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风云榜》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二章深夜风波迭起
    冷风刮入屋内,灯笼摇摇。
    周凌云安坐稳若磐石,虎目炯炯注视着来人的举动。
    高大的虬髯大汉举脚掩上门,面向着他屹立如门神,吓人的虬髯加上铜铃眼,比那两个叫神茶郁垒的人似乎同样高大壮实,腰间风的雁翎刀相当沉重,一看便知是个孔武有力,内外功火候都极为出色浑厚的高手名家,摄人的气势极为强烈。
    他记得白夭经过东首的厢房,曾经见过这位仁兄,后来听一位仆妇说,那地方安顿的贵宾,是名动江湖,以神力超人见称的混世金刚钟雄。
    他不认识混世金刚,但认定是这位仁兄了。
    混世金刚的铜铃眼狠盯着他,片刻连眼皮也没眨动一下,凌厉的眼神逐渐改变,逐渐涌现困惑的神情。
    “我不认识你。”混世金刚终于说话了,说话中气充沛,声若洪钟。
    “是吗?”他技巧地信口反问。
    “难道在下走错了地方?”
    “你认为呢?”
    “听说这里安顿着无常公子。”
    “对。
    “他呢?”
    “你找他有何贵干?”
    “没你的事,那是我混世金刚与他共有的秘密。”
    “哦!你们是朋友?”
    “不错,患难与共的难兄难弟。”混世金钢信手一指右邻方向:“金牡丹从济南来,有人曾经发现她在华不注山红柳庄出入,她在右邻的赏和阁,必须小心提防。”
    “在黛园的人,谁敢大意?人人都必须提防,包括提防患难与共的难兄难弟。”他话中带刺,神情也不友好。
    无常公子为祸江湖,口碑固然差,但还不至于坏至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地步。
    而这位混世金刚钟雄,混世的手段几至无所不为,无所不用其极地步,坏得不可再坏的标准江湖恶棍,因此他鄙视这种人,神态当然不友好。
    “我只是提醒你留神。”混世金刚居然不介意他的敌视神情:“当初你我联手,计算了红柳庄主,许庄主的儿子近来大散家财,雇请高手追查凶手,金牡丹是大大有名的杀于刺客,曾经出入红柳庄。这鬼女人消息灵通,恐怕早就查出当年你我的秘密,所以盯上了我们。老兄,你可不要出卖朋友……”
    “混蛋!你以为我是无常公子?”
    “你的神情、态度、傲气,瞒不了我的,虽则你化了装易了容。”混世金刚冷冷一笑:
    “你以为不来找我,就可以骗过我的法眼?哼!”
    他心中暗笑,原来如此,两个恶棍曾经臭味相投,临时结队坑害了红柳庄主,如此的患难与共难兄难弟,不如说狼狈为奸的乌合歹徒来得切题些。
    “你又有何打算?”他仍以无常公子的身分发话,表示默认无常公子的身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咱们再次联手,埋葬了这心腹之患。”
    “没胃口。”他理直气壮地拒绝:“岂能听说她曾经出入红柳庄,便断定她是许少在主雇来对付你我的杀于?你能—一杀掉所有曾经出人红柳庄的人吗?你这是庸人自扰,作贼心虚,我可不做这种不上道的事。天色不早,你给我请吧!”
    “你”
    “我不会透露口风出卖你,你也不要贪生怕死下地狱时拉我一把…,,“可恶!你似乎认为没有你,我就裁定了?”混世金刚冒火地叫。
    “我曾经如此认为吗?”他却轻松地反问。
    “你的口气分明……”
    “算了吧!你这胆小心虚的混球,如果你真应付得了,还会来找我联手?”他笑骂,敌意徐消:“我不希望耽误正事,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吗?”
    “你以为我非找你不可吗?哼!总有一天,你也会低声下气来找我的。”混世金刚气冲冲地转身向外走。
    “好走,别忘了带上门。”他嘲弄他说:“外面黑暗,要不要把灯笼带走?”
    没有任何一个江湖高手,走夜路带灯笼照路的。
    砰一声大震,混世金刚跨出门,恨恨地带上厅门,用力甚猛,门发出暴响。
    一声厉叫,随厅门暴响之后传出。
    他吃了一惊,急抢而出,猛地拉开厅门,贴摆动的重帘斜滑出厅外。
    距厅口不足三丈的花径中,混世金刚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手脚仍在抽搐,但已发不出叫声了。
    附近各处房舍的窗口出现灯光,厉叫声惊动了不少人,纷纷启窗察看。
    附近没有异常的声息,没发现移动的形影。
    他吸口气功行百脉,身形一晃,便到了混世金刚身旁,警觉地俯身伸手按对方的口鼻探气息。
    摸了一手血,他心中一凉,触觉告诉他:混世金刚完了!
    鼻梁以上眉心下方,探陷一个血洞,足有径寸大小,是一个寸大的物体,在高速击中下所造成的致命伤口。
    该物体很可能仍然陷留在颅骨内,大罗天仙也无能为力了。
    人影电掠而至,三男一女来自各处,却几乎在同一瞬间到达,立即围住了他。
    “你杀了他?”对面那位披了狐皮长袍,手握连鞘宝剑的中年人厉声问。
    白天,他见过这个人,据说是大名鼎鼎的名武师,号称川中第一剑客的龙吟剑客罗世韬。
    “死者是在下的朋友。”他在混世金刚的衣襟上拭掉手上的鲜血。
    “最要好的朋友会成为最可怕的生死仇敌。”龙吟剑客显然咬定了他。
    “你是用这种态度,在江湖上扬名立万鬼混的?”他正在火头上,语利如刀:“显然,你阁下必定好朋友不少,每一个好朋友都可能是你的生死仇敌了。”
    “住口……你……”
    “你才给我住口。”他跳起来怒叫:“我的好朋友刚从在下的房中出来,便被哪一个无名人轶事耻杂种,用寸大的暗器击中眉心要害,躲在外面暗算,鼠辈不如。你,你们都有嫌疑有谁敢挺起胸膛承认吗?”
    “阁下想嫁祸脱嫌?少打如意算盘。”龙吟剑客恼羞成怒,一个威名显赫位高辈尊的高手名宿,被一个年轻人指责,恼羞成怒是必然的事。
    “对,这小辈居然把咱们闻警赶来察看的人,都当成涉嫌的人,显然居心叵测。”另一名中年人怪叫:“先把他废了,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大总管追究他杀人的罪行意图。”
    黛园的主人叫郭冠华,大总管叫郭威,据说是主人的堂弟。
    “凶手可能就是你。”他向中年人一指,声色俱厉:“等在下从你身上搜出相同的暗器,在下不废你,我要把你弄成一堆零碎。”
    “小辈斗胆……”中年人怒火爆发。
    “配来黛园作客的人,胆气不够武功差劲行吗?他阴森森地向那人接近:“阁下,我要检查你的兵刃暗器,你最好不要反对。你,还有那个什么龙吟剑客姓罗的,在下要搜……”
    “气死我也……你配!”
    “我无常公子配不配,立可分晓。”
    香风人鼻,女郎近身了。
    “你也要搜我吗?”女郎不怀好意地娇笑,有点卖弄风情的意味。
    “在下探索过创口,是金属弹丸一类暗器。”他神功默运,随时准备应付意外:“尽管你金牡丹涉有重嫌,但这种暗器不适宜女性使用,所以在下不准备搜你。”
    “那就好,我权充证人好了。”金牡丹笑吟吟地后退,口气相当托大。
    “这狗东西太狂。”龙吟剑客将披着的皮袍往测方一丢,手握住了剑柄:“马老兄退,罗某要这狗东西后海八辈子。”
    中年人马兄强抑冲天的怒火,咬牙切齿后退。
    “罗老兄,这小辈武功邪门,江湖朋友畏之如毒蛇猛兽,恨之入骨,必须小心应付。”
    马尼大声说。
    “你追魂三星又是什么受江湖朋友尊敬的好人呀?”金牡丹格格娇笑:“你的星形嫖有棱有角,当然与弹子不同。但你用星形像偷袭,却是江湖朋友众所周知的事,恶名昭彰才真的媲美毒蛇猛兽呢!”
    追魂三星马仁,一个黑道恶名昭彰的妖孽,居然与身为白道名武师的龙吟剑客称兄道弟透着亲热,真让那些嫉恶如仇的有风骨人士摇头叹息。
    “我要先查验你的星形嫖。”周凌云厉声说,向追魂三星疾冲。
    “你我的事还没了呢!阁下。”龙吟剑客沉叱,伸手急拦晃身戴住了。
    “法你的!”周凌云不假思索地沉叱,毫不迟疑地伸手急扣对方的右手脉门。
    双方皆早已神功默运,也早就算定一接触必定有结果,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举手投足皆暗含杀着。
    龙吟剑容真不该用手而不用剑的,一翻腕,接住了抓脉门的大手。
    一声沉叱,十指扣得牢牢地。
    “跪下!周凌云冷叱,向下一按一带。
    骨节脆响中,龙吟剑客五个指头骨节寸裂,狂叫一声,上体前俯被拖倒了。
    总算没跪下去丢人现眼,左手的连鞘宝剑绝望地猛挑周凌云的下阴。
    周凌云飞起一腿,奇准地踢飞了剑。
    同一瞬间,金牡丹挡住了第三个黑衣人。
    “妙手逍遥客姓苗的,你也想插上一手?”金牡丹拉开马步,双手徐徐转移:“本姑娘也是暗器名家中的名家,你可以试试你的妙手。”
    同一瞬间,龙吟剑客狂叫一声,身形斜飞而起,被摔飞起丈余高。
    同一刹那,追魂三星身形飞退。
    同一瞬间,周凌云前仆、着地、侧滚,快逾电光石火,令人即使在大白天也无法看清形影,黑夜间更是目力难及,似乎他突然消失了。
    三枚星形镖呼啸着划空而过,全部落空。
    周凌云飞射而起,但已晚了一步。”
    追魂三星用绝技以三星掩护,制造脱身的好机,争取到宝贵的一纵,一纵便远出三丈去了,追之不及啦!
    那位叫妙手逍遥客和姓苗的人,戒备地一步步后退。
    人的名,树的影,金牡丹是江湖朋友闻名变色的女刺客女杀手,刺客以暗器远攻为主,所用的暗器千奇百怪,暗杀时根本不需在现场现身。
    因此在她出道的这几年从来就没失过手,江湖朋友明知血案是金牡丹作为,但无法指证,无奈她何。
    就凭她叫名阻挡的气势,妙手逍遥客就不敢贸然地展妙手。
    “这不关我的事。”妙手逍遥客明显地表示怯意,一步步后退:“我只是闻声外出探视的人,凭我的身分名头,还不配主持公道。”
    “诸位清冷静些,有话好说。”声如洪钟的大总管郭威,总算在紧要关头带了一群仆人赶到。
    同时,赶来探视的其他宾客也陆续到达。
    周凌云不便穷追,金牡丹也失去与妙手逍遥客拚暗器的机会。
    有大总管出面,客人当然得尊重主人。
    乱了一个更次,已经是四更天。
    混世金刚所中的暗器取出来了,是一枚极为普通的飞蝗石。
    混世金刚浑身横练,皮粗肉厚,不怕刀砍剑劈,但没运功时仍然是血肉之躯,在黑暗中被有心人击中眉心下的鼻梁,直抵颅骨深处,怎能不死?
