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鹰扬》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九章
    “咦!二师姨,二妹呢?”镜花仙姑在棚外惊问。
    “我们分头追的。”二师姨说:“该快回来了。”
    “看清是什么人吗?”
    “没有。”二师姨冷冷地说:“只看到忽隐忽现,奇怪绝伦的模糊怪影。真的很怪,好像是一头灰毛巨猿。”
    黑夜中,把一个赤条条的人看成灰猿不算走眼。
    “巨猿?”大师姨不安地说:“胡说也该有个谱,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蛮荒绝域?
    四川巴山?”
    “总之,是个奇特的东西。”二师姨肯定地说。
    西面不远处,突然传出一声女性的尖叫!
    在这种荒僻的夜空下,听得极为真切刺耳。
    两个老道婆似乎心意相通,不约而同飞跃出棚。
    看不见形影,却听到草木急速擦动声。
    两个老道婆耳力极为锐敏,脚下一紧,循声狂追。在草木丛生的黑夜里追逐,危险性增大十倍。
    但两个老道婆艺高人胆大,不顾危险放胆狂追。
    落后丈余的二师姨轻功并不比大师姨差,但她不能逞强超越,刚发现脚下有异,草中泥泞纵跃不便,刚要出声示警,刚将身形放慢……
    右前方怪影暴起,闪电似的抱住了前面的大师姨。
    “噗噗……”怪响入耳,接着人影冲到。
    二师姨大吃一惊,一跃而上,脚未沾地,双手已经抓及撞落的赤条条人影。
    她心中大骇,所抓处滑不留手。
    原来是一个没穿内名人轶事衣裤,浑身却裹满污泥的人名人轶事体,可怕的爪功毫无着力处,不但抓不牢,也因此而自己失去重心,人向前倾,然后双脚一沉,踏落在烂泥淖里,身躯也向烂泥里栽。
    面向前滑出的怪人,已抱着大师姨重重地倒入泥淖中,只听到一声尖叫,和一阵水泥飞溅的声浪。
    她狂叫着向下沉,手脚把泥浆搞得翻翻腾腾,片刻间便沉落不见。在昏迷的前一刹那,她发现自己的脚被人拉住往上拖,泥浆一呛,她终于失去知觉。
    茅棚中的黑煞女魅宽心地躺在乾草上,她成了一个冷眼旁观的人。
    镜花仙姑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不时进进出出,睁大眼睛拉长耳朵,留意四周的动静。四周黑沉沉,各种野生小动物,不时发出怪异的声响,一星星萤火在草丛间流动,些少的异声,也会使她惊跳起来。
    “她们不会回来了。”黑煞女魅用上了攻心术:“你们在江湖上扮鬼计算人,今晚,必定被真鬼作弄了。真绝,是不是?”
    “你给我闭嘴!”镜花仙姑厉声说:“就算世间真有鬼,师妹和两位师姨道术通玄,鬼物无所施其技,我一点也不耽心。”
    “真的呀?”黑煞女魅嘲弄地说:“既然不耽心,你怎么进进出出六神无主?
    我看得很清楚,一有异声,你的手就按上了剑靶。喂!是降妖伏魔的桃木剑吗?”
    “是杀人的剑。”镜花仙姑走近凶狠地说:“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个被杀的人就是你。”
    “咦!为何杀我?”
    “一定是你那个姓张的男伴在弄鬼。”镜花仙姑咬牙说:“他可能会五行道术,在四人合击下居然能无声无息遁走。下次见面,他绝对遁不了,哼!”
    “真的呀……”
    镜花仙姑踢了黑煞女魅一脚,把黑煞女魅嘲笑意味十足的话踢得咽回腹中。
    “百了谷的武功世无其匹,百了谷的道术宇内无双。”镜花仙姑的嗓门相当大:“这两年出道以来,罕逢敌手。连功臻化境,武林朋友闻名丧胆的断肠箫,也奈何不了我姐妹。举目江湖,只有我姐妹敢于和断肠箫第二次约斗。你那位姓张的男伴,能比得上断肠箫吗?”
    “你不要用这些大话来唬我,嗓门大并不表示你了不起。”黑煞女魅缓过一口气,也放大嗓门:“我黑煞女魅出道比你们多几年。我也曾经见过不少自称世无其匹,宇内无双的高手名宿,他们有许多已经进了坟墓。你既然自命不凡,为何不敢和我公平决斗?说大话……
    哎唷……”
    镜花仙姑狠狠地踢了她两脚,痛得她浑身发僵。
    “天亮之后。”镜花仙姑冷笑着说:“我会给你公平决斗的机会,要你死而无怨。”
    “我记住了。”她忍痛大声说。
    破晓时分,张允中在小河中洗净了一身泥污,穿着停当,向一旁的草丛走去。
    三个女人被制了穴道,再用她们的腰巾撕开绞成捆索,反绑了双手。她们全身被泥浆所包裹,除了脸部曾经加以简单拭抹之外,其他皆保持原状,成了三个望之不成名人轶事人形,可怕而又可笑的怪物。
    “天快亮了,我们该准备动身了。”他拉住了牵拖的绳索,神态轻松地说:“诸位最好安分些。对那些不自爱想打鬼主意的人,在下必定好好整治一番,决不容情。”
    “该死的!你要将我们押往何处去?”水月仙姑挣扎着站起大声叫骂:“你不打算让我们洗净一身泥浆吗?你这天杀的坏胚!”
    “押你们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人质。”他拖动绳索,强迫两个老道婆站起来:“你们那位硕果仅存的女人,看守黑煞女魅看得很紧,不理会外面的骚扰,躲在草棚内死守着黑煞女魅。所以,我打算用你们三个人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她。”
    “你休想如意,我那师姐是铁石心肠。”水月仙姑顽强地说。
    “我要亲见她无视你们的死亡才能相信。”他轻松地说:“她真能眼见你们被杀死而无动于衷,这种人留在世间,将是一大灾难,我会杀死她永除后患。”
    “你不是我师姐的敌手,哼!”
    “我承认你们都很了不起,但我也不是弱者。这几天,我会过不少武林高手,我觉得你们这些人似乎只是一些缺乏人性的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走肉,彼此一见面就杀气冲天。这方面,你们比我强,我对杀人毫无兴趣。走吧!不要逞强,逞强对你们毫无好处。”
    不管三个女人是否愿意,他领先便走,像拖了三条牛。
    镜花仙姑挨过了漫漫长夜,心中的恐惧和焦躁是可想而知的。
    她心中明白,三个同伴必定凶多吉少。
    当她看到张允中牵了三个泥人,出现在晨曦中向茅棚接近,确是吓了一大跳。
    当她分辨出三个泥人是她的同伴时,更是惊骇万分,心中发冷。
    黑煞女魅大喜过望,知道自己得救了。
    镜花仙姑机警地拖起黑煞女魅,拔剑在手,将人推出茅棚外,严阵以待。
    张允中在三丈外止步,将三个俘虏并列在一起。
    “镜花仙姑,三换一,咱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俘虏。”他扬声说:“令师妹说你天生铁石心肠,宁可让她们三人被杀死,也不会在胁迫下低头。但在下不信,特地前来求证。
    现在,我等你一句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
    “敝师妹说得对。”镜花仙姑厉声说:“本仙姑……”
    “哈哈!你要我相信你不顾师妹师姨的死活?”张允中打断对方的话。
    “是的!”
    “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
    “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
    “好,你我同时处死俘虏。”张允中沉声说:“然后,你我来一次生死存亡的了断。”
    镜花仙姑一掌拍在黑煞女魅的脊心上,将人拖倒。
    “胜得了本姑娘,再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镜花仙姑亮剑叫:“黑煞女魅说你十分了不起,本仙姑却是不信。哼!你敢不敢与本仙姑公平决斗?”
    “你很笨。”张允中笑笑:“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俘虏,那就是四比二,你们可以占优势的一场拚搏,而你却选择一比一。好,我答应你。”
    他摘下水月仙姑的佩剑,连鞘抓在左手举步向前走。
    大师姨试图挣脱捆绳,但穴道被制用不上劲,多用一分劲,便感到浑身发软,徒劳无功。
    “小心他的怪异内功和身法。”大师姨放弃挣扎,大声叫嚷:“这小辈的内功不反震外力,但似可消力。身法滑溜如蛇,打击抓戳皆伤不了他。”
    张允中出其不意将老道婆撞入泥淖时,身上曾经受到老道婆几记致命的打击,所以老道婆知道他的内功怪异。
    他不但内功怪异,也作了万全准备,事先脱光了衣裤,再在泥浆里滚了一身污泥,成了一条活跳的泥鳅。
    难怪自以为功臻化境的老道婆无奈他何,几乎所有的武林人,皆不屑使用这种赤裸搏击的绝招。
    他生长在泥水中,自然而然地用来对付三个女人,可知他是一个不讲原则,不理会浮名虚誉的人。
    三个女人脸皮再厚,也不敢将他赤身搏击的事说出来。
    “张兄,小心这鬼女人的妖术。”黑煞女魅也急急向他提出警告。
    镜花仙姑仍然保持昨晚的打扮,披发及腰,内穿月白道袍,外罩绿色怪披风,全身散发出妖异的气息。
    唯一不同的是,脸上没戴鬼面具。
    两人相距丈余,面面相对。
    似乎四周的气流,突然发生变异,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急降,晨曦中涌起淡淡的晨雾,更增三分妖异诡秘的气氛。
    “你不要动杀机。”张允中突然收敛了笑容:“你我不是死仇大敌。你如果凶狠的想杀我,要我神形俱灭,你也将冒同样的风险,值得吗?”
    “孽障!剑出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难道你不明白?”镜花仙姑身形徐动,脚下走的是天罡步,剑随步法挥动:“你说得对,我要你身形俱灭。”
    步法渐紧,剑舞渐急,剑气出现破风声,绿色的身影逐渐扩张,幻化。
    “不要逼我!”他高声说,移步后退。
    蓦地阴风乍起,风雷隐隐,绿色的人影急剧闪动、旋舞,一变二,二变四……
    无数绿色的人影形成合围,无数道剑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织成天罗地网,在阴风呼号雾起云涌中,响起一声霹雳,强烈的眩目电光一闪,万剑汇合。
    一个淡淡的人影,带着一缕剑芒,突然破空上升,冲破云雾似是破空飞去,远出三丈外。
    蓦地手脚急剧挥动,身形盘旋折向,划出一道美妙的半圈降弧,接着像流星般倏然疾落,消失在及腰茂草中。
    全神贯注旁观的人,注意力皆放在云雾腾涌中的急剧旋舞人影,却没留意上空有人穿破云雾而出。
    即使留意了,也不知是真是假,飞升的速度太快了,很难正确分辨人影,也许认为是云雾变异的一部分。
    “咦!”云雾汹涌中,传出镜花仙姑的惊呼声。
    人影来势如电,幻影依稀,似是掠草梢而过,三闪二闪蓦尔消失。
    镜花仙姑破雾而出,游目四顾。
    “你们看到他遁走吗?”镜花仙姑向远处的三位同伴高声问。
    “没有呀!你不是用炼魂阵困住了他吗?”大师姨也高声说:“大小姐,你行阵的道力精纯多了,很可能把他炼化了呢,找找看。”
    “没见到血光,没嗅到血腥……”
    “该有布帛破巾……”
    “没有……哎呀!那小贱名人轶事妇不见了……”
    摆放在三四丈外草棚前的黑煞女魅,确是不在原地,像是平空消失了。
    “把我们解开,师姐。”水月仙姑急叫:“他会五行遁术,我们用搜魂术搜他出来。他并未练至通玄境界,不可能远走,一定附身在这附近某些草木上。”
    张允中和黑煞女魅在三山别庄西面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乱岩堆中,坐在几株杂树下,轻松地进食。一旁,搁着他俩曾经被百了谷妖女没收的两个包裹。
    他不但救走了黑煞女魅,而且带走了放在草棚内的包裹。
    “你是怎么脱出妖女的妖阵的?”黑煞女魅笑问。
    “当然是逃走呀!”他笑笑:“我搜过水月仙姑三个人的百宝囊,知道她们的伎俩,我对这些旁门道术不算陌生,她困不住我。”
    “真的有那么可怕吗?”黑煞女魅追问。
    “是的。”他正色说:“练武人气壮心雄,兵刃在手便自以为可以威服天下,其实刀剑技击威力有限,以声色杀人却威力无穷。术无所谓正邪,用之正则为神通,用之邪则为妖术。不论神通或妖术,皆不脱声色二字。只要你能心正、自信、刚毅,不轻敌也不惧敌,自会百邪回避,堪可自保。”
    “你胜得了那镜花仙姑吗?”
