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芳华》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三章相残绝谷
    不知过了多久,神智逐渐恢复。
    “当当当……”钟声入耳,他一惊而醒。
    当他看清处境时、不由大骇。
    他躺在斗室中的麦秸上,身上只有亵名人轶事衣裤,所有的衣物一空,连靴子也不见了,光着脚丫子狼狈已极。
    有门,有小窗。他拉开门一看,怔住了。
    这是一排鸿先似的房间,有人与他一般,惶乱地在走廊上乱跑。
    右首不远奔来一个高大的人影,是傻大汉恨地无环,抓住一根门柱,莽牛般冲来,想叫道:“狗娘养的,谁这样缺德摆布大爷?打他娘的个落花流水,拆了这龟窝。”
    另一端,是光着身子的断魂刀,也站在房门口叫:“王八蛋龟孙子,滚两个人来说明白。”
    每一间房有一个人,总数有二十二人之多。有些为了颜面攸关,不敢出来走动,只在房内破口大骂。
    有人开始拆门毁壁,其声隆然。
    他拦住了恨地无环,叫道:“不要闹了,咱们都着了道儿,出去看看。”
    从廊端的大门奔出,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双峰夹峙的山脚,前面是蜿蜒东行的谷道,谷中浓林参天,乱石错落。西端,是直上六七丈的峻峭山嘴,上面一字排开三十余名面带黑巾,掩了口鼻的男女,居高临下不住怪笑。刀剑如林,像是列阵。
    南总管未带蒙面巾,坐在一张大环椅上。
    廊屋的下端,也有一栋廊屋,门内有女人的身影隐约可见,大概也穿的是亵名人轶事衣,见不得人不敢外出。
    恨地无环一声怪叫,吼道:“狗娘养的!原来是你王八蛋捣鬼。”
    咒骂中,向峭壁上急冲。
    上面一声长笑,滚下了五六块磨盘大的巨石,以雷霆万钧之威向下砸。
    恨地无环扭头便跑,仍不住咒骂不休。
    钟声再响,南总管仰天狂笑,大声说:“在下代表本堡堡主,向诸位致意。一承蒙诸位不远千里光临敝堡。感激不尽。”
    恨地无环怒吼道:“狗娘养的,你要说就快说吧!”
    “哈哈,恨地无环,你不是已荣任本堡的教头,得了本堡一次奉上的三年敬师金两千四百两么?”
    “银子呢?大爷连裤子都给你们剥走了。”
    “哈哈!你请稍安毋躁。”
    杜弘哼了一声,也高叫道:“南总管,你是什么意思?”
    “哈哈!银汉孤星,你不是已经报了叶郎中之仇么?心愿已偿,你还发什么牢骚?”
    杜弘迷迷糊糊,对刚才报仇的事,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但又未能完全忘怀,是耶非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南总管离座而起,双手叉腰,威风凛凛地俯视着下面的人,久久方说:“诸位皆是本堡的佳宾,也是天下武林道中的高手健者,诸位已经心里明白,不必在下多加解释。”
    “你到底有何用意?开门见山,一针见血,不必卖弄口舌之能。”有人怒叫。
    南总管轻咳了两声说:“好,在下长话短说。敝堡主有一位世仇大敌,其人不但艺业高强,修为已臻超凡入圣境界,敝堡主不是那人的敌手,报仇无望。但仇不能不报,敝堡主必须全力以赴,因此将诸位请来,要诸位相助一臂之力。”
    “你不是在作梦么?”有人名人轶事大叫。
    南总管哈哈旺笑,笑完说:“即使诸位一同前往相助,也无济于事,当今之世,不可能有人能以大批人手向那人叫阵报复。”
    “那你为何将咱们骗来?”
    “当然有用意。”
    “说!”
    “敞堡主只需要一个艺业了得,机警精明,最能干,最骠悍,最残忍,最不畏死,敢斗敢拼的人,前往相机行刺,或可有成功之望。当然,诸位都是当代江湖上名气不小,已有所成就的人,但敝堡主只需要一个人,这人必须是顶尖儿高手。”
    “你比咱们这些人不是高明些么?”有人问。
    “你们错了,论真才实学,在下甘拜下风。”
    “贵堡主呢?”
    “敝堡主论机智才华,皆超人一等,但武功艺业,仍难登大雅之堂。现在,咱们言归正传。诸位共有四十二位当今武林中俊佼出众的男女高手,有些已在本堡长住三月以上,有些三天前方莅临敝堡。这期间,敝堡主对诸位的艺业修为,大都已经摸清。敝堡主先后花了三年光阴,耗费无数金银与心血,首期即向两百名武林高手加以调查,最后方决定汰弱择强,四取一邀请五十位光临敝堡作客,可惜迄今仅来四十二名,另八人未能赶来参予。诸位之中,计男二十一女二十一,共是四十二名。诸位向后看,两侧的山峰并不峻陡,攀登不难,以诸位的身手来说,越峰而走轻而易举。但请留心看看,峰腰附近有一条以白石灰撒成的白线。”
    众人转首左右顾,果然发觉山腰以上树木疏落,隐约可以看到一条长长的白线。
    南总管干咳了一声继续道:“白线以上,是陷阱密布的撒毒区,嗅入一颗粉末便足以致命,沾上一颗也难逃一死,更不用说其他的陷阱了。因此诸位千万不可轻试,以免枉送性命。山谷向东延,全长六里。这是说,这条山谷宽约两里地,长有六里,其中古木参天,乱石错落,其间建了不少陷阱,豢养了不少毒虫,任何地方皆可致人于死。东端建了一座木门,门上有六个字,刻的是断魂谷生死门。这座门,只许一个人出去,开启的时刻是五天后午正,只开启片刻工夫。这是说,诸位要在谷中耽五天正,最后只有一个人可以出去。这位幸存的人,就是唯一生还的人。高手中的高手。”
    众人名人轶事大哗,有些脸色大变。
    南总管嘿嘿笑道:“门外,共有三种奖品,给予这位高手中的高手。一是无数珍珠宝贝,二是美名人轶事女与壮男,三是三部至高无上的拳经剑谱与行功心决。这位幸运的得主,必须在本堡逗留一年,是本堡上宾,他必须将拳经剑诀与行功心诀中的绝学练成,便可替敝堡主前往行刺报仇了。”
    “有了拳经、剑决与行功心诀,贵堡主何不自己练功?”有人名人轶事大声问。
    “敝堡主没有修练的天份。”
    “你呢?”
    “在下也无此福份。”
    “哼!骗人。”
    南总管桀桀笑,又道:“这五天中,你们必须争取唯一的生存机会而全力以赴,多一个人竞争,便少一份机会。同时,短短的六里断魂谷,没有一滴水,没有一口食物,你们必须支持五天之久,熬不过去便只有死路一条。诸位抬头看看日色,目下大明嘉靖十五年七月十五日午正,看你们之中,谁能活到七月二十日午时正。现在,开始封闭谷底,五天后,在下于谷口生死之门,迎候那位幸运的高手中的高手。你们前来敝堡,每个人都抱有希望与心愿而来,而每个人皆已达成所抱的愿望,应该心满意足了。诸位所睡的麦秸下,设有一个坑,里面藏了你们的衣裤与兵刃暗器,以及一个可供半日所需的食物包与水葫芦,至于另两日的饮食,得靠你们自己了。在下只能说到此处,不再饶舌,五日后见。”
    一声钟鸣,崖上的人向后撤,附近立即及雾弥漫,人已消失不见。
    有一名中年人不信邪,立即像猿猴般向上攀升,刚踏上岩顶,突然一声惨号,向下滚坠。
    一中年人走近一看:“中毒身死。可怕。”
    确是中毒而死的,七孔流出紫黑色的血液,肌肉泛青,眼珠呈现散光,除了滚下时的擦伤外,没有任何伤痕,行家一看便知死因。
    众人不约而同奔入屋中,寻找自己的房间。
    杜弘回到房中,掀开麦秸难,果然发觉一块木板,掀开木板,衣物呈现眼下。
    所带的兵刃暗器,半件不少。剑、飞刀、制钱,全部在内。
    食物包内,只有两只硬饼,食量大的人,一餐也不够。水葫芦中,也只有两碗水左右。
    他心中叫苦,忖道:“这计好毒。即使是为了食物或一口水,彼此之间也可能互相残杀,谁又不希望自己是硕果仅存踏入出口生死门的人?我们的处境危险得很。”
    “啊……”屋的一端传来了惨叫声。
    他悚然而惊,暗忖道:“立即就开始自相残杀了,人真是最愚蠢,最贪生怕死的东西。”
    门倏然被推开了,他机警地闪到壁角,喝道:“朋友,不要进来。”
    “啊……”不远处惨号声又起。
    没有人进来,他击毁了小窗格,探首向外观看,有不少人向东狂奔,他看到了恨地无环的背影。
    他飘身外出,忖道:“这些人真愚蠢,期限尚早,即使奔至谷口,也不可能出门,急更没有用。”
    当然,他也有向东走的欲名人轶事望,这是求生的本能,谁又不想活命?理智告诉他,决不可随人丛一窝蜂往东走,但求生的欲念却令他挪动双腿向东移。
    一般说来,有本领的人,自尊心也特别强烈,大多数都具有领袖欲,与不受别人束缚的自主意念。这些人聚在一起,从不考虑如何同心协力共渡难关,只想到各自为政,各怀私念,人人想做领袖,也不希望受人指挥,甚至互相猜疑,因此人再多,仍然是一盘散沙,一群乌合之众,焉得不败?
    杜弘总算够冷静,赶上前奔的人群,大叫道:“诸位请留步,咱们沉住气,先坐下来谈谈,以便群策群力商量脱困的办法,不可各白为政。”
    后面奔来一个猫头环眼的大汉,冷笑道:“你自己坐下来谈谈吧,老兄。”说完,飞步超越,向东走了。
    他摇摇头,苦笑道:“必须找到一个声望甚高的人出来主持大局,不然毫无希望。”
    “啊……”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厉号,像是女人的叫声。
    “不知恨海幽魂是否也来了。女流之辈大概活的希望微乎其微。”他想。
    他又想到云梦双娇,那一双杀人不眨眼的邪道姐妹花,如果姐妹俩能联手共渡难关,很可能占上风呢。
    “我必须先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人联手。”他想。
    但联手的事,在此地恐怕行不通,如果一切无望,那么,只有一个人侥幸,谁甘心牺牲自己让别人出去?谁肯出头登高一呼做首领?做首领的人是不能出去的,必须先有入地狱的襟怀,抱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大公无私抱负,这种人太少了,在这一群良莠不齐包括了三山五岳朋友的人中,谁也不愿做傻瓜挺身而出而自讨没趣。
    想来想去无法可施,顾忌太多一事无成,他一咬牙,自言自语道:“算了,各自为计听天由命吧。”
    他的目光,落在左面的山腰上,忖道:“我得另找出路,上去试试。”
    不久,他接近了白线。那是一条绵长的两三尺宽石灰洒成的线,外面看不出有何异处,矮树、荆棘、野草、藤萝,如此而已。
    他想试试,却又心中懔懔。
    下面传来了脚步声,他警觉地向草丛中一伏。
    不久,一名中年老道与一名中年僧人急步而至。老道取出一瓶丹丸,倒出四颗,将玉瓶递给和尚,吸入一口长气,神色懔然地说:“贫道先试,如果避毒有效,大师便可依样葫芦出困。如果贫道不幸,大师便不必冒险了。”
    和尚长叹一声,苦笑道:“道友的避毒丹,不知能避何种毒物?”