    龙吟剑客栽得好惨,右手五指骨碎,今后,再也无法以右手运封杀人了。
    死伤了一个两个人,宾客们不以为怪,黛园的主人也不急于追究,也无法追查。
    江湖朋友绝大多数会使用飞蝗石,这玩意随处可以捡拾,用途极广,可以伤人或杀人,可问路探道、可吓唬对手、可引开目际的注意、可……如何查?查也绝难查出结果来。
    周凌云返回小厅,睡意全消,打发走前来照料的仆人张三,重新沏了一壶好茶,一面品茗一面沉思,感到疑云重重。
    金牡丹为何助他?目的何在?
    除非,除非金牡丹并不知道混世金刚,伙同无常公子暗杀红柳在主的秘密;或者并没受雇于红柳在少庄主追凶。或者有意洗脱行刺混世金刚的嫌疑;或者乘机示好,以便日后亲近再施暗杀诡计。
    他根本不知道无常公子的底细,也就无法了解所发生的事故经纬,很难恰到好处地研究因应之道。
    他无意替混世金刚追查凶手,那恶贼的死,他心中没有负担,甚至心中感到快意,这种人死得愈多愈好,虽则凶手在他的门外杀人,让他感到不是滋味。
    鬼神愁也是在他身畔被杀死的,他却愿意挺身而出追查凶手,这不仅是为了鬼神愁是正道人士尊敬的怪杰,而且他欠了鬼神愁一份情。
    他知道,众人已将他看成真的无常公子,无常公子朋友甚少,仇敌却很多。
    他必须在心理上,有挑起无常公子一切恩怨是非的准备,今后随时皆有发生不测的可能。
    他一直就在想金牡丹的事,暗中订定了主意。
    这位名震江湖的女杀手,要和他斗法,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先收拾混世金刚,再等候机会或者制造机会,稳稳当当万无一失宰掉他。
    问题是,他不能用以血还血的手段回报,因为他不是无常公子,金牡丹要宰的人不是他。
    心理上有负担,无形中减低了敌意和警觉心。
    四更无,不是夜行人的活动时间。
    在黛园作客的贵宾,全是具有奇学秘技的当代风云人物,毕竟不便在四更以后活动,以免被人发觉,影响声誉名头。
    但周凌云并不因此而松懈,血案发生余波荡漾,必定有人不怕被发现而暗中活动。
    他的本能感应锐敏强烈,已经感觉出凶险的征兆。
    喝完一壶茶,他吹熄了灯笼,整座听雨轩黑沉沉,贵宾室附附近夜深人静。
    不久,东面的明窗传出轻微的声息,明窗被人缓慢地、无声无息地一分分推开。
    并非完全没有声息,而是这种轻微的声息不易听到而已,撬窗的人,是行家中的行家。
    当然,明窗并没上扣。
    寒气稍一波动,随即重归静止。
    行家中的行家必定知道,人已进入室中,明窗闭上之后,气流随之静止了,室中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度下降了些,有经验的人可以感觉得出来这微小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度变化。
    久久,毫无声息。
    小厅的北端,一排共有三间贵宾的卧室,布局参差,黑暗中不易找出某一座卧室。
    三间卧室仅有周凌云一位贵宾安顿,只有黛园的仆人才知道他住在哪一间。
    入室的人,不知藏匿在何处,耐性奇佳,并不急于找寻卧室,静候变化,待机而动。
    终于,这人耐性消失了,总不能潜伏干耗,既然来了,岂能等候天亮?
    为了防备碰及家俱,这人十分小心地徐徐摸索探进,缓缓接近卧室。
    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明窗也因冬季酷寒而多加了两层油棉纸,外面的微弱雪光不可能透入。
    黑暗中传出一声轻咳,打破了小厅的沉寂,气氛一紧。
    进人的黑影一惊,身形侧闪。
    “砰啪”两声怪响,撞倒了斜立在桌旁的一张圆凳,响声震耳。
    圆凳竖立得相当技巧,圆桌与其他数张圆凳皆不规则地排列,轻微触及圆桌以及任何一张圆凳,斜立在圆桌旁的圆凳必定倒下来而发出声息。
    入侵的行家,碰上更高明的行家,算是失败了。
    “好家伙,你知道有人要来。”传出洪亮的语音,入侵的人自承失败。
    乒乓两声怪响,一只茶杯击中物体,反弹坠地砸破在方砖地上。
    “哎……混蛋……”入侵的人怪叫。
    “乒”一声怪响,又一只茶杯破了。
    这次击中倒下的圆凳,入侵的人伏倒在凳后,所以中凳而碎。
    听声辨位,人侵的人被第一只杯击中,杯反弹坠地才打碎,发杯的怪劲怪得不可思议,按理杯应该在击中人名人轶事体时便破碎的。
    “你一定不是好东西。”黑暗中传出周凌云饱含嘲弄的语音:“至少不是好人,好人夜间应该睡在床上,你却扮老鼠贴地倚窗爬进来,真丢脸,你哪配在黛园作客?你只是一个浪得虚名的鼠辈混混。”
    那扇明窗被人推开了,黑影当门而立。
    “他不是鼠辈混混。”当门而立的黑影接口,女性的悦耳嗓音在空间里振荡:“而是有名的偷香贼,花花双太岁之一的唯我公子王成彪,公子向公子挑衅,想必要有极高的可看性。”
    “金牡丹,你果然与无常小辈是同谋。”入侵的唯我公子厉声说:“混世金刚被暗杀,是你两人干的好事,瞒不了人。”
    火招子的火星爆起,厅中一亮。
    周凌云毫不介意有人用暗器袭击,大大方方神态从容,用火把子点亮了灯笼,插四壁座,抱肘冷然屹立,虎目炯炯狠盯着狼狈挺身而起的唯我公子。
    堵在窗口的金牡丹,跨入室反手掩上明窗。
    这种落地的大明窗其实有门的作用,外面必定是院落或厢廊,因此除了厅门之外,这一排大明窗是第二处出人的门户。
    “谁暗杀了混世金刚,绝不是你这种浪得虚名的坏种,所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指证便认定的,你还不配。”金牡丹粉脸一沉,语气冷厉接道:“而现在,你必须说出充足的理由,让人相信你带剑入无常公子的住处是善意的。不然,你就是故意暗杀混世金刚,制造恐怖的凶手。”
    “即使他有一百张嘴,说一千个理由,在下也不会放过他。”周凌云左手一伸,亮了亮连鞘单刀:“吴姑娘说得不错,唯我公子,你这公子向我无常公子挑衅,想必有极高的可看性。你老爹绰号乾坤剑,你的剑术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你老爹更高明神奥,所以才配作黛园的贵宾。你已经侵入本公子的内室,看你的了,阁下,你必须用你的神奥乾坤剑术保命了。”
    花花双太岁都不是好东酉,那些家中有美丽待嫁大闺女的江湖大豪,对这两个色胆包天的太岁,怀有强烈的憎恨和戒心。
    大豪们怀有强烈的憎恨和戒心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两个太岁武功出类拔苹,剑术极为出色;再就是本身人才一表,有勾名人轶事引大闺女的充足本钱。
    另一方面,是他的老爹来头大,一是振武山庄的凉市一是尚义门的门主,都拥有相当雄厚的潜势力,与他们结仇必定灾祸临头。
    周凌云却不受对方的名头所威胁,亮了连鞘刀,就表示要用刀来一了百了。
    花花双太岁、无常公子、金牡丹,都是当代后起之秀中的风云人物,谁都认为自己比对方强,理所当然,为名为利都会发生利害冲突。
    至于百了刀的声威,应该是次一级的人物,一是出头太晚太嫩,二是百了刀极少与声威显赫的江湖豪霸接触。
    那些自以为名号响亮的豪霸,根本就不知道百了刀是何许人也,与目下的花花双太岁、无常公子、金牡丹相较,百了刀的气势该是最弱的一个。
    周凌云冒充无常公子,当然气势相当,因此他一亮刀,刀虽然还未出鞘,低人的强大气势已成气候。
    唯我公子是行家,还真有点心中不安。
    “你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摆出鬼样子唬人。”唯我公子怒火上冲,被他的冷傲神情激怒了:“就算你是真的无常公子,在下也没将你放在眼下,没有金牡丹在旁替你助威,你怎敢在我面前充人样?哼!”
    “哦!你把在下算是真的无常公子?”他冷冷一笑:“算,能算吗?理由何在?
    他并不怕暴露身分,冒充无常公子只是权宜之计,作为混入黛园的手段而已,目下已经安全进入黛园,是否再冒充无常公子已不重要,所以他一点也不介意。
    令人困惑的是,真正知道他冒充无常公子的人,只有一个铁笔银刀。
    但是,铁笔银刀已经失踪了。
    另一个知道的人是鬼神愁,鬼神愁已经不在人世了,是在离开铁毛银刀住处之后不久,被人在大街上暗杀的,是否与铁笔银刀的失踪有关?
    混世金刚没发现他的身分,立即被暗杀了。而这位花花太岁唯我公子所说的话,弦外之音,已明白表示知道他是冒充的。
    有人希望用一千两黄金,捣散这次黛园盛会。
    唯我公子是否与铁笔银刀失踪、鬼神愁被暗杀两件事有关?
    他心中不住盘算,但神色丝毫不变。
    “有人认识你,要在下来求证你的身分。”唯我公子理直气壮地说:“理由够充分吗?”
    “何不叫认识在下的人前来亲自求证?”
    “不久就会来的。”
    “你最好叫他来,而且要来得快。”他拔刀出鞘:“来慢了,你挨刀岂不冤枉也?”