    “这……不能。”
    “为何?”
    “因为我没有杀她的心念。”
    “这……”
    “我与她无冤无仇,杀念一生,首先我自己就理亏,有伤天和不合人道,在心理上我就输了一着。”
    “傻瓜!她要杀我,你是理直气壮的自卫杀人,你不是理亏的一方,你不明白其中道理,以后会吃大亏的。”黑煞女魅苦笑着说。
    “我了解你或许有道理,而我也认为我有道理,有理说不清。不谈这些,耽搁了一夜,得找地方歇息。”
    “就躲在这里不好吗?”黑煞女魅分向两边指指点点:“东面可以看到三山别庄的动静,西面可以看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湾五艘船的活动情形。只要我们不走动,就不会引起两方面的人注意,安全又方便,好极了。”
    “距两方面都太近,而且夹在两方的中间。”张允中并不认为这里安全:“可以想像的是,两方面都会派人侦查对方的动静。这里虽然荒僻而没有路,显然正是眼线活动的好地方。”
    “你就是胆子小。”黑煞女魅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双方的情势,正好从眼线口中讨消息。”
    “我只耽心两方面派出的不是眼线,而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厉害杀手,你我夹在中间两面受敌,凶多吉少。”
    “你根本不懂。”黑煞女魅摆出训人面孔:“接引人魔人多势众,伺机而动。
    三山别庄采守势以逸待劳,恃险以守,根本犯不着派人出来送死。我敢给你打包票,经过此地的人,一定是接引人魔派出的爪牙,是我们等待取口供的人。我要知道接引人魔的主事人,到底是何来路,所以我认为这里很好。”
    “好吧!我看你的性格倔强得很,没有人能改变你的决定。”
    “我能有今天的局面,就得力于我的刚强性格。”
    张允中不再多说,摇摇头埋头进食。
    日上三竿,他俩躺在树下歇息养神。
    黑煞女魅躺在他左侧,阵阵女性的淡淡幽香直往他鼻孔里钻,靠得那么紧,真令他感到有点心猿意马。
    “我在想。”黑煞女魅转脸向他说:“百了谷的妖女,除了妖术可怕之外,真才实学并不出色,一比一,她们不是我的敌手。”
    “真的?”他笑问。
    “镜花仙姑舞剑的舞,成就有限。”
    “她在刹那间攻了我廿七剑之多,你,恐怕办不到。”他毫无机心地说。
    “别骗人了,你把我看成外行?”
    “信不信由你。”
    “我是亲自目击的,当然不信。我亲眼看到她在舞剑,而不是击剑,……咦!
    你怎么啦?”
    他已挺身跃起,将包裹踢入树后的草丛中。
    “有人来了。”他低声说。
    “有人来了?在何处?”黑煞女魅一惊,也挺身而起。
    “东面,隐起身形。”
    黑煞女魅向东面眺望,怪石、乱草、杂林,视界还不及廿步,那有半个人影?
    “你总是疑神疑鬼。”黑煞女魅说,扭头一看,已失去他的踪迹,不用猜也知道他已经躲起来了。
    至于躲在什么地方,却无法估计。
    最后,黑煞女魅极不情愿地往草丛中一钻,口中仍喃喃地说了三个字:怕死鬼!
    片刻,东面的几株大树下,果然出现了两个人影。
    草丛中潜伏的黑煞女魅一怔,但仍然不相信张允中躺在地上,可以听到远处的声息。这两个人出现,只是巧合而已。
    两个人并不偷偷摸摸行动,而是大摇大摆背着手走路,像是游山探幽的风雅人士。
    是公孙庄主的两个爱子,公孙英和公孙雄兄弟俩,一袭青袍,像两个挂剑游学的书生,英华外露,气概不凡,英俊魁伟,不可一世。
    黑煞女魅眼神一变,俏巧的樱桃小口出现笑的线条。
    在江湖朋友的口中,对黑煞女魅的风评并不佳,认为她是个喜欢与英俊男人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裙带甚松的女人。
    人是衣装,佛是金装!
    张允中也年轻英俊,但穿了贫民服青直裰,粗布裤软布鞋,头上梳个懒人髻没有发结饰物,与公孙英兄弟一比,就差得太远了。
    兄弟俩并肩而行,背着手泰然低声谈笑,似乎不是前来侦查的人,目光一直不向左右观察。
    但接近至三丈外,兄弟俩不约而同站住了。
    两人的目光,落在黑煞女魅潜伏的草丛。
    “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公孙英微笑着说,煦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不带丝毫火气:“躲累了吧?
    何不现身谈谈?咱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个朋友,如何?”
    黑煞女魅长身而起,妩媚地嫣然一笑,媚目中异采涌现,笑容动人极了。
    兄弟俩同时一怔,颇感意外。
    “姑娘一身黑。”公孙英微笑着说:“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姑娘定是这几年来,声誉鹊起名震江湖的黑煞女魅,最神秘最美丽的可爱姑娘。”
    “唷!鲍子爷这张嘴,话说得好甜。”她缓步相迎,袅袅娜娜莲步轻移,笑容更为动人:“你是捧我呢,抑或是存心损人?”
    “天地良心。”公孙英欣然说:“在下还不曾在江湖闯荡过,说的话绝不掺杂机心,除非姑娘坚决自认是东施无盐,在下就无话可说了。”
    黑煞女魅一怔,不住打量这两位俊逸的年轻人。
    “两位是刚出道的?”她意似不信:“请教两位高姓大名,不知出身于那一位高人门下?”
    “这很不公平。”公孙英笑笑:“姑娘在江湖名号响亮,但从不将真名实姓告诉任何人,愈神秘名气愈大。在下兄弟不才,初入江湖,也想东施效颦,隐起真名实姓,希望藉此提高知名度。姑娘一见面就盘问根底,这算公平吗?”
    “除非姑娘肯先将尊姓芳名见告。”公孙雄眼中,有诡谲的光芒闪动。
    “算起来,姑娘该是江湖先进,成就蜚然的成名人物。”
    公孙英继绩讨好:“黑煞女魅轻功绝世,剑术通玄,听说已经名列江湖十大俊彦之一,不知肯否提携后进,允许咱们兄弟追随骥尾,在江湖历练一番,以便早日出人头地?”
    黑煞女魅大感兴奋,被捧得芳心受用已极。
    最近几年来,年轻的武林子弟纷纷出道。有些人扬名立万名气渐大;有些人霉星高照死在江湖!
    有些人有勇无谋,一直受人驱策。
    有些人闯得头破血流依然默默无闻。
    她黑煞女魅是相当幸运的一个,但要想真的跻身于风云榜上的人物,还不够分量。
    英雄是捧出来的。
    捧,必须有人。
    长辈、亲属、朋友、朋友的朋友……这都是培植实力的本钱和基础。
    她黑煞女魅虽然有不少朋友,但却缺乏具有惊世绝学的朋友匡助,这就是她有意亲近张允中的动机和手段。
    现在,她碰上了更为俊秀,更具英风豪气的公孙英兄弟,心中油然生出笼络两人的念头。
    “你客气。”她媚笑着说,完全忘了在此地潜伏的目的:“两位既然出道闯荡历练,想必具有了不起的真才实学。我看两位都佩了剑。”
    “不错。”公孙英拍拍佩剑:“在下兄弟不敢夸口剑术通玄,至少有自信可登大雅之堂。”
    “唔!勇气与信心……”
    “在下兄弟什么都有,勇气尤佳,信心十足。”
    “你很自负。”
    “不自负便是庸才,最好不要在江湖现世。”
    一声剑鸣,黑煞女魅拔剑出鞘。
    “本姑娘要领教阁下几手剑术。”她的口气相当托大:“能接下黑煞女魅百千剑,你已经向江湖名人的途径迈出了一大步。有许多名门大派子弟,就是凭本领向高手名宿挑战而声誉鹊起的。”
    公孙英眼神略动,煞气乍现乍隐。
    “姑娘肯指教,在下深感荣幸。”公孙英欣然拔剑:“据在下所知,许多位高辈尊的高手名宿,挟技自珍修养到家,除非大损他们的尊严威胁他们的生命,他们从不浪费工夫指教后进。姑娘的气度,在下万分敬佩与感激。”
    指教,可不是拼命,也不是较技,更不是相互印证。
    身分地位高的人指教后学,只能守不能攻,攻也必须点到即止;而受教的人却可全力施为,极为危险吃力不讨好。
    所以那些成名人物,极力避免做这种傻事,一着输,便将输掉一世英名。
    公孙英一口咬定了黑煞女魅,用指教两字扣牢了她。
    黑煞女魅大概被奉承得忘了生辰八字。
    她先前说得相当客气,“领教”两字本来是江湖的场面话,与“指教”完全是两码子事,她应该有权加以改正的。
    但她却被奉承得昏了头,没想到要纠正对方的语病。
    公孙英也不给她有纠正的机会,声落人动,客气地急趋下首,立即拉开马步献剑行礼。
    “在下受教!”公孙英客气得反常,笑吟吟地说。
    黑煞女魅在江湖以机警泼辣着称,今天碰上了更工于心计的公孙英,旗鼓相当。
    两人的武功,也旗鼓相当。
    按礼数客套一番,公孙英首先移位制造机会,最后移至东首,攻出第一剑。
    黑煞女魅在开始举剑时,便已神智清明。这瞬间,她从公孙英的眼神中,看到了奇异的闪光,看出了凶兆。
    闯荡数年,累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这种从历练得来的经验极为宝贵,刹那间的反应便可决定生死存亡。
    “铮铮!”双剑突然接触。
    公孙英攻出的第一剑平平无奇,却便是外行人,也可以看出是蓄劲不发的虚招佯攻。
    可是,剑出一半,虚招急剧变为致命一击,排山倒海似的浑雄劲道在这刹那间突然迸发,速度加快了三倍,剑气陡然爆发,一剑连一剑,势如雷霆。
    黑影斜飞,黑煞女魅连人带剑被震飞出三丈外。
    这瞬间,她用上了绝顶轻功,用上了借力术,在千钧一发中收劲借力外震,躲过了最可怕的第三剑。
    “你好阴险!”她骇然叫。
    一声长笑,公孙英狂风似的跟到,剑涌千层浪,每一剑皆用上了九成劲道。
    黑煞女魅掏出了真才实学,用上了游斗术,八方飘掠游走如电,身影依稀难辨虚实。
    在表面上看,她完全处于挨打境界,在剑山的笼罩下险象横生,她的剑连封架也力不从心。
    可是,公孙英想在短期间逼她接招或逼至死角,无此可能,身影变幻如魅,剑始终无法确实控制她。
    女魅的绰号,可不是平空混来的。
    公孙雄大感难堪,乃兄攻了百十剑,仍然无法摸清黑煞女魅的身法变化,他自己却旁观者清,知道这样拖下去,将是不了之局,兄弟俩恐将贻笑江湖,成名无望。
    “游斗算什么玩意?黑煞女魅,你不配称成名人物。”公孙雄拔剑高叫:“好,在下也算一分……”
    身侧,突然出现张允中的高大身影。
    “你算什么一分?”张允中拂动着手中的一段两尺长、寸余粗的树枝说:“他们两人势均力敌,一个气壮如山劲沉力猛,一个轻灵飘忽身法诡奇,正好各有长处,你何必上去凑热闹?二打一公平吗?”
