了。”杨总管放低声音:“周老弟,可曾听说三年前扬州古古轩惊世大劫案的事?”
    “这……听说过,古古轩那次被一群蒙面大盗午夜侵入,劫走了一批价值连城的古玩玉石。”
    “即使不价值连城,也值万两银子,古古轩因此而破家,而且目前仍在大牢中服刑,因为那批失物中,有不少是替地方官绅加工整修琢磨的宝物,倾家相赔也赔不了三分之一,以至身陷囹圄。”
    “服刑?那不是他的错……”
    “官府可不这样说,那些大盗来无影去无踪,当晚除了古古轩的店伙指称有强盗之外,左邻右舍谁也没听到有何动静,谁知道是真是假?”
    “有此可能,那些大盗皆是功臻化境的行家。但按情理论,古古轩是百余年的珠宝店,声誉极隆,绝不至于自毁家声而监守自盗。”
    “在下也认为真是大盗所为。”
    “这与阁下有关?”
    “失窃被盗的古玩中,有家主人一批传家至宝。”
    “哦!原来如此。”
    “因此,在下便奉命四出追查,年初方得到消息,总算经过三年奔波,皇天不负苦心人。”
    “杨见所获的消息是……”
    “乃是宇内三大神秘剧贼中,从未失风过的绝笔生花商世杰所为。”
    一语惊人,永旭颇感意外,问:“杨兄怎知是绝笔生花所为?”
    “在济南府发现了销赃的人,起出了三件古玩,循线捉住了前往脱售的两个人,身手十分了得,他们招出了绝笔生花行劫的经过。”
    “杨兄是来对付绝笔生花的?”
    “不错。”
    “他在何处?”永旭明知故问。
    他不相信杨总管真的知道绝笔生花的底细,天下间想找宇内三剧贼的人多得是,但从没听说有人成功了。
    绝笔生花行劫时虽然通名号,但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作案时戴了头罩加上蒙面巾,见过此人庐山真面目的少之又少。
    知道名号并不足怪,知道底细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杨总管淡淡一笑,声音更低:“他就在此地,以桑三爷的身份,赫然成为地方士绅在此纳福。”
    “真的?”
    “在下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你能对付得了他?”
    “没有断魂血琵琶,任何人也对付不了他。”傅依依楚楚可怜地说:“周爷,你可害苦了我。”
    “周老弟,你能助家小姐一臂之力吗?”杨总管哭丧着脸说:“家主人那批珠宝值不了多少钱,但那是传家至宝,家主人并不希望此事张扬出去,只希望绝笔生花把珍宝归还,于愿已足。”
    “周爷……”傅依依含泪下拜。
    “起来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永旭大叫。
    “周爷如不仗义相助,小女子……”
    “好了好了,在下愿效微劳。”永旭苦笑:“但有言在先,一切得由在下作主,不然请另找高明。”
    “谢谢周爷。”傅依依盈盈起立道:“一切皆由周爷作主,贱妾共来了五个人,全由周爷调遣。”
    永旭不忍拒的,一方面是傅依依那楚楚可怜的神情打动了他,一方面是他毁了断魂血琵琶,再就是多几个对付绝笔生花的人并不是坏事。
    夜已深,永旭需要休息,小谈片刻,他要求傅依依暂且不动声色,候机展开行动,便婉言送客。
    送走不速之客,他熄了灯火,连靴都没有脱,往床上一躺。房中漆黑,万该无声,他心潮起伏,冷静地思索今晚的遇合经过。
    傅依依真是前来向绝笔生花寻仇的?难道真是巧合?
    他怎么也想不起武林中有姓傅的高手。
    轮回掌力,是一种用劲怪异的内家真力,那是早年曾经一度震憾武林的绝技,但由于不易练成。进境缓慢,而且先天秉赋稍差,便有岔气伤身不死亦残的结果。
    自从雪山三君挟绝学糜临江湖以来,武林一度掀起各门派重研本门气功以求更精更妙的风波。
    雪山三君来如风雨,去似微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龙去脉,江湖朋友对他们认识不深,对他们的为人也没多少好恶,他们像流星般掠过天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些什么。
    武林中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三个人,也知道他们的轮回掌力。由于这种真力皆用掌发出,因此也称为天罡轮回掌,但真正知道其中奥秘的人少之又少。
    杨总管具有轮回掌力,很可能是雪山三君的门人弟子,居然在傅家屈居人下总管,傅家主人的武技,绝不会比杨总管差。
    傅依依用内功驭琵琶魔音,已说明傅家绝非等闲人物。
    想着想着,他平空生出毛骨惊然的感觉。
    杨总管那一掌,绝非随便一时激忿情急而发,而是志在必得,存心将他毙在掌下,这种挟技任性杀人的人,心性之坏可想而知,留这种人在身边,不啻自找罪受,等于是与虎同名人轶事眠,随时皆有被噬伤的可能。
    那个傅依依,更是貌美如花,毒如蛇蝎,一而再催动断魂血琵琶的魔音,似乎不将他置于死地不甘心。
    他已经警觉到,即将有事故发生。
    四更天,他断然地从紊乱的思路中,理出一些头绪,方安心地沉沉睡去。
    一早,他在院子里伸展手脚,傅依依开门踱至院阶,嫣然一笑说:“周爷早,这家客店规模不小,怎么冷清清的不见有其他旅客?”
    傅依依已换了一套翠绿色衫裙,仍是秀发披肩,发梢直垂至腰际,不同的是,今天薄施铅华,鬓旁多了一朵精致的绿蕊珠花,显得更娇艳,更出色。
    他的目光被吸住了,心中喝彩:好娇媚的姑娘!