    “可避山岚瘴气以及凝血闭气等奇毒。”
    “道友,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总不能坐以待毙,对不对?”
    “想想看,他们花了三年工夫,物色要找的人,详加调查四中选一,再巧布陷讲引人前来送死,必定早已知道你的底细,摸清道友所用的药物,如无把握,岂肯让你这位毒道人留下避毒丹?”
    “也许他们估计错误,也可能是虚声恫吓。贫道不信他们有这许多毒名人轶事药,来撒布在方圆十二里偌大的地段内,如果用人挑,最少也需要一百担毒名人轶事药,那是不可能的,提炼毒名人轶事药岂是容易的?”
    “他们物色对象,便花了三年工夫,……”
    “贫道必须冒险。”毒道人坚决地说,取下水葫芦,探手怀中取出食物包,一并递给和尚道:“十年前,大师救贫道于锋刃下,此恩此德,无生就无缘图报了。贫道先走一步,大师珍重。”
    老道捏破一颗丹丸,抹上口鼻与双手,又吞下了两颗,留一颗含在口内,拾了一段四尺长的木棍,猛一吸气,急走十余步,从白线前起步飞跃,远出两丈五六,上体一沉,木棍点地再次凌空而起,又远出丈外,方单足落地,再前跳丈余。三起落间,已远出五六丈外,轻功之佳,委实骇人听闻,足不沾地轻如鸿毛,已修练至化境了。
    毒道人还想向上奔出危险区,突然身形一晃,但听“卟”一声吐出口中的丹丸,扭头狂叫道:“大师不,……不可再,……再试……”
    “砰!”人已摔倒在地。
    和尚大惊,叫道:“道友,你不像是中毒。”
    叫声中,拔戒刀砍下两段树枝,制成两段高跷。解下腰带捆在脚上,再弄一根木棍防险,不顾一切的向外走去,一步一顿,虎目留意四周的动静,小心翼翼踏出界外。距毒道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尚有八尺左右,突然大叫一声,砰然倒地,在地面反向下滚。
    伏在草中旁观的杜弘,只看得心中发冷。
    他退回谷底,附近已鬼影俱无。
    一个时辰之后,他到了谷中段,只有一条小径,他不得不小心地沿路上的足迹向前走。
    右首一株大树下,躺着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是个中年女人,脑袋已被树上落下的一根横枝所砸烂。她的水葫芦已经不见了,可能食物包也被人拾走啦!
    “小径大概没有陷阶,路外便危险万分,我得小心了。”他想。
    前面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往回走了。
    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彩衣少女,脸色不正常。
    他折下一根树枝,向路左探索,远离小径三丈左右,幸而未发现陷讲。他在树下一坐,目迎奔来的少女,等对方接近至三四丈内,方叫道:“姑娘,前面怎样了?”
    少女长叹一声,恐惧地说:“距门尚有十丈外,便死了五个人,未能越雷池一步,这次大家栽定在此。你为何不走?”
    “我走不动了。”他愁眉苦脸地说。
    “受伤了?”
    “不,这里受了伤。”他指着心口道。
    “那,……你贵姓?”
    “姓杜。”
    “我姓冯,名娟。”
    “哦!是彩燕冯姑娘?久仰久仰。”
    彩燕冯娟不住向来处眺望,脸上的恐惧神色不但并未消失,反而更浓了些,信口答道:
    “杜爷,不必打趣了,目下你有何打算?”
    “打算?坐以待毙。”
    彩燕叹息一声,匆匆地说:“我该走了,你最好也躲一躲。”
    “哦!为甚么?姑娘似乎甚是不安……”
    “有人要追来了。”
    “谁?”
    “他们有六个人,已经结成一伙,要消灭其他的人,以增加他们出险的机会。”
    “甚么人?”
    “钻天鹞子王琛,飞熊罗北极,天狼梁纪……”
    “飞禽走兽结了伙,难怪。”
    “还有魔僧了了,一枝梅许三姑,和大名鼎鼎的天罡手席秋岚。”
    杜弘冷冷一笑说:“鼠窃、强盗、土匪、淫僧、女刺客、凶手亡命,一窝蛇鼠,全啦!”
    “我要走了,他们快到啦!”
    “姑娘小心了。”
    “你真走不动了?”
    “我也不想走了。”
    “那,……反正,……反正,……”
    “姑娘有话要说?”
    “反正你……你已无法支持,你……你的水和食物,是否可……可以送给我?”彩燕讪讪地说。
    杜弘心中暗恼,但脸上不动表情,冷冷地说:“不行,在下有一天便活一天。”
    彩燕脸色一沉,冷冷地问:“你给不给?”
    他爆发出一阵大笑说:“冯姑娘,你不加入他们那一伙,未免太遗憾了,你比他们似乎更要狠些。”
    彩燕恼羞成怒,伸手拔剑道:“你不要怨我,我也是不得已……”
    杜弘伸脚一勾,彩燕骤不及防,仰面便倒。他虎扑而上,一手扣住彩燕拔剑的右手,一手叉住对方的咽喉,冷笑道:“你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居然也想用别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来保你的命。哼!你也不要怨我。”
    他本想将对方置于死地,但最后心中一软,松了手,站在一旁说:“你走吧,下次不要接近我。”
    彩燕冯娟挣扎着站起,狼狈而遁。
    远远地,一个和尚、一个女人、三位中年骤悍大汉和一位年轻人,六人急急向此走来。
    “是那六个狐群来了。”他自语,向下一伏,小心地隐下身形。
    六个人经过他藏身的地方,不知有人躲在路旁。他看到和尚与一个中年人,腰带上多带了一个水葫芦。
    “他们已杀了两个人。”他想。
    “啊……”东面远远地传来了惨号声。
    “又一个人完了。”他悚然地想。
    他并不急于出险,因为他发觉一些石缝与矮草荆棘附近,生长着一些可以充饥的植物,他自信支持十天半月,也饿不死他。
    他以一根六尺长的树枝探道,先后发现不少陷阱,也发现了两座蛇坑,以及三处放有毒蝎的乱石山坡。
    终于,他到了谷口。只消一看谷口的形势,便知出困无望。两面的山脚在此合围,白线就在此地衔接,中间建了一座木牌坊,下面设了一座门。距门约十余丈,地面与草叶上,隐约可看到一些灰蓝色的尘埃。草隙中,看不见一个活的虫蚁。再过六七丈,挖了一道三丈深的水沟,里面是浮着六具人名人轶事兽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臭气呕人的污浊臭水。
    有两人曾经飞越大沟,但却死在矮草坪上。在灰蓝色尘埃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已发青,是一男一女。水沟上,漂浮着两根大枯木,这两位男女,定是利用枯木渡过彼岸的,却不幸死在布满奇毒的门内草坪。
    他只好另打主意。目光落在木牌坊顶端的一根木柱上,上面吊了一个革囊,革囊上写了两个字:解药。
    如果飞越十丈短草坪而未曾倒下,来得及取下解药,便是那一位幸运的生还者了。问题是,如何能飞渡而不倒呢?
    他放弃了从木门逃出的念头,开始向南面的峰头去探索,缓慢地,小心地,沿白线西行,距白线约六七丈左右,逐步探进。
    这一天过得好漫长,总算天黑了。
    第二天,更是漫长,不时传出叱喝声与号叫声,互相残杀的惨剧不断在上演。
    第三天,所有的人皆水米俱尽了。
    他第一次出现在小径中,劈面便撞上傻大汉恨地无环,踉踉跄跄从东向西走。
    后面,四个男女相距六七丈,也踉跄地跟来。
    恨地无环的大眼中红丝密布,嘴唇因缺水而龟裂,手握一根木棍,跌跌撞撞而来。
    他到了路中,劈面拦住叫:“恨地无环,你怎么了?”
    恨地无环像头受伤的猛兽,一声厉叫,一棍劈来。
    他疾退两步,叫道:“恨地无环,定下神,我是老王,你曾经找我带过路,咱们是朋友。”
    恨地无环急拔鬼头刀,一声厉叫,连人带刀的向他冲来。
    他不得不奋起自卫,向侧一闪,“卟”一声给了恨地无环一记耳光,伸脚一拨,恨地无环“砰”一声跌倒了。
    四个男女到了,领先的中年人叫:“杀!又少了一个。”
    他将恨地无环拖至一旁,苦笑道:“你大概饿昏了,人名人轶事大肚大,可怜竟然两天不进水米……”
    “你也算一个。”中年人叫,一剑劈来。
    他向侧一闪,喝道:“不许动手,……”
    “杀!”第二个到达的少名人轶事妇厉叫,身剑合一飞扑而上,来势汹汹志在必得,剑上居然可发剑气。
    他再向侧闪,扭身出腿飞扫,“卟”一声扫在少名人轶事妇的腰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
    少名人轶事妇一扑落空,被扫得加快向前冲,冲出两丈外,突然传出一声弦响,寒星一闪,被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恰好射入小腹。
    “砰!”少名人轶事妇倒了,发出一声可怕的濒死哀号。
    三名中年人名人轶事大骇,拔腿便跑。
    杜弘摇头苦笑说:“目下大家都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了,可叹。”
    他扶起了恨地无环,拍打着对方的脸颊,叫道:“恨地无环,醒醒!醒醒!”
    久久,恨地无环张开了无神的双目,虚脱地叫:“我……我受不了,杀……杀了我,给……给我一刀……”
    “你先定下神,不可乱叫浪费精力。”
    “我……我渴,渴死了……”
    他取下水葫芦,倒出一些绿色的汁液滴入恨地无环口中,恨地无环双手一抓,便抓住了上空的水葫芦,一口吸住葫芦口,咕噜噜猛吸。
    他不忍心夺回,不住低叫道:“不能喝多了,喝多了肚子受不了的……”
    蓦地,右侧三丈外人影乍现,是一个年约半百的高瘦汉子,鹰目炯炯。腰带上,共挂了四个水葫芦。发出一阵枭啼似的怪笑,徐徐走近说:“你阁下竟有菩萨心肠救人,岂不可怪?水葫芦给我,这次放过你。”
    他徐徐站起,冷冷一笑道:“你共夺了三个水葫芦,必定杀了三个人。”
    “嘿嘿!何止三个?在下已丢了二个水葫芦了。”
    “哦!你定然艺业惊人,很了不起。”
    “不是在下吹牛,除了我勾魂使者巫山云之外,谁也休想通过生死之门。”
    “哦!你就是横行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北的独行大盗勾魂使者姓巫的,失敬失敬。”
    “好说好说。喂!你为何不杀那浑小子?”