    “去你娘的!你是什么东西?”公孙雄破口大骂,突然抢出挥剑急袭。
    张允中懒得理会,脚下不徐不疾移位闪动,手中的小树枝隐在肘后。任凭对方攻势如何猛烈,他闪动的身法依然从容不迫。
    每一剑似乎皆可以击中他,但最后每一剑皆劳而无功。
    攻了三四十剑,张允中依然保持原状。
    “哥,这小子比黑煞女魅更扎手。”公孙雄情急大叫,知道拖下去决难讨好。
    “收拾他们。”公孙英叫。
    “收拾”是兄弟俩的暗号,局外人决难了解其中含义。
    剑势狂急挥动中,剑靶的云头巧妙地旋了一圈。
    张允中缺乏搏斗的经验,但在近日的历练中,他逐渐成熟了,也逐渐知道如何发掘对方的弱点。
    他逐渐摸清了公孙英兄弟俩的剑路,两人的剑术出于一人所授,只不过公孙英的内力修为稍精纯些。
    公孙雄剑上所发的剑气,也无法威胁他。
    他一时技痒,看破好机,突然切入一棍点出。
    小木棍长仅两尺,必须切入攻击,极为冒险。
    棍尖点到公孙雄的左肩尖,轻灵飘逸快逾电光石火。
    “啪!”木棍突然炸裂成数十段,是被公孙雄扭身一剑自救,同时以护身奇功反震的结果。
    “嗯……”公孙雄闷声叫,踉跄侧退,左臂抬不起来了,大概木棍所发的内劲已攻破了护体奇功,受了轻创。
    张允中滑退了一步,身形尚未稳下,突然感到气机有异,头脑有点昏眩。
    不等他有所反应,缠斗黑煞女魅的公孙英,已摆脱纠缠,长啸震天猛扑而至,抢救乃弟急似雷霆。
    张允中已被剑势所控制,临危自救,猛地扭身侧倒,奋身急滚。
    这刹那间的耽误,他失去掏取断魂箫所赠解药的机会,但也逃过一剑贯体的危机。
    昏厥前的一刹那,他听到不远处黑煞女魅倒地的声音,知道大事去矣!
    “他们是断肠箫所说的公孙庄主两个儿子。”他心中狂叫。
    可是,他知道得太晚了。解药藏得很隐密,他无法及时取出来吞服。
    黑煞女魅从乌天黑地中苏醒,她发觉自己非常幸运。
    眼前幽光朦胧,好像天黑了。
    她一惊而起,坐起时感到身上凉凉地。
    “你醒了?”身畔传出她并不陌生的语音,是与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英俊年轻人。
    她这才发觉,自己身在华丽的大床上,身上一丝不挂,薄衾滑落在一旁,她身上的衣物包括裹脚布,全放在床前的春凳上。
    公孙英也全身赤裸,也没有任何布衾掩体,双手作枕以致上身抬高,盯着她邪邪地、满足地笑。
    她身侧有男人这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却是唯一出于被迫的。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种事她一点也不陌生。
    “你这天杀的狗!”她尖叫,咬牙切齿戟指猛戳公孙英的心坎。
    指一出,她知道不妙,内力发不出去,用不上劲。
    要点穴,指尖必须有百斤以上的劲道:要戳入人名人轶事体,更需劲道两百斤以上。
    当然,用指甲抓也可抓入人名人轶事体,但所造成的伤害有限得很,最多只能抓破皮伤一两分肉。
    女人通常善于使用指甲。
    公孙英哈哈大笑,反抄住她的手将她按倒,左手五指如钩,抓住她高耸的玉乳,玉乳在五指下变了形。
    “你给我听清了。”公孙英沉下脸,凶狠地说。
    “哎……唷……”她痛得尖叫。
    “今后,你如果不驯顺。”公孙英五指的力道放松了些:“我要你生死两难。”
    “你……你……”
    “我要在江湖扬名立万,一鸣惊人。你,就是我一鸣惊人的保证。”公孙英另一手托住了她的下颚:“你,必须跟在我身边,做我的侍女领班,随我遨游江湖。”
    “你……你杀了我吧……”她绝望地叫,泪下如雨。
    “啪啪!”公孙英在她的玉腿上掴了两掌。
    “我不杀你,你对我有大用。”公孙英冷笑:“但你如果自名人轶事杀,我不会阻止你。反正黑煞女魅做了我公孙少庄主侍女的消息,已经传出大半天了,你不死固然有大用,死了也不可惜。”
    “公孙少庄主?你……”她吃了一惊。
    “我,公孙英,三山别庄的大少庄主,这两天才正式闯道。”
    “你……”
    “你与无情剑的过节,就此一笔勾销,知道吗?”
    “罢了!”她不再挣扎,眼泪不再流:“我认了。”
    “我知道你会认的,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公孙英再次抓住了她的玉乳,语气更凶狠:“不过,你必须牢牢记住,从现在起,你决不许可生出背叛我的念头,决不可向任何一个男人瞟媚眼,不然,哼!”
    “我记住了。”她完全屈服了。
    当然,屈服的只是她的外表。
    “记住就好,抱住我睡。”公孙英躺下了。
    “你把张允中怎样了?”她驯顺地躺下问。
    “打了个半死,囚在地牢内。哼!你想他?”
    “毕竟他曾经救过我……”
    “我知道,他把所经过的事都招了。那家伙是个大傻瓜,对你这个人间尤物投怀送抱,居然不解风情无动于衷,我可怜他。”
    “可怜他,那就饶了他吧!”“饶了他?你说得真轻松。阴司恶客长孙老伯要报被他打伤之仇,八指仙婆要报受辱之耻。而家父要逼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一身绝技所学来。我警告你,千万不要在他身上转任何念头,不然……哼!”
    地牢很宽,共有四间囚房,一间行刑室。
    行刑室是专用来对付普通江湖二流高手的。对付一流高手,公孙庄主有另一套手段,那就是分筋错骨、九阴搜脉、缩筋收脏……
    全是不伤外表,却比伤外表更痛苦百倍的酷刑,铁打铜浇的人,也禁受不起片刻的折磨,便会魂飞魄散,精神崩溃。
    张允中蜷缩在囚室的壁根下,浑身仍在抽搐,在昏黄的壁灯映照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肌肉扭曲变形,每一条肌肉都在抽搐颤动。
    他是近午时分被押入地牢的,在六七个凶暴对头的盘问下,受了五六种酷刑。
    但他除了被胁迫的经过,与及同伴黑煞女魅寻仇报复的概况外,其他一概拒绝招供。
    直至天黑,他顽强的拒绝招供,先后共昏死十二次。幸而公孙庄主不要他死,不然他早就死了。
    看守不给他吃喝,以便明天再进行逼供。
    所有的逼供者都是行家,都知道他已经贼去楼空,气散功消,奄奄一息去死不远,绝对无力动弹,连爬动也力不从心了。
    因为公孙英没给他服解药,迷名人轶事魂效果虽已消失,但消元的效力仍在。消元,意思是禁制元气,消散不能恢复,直至元气耗尽为止。
    显然,公孙庄主已决定了他的命运。
    他在悄悄地运气行功,已经秘密地进行了一个半时辰,以大恒心大毅力和坚平的信心斗志,来忍受无边的痛苦,立定决心自救,冲破了重重难关。
    看守坐在囚室外的小桌旁,目灼灼观察四座囚室的动静。另三间囚室共囚了七个人,一个个萎靡不振气色甚差,有两个甚至加了脚链。
    断肠箫赠给他的解乐十颗,他盛在一段寸余长的小竹管中,密封暗藏在青直裰的左侧衣边内,并没被搜走。
    他服下了两颗,药力增强了一倍。
    三更之后,他已停止颤抖。
    换了第三班看守,是个虬须大汉,仅在换班时察看了他片刻,以为他睡着了,不再多加留意。
    公孙庄主和一些一等一的高手名宿,都是内功各有专精的行家,全都认为他练了正宗内功,却不知他练有另一种神奇的练气绝学。
    那是一种可以保住心脉,收敛元气,不戳破心脉绝对死不了的奇功,玄门弟子成道的根基。
    四更正,斗转星移。
    但地牢中是无法确知时刻的,必须从看守换班的情形作估计。
    那位看守离开了桌后的长凳,开始走动提神,信步巡视一排四间囚室。酒杯粗的铁栅,间隙不会少于半尺,可以一目瞭然看清每一个囚犯。
    张允中被囚在第一间,只有他一个人。
    看守看清他蜷缩在后面的壁根下,似乎已经僵死多时了,用不着细察,信步巡向第二间。
    第三间,第四间……
    张允中像一条软体的虫,也像一只田鼠,不可思议地蠕动着,挤弄着,竟然从不足半尺的栅缝中挤出。
    他的头骨,似乎可以叠合。即将出生的婴儿,头骨是可以叠合的,但一出娘胎不久,便永远不能变动了。
    一只粗有三寸体径的田鼠,可以轻而异举地挤过三四分宽的地隙。
    人是不可能回复胎儿阶段的,人也不是田鼠。
    他,确是挤出来了。
    看守刚看完第四间囚室内的两个囚人,刚要转身,脑门便挨了一记重击,腰间的一串锁匙被取走了。
    放出六位难友,他从刑室取来了几个绳索,几件可作兵刃使用的刑具。
    “诸位谙水性吗?”他向六位难友问:“能浮起来就成了,我们要从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面跳水脱身。”
    六位难友都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人,水性都过得去。
    “唯一能辨方向的是天空,诸位认识紫微星吗?”他又问:“紫微在北天垣,庄北面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老弟,为何不从庄门杀出去?”一位中年人问。
    “只有庄北连着庄墙,地牢在后庄。往前走,出了庄也冲不过奇门埋伏。在下目前只剩下两成元气,连一个二流高手也对付不了。”
    “我赞成跳水。”一个年约半百的人说:“咱们这几人,多少受过一些刑受了一些伤,冲不出去的。”
    “诸位必须记住:要全力逃生。假使心中愤怨难消,逞强发狠报复,一被缠上,一切都完了。”他郑重地说:“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诸位务必记住,全力逃生,有多快就走多快,除非到了生死关头,决不可与人拚搏。现在,准备走。”
    天险不可恃,三山别庄把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面看成天险,警戒难免疏忽了些。加以天将发白,负责警戒的人戒意松懈,发现庄内有人冲出,已来不及集中全力堵截了。
    七头疯虎出柙,全力狂奔,仅在后庄墙的墙头,与三名警哨遭遇。
    警锣声狂鸣,仓皇赶到的高手们,只能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兴叹,逃走的人已经鸿飞杳杳了。
    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方面又赶到三艘船,绝剑秦国良已经获得大援,八艘大船泊在一起,岸上搭起了帐幕,把附近当为禁地。
    看样子,绝剑要和三山别庄澈底了断。
    闻风赶来看风色的人,散伏在附近等候好戏上场。
    一连三天,双方皆在紧锣密鼓准备,双方赶来助阵的好友络绎于途,风雨欲来,情势日渐险恶。
    张允中潜返府城养伤,府城反而是最安全的藏身处。
    他身无分文,从接引人魔船上搜得的金银珍饰,已经被公孙英兄弟没收了。好在府城有许多大户人家的名园胜境,里面正好藏身。
    人穷志短,他只好横下心,走上了穷途末路的江湖人不得不走的邪路:向大户人家偷窃。食物需钱,买药需要钱,一钱逼死英雄汉,不偷不抢,又没有朋友周转接济,非饿死不可。
    他已经感受到金钱的压力,感觉出金钱的重要。闯荡江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搞不好就会焦头烂额,满腹辛酸,甚至送掉性命。
    他想到三山别庄那笔皇贡,那三十斤南海珍珠。
    珍珠在珍宝店是论颗卖的,皇贡的确不同凡响,论斤算,帝国王权家天下,确是写意得很。他为何不将珍宝夺来?
    目下他已有了最佳的藉口。
    他在非人所能忍受的酷刑中活过来,从鬼门关里闯出来,九死一生的仇恨种名人轶事子,深埋在他的心底。
    三天一过,他大踏步迈入复原的坦途,心底仇恨的种名人轶事子,也开始萌芽、茁长。
    接引人魔、飞天豹那些人,胁诱他的仇恨,已被三山别庄那群人迫害他的仇恨所取代。
    三山别庄,三山别庄……
    地牢酷刑的仇恨,还有那卅斤珍珠!
