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汉群英》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三十章
    他佩了剑,左手搓着两枚铁胆。
    另一人是黑衫客张兴隆,左手握了弹弓。
    另一人年长些,约四十出头,豹头环眼虬须戟立,威猛、骠悍、精干、魁梧,手挟一根蛟筋虬龙棒,像座保护神。
    前面荆棘丛中,跳出无情剑夫妇,向后撒腿便跑。
    “好家伙!跑得了?”黑衫客迅速拉弓。
    “慢!是朋友。”像逍遥公子的年轻人及时伸手相阻:“我认识他们。”
    “哦!二公子……”
    “张兄,又叫我二公子?”
    “这……冠章,他们是谁?”
    “无情剑夫妇。”
    “哦!他们怎么见了就跑?”
    “他们以为我是家兄。”二公子笑笑:“这些都是恩怨分明的可敬人物,默默地在一旁替家兄尽力,却又怕影响家兄的声誉,因此极力避免照面。只有威麟堡主死了,他们才会悄悄地离开。”
    “到底有那些人在暗助?”黑衫客苦笑:“假使误会了岂不糟糕?”
    “不会的,他们精得很,我们的穿章打扮,他们一看便知。再就是流露于外的气质,瞒不了这些老江湖,何况他们对威麟堡的人印象甚深,不会弄错的。赶两步,看家兄有何计划。这些家伙烧不出来,显然住处下面另有地窟地道藏身,必须改变计划才行。”
    “我总觉得可能会有冲突,赶快到聚会处集合,要看所有的人到齐我才放心。”黑衫客说:“这些人一个个都心黑手辣,打了才说那才糟呢!我们暗中前来潜伏的人对他们来说,都是生面孔……”
    右侧方高仅及胫的草丛中,本来不可能藏得住人的,这时廿步外突然站起无亏散人的身影。
    “哈哈!小伙子,你以为我们都是饭桶吗?”无亏散人名人轶事大笑:“你们昨天凌晨从临漳方面绕过来,我们便知道了。离魂门威麟堡那些杂种,注意力全放在城里的乔小哥身上,反而忽略了山门附近的警戒,尽在乔小哥算中。你们快走吧!西面传来朋友们的信号,好像有厉害的人勿不期而至,你们快去与乔小哥会合,以免碰上。”
    “笑话,我们正要找人松松筋骨呢,就怕碰不上人。道长,一起走吧!晚辈乔冠章,逍遥公子是我哥哥。”二公子抱拳行礼。
    “贫道看出来了,所以请你们走呀!如果是令兄,贫道是不会现身的,这就走!”
    穿越一座树林,前面传来一声短啸。
    “是和尚和他的三位朋友,碰上劲敌求援了,贫道先走。”无亏散人一跃三丈,穿林飞掠而走。
    远出半里地,扭头一看,老道愣住了。
    老道的鬼影功号称快得天下无双,以为自己全力施展,乔二公子三个人恐怕落后百步以内,无法循踪跟来了。
    可是,乔二公子三个人紧蹑在身后,一个也没少,甚至神定气闲,似乎并没有用全劲呢。
    “后生可畏!”老道心中嘀咕。
    六个魁梧的人,围住了不了僧和三位中年汉子,那位穿了骑装像貌威猛的佩剑大汉,正和不了僧徒手相搏,一双铁拳急如暴雨,把不了僧的大天雷掌逼得施展不开,攻势太急太猛烈,大天雷掌根本没有全力一击的机会,因此天雷掌劲道弱得连风声也无法带起,狂乱地对架、闪退、躲避,完全处在挨打的恶劣境地。
    三位中年汉子想冲上相助地无能为力,其他五个更魁梧的人虎视眈眈,不住发出警告参予的笑骂声。
    看到无亏散人与乔二公子疾掠而来,两个魁梧的人一打名人轶事手式,同时迎面截出。
    “来得好!”一个人高叫:“一僧的搭档一道来了,正好一起擒住送给范堡主做礼物。”
    乔二公子的身形,突然加快了三倍,风声乍起,无亏散人只感到身侧蓝光一闪,这才看清乔二公子已经超越到前面三四丈去了。
    “老天爷!”老道脱口惊叫:“流光遁影,我这九成火候的鬼影功算是小巫见大巫完蛋了。”
    第二个人影也电掠而过,是那位挟虬龙棒的中年大汉。
    黑衫客是最慢的一个,但也渐渐超越。
    “慢来!我出山虎在此。”一个魁梧的人怪叫,迎着疾射而至的蓝影一拳捣出。
    拳出劲气如山,真力远及文外,好可怕的撼山拳,与少林的百步神拳同称内家拳绝技,宇内三大霸道拳技之一,丈外可以伤人,八尺内可以裂石开碑。
    “滚你的!”无畏地冲进的乔二公子笑骂,右掌一托一掀,拳劲向上散。
    “哎呀……”发撼山拳的人惊叫,仰面向左斜飞三尺高,再砰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手脚朝天。
    “二公子,让我松松筋骨。”使虬龙棒的人名人轶事大叫着超越,一棒向第二位仁兄挑去。
    那人哼了一声,向左一闪右掌倏出岂知身形一动,马步未稳的刹那间,虬龙棒的蛟筋带飞拂,闪电似的缠住了对方的右脚。
    “起!”
    喝声震耳,那位仁兄已头下脚上飞舞而起,狂叫着手舞足蹈飞出三丈外,隆然堕地声势惊人。
    “是太行八虎的六虎,威麟堡的强盗朋友。”黑衫客叫:“把他们捉住送官,威麟堡就成了不设防的城堡了,下重手!”
    一照面倒了两个,其他四虎大骇,逼攻不了僧的一虎也急退几步,脸色大变。
    “刘安,不要敲断他的腿!”乔二公子喝住了虬须同伴,及时救了被摔飞那位仁兄的腿:“张大哥,让他们滚回山寨,让他们回去保护威麟堡,咱们好冠冕堂皇声讨威麟堡大开杀戒,才能向江湖立威。”
    刘安一脚将在地上挣扎难起的人,踢得翻了三匝。
    “太爷我,要命阎罗刘安。”刘安的嗓门像打雷:“记住了没有?咱们在威麟堡见,下次太爷一定要你的命,你最好先在脖子上加铁护脖,免得太爷一下子就勒断你的鸡脖子,快滚!”
    两个武功最高明的虎成了病虎,其他四虎惊得手脚发软,怎敢再逞强?狼狈地架住两同伴,像见了鬼一样,向不远处系在树下的六匹坐骑奔去。
    他们逃回太行,从此不敢接近威麟堡,以免惹火烧身,对外更不敢声称是威麟堡的朋友。一切外援已绝,幻境正陷在火海中。
    大火烧了两个半时辰,酉牌初,各处仍在冒起袅袅青烟,幸好这场风来得及时,不但助长燃烧的速度,也吹走了浓烟,同时也加速冷却作用。
    幻境中心的防火设备相当完善,两丈高的院墙外围,有将近十丈宽的短草地带,短草烧近院墙,威力已减至最小程度,再被高高的院墙一阻,便自行熄灭了,因此占地数十亩,有房舍十余间的幻境中心,并没被大火毁灭,仅将所有的花木烤焦而已,瓦面上积了三寸厚的灰烬而已,受损不大。
    人和牲口都藏在地窖下,地窖本身设有滤烟的设备。
    离魂门经常用烟阻止外人接近,住处同时也暴露在浓烟中,所以滤烟设备十分完善,躲在地窖里的人和牲口都幸而无恙。
    人都出来了,天已黑了,庄院四处仍然热得像个大火炉,不时飘来一阵阵时淡时浓的青烟。站在院墙上举目四顾,但见仍在燃烧的地方火光明灭,像是满天繁星,整个十余里方圆的荒野成了一片焦土,烧不毁的砦堡星罗棋布,里面的人名人轶事大概一个也活不成了。
    大地热烘烘,遍野余烬,没有人能进入,当然也不可能冲出去。
    “本门五十年经营,毁于小畜生一把火,我好恨!”慕容门主举拳仰天厉号:“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在下十分抱歉。”范堡主讪讪地说:“替贵门带来如此惨重的灾祸,在下唯一能做的事,是把全堡的精英出动,与小畜生决一死战,以慰贵门死去的弟子于九泉。”
    离魂门的弟子与随从人数量并不多,所以才能一直保持神秘的面目,经逍遥公子的人与及一僧一道那些人,在放火时的零星截杀,损失已经够沉重,再加上砦堡内逃走不及,或者逃至半途便陷入火海被焚毙的人,损失已超过三分之一,真够惨重的。
    “这不能全怪你。”慕容门主倒是明白事理的人:“冲一门一堡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咱们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出了事不能怨天尤人,这就是江湖道义,怪只怪咱们错误地估低了小畜生的实力,才遭致如此惨重的失败,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我好后悔,我真该那天把他引来时断然毙了他的,一时糊涂纵虎归山……”
    “咱们都曾错过大好的机会。”范堡主不由悔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在真定我就该命先头人员除去他的。慕容门主,这小畜生决不会以烧了贵门的魔域幻境为满足的,明天一早,恐怕他们会兵临城下了,这里……”
    “他进不来的,哼!”