    “他是在下的朋友。”
    “桀桀桀……”勾魂使者仰天狂笑,笑定后说:“老天!生死关头,朋友不值半文钱,你竟……”
    “在下不是这种人。”
    “哦!失敬失敬,你的名号是……”
    “银汉孤星杜弘。”
    “咦!久仰久仰,你很年轻哪!喂!你葫芦中的水快被那浑小子喝光了。”
    他低头一看,蹲下夺回水葫芦,叫道:“恨地无环,到一旁躺一躺……”
    话未定,劲风压体,人影一闪即至,剑虹入目。
    他突然贴地急退,危极险极地逃脱一剑之厄,挺身火速拔剑,勾魂使者第二剑也就到了。
    “铮铮铮!”他速封三剑,将对方凶猛绝伦的三招一一化解,双脚未离原地,最后一剑将勾魂使者震飘八尺外,冷笑道:“勾魂使者,在下不饶你了。”
    勾魂使者脸色大变,大喝一声再次冲进,剑出“飞星逐月”,猛攻他的中宫,剑尖直指上盘要害。
    “铮铮!”他两剑便拆解了对方凶狠快速的一招,已将对方震出丈外,冷冷一笑说道:
    “在下不杀你,把四个水葫芦留下。”
    勾魂使者知道自己相差太远,碰上可怕的对手了,三十六着走为上策,突然拔腿西逃。
    他飞跃而上,喝道:“你走得了?留下!”
    勾魂使者临危拼命,跑不了只好拼过,大喝一声,大旋身贴地反击,剑使刀招,来一记“回风扫落叶”,要砍断他的双脚。
    一剑落空,杜弘飞越项门而过,“嗤”一声轻响,勾魂使者的右肩裂了一条缝,右耳分家,这飞越当中下拂的一剑,神乎其神妙到颠毫。
    “哎!”勾魂使者惊叫,前窜丈余。
    “咚”一声响,左肩挨了一掌,勾魂使者向前一仆,猛地翻身一剑上挥,阻止他追袭。
    “铮!”他架开了勾魂使者的剑,一脚踏住了对方的右肩创口。
    “啊……”勾魂使者狂叫,浑身一软,再也起不来了。
    他挑落勾魂使者的剑,剑尖指向对方的咽喉,作势下刺,冷笑道:“阁下,你走完了生命的路程。”
    “饶……我!”勾魂使者声嘶力竭地叫。
    “为何要饶你?你曾经饶过人么?”
    “我……”
    “你怕报应?”
    “水……水葫芦给,给你。”
    “杀你这种人,污我之剑。”
    “饶命!”
    他没收了四个水葫芦,跳至一旁喝道:“快滚!下次不要碰上我。”
    勾魂使者爬起便跑,如同漏网之鱼。
    恨地无环已经清醒,坐在一旁苦笑道:“你放了这个人,他会去杀别人的。”
    他将两个水葫芦递给恨地无环,也苦笑道:“我与他无冤无仇,怎能杀他?大家都在生死关头,他的举动情有可原。”
    “你为何救我?”
    “在下总不能见死不救。”
    “刚才你给我喝的好像不是水……”
    “禁声!”
    东面,六个结伙的狐鼠在二三十丈外出现,六个人都有点委颁,脸上已失去光彩,大概饿得差不多了。
    他向恨地无环低声道:“你伏在草中装死,我引走他们。这六个狗男女已经结成一伙,以一敌六我没把握,必须引走他们你小心了。”
    他悄然窜回路中,等对方接近至六七丈外,方长身而起向西走,脚下踉跄。
    魔僧了了走在最前面,喜悦地叫:“前面有个活的小辈,快宰了他充饥。贫僧委实饿得受不了。阿弥陀佛!有救了。”
    六个人脚下放快,杜弘心中暗骂淫僧该死,居然要杀人来充饥,贼秃已失去人性了,可恶!
    远出界外,后面淫惜已追近至三丈内,狂笑声震耳,渐渐迫近至身后了。
    他冷笑一声,突向右一窜,两三起落窜入一处山坡下的乱石堆中。一闪不见。
    魔僧身后是那个身形庞大的飞熊罗北极,向右侧抄出叫道:“向左跑了!”
    “我向左抄,他跑不了。”魔僧兴奋地叫。
    第三个追到的一枝梅许三姑,急叫道:“要小心埋伏。”
    右侧的乱石丛中,突传出飞熊的狂叫声:“天哪!我……我完了,天蝎……啊……”
    “啪”一声,跃上一座石头的飞熊,突然的摔落石下,不住翻滚,发出令人心悸的狂号,山林为之响应,声势惊人。
    魔僧了了如见鬼魅般回头狂奔,尖叫道:“赤练蛇!赤练蛇,……”
    一枝梅许三姑比任何人都退得快,退出小径,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不住发抖。
    五个人不再理会仍在狂叫救命的飞熊,匆匆逃走。
    杜弘从另一端绕出,事先他已经发现这一带的蛇窟蝎窝,只杀了一个飞熊,他颇感失望。
    他沿山根往回走,走了百十步外,前面一株树后,突传来颇为耳熟但中气已虚的叱喝声:“不许走近,除非你想死。”
    他闪在树后,问道:“是恨海幽魂么?在下杜弘。”
    “你想除去我么?”
    “不!听话声,我知道你需要帮助。”
    “哼!狼子野心。”
    “仲孙姑娘……”
    “走远些!”
    他不再发话,悄然掩进。
    “砰”一声响,树后的人倒了。
    他一跃而上,地下的恨海幽魂本能地翻转,一剑循声挥出。
    “卡”剑砍在树上。
    他拍落了剑,按住恨海幽魂叫道:“仲孙姑娘,你需要帮助。”
    恨海幽魂戴了面具,看不出表情,但那双毫光已呈朦胧的大眼睛,可看出她已到了油尽灯枯境界,砍出的一剑毫无力道,不问可知她快完了。
    恨海幽魂竭力挣扎,但力道已失,毫无用处。
    他拂开恨海幽魂披散在脸上的长发,摘下面具,不由一怔,心说:“好美的姑娘,她为何要用面具掩住绝代娇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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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患难断魂
    那是一张清秀的脸蛋,五官玲珑,像是出自名匠精工雕出的美人像,可惜颊上已消失了红润,大眼睛中已没有动人的光彩。樱唇干裂,淤血成块,口内有白沫,两颊失水而显得颊上无肉,不再动人不再可爱了,但仍可从她的轮廓上,看出往昔的绝世风华。
    “你需要水和食物。”
    恨海幽魂脱力地喘息,口中吐出微弱的两个字:“水……水……”
    水葫芦的口子一沾她的干裂樱唇,水气一冲,她发狂般吸吮,像是索奶的婴儿本能地大口独咽。
    杜弘等她喝够了,方探手入怀,取出他一直珍藏,舍不得吃的两个硬饼,撕成小块往她的口中塞。
    一个硬饼被她狼吞虎咽地吃光,她方神智完全清醒。
    她眼中重新有了光彩,看清了杜弘,失惊道:“咦!是……是你?”
    “是我,杜弘。”
    “天哪!是……是你救了我?”
    “是的,你需要水和食物。”
    “我……”
    他将另一只硬饼塞入她手中,并将一个水葫芦递过,苦笑道:“留下吧,你需要这些东西。”
    她贪婪地将两样东西抱入怀中,突又将东西推回,冷冷地说:“你杀了别人,将别人活命的东西夺过来?我不要。”
    他摇摇头苦笑道:“水是夺来的,但却是从要杀我的勾魂使者手中夺来的,他共杀了五个人,夺了五个水葫芦,我夺来毫不内疚,师出有名。至于这两个硬饼,是在下的,在下一直舍不得吃掉,决不沾有血腥,杜弘可以告诉你的,是在下从未夺过别人赖以活命的水和食物。”
    恨海幽魂久久说不出话来,不住向他打量,幽幽一叹,垂下玉首道:“我……我相信你。但……你这三天来,难道……你练了辟谷术?”
    “在下吃的是野草树皮。”
    “你……”
    “信不信由你。喝的也是草汁,当然很不可口,但我支持下来了。”
    “老天!你……你为何……为何要救我?”
    “为何我不能救你?咱们总算曾有一面之缘。”
    “但……你救我,等于是少了一分机会……”
    “你真傻,还想谈机会二字?至少,我不会要这种机会。”
    “为什么?”
    “那生死之门,根本不可能飞渡。安排这次毒计的人居叵测,他要藉此消灭江湖群雄,只留一个高手中的高手,向他摇尾乞怜,甘心受他驱策。哼!我银汉孤星宁可死。”
    恨海幽魂长叹一声道:“看来,咱们这次死定了,认命啦!”
    杜弘哼了一声,恨恨地说:“没那么容易,在下不是认命的人。姑娘好好隐身,目下外面太过凶险,那些失去人性的人,已在打吃人肉的主意了。在下要去找出路,少陪了。”
    恨海幽魂完全崩溃了,不再是江湖女英雄,而是个软弱的少女,一把抱住他的手,泪水夺眶而出,无助地颤声低唤:“杜爷,不……不要丢下我,我……我怕,我不知如……如何是好,我,不知如……如何是好,我……”
    “仲孙姑娘,目下你不能走动……”
    “杜爷,求求你,……”
    “老天!你走动不便,我无法照顾你,而我又得去找出路,总不能坐而待毙哪!”
    恨海幽魂长叹一声,放手道:“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竟是这般软弱。唉!也许我并不是勇敢的人。杜爷,谢谢你的恩德,愿来生犬马以报,不耽搁你了。”
    “仲孙姑娘……”
    她凄然一笑,接口道:“杜爷,你很坚强,我相信你能够脱险,我也衷诚祝福你成功。”
    他目不转瞬地注视着恨海幽魂,久久方说:“人在生死关头,方可看出他内心深处的善恶本性。在下与姑娘素昧平生,据江湖上传说,姑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出没无常,行踪飘忽宛如鬼魅,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亦正亦邪任性而为。但今天看来,姑娘并不如传说的那么可怕,可知传闻是靠不住的。但你却是在下断魂谷中所见到的唯一光明正大的人。就凭你这点高贵的品质,如果在下确能找到出路,必定邀你同行。”
    “谢谢你,杜爷。”她无限感激地说。
    “你好好养息,一切小心了,我去找出路,……伏下,有人来了。”
    两人向下一伏,他将面具递过,低声道:“如果无法避免冲突,我阻止他们,你千万不可贸然出面暴露藏身处。你会用暗器么?”
    “我,……我从不用暗器。”
    “难得。我用暗器,但从不偷袭,用之有道。唔!来了,好像是云梦双娇。”
    共来了三个人,领先的是那位曾经制名人轶事服恨地无环的总管,后面一双穿紫缎劲装美少女,相貌几乎无法分辨她们有何不同,身材高低、发型、面庞、五官、衣饰、兵刃、打扮,完全相同。
    但在神色上,两人名人轶事大相径庭,一个步履尚稳健,另一人却有点难以支持,举步维艰了。
    那位总管依然神色稳定,一双鹰目仍然炯炯有神。
    三个人各带了一个水葫芦,各人的衣裤已又脏又乱,有不少刮破的痕迹了。
    三人沿山根向西走,似在寻找出路,盯着上面山坡上的白线发愁。白线外侧丈余,躺着一具穿水湖绿劲装的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已发胀,炎热的天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不变才怪。
    三人逐渐接近杜弘的藏身处,相距不足五十步了。总管的目光,落在白线下的一株小树上,说:“有人曾经尝试用树枝借力上弹,可是失败了。”
    “总管,真无法可施了么?”右首的少女问。
    总管不住摇头说:“这一带没有出路,任何尝试皆可能丧生,如无成功的绝对把握,千万不可轻于尝试。”
    “那就转回去吧。”
    “转回去也是枉然,女判官与那四位白道狗东西联手,把住了谷口附近,以咱们三人之力,决难通过他们那一关。”
    左面的少女是二矫彩蝶周倩,手颤抖着取下水葫芦,拉开塞子向口内倒,失望地叫:
    “老天!水没有了。”
    “啪”一声响,她将水葫芦扔掉说:“姐姐,给我喝一口,我渴死了。”
    姐姐迟疑片刻,最后似乎不太情愿地递过葫芦说:“所剩不多了,你再这样走两步喝一口拖下去,还有两天怎么挨得过?润润喉便算了。”
    二娇发出一阵奇异的怪笑说:“姐姐,你以为我们真挨得过两天?挨过了两天又能怎样?那该死的朱堡主只许一个人活着走出生死门,即使我们能杀死其他的人占据出口附近,最后是你出去呢,抑或是我出去?”