    三山别庄人多势众,高手如云,而他,孤家寡人一个,唯一的同伴黑煞女魅也不知下落,她的遭遇目下如何?
    他真的不愿去想,不敢想。
    也许,这风名人轶事流美艳的江湖浪女,已经被公孙兄弟杀死了吧?
    复原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蛇神牛鬼打听消息。
    奔走了一天,他心中一宽。
    接引人魔的大援已到,双方正相持不下,风雨将临,大火并正在积极酝酿中。
    各地闻风而来看风色的高手名宿,络绎于途。
    黑煞女魅已成为三山别庄的人,消息上说,她已经投效三山别庄,做了大少庄主公孙英的侍女。
    公孙英兄弟俩的声望,突然直线上升,果然一鸣惊人。
    这些消息不会影响他的情绪,只有黑煞女魅仍然健在的消息令他心宽,毕竟彼此同过患难,同食同寝感情滋长,只要能活着,便足感安慰了。
    当然,他不相信黑煞女魅肯甘心被人当作侍女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役,定然是受到公孙英兄弟的煎逼,不得不忍辱苟延残喘。
    他有了第二个向三山别庄寻仇的理由。
    日上三竿,他出现在南门外的桥南虎踞桥市。
    虎踞桥跨运河,是南下苏州的陆路大道要津,桥南形成市街,设有简陋的码头,自用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船艇可以停泊。
    市面相当繁荣,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得到,包括雇请几个地棍,杀仇家三两刀。
    街中段的三山栈,是三山别庄设在府城的别业,藉开设栈号掩护,其实是连络站。
    江湖上有任何风吹草动的声息,都由这里快速地传往廿里外的三山别庄,所以公孙庄主消息灵通,高枕无忧。
    栈房在后面,占地甚广,南北百货堆满六座栈库。门面有三间,金字招牌三山栈三个字十分醒目。
    起货的时光已过,店堂渐静,三五个栈丁店伙正在收拾清理店堂,柜上两个师爷正在埋头结账。
    他大踏步进入店堂,并未引起店伙的注意,皆因他穿得寒酸,比店伙好不了多少。
    事先已打听清楚三山栈的底细,三山栈也不瞒江湖人。
    他走近柜台,这才引起一名店伙的注意。店伙以为他要探看两位师爷结账,同时也看出他不是自己人。
    “喂!你干什么?”店伙气势汹汹逼近他厉声问,像一位天神向小鬼问话。
    “来拆店的。”他也气势汹汹:“拆你这鸟栈号,有什么不对吗?”
    话说得粗野,五六名店伙立即放下活计,急步涌至,把他堵在柜口,一个个像是凶神恶煞,气氛一紧。
    “该死的东西!”店伙怒火上冲:“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吃了豹子心老虎胆敢来撒野?”
    “这里不是三山栈吗?”他大声反问。
    “不错。”
    “三山栈是三山别庄的栈号。”
    “不错。”
    “三山别庄的庄主公孙龙那老王八……”
    店伙勃然大怒,猛地一掌掴出。
    他左手闪电似的架住来掌,卜一声响,右掌已同时在店伙的小腹上着肉。
    “呃……”店伙抱着小腹踉跄急退。
    一不做二不休,他大吼一声,后退、侧旋、飞腿、前冲、横扫……眨眼工夫,他拳、掌、肘、腿有如狂风暴雨,把六名店伙打得鬼叫连天,仆而又起。刹那间的痛击,最后六个人摔翻了一地,爬不起来了。
    一名师爷吃了一惊,手一按抬面跃出店堂。
    “你干什么?”师爷骇然问,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六个店伙都是孔武有力,武功根基不差的好手,怎么眨眼间六个人全倒了?这怎么可能?
    “在下再说一次,来拆店的。”他双手叉腰,摆出泼皮面孔,气势汹汹。
    “拆店?有何理由?”
    “公孙庄主欠了在下一笔债。”
    “什么?敝庄主是亿万富豪,欠了你的债?”师爷惑然问,生意人本能地想到钱财债。
    “一点也不错。”他说:“亿万富豪欠的债更多,包括各式各样的债。有些债可以赖,也可以还,但有些债是赖不掉也还不了。”
    “你是说……”
    “比方说,人命债。”
    “胡说八道。”
    “在下字字皆真。”
    “你的债是……”
    “在下没有债,而是公孙庄主父子欠了在下我的债,人命债,十分严重,赖不掉,也还不了。”
    师爷这才会过意来,脸色一变,原来是上门寻仇的,说讨债并没错。
    这时,里面的打名人轶事手纷纷抢出,六个被打倒的人,除了两个昏了的,全都连滚带爬避至一旁哼哼哈哈。
    他又陷入十二名打名人轶事手的重围。
    “三山别庄从不赖债。”师爷沉声说:“尊驾既然来了,自会还尊驾的公道。”
    “对,在下就是为公道而来。”
    “区区姓杨,杨伯达,才疏学浅,在本栈充任账房夫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位素餐。请教。”
    “在下姓张,张允中,相信阁下决不会陌生。”
    杨伯达大吃一惊,包围他的十二个人更是脸色大变。
    途经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江湖人,对张允中一点也不陌生。他从三山别庄地牢受了致命酷刑逃出,这件事以奇速向江湖轰传。被三山别庄弄入地牢的人,从来就没有逃出来的例子,所以他才真的是一鸣惊人。
    三山别庄的人,正加紧追查他的下落。公孙庄主要求朋友襄助搏杀他的函件,已经送出千里外了。
    再愚蠢的人也不会估科他仍在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逗留;更没料到他竟然胆大包天,打上三山栈讨债。
    张允中三个字,像一声春雷。
    “你……你你……”杨伯达几乎语不成声,惊恐地后退。
    十二名店伙,有一半抢入内堂取兵刃。
    “我来了,我该来。”他冷冷地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杨夫子,你怎么说?”
    “我……”
    “我要公道!”
    “阁……阁下应该到三山别……别庄讨……讨公道,庄……庄主不在这……这里。”
    “他躲在庄中不出来,像缩头的乌龟。在下拆了你这鸟栈,他就会出来了。”
    “这……”
    “拆了这鸟栈,他再不出来,江湖朋友就会笑掉大牙了。所以,在下非拆不可。”
    “在下带……带你去见庄……庄主……”
    “去你娘的混帐!他非出来不可。”他怒吼,双手一抄、一带、一掀,整座千斤重的大长柜,在轰然大震中掀翻崩塌。
    店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店内一塌糊涂。
    城西南角的大功坊六幅客栈,是颇有名气的一流客店,尤其是招待阔客的润秀楼,设备相当完善。
    西首和近南一带客房,推开窗便可看到里外的万岁楼,近城一带街景,一宽无遗。
    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城墙西北和西南城角,都建了角楼,相当雄伟壮观。西北叫芙蓉楼,西南叫万岁楼。
    由于运河与关河,皆从城南绕城西北流出京口,所以城西郊一带,自然而然地成为江湖人活动的地盘。
    而这两座楼,也就成为江湖人夜间偷越城关的指向目标。
    有时守城的丁勇偷懒,不在城上巡夜,歹徒们乾脆从楼前楼后上下,内可拾级升降,外面用百链索或普通缒绳攀爬滑落。
    城高不足三丈,轻功到家的高手,就用不着费事了。但真能一跃三丈的人少之又少,人毕竟不是鸟。
    能用壁虎功游龙术上爬三丈的人,也为数不多,人不可能成为真的壁虎。
    所以天一黑城门关闭,门路不熟的江湖人,就极少出入活动了,要是被官府抓住,不死也得脱层皮。
    二楼两侧的几间客房,三天前已被一群女眷包下了,连带其中一间西花厅,不许其他同楼的旅客走动。
    两位少名人轶事妇与三位十五六岁的艳丽少女,在花厅内密谈。
    有两位十三四岁的小侍女,表面上是照料内外,其实是把守西花厅前面的走道,不许闲杂人等接近。
    “丹华,你确定捣毁三山栈的人是张允中?”坐在上首的少名人轶事妇向身畔的少女问。
    “这是他自己说的,师父。”少女说:“徒儿也是从看热闹的人口中探出的。
    徒儿向道上的人打听过,没有人知道这位叫张允中的人的来历,也没有人见过这个人。
    所以,必须进一步追查。”
    “师姐,我耽心的是其中别有阴谋。”另一位少名人轶事妇黛眉紧锁,显出内心的不安。
    “师妹的意思是……”
    “是公孙老狗设下的阴谋诡计。”
    “怎见得?”
    “利用这个人,吸引仇家的注意呀!”师妹作有条理的分析:“比方说,我们搭上了张允中,说出我们的意图,公孙老狗就可以知道我们的动静了。”
    “当然有此可能。”
    “一个没没无闻的人,敢向三山别庄挑衅?再说,三山别庄的地牢有如阎王殿,还没听说过有人逃出来的事,这种骗人的把戏未免太露骨了。”
    “就因为太露骨,所以可能是真的。”师姐坚持己见:“等与极乐仙子方面的消息传来,就可以弄清真假,整理出一些头绪了。”
    “师姐打算……”
    “只要隐下我们的身分,不透露我们的意图,说不定可以收反制之效哪!师妹。”师姐的神色似乎深具信心:“我不信我们桃花坞的姐妹,控制不了一个年轻的毛头小伙子张允中。”
    “那可不一定哦!”师妹仍然抱有怀疑态度:“师姐,别忘了。当年师父一代妖姬,艺臻化境美绝尘寰,最后一步错全盘皆输,误落在玉面神魔手中,整整廿年枯守桃花坞仰人鼻息,桃花坞的声威没落得几乎从江湖除名。假使不是老魔死在拘魂白无常的以气御剑下,桃花坞真的永远为世人所遗忘了。假使这次反而受到姓张的控制,咱们东山再起的希望岂不落空?”
    “你没有控制张允中的信心?”
    “当初师父也有绝对控制玉面神魔的信心,结果如何?”师妹反问。
    “这……你的意思是……”
    “先用威逼,试出他的真才实学,确定他无奈我们何,才考虑是否可以利用。
    当年师父就是感情用事,一见钟情,一厢情愿,自以为功臻化境,太过自恃。等最后发觉自己功力相差悬殊,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依你之见,是先逼出他的真才实学了。但如果我们胜不了他……”
    “离开他远一点,以免蹈师父当年的覆辙。”
    “好,依你。”师姐从善如流:“由你策划执行,有问题吗?”
    “我会小心进行的,师姐。”
    “好,那就加紧进行。”
    “丹华丹薇两人回房准备,午膳后就秘密动身。”师妹离座而起:“师姐在店中等候极乐仙子方面的消息,希望很快能传到小妹手中,以免误事。”
    “你放心,我会尽快地传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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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第十章
    张允中对治安人员怀有很深的成见,恶感与日俱增。要不是张龙李虎两个该死的捕快,他怎会落得毫无准备地进入江湖?
    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治安人员很多,上自推官下迄两县的捕快,加上街坊的丁勇民壮,成千上百相当具有威胁,所以他白天不愿在城中逗留。
    捣毁了三山栈,他沿着运河东岸绕走西关,沿途民居星罗棋布,有些地方形成小市街。城西郊是龙蛇混杂的地方,对他这个初出道的江湖浪人有利。
    经过一处小市街,他发觉有人跟踪,并不感到意外,猜想三山栈的人决不会甘休,必定派人盯紧了他,要查出他的落脚处。
    他胁下挂了一只包裹,里面盛了不少得自三山栈的金银财宝。
    他并不认为这是抢劫,他认为这是他应该得到的补偿。
    公孙英兄弟俩夺了他价值千两的财物,他当然有权取得补偿,虽然不合法,但是合乎江湖规矩。
    起初,发现了两个村姑打扮的人,远远地盯梢。
    不久,发现一个身材矮,穿了青儒衫,头上却戴了一顶低边遮阳笠的人,似乎愈跟愈近,快要接近他身后了。
    他留了心,脚下一慢。
    “好家伙,迫不及待了呢!”他心中暗叫。
    小街中段,有一座小食店,门前栽了一排椰树,挂着酒旗子。街上行人不多,一个个匆匆忙忙,谁也懒得理会旁人的闲事。
    踏入小店,他随含笑相迎的店伙直趋店堂的右厢,占了一张食桌,吩咐店伙来两壶酒,几味下酒味。
    店伙刚离桌,对面一桌跟来一位食客,正是那位神秘的书生。
    “客官请坐。”另一名店伙送来一壶茶,含笑招呼客人:“日色近午,客官是进膳呢,抑或喝杯酒……”
    “那个傻大个儿吃什么,也给我来一份同样的。”小书生用怪怪的嗓音说。
    “好的,小的这就替客官准备。”店伙不以为怪,应若着走了。
    张允中一怔,好家伙,这不是改暗为明吗?