    “流蛋!你竟敢在我面前说这种大话?”唯我公子忍无可忍,愤怒地拔剑。
    “小心!乾坤剑术,明虚暗实。”一旁的金牡丹高叫,有意揭开唯我公子的剑术奥秘助他。
    “我要让他把压箱底的绝活全掏出来……”
    他霸气十足大声说,傲慢地轻拂着刀,甚至没有立下门户的打算,目中无人地缓缓将刀鞘插入腰带内。
    唯我公子激怒得快要爆炸了,突然冲进发起猛烈的攻击,一剑连一剑掏出了乾坤剑术的杀着,虚实难辨,剑剑志在必得,剑气进发中,吐出一连串狂舞的雷电。
    响起一阵慑人的刀剑碰撞声,溜出一串串火星,单刀以小正面的空间挥动,来一剑撞一剑,任何剑虹八方狂野进攻,仅封架而不回敬。
    在万千剑虹狂猛的强攻猛压下,他仅在不足三尺的地面圆径内移位闪动封架,虽则险象横生,但事实上是他主宰了全局。
    一阵无望的强攻,唯我分子的锐气逐渐减弱,御剑的其力渐减,后力不继,速度慢下来了。
    “这就是你尚义门的开山立门绝学乾坤剑术吗?”他一面挥刀封架,一面以调侃的语气嘲弄:一老天爷!难怪天下各地门派林立,一拳一掌也称派称门,称祖称主欺世盗名。你这几招唬人剑法,实在不怎么样,居然能在江湖上称雄道霸,委实令人费解,也许是真的江湖无人,要不就是幸运之神特别对你眷顾。”
    他这些嘲弄挖苦的话,其实有失公允,唯我公子的攻击极为猛烈凶狠,剑发时风雪骤起,全力以赴,招招致命,狂野绝伦,即使对手的功力与剑术旗鼓相当,也难以禁受这狂涛似的绵绵攻击。
    他刀上的功力与技巧,至少比唯我公子强一倍。
    旁观的金牡丹,粉脸变色,凤目中流露出惊疑的神情,被这一场在窄小空间的生死相搏惊呆了。
    第二次狂攻瓦解,第三次狂攻落空……
    单刀布成的无懈可击防卫网,渐渐开始扩张,剑攻击的方向愈来愈偏移,锋尖毫无进入中宫的机会。
    假使单刀反击回敬,后果不问可知。
    “不陪你玩了。”刀光剑影飞腾中,响起周凌云一声嘲弄性的沉叱。
    “挣!”一声暴响,火星飞溅中,剑向外张,唯我公子马步大乱,随剑急问。
    刀光排空而至,迅若雷霆。
    唯我公子即使能稳下马步,也无法撤回被震偏的剑封架雷电似的刀光,眼睁睁挨刀,无力感令他失魂,看清刀影已无力问避了。
    虚掩的厅门,不知何时已经启开,只是所有的人皆被激烈的恶斗所吸引,无暇分心留意而已。
    剑光如匹练横空,及时投入斗场。
    共有两支剑投入,势如九天奔电,剑气破风的龙吟慑人心魄,剑光的迸射速度与劲道皆无与伦比,及时在千钧一发的致命关头到达。
    一支剑射向单刀,另一支剑激射周凌云的左胁肋;前者志在抢救唯我公子,后者则志在送周凌云下地狱,这一剑尤其凶狠。
    周凌云的刀接近唯我公子的左胸前,他如果宰了唯我公子,自己也将赔上老命。
    结果将是刀砍人唯我公子的左胸下方,抢救的剑将后一刹那下沉击中刀背,刀将左胸的创口扩大,唯我公子必死无疑,而另一支剑,则可以乘虚贯入他的左胁助。
    除非他的护体神功可以抗拒得了刀剑,不然剑入胁助有死无生。
    那是不可能的,对方也具有练气绝学,以神功内力御剑,功深者胜,神功必定护不住身躯的要害。
    胁助就是要害,必须内功火候比对方精纯一倍,才能抗拒得了以内功所御的剑。
    他不能赔上一条命,唯我公子的命不值得他赔。
    生死关头,他掏出了真才实学。
    人影不可思议地乍隐乍现,似乎同时在不同的方向,出现同样如虎似幻的几个人影。
    刀光也同时在不同的方向隐现、激射、流转。
    三个挥剑的人,几乎同时看到刀光出现在面孔前,同时感到彻骨的森森刀气通体,每个人都觉得刀已砍人眉心,而加虚似幻的人影也出现在剑无法击中的身侧。
    高手中的高手反应必定惊人,搏斗的经验与见识告超人一等,所以才能名震江湖扬名上万。
    这三个人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同时缩体编头暴退,硬是在刀锋及肢的电光石火似的瞬间退出,惊出一身冷汗。
    刀光乍敛,剑仍作龙吟,暴乱的人影重视,惊心动魄的恶斗倏然中止。
    从厅外碎然抢人,抢救唯我公子的人,是另一花花太岁狂风剑客郑一飞,与雄风堡的东方纤纤。
    唯我公子逃出刀下,脸色苍白如鬼,持剑的手仍在抖索,惊怖欲绝的眼神极为恐怖。
    狂风剑客本能地伸手摸脸,似乎仍感到脸部刀气仍在,想证实自己是否挨了刀挂了彩。
    老天爷有限眷顾,脸部没有血,也没感到痛楚。
    东方纤纤粉脸冷青,呼吸似乎停止了。
    旁观的金牡丹呆如木鸡,张口结舌惊容明显。
    旁观者清,但她旁观并没有看清变化,反正知道抢救的两支剑眼看功奏得手,却又一阵眼花,剑不但失手,而且三个人分向三方暴退,怪异邪门的刀光满室闪烁,如此而已。
    周凌云远站在灯笼旁,横刀屹立像一座山,虎目炯炯像有火焰闪烁,无形的杀气逼人。
    “下一刀,必定有人刀头舔血。”他一字一吐,中气十足,字字震耳:“杀掉你们这些狗男女,等于间接救了不少无辜,你们给我滚!下次你们胆敢向在下动剑,刀刀斩绝,绝不留情。”
    门、窗、内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同时大放光明,十余支火把似乎在同一瞬间点亮。
    十余名佩了刀剑,手挚火把的大汉,堵住了三方进出路,包围了小厅堂。
    厅口,进来了三位穿了狐裘,相貌堂堂,雍容华贵,而且霸气十足的中年人。
    右首的人,正是黛园的大总管部威。
    所有的贵宾,只认识大总管,一看位于中间的威仪慑人中年人,便知道主人郭冠华到了。
    至于是不是提前赶回来的,众人就无法猜测啦!
    大总管以及黛园中的执役人员,众口一词表示主人要在聚会的前两日赶回,目下距正式聚会还有四天,想必是提前赶到了。
    启禀主人,属下将这几位贵宾的名号禀报。”大总管恭敬地欠身说。
    “等一等,大总管。”主人伸手相阻:“我先看看,看是否认识他们。”
    “属下遵命。”大总管退在一旁。
    周凌云收刀入鞘,暗中戒备。
    主人凌厉的目光,在五男人贵宾身上转来转去,粗黑的双眉逐渐紧锁。
    “霍夫子,我只认识花花双六岁,以往我曾经见过他们。”主人向左首的人说:“你认识其他三个吗?大总管少在外面走动,不认识当是清理中事。”
    “回东翁的话,敝下也不认识。”霍夫子虽然称夫子,但流露在外的威猛气势却一点也不带文味:“但敝下可能断言的是,那位刚才施展惊世刀法的年轻人,绝不是无常公子。”
    “真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似乎早已料定答案。
    “确是不假。”夫子的回答确也令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不清:“敝下的人,曾经以九个月的时间,暗中跟踪调查无常公子,虽则他出没无常,行迹诡秘,也变化无常。但跟踪的人都是此中行家的行家,仍能不断地查获他的出没动向,有详尽的记录可稽。
    其一、这人比无常公子年轻;其二、无常公子平时不带兵刃,与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时,以夺取对方的兵刃相搏,身上绝不会带刀。”
    “那么,这人……”
    “极可能是近来轰动京级的百了刀周凌云,只有他才有这种神乎其神的刀法。”霍夫子沉声说。
    “不错,在下确是百了刀周凌云。”调凌云干脆挺身露名号。
    “你把本园的贵宾无常公子杀了?你所持有的请帖,确是本国的亲信,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无常公子的。”霍夫子沉声问:“请据实相告。”
    “在下不认识无常公子,请帖是朋友奉送的。”周凌云镇定地说:“至于朋友是谁,请帖又是如何转送的,恕难奉告,这是道义。”
    “我不会进一步追问,无常公子来与不来无关宏旨。”主人脸上有了笑意:“本国欢迎任何一位具有奇技异能与神功绝学的真正高手豪客。呵呵!欢迎老弟莅临,本国的人深感荣幸,在下郭冠华,黛园的主人。”
    “在下冒名前来,事非得已,恕罪恕罪。”周凌云歉然行礼:“有关混世金刚被谋杀的事,在下确是毫无所知,在下无意先制造纠纷……”
    “别提了好不好,凭老弟刚才的盖世刀法,你杀混世金刚不费吹灰之力,还用得着谋杀?”
    “谢谢主人夸奖与信任谅解……”
    “诸位请坐下来谈。”主人郭冠华友好地肃客,请客人至圆桌就坐,包括向金牡丹几个人示意:“目下有件事极需解决,不得不费些时间澄清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诸位,请坐。”
    周凌云不再客气,首先告罪人座。
    金牡丹紧靠在他左首就坐,右首则是东方纤纤。
    名义上,东方纤纤化名为字文纤纤,是花花双太岁的朋友,并非持有请帖的贵宾。
    主人郭冠华坐在上首,霍夫子与大总管皆在主人身后站立,像是保缥打名人轶事手。
    “入暮时分,本国外围有不少轻功奇高,神出鬼没的人飘忽窥探。”主人用沉静的语气说:“这些人来意不明,显然对本园怀有敌意。接着,本园接二连三发生贵宾冲突事故,而且出了人命,除了混世金刚之外,另有四位贵宾不明不白被杀。
    因此,本园的人怀疑贵宾之中,有人串通外面那些神秘人物,遂行某种阴谋,园国不得不进行紧急调查,必须及早查出暗中兴风作浪的人。”
    周凌云心中一跳,暗叫不妙。
    铁笔银刀将无常公子的请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使用,曾经告诉他有人出黄金千两捣散黛园这次盛会。
    如果他所料不差,园外那些人必定与出重金捣散盛会有关。
    神龙计算潜龙,以免潜力壮大,这是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的权力斗争中,双方都可能施展的必要手段。
    如果郭园主增加压力,追究请帖的来源,就算他咬紧牙关拒绝透露,出重金的神秘人物很可能有一两个人被擒,势将招出铁笔银刀的底细,极可能循线把他牵扯出来,他的处境委实堪忧。
    这是说,他将卷入皇室的权力斗争风暴中,尔后哪会有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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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座上客阶下囚
    周凌云以庄严的口吻,说道:“在下以声誉甚至以生命保证,贵园内外所发生的事故与在下无关,在下利用无常公子的请帖,犯忌地混入贵园,只有一个目的。”
    “寻仇报复?”郭冠华含笑问。
    “追查凶手。”
    “凶手?什么凶手?”
    “在京城大街之上,从背后以致命毒针,谋杀鬼神愁公羊前辈的凶手,曾经有人发现凶手出入西山,因此在下只好冒险前来追查。公羊前辈与在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深厚,在下必须为公羊前辈追出凶手,要他偿命。”
    “哦!鬼神愁,我听说过这位江湖老怪杰。”郭园主脸上的神情一直保持平静:“这段时日,老怪杰与你把京都闹得风风雨雨,你们不是与四海盟挑战吗?老怪杰的死,会不会是四海盟做的好事?四海盟良美不齐,盟友中有不少声名狼藉的恶毒刺客杀手。”
    “四海盟应该不会派刺客谋杀公羊前辈,事实上四海盟京都盟坛一些功臻化境高手,一比一也可以将公羊前辈送入枉死城……”
    他将与四海盟结怨的经过,简要地说了。
    最后说道:“由于在下与公羊前辈无意中介人,四海盟被迫取消在京都做大案的阴谋,平白损失了每年十万两银子的常例钱。燕山虎也因此而得罪了京都的某些权贵,因而远走他乡避风头。
    四海盟失去京都方面的奥援,有充分的理由除去在下和公羊前辈,但为了建盟坛初期的威信,他们不敢也不屑使用暗杀手段灭自己的威风。
    何况,他们有强大的实力可以公然进行,仅黄泉双鬼或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盟坛派来的护法九老之一,如意神君庞君豪,就足以把在下和公羊前辈送下十九层地狱,所以不可能是四海盟下的毒手。
    该盟毕竟是名震天下的第一秘密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盟友们多少具有些豪气和担当的四海豪霸人物。”
    “他们仍在积极找你,知道吗?”