    “妹妹,还是我出去……”
    “我要出去,我不想死。”妹妹大叫。
    总管转身哼了一声,阴森森地说:“二小姐,属下也不想留下。”
    “你,……”
    “属下要出去。”总管斩钉截铁地说,一头黄发无风自摇。
    姐姐脸色一沉,说:“总管,你说话太随便了。”
    总管鬼眼一翻,沉声道:“大小姐,事已至此,你少摆出主人的嘴脸训人好不好?你得放明白些。”
    “你,……你你,……”姐姐气得说不出话来,怒容满脸。
    总管哼了一声,阴森森地说:“大小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错,老爷子在世时,待我金毛猿赵均不薄,我金毛猿也曾经替老爷子卖尽了力。目下,金毛猿赵均并不欠你们甚么了。”
    “你,……”
    “人在人情在,人死两丢开。目下是生死关头,在下必须为自己打算。”
    姐姐粉脸铁青,厉声道:“好吧,你自己走好了,你这忘恩负义的,……”
    话未完,金毛猿突然左手一抬,寒芒似电,打出了一枚枣核镖。这种细小的两头尖钢镖飞行快捷,不易躲闪,相距又近,看到寒星已无法闪避。
    姐姐早对金毛猿怀有戒心,但却未料到对方突下毒手,骤不及防之下,悔之晚矣!镖无情地射入胸腹之间,浑身一震,急忙伸手拔剑,但手落在剑把上,力道便已消失了,“嗯”
    了一声,抱住创处扭身砰然栽倒。
    二娇彩蝶周清大骇,手中的水葫芦失手坠地,脸色泛及,恐惧地叫:“总管,你,……
    你,……”
    金毛猿嘿嘿笑,阴恻侧地说:“你姐妹想活,在下也不想死。咱们三人之中,只能留下一个人。”
    “你是说……”
    “在下认为,这时把你们杀了,免得你姐妹两人骨肉相残,这是最仁慈的作法,你该谢我。”
    彩蝶伸手拔剑,持剑的手不住发抖,饿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迫,她已经难以支持,怎能与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
    地下的姐姐想挣扎站起,但已力不从心,身躯可怕地痉挛抽搐,突然竭力尖叫道:“妹妹,快,……快……逃,……”
    话未完,一口气接不上,浑身一震,身躯开始放松,双睛似要突出眶外,停止了呼吸。
    彩蝶如大梦初醒,扭头便跑。
    全毛猿桀桀笑,追出叫:“二小姐,你这样死了不是暴珍天物么?还有两天,你可以活到明晨。”
    彩蝶周清一声厉叫,扭身就是一剑。
    金毛猿从剑下扑入,将彩蝶扑倒,压在身下得意地笑道:“在下随你两人在江湖闯荡,由于名份所限,一直就像忠实的走狗听从你两人使唤,眼睁睁看着你姐妹俩玩弄天下男人股掌间,却不许在下找快活,受尽了怨气,今天,反正你要死,怎能不让在下快活?”
    一阵裂帛响,彩蝶便成了裸美人,一身喷火的胴体,暴露在疏落的阳光下。她吃力地挣扎,但叫不出声音,因为牙关已被金毛猿拉脱了,防止她叫出声引来不速之客,也防止她嚼舌自尽。
    金毛猿用膝压住她的小腹,自己开始宽农解带,一面淫笑道:“今晚就在此地歇宿,明天再去找出路,嘻嘻!你这一身细皮白肉真令人欲火中烧,……”
    蓦地,身后有人阴森森地说:“欲火焚身,会烧死人的,阁下。”
    金毛猿双手没空,无法立即向后反击,人向下一伏,右手急抓放在身侧的宝剑。
    “卡”一声响,右肘被人一棍击中,肘骨立碎。
    赤身露体的彩蝶抓住机会一脚蹬出,恰好蹬中金毛猿的下阴。
    “哎,……”金毛猿厉叫,仰面便倒。
    来人是杜弘,丢掉手中的树枝冷笑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欺主天地不容,你快滚。”
    “你是谁?”
    “杜弘”
    “在……在下记,……记住了,……”
    “记住就好。”
    金毛猿吃力地站起,以左手掩住下阴,右手悬荡着不住摇晃,吃力地向东踉跄而走。
    杜弘解下上衣,掩盖住彩蝶的胴体,托上她的牙关,转身说:“你云梦双娇也不是甚么好人,今天的事也可以说是报应。令姐已经断气,你只有一个人,该心意满足啦!你自己去找生路吧。”
    已奔出百步外的金毛猿,突然惨叫一声,被一根落木压倒在树下,叫号声渐止。
    彩蝶魂不附体,恐惧地问:“你,你不杀……杀我?”
    “在下既然救你,为何要杀你?”
    “但我,……我仍会争……争取活的机会。”
    “你去争取吧,但愿你能活得到后天。”
    “你,你不争取?”
    “当然要争取,但不是向你们争。”杜弘冷冷地说,扭头便走。
    回到恨海幽魂身畔,恨海幽魂低声道:“杜爷,这种女人,你犯不着救她的。”
    他笑笑,在一旁坐下说:“在下行事但求心之所安,不问其他。”
    “你有丈夫的气慨。”
    “姑娘夸奖了。”
    “这是事实。杜爷,这里太静,静得可怕。”
    “人都快死光了,未死的人,皆在谷口附近等机会互相残杀,所以静得可怕。姑娘是否打算等机会?”
    “我不忍心,假如我有此打算,便不会在此等候饿死了。杜爷,你……”
    “我?一二十天,我死不了,我要在此等。当然,如果能找到出路,我会出去的。我在想,这位朱堡主到底是个什么人?我想会会他。”
    “从这次事件看来,他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才智、财富、爪牙,无不具备最佳条件。”
    “有一件事,我感到非常奇怪。”
    “什么事?”
    “据南总管说,前来铁岭堡的人,每个人都有求而来,每个人皆已达成心愿,对不对?”
    “不错。”
    “姑娘为何而来,达成心愿了么?”
    恨海幽魂长叹一声,神色黯然地说:“这件事,本来不足为外人道,我准备将这件事带入坟墓,永不向世人透露一字……”
    “如果姑娘不便说,那就不说好了。人生在世,谁又没有几件埋藏在心底不欲人知的秘密?”
    “不!你是个值得信赖,不会鄙视我的人,我确也需要一个能倾听我细诉并同情我的人。五年前,我十七岁,初出道自命不凡,其实却无知幼稚而愚蠢。”她幽幽地说,长叹一声,珠泪夺眶而出,声调一变,伦然往下说:“半年后,我认识了当时颇有侠名的玉萧客李起风。”
    “目下,他仍是江湖上神出鬼没声誉甚隆的白道名人。可惜喜爱女色,是个喜新厌旧的风名人轶事流俏郎君。男人好色,似乎不是罪恶,因此责难他的人不多。”杜弘接口道。
    “当时,我被他的风采和醉人的甜言蜜语所迷,死心塌地地一见倾心爱上了他,追随他行道江湖,整整半年,如痴如醉。终于,他,……他在临憧的客店中,夺走了我的童贞。其实,我爱他极深,即不用强,我也会毫不保留地许身于他的。事后,我请求他随我返家,或派人向家父提亲。”
    “他去了么?”
    “他满口答应了!第三天,他不辞而别,接着来了一个叫一笔擎天的人。”
    “他是郑州红叶庄的少庄主。”
    “不错,他说是受玉萧客之托,来照顾我的,要我跟他到红叶庄,与玉萧客会面,因为玉萧客已经替他办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来不及与我相商先行动身了。我年少无知,跟他到了红叶庄。”
    “哦!四年前火焚红叶庄……”
    “是我所为。一笔擎天那畜生,露出了狰狞面目,说玉萧客已将我让给他了……”
    “混帐,这怎能让的?”
    “我当然不肯,被他的爪牙困在风荷亭水牢,逃生无路,要不是恰巧碰上铁罗汉入庄寻仇,我岂能乘乱逃出?一气之下,我乘乱给他放上一把野火,逃出了红叶庄。从此,我改头换面自取名号,走遍天涯海角,找王萧客报仇。四年来,我与他拼了三次,每一次都被他逃掉了。只要我活着,我会找到地刺他一千剑的!”
    “看开些,姑娘。”杜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言相慰。
    恨海幽魂拭掉泪痕,神色冷厉地说:“是的。人,总要活下去的。但如果不手刃那畜生,我死不甘心,因此我已无他求。”
    “不要多想了,姑娘,你前来摩天岭,……”
    “两月前,我接到玉萧客的手书,要我前来铁岭堡了断,因此我赶来了。”
    “结果,你碰上了玉萧客?”
    “是的,我刺死了他。”
    “你不是心愿已偿了么?”
    “可是,刺死他的事,像在做梦,如虚如幻,像是真的,却又不像是真。刺死他之后,我不知怎地,也糊糊涂涂不知身在何处,最后却被钟声所惊醒,只发现自己穿亵名人轶事衣,被囚禁在那座木屋中,岂不可怪?”
    杜弘一拍脑袋,恍然地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杜爷,你明白什么?”
    “你入庄时,你我一同由南总管接见。”
    “不错。”
    “他当时声称堡主不在家。”
    “不错。”
    “说玉萧客恰好不在,到武安去了。”
    “对,你也听到他说的。”
    “你曾否喝了他们奉上的茶?”
    “喝了的,好像你也喝了。”
    “到了客厢,便感到心神倦怠?”
    “对呀!你也是?”
    “咱们都看了道儿!”杜弘切齿叫。
    “你是说……”
    “茶里有鬼。”
    “是……”
    “是一种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药物,心有所思,便出现于梦境。你刺杀玉萧客,我杀死杀叶郎中的凶手,都是一场幻梦,根本不是真实的。”
    “哎呀!我……我岂不是死不瞑目!”
    “傻姑娘,人死如灯灭,一死百了,哪管他九泉是否瞑目?不必为生者庆幸,也不要为死者悲哀;江湖人沟死沟埋。一口气接不上,一场春名人轶事梦了无痕。目下最要紧是怎样活下去!
    你吃掉那一个硬饼,喝掉那一葫芦水,我去找些食物来,咱们可能还有一段艰难的日子要过。但千万不可灰心!除非你不想活,不然我保证你渴不死饿不死。我走了,你小心躲好,不要信任任何人,不要与任何人打招呼,不然将凶多吉少。目下谁都靠不住!”他一面说,一面整衣而起。
    恨海幽瑰取下面具揣入怀中,粲然一笑,笑得十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动人,说:“杜爷,你的话错了。”
    “我说错什么了?”他讶然问。
    “你却是我极端信赖的人。”
    “哦!你真会说话。你笑了,笑得很美,说明你的心情已开朗了!好现象。不瞒你说,如果我也无法活下去,我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可靠呢。”
    “你要去找什么食物?”