    小书生取下遮阳帽落坐,一双亮晶晶的怪眼,逼视着对面的张允中。
    张允中又是一怔,这小书生可恶透顶,戴了制作得并不高明的人皮名人轶事面具,这岂不是故意引人注意吗?
    小书生的人皮名人轶事面具制作技术差劲,即使普通的人也可以分辨出是面具,惨白的脸,画上去的怪眉毛,五官皆留有细缝不能密合,说起话来不但不自然,而且双颊都在抽动,一看就知道是假面。
    “你看我干什么?”小书生不悦地问。
    中间隔了两张食桌,但食桌不大,双方像是斗鸡,面面相对大眼瞪小眼。
    “嘿!你远比我凶。”他笑笑:“你是不是太霸道?你不看我,怎知道我看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书生的口气平和了些,但嗓音一点也不悦耳。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知道我在想什么?”
    “哼!我和你相处……跟了你许久。”小书生说话有点颠三倒四:“当然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真的呀!说说看,让你猜三次。”
    “你在想,我是不是那两个扮村姑的跟踪者的同谋。”
    “咦!你真会察言观色呢,你是不是呀?”
    “不是。”
    “那你……”
    “特地向你提警告的。”
    “是你的警告?”
    “不是。除了那两个假扮村姑的人之外,还有好几个人,前后都有。”
    “唔!有此可能。你是他们那一伙的?”
    “我是走单线的。那一拨好几个人,是三山栈的爪牙,他们的胆子虽然小,却是跟踪的行家。”
    “那两个假扮村姑的人呢?”
    “还不知道。不瞒你说,我也是初闯道的,不认识几个人。不过,我会把他们的底细查出来。”
    “哦!听口气,你像是有意帮我呢。”
    “那可不一定哦!我要留意你的所行所事,看是否值得我帮助你。我已经打听到一些消息,你曾经和江湖妖女黑煞女魅联手结伴,不好。”
    “你……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他有点不悦。
    “你的事,我一定要管。”小书生坚决地说,虽然人皮名人轶事面具不能表达感情,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唷!你成了管家婆啦!”他笑了:“你小不点一点点大,说话比大人还认真。小兄弟,话得说明白,大丈夫立身行事,有自己的风格和主见。每个人对世间事物的看法都不一样,有时候,一加一等于二也并不一定是绝对正确的。比方说,我进赌坊赌一两银子赢了一把,赌坊只赔给我九钱。小兄弟,你不能用你行事的标准,来衡量我做的事是好是坏。”
    “你……”
    “不说这些无谓的事。”他摇手:“来,相见也是有缘,过来合桌,我请你吃一顿,为你的热心喝几杯,假使你认为你大得足以喝酒的话,不妨多喝些。”
    “我要先把话说清楚……”
    “小兄弟,何必呢?有些事,愈说愈不清楚。比方说,我捣毁了三山栈,囊获他们账房的金银,在你,一定认为是无法无天公然市肆抢劫,不好。在我,却认为是正当的,名正言顺的。”
    “为什么?”
    “公孙老狗把我弄入他的地牢,五个该死的混帐轮流用毒刑迫供,他自己也用九阴搜脉来折磨我……”
    “哎呀……”小书生惊叫:“你……你你……”
    “我不要紧。”他笑笑:“我活过来了。你知道他们折磨我的理由吗?”
    “我……我想知道。”
    “什么理由都没有……”他将与公孙英兄弟会面,被捉的经过说了,最后说:“那些混帐东西想在我身上,追出武功的根底,想要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刀法的秘诀。哼!那些天杀的贼王八,他们不能这样对待我而不受天罚。”
    “我们去三山别庄。”小书生气愤地跳起来。
    “你急什么?过来坐。”他招手:“你以为三山别庄是豆腐做的?我看,你比我还要鲁莽冲动。两个初生之犊圭在一起,会出大灾祸。喂!你多大年纪了?”
    “十六岁。”小书生移坐在他对面:“因为年纪小,所以戴面具免得让人小看了。”
    “你一个人出来闯江湖?”他摇头苦笑:“十六岁,我的天!你未免太大胆了,你老爹到底是那一种老爹?他不管你?”
    “我……我是偷跑出来的。”
    “偷跑?该打一千板子。你贵姓大名呀?”
    “我……我姓……”
    “不便说?那……”
    “我跟你姓张好不好?”小书生眼中有慧黠的神情流露,好亮好亮的大眼。
    “什么?姓也可以跟的?你简直……”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小书生说得理直气壮:“汉朝皇帝姓刘,有许多许多人跟着姓刘;唐朝皇帝姓李,有许多人跟着姓李。你们家姓张,黄帝赐姓有张、王、李、赵。黄帝子少昊青阳氏第五子挥,为弓正,所以赐姓张,这是你家得姓之始;你是张姓四十三望的那一支?”
    张允中大感惊讶,被唬得一楞一楞地。
    “好家伙!好像你查过我的族谱呢!”他拍拍自己的脑袋:“厉害,毕竟是像个读了几年书的人,难怪你穿上这袭青衫。”
    这时,店夥将酒菜送来了。
    “你不愿意。我随便选一个姓。”小书生替他斟酒:“反正我是偷跑出来的,戴上人皮名人轶事面具掩去本来面目,再改一个姓名……”
    “好吧!你不妨跟我姓张。”他懒得再缠夹不清:“你很任性。我张大,你张二,如何?”
    “我认为叫张三顺口些。”小书生又出点子。
    “好吧好吧,张二张三随你选。天下间姓张的没有一千万也有五百万,也许有一百万叫张三,你还真会选。”
    “那是当然。”小书生笑笑,人皮名人轶事面具的颊上线条抽动了几下:“天下间有上千个姓,我就要选你姓张的,你反对也没有用,我是选定了。喂!要不要把那几个跟踪的男女揪出来?”
    “急什么?你可不要乱来,要是找错人,会惹起公愤的。我做事要先在理字上站得住脚,理直气壮话也说得大声些。现在,我们饱飧一顿。喂!你真能喝?”
    “不会,我沾沾唇,意思意思,为你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朋友庆贺庆贺。”小书生举杯:“你会喝几杯,但从不过量。现在危机四伏,少喝些。”
    “咦!你怎知道我从不过量……”
    “闯荡江湖,须随时检点,你当然不会过量。你打算在何处落脚?”小书生巧妙地另找话题。
    “还没决定。这里是三山别庄的地盘,我得防备公孙老狗的爪牙搞鬼。”
    “那是一定的,你像是捣穿了他的蜂窝,所有的蜂都会向你攻击,一切必须小心。”
    “我会小心的。”他举杯:“谢谢你跟来提醒我,敬你,老三。”
    张允中接受了小书生张三的建议,准备先到西关找地方落脚,白天远离城厢,吸引一些重要爪牙到不惹人注意的地方解决。
    他与张三谈得很投机,也发觅这位神秘小书生的江湖经验,大的地方比他广博,小的地方比他还要无知,感到十分迷惑。
    小书生张三并未离开小市集,反而往回走,等跟踪张允中的人都走了,这才重回小市集,在街中段进入一家小茶坊。
    一座茶桌四周坐了四个人,两个中年人加上两位村夫打扮的大汉。
    他在邻桌落坐,店夥拿来一壶茶。
    “能掌握他的行踪吗?”他向邻桌的一位中年人低声问,不远处的两个店夥无法听到他的语音。
    “很难说,照目前的情势看来,尚可控制。”
    “那就好。那两个女的,能看出是何来路吗?”
    “还在查。南京以下,我们的人手不足,你要小心,情势不易控制。今天你不听话暴露了身份,将会给我们带来不少困难。假使出了纰漏,在老爷子面前我们可不好交代哪!拜托拜托不要再自乱脚步好不好?”
    “有这么严重吗?”
    “可能出乎你想像的严重。”
    “哎呀……”
    “不过,已经过去了。有两个家伙盯上了你。”
    “在哪儿?”
    “我们不得不断然处置,解决了。”
    “是那一方面的神圣?”
    “绝剑秦国良的爪牙。”
    “哎呀!他们也……”
    “他们是冲张小哥来的,对你动了疑,所以跟上了你。以后,请小心,必须保持在暗处。我们该走了,你和后面的人保持连系。”
    “好的,我会小心免生意外。”张允中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太妙,他得罪了两方面的人,犯了策略上的错误,成为众矢之的。
    他应该与一方联手,集中全力打击主要的一方劲敌。错误已经无法改正,他只好设法避开对方的锋锐,在城郊藏身等候机会。
    他以为自己行动快捷,以为足以摆脱跟踪的人。
    在西关,他媾置了衣着,落店时,他全身墨蓝。墨蓝紧身衣加上墨蓝长袍,寒酸之气一扫而光,他成了一位年轻、英俊、魁梧的跑单帮小行商。
    他记得,自己出世时,父亲就是一个小行商。
    他没买刀,没买任何兵刃。他觉得,刀剑在手便会生杀心,而目前他没有开杀戒的念头,虽然他曾经死过几次。
    永福老店是西关的老字号,关外不远便是运河的小码头,停泊的船支,都是自用的代步舟艇。永福老店的旅客,也以生意人为多。
    掌灯时分,他到客店的膳堂用膳。自所住的上房到膳堂,必须经过一条长廊,廊上挂了两盏照明灯,旅客们来来往往,谁也不过问旁人的事,来去匆匆。
    膳毕,他缓步回房,经过长廊。后面有人,前面也缓缓走着一个背影有点佝偻的人,似乎年纪不小了。
    他不在意地接近那人身后,正要从旁绕过去,那人走得太慢,上了年纪的人走路本来就是慢吞吞的。
    蓦地人影急旋,前面那人突然闪电似的转身,发起猛烈的攻击,铁掌来一记吴刚伐桂诱招,左手从上面探入,食中二指直取右期入门穴,要用点穴术擒入。
    他的反应超人一等,临危不乱出手本能地封架,双盘手守得严密,上拨指下格掌,四条铁臂接触,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瞬间,突变骤生。身后两个身材不高的人,乘机快速地欺近。一个速度最快,从他身右一闪而过。
    “不要声张,小心刀下无情。”他耳畔响起严厉的警告,一把锋利的小刀尖,已抵在他的右耳后的藏血穴上,只须轻轻一送,就可以割断血脉。
    同时,左手也被人扣住腕门往后扭。
    他嗅到相当迷人的脂粉香,心中一动,因此消去抗拒与反击的念头,任由对方摆布。
    同一瞬间,他看到超越而前的人,用迅捷如电的奇速,用行刺的小匕首插入向他攻击那位仁兄的左肋。
    这种反出刀的行刺手法熟练极了轻描淡写不着痕迹,即使事先有所警觉的人,也无法防禦或躲避。
    “呃……”那位扮老人的仁兄闷声叫,不等有所举动,已被行刺的人从后面以左臂勒住了脖子,立即拖走,快速地进入不远处的一间客房。
    他感到左背连震两次,左魂门与左神堂两穴各挨了一指,穴道封住了。这两穴道都不是要穴,但被刺之后,左半身麻木不灵,但并不妨砖双脚走动。
    刀尖离开了要害,他被人挟住了。
    “跟我走。”挟住他右臂的人架住了他,挽臂贴身显得亲热极了:“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汉子,不会叫救命丢人亲眼的。”
    是一个家常妇人打扮的女人,在灯笼光芒的映照下,呈现一张美丽的面庞,微笑相向十分动人。
    “我不是好汉,我……”他阻止了自己反击的冲动,佯装惊恐。
    当发现警兆的瞬间,他的神意一动,护体神功已随心而发,想制他的穴道,对方必须在内功修为上比他强三倍,不然休想制他。
    “就算你不是好汉,你也不会叫救命。”美丽的女人媚笑着说:“因为你一张嘴,我就会把你打昏,然后上屋远走。”
    “好吧!你是赢家。”他只好示弱屈服:“你要带我到何处?”