    “当务之急是全力毙了他,而非怕他进来。”范堡主毕竟不愧称江湖一代之雄:
    “原先咱们估计他没有人手可用,现在他这些爪牙,一个个像是从地里长出来一样突然现身,给咱们来个凑手不及。明天他定必定会来的,咱们该计划计划如何毙了他。”
    “范堡主的话等于没说。”内堂总着罗七悻悻地说:“目下主动权操在他手中,咱们如何计划?画个大子请他人吗?明天除了出去和他决战之外,别无他途,等他杀进来,恐怕就得鸡犬不留了。咱们黑道人的手段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斩草除根,这是咱们道上朋友的金科玉律。”范堡主眼中有浓浓的杀机:“在这里如果不能把小畜生葬掉,他会到我威麟堡撒野的,在下决不容许这种事发生,明天,明天将是他死我活的、决定性的一天。”
    “本门会排下离魂大阵埋葬他。”慕容门主也咬牙切齿说。
    可是,他两人脸上的神情似乎缺少一些什么,尽管话说得够狠够霸气。
    缺少的是必胜的信心。
    天快亮了,满天阴霾,看样子,近期内真会下雨。
    焦土中仍有些星火、青烟,那些巨大的老树,仍在不断地闷烧。但其他各处,已经火气全消了。
    庄院前面百十步外的灰烬中,廿五个人已经来了近半个更次,他们在等候天亮,他们是逍遥公子一群人。
    右侧方二百步外,也有一些人走动,约有卅人以上,是一僧一道、无情剑夫妇、与及他们召来的朋友。
    他们不打算直接参予,在远处坐山观虎斗,除非逍遥公子真的需要帮助,他们决不卷入这场风暴的中心。
    逍遥公子七个人全在,两位姑娘和小羽,都可以动刀动剑了,伤势已好了十之八九。
    其他十八个人,为首的是乔二公子乔冠章,其中有黑衫客在内,他正带着小妹张蕙芳离开人丛,嘀嘀咕咕商量一些有关今后行止的琐事。
    “乔二公子派了一批人往南京,他是接到大公子的信息,才在半途折返策应的,显然大公子并没有前往威麟堡扫庭犁穴的必要,要在此地一举两得,铲除这些黑道顶尖风云人物。”黑衫客低声说:“此举必定成功,威麟堡离魂门在江湖除名已成定局,事后我打算和你随龙伯伯回家,你如果决定留在大公子身边,我怎么向爹交代?”
    “哥,你只要把经过向爹禀明就是了。”蕙芳姑娘郑重地说:“做大公子的侍女,我一点也不感到委屈,我只耽心他不要我呢!”
    “我们对乔公子知道得太少,你放心……”
    “我信任他。”姑娘坚决地说:“我承认他所做的事有点神秘令人莫测高深,虽则他自称是黑道人,但事实并非如此,我觉得他只是一个游戏风尘的怪人,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男子汉。”
    兄妹俩还没有所结论,院墙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跳下墙一步步向人群接近。
    接近至廿步外,这才隐约看出是个女人。
    “逍遥公子,你到底要什么?”是范梅影的声音,不敢再接近。
    “要公道。”逍遥公子说。
    “你的条件太苛。”
    “我从不要求别人做办不到的事。”
    “你要求的事我们就办不到。”
    “只是你们不愿办,而非办不到。不愿办,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
    “你已经火焚魔域幻境,杀了许多人,还不满足吗?太过份了吧?”
    “元凶尚未授首,换了你,你满足吗?”
    “你要赶尽杀绝吗?”
    “大概要的。”
    “慕容门主请你入庄,大家平心静气谈谈。”
    “敬谢不敏。上一次当已经够了,你们都是不可信赖的人。我宁可光明正大地搏斗,请转告慕容门主与你老爹范堡主,他们如果有种,单独出来与在下单挑决斗,别妄想一涌而出摆该门的离魂大阵,在下不吃这一套。所以,你们只能一个一个出来单挑,多出来一个死一个,决不容情。如果你们躲在里面不出来,在下就会用大批火弹再次纵火。
    在下说得够明白吗?”
    “你不能这样……”
    “你们能,在下也能。”
    “你……我给你拚了!”范梅影厉叫,猛地双手齐扬,小法名人轶事轮连续破空而飞,破空厉啸入耳心惊。这玩意攻击中距离的人丛,可说极具威力,却使是白天,也会造成巨大的震撼。
    “哈哈哈……”狂笑声震耳欲聋,是逍遥公子的笑声,在法名人轶事轮发射的同时响起。第三只法名人轶事轮出手,第四只……狂笑声像是信号,廿五个人同时左右一分,似乎事先已各定了位置,但见人影一闪即没,整齐有序,不理睬电射而来的小法名人轶事轮。
    同一瞬间,院墙有人快速下跳,足有卅人上下,每人皆穿了怪黑袍,画了花脸,手中有旗、、锣、鼓、唢呐……等等各式各样法器,携有法囊、刀剑、叉等等造型怪异的兵刃,同时跳下向前飞奔准备布阵。
    同一瞬间,这一面仆伏至定位躲避法名人轶事轮的人中,升起六个身影,六把弹弓迅疾地发射连珠弹丸。
    弹丸不是传统的泥丸,而是造价昂贵的铁丸。泥丸用来伤人,铁丸是用来杀人的。
    同一瞬间,一颗发自逍遥公子手中弹袋的大弹丸,击中了范梅影刚出手的第四只小法名人轶事轮,就在她指尖前铮一声爆震,火星直冒。
    同一瞬间,乔二公子的两枚铁胆,在五步外击中飞近的第一第二两只小法名人轶事轮。手中的蓝色披风一抡,硬卷后续而至的第三只小法名人轶事轮。
    双方同时发动,一连串的急剧变化,似乎在同一瞬间发生、完成。
    范梅影是诱饵,以吸引逍遥公子一群人的注意,以小法名人轶事轮袭击造成伤害和混乱,掩护离魂门的人越墙抢夺地盘,抢制机先摆离魂大阵。
    “哎呀……”范梅影惊叫,法名人轶事轮在指尖前被击中,手几乎被斜飞的法名人轶事轮所擦伤,大骇之下,扭头撒腿飞奔,胆都快被吓破了。
    计划中,她回撤时离魂大阵该已布成,她不但可以入阵获得掩护,而且可将追她的人引入阵中送死,如意算盘打得十分如意。
    可是,后面的离魂大阵并没有布成。
    “啊……”惨号声惊心动魄。
    “救我……”求救声撕心裂肺。
    卅二个布阵的人,在六把弹弓的连珠攒射下,铁丸的破空锐啸像是利刀刮铁般刺耳,满天飞星势若暴雨打残花,丸到人倒,惨极。
    第一波十八枚弹丸,就射倒了一半人。
    第二波,每弓三发……
    第三波,每弓又是三发……
    只剩下四个人,扭头发疯似的狂奔,幸好没有弹丸追袭,徼天之幸。
    近墙根虚的灰烬中,鬼魅似的升起五个蓝衣人。
    弹丸射向墙头,击中墙头的声音,令人丧失抬头观察的勇气,再也没有人敢升上墙头往外跳或往里跳。
    五个蓝衣人在朦胧晓色中,像是黑色的幽灵,像从地底升上来的鬼魂,可知已经潜伏许久许久了,蛰伏在灰烬中不易看清他们的形影,站起来才知道是人。
    三刀两剑,有如迅雷疾风。
    一位挟着招魂的仁兄,由于逃得最快,一头撞向一个蓝衣人,等发觉不对,为时已晚。
    “杀……”蓝衣人沉喝,刀光一闪即没。人头与右肩臂料分,脱离身躯,这一刀的劲道可怕极了,把人斜分成两段。风扫残云,四个逃命的人没逃掉性命,刹那间便了账,没有一个生还的人。
    “五湖四海,任我逍遥!”五个蓝衣人高举刀剑,齐声大叫。
    范梅影胆都快吓破了,向侧方无人处狂奔。五个蓝衣人名人轶事大踏步返回,弹丸停止发射。
    没有人追她,她是唯一生还的人。五个蓝衣人在经过仍在挣扎呼救的黑袍人身旁时,懒得理会毫无救死扶伤的打算。
    “五湖四海,任我逍遥!”