    “朱堡主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夏日的山岭谷地草木繁茂,怎能饿死人?地下的走兽虽然过不来,但飞鸟仍可栖身,草丛石隙有的是虫蚁,可食用的野草菜蔬更是取之不竭,吃虫蚁食草蔬同样可以活命……”
    “我的天!吃虫蚁草蔬?这……”
    “瞧,你们这些江湖人,不知自己设法养活自己,只知巧取豪夺……”
    “杜爷……”
    “好,不再挖苦你了。我去把他们遗留下来的两葫芦水弄到手,再去把朱堡主最大的错误找出来救急。”
    “甚么是朱堡主最大的错误?”
    “蛇坑。”
    “什么?”
    “这时不便说,你等着好了。”
    他将金毛猿与大娇遗留下的水葫芦弄到手,二娇彩蝶已经不知去向。
    许久许久,他仍未返回。
    恨海幽魂等得心焦,等得发慌。她腹中不再饥饿,不再感到疲软无力,可以走动了,好几次想不顾一切出去找杜弘,却又怕杜弘回来找不到她,更怕杜弘在外出了意外,只急得芳心大乱,六神无主。
    她这一生中,除了早年留给她无穷创伤的玉萧客之外,她从未如此关切过一个人。也许杜弘是她希望所寄托的唯一救星,她关切是理所当然。可是,她自己知道,除了希望之外,掺入了其他奇妙的感情。
    在焦灼的等待中,终于看到一个身形出现在视线内了。她兴奋得一跃而起,喜极大叫:
    “杜爷,杜爷……”
    那人影相距在百步外,隐约可看出穿了汗褂,藉草木掩身,闪跃不定乍起乍优向此地接近,只能从枝叶的缝隙中,看到他那快速起伏闪动的隐约身影。
    杜弘的上衣,已经给了二娇彩蝶周倩,因此只有一件汗褂穿在身上。来人既然穿的是汗褂,那么当然是杜弘了。
    对方听到她的叫声,并未停止躲避闪跃的举动,反而更为迅疾,并且贴地掠走,不易看到身影,仅可从枝叶晃动中,看出逐渐接近的形迹。
    她站在树下微笑相迎,心说:“他好小心,难怪他能坚强地与逆境抗争。其实附近已没有人了,大可不必如此谨慎的。”
    “杜爷。”她喜悦地叫。
    片刻,十余步外人影乍现。
    “咦!你,……”她讶然叫。
    她后悔,但已来不及了。来人不是杜弘,而是黄泉鬼判尚彪。
    黄泉鬼判确是只穿了汗褂,腰带上拴了三个水葫芦,另一旁用了一个小布包,精神奕奕,身手矫捷,可知在这三天中并未受到饥渴的折磨。三个水葫芦,表示他至少也杀了三个人。心狠手辣的人,比任何人都活得长久些。
    黄泉鬼判脸上喜气洋洋,不怀好意地狞笑着走近,一面说:“咦!小姑娘,你的头发与穿戴打扮,像是恨海幽魂,但恨海幽魂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你是谁?”
    恨海幽魂体力尚未复元,走动尚无困难,但要动剑拼命,却力不从心。她拔出剑,惶然后退叫:“不许走近,你走开!”
    她的举动,完全暴露出恐惧与软弱的底蕴,持剑的手也不稳定。
    黄泉鬼判桀桀笑,一步步逼近说:“不要怕我,目前在谷口附近之外,似乎已没有活人了。在下正需要朋友,咱们联手,如何?”
    “站住!不许走近。”她厉声叫,不再退了,剑尖徐指,意在出招。
    黄泉鬼判反而不敢再迫进,止步笑道:“小姑娘,你看错人了,你怎能将朋友看成仇人?在这生死关头,多一个朋友便多一份保障。目下谷口的人,已分为两派,黑道以魔僧了了为首,白道以飞虎俞伦为主事人,双方人数约有五六名,正在僵持不下。你我如果联手,咱们先加入一方,消灭另一方的人后,再徐图自保,保证可以如意……”
    “我不信任你。”
    “小姑娘,不要以小人之心度人、瞧,在下有水,有食物。而你,可能被饿惨,嘴唇干裂,如果你不肯联手,绝难拖至后天。你如果想活到后天碰运气,就得信任我,怎样?”
    “哼!谁不知你黄泉鬼判是个奸诈狡猾的亡命徒?”
    “小姑娘,不要凭传闻判定人的好坏。如果你真不敢信任我,我把水和食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保管,以表示在下的诚意,如何?”
    “这……好,把水和食物放在一旁。”
    “好,放在此地。”
    “退后。”
    黄泉鬼判依言退出丈外,坐下笑道:“我俩先商量该加入哪一边,好不好?姑娘是不是恨海幽魂?”
    她将食物包与三个水葫芦拾在手中,说:“正是本姑娘。你等一等,等我那同伴回来后,再商量如何加入他们。”
    黄泉鬼判哈哈一笑,突然拔出判官笔脱手飞掷,人像一头怒豹,凶猛地扑出。
    “铮!”她挥剑闪身劈中了射来的判官笔,心中大骇,剑震得虎口放裂,手臂发麻。
    这瞬间,黄泉鬼判抱住她的双腿一顶。“蓬”一声响,把她撞倒压在地下,扣住了她的双肩井,身躯将她压住,狞笑道:“又少了一个劲敌,你认命啦!”
    她的咽喉被扣住了,生死在须臾间。
    她的双手力道尽失,眼前一黑,胸口像要爆炸,只听嗡一声响,便失去知觉。在昏厥前,她看到眼前一张狞恶的脸,是黄泉鬼判那扭曲狰狞像俄狼般的脸。
    “我完了。”她想,立即人事不省。
    黄泉鬼判的双手仍在收缩,似想拧断她的小巧湿润粉颈。
    蓦地,身后突传来震耳的叱喝:“站起来,畜生!”
    黄泉鬼判火速放手,一跃而起,眼角刚看到一个不算陌生的身影。“卟”一声响,小腹便挨了一脚。
    “嗯,……”他俯身双手抱着小腹,踉跄后退。
    “卟卟!”两颊几乎在同一瞬间挨了两记重拳。最后“砰”一声响,胸口挨了一拳。
    “蓬”一声大震,他仰面摔倒了,跌了个手脚朝天。
    “还不快滚?给你三声数送行。”
    黄泉鬼判顾不了疼痛,晕头转向爬起,连爬带滚急窜,跌倒了又爬起,三声数尽,便奔出六七丈外去了。
    恨海幽魂悠悠醒来,感到有一只湿润的大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地在她的颈部摩擦,耳听熟悉的语音在耳畔振荡:“你醒来了,喉部幸而不曾受伤。”
    她悲从中来,抱住那只大手,依在颊上哭了个哀哀欲绝,泪下如雨。
    “你哭一场,也许好些吧。”是杜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语音,这语音令她哭得更伤心。
    久久,杜弘用他的衣袖替她拭泪,说:“一切都过去了,不必再伤心了。”
    她挺身坐起,含泪问:“我……我没死?那……那畜生呢?”
    “我把他赶走了,怎么回事?”
    “他说要与我联手,却突然袭击。”
    “我说过不可信赖任何人……”
    “杜爷,我……我后悔,我错了……”
    “幸好我来得正是时候,总算不错,又获得三个葫芦水,这叫做因祸得福。”杜弘笑着说,将水葫芦都拴在一起。
    她嗅到了肉香,一把抓起黄泉鬼判留下的食物包说:“这是那畜生留下的食物,好香……”
    “放下!”杜弘急叫。
    她依言放下,讶然问:“杜爷,怎么了?我……我给你……”
    “丢掉!丢远些。”
    “这,你不要?”
    “那里面是人肉,外面有一个女人被杀,有人生了火,将一些大腿肉烤……”
    “哇……”她恶心地呕吐,几乎将先吃下的硬饼呕出来了,一扔,食物包扔出三丈外,她骇然叫:“老天!这……”
    “快走!我俩到谷口看看去。”杜弘此时不动声色地说。
    “到谷口?那儿黑白道双方结成两派……”
    “我们不加入,只在远处坐山观虎斗。不久前我救了恨地无环,刚才没找到他,不知躲到何处去了,我想看看他是否也到了谷口。”
    杜弘的腰上,多了一个布包,并不大,不知是何物件。她不好问,心中在想:“他可能挖了些野葛,听说野葛可以充饥。”
    目下除了死之外,她唯一想到的事,便是饱餐一顿,饥饿确是令她惊破了胆。
    谷口附近血腥刺鼻,甚至可以嗅到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味。左面山坡,是以魔僧了了为首的人所占据。
    右面的山坡树林,由白道几位朋友所把住。双方暂时观望,每个人的目光,皆死盯着二三十丈外的那座恐怖的生死之门。每个人的希望,皆放在那生死之门上。每个人皆希望自己是唯一幸存的人,皆希望自己能过生死之门。
    他们都在等候生死之门开启,以便第一个冲出去。
    但谁也懒得去想该如何渡过那条臭水濠,该如何飞越那座十丈阔的洒毒坪。
    杜弘与恨海幽魂远在百步外,伏在草丛窥探。屈指一算,黑白双方只有九个人,黑五白四,其中没有恨地无环。
    把他们两人算上,四十二个人,只剩下了十一个了,但还有两天工夫,这两天真够漫长的。
    黑白道双方,水与食物所存有限,大概等不到后天,双方不拼个你死我活是不会罢手的。
    眼看黄昏光临,左面山坡上,突然跳起一个人影,是天狼梁纪,一个打家劫舍四名昭著的土匪,双目布满了红丝,嘴唇干裂,倒拖着大刀,跌跌撞撞向下走,张大喉咙嘶声叫:
    “哪一位出来与梁某拼个你死我活?下来吧!我天狼要将他分为八块,夺过他的水葫芦。”
    右面下来的人是女判官河间俞黛,她无精打彩地向下走,脚下不稳。
    杜弘将水葫芦与食物包,完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恨海幽魂,低声说:“你在此藏身,我去走一趟。”
    “杜爷,你,……”
    “我试试劝他们不要自相残杀。”
    “他们不会听你的。”
    “但我仍想尽力。同时,我在潞州客店,曾经从百毒郎中南宫顺手中,救过这位女判官俞黛,自不能袖手旁观。”
    “那,……我也去。”
    “不行!万一他们引起混战,我难以照顾你。我走了,小心注意。”
    他现身飞掠,三五起落便到了现场。
    小径上,天狼与女判官正在绕走争取空门,谁都不敢冒失地冲上,双方都饥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不敢浪费精力,都在找机会进行雷霆一击,不出手则已,出则一发必中,双方皆抱此心念,因此尚未接触。
    两侧的人看到了他,他那快速的轻功,与红光满脸的振奋神色,已明显地说明他并未受到饥渴的煎熬,立即引起了双方的注意,左面的魔憎了了大叫道:“施主,到咱们这一边来。”
    “朋友,到咱们这一边来。”右面的人也叫。
    斗场中的女判官竟然向奔来的他注视,立即招来了天狼无情的袭击,扑上刀发“力劈华山”,刀光疾闪。
    人影电射而来,杜弘到了,右手一伸,托住了天狼持刀的手肘,左脚一拨,左手急挥。
    “砰!”天狼仰面摔倒。
    杜弘站在中间,双手又腰扫了两侧山坡上的人一眼,大声说:“诸位,可否听杜某一言?”