    说媚真媚,一接触那双会说话的明眼,他便感到心中一跳。似乎,那双动人的明眸,正向他诉说心底的秘密,倾诉绵绵情话,挑动他的心弦。
    没来由的心中一荡,美好的动人身材,挑逗性的甜笑,情意绵绵的眼波,令人心醉的花容月貌……
    他发觉自己失态,移开目光心中自问:“我怎么了?”
    怎么了?他在想人非非。也许是早上精力充沛,也许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娇艳成熟的女人,也许……
    目光能移开,已经不错了。
    他淡淡一笑,支吾着说:“因为这间客店的东主是桑三爷,虽然外界知道的人不多。”
    “哦!难怪。”傅依依往院子里走,向他接近:“周爷,不会是他知道我们是来寻仇的,所以先一步把落店的人打发走?”
    “有此可能。”
    “那……我们……”
    “不过,他知道我是来找他的,至于你们,他是否知道就难说了,但他应该知道。”
    “他应该知道?”
    “不是让你们住进来了?”
    “周爷,原来你也是来找他的,为什么?”
    “向他讨一个人。”他注视着对方毫无心机地说。
    “讨人?那人是……”
    “一个绰号叫毒无常的人,在下要从那人身上讨一些消息。”
    “重要吗?”
    逢人且说三分话,他已经说了不止三分,猛地醒悟,心中暗骂自己:“周永旭,你是怎么啦?昏了头的猪?”
    他有点醒悟,不是他昏了头,而是只要一触到傅依依那脉脉含情的目光,口中的话便自动地泻流出来,根本不经思考,有问必答。
    一移开对方的目光,他便很快恢复冷静思考的能力,他的克制功夫毕竟不凡。
    “目前很难说是否重要。”他仰天吸入一口气,幽香沁鼻:“不久就可知道了。”
    傅依依在他身边,一衣之隔,他似乎感到对方身上神秘的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似乎已像电流般传人他的体内,再加以属于女性特有的幽香直沁肺腑,他竟有点把持不住,挂不住意马心猿,气息已有点不平静了。
    “周爷。”傅依依傍依人的小鸟,紧挨着他:“我听说过毒无常这个人,他似乎不可能落在绝笔生花的手中,他的奇毒与淬毒暗器十分可怕,发起威来,没有人能接近他三丈以内。”
    “绝笔生花的确擒住了他。”
    “绝笔生花肯将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
    “当然不肯。”
    “那……”
    “这就是在下要找他的原因所在。”
    “周爷,毒无常不是什么好人,你找他要什么消息?”傅依依假在他的肩膀下,语音低柔,吐气如兰。
    他有点不克自持,不由自主地低声答:“是为了……”
    前面的廊道口出现一个灰影,语音直震耳鼓,“周小辈你何时离开?”
    永旭像是挨了当头一棒,神智一清,浑身一震,把要说的话咽回腹中。
    那是一个独脚老人,独脚魈端木扬,左脚是一条木腿,露在袍袂下的木脚清楚可见,左手握着六尺长的蚊杖,站在那儿纹风不动,长相十分唬人。
    “老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独脚魈加上一句。
    永旭还来不及回答,杨总管突然从房中飞跃出来,纵落院中身形变为贴地平射,快得令人目眩,眨眼间便扑近独脚魈,毫无顾忌地疾冲而上。
    独脚魈被这快速绝伦的身法吓了一跳,咦了一声,蛟杖不加思索地挑出,同时身形侧闪。
    “啪!”一声响,掌杖相接。
    杨总管身形一顿,冲势倏止。
    独脚魈的故杖被拍得向外崩,带动身形马步一虚,退了两步脸色一变。
    “好霸道的掌力!”独脚魈脱口叫。
    杨总管哼了一声,身形重新冲进,沉声叱喝:“再接我一掌!”
    “有何不可?”
    又是一声暴响,杖又与掌相接。
    这次独脚魈已有所准备,但仍然落在下风,杖以更快的速度崩出去,身形更多退了一步。
    杨总管得理不让人,乘势抢进掌再次吐出,攻向独脚魈的右肋要害。
    独脚魈不敢再硬接了,闪开正面双手轮杖,避招回敬扫向杨总管的右膝。
    两人各展所学,以快打快抢制机先进击,三丈内罡风呼啸,劲势袭人,好一场快速绝伦的龙争虎斗。
    肉掌对铁杖,铁仗是长兵刃利于远攻,一寸长一寸强,近身不易。肉掌必须贴身搏击,必须崩开铁杖切人,双方的修为皆将臻化境,杨总管虽然略为深厚些,但以赤手空拳搏杖,双方便拉成平手,激烈的景况可想而知。
    当双方开始接触时,永旭已完全摒除杂念,神志已恢复原状。他不想插手,暂且作壁上观,从双方的搏斗中,他全神贯注细察两人出手情形,估计两人真才实学,优劣情形一一暴露在他眼下。
    不知何时,傅依依已紧挽住他的臂膀,站在他身右,相倚相偎状极亲昵。
    “周爷,你看杨总管能否有制胜的把握?”傅依依神色紧张地问。
    他的肘紧压在傅依依饱满的左胸前,可是,他并未享受到销魂落魄的感觉,因为他的注意力已被激斗所吸引,对身旁的美名人轶事女似乎已忘了。
    他没发现傅依依那双勾魂摄魄的美眼中,涌起浓重杀机。
    “杨总管并未用上绝学,已可稳操胜算,但如想在短期间破解仗招切入行致命一击,也非易事,除非他立即用上轮回掌力。”他不假思索地分析。
    “周爷,你也在运劲?”傅依依问。
    他淡淡一笑,泰然说:“不是运劲,而是与生俱来的本能防卫力,看到高手相搏,不期而然的会神意溶入其中。”
    “哦!也就是说,你已经以神意参与其中了?”