    “五湖四海,任我逍遥……”
    卅个人的吼叫声,声浪像排山倒海般向庄院内传去。
    不了僧那边也有卅个人,也发出了共鸣:“五湖四海,任我逍遥!”
    “五湖四海,任我逍遥……”
    曙光初现时,西面两里外一座残砦中,鱼贯奔出不少男女,利用一条积满灰烬的弯曲地隙,奔向六七里外的漳河河湾。而庄院中,烟雾掩住了一切。
    地隙宽窄不等,深有丈余,即使在廿步内,也看不到急速奔逃的人影。
    天终于亮了,血腥刺鼻。
    满天阴霾,云层低厚,风吹过带来凉意,有湿腻腻的水气。天将雨,就是这般模样。
    逍遥公子带了三个人巡视堆,堆中没有慕容门主,也没有范堡主。
    庄院涌腾着烟雾,可看到稍高的屋顶,死气沉沉地暴露在曙光下,仍然充满阴森、诡谲、莫测的气氛,想进去还真需要极大的勇气。
    已经控制了绝对优势,主宰了全局的一方,实在不必冒任何牺牲的凶险,冒失地冲进去扫庭犁穴,烟雾中敌我难分,说不定会自相残杀呢。
    没有人继续控制的烟雾,不久便被风吹散了。
    庄院空阒死寂,人不见了,牲口全死了。
    车场中,逍遥公子的车,威麟堡的华丽轻车全在。可是,牲口全死了。
    逍遥公子被抢走的坐骑与驭马,都是久经训练的马匹,他心爱的两匹坐骑,也死在厩房内。
    没有活的东西留下,庄院已空。
    离魂门五十载经营的魔域幻境,毁于一旦。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加以掩埋,派人至邺镇搜媾驭马和坐骑,忙了好半天,当近午时分车马动身时,暴雨终于光临。
    车马冒雨经过邺镇,冒雨驶向府城。漳河由于清漳浊漳两河在涉县会合,水色已浑浊不堪,临漳县一带的河水一点也没有诗意。
    也许,这就是古代的甄后,称洛水之神而不称漳水之神的缘故吧?其实甄后是死于漳河而非洛河。
    邺镇的河北岸,也是连绵的荒野冈阜区。古代西门豹引漳水溉邺,把这一带变成了沃土,千百年来,漳河变来变去,时南时北,水利无人整修,这一带也因此而时为荒野,时为良田。
    风雨连绵,在这一带荒野逃命的确苦不堪言。
    威麟堡还有廿六个人,离魂门只有十八个男女。
    离魂门这次损失之惨,已濒临毁灭边缘,三代门人子弟,剩下的不到五分之一。
    四十几个人各带了包里行囊,在暴雨中穿林入伏急走,去向是临漳县,临漳城远在四十里外,绕走荒野当然不止四十里。
    近午时分,进入一处冈陵起伏,林深草茂的荒僻地区,一条怪石散立的乾涸河谷向西南的旷野伸展,举目不见村落的形影。
    河谷东北,似乎隐约可看到疏落的村舍。
    慕容门主跟着前面领路的弟子,冒着微风细雨,一脚高一脚低,在一条小径上急行。
    “这是什么地方?”紧跟在后面的范堡主问。
    所有的人皆狼狈不堪,浑身泥水沾着草叶,事先没备有雨具,碰上雨莫不叫苦连天。
    “前面是旧县村,也就是旧临漳县城。”慕容门主说:“被漳河一而再改道冲毁了好几百年,目下的县城,是往昔的理王店,这里距县城只有十八九里,只是,咱们不能进县城,以免暴露行藏。”
    “小畜生不会追来的。”范堡主肯定地说。
    “他肯放弃赶尽杀绝的机会?哼!”
    “他的性情我已经摸清了,不会紧蹑不舍。他已经料定我必定加快赶回威麟堡,要毁我的基业取而代之,所以要从大道慢慢北上,犯不着在小路上摸索寻踪。”
    “那可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慕容门主不同意范堡主的看法:“你范堡主的事,已经传遍江湖,他是理直气壮的一方,但你仍有许多江湖朋友声援,我也找得到许多朋友相助,人全往威麟堡集中,他并不见得可操胜算,在途中铲除你我,比到威麟堡问罪风浪少十倍。在路上杀掉你我,江湖同道必定认为理所当然的事,不会怪他赶尽杀绝。
    但追到威麟堡,就有些人不敢苟同了。”
    “你是说……”
    “他一定会追来的。”慕容门主肯定地说:“所以,咱们必须避免暴露行踪。”
    前面传来一声忽哨,在前面五六十步探道的人,传回信号通知后面的人。“启其门主。”领路的人转身说:“前面有村落,请门主定夺。”
    “找地方午膳,避雨,烤衣。”慕容门主说:“切记确实封锁,严防走漏消息。”
    “弟子这就前往下令。”半个时辰之后,七位藏身在油绸雨具内的人,到达冈下树林前的三座村舍。每一栋村舍的后面内房,皆堆放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最多的一家共有七真之多,男女老少皆有。鸡犬不留,好残忍的灭口手段。雨后的小径最易留下足迹,七个人咬牙切齿循踪穷追,急如星火。
    临漳县城目下不临漳河,洪武十八年为了避开漳河的水患,从故城向东北迁移十八里,把原称理王店的小镇改置县城,远离漳河避之大吉。
    城小得离了谱,周围仅四里多一点,再在外围加建了周六里的外城,掘了一丈宽的城濠,连小鸡都挡不住。
    丈二高的土砖墙,连小孩都可以任意爬上跳下。在彰德府来说,这座城还不是最小的,另两县林县、武安这两座山城,城周只有三里,可知那时人丁之稀少,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人士难以想像的事,这种历史名城,怎么可能这样小?
    往北走,便是至邯郸的大道,路程七十里,路向西北行。但往北另有一条大道,五十里进入京师广平府成安县境。
    邯郸也属广平府,所以临漳是京师、河南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地,并不是重要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要道,繁荣不起来是意料中事。
    西北是邯郸,是走南北大官道:走成安,是到广平府城的大道,是与大官道平行的间道,向北走都可以抵达京师,但间道路程多了将近一倍。
    要赶回五台留凤岭威麟堡应变;必须从真定府岔入山西,走成安间道,最少也得多走两百里。因此,任何人都会走邯郸而不走成安。
    这条路慕容门主熟悉,所以由他领路,舍近走远,走的就是成安道,认为这样多走些路,便可以摆脱后面追踪的逍遥公子。
    而范堡主却有不同的看法,认为逍遥公子不会追来,要走邯郸道,双方争辩了许久,耽误了行程。
    最后,范堡主不得不让步,因为慕容门主表示要分手,各走各的,至威麟堡会合再共同策划报仇大计。
    范堡主不愿吸引逍遥公子,分开走就力量分散,逍遥公子如果沿大官道向北追,岂不追个正着?有离魂门的人在一起,至少也可壮壮胆,所以只好让步。
    绕过临漳县城,走上了成安道。沿途冈陵起伏,荒原寂寂,走上一二十里不见人烟。
    路上泥泞,久旱后下雨,路上的积尘又细又厚,一下雨就成了烂泥浆,走起来泥浆没胫,吱吱吧吧一步一响,想快也快不起来,所有的人都成了泥人,真够凄惨的。
    而追的人却轻松多了,只要找出敌人的正确去向,而又有熟悉路径的人引导,就不必沿路衔尾追逐,改走荒野急行,虽则所走的路要多一些,但辛苦却减半,反而此沿大道走快得多。
    范堡主本来就认为逍遥公子不会追来,已经大半天了,远出五十里外依然平安无事,后面没有任何陌生的人出现,因此愈走心中愈安稳。
    “这里是大路,怎么老半天没看见有人行走?”他向并肩而行的慕容门主问。
    路宽丈余,可容两车相错而过,比起南北大官道当然差得太远,但比起临漳以南所走的荒僻小径却又好得多。
    “下了大半天雨,当然不会有人行走。”慕容门主眉心紧锁:“我耽心的不是有否行人,有,那反而对咱们不利。我耽心的是小畜生沿途打听出咱们的行踪,咱们岂能把路上的行人一个个杀光灭口?”
    “呵呵!你老哥心软了?”