    “你是什么人?”有人问。
    “我,银汉孤星杜弘。”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右面山坡上的人问。
    “杜某只作调人。”
    “呸!你想出生死门么?少做梦。”左面的人在大叫。
    “诸位,事到如今,咱们为何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结合作,共谋脱困良策,犯得着自相残杀?如果诸位听杜某好言相劝,携手合作应付未来的劫难,即使计穷力绌无法出困,而须由生死门踏出,杜某决不做那唯一出去的人。”
    “鬼才相信你的话!”
    “杜某,……”
    “咱们一同把他宰了,下去!”双方的人竟同声大叫,纷纷向下走。
    他长叹一声,举步后退,苦笑道:“可怜,你们这群愚蠢的可怜虫。”
    女判官突然叫:“杜爷,慢走。”
    “你认为在下的话不可信任?”他问。
    “不,我跟你走,我信任你。”
    “真的?”
    “你曾经救过我一次,我绝对信任你。”
    杜弘再次大叫道:“还有谁信任杜某的,谁跟我走。”
    他退出三十步外,跟来的仍是女判官一个人。
    他叹口气,向女判官苦笑道:“要想把他们自私的念头驱走,难比登天。俞姑娘,谢谢你信任我。目前,我还不知是否能走出生路来。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尽力,我决不会牺牲你来成全我。如果我不死,我会尽力照顾你。你再思量……”
    女判官拜倒在地,颤声说:“杜爷,就凭你这几句话,我愿为你而死,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姑娘请起,请随我来。”
    回到恨海幽魂的藏身处,他替双方引见了,叹道:“看来他们已无可救药,我们走吧。
    谷口决无出困之望,我们回头找希望。”
    夜来了,他们到了一处坍崖前,崖高约二丈,手一摸,碎土应手而坠。白线位于崖顶的斜坡上,抬头便可看到。他向两女说:“必要时,咱们冒险从此地上去。”
    恨海幽魂摇头道:“土质太松,岖立如壁,虫蚁也爬不上去。即使能上去,也不能超越那条白线撒毒区。”
    “不然,就因为此地上不去,所以我猜想上面的白线区未撒毒名人轶事药。”
    “但……如何上去?”
    “咱们有三个人,去找些藤条,准备木桩,一步步向上打入,一人在下面接应,一人打桩,一人输送木桩上下,半天工夫尽够了。”
    “但你并不能断定白线区是否撒了毒,……”
    “这是不得已的冒险尝试,别无他法。目下不直操之过急,不必事先准备,明天还有一天,希望能找到更好的出路。现在,我们在此歇宿,养精蓄锐,准备应付未来的劫难。”
    三人在树下的草丛中安顿,天色已晚。他将水葫芦分给两人,解开布包,递给两人一节手臂粗半尺长香喷喷的食物,笑道:“先填饱五脏庙,上半夜你两人负责守夜,下半夜由我负责。快吃,小心骨刺喉。”
    两人嗅到肉香,已来不及分辨是何种肉类,吃得津津有味。
    快吃完一段,恨海幽魂方战战兢兢地问:“杜爷,这……这是什么肉?”
    “蛇肉,已经烧好了。”
    “哇……”
    “不要吐,姑娘。天下间,蛇肉最为清洁滋补,蛇与蛙皆不食动物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放心吃啦!”
    “这……这不怕中毒?”
    “蛇毒在牙,去掉头部内脏,决不会中毒。”
    女判官笑道:“这是我平生吃到最可口食物,我不怕。”
    “只要你们敢吃,十天半月不虞匾乏。我发觉这一带还可以找到两种易觅的食物。”
    “那是甚么?”
    “听,那是红头大蟋蟀,白天里还可以找到大炸蜢,用火一烧,香得很。”
    “我的天!”两女同声叫。
    “不要叫天,饿急了还吃人呢。我要睡了,你们哪一位先守哨?”
    女判官喝了一口水,抓起剑说:“我先守夜。”说完,远出三丈外往树后一靠。
    恨海幽魂傍着杜弘并头躺下,附耳低声道:“杜爷,你认为女判官靠得住么?她如果……”
    “放心啦!快睡,我信任她。”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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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蒙面堡主
    山谷中,暑气消散得快,远处不时传来兽类的吼叫声,野狼与山狗的长嘷令人头皮发紧。
    杜弘睡得正沉,他是个挑得起放得下的人。
    朦胧中,他又梦见那位杀叶郎中的凶手。但这次不同了,对方已将他压倒在地,正向他狞笑,手扣住他的咽喉,他却无法反抗。
    他一惊而醒,正待反击。但他忍住了,不言不动。
    压住他的人不是那位凶手,而是恨海幽魂仲孙秀。
    这位情场失意心碎了的姑娘,娇躯半压在他那结实的胸膛上,用她那发抖冰凉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口中低低地呢喃:“他睡得好香甜,对我毫无戒心,多么难得的人哪!不知道他梦中在想些什么?苍天!我为何早年遇上的不是他?”接着,是一声深长而无奈的叹息。
    他心潮一阵汹涌,只觉心中一落。少女身上的肌香和汗水浸润,所发出的特殊体气,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人来说,比纯粹的肉香更为诱人。压在他胸膛上的酥胸,更是难以拒绝的诱名人轶事惑。
    那感觉,那气息,那叹息……
    他虎臂一抄,将姑娘抱住了。
    “嗯……”姑娘在他的铁臂拥抱下溶解。
    一阵激情,一阵冲动。四周是那么黑暗、黑夜中的孤男寡女,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他在姑娘颊上亲了一吻,亲得那么火热,一切皆出自本能,一切道德教条皆不存在了。
    “嗯!杜……杜爷,我……我……”姑娘用沉迷的声音低唤,也用亲吻来回报他。
    他吻住了她干裂的樱唇,天地已不复存在。
    久久,姑娘偎在他怀中,用凄迷的低回声音说:“杜爷,但愿我们仍在人间。”
    他悚然而惊,从迷幻中回归现实。
    他,怎能乘人之危?姑娘信赖他,将生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他手中,他的铁肩上、担了太重的道义,而他却……
    他火热的热情迅速地消退,在心中自问:“我做了些什么?我该是不该?”
    他双肩的拥抱力消失了,热力消失了,拍拍姑娘的肩膀,低声道:“我们本来就在人间,有信心的人是无畏的。”
    他将姑娘安置在身侧躺好,又道:“仲孙姑娘,不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了。俗语说,天无绝人之路!”
    姑娘仍用一手挽住他的虎腰,幽幽地问:“杜爷,我们真能出困么?”
    “我们在尽力,我有坚定的信心。”
    “如果……”
    “没有如果,不是生就是死。死并不足畏,因此我们不能被死亡所征服。”
    “还有一天半工夫……”
    “一天半,已经够漫长了,是么?”
    “杜爷……”
    “不要叫我杜爷,叫我杜弘。”
    “我乍敢……”
    “要不就叫我杜大哥,我比你痴长两岁。”
    “我……大哥,我……”
    “叫大哥也好,我托大,叫你小妹。”
    “哦!我……我好高兴,我……”
    “高兴不行,你身体仍然虚弱,快给我乖乖安睡。睡吧,一切有大哥担当,天掉下来有大哥去顶,我只要你睡得香甜,养足精神,以应付未来的劫难。”
    “是的,大哥。”姑娘满意地说,似伏在他身侧不久,便梦入华胥。
    破晓时分,两位姑娘醒来了。
    东面的天际,半天里一片殷红。
    “咦!天亮了,朝霞满天。”姑娘脱口叫。
    “唔!好像不是朝霞。”女判官说。
    三丈外担任守卫的杜弘接口道:“是失火,已经烧过了好几座山头啦!”
    恨海幽魂一跃而起,惊叫道:“哎呀!如果烧到此地……”
    “不要紧,远得很。唔!小妹,你刚才说什么?”杜弘大声问,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中有兴奋。
    “大哥,我说怕野火烧到此地……”
    “哈哈!妙极了!”杜弘喜悦地叫。
    “大哥,你说……”
    “小妹,任何毒物,无不畏火,对不对?”
    “对,不但怕火,也怕水……”
    “如果我们放上一把野火,怎样?”
    “那……我们呢?岂不成了烤猪?”女判官说。
    “不会先开火路么?”
    恨海幽魂鼓掌道:“对,大哥,此法可行!我们找地方放火。”
    “大哥,怎么了?”
    “这时放火,岂不便宜了陷害我们的人?”
    “那……”
    “等明日正午,他们的朱堡主到来再说。”
    “大哥打算……”
    “有出困妙着,我们已立于不败之地。哼!我决不放过他们。”
    “等他们来了再放火?”
    “我们等明日中午,我希望他们能进来察看。走!先找预定的放火的地方,再去看看谷口的黑白双方的情形,我希望能劝服他们,多几个人,动起手来也稳当些。”
    “大哥,我希望能成功……”
    “小妹,必须成功。现在,你两位姑娘不必耽心了,给我努力加餐,给我在明天前恢复体力,准备与那些陷害我们的人算总帐,走!”
    谷口附近不见有人,只有发臭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猜想是经过拼斗之后,双方的人已看出过早在此地等候,等于是自寻死路,不得不暂行退走,先找地方藏身,远离谷口险地藏好,可能要在明日午间再行聚集,届时将有空前惨烈的恶斗展开。
    三人在退处潜伏,监视谷口,直至近午时分,尚不见有人。
    这在百步外,事实上很难发现匿伏在乱石草丛树下的人。女判官说:“杜爷,我去看看到底还有没有人。”
    杜弘拉住她,摇头道:“不必了!谷外的山林间有人在监视,目下咱们愈少露面愈好。”
    “那……我们就在此地等?”
    “不!我们要去找人,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咱们需要人手。走!”