    “是的,你呢?”
    “我,我……”
    “你手心冒汗吗?”
    “这……”
    “如果你手心不冒汗,那表示你对杨总管并不关心。”他率直地说。
    “周爷……”
    他伸手轻拍挽在膀弯的小手,往下说:“这有两种可能,你要不要我分析?”
    “哪两种可能?”
    “其一,你很放心,认为杨总管定可稳操胜算,根本用不着担心。”
    “哦!杨总管是很高明的。”
    “其二,你不在乎他二人谁死谁活。”
    “你胡说!”
    “真的?”
    “当然啦!我怎能不关心杨总管的死活,你呀!你就会说风凉话。”傅依依娇嗔,神态媚极,丰盈动人的娇躯一扭一摆,半娇半嗔肌肤相亲,鲁男子也受不了挑逗诱名人轶事惑。
    但永旭却不解风情,笑笑说:“杨总管的确值得骄傲,他并未全力施展,仅用平常的招术,便困住了大名鼎鼎的独脚魈。”
    独脚魈果然虚攻两杖,一声怪叫,突然脱出斗圈跃登丈六高的檐口,脸色青灰,沉声问:“阁下艺臻化境,技绝武林,定非泛泛之辈,你是谁?”
    杨总管抚须冷笑,并不追赶,说:“胜得了在下,你就会知道在下是谁。你如果再不挟尾巴滚蛋,在下必定卸下你剩下的一条狗腿。”
    “这里不便施展,老夫在城外等你。”
    “你等吧!在下会找你的。”
    大名鼎鼎的独脚魈,居然忍得下杨总管的挖苦,哼了一声,扭头越屋脊如飞而去。
    永旭这才发现自己臂弯中的小手,脸一红,抽回手向杨总管微笑说:“杨兄刚才若将独脚魈留下,不啻剪掉绝笔生花一条臂膀。”
    “那老鬼相当高明,不易留下他。”杨总管说。
    “杨兄仅用四成劲与他相搏。”
    “老弟抬举在下了,在下已用了八成劲。要不是他那根蛟仗是精铜铸制的,在下早已毁他的仗切入了。”
    “真的?”
    “老鬼的内力修为,仅比在下稍差一分半分。”
    “杨兄,瑞桑庄大可去得。”
    “老弟打算如何进行?”
    “先去看看情势,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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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潜迹隐踪
    日上三竿,他们接近了瑞桑庄。
    两位侍女皆穿了墨绿色劲装,佩剑挂囊在前领路,杨总管与两健仆在中,杨总管仍穿青袍,佩了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
    傅依依内穿月白劲装,外罩翠绿色披风,仍然秀发披肩,小蛮腰佩了剑挂了白色百宝囊,显得切娜多姿,平添三分英气,但并未消失女性的妩媚。
    她伴着永旭并肩而行,跟在杨总管身后。
    “周爷,你是否感到紧张?”她问。
    “有一点,但并不碍事。”永旭信口答。
    “他们会派人沿途拦截吗?”
    “当然会,而且拦截的人,必是可怕的高手,绝笔生花是聪明人,不会让我们直捣他的瑞桑庄。”
    “为何?”
    “因为他目下的身份是地方豪绅,他不会按江湖规矩接待我们,如果是你,你会引强敌人屋相斗吗?”
    “不会。
    “那就对了,除非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让我们进庄,虽然庄内可利用机关埋伏对付我们,但他必须防备我们毁他的庄院。”
    “他明知消息外泄,庄院势难保存……”
    “但他已经知道我们并未将消息传出。”
    前面的杨总管突然止步低声说:“右方的林子里躲着两个人,先抓他们出来。”
    不等他们有所行动,林子里的人已经现身,两名大汉从树后闪出,一个大声说:“不必停留,往前走!”
    杨总管轻哼了一声,向两大汉走去,沉声道:“在下从不听人指使,我行我素,你两人是迎客的?”