    “在下心中雪亮,他们不是善男信女,当然不会干休,假使他们真的谋杀了公羊前辈,哼!”他虎目中冷电乍现:“他们将会发现,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他的目光,凌厉的落在身右的东方纤纤身上。
    东方纤纤脸上神色百变,似乎并不全然相信他的话。
    “不提这些事,乏味之至。”郭园主显然对四海盟毫无兴趣:“周老弟既然来了,在下万分欢迎。呵呵!就算这次我那些手下无能,没有派人向老弟下帖,下次聚会,必定有老弟一份,老弟等于是提前光临,为这次的盛会生色不少。”
    “在下惭愧。”他由衷地说。
    主人说得客气,他反而感到歉疚不安。
    “这种平常事故,何必介意?”郭园主表现得坦荡大方:“为了贵宾的安全,以及本园的安宁,因此请诸位移居后园的贵宾室,在下特地来保驾的,情势急迫,诸位请原谅这不得已的举措。”
    话说得诚恳客气,骨子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十余名大汉把守进出通道,一个个冷静严肃,十余双怪眼在火光下像反映光芒的猛兽眼睛,跃然欲动的杀气令人心悸。
    “在下回住处收拾行囊。”唯我公子提出试探性的藉口,一面说一面离座。
    “不必了。”大总管的口气,可没有主人和气诚恳:“反正光临的贵宾,绝大多数没带行囊,江湖朋友从不为行囊担心,至少门主这次也没带,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随身的零星物件,本总管会命侍候的人收拾壁还。诸位,这就请动身。”
    唯我公子脸色一变,警觉地侧跨一步。
    “阁下最好不要妄动,保持作客的风度。”霍夫子也脸色一沉,露出狰狞面目:“这对你是有好处的,千万不要让本园的人教导你如何作客的规矩。”
    “哼!你们……”唯我公子怒火开始上冲。
    “我们又怎么啦?”霍夫子一点也没有读书文人的风度:“你以为黛园凭什么敢公然招纳江湖的超等高手?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能耐,谁敢做这种引狼入室的蠢事?你明白了吗?”
    这简直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霍夫子“引狼入室”四个字份量重得让人受不了,可把清来的贵宾讽刺得无地自容。
    狂风剑客也是一个眼高于项目无余子的人,本来就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怎忍受得了这种侮辱?怒火一冲就顿忘利害。
    “你以为你们胆敢引狼入室,就吃定了我们这些江湖虎狼了?”
    狂风剑客倏然离座,怪眼彪圆冷电四射:“咱们这些江湖虎狼敢在江湖玩命,就不在乎那些自称实力强大的豪霸们玩弄阴谋诡计。我们敢来,至少也具有足够的胆气,妄想任由你们摆布,办不到。”
    “大胆!”霍夫子沉叱,举袖一挥。
    罡风乍气,隐雷殷殷。
    周凌云五男女不约而同,警觉地向后飞退。
    一声轰然暴震,圆桌破裂飞散,这一记袖风石破天惊,已臻不可能境界。
    崩裂的圆桌是向前散飞的,笼罩了狂风剑客与东方纤纤。
    两人已来不及侧闪,同声大喝,挫马步双掌连续吐出,用上了劈空掌自保。
    震落了不少木片,但两人的劈空掌力还不够浑厚,身上被几块木料击中,狼狈万分。
    “你们敬酒不喝喝罚酒,不知自爱。”霍夫了傲然地说:“本园所请的所谓贵宾,真没有几个配称高人,一次比一次差劲,每况愈下,这次宴客大概是最后一次了,没得虚名的人愈来愈多,委实令人失望。”
    话锋利伤人,傲态也令人反感。周凌云本来不想出头,他对被请入后园的事不怎么介意,对强清也不怎么反感,但霍夫子这一袖示威,以及锋利伤人的话,可就让他大感不是滋味啦!
    霍夫子这些话,是冲他们五个人说的,并没专指狂风剑客,那一记袖风,也是针对五人而发的。
    “霍夫子这一记沉雷飞袖相当不错。”他忍不住冷冷一笑:“似乎下了半甲子苦功,丈二之内可以裂石开碑,晤!不错,有五成火候吗?也许有五成半多一点,成就已经相当惊人了。”
    他的话也锋利伤人,五成火候,挑明了苦功下得不够,成就也仅止于“相当”惊人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指出袖功的底细。
    霍夫子脸色一变,傲态消退了一半。
    “行家,是个识货的。”霍夫子股有惊容:“你知道沉雷飞袖?”
    “在下说错了吗?”周凌云不直接回答。
    “尊驾是忘我山人门下弟子?”霍夫子不死心地追问。
    “在下像吗?”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忘我山人是老几。
    “好狡猾,从不正面回答问题。”霍夫子厉声说。
    “在下有回答的必要吗?”
    霍夫子冒火地踏进一步,又要动抽了。
    郭园主伸手虚拦,示意要霍夫子暂勿冲动。
    “小兄弟,希望你明白。”郭园主用的是笑脸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攻势:“本园先后宴客五次,前四次所有的贵宾皆受到礼遇,郭某所表现的礼贤下土作风,深获贵宾赞誉。”
    “是吗?”同凌云也表现出良好风度,说话并不激动:“也许,在下应该相信的,至少大总管曾经致送每一位宾客一份可观的见面礼,招待更是极为周到。不幸的是,今晚主人的表现……”
    “不能怪郭某转变名人轶事态度,因为有居心叵测的人混入,外面有虎视眈眈来意不明的人,内外窥伺准备里应外合,对本园构成严重威胁。换了你,易地而处,你会不会采取防患措施?”
    “这……
    “你会不会先找出可疑的奸细内应来?”
    “园主是说,我们这五个人中……”
    “不,所有的贵宾,以及贵宾偕来的人,都有嫌疑。目下其他的贵宾,正分别由本园的人请入后园。”
    “请可疑的人深入后园中枢,岂不更为危险?”
    “郭某愿意冒这份凶险,诸位愿否前往?”
    敢将所有的可疑贵宾请入中枢,当然有敢的理由和手段,很可能是请君人瓮,进去容易,想出来可就难了,谁还敢用自己的性命当赌注冒险进入。
    “你去吗?”周凌云向不远处严阵戒备的金牡丹问。
    “你呢?”金牡丹也用狡猾的口吻反问。
    “我问你的意见呢?”
    “这……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金牡丹似乎比他聪明,也似乎对他信任和倚赖。
    “你呢?”他向唯我公子一指。
    “我拒绝,我和郑兄采取一致行动,必须出园,我们让人摆布不习惯。”唯我公子坚决地说:“咱们两人参加过不少次鸿门宴,但事先被囚禁起来,那不是参加,那是待宰的猪,你愿意做猪任人宰割吗!”
    “能出去吗?”他伸手轮番指指手持火把,扼守在门窗出人口的大汉。
    “总得试试,是吗?”唯我公子拔剑出鞘,表现出武朋友威武不屈的豪气。
    狂风剑客与东方纤纤,也同时拔剑在手。
    “郭园主,你看见了?”他转向主人说。
    “你还没有表示意见?”都园主淡淡一笑。
    “如果在下也要试试呢?”
    “千万不要试,不但有伤宾主的感情,也伤了郭某礼贤下土的诚意。”
    “抱歉,在下必须试……”
    霍夫子疾冲而上,大总管也从侧方掠出。
    这瞬间,人影如虚似幻,他向下一挫,人化流光。
    十余名大汉左手有火把,右手同时撤兵刃。
    砰一声巨震,大排窗有一扇下部破裂,木板崩开,坚厚的下部木板可禁受大铁锤撞击,却像自行崩裂了,而且看不见是被何物所撞破的。
    如虚似幻的人影也消失了,人已幻化了!
    金牡丹果然不愧称从没失败过的女杀手,聪明机警超人一等,立即乘乱向下一仆,像蛇一样从破洞中钻出,快得令人目眩,虽则比不上周凌云无形无影地毁窗出困,她的贴地游窜速度仅留下淡淡的形影而已。
    连声怒吼,花花双太岁与东方纤纤,三支剑风雷骤发,向厅口突围。
    外面,朝霞满天,风雪算是过去了。
    仁立在屋角的墙根下,周凌云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身后紧跟着金牡丹,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精明女杀手,也脸上变了颜色。
    听雨轩已陷入包围,黛园大概出动了所有的人手,逼迫所有的宾客进入内院,那是后园郭园主安顿内眷的地方,外宾是禁止接近的。现在,却主动逼宾客进入。
    外围各处屋角、走道、小院落、甚至层顶瓦面,皆出现三三两两成群成组的黑衣大汉,两人之中,必定有一人手中握有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随时皆可能发射收买人命。
    所有的人,皆扼守在原地,举刀扬剑,伸出匣署,怪眼向他两人集中注视。
    只要他们冲上,匣督必定先一刹那发射。
    “要冲吗?”他向金牡丹低声问。
    “那是送死。”金牡丹倒抽一口凉气说。
    “可是……”
    “不要可是,是事实。我问你,你能运气行功支持多久?能长期抗拒得了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再三摄射而无损吗?”
    “不能。”他摇头苦笑。
    “要冲出黛园,大概只有变成铁打的人才能办得到。听雨轩之外,恐怕人更多。”
    “那是一定的。”
    “怎办?”
    “先依他们的指示,往后园退,也许沿途可以制造脱身的机会。”
    “我听你的。”金牡丹毫不脸红地说。
    粉睑已惊得成了淡灰色,哪能变红?
    “咱们要进后园。”他扬声说。
    花径前端出现三个大汉,一刀一剑一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跟在后面十步,不许接近,来!”那位刀隐时后的大汉沉声说。
    已无别路可走,他呼出一口长气举步。
    金牡丹不再是女杀手,倒像一个乖顺的妻子;默默地跟在丈夫身后走路的妻子。
    好死不加恶活;具有这种心理的人占绝大多数,真正视死如归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郭园主是此中行家,知道该在何时施加压力,而不至于诱发对方拼死的暴烈行动。
    尽管准备周全,行动控制得精准圆熟,丝丝入扣,有条不紊,但三十余名贵宾中,以及数量几乎相等由贵宾带来的朋友或随从,仍然死伤了十余名之多,大多数是不甘受制突围逃走失败,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箭射中的。
    假使郭园主志在消灭这些贵宾,显然游刃有余,但所付出的代价也将十分惨重,所以软硬兼施,避免一场双方死伤惨重的大搏杀,成功地将宾客们赶入后园。
    后园的房舍比前园少些,但格局却精妙许多,到底有多少亭台楼阁,恐怕连郭园主也搞不清楚。
    反正外人身入其中,必定不知身在何处,不辨方向,难分门户。
    周凌云与金牡丹两人,被领入一座房间错落的大宅内,由两名大汉迎人,身后,沉重的大门闭上了。
    这是一座由外面加门闩的怪宅,宅内每一堵墙都是双层大青砖砌成的;顶上是厚实木板装钉的承尘。
    每座门都是两寸厚的坚木所制,格局相反,全部以宅中心为基点,全部是从中心长外向开阔的。
    即使没有经验的人,也可以看出是囚禁人的怪宅。
    这就是后园的贵宾室,入室的贵宾成了笼中鸟。
    中心点是一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谊厅,三丈长两丈宽,活动的空间不大,设有桌椅茶几供贵宾使用。
    约有七八间卧室,空间窄小形如囚房。
    “自己找卧室歇息。”两大汉之一在厅中止步说:“食物茶水会有人按期送来,诸位必须耐心等待,有事长上会派人通告,在这里诸位是自名人轶事由的。”
    不等他俩有所表示,两大汉匆匆转身走了。
    厅内,已经有五个人先到,赫然是花花双太岁,东方纤纤、乾坤一爪勾与随从人熊沈忠。
    狂风剑客双额红肿,左脚有点不便,显然吃了不少苦头,威风尽失像头病猫。
    “你两个混蛋跑得真快。”唯我公子突然破口大骂:“如果你们不怕死先溜走,五个人联手一拚,说不定可以把姓部的杂碎擒住作人质,你们……”
    “你这狗蛋给我闭上你的臭嘴!”周凌云也大声发威:“仅凭霍夫子和大总管两个,也可以挡住咱们五个人抢攻。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涌入,咱们五个人注定了要下地狱见阎王,居然妄想擒郭园主作人质,你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那位郑老兄,想必被霍夫子整惨了吧?”