    接近谷中段,远远地便看到小径中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正在翻翻滚滚,抱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拼命。
    三人脚下一紧,飞掠而上。
    男的是恨地无环,女的是彩蝶周倩。周倩仍穿了杜弘的上衣,下身换了一条男人的长裤,可能是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上剥下来的。
    两人都衣裤凌乱,肉帛相见。双方皆已力尽,有气无力,目光朦胧,满口龟裂血凝创结。两人各用双手扼住对方的咽喉,皆欲将对方扼毙,但双方力道有限,你翻我滚,谁也未占上风。
    可能是彩蝶周倩昨天还有一葫芦水,因此体力要比恨地无环略佳,不然早该死在恨地无环手中了,这位傻小子以力大无穷名震绿林,但今天,傻小子手无缚鸡之力,因此双方拉成平手。
    杜弘到了,抓小鸡似的将两人提起,喝道:“不要打了,你两个混球。”
    “砰卟!”他将两人摔倒。
    恨地无环吼了一声,像受伤的野兽,吃力地爬起,摇摇晃晃地扑上叫:“我……我要……喝你的血……”
    杜弘一把揪住对方的发结,将傻小子掀倒按住,大声叫道:“畜生!你要是真喝了血,不死才怪。”
    “我……我……”
    杜弘将一个水葫芦塞在对方手中,大声说:“先喝点水,我找些东西给你充饥……”
    恨地无环已听不见他的话,贪婪地狂喝救命的水。
    另一面,两位姑娘也将半裸的彩蝶姑娘拖至一旁施救,女人到底安静些。
    杜弘找来了一些野菜,用石捣烂,分给两人食用。
    水和食物,替两人带来了信心。杜弘将两人引至偏僻处,留下水和食物,嘱两人好好静养,明日午后带他们出险。
    恨地无环虽是强盗,但天良仍在,杜弘三番两次救了他的命,他怎能不感恩?他比任何人都安静,对杜弘尊敬有加。
    彩蝶是个风名人轶事流放荡的女人,杜弘解衣推食一而再相救之情,也令她感激不已,自然也百依百顺。总之,两人都有了活命的希望,甘心情愿跟定了杜弘。
    结果,杜弘并未能再找到其他的帮手,晚间,两男三女度过了安静的一夜。
    巳牌正,他们到了距谷口约里余的一座山坡上,山坡附近矮林密布,距上面的白线不足二十步,居高临下,可以看到谷口的景物。
    恨海幽魂和女判官,皆已恢复了体力,恨地无环与彩蝶,仍然有点虚脱,但已可行走自如。
    恨海幽魂的面具早丢掉了,长长的秀发挽成一个双丫髻,露出清丽绝俗的脸庞,嘴唇的裂痕早已结痂,有些痂已经脱落了,她脸上的阴霾与冷漠已皆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明朗的笑意,要不是她那一身白衣裙污脏得几乎变成了黑袍,定然明艳名人轶事照人充满魅力。
    女判官仍保持着她那活力充沛,充满了野性的风韵,但骄傲的神色已一扫而空,她成熟了。
    杜弘是唯一能保持往昔神采的人,他将众人安顿停当,慎重地说:“咱们远远地观看结果,留心些便可听清谷口的动静。不管谷口有何变化,切记不可暴露咱们的藏身处。如果在下所料不差,那些人必定群集谷外,等候那唯一生还的人;如果他们发现仍然有人藏在谷内,便不会进来了,咱们岂不大失所望?”
    “大哥,你希望他们进来?”恨海幽魂说。
    “不错,要打听他们的底细,最可靠的是他们那些爪牙的亲口供。如果运气好,也许可以在谷内抓住他们的朱堡主!当然南总管也是最重要的主凶,现在,咱们且拭目以待。”
    不久,第一个出现谷口的是个大和尚,提着戒刀,脚下似乎并不稳定。
    女判官咬牙切齿地说:“杜爷,那就是魔僧了了。”
    彩蝶叹口气,接口道:“他有人肉果腹,为何精神不振?怪事。”
    杜弘笑道:“人三天不吃食物,死不了。断三天水,那就完蛋了。前后五天,水早就光了,吃人肉是支持不住的,他不发疯已经是奇迹啦!”
    接着出现的,是个身材高瘦的青衣人,长剑闪闪生光,从右面的山坡走下,向魔僧了了迎去。
    “他是飞虎俞伦。”女判官说。
    “是白道高手中不可多得,声誉甚隆的人。”恨海幽魂接口道。
    “可惜他未能及时号召其他的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结一致,只能邀集四个人在他旗下;我一走,他只剩下三个人了。”女判官惋惜地说。
    “杜大哥也有四个人。”恨海幽魂傲然地说。
    杜弘苦笑道:“姑娘们,你以为这件事容易么?四十二个人,倒有四百二十条心,难难难。”
    “大哥,我们……”
    “你们不同,我能供给你们四人短期间的饮食。但要供给四十二个人,抱歉,无能为力。天气炎热,无水无食,从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结?任何人也束手无策。”
    谷口,魔憎了了与飞虎俞伦面面相对,刀剑并举,徐徐移位像一对斗鸡。
    魔僧了了瞪大着布满红丝的怪眼,干裂满是泡沫的大嘴,费力地叫:“姓俞的,让我出去,贫僧让你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飞虎哼了一声,大声说:“让你出去杀人糟蹋妇女么?休想!”
    “你活着也是多余……”
    “你活着却是罪孽……”
    “杀!”和尚厉叫,扑上就是一刀。
    飞虎的脚下也不灵光,不敢硬接,退了两步立还颜色,走偏锋攻出一剑。
    两人小心地发招,各攻了五六招,换了十余次照面,生死存亡在此一举,谁也不敢大意。
    “铮!”刀剑终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接了,火星直冒。
    双方各退两三步,再次绕走,之后是一刀换一剑,此进彼退,双方吃力地发招,你来我往势均力敌,短期间难分胜负。
    时光渐逝,午牌已至。
    谷口,第一个出现的是南总管,仍然带着他那三十余名以黑巾蒙面的爪牙,距生死门五六丈,在两侧排开列阵。
    钟声三响,第二批人出现。
    八名穿掩心甲的劲装大汉,拥簇着三个身材中等,穿一袭墨绿长袍戴了漆金面具的人,徐徐出现视线内。三人一色打扮,不论身材,面具,穿着,佩剑,皆完全相同,面具的五官轮廓也完全酷肖,唯一不同的是,中间那人腰带上,多带了一把匕首,匕首把上镶有几颗宝石,幻射出五色的光芒,映着日色,虽远在里外,仍可感到光芒有点刺目。
    “堡主驾到。”有人名人轶事大叫,其声悠扬。
    南总管与三十余名爪牙,同时欠身抱拳说:“恭迎堡主。”
    “总管免礼。”堡主挥袖说,声音刺耳颇不寻常。
    “谢堡主。”
    “怎样了?”堡主问。
    “只剩下两个人,仍在缠斗。”
    “午正快到了吧。”
    “是的。”
    “午正按时开启生死门。”
    “属下遵命。”
    “一个是魔道中以凶残出名的魔僧了了,一个是白道声誉甚隆的飞虎俞伦。”
    “论真才实学,两人孰优?”
    “不相上下,艺业相当。”
    “依总管看来,何者较为可用?”
    “和尚改装不易,想混入对头府中行刺不是易事,对头府中男女不信佛道,除非家有丧事……”
    “可以安排一场丧事么?譬如说,光刺杀他一两个亲人,当然必须不着痕迹。”
    “属下认为必可办到。”
    “那么,和尚便可混入了。”
    “是的,属下自会妥善地安排和尚入内做法事。”
    “那就好。”
    “但他们还不知鹿死谁手。”
    “唔!我看他们两人,似乎平常得很呢。”
    “堡主明鉴,他们两人已饿了四五天,饥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而且曾经过无数次生死相搏,如换了旁人,早已进了鬼门关去了,目下他俩仍可拼搏,可知他们必定修为精纯,机智,耐力,体能,皆是上上之选。”
    “总管,要两个人岂不甚好?”
    “这……恐怕有损堡主的威信呢!同时,分遣两人前往行刺,多一个人,便有多一分泄漏机密之虞。”
    “好吧,且看他们谁是中选的人,把奖物陈列。”
    “属下遵命。但目下他们之中没有女流,壮男是否可以免陈?”
    “好,壮男免陈。”
    南总管击掌三下,叫道:“陈列奖物,壮男免陈。”
    远处有人传呼,不片刻,八名大汉拥着四名千娇百媚衣著华丽的妙龄少女,抬了两箱金银珠宝,捧着三部手抄经籍,缓缓出现在谷口。
    南总管向下高叫道:“三种奖物陈出,你们两人看谁是能出生死门的得主,尚有片刻工夫,生死门即将开启了。”
    “铮”一声暴响,和尚一刀荡开了飞虎的剑,咬牙切齿地抢入,戒刀疾落。
    飞虎吃力地向侧跳跃,避过一刀,大喝一声,剑出“灵蛇吐信”,“嗤”一声刺入和尚的右肋侧,可借力道不够,只伤肌肤,自己也立脚不牢,踉跄右移。
    和尚大吼一声,扭身来一记“回风拂柳”,“唰”一声掠过飞虎的顶门,削飞了飞虎的发结,刮掉了一层头皮,生死间不容发。
    “砰砰!”两人都立脚不牢,分别失足摔倒。
    和尚凶悍绝伦,在身躯尚未着地时,掷出了戒刀,走险行雷霆一击。
    “嚓”戒刀尖劈入飞虎的右腿根,这是致命的一击,任何人也受不了。
    “哎,……”飞虎狂叫,起不来了。
    和尚翻身爬起,尚不知戒刀已经得手,虎扑而下,将飞虎压在地下,大吼一声,一掌拍在飞虎的脸部,五指一伸,食指与无名指扣入飞虎的眼眶内。
    飞虎临死拼命,猛地一翻,将和尚掀倒,一跃而起,身形尚未站稳,一声惨叫,摔倒在地,起不来了。
    “还有谁出来夺路?出来!出来!”
    到处都是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没有活人出现。
    和尚丢掉飞虎的头颅,转身仰天狂笑。
    生死之门突然在钟声中张开,一名大汉取下了那包解药。
    和尚倒拖着成刀,一步步艰难地向臭水沟走去。
    岸的这一面,横七竖八倒了六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和尚到了岸旁,伸手拨取漂在臭水中的枯木。
    六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中,最接近臭水沟的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霍地一滚,“噗”一声响,一脚扫中和尚的臀部。
    “噗通!”和尚落水,臭水四溅。
    “救命!救……”和尚手舞足蹈地叫,臭水飞溅,只喝了五六口水,人便向下沉,水面涌起一连串泡沫,从此,和尚再也起不来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踉跄站起来了,不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而是活人,是黄泉鬼判尚彪,这家伙求生的意志强劲无比,竟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堆中伏了半天,实足惊人。
    “那是谁?”堡主向南总管问。
    “他叫黄泉鬼判尚彪,以阴狠工于心计著称,这次他带了不少爪牙来,要夺取九阴真经,志在必得,他果然成功了。”南总管说。
    黄泉鬼判找来一把剑,颤抖着将枯木拨至岸旁,跨上枯木坐下,以剑划水,缓缓渡过彼岸,爬上对岸,人已不支,坐倒在地喘息。
    南总管站在生死门外,大声问:“阁下有能力渡过这十丈撒毒区么?”
    黄泉鬼判吃力地站起,说。“如果在下不是力竭,并无困难!”
    “如何飞渡?”
    “以飞爪百炼索抓住门坊,缘索而上。”
    “你快试,时不我留,生死门即将关闭了。”
    “但在下已经力尽。”
    “你承认无能为力了?”
    “正是,南爷,放我一条生路。”
    “你愿向堡主效忠么?”
    “我愿。”
    “你跪下发誓。”
    黄泉鬼判趴伏在地,大叫道:“皇天后上与过往神灵共鉴!弟子尚彪对天起誓,今后愿向铁岭堡车堡主以及南总管,效犬马愚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如有二心,神灵惩之。”
    说完,叩头四方,再挣扎而起。
    南总管举手一挥,大汉从囊中抓出一把解药粉末,进入生死门,一面走,一面将粉末向下撤布,不久便到了黄泉鬼判身旁,取出一颗蓝色的丹丸,递了过来,冷冷地说:“阁下,吞!”