    右首大汉哼了一声说:“该说是断后路的,你们过去之后,就不必再从此地退回来了。”
    “呵呵!在下就先清除退路,你们不必在此等候了,因为在下要毙了你们。”
    双方相距不下百步,两大汉见仅有杨总管一人离开道路接近,胆气一壮,互打一眼色,举步出林向前迎来。
    傅依依摇摇头,冷笑着说:“这两人如不是笨蛋,便是白痴。”
    永旭背手而立遥望,微笑道:“他们不是笨蛋,也不是白痴,而是功力惊人的高手,自命不凡的悍贼。”
    “他们该知道杨总管已击败了独脚魈。”傅依依说。
    “独脚魈为了颜面,不会将详情说出来。”
    “那是他们的不幸。”傅依依平静地说。
    “杨总管要开杀戒?”永旭惊问,竟似不信。
    “会的。”
    “哎呀!这不好,在会见绝笔生花之前,如果开杀戒,就不好说话了……”
    他想追出去,但傅依依拉住了他,说:“算了吧!你以为绝笔生花会接受谈判?不可能的,反正事已至此,唯一的作法是有敌无我,先清除退路,名正言顺。”
    他压下了跟杨总管的冲动,摇摇头欲言又止。迄今为止,他仍对傅依依这群人存疑,怀疑是绝笔生花设下的诡计。
    看情形,杨总管似乎已决定杀死这两个瑞桑庄的人,那么,可证明傅依依与杨总管不是绝笔生花的人了。
    他看得真切,两大汉脸上狞恶的神色决不是装出来的,杨总管的背影虽然看不出什么,但由冷静沉凝的步伐估计,决不是装腔作势掩人耳目的姿态。
    双方在一处斜坡相遇,地面坡度不大,野草及膝,地势开阔便于施展,正是最理想的决斗场。
    一声刀啸,两大汉同时拔刀出鞘,左右一分,立下了门户,神色肃穆,一股无形的杀气勃然而生,森森刀气慑人心魄。
    杨总管脚下一慢,脸色略变,手搭上了剑把,用冷森森的语音说:“乾坤双绝刀,在下碰上真正的对手了。”
    右首大汉单刀一拂,半空中划一弧,最后刀升至顶点,刀把缓缓下沉,吞日降至眉心停住了,刀尖直指苍穹,整个人似乎笼罩在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可测的烈焰中,跃然若动仿佛随时都可能爆炸,要吞噬摧毁四周的一切。
    左首大汉的姿势正好相反,刀尖是下沉的,但气魄和充满危险悍野气息的神情,似乎比右首大汉更烈一两分,而且更多了几分阴森的气势。
    两双迫人屏息、震惊的怪眼,死死地盯着徐徐拔剑出鞘的杨总管。
    连远在六十步外的永旭,似乎也被这凶险的气氛所感染,同时也感觉出这可怖的压力有异,心中一震,变色惊然叫:“天下一秘剑,乾坤双绝刀!这两位仁兄,是十余年前曾向武林第一高手玉龙挑战的古家兄弟,乾坤双绝刀古乾古坤。这两个位高辈尊的神秘凶枭,怎么会作起绝笔生花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来了?这怎么可能?”
    他急步前掠,一面又说:“杨总管恐怕招架不住,我去接应。”
    他到达之后,杨总管已举剑立下门户。
    三人成三角形各站方位,井不急于动手,三双怪眼先斗眼神气势,杀气腾腾气氛紧张,似乎比真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更具危险性,强烈的杀机慑人心魄,随时皆可爆发一场空前猛烈狂野的恶斗。
    傅依依偕两健仆两侍女随后跟到,脸色不正常,用充满恐惧的声音问:凋爷,你……你说他……他们是乾坤双……”
    “乾坤双绝刀古家兄弟。”他说。
    “但……但他们是这么年轻……”
    “外表他们像四十上下的人,其实已年届花甲以上,武林中唯一与他们乾坤双绝刀法相抗衡的绝技,是虚云逸士的大罗剑术,也就是天下一秘剑。”
    “他们怎么还不动手?”
    “双方气势相当,神意皆不敢稍动,找不到空隙,所以皆不愿先暴露自己的缺点。”永旭低声解释:“未修至化境的人,抢制机先有时可抢得优势。但真正的高手相搏,举手投足可能立判生死,抢制机先反而可能暴露自己的弱点,予对方可乘之机。”
    “这……会僵持多久?”
    “快了,气势相当,谁沉不住气谁便会暴露缺点,任何异动皆可触发剧变。”
    “你认为杨总管有多少胜算?”
    “很难说。”永旭嘴角出现莫测的笑意:“贵总管深藏不露,修为的境界不可臆测,而在下也没见识过乾坤双绝刀的威力,因此不能妄加断语。不过,双方这一次拼搏,任何一方如想隐藏自己的实力,便可能永远没有机会使用他们的绝技了。”
    傅依依骇然大惊,惊然问:“你是说,他们目下……”
    “他们目下形之于外的声势,似乎势均力敌,任何一方皆可能在一击之下送掉性命,除非他能及时用上真正的潜藏实力。”
    “乾坤双绝刀也隐藏了实力?”
    傅依依在永旭有计划的诱使下,终于泄了杨总管的底,果然不出永旭所料,杨总管怀有致命的绝技,隐藏了莫测高深的实力。
    “也许。”他郑重地说。
    傅依依眼神一变,向后打出奇怪的招式,说:“周爷,二比一有失公平,可否……”
    “在下如果加人,必将立即打破均势。如果杨总管并未隐藏实力,那么,第一个遭殃的人必定是他。”永旭不假思索地说。
    三个敌对的人,脚下开始移动走位争取空间。
    气氛益形紧张,似乎压得旁观的人喘不过气来,远在三丈外,仍可感到剑的森森劲气扑面生寒。
    傅依依太过关切杨总管的处境,也被永旭分析双方情势实力的话所动,悄然打出第二种手式。
    一名健仆悄然拔剑,身形倏动,身剑合一疾冲而上,恍若电光一闪,好快的身法。
    “糟!”永旭讶然叫。
    叱声如沉雷,刀啸声如同风涛,剑鸣声有若遥远天际传来隐隐殷雷,人影狂野地聚合进散。
    雷霆一击,生死立判。
    歪风迸发,刀光剑影乍合乍分。
    没有刀剑相接的触击声传出,突然一切像是静止了,死一般的静,劲气四散而逸。
    四个人聚在一起,似乎相拥而立。
    健仆的剑前伸,位于乾坤双绝刀中间的空隙,而古老二的刀,却无情地贯人健仆的小腹要害。
    在古老二的右助下,一枚小金按仅露出一星梭尖,金芒闪闪映日生辉,那是健仆近身所发的暗器,击破护身气功射中要害,贯人内腑。
    古老大身形半转,刀举在测方空门。
    杨总管的剑,刺人古老大的右背肋,人名人轶事体近尺,这一剑正是致命伤。
    杨总管的右肩膀外侧,被划了一刀,伤痕不深,但鲜血染红了上臂袖管。一刀换一命,杨总管这一击,冒了很大的风险。
    四个人三死一伤,这一击石破天惊。
    旁观者清,但傅依依并未看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经过,惊得花窖惨变,张口结舌发呆。
    “砰!”健仆倒下了。
    刀被带动,口中正冒血泡的古老二也向前一栽。
    杨总管退了一步,剑脱出古老大的身躯。
    古老大发出一声濒死的呻吟,身形一晃,再晃,最后向前扭曲着栽倒,手仍死死地抓住刀,虚脱地叫:“你……你是谁?天……天下间……”
    杨总管脸色泛青,死瞪了对方一眼,沉静地收剑人鞘,又退了一步徐徐转身,向脸无人色的傅依依点点头,一字一吐地说:“大小姐,你做得很好。”
    古老大的身躯扭曲着向上翻转,声音尖厉:“你……你是谁?”