    “哼!离魂门五十年来,一直维持声威不衰,就是从不心软。”慕容门主傲然地说:
    “当本门一旦决定向某一事主施术时,所有的财产都接收完之后,也就是事主与所有有关的人,神秘消失的时候了,这才能永无后患,没有人能证明与本门有关。斩草不除根,萌芽复又生;范老兄,你该比我还清楚。”
    “那是当然,只有死了的人才最安全。逍遥公子那小畜生一日不死,我威麟堡一日不会安全,很可能像你老兄的魔域幻境一样,被那小畜生所毁。”
    在前面领路的两个人,冒着小雨急走,目光落在前面百十步,另两个探道的人身上。
    前面大道左折,树林挡住了视线,探道的两个人,身影刚消失在折向处。
    片刻,领路的人到达大道弯曲的顶点,突然怔住了,脚下一慢。
    前面大道通向一片乱冈,烟雨蒙蒙中,视界可远及三里外,道上空荡荡,那有两个在前面开道的同伴身影?除非……
    “志成志超两人怎么不见了?”一个领路人惊呼。
    “也许到路旁的树林方便去了。”另一个同伴自以为是地说。
    “蠢材!那有两个人同时去方便的?”跟近的慕容门主警觉地叫:“一定出了意外,这附近的树林……”
    “啊……”人群后面,突然传出可怕的叫号声。
    人群大乱;叱喝声震耳。
    五个穿了雨具的人,一刀四剑,从路旁的树林中狂风似的冲出,夹攻走在最后的十几个人,刀剑齐合,暗器乱飞,形如疯狂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冲过,刹那间血肉横飞。
    一冲便走,石破天惊,以更快的速度撤走,消失在树林深处。等中段的人抢到,已失去五人的踪迹了。
    有人咬牙切齿穷追入林,但已慢了许多步。
    刀剑杀死了七个人,暗器击毙了五个。
    出其不意的疯狂快速突袭,所造成的伤害空前惨重。
    “是甘锋夫妇,还有那两个侍女小孤小芳……”没将人追上,从树林退回的范梅影惊恐地叫:“爹,逍遥公子追……追来了……”
    “我……我的人完……完了……这天杀的混蛋鼠辈……”范堡主痛心疾首叫号。
    死了的十二个人,全是威麟堡的得力臂膀龙卫凤卫。威麟堡死剩的人,一共只有廿三个,这一记疯狂快速搏杀,刹那间便损失了一半。
    离魂门的人走在前面,幸而未受波及。
    “我派在前面开道的两个人也完了!”慕容门主也心惊胆跳地说:“小畜生怎么可能赶到前面来埋伏?混蛋!我知道他一定会追来的,但决没料到他来得这么快。逍遥公子,你出来,偷袭埋伏不算英雄……”
    前面三四十步的树林中,踱出逍遥公子和小羽,掀高雨笠,发出一阵豪笑。
    “慕容门主,你开始就没把在下当作英雄看待,又怎能奢望在下以英雄气概来对待你?”逍遥公子朗声说:“你们逃走的地道,封死的设备不够完善,找到你们的出口,便摸清你们的去向了。哈哈!顺便告诉你一声,你的地底库房在下已经找到了,两箱珍宝我要,两车金银送往府城的惠民局与卑田院,你反对吗?”
    “你这天杀的杂种……”慕容门主痛心已极,咒骂着狂冲而上。
    狂笑声震耳,逍遥公子挽了小羽一闪即没。
    “我与你不共戴天……”慕容门主向树林狂叫。
    跟来的四位门人以为门主必定追入,凶猛地冲入树林,这些忠心耿耿的可敬弟子,当然不能让门主领先涉险,人人奋勇当先。
    人在浓杯中奔窜,响声甚大,视界不良,循声追赶是唯一的办法。四人一钻进去,循声追出三二十步,便无暇留意门主是否跟来了,本能地循声狂追。
    “穷寇莫追,危险……”门主的叫声从后面传到,转首回顾却不见人影,人已被浓密的枝叶挡住,听声源很可能并没追来。
    “退!”为首的弟子断然下令。
    刚转身返奔五六步,树下钻出身材矮小的小羽,突然出现在最后一名弟子身后,匕首毫不留情地贯入那名弟子的后心,乘拔匕的劲道飞退,向下一伏一窜蓦尔失踪,像老鼠般窜走了。
    另一名弟子的身躯突然急速后退,是被打昏之后挟走的。前面两人奔得太快,不知身后另两位同伴并没跟来,也没听到异样的声息。
    慕容门主仅冲入数步,警觉地急急退回路中戒备。
    范堡主领了其他的人,心惊胆颤奔近。
    “快撤出小畜生的埋伏区。”范堡主急叫:“两侧林深草茂,咱们毫无机会,快!”
    慕容门主的两个弟子,恰好发疯似的冲出林外,几乎与奔来的人群撞上了。
    范堡主吃了一惊,慌忙扭身急闪以免碰撞。
    “叭噗……”两名弟子摔倒在泥泞中,挣扎了几下,手脚一阵痉挛,逐渐断气。
    每人脑后贯入一颗铁莲子,深入颅骨内部,姆指大的血孔,红白向外溢。
    “咦!他们……”范堡主大骇。
    “慕容门主最得力的四鬼使全死了。”林内传出逍遥公子震耳的语音:“就算你们能逃,也毫无机会,在下要逐一送你们进枉死城,不死不散。前途见,哈哈哈……”
    笑声摇曳,逐渐去远。廿三个男女,扛了十八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叫号着、诅咒着,仓皇向北赶,凄凄惨惨冒着小雨急奔第一次受到埋伏突击,就损失了近半的人,长途漫漫,凶多吉少,所有的人尽管表现出誓报此仇的极端愤慨,但内心却恐惧万分。
    “前面有一座小村。”慕容门主流露出心中的恐惧:“赶两步,别让那小畜生先占了有利的地势,和他在那儿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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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谁敢不快?路旁随时都可能有暗器射出,肩扛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人,谁能禁受得起出其不意的暗器袭击?不必催促,他们已经全力狂奔了。
    谢谢天!小村在望。
    很不妙,逍遥公子带了小羽,站在村口相候。
    村很小,只有六户人家,房屋十余栋,零零星星互不相邻,没看到有人走动。
    “村民已经撤走,以免被你们再次屠名人轶事杀无辜的人。”逍遥公子在百步外高叫:“小村留给你们歇息,你们可以在这里掩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此期间在下保证不打扰你们。半个时辰之后,在下再来,回头见。”
    急疯了的范堡主飞奔而至,但逍遥公子已先一步与小羽退入村中消失了。
    在村东的小冈上掩埋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半个时辰便过去了。廿三个人,占了一户两进农舍,更换湿衣准备兵刃暗器,准备在此地死守,希望能有闻风赶来接应的亲朋好友,能及时赶到相助度此难关。
    不久,逍遥公子和小羽,出现在邻室的牲口栏旁。暴雨已止,他俩已除去雨具,一身蓝,剑插在腰带上,手中轻拂着他那只特制的扔弹袋。
    把守在门外的人是范豪,这位吃过苦头的花花太岁吓了一跳,惶然退入门内,以免挨上一弹。
    “你们瞧,我是很慷慨的。”逍遥公子大声说:“让你们歇口气,等你们恢复元气再宰你们。你们还有廿三个人,我只有七个,实力仍然相去悬殊,所以我并不急于搏杀你们,抓住机会宰一个算一个。喂!花花太岁,不要躲在里面;站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英雄。”
    第一个出来的是范堡主,第二个是慕容门主。相距约廿步左右,不可能一闪即至,所以两人没有行动的表示,咬牙切齿狠瞪着神态轻松的逍遥公子。
    “你已经在范某的法名人轶事轮最具威力的射程内。”范堡主切齿叫:“狗东西!你得死。”
    “哈哈!你少吹大气。”逍遥公子大笑:“我已经完全摸清你那威震江湖的狗屁法宝是何路数,除了用来偷袭外,可说毫无用处,反而没有慕容门主的离魂咒语管用。其实,你那位宝贝女儿的小法名人轶事轮,轮中藏钉利用近身发射的手法,就比你这老爹的笨家伙更具威力,青出于蓝,她才是比你高明的法名人轶事轮高手,连她也无奈我何,你凭什么敢大言不惭?真可耻。”
    范堡主的双手,各握有三只法名人轶事轮,叠在一起,三只像是一只,如不留心很容易受骗。
    “你这一辈子,已经没有多少挖苦讽刺的话好说了。”范堡主阴森森地说:“你已经身在绝境……”
    “哈哈哈!你又在说大话了。”逍遥公子抢着大笑:“直射只是你的法名人轶事轮最小的功能,也是你认为最浪费最不值得使用的功能。你已经心中明白,我所立处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你的法名人轶事轮发挥回翔旋舞的最大威力,你只能像用普通暗器一样直射过来,我可以从容地闪动丝毫不受威胁,你在等机会,等我大意进入你所希望的威力圈内再动手。以你这老狗的性格来说,如果你真的已经完全掌握了机会,你早就一声不吭就用法名人轶事轮袭击了,那能等到现在只说不练?哈哈哈!没错吧?范老狗,你等不到这机会的,你会等得白了头老掉牙……好厉害的法雨天轮!”