    “届时自知,走。”
    另一位扮男装,刺杀佝偻老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已从客房出来了,大概已将死者安置妥当。
    两个女人挟住了他,取道出店,自大街转入一倏小巷,行人渐稀。
    “刚才要暗算你的人,是三山别庄的高手,阴手庞高,一个阴狠歹毒的黑道有名恶棍。”扮男装的女人说:“你应该感谢我们替你解厄,所以希望你不要把我们看成仇敌。”
    “你们是……”他问。
    “我们是希望与你合作的人。”
    “合作什么?”
    “合作联手对付三山别庄的公孙老狗。”
    “你们与他……”
    “有仇有怨,誓在必报。任何与三山别庄有仇恨的人,我们都欢迎。”
    “你们用这种绑架的手段……”
    “那是不得已的事,张兄。”扮男装的女人语气坦诚:“真要用和平手段请你,你不会答应的,我们已看出你是一个傲骨天生,天大祸事一身当的硬汉。也只有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初闯江湖者,才敢挺起胸膛与威震天下的三山别庄独力周旋。”
    “你很会奉承人,姑娘。”
    “也许。张兄,普天之下,不喜欢奉承的人,大概没有几个。对于你,还不笕奉承,你确是一个值得称机的人。我们有最可靠的消息,已经证实你的身份底细。”
    “我猜,消息一定来自接引人魔那一群人,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我的身份底细。”
    “差不多,你也够精明呢。”
    “夸奖夸奖。”
    “现在,我们要出关出城。”
    不由他多想,一个女人已抱住他的双脚。扛上肩,紧走两步猛地向上跃升。
    从西关沿关外的小径向南行,可以到达接近南门的清风桥。桥跨关河。这条河从西北的京口港南流(京口为运河入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河口)入北水关,从南水关流出入漕河。河西岸,有一处名胜,叫藏春坞,是府城名士的游春好去处。
    坞西,是万松冈,宋朝名臣司马光诗:藏春在何处,郁郁万松林,就指这处地方。
    廿余年前,响马贼三过南京,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也受到战火的蹂名人轶事躏,天下大乱期间,藏春坞曾经受到兵灾,园林荒芜,亭台楼阁只剩下断瓦残垣。
    最近几年虽然修复了几处楼台,但很难恢复旧观了,好些地方成了流浪汉的暂时栖身所,好些地方白天也没有人敢接近,因为附近经常闹鬼、闹怪、闹五通神、闹……反正都是人们害怕敬畏的蛇神牛鬼,谁敢前来自找麻烦?
    一群鬼魅似的女人,天一黑就从万岁楼附近偷渡出城,隐入藏春坞一带荒林茂草间。
    二更天,两个女人偷渡西关向南走。
    更后面,跟来了不少人,一个个轻功超绝。城西城南,成了鬼影幢幢的妖魅横行地带了。
    用肩扛着张允中的女人,负荷力大得惊人,肩负一个体重超过自己一半的大男人,赶起路来从容轻松,走长途胜任愉快。
    “你们要带我往何处去?”张允中忍不住问,说话的腔调有点走样。
    “届时自知,不要罗唆。”扛他的女人说。
    “肚子受不了哪!姑娘。”他说:“胃好难受,晚餐所吃的酒菜,都快要倒出来了。”
    “胡说八道!”
    “真的……”
    “你吐给我看看?哼!”
    “吐了你也看不见。”他叫:“我也什么都看不见。眼前我所能看到的,只有你优美浑圆、扭动得令人心痒痒的美臀……”
    “叭”一声响,女人在他的臀部重拍了一掌。
    “你再胡说八道,我要你叫爷呼娘。”女人凶狠地说:“你人在福中不知福,辛苦的是我,你还想在嘴皮子上占便宜……”
    “老天爷!这叫人在福中?”他怪叫:“你放我下来,我也让你享享福……”
    “不许鬼叫。”在前面领路的女人扭头叱喝:“七妹,他再不识相,点他的哑穴。”
    他乖乖地闭嘴,忍受肚腹所受的颠动,定下心神,留意所经处的附近景物。可惜天色太黑,他对附近的地势景物又了无印象,只知这条小径好像晚上没有人走动,树林、荒草、竹丛,远处偶或可以看到一两星灯光。之外,他所看到的,就是这女人的小腰和浑圆的臀部了。
    他对这美妙的女人美臀,不生丝毫绮念,心里不住思索,不知这两个女人诱擒他有何用意,显然另有主事的人,主事人到底是何来路?
    他听到了些什么,不由疑云大起。“你们还有接应的人吗?”他忍不住发问。
    “快到了。”扛他的女人说:“前面有我们接应的人,你已经安全了……!”
    “我是说后面。”他抢着说。
    “后面?也有,但不知她们是否跟来了。”
    “有多少?”
    “两个。”
    “两个?后面最少也有十个人跟来。”
    “胡说八道!”
    “真的,在后面约三五十步。”
    走在前面的女人突然止步,侧耳倾听。
    “七妹,后面真有不少人。”前面的女人低声惊呼:“咱们快走……”
    “来不及了。”张允中说。
    跟踪的黑影真的不少于十个人,脚下掠走如飞,与两女保持相等的脚程急赶。但两女突然止步,倾听身后的声息,这突然的停顿,后面跟踪的人却依然保持快速的脚程,片刻间便拉近至廿余步左右了。
    “七妹,你走,我断后。”前面的女人低叫,拔出暗藏袖内的匕首。
    七妹向前一窜,脚下提足了十成劲。远出廿步外,身后传来两声叱喝,接着是一声女人的尖叫,随即一切重归沉寂。
    “你的同伴们完了。”张允中说:“他们的行藏已露,便会加快地追来,你……”
    七妹不理会他的警告,奋力狂奔而走。
    仅奔出半里地,后面黑影冉冉而近。“相好的,把人留下。”后面的喝叫声已近。
    七妹知道走不了,向路旁的竹林一钻。
    黑影接二连三到达,果然有十个人。
    “躲不掉的。”一个黑影向竹林叫:“出来吧!在百步之内,没有人能在太爷眼下遁形。”
    “从西面走了!”有人急叫。
    七妹落荒而走,穿林入伏去如惊兔,三钻两绕便失去踪影。
    黑夜间,追入林本来就是犯忌的事,要冒极大的风险,因此追的人决不敢毫无顾忌地放胆狂追。
    七妹是行家,逃的路线使后面追的人不易捉摸。
    不久,七妹发出一声怪啸,有如鬼哭。
    前面一座废凉亭下,传来三声袅啼。
    “从坞北走!”黑暗中传出另一个女人的低叫。
    “小心,有十个人。”七妹匆匆交代,急急走了。
    追的人似乎追错了方向,久久未见现身。
    七妹窜抵一座宽大的废楼下,杂乱的阶旁草中闪出一个黑影。
    “警号传到,怎么一回事?”黑影问。
    “有人追赶。”七妹停步不住喘息。
    “人弄到了?”
    “是的。”
    “快进去,这里已布置停当……”
    右侧一座荷池旁,跃出两个黑影。
    “妙啊!全是女的。”一个黑影怪叫:“果然藏身在藏春坞,逃得掉吗?哈哈……”
    七妹窜上阶,消失在黑暗的废楼内。而出面接应的黑影,也隐身不见。
    十个黑影分列在楼前的荒草荆棘中,狂笑声打破了夜空的沉寂。
    “出来吧!楼内是躲不住的。”先前发话狂笑的黑影止笑高叫:“在下不知道你们是何方的神圣,但抢先一步接走咱们的贵宾,在虎口夺食,这就不够道义了。把姓张的让咱们带走,咱们凡事好商量,不然……”
    四面八方黑影同现,形成反包围。香风入鼻,夜色朦胧中,可以依稀分辨人影。
    全是穿衣裙佩了剑的女人,与诱擒张允中那两个化装为男女旅客的女人完全不同,一个个穿窄裙袖子春衫迤地长裙,黑夜中看是黑的,但其实是绿衣绿裙。
    共有廿名之多,人数多了一倍。
    没有门的大楼口,出现两个轻盈的白影,是两个穿月白衫裙,隆胸细腰身材惹火,浑身香喷喷的佩剑妙龄女郎,莲步轻移,罗裙款摆,幽香四荡,袅袅娜娜降阶而下,有如月宫嫦娥下凡。
    “我们不是神圣。”右首的白衣女郎在十步外止步说呖呖莺声悦耳极了:“尊驾追踪而至,连透三道警戒网,本姑娘十分佩服,可否见示名号?”
    “姑娘何不先亮万?”
    “抱歉,本姑娘认为,尊驾还不够本姑娘亮名号的份量。”女郎傲然地说。
    “我九天魔鹰季天翔,也不够在姑娘面前请教姑娘名号的份量?”黑影的口气也够高傲。
    “哦!”白衣女郎似感意外。
    “怎样?够吗?”九天魔鹰傲然追问。
    “天下七鹰之一,宇内闻名的黑道风云人物。”白衣女郎沉静地说:“奇怪,绝剑秦国良竟然能请得动你阁下助拳,委实令人名人轶事大感意外,你是今晚赶到的,所以本姑娘不知道你的消息。”
    “哼!废话少说,在下请问芳名。”
    “碍难奉告。季天翔,你还是走吧!”
    “住口……”
    “不要在本姑娘面前发威?”白衣女郎沉声说:“你九天魔鹰的名头,唬不了人。
    本姑娘目下没有与绝剑秦国良结怨的打算,所以不与阁下计较。”
    “哼!在下……”
    “你如果想逞强示威,你是打错主意了。”
    “你吓唬在下吗?”
    “是否吓唬,你心中明白。阁下,你不希望全部留在此地吧?”
    “哈哈哈哈……”九天魔鹰狂笑,笑完说:“举目江湖,没有人敢在我九天魔鹰面前说这种大话。你这位姑娘口气之狂,在下是第一次见到。既然姑娘自命不凡,定然身怀绝学,在下总不能这样低声下气,窝窝囊囊一走了之,总该让在下有退走的藉口,对不对?”
    “众寡不敌,你已经有了最佳的退走藉口。”
    “在下不以为然。九天魔鹰享誉江湖卅余年,见过更多的高手名宿,碰过更多的武林俊杰围攻,在一群女人面前退走,得未曾有。来吧!你最好打发在下离开,看你怎样打发在下走路。胜得了在下手中鹰爪,九天魔鹰乖乖走路,不需姑娘撵赶,够合理吧?”
    “你……”
    “在下候教。”九天魔鹰独自上前。
    “好吧!”白衣女郎说:“既然你想在此地葬送一世凶名,本姑娘成全你就是。二妹,打发他走。”
    左首的白衣女郎应喏一声,莲步轻移向前举步,姿态美曼动人极了。
    “九天魔鹰,你进招吧!”二妹的口气,比大姐更狂,但声调却更为悦耳。
    九天魔鹰肺却要气炸了,但行动的表现却极为沉稳,撩起青袍的袍袂掖在腰带上。
    挪了挪腰带上的鹰爪,并不撤出。
    他的鹰爪是纯钢所打造,与一般的爪形兵刃不一样,细长而轻,三爪在前一爪在后,真像一支真的鹰爪。
    “姑娘既然托大,在下也就不客气罗。”他站在丈外沉静地说:“接招!”