    “你可以到阎王面前查一查。”杨总管扭头沉声答。
    “我……”古老大说出最后一个字,一口气接不上,头向侧一歪,气息骤绝。
    杨总管的目光,落在前面不足一里的小茅山,双眉深锁哺哺自语:“绝笔生花居然能获得乾坤双绝刀,与独脚魈诸人的协助,委实出人意料之外,庄内恐怕还有更高明身怀奇技秘术的人,此行凶险重重,情势难以控制。”说完,一咬牙,目露凶光,似乎心中已有所决定,转身面向永旭,脸色逐渐恢复原状,说:“周老弟,咱们是否需要改变计划?”
    “杨总管意下如何?”永旭反问。
    “庄内可能藏有比乾坤双绝刀更利害的人。”
    “也可能不如想象中的严重,乾坤双绝刀是断退路的人,必是最扎手的人物。”
    “这……但愿如此。”
    “其实,杨兄是不应该受伤的。”永旭泰然地说。
    “什么?要不是……”
    “要不是贵属下冒失地加人,杨兄定会用上无上绝学,从容接下乾坤双绝刀的雷霆一击。”
    “老弟抬举在下了,在下已用上了平生所学,总算幸而保住老命。”
    “呵呵!真的?”杨总管不加辩解,向另一名健仆说:“傅孝,把傅忠的遗体带至路旁安置,以后再处理,但愿咱们能从瑞桑庄活着回来安葬他。”
    永旭举步上前,正要俯身察看古老二所中的金色暗器,但已慢了一步,两侍女已不待招呼,抢出分别抱起古家兄弟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往树林急奔。
    永旭不好出声相阻,这种察看暗器的举动甚是犯忌,只好罢休。
    他大为放心,至少已证明他的猜测错误,杨总管的确是前来向瑞桑庄寻仇的人,而不是绝笔生花派来计算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
    他为自己的多疑而内疚,但也惊然增加戒心,这位杨总管深藏不露,来历不明,是个极可怕的人物,他必须小心提防意外。
    双方的目标虽然皆在瑞桑庄,但谁敢说事后不会有利害冲突?万一冲突起来,后果难以逆料。
    那位死了的健仆傅忠,虽然送了老命,但身手之矫健,艺业之不凡,足以与宇内十五名人相提并论,举目江湖,有此超绝身手的人已不多见,为何身列仆役甘之如治?至少这人的身份就值得怀疑。
    那枚金色小梭形的暗器,也引起他的兴趣。江湖上善用暗器的人甚多,但使用这种可破内家气功的金色小梭的人,似乎并不多见。
    暗器以远攻为主,而傅忠却在近身时发射,大违武林常规,这该是一条查证身份的线索。
    近身发射暗器的名家也多得很,但通常发射暗器绝不会同时用剑向艺业了得的对手攻击。
    他想起大魔来,向大魔查问也许能有所获,黑道人消息灵通,不难查出杨总管这些人的底细来。
    “杨兄,我们的计划必须有些少改变。”他向杨总管说,他已发现傅依依虽然名义上是主人,其实真正做主的人是杨总管。
    他向傅依依提出质询时,碰上该作主的问题,傅依依皆用求援的目光向杨总管征求意见,因此他知道杨总管才是真正主事的人。
    杨总管果然并未向傅依依请示,一面伴着永旭向不远处的大道走去,一面说:“老弟打算如何更改?在下恭聆高见。”
    “原来咱们计划不进庄,逼他们出来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
    “对,庄内的机关埋伏可虑。”
    “乾坤双绝刀的出现,证实了一件事。”
    “证实什么!”
    “绝笔生花本来就打算与咱们在庄外解决。”
    “这不是正好吗?”
    “但乾坤双绝刀一死,他必定改变策略。”
    “你猜他如何应变?”
    “不得不借助庄内的机关埋伏,作孤注一掷。”永旭的语气十分肯定。
    “那……咱们……”
    “从此地到瑞桑庄,不会再有人出面拦阻。”
    “可能吗?”
    “可能,我想小茅山的眼线,已将乾坤双绝刀的死讯传到庄中了。”
    “你认为他们不再出来了?”
    “依在下的估计,正是如此。因此,咱们不得不人庄和他们面对面解决。”
    “这……风险甚大。你曾经进去过,该知道里面的凶险情形“目下杨兄杀了乾坤双绝刀,已没有咱们选择的机会了,他们将不理睬我们,我们不进去怎能办事?咱们难道就在庄外骂阵枯等不成?”