    六只法名人轶事轮满天乱飞,这是范堡主应付群殴大开杀戒的绝技法雨天轮,可以在刹那间,把十几个人切割得血肉横飞,江湖朋友闻名丧胆,谁也不希望见识这家伙的飞轮绝技。
    可是,没有足够的空间,飞轮只能以网状的散布面,直射而出无法发挥神奥的技巧手法,威力大打折扣,有如金丸弹雀得不偿失。
    逍遥公子身后有牲口栏,栏后是房屋,法名人轶事轮没有回翔的空间,发挥不了特性。
    但威力仍然十分惊人,六只法名人轶事轮以闪电似的奇速,走弧形三方乍合,看到轮影才听到可怕的锐利破风声,一发即至势难躲闪。
    小羽像泥鳅一样,自栏缝挤滑入放置有草料的牲口栏内,不理会马粪的臭味,向下一伏。
    逍遥公子一声长笑,双手一挥,身形乍隐,突然出现在后面的屋顶上。
    两根栏木随他的手挥出,脱栏斜飞而倒。
    “喀嚓嗦……”两根八尺长碗粗的栏木,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飞过的法名人轶事轮,削断成八段。
    没有一只法名人轶事轮能回旋飞回,被栏木所扰动偏向,有些被其他树立的栏木所阻挡,有些锲入房屋的厚砖墙内。
    六只精巧无匹的法名人轶事轮全部报销,这玩意击中硬物便变了型,即使变了一小角也成了废物,无法随神意驭使了。
    眼一花,逍遥公子重新出现在原处,小羽也钻出栏,往原处叉腰怒目而视。
    “哈哈哈!你是听不得老实话,不到黄河心不死。”逍遥公子大笑:“你的法名人轶事轮打造十分困难,太精巧的暗器其实用处不大。你那大革囊中,最多只能携带十只,毁了六只你一定心痛得要死,你真不该一怒之下孤注一掷的,不敢再掏出来了是不是?”
    人影疾射,范堡主与慕容门主不约而同,以最快的速度,同向逍遥公子冲去。
    相距远在廿步外,人毕竟不可能快如闪电。
    一声长笑,逍遥公子挽住小羽的手,从屋角一闪即逝,比对方的速度快了一倍。
    这瞬间,村屋后传出一声惨叫,把守后门警戒的人,被一把不知来处的八寸飞刀,贯入右大腿根,痛得摔倒在门侧狂叫求救。
    由于是女人,所以叫声特别刺耳惊心。
    逍遥公子出现在另一座村舍的屋顶,仰天狂笑。
    “逍遥公子,你是个英雄吗?”慕容门主厉叫。
    “哈哈!我逍遥公子是不是英雄,并不是我自己可以自命的,至于别人是否认为乔某是英雄,乔某并不介意,那是别人的事。”
    “你想取本堡主的地位而代之吗?”范堡主也厉声问。
    “你这老狗有屁的地位。”逍遥公子泼野地大骂:“你只是一个寡廉鲜耻死不要脸的下流枭霸,一个毫无担当只会偷鸡摸狗的无名人轶事耻混混,我一点也瞧不起你这个什么威麟称豪的自大夜郎。我逍遥公子在江湖,自有我自己的地位,你算什么东西?死不要脸一文不值的混蛋,居然妄想要我取代你的地位,岂不是找挨骂吗?”
    “本门主认为你是英雄,你不要偷偷摸摸暗算偷袭。”慕容门主不怕挨骂:“咱们以英雄对英雄的态度了断,一比一公平决斗,阁下不反对吧?”
    “在下当然反对。”逍遥公子说:“你们不是英雄,你们无权说公平决斗的话。你们已经是釜底游魂,中之鳖,在下何必让你们用公平决斗来碰运气?我又没发疯。
    不过,除了你们两个首脑之外,我大发慈悲,让你们其他的人单挑决斗,胜了的,可以自名人轶事由地安全离开。”
    “本门主单挑你……”
    “你,还没到时候。”
    “你怕死……”
    “你激不了我的,我逍遥公子是使用激将法的专家。喂!你们里面躲着的人听清了,想单挑赌运气的人,可以一个对一个出来公平决斗,胜了的可以自名人轶事由安全离开。幸生不生,必死不死;诸位,赌你们的运气吧!赌注是你们的性命,但愿你们不输。”
    另一处屋角,踱出刀隐肋后的卓勇,大踏走向左邻村舍前的晒麦场。
    “我,车夫卓勇。”卓勇声如沉雷:“五湖四海,任我逍遥!汰!那一位前来碰运气?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鼓起勇气挺起胸膛出来,看看是你死还是我卓勇去见阎王,机会不可错过,我是武功最差劲的一个。”
    “挺起胸膛决斗而死,总比受到不断袭击糊糊涂涂去见阎王光彩些。”逍遥公子大声说:“你们也曾经是江湖之雄,该有敢拚敢门的武朋友风骨,不是怕死鬼,一个江湖闯道者,是应表现得像个人样的。”
    屋内传出一阵嗡嗡争论声,不久,二堡主神剑劳修武踏出大门。
    “在下劳修武,姓卓的,你接受挑战吗?”二堡主手按剑靶傲然问。
    “威麟堡的第二号人物,大名鼎鼎的二堡主神剑挑战,在下深感光荣。”卓勇朗声说:“我卓勇舍命陪君子,你上吧!在下接受你老兄的挑战。”
    大名鼎鼎的威麟堡二堡主,与一个车夫决斗,这件事传出江湖,神剑劳修武不用叫字号鬼混了。
    一开始就派出最强劲的高手出战,可知威麟堡的人,势在必胜这第一仗,志在必得。
    但缺点是,如果输了,士气瓦解,其他的人将信心全失,大事去矣!
    劳二堡主深深吸入一口气,昂然向左邻的晒麦场举步。
    “祝福你。”范堡主沉静地说,伸手扣住劳二堡主的右肩,有力的一扣,尽在不言中。
    “我真的需要祝福。”劳二堡主低声说:“堡主,全力突围赶到成安,进了城便安全了。牺牲在所难免,但总比全军覆没好,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准备吧!我会尽可能拖延制造机会让你们脱身的。堡主,各自珍重。”
    “在下申明在先。”逍遥公子声如乍雷:“谁要是妄自接近,杀无赦。这是绝对公平的决斗,绝对不许可有人干扰。”
    邻舍的晒麦场远在卅步外,这里的人如果想冲过去协助劳二堡主,决不可能一跃即至。唯一能迅速相助的人是范堡主,用法名人轶事轮攻击卅步外的人,正是法名人轶事轮威力最可怕的距离,晒麦场也有容许法名人轶事轮发挥特性的空间。
    逍遥公子这一面,距邻舍的晒麦场,同样有卅步的距离,想救应极为困难。
    一剑一刀面面相对,横刀而立的卓勇像天神。
    “阁下不是车夫。”劳二堡主沉声说:“气概风标不同凡俗,一举一动皆有慑人的威势。”
    “在下确是逍遥公子的车夫,如假包换。”卓勇傲然地说:“当然,偶或也充任公子爷的随从。”
    “只要阁下肯点头,敝堡主可以委任阁下号令赵燕的江湖好汉,独霸一方。”
    “谢了,卓某不是号令江湖好汉的材料,而且卓某没有野心,对能替逍遥公子驾车深感愉快满足,平生无大志,活得十分快乐。阁下号称神剑,亮剑吧!请。”
    “卓兄,人往高走,水往低流……”
    “哈哈!阁下不必浪费口舌了,我告诉你,家公子身边的人,都是从阴曹地府重回阳世的万劫余生者,只有一个目标。”
    “什么目标?”