    他是先出招,再说出接招两个字的,毫无成名人物的风度,可知他心中已经恨极。
    他并不抢出发招,身形并没移动,相距丈二左右,左手向前虚空一抓。
    二妹口气虽狂,却不敢大意,柳腰款摆,左移一步,右掌向外侧一拂。
    奇异的啸风声突然迸发,可怕的抓劲远及丈外。
    二妹似乎一惊,拂劲仅将抓劲拂离半尺,几乎被抓劲所带动身躯。假使她不移位而在原地出掌拂架,恐怕难免衣破肌伤的结局了。
    “好可怕的鹰爪魔功。”二妹讶然惊呼:“你也接本姑娘一记拂花手。”
    一双玉掌连续拂出,拂一掌便踏进一步,共发两掌,潜劲无声无息向前涌发。
    九天魔鹰哼了一声,双掌连环拍出掌劲像是春风雷骤发,硬接硬拼马步稳如泰山。
    至柔的劲道与至刚的劲道接实,风吼声刺耳。柔固然可以克刚,但修为相去过远,柔依然胜不了刚,拂花手的内劲,四散而逝,刚劲也一涌便消。
    双方快近身了,二妹已踏进了两大步。
    各怀机心,都想出其不意用兵刃行致命一击;他们都不是有武林人风标豪气的袅雄。
    一声金鸣,剑与爪行电光石火似的接触,凶猛的反震力,把两人向侧震飘丈外。
    一声怒叱,九天魔鹰先一步在刹那间飞扑而上,爪电射而出,攻势猛烈绝伦。二妹娇躯一扭,白影侧方流泻而出,反手就是一剑,闪得巧妙攻得诡奇,不作无谓的硬接。
    九天魔鹰身形急剧飞翻,半空转身钢爪再次光临二妹的顶门,避招攻招神乎其神,似乎他的体重已经不再存在,可以任意所之,不愧称九天魔鹰,翻腾转折妙到颠毫。
    二妹也不弱,白影贴地闪掠挪移,但见白影似电火流光,虚实难辨。
    两人在四丈方圆的短草荆棘中快速缠斗,一上一下一高一矮,令人难辨身法招术,剑影纵横,爪影漫天,一阵快速绝伦的狂攻,险象横生,似乎势均力敌,各攻百十招,依然是不了之局。
    在气势上,二妹显然弱了一两分。但九天魔鹰如想控制全局,至少在短期间无此可能。
    “二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旁观的白衣女郎显得大不耐烦,拔剑沉声叫:“我要宰这头魔鹰。天下七鹰已经有一半不在人世,他这头魔鹰也该除名了。其他的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不可让半个人漏网。是他们找上门来的,不能怪我们心狠手辣,退!”
    二妹侧旋丈外,轻易地脱出纠缠。
    九天魔鹰这次不紧迫追击,举爪冷然屹立。
    外围廿余名绿衣女郎,纷纷撤剑。
    “没有人能拦阻得了我九天魔鹰,除非这人的轻功比在下高明三倍。”九天魔鹰沉声说:“姑娘们,与绝剑秦大侠为敌,如非愚蠢也是不智,你们人数甚多,决难逃过高手眼线的追查。你们可会想到惨烈的报复吗?”
    “本姑娘并不想与绝剑秦国良为敌,但你们找上门来,本姑娘决不示弱。”
    “姑娘掳走了秦大侠的人,张允中是接引人魔的……”
    “笑话,张允中不是秦国良的人,而且是你们的对头,他曾经打上你们的船搜劫,没错吧?他也是三山别庄公孙龙的死对头,三山别庄的人也派出无数高手搜捕他。阁下是江湖大名鼎鼎的名人高手,怎么信口雌黄?”
    “姑娘,你们的消息还不算灵通,所提的理由强词夺理,有意避重就轻。飞天豹倪老兄受命接引张允中投效的事实经过,江湖朋友知道的人多得很,他受到妖女黑煞女魅的迷惑而叛逃,你们也必定一清二楚。你们抢先一步把他掳走,在下请求姑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基于江湖道义,姑娘没有任何留难的理由。”
    “你这些话不是强辞夺理,也是欺人之谈。张允中初入江湖,不幸成了众方所瞩目的人,处境极为险恶,各方都在打他的主意,本姑娘也不例外。你们有你们的恩怨,我们也有我们的过节,凭什么要把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白衣女郎说得理直气壮:“请教,如果三山别庄的人也在此地索人,你怎么说?”
    “那……那就各凭本领……”
    “对,这才是你的真心话。现在,你有本领把人索走吗?”
    “在下……”
    “凭你,还没有这份能耐。”
    “好,在下承认人孤势单。”九天魔鹰乘机下台:“回头自有够分量的人,前来与诸位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后会有期,告辞。”
    “不送,你请吧。”
    九天魔鹰徐徐后退,率领九位同伴走了。
    “大姐,为何不留下他们除去后患?”二妹低声急问:“走漏了风声,他们……”
    “二妹,夜间视界有限,没有人能留得下这头魔鹰。”大姐摇头:“不如留一分情义,日后好说话。假使引起他们的惨烈报复,后果不堪设想,目前我们承受不了这种打击,预留退步才是上策。”
    片刻间,人影消散。
    永福老店出了命案。
    店伙在一间没有旅客的客房中,发现了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全店立即大乱。幸好不曾惊动旅客。
    正准备报官,突然出现两位体面神气的人,拦住了店东和打算报官的伙计。
    “不必声张,人是我的随从,我叫人带走,免得大家不便。”那位神气的青袍人沉声说:“这件事店里的人必须守秘,传出去贵店的声誉将一落千丈。”
    开店的多多少少沾了些江湖味,遇见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事。
    店里出了命案,可不是好玩的,报了官,官司缠身劳民伤财,既然事主愿意秘密处理,店家无任欢迎。
    另一位仁兄背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两人悄悄走后门开溜。
    后面是一条小巷,天黑之后鬼影俱无。
    远出百步外,前面出现一高一矮两个人拦住去路,后面也堵住两个大汉。
    “借光,留步。”高身材的青袍中年人迎面堵住说:“私自掩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法所不容。”
    “去你娘的!”神气的青袍人破口骂:“什么人,干什么的?”
    “在下要查问清楚。”中年人名人轶事大声说。
    矮身材的人是小书生张三,上前察看后面那人肩上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表现得相当大胆。
    “是他们的人。”小书生张三退回说。
    “当然是我们的人。”青袍人冷笑:“有何见教。”
    “是被张允中所杀的?”中年人问。
    “张允中?他配?是被两个女人所谋杀的,她们把张允中掳走了。”
    “女人?是何来路?”
    “不知道,咱们的人追下去了。”
    “往何处走的?”
    “不知道。”青袍人说:“在下只负责善后事宜。”
    “你们走吧。”中年人和小书生让开去路。
    “阁下拦路示威,神气得很。”青袍人沉声说:“请教诸位尊姓大名,以便记住了。”
    “三山别庄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中年人不客气地说:“还不配请问在下的名号。”
    “去你娘的!”青袍人无名火发,猛地一拳虚空捣出。
    中年人右手的大袖一抖,袖风与拳劲突发啸鸣。
    “破山拳!”中年人冷笑:“你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神拳怪腿阮进。相好的,你最好赶快挟尾巴滚蛋!”
    一拳突袭无功,可在丈外碎石开碑的拳劲,被大袖一拂而散,聪明人一看便知双方相去甚远。
    “四比二,在下认了。”神拳怪腿口气并不示怯,但心中发虚:“阁下不敢露名号,阮某会查出来的。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总会照面,后会有期。”
    交代了场面话,两人带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恨恨地走了。
    “糟透了,一定是那些女人做的好事。”。中年人顿足叫苦:“白天没能查出她们的底细,这时到何处去找?”
    “似乎所有的女人都在打他的主意,奇怪。”小书生张三不住摇头:“好在不是落在三山别庄的人手中,大概不会有危险。”
    “我耽心他落入一些邪魔外道的人掌握中,沦落成邪魔外道。”中年人显得忧心忡忡:“像黑煞女魅那妖女与他走在一起,对他的日后声誉影响太大了,走错一步,终生沾污。”
    “哎呀!”
    “你要知道,初入江湖的人,决不能走错一步,是黑是白就决定在一步之间。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更戒之在色。妖女们必定以色争胜,年轻人能把持的人就没有几个。”
    “糟!我们快些去找。”小书生焦灼地急叫。
    中年人说得对,确是经验之谈。
    年轻人血气方刚,不但戒之在斗,更戒之在色。
    食色性也,好色是本性,能跳出色关的年轻子弟,就没有几个,除非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色关。
    后天的教养克制,毕竟没有天性来得强烈。
    一个人一生中,食与色两本性得到满足,其他的欲名人轶事望便会淡薄得多。金钱与权势的争取,其实与食色本性有密切的关连。
    张允中正面对这种关头。
    这是废楼内部的一座内室,经过专家的整修,进去之后,一点也看不出破败的痕迹,室内室外是两种天地。
    墙壁都用幔帐掩蔽起来,桌有桌巾、锦墩代凳,花几画屏都是华丽的珍品,幽香扑鼻中人欲醉。
    四位侍女打扮的妙龄少女,在旁听候使唤。桌上陈列着精美的餐具,八色菜馐名家为八珍,可知都是难得一见的珍馐。
    金壶内盛的是四十年以上的女儿红,斟在玉林内呈现可爱的琥珀色。金壶玉杯琥珀酒,看一眼就已经令人心旷神恰陶醉了,尽管女儿红不是烈性酒。
    圆桌不分上下,三个人排排坐。他,人生得雄伟,像貌堂堂,剑眉虎目而不带戾气,正是姑娘们梦寐以求的英俊俏郎君。左右偎坐的是两位花容月貌俏女郎,二十出头,正是女人成熟而仍带些少新绿的青春年华。
    年轻少女即使面貌平庸,仍然具有吸引人的青春之美。月白春衫窄袖细腰,难怪浑身曲线玲珑暴露无遗,自有一种迫人的魅力流露。
    总之,这两位俏女郎美得出奇,美得迫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流露出无限娇媚,万种风情。
    他们早已通过名,道过款曲。
    右面的女郎叫春熙,左首的叫春月。姓什么,她们笑而不答,反正叫闺名,岂不显得更亲热更亲蜜?
    擒他的女人,并未替他解穴,左半身有点麻麻地,举动有些微不受控制。
    他曾经试探地询问两女的身分,但两女委婉地拒绝了。
    “你不必问得太多,也不需知道得太多。”春熙姑娘替他举杯就唇,亲自替他奉酒,亲昵极了,笑容更是可爱:“等到你真正成为我们的人,我们自会告诉你。”
    “总之,你必须明白的是,我们对你绝无恶意。”春月姑娘用象牙箸替他布菜:
    “相反的事,我们冒着与三山别庄的黑道群豪,绝剑秦国良一群结合在一起的黑白道豪霸,与及百了谷妖妇三批人,不惜一战的凶险来保护你的安全。”
    “你们的好意,我感激不尽。”他有点言不由衷。
    当一个人像他一样,被一群神秘的女人挟持而来,而且所制穴道一直不解,难免言不由衷。
    处身在众香国,他这一辈子那曾见过这种阵仗?
    两个貌美如花的艳姬左依右偎,一个奉酒一个布菜,他简直有点手足无措,一双手就不知道该往何处放,稍一动便会触及女人的胴体。
    幸好,他曾经和黑煞女魅相处过一段时日,至少,他对女人不算太陌生。
    黑煞女魅的美,决不下于这两位妖姬。不同的是,黑煞女魅在眉梢眼角间,涌现一种煞气。而这两位妖姬,比黑煞女魅妖媚多多。在内心中,他提防着这两位妖姬。这点心态,也与他对待黑煞女魅不同。不管怎样,这两位妖姬倒是蛮可爱的,男人心目中所要求的条件和标准,她们都具有了,还能要求什么?
    “我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他挡住了将杯送到他口边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润玉手,这支手好可爱:“江湖门槛还没踏进去,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希望你们姐妹,能将你们所要求的事,坦诚地提出来好不好?”
    “哟!张兄,先不要把事情看得那么严重好不好?”春熙姑娘将玉杯硬往他口边送,不由他不喝干杯中酒:“你心理既然焦急放不开,那我就告诉你好了,说要求岂不显得太过分了?”
    “我在洗耳恭听。”
    “嘻嘻!你看你那紧张样子,真好笑。”春熙姑娘的玉手,搭上了他的肩背,抱住他了,在他耳畔吐气如兰媚笑着说:“你瞧过三山别庄,对不对?”