    “那……那就非进去不可了?”
    “恐怕是的。”
    杨总管一咬牙,断然说:“进去就进去,我就不信瑞桑庄会是金城汤池,想当年……小小一个庄子,吓不倒区区在下。”
    永旭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一些别有含义的话,但并未深研其中含义,笑笑说:“当然,这只是在下的猜测,是否测中,得看以后的情势来决定改变与否,走吧!快两步。”
    果然不错,经过小茅山下,这一带最易设伏的地区并无岔眼人物出现,更没有人出面拦截。
    远远地,便看到瑞桑庄的大门开着,鬼影俱无,里里外外不但不见有人走动,连家犬也踪迹不见。
    他们在百步外止步,杨总管苦笑说:“一切皆如老弟所料,在下真后悔,不该逞能先解决断后路的人。”
    永旭仔细察看片刻,神色凝重地说:“咱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哪一条路?”杨总管问。
    “各自打道回府,离开此地。”
    “这”
    “他们已有万全准备,除非咱们有百十条好汉公然杀进去放火,不然兔谈。”
    “你是说,毫无希望了?”
    “现在的确毫无希望。”
    “那……你打算就此放手??”
    “不,以后再来。”
    “以后?你的意思是……”
    “下次再来。”永旭斩钉截铁地说。
    杨总管沉凝片刻,摇摇头问:“你考虑到后果吗?”
    “你认为绝笔生花会杀了毒无常灭口?”
    “对。
    “绝笔生花不是愚蠢的人,他知道毒无常一死,我神龙浪子绝不会罢休,他不会做这种蠢事。”永旭的语气极为肯定。
    “那么,你算定他会……”
    “他会做最坏的打算,事不可为,他会将毒无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除非毒无常的口供对他十分不利。”
    “你打算何时再来?”
    “等他们松懈时再来。”
    “他会防范得更严密。”杨总管眼中冷电四射,手下意识地抓住剑把:“在下不能再等。”
    “珍宝是带不走的,杨兄何必操之过切。”
    “愈等愈对我们不利。”
    “那你打算……”
    “放火!”杨总管凶狠地说。
    “惊动邻村,大事不妙。别忘了,目前绝笔生花是本地的名流桑三爷,你不希望成为官府通缉的强盗吧?你无法证明他是剧贼绝笔生花,你也没按规矩向官府报案,对不对?”永旭反对纵火,分析利害。
    “这个……”
    “绝笔生花总算有所顾忌,也舍不得放弃瑞桑庄,所以不敢利用官府来对付我们,不然我们连踏人傈水的机会都没有。”
    “听你的口气,还是下次再来?”
    “不错,晚上再来。”永旭说:“晚上活动容易,接近比较安全。绝笔生花的儿子,射得一手好弓,白天他躲在后面用箭暗算,防不胜防。但晚上视界有限,弓箭的威力大打折扣。”
    “好吧!晚上再来。”杨总管终于让步。
    傅依依似乎有点心神不定,说:“杨总管,我们人太少,晚上来易受暗袭,里面的一切我们一无所知,岂不是风险太大?”
    杨总管迟疑地说:“小姐,这也是不得已的事。”
    “我想,拖下去会误事的。”
    “机会有得是。”
    “可是……”
    “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走吧!”
    永旭却站着不动,笑笑说:“在下要留在附近侦察,晚上二更末三更初,我们在此会合。”
    “你不走?”杨总管问,脸上有惊愕不安的神情。
    “我要好好看看,也许能找出空隙来,三更初见。”
    “老弟……”
    永旭已向左面的桑林飞奔,速度甚快。
    傅依依脸色不正常,低声说:“他已对我们生疑,我们恐怕控制不住情势。”
    杨总管哼了一声说:“你为何只要柏老二一个人动手?”
    傅依依打一冷战,退了一步说:“他根本没有插手的意思,我怕他反而会出手阻止,也希望他发觉情势不妙而加人。因此
    “你只要亲自上,他就会加人,你误了大事。”杨总管不悦地说。
    “我……我……”
    “你怕死,你被乾坤双绝刀的名头吓坏了。”
    “这……”
    “不能全怪傅姑娘。”健仆接口说:“即使傅姑娘加人,他也不会出手救应的,他对傅姑娘并没有多少好感,不会关切傅姑娘的死活。如果我所料不差,他正希望能看到我们出手,以便看出我们的底细。”
    傅依依苦笑着说:“他那时时警觉的神情,也委实令人心中懔懔,我发觉有任何行动,他便会有意无意地离开我们三尺以上,明显地对我们怀有戒心。”
    健仆正色说:“我们的人该已到达预定会合处,不如把他引至……”
    “不行,万一劳而无功,咱们的麻烦就大了。”杨总管摇头拒绝:“好在内患已除,先不必冒险。”
    “那……”
    “咱们的人,包括我在内,皆无法在十招八招内缠住他,因此必须假手于人,从中取利制造好机。走,回去好好准备,这次必须成功。”
    “绝笔生花实力空前强大,我……”
    “哦们也不弱,这样才能浑水摸鱼。走!”杨总管断然下令,扭头就走:“你不懂,就不要乱问。”
    庄中一座高楼的富后,桑三爷父子与四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目送杨总管五男女去远,手握彤弓的桑伟咬牙说:“爹,何不与他们放手一拚?他们机警得很,不敢进庄,不拆掉他们,他们早晚要来的。”
    桑三爷神色不安,摇头说:“儿子,俗语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神龙浪子一个人,咱们已经穷于应付,再加上这五个来历不明,身手高明的男女,你知道如想拚悼他们,咱们要白白送掉多少弟兄垫他们的棺材背?”