    “那狗东西的大袖有鬼。”狂风剑客坐在椅中像是死肉山,说话有气无力:“里面的袖桩有九合金丝网织结的护套,可以硬裹住刀剑。我上了大当,一剑攻出便被抽缠住了,挨了几记狠的。”
    所有的人,身上除了随身所携的兵刃,暗器之外,一无所有。
    至少,有兵刃可作最后一排,至于对方为何不缴掉兵刃,谁也清不透此中立机。
    “无常老兄,你想,他们会怎样摆布我们?”乾坤一爪勾不安地问。
    “你去问问郭园主呀!”周凌云脸上有笑意,调侃的神情明显。
    说完,他开始巡视室内各处。
    “你找什么?”金牡丹跟在他身后,对他的轻松神情大惑不解,忍不住低声问。
    “天机不可泄漏。”他不假思索信口答。
    “无常见,别卖关子好不好?”金牡丹仍在心情不安中,但显然感到他的轻松神情,语气中不再带有紧张成分。
    “找出路。”他开始进人最左首的一座卧室。
    这哪能算是贵宾室?除了一张床、一床又硬又旧的棉被之外,别无长物,宽仅丈余,门也是从外面上闩或加锁的,与囚牢相去不远。
    “会有出路可找?别笑话了。”金牡丹苦笑:“就算能破壁而出,外面的警卫必定……”
    “不可能破壁而出。”他伸手轻敲墙壁:“两尺以上的大方砖厚墙,要有千斤大锤才能砸开,大象犀牛也冲不出去。”
    他重行退出,向另一间卧房走。
    脚步声传到,另三名大汉,正好领了三位贵宾进入厅堂,将人推入转身走了。
    众人不敢妄动,本来应该合七人之力乘机击杀三大汉冲出的。
    三位被推入的贵宾,显然都吃过苦头,神情委顿,穿的皮袄有被利器割破或刺击的裂缝,脚下有点不稳,很可能受了些内伤。
    众人皆认识其中的两个,另一个是随从身分。
    擎天手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白羽追魂箭候正,都是白道朋友中名号响亮的高手,一以手上硬功名震江湖,一以号称箭出追魂的暗器白羽箭威震天下。
    擎天手的随从叫卢勇,手上的功夫自然也不含糊。
    乾坤一爪勾也是以手上功夫享誉江湖,惺惺相惜,好意地上前搀扶擎天手。
    “你不要紧吧?卢兄?”乾坤一爪勾夫切地问。
    “我还撑得住。”擎天手不住揉动右胳:“天杀的!他们派个双手已练成浑铁的人来对付我,三招便几乎拍散了我的腰胯,栽得好惨。”
    “你老兄的追魂箭,难道也碰上敌手了?”唯我公子向白羽追魂箭询问。
    “三具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对准了我,我能有机会发箭吗?”白羽追魂箭颓丧地说:“也许我能杀死他们一个,或者两个,陪上一条命,划得来吗?”
    “说的也是。”唯我公子叹口气:“原来他们把请来的所谓贵宾,分别安顿在各处,一旦有事,分别搏杀或逼迫皆方便容易,咱们上了大当。”
    “这叫请君人瓮,请蛇入笼。咱们这些君和蛇一个个自愿入瓮人笼,这时才想起上了当,已经来不及了。”周凌云摇头苦笑,重新开始察着各间卧房。
    “你说,他们让咱们携带兵刃,有何用意?”狂风剑客抚摸着佩剑问:“难道说,郭园主大方,让咱们保持武朋友的骨气,在搏斗中死去?”
    “你真笨。”周凌云说。
    “我笨?你是说……”
    “你们绝大多数知道一些风声,知道郭园主需要武功出类拔苹的人。”
    “是呀,这不是秘密。”
    “武功稍次的,留来何用?”
    “这……”
    “所以让咱们每个人都有兵刃。”
    “你是说……”
    “用来自相残杀。”周凌云一字一吐。
    “这……”唯我公子脸色大变。
    其他的人,同样失惊,你看我我看你,眼中有强烈的警戒神色。
    也许,他们在想,谁可能是杀我的对手?
    “乌鸦嘴!东方纤纤白了他一眼。
    “是吗?”他笑笑:“郭园主要最高明的人才,咱们自相残杀,剩下来的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也就是他需要的人才。我希望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可惜事实恐怕正是如此,不信的话,不久自有分晓,但愿我真的想错了。”
    “你不要危言耸听。”
    “你为何要听?”他脸色一冷:“你的同伴花花双太岁问我的想法,我当然据实相告,我可没要你听,你最好躲得远远地免讨人嫌。”
    “你……”东方纤纤下不了台,要冒火了。
    “我又怎么啦?”他虎目怒睁:“别以为那天晚上一剑换一刀,你就以为足以对付得了我。哼!自相残杀是免不了的,届时,你将看到百了刀绝不是浪得虚名,绝不是你足以对付得了的,即使你有一百支雷电神枪,我百了刀同样没放在心上,你最好心理上早作准备。”
    他早就发现东方纤纤是雄风堡的人,这才发现那晚自己所犯的错误。
    看到这女人与花花双太岁走在一起,恍然明白不是凌云金燕东方堡主夫人,年岁上有明显的差异,已猜出必定是东方堡主的女儿。
    那晚一刀换一剑,他根本就没用上杀着绝招。
    他却不知道,东方纤纤已从他向郭园主说及与四海盟结怨经过时,发现错怪了他,已不将他看成敌人,甚至对他发生无比的好感。
    姑娘们脸皮薄,不可能向他道歉,而对发生好感的异性,在行动上为了保持自尊,难免装腔作势,下意识地藉故引起对方的注意。
    自视甚高骄傲自负的女强人,吸引对方注意的态度和方法,与那些含蓄柔顺的姑娘们必定相反。如碰上个性刚强的男人,常会得到相后的故果。周凌云就是一个刚强的男人,毫不留情地给她难堪。
    曾经是刀来剑刻往的仇敌,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旁观者清,金牡丹已看出某些敏感性的征兆。
    “你和她是仇敌?”金牡丹好奇地问。
    她曾经亲见东方纤纤与俞柔柔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曾经发现花花双太岁躲在一旁伺机猎色,不想介入,一走了之,却不知道东方纤纤与周凌云之间的过节,因此颇感意外。
    “不错,仇敌。”周凌云冷冷地说:“一个莫名其妙的仇敌。花花双太岁之所以找我撒野,原因在此;唯我公子之所以能指证我不是无常公子,原因也在此。我的百了刀身分暴露,就出于她的指证。
    只有这位以雷电神枪向我示威,很可能是四海盟帮凶的姑娘,才知道我的百了刀身分,她是为了追杀我而进入黛园的。”
    “怎么一回事?”
    “说来无趣之至。”周凌云掉头离去:“处境凶险,犯不着为了这件事费神,先找地方歇息,留些精力应付即将到来的危难,才是当务之急。”
    “可惜啊!可惜。”金牡丹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两个渔人果然得利。”
    “你少给我多嘴!东方纤纤爆发似的尖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好,不说。”金牡丹向后退走:“上次我也是多管闲事,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你不但不提防好色如命的花花双大岁,反而和他们走在一起。日后这件事让你老爹娘知道,天知道会发生什么风暴灾祸?”
    转身急走几步,追上周凌云,再倏然止步转身。
    “你如果想有所举动,我必定杀你。”她民目带煞,语气凌厉凶狠。
    跟来的东方纤纤银牙一咬,铁青着脸拔剑。
    “小心她的暗器!”唯我公子急叫,并肩一站作势好上,应付暗器袭击。
    “留些后劲吧!诸位。”周凌云在一间卧室门口扭头说:“还没到时候,别让主人提早庆贺诡计成功。”
    金牡丹的双手散去劲道,谁也无法看到她的暗器隐藏在何处。
    名杀手绝非浪得虚名,举手投足皆可收买人命,暗器可杀人于一二十步外而不露形迹,与这种可怕的杀手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真得特别小心提防。
    其实,花花双太岁皆对金牡丹怀有强烈的戒意;也就是说,并无获胜的信心。
    唯我公子敢挺身而出护花,并非胆气突然倍增,而是已看出金牡丹没有下杀手的意念,正好乘机博取东方纤纤对他的好感而已。
    “你记住,我会找你。”金牡丹冷森的目光落在唯我公子身上:“你将会发现,你绝难在我的暗器下侥幸,你最好是相信。”
    她徐徐后退,跟在周凌云身后进入卧室察看。
    这间卧室与前一间完全相同,除了一床一被,别无长物,比国房好不了多少。
    “有希望吗?”她不安地问。
    “记住我的话。”周凌云一面察看一面说:“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是的,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她喃喃地自语。
    十个人,有八间卧室。
    两位女贵宾有优先选择权,金牡丹选了与周凌云相邻的一间。
    早膳免了,午膳送来了十份,大海碗,馒头与菜放在一起,各吃各的,真像是囚粮。
    没有汤,也没送茶水。
    晚膳是从另一座狗洞似的小窗孔送来的,不再有外面的人启门进入招呼。
    控制加严,想利用送膳食的人进入冲出去的机会消失了,他们成了真正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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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策划指挥若定
    气候寒冷,但一天滴水未进,仍然渴得令人腹中冒烟,断水的确令人受不了。
    狂风剑客第一个受不了,拍打着沉重的大门咒骂,外面的警卫不加理睬,愈骂愈渴愈难受。
    周凌云是最镇定的一个,背着手在各处走动,冷静地观察每一处角落,或者坐在床上闭目沉思假寐。
    在他的神色上,看不出任何不安的神情。
    天终于黑了,整座屋子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外面没有灯火送进来。
    脚步声轻柔,淡淡的女性幽香在空间里流动。
    “周兄,是我。”黑暗中传出金牡丹的低唤。
    他的房门没掩上,掩也毫无用处,门是在室外开合的,只能在外面加闩加锁。
    “心里发慌,是吗?”他拍拍床板:“我在打坐,养精蓄锐。”
    “你不怕吗?”金牡丹在床口略一迟疑,最后终于放胆坐下了。
    “不怕是假,但怕并不能排除凶险,是吗?”他的语气出奇地平静:“所以,必发有勇气承受苦难。人,早晚一定要死的,上起天子下迄乞丐,绝无例外。哦,你真是金牡丹吴华容姑娘?”