    “为家公子的荣辱而抛头颅洒热血,不问其他。阁下如不动手,卓某可就不客气了。”
    “卓兄……”
    一声沉叱,卓勇挥刀疾进,人与刀浑为一体,但见人影无畏地压到,却看不清刀的实体,太快了,见光而不见刀,只感到澈骨的刀气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利刃破风的尖锐厉啸令人心胪俱寒。
    劳二堡主大吃一惊,一剑急封疾退丈外。
    剑没能封住刀,刀尖以分毫之差,掠过劳二堡主的左胁,刀气澈体生寒,假使退慢一刹那,最少也得肌裂骨伤,甚至会断掉三两根肋骨,刀气分割护体先天真气的波动,呈现气爆所引发的震撼异象。
    “噗!”劳二堡主左胁下的百宝里,被砍断系带跌落在润湿的泥地上。
    劳二堡主的内家先天真气,也抗拒不了刀,百宝囊更禁受不起刀尖高速掠过的切割,这一刀危极险极。
    “闪电邪刀!”劳二堡主骇然叫:“你……你是电刀门的门主卓云扬……”
    “碰上一个识货的。”卓勇扬刀待发:“电刀门两年前已经倒了山门,川汉两地的黑心肝混蛋,联合汉中贼一举里应外合,把电刀门小仓山的根基连根拔除,五位门人三死两重伤,门主被逼落小仓河,身中三剑两刀一矛,顺水漂流至澜沧坝,三雄两邪七悍寇堵个正着,从此同在江湖除名消失。”
    “但你……”
    “我不是在这里吗?但闪电邪刀卓云扬,世间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为什么?”
    “因为三雄两邪七悍寇,不该不讲武林道义,向一个垂死的人同下毒手,恰好碰上一个游山玩水的人打抱不平。他们都死了,闪电邪刀也死了。”
    “那个人是逍遥公子?”
    “有追究的必要吗?”
    “卓兄……”
    “你不要怕。”卓勇嘲弄地说:“所谓闪电邪刀,意思是说,那是一种没有用的刀法,像闪电一样,闪电决不会击中同一处地方,一击便没有用了。所以,你不要害怕左肋被剖开,闪电决不会第二次击中同一处地方,放心啦!”
    “卓门主,你听我说,威麟堡与川汉同道从无往来,贵门被毁的事与敝堡的朋友无关……”
    “我知道。”
    “红花白藕青莲叶,没有必要同道相残……”
    “去你娘的同道!电刀门亦邪亦正,那像你们这些黑道枭雄这般横行霸道?你配与在下认同道?休走……”
    劳二堡主不是走,而是扭身着地急滚。
    二只法输电旋而至,快得肉眼难辨。
    另一角度,两枚拳大的、经过精细研磨的石球,几乎同时从斜方向飞到。
    法名人轶事轮飞行的路线走弧形,圆石却走的是直线,直线必定此弧线短。只要事先估计出法名人轶事轮所定的路线,高手名家就可以准确地截击。
    “铮啪……”暴响震耳,石层纷飞。
    两只法名人轶事轮震堕出丈外,变了形劲道亦尽。这瞬间,长啸震天,刀光疾落。卓勇飞腾两滚翻,第一滚翻刀下似雷霆,将滚势未止的劳二堡主拦腰砍断,第二滚翻腾便远出三丈外,双脚沾地立即身形倒飞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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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化不可能为可能,不像人而像一头大鹞鹰,没有人敢相信一个这么雄壮魁梧的人,竟然轻灵得像鹞鹰,简直骇人听闻。
    “谢啦!公子爷。”卓勇抱刀遥向逍遥公子行礼,然后大踏步隐入屋角。
    圆石是逍遥公子所发的,神乎其神。
    “范堡主,你还有两只法名人轶事轮可用。”逍遥公子大声说:“在下说过,已经完全摸清你的绝技是何底细,没骗人吧?经过多日的揣摸,在下的结论是:你的法名人轶事轮只能唬人,毫无用处,用石块就可以轻易勾销,事实证明在下的估计完全正确。”
    屋角转出小蕙芳姑娘,她的剑青蒙蒙冷电四射。
    “我单挑范梅影。”她阴森森地叫:“你出来,把你那晚你兄妹虐待我的威风摆出来,接我几记剑中藏箫邪招,看你的小法名人轶事轮到底是不是比你爹高明。”
    范梅影好半晌才踏出大门,脸色不正常。
    “阴魔只接了我两剑,我没用箫。”蕙芳开始拉开马步:“如果你的小法名人轶事轮杀不了我,我保证用箫剑送你下地狱,发轮吧!我等你。”
    对方已经知道如何克制法名人轶事轮,在心理上已经占了优势,范梅影难免心中发虚,明显地信心已失。
    走了五步,便心虚地发出第一只小法名人轶事轮。
    小法名人轶事轮体积比范堡主的小一倍,速度却减弱三成。小则不易看清,何况轮中藏钉防不胜防,手法相差不远,威力却倍增。
    所以逍遥公子说小法名人轶事轮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确是不假。
    第二只小法名人轶事轮衔尾飞出,两轮同时从右面绕飞急旋,有如驭电排空,飞至弧形顶点,折向时第二只小法名人轶事轮竟然后发先至,与第一只小法名人轶事轮并合成一个,旋转的速度却各异。
    蕙芳马步沉稳,剑护身前,左手袖口箫影倏然,蓦地向小法名人轶事轮的飞行轨迹迎去,碎步斜走,后一刹那恰好与小法名人轶事轮飞来的轨迹,形成奇妙的单偏向小角度。
    箫向前一伸,箫管内突然吐出一把小铁伞,径仅五寸,就在箫向前伸的刹那间伞弹弹而开,一拂一扔,巧妙地轻触斜飞而至的一双小法名人轶事轮。
    “铮!”清响铿锵,伞轻旋,小法名人轶事轮顺旋势猛地分弹斜飞,一向上一向下猛然急分。
    两枚小毒钉正好相反,一向左一向右飞开。
    “嚓!”向下的小法名人轶事轮没入泥地下。
    两钉失效,另一只小法名人轶事轮飞起三丈高,旋势中止轮也升至顶点,斜飘堕地。
    “公子爷,这小伞真管用呢!”蕙芳兴奋地大叫,小铁伞回摺收入箫管内:“公子爷所教的手眼心法步,更是神妙绝伦,匪夷所思。”
    范梅影大吃一惊,信心全矢。
    “不要分心,你该打!”逍遥公子急叫。
    要不是他叫得快,蕙芳输定了。赌注是命,一输就什么都完了。
    “铮铮铮……”蕙芳的身形巧妙地轻转,小铁伞重新自箫中吐出,随势徐旋快抖,三只小法名人轶事轮被触及,分向三分飞走了,三枚小毒钉也贴着蕙芳的腰胁掠过,危机间不容发。
    “有多少法宝,全放来吧!”她欣然娇叫。
    范梅影花容变色,突然倒飞而起,急急退入大门,大门闭上了。
    范堡主与慕容门主,已先一步退入。
    “胆小鬼!”屋角转出的小孤大叫:“芳姐退!这一场是我的,我单挑范少堡主,那个不要脸的花花太岁,你给姑娘我滚出来。”
    花花太岁范豪怎敢出来?门窗闭得死紧。
    “没有人敢出来了。”逍遥公子说:“这些人只敢在那些三教九流混混中称雄道霸,在咱们这些人面前却挺不起脊梁。咱们先歇息养力,慢慢收拾他们。”
    天色不早,死守的人不出来,逍遥公子也不愿冒险攻门破窗杀进去,与困兽斗得不到好处的,范堡主这些人就是困兽,凭河的暴虎。
    天黑了,雨也止了。
    “五湖四海,任我逍遥!”有人在屋左发出叫喊。
    “五湖四海,任我逍遥!”屋后也传出叫声。
    “五湖四海,任……”
    叫声此起彼伏,把躲在屋内死守的人叫得心慌意乱,胆战心惊,一个个斗志全消。
    屋有两进,前进由威麟堡的人占住,后进由离魂门的人把守,闭上了门窗,唯一可侵入的地方是小院子,从麦仓厩房柴屋皆可越顶跳入。
    因此,人手分配十分吃重,所有的人都休想安逸地睡大头觉,随时皆可能受到无情的袭击。
    两方的人数相当,离魂门只多了一个人,白天在后面戒备挨了一飞刀的女人,刀伤及下腹腔,只拖了半个时辰便死了,比劳二堡主当堂毕命要幸运些。
    其实,所有的人都心中有数,谁也不会有幸运,幸运之神已舍弃了他们,死神的阴影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谁也难逃此劫。
    生死关头,必须自作打算,尤其是因利害而结合的人,也将因利害而分开各有打算。
    他们已经发现,逍遥公子占住前面第二家农舍,因为那座农舍是唯一有灯光透出的地方,根本不怕有人偷袭,这一面甚至可以听到笑语声传来。
    他们也发现逍遥公子不曾派人监视,似乎主动休战了。
    范堡主派了两个人,悄然接近有灯光的农舍,这才证实逍遥公子的确不曾派人监视,甚至不曾在住处派警戒,颢得颇为反常。
    派出的人能平安地去来,就完全证实逍遥公子晚上不会有行动。
    听完回来的人叙述的情势,范堡主立即召集所有的人,但不包括离魂门。
    “小畜生以为吃定我们了,在打如意算盘。”他向九个硕果仅存的人说:“故意摆出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大意疏忽姿态,以引诱咱们前往袭击送上门去。”
    “姐夫打算怎办?”掌里乾坤关切地问。
    “咱们将计就计。”范堡主已下定决心:“要引诱咱们上当,所以不派人来监视咱们的动静,咱们正好利用机会,尽快撤离远走高飞。目下人数少,脱离要快得多,等小畜生发觉,咱们已远出百里外了,谅他也无法找出咱们的去向。”
    “能悄悄撤走吗?”