    “可是爹……”
    “儿子,不必说了。”桑三爷似乎想起了什么,脸有喜色:“古家兄弟完了,算是去掉了本庄的肉中刺,我想,那该是我们的人。”
    “爹,你老人家说什么?”桑伟讶然问,因为桑三爷最后几句话低得像是自言自语,连站在身旁的人也听不见。
    “没什么。”桑三爷泰然说:“罗兄弟,你到后庄坐镇,神龙浪子绕到后面去了,小心他弄鬼。”
    “是,兄弟这就去。”一个相貌苍老的人说:“那五个男女“不必理会那五个男女,咱们的目标是神龙浪子,在未摸清他们的身份底细之前,不许向他们偷袭。端木兄迄今仍不知他们的来路,他这位老江湖竟然也弄不清他们的底细,那位杨总管的武功路数也怪得很,修为比端木深厚得多,但在客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时,姓杨的留了一手,此中大有可疑。这样吧!把老江湖毒无常带来问。”
    不久,毒无常被带到楼下右厢的小花厅。老毒鬼已是半条命,浑身血污,气色极差,丢在堂下连坐都坐不住。
    “姓隆的,你看情那些人了?那个年轻人是神龙浪子吗?”桑三爷阴森森地问。
    “不错,老夫被架在庄门楼上看得清楚,但那个年轻人是不是神龙浪子,老夫就不知道了,老夫从未与那小子朝过相,怎知是不是他?”毒无常咬牙说,眼神极为怨毒。
    “鬼话!你说要找他报杀徒之仇,却又说不认识他,桑某会相信你的话?”桑三爷厉声问。
    “信不信由你,我毒无常为人残忍恶毒,无所不为,但就是不说谎。老夫已落在阁下手中,随你处置。老夫杀了你二十余名弟兄,你不用说老夫也知道,这条老命算是死定了,何必说谎来掩护老夫的死仇大敌?亏你是个老江湖,连这点常识都不懂?老夫如果说是,难道你就不杀我?”
    分辩得十分有道理,桑三爷只好点头,又问:“那五个男女又是谁?”
    “老夫从未见过那几个人。”
    “真的?”
    “姓商的,你又来了。”毒无常不屑地说。
    桑三爷居然毫不介意,继续问:“他们是神龙浪子的同伴,刚才那位年轻人就是神龙浪子,难道你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老夫在和州所得的消息,是神龙浪子已经中毒死了。据老夫所知,神龙浪子的确有不少黑道朋友,但从不与大魔那些人同行,而那五个男女,绝不是大魔的弟兄,大魔那些身份地位不低的人,老夫大多认得。”
    “大魔目下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宁附近活动,商某已获得正确的消息,这么说来,你的口供对商某可说毫无用处。”
    “你明白就好。”
    桑三爷一咬牙问:“商某将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神龙浪子,你有何高见?”
    “老夫不在乎,在乎也没有用。人只能死一次,如何死与死在何人手中,老夫从不计较,我毒无常唯一的长处就是不怕死,你瞧着办吧!”
    “商某对将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去的事毫无兴趣,现在咱们重头再来,你必须招出供给你有关姬家父子消息的人。”
    “老夫答应那人守秘,你即使剐了老夫,也得不到口供的,有什么恶毒的苦刑,你尽管抖出来好了。老夫已见识不少贵庄的毒刑,告诉你,除了将老夫杀了,你休想从老夫日中得到消息。”
    桑三爷本待发作,却又忍住了,略一沉吟,说:“毒无常,你是个硬汉,可是却其蠢如猪。”
    “姓商的,不要逗老夫骂你。”毒无常大声说。
    “商某说错了?”
    “老夫凶名满天下,凶残恶毒,但绝不愚蠢。”
    “好,你说你不愚蠢,我问你,你曾与疑是顺天王的人合作,不错吧?”
    “对。”
    “顺天王与神龙浪子誓不两立?”
    “也对?”
    “你说神龙浪子死了,但他并未死,从和州追踪你而来,而且追上了你。”
    “这……就算是吧!”
    “你认为顺天王愚弄了你,所以要找顺天王问罪?”
    “不错。”
    “如果商某是与顺天王勾结的人,结果如何?”
    “哈哈哈哈……”毒无常厉笑,声如鬼号:“老夫有两件事,可证明你与顺天王有勾结。”
    桑三爷脸一沉,冷笑说:“你笑吧!反正你笑不了多久了,说吧!哪两件事可证明老夫与顺天王有勾结?”
    毒无常死盯着面上狞笑的桑三爷,略一迟疑,说:“其一,迄今为止,阁下曾用诸般毒刑来折磨老夫,所问的事,完全与屠名人轶事杀你二十余位弟兄的事无关,却楔而不舍迫问说姬家父子在贵庄出人的人是谁。其二,你不敢把老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神龙浪子,怕老夫透露姬家父子在贵庄出人的消息。前一件事,说明了你追索那人灭口的恶毒念头,后一件事,证明你深怕神龙浪子逼你讨姬家父子的消息。”
    “胡说八道!”
    “老夫说中你心里的话,对不?你二十余名弟兄死在老夫手中,如果不是你心中有鬼,恐怕早就把老夫剥皮抽筋为弟兄报仇了,还能等到今天?”