    “咦!你怀疑我的身分?”
    “我冒充无常公子。”
    “我没冒充金牡丹。”金牡丹肯定的语气不容怀疑。
    “反正我并不认识金牡丹。”
    “周兄,你凭什么怀疑我不是金牡丹?”
    “我留意你的手,你的手并不适宜发射远劲的暗器。”他毫无心机地说:“暗器的要求是快狠准,要达到快狠准的要求必须下苦功,至少得每天不间断地苦练一个时辰以上,熟才能生巧,才能以神御刃。长期苦练的结果,你这一双细度白肉的手,像是久经暗器磨擦的手吗?”
    “这”
    “所以,我并不怀疑你暗杀了混世金刚,那枚致命的飞蝗石,的确发自行家的手,经过长期苦练的手。你的一双手绝难胜任。”
    “谢谢你的信任。”金牡丹的语气一转:“你想,今晚会有凶险吗?”
    “不会。”他肯定地说:“他们没有晚上冒险进来下毒手的必要,咱们已经是入瓮之鳖,他们随时皆可以从容不迫宰割我们。”
    “我仍然担心……
    “无谓的担心是不必要的,那会让你心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瘁,精神崩溃。明天,可能是灾难的开始,以后将一天比一天难过,看哪些人挨不过去。”
    “我……我我……”
    “很害怕,是吗?姑娘,不管你怕还是不怕,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可以稍为放心的是,由于变生意外,郭园主乱了章法,很可能还没决定如何处理,还没打算要咱们早些去见阎王。假使外面窥伺的人加些压力,必定对咱们有利,希望仍在。”
    “你的意思……”
    “我认为外面的人,必定关心派来卧底内线的安全,可能进一步接近,有所行动,让郭园主无暇分心全神处理我们的事。我们的机会,须靠外面的人制造,希望那些混蛋郑重其事加紧骚扰,不然……”
    “我想外面的人必定会加强压力的。周兄,那位自称宇文纤纤的女郎,她与你……”
    “咱们不谈这些个人恩怨秘辛,好吗?”周凌云回避问题,他不想暴露与鬼神愁季小龙的交往经过。
    “周兄,你为何要来黛园?”
    “来查一个善用毒针的凶手。吴姑娘,你是否知道一群扮成虎形人的活动情形?”
    “扮成虎形的人?这……没听说过,以各种虎为绰号的人,江湖上为数不少……”金牡丹的话支支吾吾。
    “我不是指绰号。算了,你大概不知道,连老江湖乾坤一爪勾也查不出丝毫线索呢!我也是个老江湖,也没听说过任何有关虎形人的消息。”
    “虎形人与你有关?”
    “是的,有关。天色不早,姑娘早早歇息吧!明天将是最难过的一天呢!”
    繁星满天,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却超乎寻常的冷。
    这一带形如囚房监狱的房舍,小门小窗加以封闭之后密不诱风,但仍可隐约听到外面传人的声息。
    自二更至五更初,不时传入叱喝声、叫吼声、啸声,甚至有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声。
    行家心中有数,黛园外围不断发生袭击的事故,显然入侵的人没能成功地大举突入。
    周凌云一直就留心外界的动静,他就是行家中的行家,对有关杀戮的各种声息熟悉而敏感。
    他心中雪亮,外围的人无法突入园内紧要所在,失败的原因,很可能是未能获得内应的援助。
    所有的贵宾皆被囚禁,当然无法发挥内应的功效。
    有人出一千两黄金重赏请他人园行事,显然另有贪图重赏的人混入黛园了,他拒绝了重金,不屑要那种不名誉的血腥钱,其他的人,很难拒绝一干两黄金的诱名人轶事惑。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一辈子也难赚到一千两黄金。
    天亮了,又是一个大晴天。
    通常,三五天之后,更猛烈的风雪将接跨而至。
    所有的人,渴得嘴粘唇枯,一天一夜不沾滴水,委实令人腹中冒火受不了。
    狗洞似的小门报开了,首先推入两层式的食物匣,里面有十只大饼,十份份量不多的肉脯。
    食物全是干的,保证可以消耗体内可观的水份。
    “我们要水!”狂风剑客发狂似的狂叫,激动地拍打着坚实的厚墙。
    “你们,必须先自行查出奸细来,不然没有水。”
    外面有人用阴森森的嗓音说:“昨晚外面的人骚扰了一夜,得不到内应失败逃走了。绝了外援,奸细最好赶快自首,逃走的人不会回来救你们,自首是唯一活命的机会,不要轻易放弃了。”
    各自取了食物,先后回到中间的厅堂,你看我我看你,警戒的目光暴露出心中的疑问,谁是外面那些人派来卧底的好细?
    “是你吗?”唯我公子突然很盯着周凌云。
    “作贼心虚的人,通常会迫不及待地表示自己清白。”周凌云笑笑,将一块肉脯丢入口中:“你老兄是不是抢先表示你是清白的?”
    “他可能是心虚的人。”乾坤一爪勾用手中的大饼向唯我公子一指:“三男女杀入周兄的房中,有意制造纠纷暴乱,极为明显。”
    “胡说八道!”唯我公子愤怒地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字文姑娘随咱们入园寻仇,目标就是百了刀,岂知却发现他成了无常公子,因此在下找他以证明他的身分,果然被字文姑娘料中了,所以
    “所以,你抓成了引发纠纷的罪魁祸首,咱们今天的处境凶险,完全是你一手造成的结果。”擎天手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布满红丝的怪眼怒睁:“你是不是作内应的奸细与咱们无关,连累咱们受苦受难罪不可恕,我要……”
    “你要的是一具棺材。”狂风剑客丢掉盛肉脯的小碟,准备拔剑:“你不像一个有担当的成名人物,居然说出连累的笑话,怕凶险连累,你又何必在江湖上丢人现眼?回家抱老婆带孩子岂不平安大吉?”
    擎天手怒火上冲,疾冲而上。
    “就开始自相残杀了?”周凌云沉喝。
    擎天手如受雷噬,怒火迅即消退,稳下马步止住冲势。
    “早晚要来的,周兄。”乾坤一爪勾往擎天手身旁一站,表示要站在擎天手这一边。
    “还没到时候,沈兄。”周凌云语气平和,毫不激动:“咱们希望未绝,提前自相残杀,那才真正绝望了,留些精力准备应付危险吧!”
    “有什么希望?咱们已经是入槛的虎,进网的鱼。”
    “外面那些计算黛园的人,不曾放弃救援内应的努力,必定在外面加强活动,以吸引黛园的爪牙无暇内顾,所以第二次进袭,必定更为猛烈,咱们会找到机会脱困的,何不定下心忍耐待机?”
    “我同意周公子的判断。”金牡丹大声说:“外面的人必定进袭的,咱们希望未绝。”
    “你怎么知道他们必定进袭?”一直保持沉默的白羽追魂箭突然沉声问。
    “你老兄真是少见识。”周凌云说:“外面那些人如果目的不曾达到,会轻易放弃吗?
    看来,提前自相残杀的局面将无可避免,我得作自保的打算了。”
    “周兄,你的意思……”金牡丹警觉地问。
    “这间卧室,是我的自卫地盘。”周凌云指着他昨晚歇息的卧室郑重地宣告:“任何人闯入,后果自行负责。在下认为,凡是闯入的人,都是想杀在下的凶手,在下有权用任何手段回报,希望诸位连卧房的门口也不要接近,免滋误会。”
    首先,他拉掉门外的门闩,一掌将闩框击毁,外面的人就无法将他关闭在内了。
    接着是撕破棉被套,绞成布绳,用刀在门框柱挖了一个洞,拴上布绳就可以将门拉紧关闭了,卧房成了他的天地。
    布绳不可能保证安全,外面的人管力够便可拉断布绳,但毕竟仍可作为阻止外人突然冲入的屏障,让他能有充裕的时间应变。
    金牡丹一直就站在房外看着他工作,欲言又止。
    “我……我也应该这样做吗?”金牡丹终于怯怯地问,似乎女杀手的豪霸气概不存在了。
    “反正命是你的。”他信口说。
    “能管用吗?”
    “你是天下闻名的女杀手,应该知道分秒生死分野的意思。你计算时必须精准,刹那的耽误,结果将完全不同;门就可以争取刹那的机会。晤,似乎你应该比我精于此道,因为你是行家,是贵杀手业中的拔尖人物。”
    “现在说这些已无意义,拔尖人物早晚会跌至谷底的。”金牡丹感慨地叹息一声:“也许,黛园就是我除名的地方。宾客共有三十余人,加上同行的朋友或随从,人数绝不少于五十。
    奇怪,其他的人呢?死了?”
    “囚人的地方,不仅是我们这一处。”周凌云伸手向左方一指:“厚墙的另一边,可能是和这里同一格局的囚厅,打破墙,你就可以看到其他的人了。”
    “可惜没有工具……”
    “有工具又能怎样?就算你能破壁而出,能逃过外面的高手搏杀吗?对不起,我要关门了。”
    不管金牡丹有何反应,他拉上门系妥布绳。
    他开始拆床,砍下床脚削尖制造工具。
    不再有人外出走动,每个人都疑神疑鬼小心提防。
    可是,厕所只有公用的一间,如厕必须外出,每当有人如厕,担心吊胆的举动,必定平空制造出紧张的气氛,让所有的人不约而同严加戒备。
    午膳后不久,屋外有了动静。
    “里面的人听清了。”
    外面收取食具的人嗓门像打雷:“奸细自首的期限是末牌正,届时你们如果不设法将奸细揪出来,咱们便要逐一刑讯了,还有一个时辰,最好不要自误。”
    逐一刑讯,表示对方已失去耐性,要用暴烈手段,也就表示危机光临。
    时光飞逝,感觉中,一个时辰似乎片刻便消逝了。
    沉重的大门拉开了,二十名手捧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黑衣大汉首先进入。
    “所有的人,待在卧室内不许出来。”大汉声如乍雷,提出严重警告:“擅自走动的人,杀无赦。”
    接着是八名劲装男女,拥簇着大总管、霍夫子、与另一位留了花白山羊葫的高瘦青饱人。
    所有的人,皆被限制在卧室的门内,二十具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引机待发,冒失鬼假使贸然冲出,结果只有一个。
    “奸细已经查出两人,一男一女。”大总管用震耳的嗓门宣告:“他们招出可能还有一至两名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每个奸细得了一千两黄金。”
    “本来,这次聚会,敝主人奉命礼聘全部贵宾,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变故,居然有人意图破坏这次聚会,制造血案以损毁黛园的声誉。”霍夫子接着说:“四个好细之中,应该有最受重视的人,与阴谋主使人亲自接触过。我要这个人,我答应不亏待他,而且有重赏,希望他挺身而出。现在,他愿意站出来吗?”
    十个人,共占用七间卧室,全部冷然站在卧室门口,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希望有人挺身站出来。
    片刻,没有人站出来。
    “敝主人只有一个要求,不问其他。”大总管的嗓音提高了一倍。
    “只要招出那个出赏金的人,不追究其他的事。”霍夫子强调唯一的要求,又道:“尔后的事,敞主人有足够的人手处理,你可以远走高飞,保证你可以平安出园。”
    “谁知道有关的风声,不妨说出来供敝主人参考,保证可以受到礼遇与优待。”那位高瘦青袍人脸上的阴笑相当慑人:“再给诸位一个时辰权衡利害,这一个时辰中,愿意提名人轶事供消息的人,可向门外的警卫招呼一声,就会有人将人请出,不然,诸位只能死在此地了。”
    这人举手一挥,开始退走。
    沉重的大门闭上了,似乎命运已决定了。
    一个时辰,时限一过,会发生何种变故?