    “有离魂门的人留在此地,咱们当然能撤走。”
    “哦!不通知慕容门主?”
    “通知他,谁也走不了,全部撤走,会过早被小畜生发现的。”
    掌里乾坤当然明白利害,这里有人留守,脱身的机会大得多,可以拖住逍遥公子在原地逗留。
    众人秘密商量片刻,一致决定事不宜迟,早走早好,迟恐生变。
    不久,第一个人爬窗外出,伏地沿墙脚蛇行,隐入屋旁的杂草野蔓中。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久,后进有了动静,第一个人影也从后窗爬出,然后是第二个……
    威麟堡的人是从西北角出村的,离魂门的人则走东面村角脱身。双方的人,都以为自己见机溜走,留下对方挡灾,让对方与逍遥公子拚个死活。
    慕容门主对这一带的地势不陌生,走的是正东丘陵区,那一带可以找得到小路,可至广平府的广平县。
    没有路,夜黑如墨,地面草湿泥泞,杂林又不能通行。十一个人一脚高一脚低,埋头急走狼狈万分,男的还熬得住,女的可就大感吃不消。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底走了多远,反正一个个成了泥人,大有筋疲力尽的感觉。
    丘陵的走势向东,愈走草木愈稀疏,终于,他们发现降下一处小河谷,河水浑浊湍急,一天的两,把这条本来快要乾涸的小河注满了滚滚浊流。
    十一个人傻了眼,河面宽廿丈以上,滚滚浊流十分危险,即使谙水性,晚上泅水可不是好玩的,水中的流石与漂木浮草,都足以构成致命的威胁。
    “糟!这条鬼河怎么涨了这么大的水?”领路的外堂总管罗七,瞪着湍急的浊流叫起苦来:“这条乾沟河即使是春天,也没有多少水。该死的!连河都找起麻烦来了。”
    “罗总管,往下走试试。”慕容门主说。
    “愈往下游河面愈宽,直到漳河镇会合漳河,岂不是往回走了?”
    “那你打算……”
    “往上游走,或者等天亮后再设法过河。”
    “不能等。”慕容门主断然说:“往上游走。”
    “好的……”
    上游十余步的河岸草丛中,突然升起一个黑影。
    “桀桀桀……”黑影怪笑:“我不了僧的大天雷掌,与及敝友八手仙猿周施主的八种致命暗器,在此恭候诸位的大驾。”
    “嘿嘿嘿……”下游的短草河岸上,也传出刺耳的阴笑:“天下三,不留孑余。
    诸位,你们什么地方都不要去了,我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两位师妹,送你们去枉死城。”
    “往我这里走吧!”来路方向也出现了八九个人:“我无情剑与几位朋友,欢迎诸位送死。”
    慕容门主大吃一惊,心中叫苦。
    “原来你们就是替逍遥公子,在旁暗中活动的人。”慕容门主语气不稳定了。
    “不错。”出现在河滩,背水列阵的七八个黑影之一说:“但贫道申明,我无亏散人不是逍遥公子的人,贫道欠他一条命的恩情,所以自愿替他在一旁助拳。江湖朋友恩怨分明,有恩不报非君子,有仇不报枉为人,贫道说得够明白吗?”
    陷入包围,对方人数超出三倍以上。
    “无亏道长,离魂门与诸位无仇无怨……”
    “慕容门主,你不否认帮助威麟堡陷害逍遥公子吧?”
    “这……”
    “这就与贫道有了解不开的怨。”
    “算起来,离魂门与诸位也是同道……”
    “去你娘的同道。”无情剑破口大骂:“咱们这些人,全是五湖四海的邪魔外道,做事敢作敢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光明磊落。而贵门以装神弄鬼来做见不得人的黑心肝陷死人的狗屁勾当,你胆敢和咱们称同道?混蛋!”
    “少和这狗娘养的浪费唇舌,我八手仙猿先收买他们的命,打!打!打……”
    一连串暴喝,暗器漫天。
    不了僧大吼一声,掌出雷声殷殷。
    三方同时发动攻击,仅下游的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师兄妹、女徒六个人不冲上,怕被上游射出的暗器波及。
    慕容门主十一个人已经筋疲力尽,怎禁得起卅余位江湖邪魔的群起而攻?首先便被暗器射倒了一半,慕容门主就被一枚星形镖锲入右肩窝。
    就算他们有机会从容施展离魂绝技,也挡不住这些五湖四海邪魔的攻击,何况根本没有机会让他们施展,离魂绝技在夜间的暴乱情势下,威力也有限得很。
    唯一能震昏两个人的法器,是硕果仅存的离魂鼓。离魂门三宝,金声玉振离魂鼓,金钟在袭击客店时,使用人被逍遥公子击毙,钟掉下院子从此失踪,招瑰玉振则被不了僧从召魂使者手中夺走了。这次,金钟也从世间消失。
    这三宝其实落在旁人手中毫无用处,不知道用法有如废物。不了僧弄到召魂玉振,怎么搬弄也弄不出什么妙处来,最后毁了拉倒。
    次日,下游廿里外的漳河镇百姓,捞到几具漂来的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其中一具就是慕容门主。
    从此,离魂门在江湖消失了。
    范堡主十个人非常幸运,前无埋伏后无追兵,平平安安远出三二十里外,但却迷失在丘陵荒野里,既弄不清方向,更不知身在何方。
    天快亮了,他们在一座树林内睡了一个时辰,幸而不再下雨,还不至于大狼狈。
    天终于亮了,天宇中云层厚仍有雨意,天色暗沉沉,举目四顾,但见荒野连绵,冈阜起伏,没有村落,不见人踪,不知身在何处。
    还不错,风可以概略分辨方向。
    “昨晚累惨了。”范梅影一脸倦容,衣裤仍没乾透,泥迹斑斑满身,不再留存淑女的美丽姿容:“没带有乾粮,饿得慌。爹,得先找处村落歇息弄食物充饥。”
    左面十余步外的一株大树后,踱出一身蓝的逍遥公子,手一扬,抛过一个柳条篮。
    “里面有食物,诸位可以放胆食用,我逍遥公子信誉保证,食物中决无毒物。”逍遥公子神态轻松已极,口气友善:“范堡主,你也是一代之雄,该有精神动剑拚搏,食物能给你充份的体力与精神。呵呵!前途见。”
    但见蓝影连闪,迅捷地消失在林木深处。
    对面两里外的高阜顶端,矗立着四五株巨灵似的大白杨,远在十里外就可看到这几株大树,因之也成了这附近最突出的明显指标,其他地方杂草枯萎矮小,益显出大白杨的伟岸不群。
    逍遥公子那一身蓝,站在树下无草的地面上,也显得颇为抢眼。
    冲霄凤孤零零地出现在他面前,这位原本明艳名人轶事照人,风华绝代的美妇,今天显得黯然失色,眼中出现倦容,眼角也出现了鱼尾纹,似乎一天之中,她苍老了十年。
    “你达到目的了。”她用愤怒的声音说:“这一切,都是出于预谋吗?”
    “不是的,曹夫人。”逍遥公子郑重地说:“我不否认我从京都到五台,确有侦查威麟堡的意向和动机,因而查出贵堡有抢劫孙中官偷运中饱自肥宝石的企图。也因为这批宝石,而保全了威麟堡。”
    “为什么?”