    黄泉鬼判接过丹丸,惶恐地问:“兄台,这丹丸是……”
    “吞下!”南总管怒叱。
    他怎敢不吞?刚发誓怎可立即抗命?乖乖地吞下了丹丸。
    大汉冷冷一笑道:“这是堡主的秘药百日丹,在一百天之内,阁下毫无所觉,但超过一百天,阁下便七窍流血而死。”
    “这,……”黄泉鬼判脸色灰败,语不成声。
    “如果你阁下一切顺从,第一百天上,堡主便会派人给你另一颗丹丸,这丹丸内有解药,但也含有另一颗丹丸,不过只要你死心塌地为堡主效忠,你不必耽心发毒而死。”
    黄泉鬼判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吁出一口长气说:“在下记住了。”
    “随我来,不可乱走。”大汉说。
    “谢谢领路。”
    尚彪接近生死门,南总管向不远处的奖物一指,大声说:“瞧!那些奖物是你的了。第三本秘籍,方是真正的、实在的九阴真经。”
    黄泉鬼判一声欢叫,发任般冲出了生死门,“砰”一声失足摔倒,立即爬起,跌跌撞撞冲向那些奖物,发出一声刺耳的,狂喜的叫声,抱住了美名人轶事女与珍宝真经,却蓦尔昏倒,兴奋过度啦!
    堡主举手一挥,向南总管说:“好好清理谷中的遗迹,尽快恢复原状。如果这位黄泉鬼判天份不够,也许得另找一批人来重行选取。”
    “属下遵命。”
    “这次选出的四十二男女中,女的一般说来,倒还过得去,但男的一个比一个狰狞,并非上材,下次得详加物色才是。”
    “属下当留意选择。”
    “我先走一步。”
    “堡主不进谷察看?”
    “不用了,一切由你作主。”
    “是,属下恭送堡主。”
    远处伺伏的杜弘哼了一声,颇感失望地道:“他们的堡主不进来,可惜!你们记住那条撒解药的通道么?也许咱们用不着放火了。”
    “咱们这就走。”恨地无环欣然地说。
    “不可操之过急,等一等。万一被他们发现,重行封闭出口那就糟了。”
    南总管送走了堡主,向两名蒙面爪牙说:“你两人进去清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快去快回。一个时辰之内必须退出,不然就闭死出路了!”
    两名爪牙应喏一声,步入了生死门,一左一右,开始清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杜弘心中大喜,向众人说:“进来了两个人,妙极了!我去将他们擒住,借他们的衣裤蒙面巾,出去解决南总管。”
    他们在等,等得心中焦躁。
    眼看两人已清点了谷口附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正要向里走,外面突然奔来一个人,向总管行礼道:“黄泉鬼判在途中醒来,禀明堡主说谷中可能还有未死的人。”
    “堡主有何指示?”南总管问。
    “堡主说由总管定夺专行。”
    “知道了!请回禀堡主,在下即召回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人,立即封闭谷口,十天半月再来善后。”
    “属下即赶上回语。”
    信号发出,召回清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的两个人,把另一种粉重行撒上通道,南总管带了人径自撤走了。
    杜弘大失所望,若有所失地说:“看来,咱们只有放火一途了。”
    恨地无环愤火中烧,咬牙道:“咱们这就下去放火。”
    恨海幽魂笑道:“傻大个儿,你少出些窝囊主意好不好?”
    “怎么!你不想放火?”
    “这时放火,岂不打草惊蛇?”
    杜弘也说:“四周可能皆有人监视,只要咱们一动,便会将人引出看死了我们。我们一放火,他们岂不溜走通风报信?诸位快睡大觉,养足精神,二更天放火还来得及。”
    众人各找隐秘可避阳光的地方休息,等候天黑。
    恨海幽魂傍着杜弘躺倒,含笑问:“大哥,能将你的身世告诉我么?”
    杜弘的脸色一变,吁出一口长气说:“没有什么可说的,你可以从我的绰号中,知道一些线索。”
    “哦!那‘银汉孤星’四字,不是指你制钱上的星形图记么?”
    “只对了一半。”
    “那……”
    “天上的银汉两岸,有千千万万颗星,而我,却是在银汉中孤零零的一颗星。”
    恨海幽魂脸上罩上了阴霾,黯然地说:“大哥,这不是在世而孤立的意思么?”
    “就算是吧。”
    “大哥,我也是个消沉过的人,我知道那刻骨孤寂的滋味……”
    “小妹,不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他轻拍着恨海幽魂的粉颊笑道,笑意带了些自嘲的苦味。
    恨海幽魂沉默久久,幽幽地问:“伯父伯母可好?”
    “很好。”他懒洋洋地说,但额肉却不自主地痉挛着,语音僵硬。
    恨海幽魂看不见他的神色,接着问:“大嫂呢?大哥有几位公子了?”
    “哈哈哈!”他放声笑,神色重复开朗,笑完说:“如果我有了妻子儿女,该叫银汉双星而不是孤星罗!一个有了妻子儿女的人在外闯江湖玩命,他必定是个不负责任、自私、放荡的丈夫。”
    “你是说,有家室的人,就不能闯江湖。”
    “不错。这个闯字,是为年轻人而设的。不谈这些了,好好休息。”
    恨海幽魂紧紧地倚偎在他身旁,不久便进入梦乡。
    二更未,谷西竭的一处短草山坡的东端,杜弘在钻木取火,其他四人则将野草铲除,辟出一条半里长的火路,阻止火向东面延伸。风自东向西吹,加上了火路,火决不至于向东蔓延。从草坪北端,向南延至谷底小径一带半里长的矮树丛,也被砍出一条三丈宽阔的火巷,砍倒的树木全堆在西端,东端的三丈以外的树枝也尽量砍去,以免被烤干后被火星引燃。
    杜弘开始放火,五个人沿火路火巷排开,用树枝准备扑灭可能被引燃的飞落火苗。
    火星从西面开始点燃,十余处火头同时升起。
    夜黑,风高,只片刻间,火势便成燎原。
    火起处,距上坡的白线不足百步,片刻间便大火冲霄,火辣辣向上面席卷,越过了白线,声势之雄,惊心动魄,那些参天古林枯枝甚多,火舌一卷,片刻间便成了火树银花,满山成了一遍火海。
    风助火势,不久,谷西一带成了火海。火向两侧的峰头伸展,满天火鸦乱飞,照得十里内一片通红。
    在掀天震耳的爆裂声中,西北角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警锣声。
    五个人已扑灭了火路火巷两端的余烬,每个人都被火烤得七窍生烟,浑身部是灰烬,因为事先早已算准了风向,他们有惊无险。
    杜弘首先听到了隐约的警锣声,跌脚道:“糟了,智者干虑,必有一失。”
    恨海幽魂正好在他身旁,急问道:“大哥,怎么了?有何不妥么?”
    “铁岭堡可能要糟。”
    “不是很好么?”
    “事先以为他们在谷东,谁知却在西北。”
    “烧了他们的堡,也可消去不少怨气哪!杜爷。”女判官奔来兴奋地叫。
    杜弘一面整衣,一面急急地说:“烧了铁岭堡,咱们便无法向他们报复了。他们恐怕已经舍堡溜走啦!快!咱们找树枝做高跷,先踏余烬出去,赶先一步绕到前面,乘乱攻堡,看是否能捉住朱堡主!快!”
    豫晋两地的子弟,不会高跷的人并不多,练武的练过梅花桩,即使不会高跷也可勉强凑合,多加上一根长根,便成了三条腿,稳当多了。
    五个人赶忙准备停当,杜弘一马当先,叫道:“我先走!你们两人一组,以便互相照应,我先走五丈,你们随后跟来。万一余毒末清,我如果倒下,你们必须绕道而行,不必管我。走!”
    恨海幽魂多加了一枝长棍,用做手杖,不顾一切跟上他说:“要倒下我两人一起倒,生死同命。”
    “不!你退!”
    “不!我跟着你。”她固执地说。
    爆炸声震耳欲聋,热浪如焚,五个人平安地出了白线。遍地是炭火,有些树干尚在燃烧,热焰迫人,但他们无畏地急走,远出半里外,平安无事。
    杜弘向东绕,绕出火场,跪下一腿叫:“快!解下高跷,向东南绕过火林,越峰快走!
    希望咱们能赶在火前到达铁岭堡。”
    登上峰头,便可分辨方向了,西北角远处便是摩天岭,天地一片火红,视界可达及十里外。
    杜弘助恨地无环一臂之力,恨海幽魂与女判官,则帮助彩蝶周倩,急急飞赶。
    重出生天,每个人都兴奋万分,回想前情,宛如一场噩梦,也气愤填胸。
    可惜,他们绕过西面的火场边缘,已来晚了,大火已经接近了铁岭堡了。
    杜弘心中一急,放下恨地无环叫:“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来,小心了!你们可合不可分,也不许你们激愤乱来!必须防备他们的毒名人轶事药,我走了。”
    说走便走,但见人影眼前一晃,片刻间便失去他的踪迹,快极,宛如幽灵幻影。
    恨海幽魂大急,跟踪狂追。
    “仲孙姐姐,你追不上他的。”女判官大叫,拉住了她。
    “不,我要……”
    “请听我说!你与他这两天的言谈,我冷眼旁观,所谓旁观者清,我一清二楚。”
    “你……”
    “你还不明白?他侠胆慈心,外冷内热,是个可以绝对信赖的朋友与义薄云天的男子汉!但却不是个好丈夫,至少目前他无此可能。”
    “你……你怎么信口批评人?”
    “你忘了我的绰号叫女判官?”
    “哼,你……”
    “他是个浪子,根本就没有找伴侣的打算。当然,他终久会厌倦江湖的漂泊生涯,会找一个相爱的人同借白首,会为妻子儿女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但那是以后的事,不是现在!”
    “我不听你的鬼话。”
    “我告诉你,如果你现在缠住他,也许你能羁绊住这匹没有笼头的野马,但你却是坑了他。”
    “为甚么?”
    “男子汉志在四方,在没有成就之前,不会定下心来接受羁绊。万一被绊住了,他会郁郁不乐,他的心永远会在海阔天空中飞翔,无依无靠后悔终生。”
    恨海幽魂惊然而惊,不由自主打一冷战。
    往事依稀,她陷入沉痛的回首中。
    女判官所说的浪子,不就是玉萧客的写照吗?
    玉萧客游戏风尘,到处留情,正是女判官所悦的浪子,一个不愿受家室之累的浪子。
    杜弘如果也是个浪子,那么……
    当然,与杜弘三天相处,他玉五萧客截然不同,这是芳心暗许而至吸引她脱离恨海的主要原因,但如依女判官所说,他两人心肠截然不同,但浪子的性质该是相同的。
    她惊然而惊,忖道:“玉萧客玩弄感情,害苦了我。杜大哥感情内蕴,如果我缠住他,不是也害了他么?仲孙秀哪!你该冷静地权衡了。”
    “谢谢你的疏导,俞姐姐。”她有点酸楚地说。
    恨海幽魂搀住了恨地无环,叫道:“傻大个儿,快走!”
    大火渐渐迫近,两里外的铁岭堡,已被浓烟所掩,但火势距堡尚有里余。
    恨地无环一面走,一面抚摸从谷中抬来的单刀,不住嘀咕:“这把鸟刀轻飘飘地,等会儿同混蛋们动起手来,砍都怕不过瘾能找到一把趁手的刀,该多好。真地娘的倒霉!”
    恨海幽魂也许是想开了,不再钻牛角尖,因此心情开朗,如释重负,一身轻松,笑道:
    “你这该死的强盗,除了杀人放火,你还会想什么呢?”
    恨地无环也笑道:“我想找一顿酒菜,补一补这五天的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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