    “咱们仍可一排!”乾坤一爪勾突然焦躁地大叫。
    “拼,拼个屁!”白羽追魂箭苦笑:“他们任何时候,皆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咱们十个人送入阴曹地府,哪有拼的机会?”
    “我愿意提名人轶事供消息,我不要死在这里。”擎天手似乎冷得发抖,情绪极度不安:“我知道四海盟的人,曾经对黛园进行调查摸底,也许奸细是四海盟派来的,应该算是有价值的线索。”
    “当你的线索说出之后,也就是掩埋你的时候了。”唯我公子冷冷地说:“此时此地,你居然相信保证,你算是完蛋了,尤其是九幽冥判欧天机的保证,他连自己的老婆孩子也毫无怜悯地送入九幽。”
    “你……你是说,刚才那位……”
    “闻名天下的冷酷无情杀手,九幽冥判欧天机,没错,正是那位青袍人。”唯我公子说:“三年前,我曾经见过他,他混得人模人样。”
    “他是……”
    “河南中州伊王府的护军长吏。”唯我公子冷笑:“一个人人皆曰可杀的黑道凶狠杀手,摇身一变成了亲王府的狗头把势,神气得很,他会杀掉任何他认为该杀的人。五年前,他的妻儿逃家出走。被他亲自用判官笔杀死的。你说,这种人的保证你能相信吗?”
    “他会怎样对付我们?”乾坤一爪勾惊然地问。
    “届时自知。”唯我公子沮丧地说:“反正,咱们谁也休想活命,这是改变不了的。”
    “周兄,咱们该怎么办?”金牡丹向邻房的周凌云问。
    “反正注定了必死,当然只有拚命啦!”周凌云豪气飞扬地说:“咱们都不是圣贤,而是一群匹夫亡命,对生死看得开。幸生不生。必死不死,拚死该是唯一的办法,你又何必问我?你有拚命的勇气和决心吗?”
    “这……”金牡丹欲言又止。
    “吴姑娘,你是著名的杀手,你到底曾经杀死了多少人?今天陪上一条命,老天爷并不亏欠你什么,如果谈因果报应,你也应该了无遗憾,是吗?”
    “我同意周见的看法。”乾坤一爪勾不再害怕,勇气勃发:“玩命的人不在乎生死,怕死就不要玩命,非死不可时,死又何妨?我和你并肩站。”
    “问题是,怎么拚?”白羽追魂箭接口:“周兄有何计划?咱们像是在笼之鸟,落阶之虎。”
    “对,以目前来说,咱们渴得肚子里冒烟,舌燥唇枯,只要送些水进来,水中放些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药,咱们就成了死鱼烂肉,怎么拚?”唯我公子咬牙切齿:“我不该来的,我不甘心。”
    “他们并不希望过早杀死我们,必须用心机手段把奸细揪出来。撂下的威胁狠话,主要是促使咱们早些自相残杀,只要咱们能沉得住气,每个人都不自私上他们的当,沉着应变度过难关,以后必定有拚的机会。”
    “周见,如果没有机会……”
    “会有的,一定。”周凌云信心十足地说。
    “我和你并肩站。”白羽追魂箭拍拍胸膛:“谁如果妄想揪出奸细来保自己的命,我第一个与他誓不两立。愿意与周兄共进退同舟共济的人,站到周兄这一边来,咱们算是生死与共的朋友。”
    第一个往周凌云身边靠的是金牡丹,接着是擎天手、乾坤一瓜勾。
    东方纤纤低下唤首,怯怯地举步。
    唯我公于一咬牙,一拉狂风剑客接着迈步。
    生死关头的危境中,有一个勇敢坚强的人站出来领导,士气将大振,后果极可能出乎意料之外。
    论年岁、名头、辈份,周凌云还不配领袖群伦,但是这期间他的表现,却是最佳的一个。
    “把卧室门卸下来,每人做一具盾牌。”他立即下令准备:“我在千军万马中厮杀过,知道如何防箭的技巧。第二步是如何结阵,四张盾可挡八方箭。”
    十个人分为两组,四张盾屏障四周,中间一个人配合盾的张会间隙发射暗器,如何将对方迫入死角搏杀,如何冲杀突围……所有的人都是杀人的专家,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就会。
    一个时辰,足够他们准备。
    所有的人都信任他,连仇敌东方纤纤也衷诚合作。
    十张木盾,长六尺宽三尺,分两列在门口两侧列阵,等候外面的人进入。
    时光飞逝,气氛渐紧。
    周凌云是主事人,他的位置在左面的中间位置。
    乾坤一爪勾对他的态度近乎敬畏,并不是因为他不是无常公子而轻视他,因此选的位置就在他右首。
    无常公子固然了不起,但能轻易摆平神茶郁垒的人更了不起,当然应该敬畏。
    “周兄,那天我记得你提到天下三条龙。”乾坤一爪勾旧事重提:“是不是真与黛园盛会有关?”
    “你的朋友横天一剑,不是在参与黛园初夏那次盛会,目下不是荣任伊王府的武学总监吗?”周凌云记忆十分惊人:“这表示黛园的主人,与河南伊王府有密切的关系。”
    “我觉得有点说不通,伊王府不可能派人在京畿附近活动,远得很呢!”
    “天下三条龙之一的潜龙,就是伊王府蓄养的密谍,在这里秘密招纳人才,又可刺探京畿的动静,怎么说不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宁王府的神龙密谍,潜伏在京畿的没有三百也有两百呢!目下加上外围羽翼四海盟,实力平空增加数倍,两龙相处一窟,那能不斗?”
    “你是说,派奸细捣乱黛园盛会的主谋,是宁王府的神龙密谍?”
    乾坤一爪勿打一冷颤,显然对卷入皇室纠纷也怀有强烈的恐惧。
    “我还无法断定。”周凌云慎重地说:“按常情论,伊王府的密谍在京都招兵买马,没有人敢甘冒大不讳出头干预,只有厂卫才有权过问。但厂卫根本没有秘密以重金请人来卧底的必要,他们可以堂而皇之率领大批人马,包围黛园直接抓人。
    各地藩王绝不许可派人在京畿公开或秘密活动,那是图谋不轨大逆不道的罪行,厂卫那些杂种只要钱而从不付钱。”
    “老天爷!如果真的牵涉天下三条龙,万一我能留待命在,我得找地方躲起来。”乾坤一爪勾毛骨惊然地说:“这可是抄家灭族的狗屁事。老天爷真会开玩笑,我怎么碰上这种倒楣事?”
    “你有家有族可抄吗?”周凌云笑问。
    “这……没有,你呢?”
    “也没有。”
    “这”
    “你双肩担一口,一人饱一家饱,所以在江湖为非作歹,居然怕抄家灭族?”
    “别开玩笑了。”乾坤一爪勾苦笑:“我承认我招意不起三条龙,沾上了真没有好日子过。”
    “事实如此。”日凌云也苦笑:“当初白衣军的飞龙秘谍散布天下,就曾经不择手段,威迫利诱,裹胁不少江湖高手名宿,因此几年以来,高手名宿死伤之惨空前绝后,令人心胆俱寒。
    天下三条龙飞龙已除名,但是仍在暗中活动。江湖浪人如果成为三条龙的目标,的确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周兄,你的打算……”
    “假使这次黛园盛会,真牵涉到天下三条龙,咱们处境凶险。”
    “我问你的打算。”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结自保,沈兄。”周凌云豪气飞扬地说:“咱们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与他们反抗周旋,岂能任由宰割?咱们该给予他们致命的反击,反击是保命的唯一不二法门,虽则可能丢命,但值得的,沈兄。”
    “丢命就丢命!”乾坤一爪勾勇气骤升,恐惧一扫而空:“请记住,周兄,算我一份,水里火里,我乾坤一爪勾追随骥尾,至死方休。”
    “度过这次劫难再说吧!沈兄。”周凌云的脸上,突然出现落寞的神情:“咱们一群匹夫,除了玩命之外,天知道还能有些什么作为?”
    “哦!是感慨吗?”乾坤一爪勾似乎也受到感染。
    “就算是感慨吧!毕竟匹夫也有生活的目标,用不着自甘菲薄。”
    “你们在说些什么呀?”对面列阵以木盾障体的金牡丹,好奇地探头问。
    两个女的编在一组,相邻掩护便于进退契合。
    由于周凌云是主事人,他这一组也担任领先接斗的重任,因此把两女编在第二组。
    金牡丹曾经抗议,坚决表示要与他编在一组,但他断然拒绝。金牡丹为了这件事,一直就耿耿于心。
    “说当前的情势。”周凌云不想解释“外面有了动静,诸位,要来的终于来了。”
    从大门两侧的洞孔似的小窗向外瞧,只能看到屋前方院子似的大广场,以及罗布的房舍或栽有花木的庭院,看不到两侧的景物。
    广场已出现三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和四组佩刀剑的黑衣男女,片刻,郭园主率领十余名首要人物出现。
    其中包括大总管、霍夫子、九幽冥判欧光巩。
    紧随在郭园主身后像保缥的八名男女,年岁差异甚大,穿着打扮与那些黑衣人不同,各穿各的,皮袄也显得华贵,一看便知都是三山五岳的高手名宿,身分特殊,绝不是保缥护院。
    看阵势,并非以周凌云这一座囚屋为中心目标。
    原来右邻的另一座大宅,性质也与这一座相同,其他的宾客,被囚在右邻的囚宅内。
    人数近百,气势摄人,似乎可以感觉出浓浓的杀气,可嗅出死亡的气息。
    “两个奸细,必须挺起胸膛站出来。”一名中年八舌绽春雷高叫。
    沉重的门向外拉开,是时候了。
    拉门的四名大汉,并没察看屋内的景况,拉开后便匆匆退走。
    当然不可能有人出去,每个混世的老江湖都心中雪亮,承认奸细身分,同样难逃处死的噩运,谁愿意担上奸细的恶名而死?
    “你们既然没有勇气承认,又不肯自行将奸细清出,休怪本园的人不讲道义。诸位都是名震天下的江湖豪杰,武林精英,因此园主尊敬诸位的名头声誉,给你们光荣决斗的机会。”
    大踏步出来另一名中年锦衣佩刀大汉,举起手中的大红烫金名簿,那是贵宾投帖时所用的登录名册,详载着贵宾的有关资料。
    “现在,在下宣告请贵宾出场。”这位中年人嗓音特别洪亮:“每次请两位出场,本园派人接斗,贵宾如果获胜,可以大大方方出国。”
    屋内的狂风剑客是个极为自负的人,对自己的剑术造诣有强烈的信心,眼神一变,跃然欲动。
    “似乎他们颇有武林人的豪气。”狂风剑客向身侧的唯我公子说:“我想,咱们两人都有获胜的机会。”
    “你算了吧!妄想。”金牡丹与花花双太岁同组,立即冷冷地说:“奸细没清出之前,他们肯大方地放人?目下咱们成了组上肉,任杀任剐全操在他们手中,他们肯放我们活着出去胡说八道?你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哼!”