    “我逍遥公子遨游天下,经常做出一些反常的、引人侧目的奇行异事,也就引起各方人士的注意,发生不少麻烦,想任我逍遥谈何容易?因此我对那些实力庞大,心黑手辣的豪强枭霸怀有强烈的戒心,必须事先有所预防才能保护自己。我郑重申明,我无意以行侠者自居,我对铲除世间凶枭恶霸毫无兴趣,这种人太多了,只有疯子白痴才想到去充任,扫清世间一切污秽罪恶的诸天降魔大神佛。所以要采预防的措施,只想保护我自己能逍遥自在。由于贵堡的注意力放在劫宝上,所以忽略了我逍遥公子,没向我找麻烦,也因此而保全了贵堡;因为我逍遥公子不会主动向人挑衅,那不是我的作风和行事宗旨。”
    “那么,龟背山劫宝是你策划的了,一僧一道也是你的人……”
    “我否认你这种想当然的指控。”逍遥公子抗议地说:“你们派人走京师道,出真定西迎;我是走太原跟着宝石东下,根本不知道你们的计划。我也不认识一僧一道无情剑,也没查出宝石到底在不在押运人手中,龟背山事发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应该明白,你之所以能活得到今天,是我不愿向威麟堡挑衅的结果,那次我有足够的理由全部歼灭你们,杀你只是举手之劳。直至在真定,恰好碰上阎知县的事,我不否认我临时起意插手,但我已经给了贵堡罢手的充分理由。贵堡却凭人多势众不肯罢手,威胁到我的安全,事实上我也在你们手中九死一生,因此才会有今天的结果。曹夫人,不要和我说理。”
    “你……”
    “你要知道,我之所以不以侠义自命,以黑道人自居,是因为黑道人行事可以任性而为,有充份的藉口来认定与处理任何事,不像侠义人士那样缚手缚脚。所以,不必和我说理由,你威麟堡也从不和任何人讲理。咱们是黑道对黑道,同道之间有了利害冲突,结果将只有一个:你死我活。”
    “何必呢?乔公子,这种结果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双方能让一步,结果是可以改变的。”
    “不可能的,曹夫人。自愿跟随我的人中,都是在同一结果下的劫后余生者,那是因为我恰好适逢其会插手管闲事,无意中救了他们。我从不管与我无关的是非,所以他们虽然自愿跟着我,赶都赶不走,但我决不主动地替他们报仇雪恨,因为江湖上的恩怨是非很难分辨清楚。你我双方今天的情势,结果已无可改变了。曹夫人,请转告范堡主,我希望他保持他号令江湖的身份和豪气,与我公平地决斗,不要再像个下三滥混混,辱没了黑道的尊严。”
    “范堡主不是挑不起放不下的人,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承认失败。老实说,我们仍然可以周旋,你不可能任意宰割我们。”冲霄凤并不完全软弱,真有女光棍的味道。
    “我承认这是事实,你们还可以作困兽之斗,造成我一些损失。”
    “所以,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威麟堡今后决不会再与你为敌,把梅影留在你身边作人质,再赔偿你一点损失,今后在本堡的势力范围内,没有人再干涉你的活动任你逍遥,这还不够吗?”
    “喝!瞧你说得多轻松?”逍遥公子笑笑说。
    “道上的人做事,讲的是挑得起放得下,成功就是不世之雄,失败不妨做一条虫……”
    “是范堡主要你这样说的?”
    “不需要他说,事实如此。我那甥女梅影对你极具好感,才貌远胜江湖三朵花,只要你肯点头,威麟堡与你何妨冤家变亲家?子女金帛权势名位,任你予取予求,实在没有走险作生死一搏的必要,是吗?”
    “我明白了,你在进行重演吴越春秋。”逍遥公子大笑:“哈哈!你真以为你有范蠡的不世干才。”
    “你说范什么?威麟堡范家……”冲霄凤会错了意。
    “我是说范堡主那位老本家的老故事。你所准备作的事,他那位老本家在两千年前,就替越王勾践做过了。一个枭雄失败时,什么卑贱的事都可以做出来,包括卧薪
    胆粪用美人计,只要能雪耻复仇什么都干。很抱歉,我只是一个单纯的江湖人,我只有一个单纯的要求。”
    “你的要求有多单纯?”
    “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以免日后冤牵恨缠,睡不安枕。时辰快到了,你回去吧!”
    “乔公子……”
    “你不走,我走。”
    “乔……”蓝影连闪,去势如电射星飞。
    树林静悄悄,鬼影俱无。
    逍遥公子带了小孤小芳站在林外,显得十分悠闲。
    “公子爷,他们逃走了吗?”小孤问。
    “没有,在里面。”逍遥公子指指树林。
    “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埋伏与等待。”
    “浊世威麟一代之豪,怎么显得如此胆小?”
    “小孤,权势名位愈大愈高的人,胆小是正常的现象,尤其是在权势名位朝不保夕的时候表现得最强烈,不像年轻亡命一样敢斗敢拚。”
    “我进去……”
    “他们埋伏,就希望我们进去,杀一个算一个,你犯得着吗?等待,是要等天黑再逃,走一个算一个。”
    “那我们……”
    “我们也埋伏,等待。”逍遥公子声震林野:“埋伏在各处暗袭,杀一个算一个;等待他们精神崩溃四散而逃,逃散了就可以逐一消灭。他们缺少吃的喝的,拖到晚上必定又饥又渴受不了,握剑的手会发抖,发射暗器会失去准头,我们杀起来省力多了。哈哈!要是我,轨宁可乘精力旺盛时表现出英雄气概,像个真正的豪霸,威风八面放手一拚,死也要死得英雄些。”
    三人一弹一唱,极尽讽嘲能事,但林内静悄悄,毫无反应。
    长日漫漫,饥渴确是令人难熬的。
    逍遥公子和小孤小芳,已改在两里外的白杨树下等待,居高临下,监视着下面的树林。已是近午时分,蒙蒙细雨已止,三人坐在几块干燥的石头上,轻松写意地进食。食物中有肉脯烙饼,显然事先已有周详的准备。
    “爷,我告诉碧玉姐说,爷不会取代浊世威麟的江湖豪霸地位,爷不会生小孤的气吧?”小孤一面进食一面说,脸上有一抹羞笑:“我说,爷的逍遥公子地位,比天下第一堡神气多了。”
    “那可不一定哦!”逍遥公子半真半假地说:“号令江湖才真的神气呢!威麟堡就没把逍遥公子放在眼下,没错吧?”
    “我觉得,号令江湖并不是什么写意的事……”
    “这也是事实。”逍遥公子抢着说:“整天都得在各种蛇神牛鬼中用心机耍手段,权势的保持可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至少我逍遥公子真要碰上摆不平的困难,还可以往天涯海角躲得远远地,威麟堡就得硬着头皮死撑,躲得掉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真苦。所以,我不会放弃逍遥公子的身份,去取代朝不保夕的豪霸枭雄地位。”
    “小孤妹妹,你上了碧玉姑娘的当了。”蕙芳笑笑:“那鬼丫头在江湖混了一段时日,快成精了,名列三朵花之首,你怎斗得过她呀!”
    “我上什么当?”小孤讶然。
    “她在为侠义门人留后路。”蕙芳其实才算得上真的老江湖:“假使爷真要取代浊世威麟号令江湖,早晚要与侠义门人冲突,想想看,会有什么结果?”
    “这……唔!也许……”
    “也许她确是出于善意的,用意值得原谅。那金笔秀士也是个滑头,以进为退硬要与爷结什么道义兄弟。”
    “凭良心说,金笔秀士的确有真正的英雄气概。”逍遥公子替金笔秀士辩护:“至少,他不失纯真,没有白道人士的虚伪面目。他与司空碧玉个性相类,确是极为理想的一对江湖侠侣。”
    “爷,碧玉姐的心意,根本不在金笔秀士身上。”小孤脸红红地说:“而在……而在……”
    “胡说八道。”逍遥公子笑骂:“我看,你的鬼心眼是愈来愈多了,一定又是蕙芳在搞鬼,两人都得重罚……”
    他双手一张,分别抓住两女的手臂向外猛地一振。
    两女毫无防备,倒地滚出丈外,大吃一惊,这种重罚未免太重了,滚了个满身泥。
    这瞬间,破空的锐厉啸声,把两女因被责罚而引起的失惊,转转成毛骨悚然的惊恐。
    “爷……”小孤狂叫,一跃而起,她看到倒地的逍遥公子。
    这瞬间,她感到心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几乎站立不牢,但也感到激动后的兴奋和快慰。
    逍遥公子正缓缓站起,身上也有泥污,毫发未伤。
    身后的巨大树干上,八寸径的法名人轶事轮锲入六寸以上,露出两寸锋利的齿轮,发出刺目的冷光。
    “你还剩下最后一个法名人轶事轮。”逍遥公子阴森森地说:“阁下偷袭的手法,高明极了。
    你浊世威麟能有今天的成就,确曾花了无穷的心血和精力来暗算强悍的对手。”
    右侧方卅步外的草丛中,升起范堡主威猛魁伟的身影,手中硕果仅存的一只法名人轶事轮,作势发射却又迟疑难决。最后一咬牙,拔剑出鞘。
    双方握剑在手,相对逼进,气势磅礴,一个江湖巨霸,一个宇内名公子,终于正式面面相对,却将展开一场决定性的生死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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