    “商某还不想要你早死。”
    “姓商的,算了吧!我毒无常跑了一辈子江湖,什么古怪事没见过?其实你心里也明白,老夫找顺天王并无恶意,就算找到了他,老夫也无奈他何,只是对神龙浪子的死存疑,希望找他问个明白而已。如果你心中没有鬼,将老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神龙浪子,老夫同样是死,对你并无任何损失,是不是?”
    “你……”
    “姓商的,你以为你这座庄子,可以挡得住神龙浪子?你以为宁王府那么多高手名宿都是饭桶?顺天王那群人都是脓包?你比他们强?算了吧!阁下。”
    “老夫如果没有制胜把握,就不会敞开庄门让他进来送死。”桑三爷大声说。
    “那就走着瞧好了。”毒无常懒得分辩。
    “商某再问你一遍,招不招?”
    “你等着吧!阁下。”
    “用九阴搜脉治他!”桑三爷怒叫。
    “哈哈哈哈……”毒无常渠骛地狂笑。
    同一期间,永旭已到了庄后,在后座门附近逗留片刻,心中一动,突然退走隐人后面的树林。
    不久,他变成一个中年村夫,在附近村庄偷到一套灰直掇大脚裤,掩住了剑挟在胁下,出现在西南两里外的竹山下。
    满山是竹,附近没有村庄。
    他找到一条登山小径,慢慢向山顶走去。
    他发现在竹山的山腰,就可看清瑞桑庄的一切,所以要到山上观察一番。同时,他认为这座山与小茅山遥遥相对,皆可以俯瞰瑞桑庄。
    绝笔生花为人机警,绝不会把这两座山划出势力范围,必定派有人躲在山下,留意瑞桑庄的动静。
    他在后庄看到庄中心那座高楼后的小阳台,一根不起眼的丈余高竹竿上,悬了两面奇怪的杏黄旗,因此动了登竹山探虚实而侦察庄中动静的念头。
    他是从西北角登山的,瑞桑庄在山东北。
    接近山腰,不见有人出面盘问,心中又是一动,立即隐起身形,离开小径进人参天竹林。
    竹林经过整修,竹太密,下面的杂草高不及腰,能攀高的植物皆已清除,因此视界尚可及远。人在竹林下行走,隐身并不困难。
    距山颠尚有百十丈,竹林已尽。
    山颠上面,是长了一些合抱大苍松的百十亩大松林。
    他闪入林中,蛇行鸳伏逐段向前探索。
    果然所料不差,前面听到低沉的隐隐语音,有人在山顶潜伏,而且不止一个。
    两个村夫打扮的中年人,正坐在松树下聊天,目光落在两里外山下的瑞桑庄。身侧不足五尺的草叶中,藏有长布卷。牛角制的号角,三角黄旗等等杂物。
    右面右鬓角有一道刀疤的中年人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向同伴说:“老赵,乾坤双绝刀古家兄弟,为何自告奋勇前往阻拦犯庄的人,这两个混帐东西作威作福傲慢无礼,为何居然改变名人轶事态度了?”
    “哼!还不是为了钱。”老赵恨惧地说:“我听说庄主答应在解决神龙浪子之后,把去年从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陈家劫来的金银财宝,全部转送给他们,而且他们兄弟俩如能相助除去神龙浪子,另加金子一千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本来就是贪得无厌的混帐东西,为了钱,他们早晚会把命送掉的。”
    “怪事。”有刀疤的人说:“像他们那种狂做无礼的人,庄主为什么要对他们那样客气?”
    “庄主有把栖落在他们手中,不客气又能怎样?”
    “但毒无常也是……”
    “毒无常不够聪明,太过自命不凡,要不是他杀了咱们湖边的弟兄,庄主也不会发狠擒他。”
    “可是……迄今为止,庄主一直不让其他弟兄们接近毒无常,禁止探问毒无常的消息,又不杀那老毒鬼给弟兄们报仇,为了什么?”有刀疤的人钉住话题不放。
    “算了吧!有些事你是不明白的。”老赵郑重地提醒说:“张兄,有些事不宜多问多怀疑,咱们只管自己份内的事,管多了会出毛病的。毒无常的事,就是不能过问的机密大事。”
    “老赵,这……不是兄弟多问,只是,老赵,你是里面的人,里面的人都是庄主的亲信,知道的事当然比咱们外面的人多。其实,像毒无常这件事极为平常,本庄的人谁也不知道顺天王的事,没有守密的必要,本庄也犯不着与神龙浪子结怨,把毒无常抱出来,三方面说明白,再宰了毒无常替死了的弟兄们报仇,岂不……”
    “张兄,不要说了。”老赵不耐烦地大声喝止。
    “老赵……”
    “算了吧!张兄。”老赵脸色不悦:“有些事是不能说的。虽然你我是最要好的朋友,我也欠你一份危险援手的情谊,但却不能将重要的机密大事告诉你,我是为你好,你明白吗?”
    “这个…”
    “不谈这些好不好……嗯……”
    老赵话未完,人仰面便倒。
    张昆吃了一惊,扭头叫:“老赵,你……”
    不远处出现一个村夫,缓步而来,含笑接口:“他睡着了,叫不醒的。”
    张见大骇,手一抄,便抓住藏在草中的长布卷。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噗的一声响,右胁下的章门穴挨了一枚小石,浑身一软,顺势躺下了。
    扮成村夫的永旭到了切近,微笑着说:“你也得睡一会儿,这位老赵有许多话要说,这些牵涉机密的大事,你不能听的。”
    张兄已经失去知觉,想听也无法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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