    狂风剑客正要冒火,洪亮的震耳嗓门打消了他的火。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淮第一力士,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倒海应天雄;齐鲁名剑客子母阴阳剑白大风,两位请已一只。
    右邻的囚屋中,突然传出震天长啸,十五六名唇裂嘴枯的男女,狂风似的挥兵刃冲出,声势惊人,以狂涛似的声势向侧冲,要杀出一条生路来。
    有两个自以为精明机警的人,不前冲而转身,一鹤冲霄跃登瓦面,想从屋顶脱身。
    大总管一声冷哼,举手一挥。
    首先是十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射,每匣有五支箭,俗称梅花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发五支。
    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暴响中,第二批另十具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超越、发射。
    二十具梅花神导先后发射,箭浪漫天。
    十五六个人,却有一百支劲管。
    跃登屋顶的两个人,突然发现屋脊后站起十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便知大努去矣,想重新跃落已来不及了。
    十具梅花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的四具崩簧暴响,话如飞蝗瞬即及体。
    好惨,惊心动魄的惨号此起彼落。
    眨眼间便结束了,没有一个活的人。
    “里面还有十二个人。”负责呼名的中年人再次向右邻囚屋大叫:“你们真该一同冲出来的,可知剩下的十二位贵宾,其实都是胆小鬼,滚出来!”
    琴手们熟练地装箭,但没有人敢乘机冲出来,其实也无机可乘,还有数十具匣势严阵以待。
    这一面,乾坤一爪勾的随从沉不住气了。
    “周老兄,为何不乘机冲出去?”人能沈忠急急地说:“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来不及重装管箭……”
    “屋顶上有人,咱们无法遮挡从上面时下来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箭。”周凌云拒绝下令冲出:“必须临机应变,我可不希望像那些鲁莽英雄一样冲出送死。”
    “那你打算……”
    “先死守,置之死地而后生。天色不早,我希望能拖至天黑。”
    “如何拖?这……”
    “你们不可妄动,等他们进来。”周凌云放下门板做的盾,紧了紧腰带上的刀:“我出去见机行事,希望能拖延一段时间,时间对我们有利,我必须争取。”
    “哎呀!你出去?你……”乾坤一爪勾一惊:“太危险,周兄“危险也得出去,我要制造有利的机会。”
    一声狂笑,他身形似电,幻现在门外四丈左右。
    断绝了一天半饮水,所有的人皆渴得五内如焚,七窍生烟,而他却是唯一心理上早有准备的人。
    他利用神奇的练气术抑止体内水份的大量消耗,消除心火,因此他是唯一口中没有污秽粘液,口唇不枯裂的人。
    狂笑声获致震慑作用,吸引了外面上百名男女,居然没有人发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箭,园主一群首要人物也忘了发令。
    百余双怪眼,兽用不胜惊讶的眼神向他集中注视。
    “郭园主,你这种谋杀天下豪杰的狗屁勾当,会激起天下英雄公愤的。”他用震耳的大嗓门说:“你下帖邀请天下群雄前来聚会,帖上明明白白写着,将有意想不到的好处,这就是好处吗?太过份了,阁下。”
    “变生不测,不能怪我无信无义。”郭园主沉声说:“郭某光明正大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天下英雄豪杰,宇内同钦,没想到居然有人不惜重金阴谋破坏此次盛会,制造血案损毁本园礼贤下土的奉誉形象,用心恶毒无比,就算需要杀掉所有的人,郭某也要追出阴谋主使的人来,你愿意招吗?”
    “可惜我不是奸细,哦!你们不是已经揪出两个奸细吗?应该取得口供了,杀绝咱们这些人是不必要的,放了咱们反而可以提升贵园的声望,是吗?”
    “揪出的两个奸细,只知道给赏金的人,无法进一步追查主谋,所以必须把另两个奸细揪出来,你冒充无常公子,涉嫌最重。”
    “我百了刀只是一个无聊的江湖寻仇者,不配做奸细,我的名头,也值不了一千两黄金,像我这种人,杀掉我并不能增加黛园的威望……”
    “那得由我来决定得失,你的一厢情愿想法,救不了你的命,百了刀,我知道你的刀法很不错。”郭园主举手一挥,接着说:“这段时日中,你在京都的作为,已经闯出可观的局面,气候已成,所以我准备了对付你的人,我要看你的刀法到底有何惊世的奥秘。”
    大踏步出来了两个人,都是年约四十上下的彪形大汉,手中的短而沉重阔锋雁翎刀光芒四射。
    其中一人左手握刀,流露在外的紧悍霸气特别慑人。
    左手刀,惯用右手的人,对左手刀怀有强烈的戒心,因为习惯上,很少有人专门去研究对付左刀的技击术。
    两人在文外列阵,森森杀气令人心颤胆寒。
    周凌云知道不能再浪费唇舌了,对方已不容许他拖延时刻。
    抬头看看无色,晚霞满天,红日已衔接西山头。
    “再拖片刻!再拖片刻……”他心中狂叫着。
    天一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箭的威力虽然更为可怕,但也易于躲避,威力相反地大打折扣。
    一声刀吟,他拔刀出鞘。
    在黛园外面骚扰的人,每一个都是身手矫捷绝伦的武林高手,只是人数过少,无法应付把守外围众多爪牙的堵截,一而再试探,难越雷池一步。
    幸好防守的人夜间不敢远出追逐,防守得极为严密,假使大批爪牙大举出击,骚扰的人死伤必定不轻。
    天一亮,骚扰的人不得不远退至安全范围。
    黄昏将临,这些人又重新从园东面接近,远在三里外的一座山脊松林内,居高临下窥间园内的动静。
    最外侧的一座高岗上,七个人藉松树掩身,凝神留意楼舍连云的黛园动静,隐约可以看到走动的人影,以及刀剑反射的闪光,太远了,看不真切,楼房也挡住了视线,事实上只能看到园外的景况。
    七个人中,有三个是仅露出双目,穿虎皮衣裤戴虎头面具的虎形人。
    “今晚,一定要杀进去救出我们的人。”中间为首的虎形人沉声说:“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
    左首,穿了玄狐外袄的中年人摇头苦笑。
    “长上,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人郑重地说:“那些重赏之下肯卖命的勇夫,不能算是我们的人。他们得了一千两黄金,就必须冒有代价的风险,他们的生死,得由他们自己负责,咱们如果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太大,而且将有泄底的后果,长上请三思而行。”
    “你不明白。”唬形人神情显得急躁不安。
    “长上……”
    “不要说了,我意已决。”虎形人激动地挥手:“人员的分组改为前后呼应,从一处贯人,必要时……”
    “长上的意思……”
    “救不到人,放火。”虎形人凶狠地说。
    “放火?”冲年人吃了一惊:“这……事情闹大了,岂不……”
    “不错,放火,彻底摧毁黛园,大不了让厂卫接手,大家跟着倒楣。”
    “这”
    “你听清了?”虎形人厉声问。
    “是,属下听清了。”中年人欠身恭敬地回答:“救不到人,放火,彻底摧毁黛园。”
    “人手够吗?”
    “稍嫌不足,但属下可以将秘魔岩下处的精锐紧急召来投入,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必定京畿震动,风雨满城。”
    “我顾不了这许多,去,赶快着手准备,把秘魔岩的雷霆小组人员召来。”
    “属下遵命。”
    “我的人如果有三长两短。”虎形人向远处的黛园厉叫:“我要天降血雨,地为之不毛;我说到做到,苍天可以为我作见证。”
    中年人打一冷颤,转身匆匆走了。
    周凌云拔刀在手,眼神突然不再凌厉,身躯反常地轻弛,握刀的手看不出用劲的景象,与那些有刀剑在手,杀气逼人的高手名宿完全不同。
    对面,亮雁翎刀的两个人,流露在外的杀气十分强烈,脸上骠悍冷厉,霸气十足的神情极为慑人,胆气不够的对手,将在凌厉强烈的杀气下心胆俱溃。
    今天,此时此地,他必须忘了刀一出一了百了的信念和自订的禁忌。
    要想拖延时刻,拖延至夜幕降临,就不能刀一出一了百了。
    拖,不能让对方看出他抱的企图,更不能让对方估计出他刀上的功夫与真才实学。
    一声怒啸,两把雁翎刀突然发起狂野的攻击,人刀俱至,一左一右夹攻,墓地风雷骤发,刀山压到。
    轻灵的单刀,如果与沉重的雁翎刀接触,结果刀不折也飞,两大汉已用内功御刀,刀上的劲道将十分惊人,很可能将他连人带刀一挥四段。
    单刀突然幻化为流光,从左刀的空隙逸走慕地化不可能为可能,在电射星飞似的速度中,不可思议地反旋,流光突然转变为雷电霹雳。
    刀光电闪中,响起一声怪异的啸风锐鸣,电光掠过左刀的右后测,逐出三丈。
    人现刀止,周凌云出现在三丈外,马步一乱,但勉强稳下马步。
    四周传出惊噫声,以及欢呼声。
    他的头上露出发结,风帽分为两块,飞跃出外侧三丈外,是被雁翎削飞的。
    欢呼声是为两大汉两发的,表示他几乎死过一次了。
    惊噫声也是为两大汉而发的,那位使左刀的大汉,皮袄从左背侧裂开,断毛飘落,成了破袄。
    一刀换一刀,没赢也没输。
    使左刀的大汉哼了一声,咬牙切齿掉破皮袄扔掉,向同伴一打名人轶事手式,不再快速攻击,一左一右恶狠狠地慢慢逼进,要制造最佳的进手好机。
    他不住移位,机警地避免陷入夹攻的绝境,三个人像走马灯,你移我动在场中绕圈子。
    “他的刀法没什么嘛!”远处观战的郭园主向霍夫子说:“取绰号为了百了刀,未免达过狂妄了。”
    “刀法的确不错,颇为泼野神奥。”霍夫子有不同的意见道:“问题出在他御刀的内力不足,内功火候不够,所以刀法虽神奥,却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大缺憾。”
    “怕不是一刀辟开了护国寺的铁鼎吗?”
    “那是经过从容聚劲的蠢力所造成的结果。”霍夫子以行家的口吻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相搏,哪工夫从容聚力运劲?刀法再玄再神奥,也奈何不了内功精纯的对手。刚才他那一刀神乎其神,仍然劳而无功就是最好的证明。假使对手已练成七成火候的铁布衫,即使他砍中腹肋要害,也伤不了对方的一根汗毛。”
    谈论间,场中已陆续展开多次缠斗,双方快速移位,步步紧迫进攻,刀光飞腾,风吼雷鸣,激烈万分。
    行家已可明显地看出,周凌云采用的是避实击虚的技巧,不敢硬接硬拼,全凭快速的身法周旋,攻的机会不多,险象环生,步步见险。
    “他支撑不了多久的。”大总管兴高采烈地大叫。
    “把他砍倒一了百了!”有人名人轶事大声替两大汉加油助威。
    两大汉早就希望一刀将他砍倒,已经浪费了五成精力仍难如愿,眼看一刀必中,却又在千钧一发间劳而无功,激怒得七窍生烟,经同伴在旁大呼助威,一发狠,两人用上了全力,每一刀皆全力以赴,精力消耗得更快,沉不住气,希望更是渺茫。
    周凌云也就显得有点慌乱,险象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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