    “对,是被迷名人轶事魂药物弄昏,抬进去的。”他想将搭在肩背上的诱人胴体推开些,也就反往左面的春月怀里挤:“醒来时身在地牢,然后是五个混帐东西轮流上刑逼供,其中就有公孙老狗,他用九阴搜脉折磨我。”
    “我打听过了,我都知道,你好可怜哦!”春熙姑娘轻抚他的脸颊,情意绵绵地、感情地轻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张兄,这笔账,你想讨回来吧?”
    “想,我正在进行讨债呢!捣毁三山栈,就是我的初步讨债行动。”
    “对,有恩不报非君子,有仇不报枉为人。张兄,你领了六位难友从后庄杀出,对后庄的情势,应该有些了解吧?”
    “有一点。姑娘的意思……”
    “我叫春熙,我妹妹叫春月。”春熙白了他一眼,妩媚极了:“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姑娘不是什么动听的称呼,教坊的粉头才称姑娘。叫我们的闺名,不会辱没了你吧?”
    “春……春熙。”他有点不太习惯:“你们的意思是指……”
    “我们要进三山别庄,拆公孙老狗的龟窝。”春熙姑娘将他的手臂挽在怀中,那具有弹性的部位令他心跳加快了一倍:“你能出,也许能进。”
    “这……”
    “从原路进去。”
    “老天爷!那是不可能的。”他说:“接引人魔本来打算用船接近,那决不可能成功的。”
    “这……有这么困难?”
    “除非你们的水性和我差不多。”
    “糟!我们是旱鸭子,见了水就怕。”
    “你们与公孙老狗……”
    “仇恨深结,无可化解。”春熙姑娘眼中出现与黑煞女魅不时涌现相同的煞气:
    “一句话,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誓不两立。”
    “这就是我们不顾凶险,请你合作的原因所在。”春月接口,玉手挽住了他的虎腰:
    “后庄临水一面之外,其他三方面围布了奇门生克,内围怖了阵图埋伏,没有人能全身而入。我们只有二十多个人,恐怕还没进入内围,就已经死光了。”
    “所以,我希望你能替我们从水上设法接近。”
    “那是不可能的,太危险。”他摇头苦笑。
    “那……我们不是绝望了吗?”春熙姑娘绝望地说。
    “有两种办法对付三山别庄。”他大声说,心中戒意全消。
    原来这些女人,是三山别庄的死仇大敌,与他利害相关,目的相同。
    “真的?你胸有成竹?”春熙姑娘几乎跳起来,突然忘形地在他颊上亲了一吻。
    “有这个准备。”他感到心跳又加快了一倍。
    这一吻,比黑煞女魅吻他热情十倍。
    “请说啊,允中。”春无的称呼自然而然地改变了,改变得亲昵万分,叫得甜甜地而又自然。
    “其一,就是我现在所用的办法,不断打击,骚扰,把公孙老狗逼出来决战。其二,人手够,可以采用第二策,直捣黄龙。”
    “我想知道和所要的,就是直捣黄龙。那老狗是诱不出来的,他的黑道朋友众多,爪牙无数,他会使朋友和爪牙不断反击,而我们人手少,不能久留,这就是所谓强龙不斗地头蛇的道理。”
    “给我几天时间。”他说。
    “你的意思……”
    “我先前往探道,然后训练你的人,如何对付奇门生克阵法。”
    “咦!你懂这些奇门生克?”春熙讶然问。
    “家师是玄门中人,奇门遁甲难不倒我。”
    “妙极了!”春熙又忘形地亲了他一吻:“请问令师是那位世外高人?”
    “抱歉,怒难奉告。”他摇头:“其贾,也无可奉告,老神仙与世无争,我对他老人家几乎一无所知。”
    “对不起,允中。”春熙的粉颊贴在他耳畔柔声说:“师门忌讳,是江湖禁忌之一,我不该问的。”
    “春熙,我并不怪你呀!”
    “你真好,允中。有你领导我们,报仇有望。我敬你三杯,代表我的心意。”
    春熙喝了三杯,他能不敬陪?
    接着是春月的三杯,他想赖都赖不掉。
    他自以为是酒将,岂知两位姑娘也是大户。一个无心,两个有意,有女投怀劝酒,逐渐放浪形骸。
    他不知自己喝了多少酒,事先认为女儿红这种淡酒他可以喝一大罈,岂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当然,他不知道酒里面曾经加放了些什么。
    酒能乱性,再加上两女逐渐罗襦半解,此情此景,不乱也得乱。
    他是被抬上床的。
    当他下半夜酒醒时,鼻中幽香阵阵,怀中多了一个羊脂白玉似的裸美人,并头鸳鸯就是这种情景。
    小书生张三和同伴中年人所最耽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走错一步,黑白分明。近午时分,以往张允中与黑煞女魅潜伏处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畔,也就是他两人被公孙英兄弟暗算擒住的同一地方。
    年登花甲外表如壮年人的夫子四海功曹曹四海,端坐在草丛中像是老僧入定。大树挡住了阳光,他如果不移动,不走近很难发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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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远处,出现三山别庄的副庄主,笑阎罗熊成伦,满脸笑容,腰间破例地没佩有他的成名兵刃阎王令。
    四海功曹也没佩带兵刃,这位绝剑秦国良的军师夫子,平时就很少佩带兵刃,他的天雷掌是武林一绝,与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拼搏,已经用不着兵刃了。
    笑阎罗缓步而来,终于看到四海功曹了。
    “曹兄应约光临,在下深感荣幸。”笑阎罗在丈外抱拳施礼:“在下代表三山别庄,致上万分敬意。”
    “好说好说。”四海功曹站起同礼,笑容可掬:“贵庄主既然传下口信,敝长上岂敢不遵?”
    “呵呵!曹兄客气了。”
    “在下奉敝长上令谕,前来听取贵庄的意见,有何见示,熊副庄主请示下,在下洗耳恭听,当转禀敝长上定夺。话讲在前面,在下只是奉命前来恭听教示,不能提出任何承诺。”
    “那是当然,在下也不会提出承诺。总之,第一次晤谈,不管结果如何,但相信对双方都有好处。”
    “可能的,熊副庄主。”
    “敝庄主认为,彼此如此相持下去,终非江湖之福。贵长上一口认定接引人魔嫁祸的事是真的,却又提不出真凭实据,自然难以令人心服,兴师问罪,实在无此必要,曹兄以为然否?”
    “熊副庄主的意思,是敝长上不该来了?”四海功曹脸色一冷。
    “诸位已经来了,这时说谁该不该来,已无争议的必要。”
    “那贵庄的意思……”
    “敝庄主的确不曾从桃花坞女匪手中夺获皇宝,希望彼此能消除误会,彼此信任。
    所以,希望赠送一笔金珠,向诸位致意,彼此化敌为友,实为江湖之福。”
    “贵庄主突然采取这种息事宁人的低姿势,委实令人莫测高深。”四海功曹冷冷地说:“希望不是玩弄阴谋诡计。熊副庄主,我们也会玩。”
    “曹兄,咱们都是光棍,都是有身分有地位的亡命豪霸,已经不需玩弄阴谋诡计成名立万,那是初闯道的人所玩弄的把戏。”
    笑阎罗诚恳地接着说:“三山别庄名列天下三庄之一,已经誉满江湖,必需维持天下三庄的威信与尊严,决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明时势,知利害,这是称霸江湖的英雄豪杰,必须了解的金科玉律。”
    “熊副庄主之意……”
    “早先,敝庄压根儿不知道接引人魔是绝剑秦国良的人,所以不理睬他那一套示威的手法,而至小有冲突。贵长上绝剑秦大侠,乃是北地排名第二,声誉与权势仅次于京师良乡岳家的白道名人。而敝庄主公孙龙,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黑道第一霸。双方如果发生誓不两立的冲突,将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大灾祸,引起江湖大风暴,后果极为严重,恐将发生廿年前因拘魂白无常艾文慈事件,黑白道大屠名人轶事杀江湖元气丧尽的惨剧重演。依常情论,贵长上必定是负有秘令,追回皇贡,将劫贡匪徒置之于法。敝庄如果与贵长上对抗,恐怕将遭到廿年前赣南大风山庄覆没的噩运。”
    “这点熊副庄主恐怕料错了,敝长上已经摆脱官家的约束,与追回皇贡的事无关。”
    “不管怎样,双方冲突将两败俱伤,乃是无可避免的事实,智者不为。不瞒曹兄说,目下图谋敝庄的人已闻风陆续赶到,这也是敝庄主愿与贵长上,化干戈为玉帛的原因之一。”
    “敝长上确也得到一些风声,百了谷的妖女已经在附近现踪,另一批妖女也在府城出没,意图不明,恐将不利于贵庄。贵庄主愿与敝长上化干戈为玉帛,确是明智之举。”
    “曹兄是同意了?”
    “在下当将贵庄主的意思转达。不过……”
    “不过什么?”
    “有先决条件。”
    “什么先决条件?”
    “皇贡的事。敝长上的意思,是以往不论,希望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与合作。”
    “在下不懂曹兄的意思。”
    “四川的一批皇贡,约于下月初启程运送京师。这批皇贡内有自南越与西疆搜罗而来的各种宝石奇珍,作为当今皇上祭天的祭物,价值连城。”
    笑阎罗脸色一变,目不转瞬地注视着阴笑的四海功曹,眼神百变。
    “护送的人,皆是厂、卫中高手中的高手。”四海功曹阴笑着往下说:“这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的条件:那一批四川皇贡。”
    “哦!有意思。”笑阎罗也阴笑。
    “事成,二一添作五,这就是合作的条件。”
    “吃得下吗?”
    “两方高手精锐齐出,一口吞下绰绰有余。如果单独进行独吞,毫无希望。”
    “可是……风险太大,敝庄的基业……”
    “根本扯不上贵庄。”四海功曹冷笑:“你我黑白道双方,在这里不断打打杀杀。
    而皇页在四川与湖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的千里外被劫,与你我何关?”
    “哦!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熊副庄主,有意思吗?”
    “这……岂只有意思,简直求之不得呢!哈哈哈哈……高明,高明!”笑阎罗乐极大笑。
    “那么,今晚咱们在贵庄小聚一番,如何?”
    “无任欢迎!”笑阎罗雀跃地叫:“来,有志一同,值得庆贺。咱们来商量秘密迎接贵方代表光临敝庄的办法,以免走漏消息。”
    震惊天下的阴谋正在进行。
    为追逐名利而不惜丧心病狂的人,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死仇大敌可以成为利害相共的朋友;执法的人也不妨与犯法的人合作。是与非黑与白,其实不必分得那么清楚明白,太认真是会短命的。
    而在三山别庄外围,另一项血腥的计划也在进行。
    黑煞女魅又出现在溪旁的小茅屋,站在门外神色泰然地四面张望。
    她曾经和张允中躲在这里住宿,第一次发现居然有男人可以抗拒她的诱名人轶事惑。
    在这里,她第一次看到鬼怪,也第一次莫名其妙被人擒住。
    在这里,她碰上了王屋山百了谷的妖女,她的武功在百了谷妖女的面前,简直无用武之地。而张允中在她心目中,武功并不比她高明,可是,张允中却把老少四妖女捉弄得灰头土脸。她曾经吃尽苦头,被百了谷的妖女凌辱,这时却独自前来公然现身,而且是在大白天隐身不易的时辰,这种举动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藏身在屋后树丛内监视的水月仙姑,就感到莫测高深,起初以为张允中一定隐身在附近策应,所以不愿现身暴露自己的行藏。
    但等了许久一无动静,似乎张允中并没在附近潜藏,这才决定出面,看看黑煞女魅到底在搞什么玄虚,前来有何图谋?
    黑煞女魅本来已经等得不耐烦,正准备离开,水月仙姑却像鬼魂显现般出现在屋侧。
    黑煞女魅虽然心中早有预感,仍然心中暗惊,好高明的接近身法,似乎是平空幻现出来的。
    “你好大的胆子。”水月仙姑阴森森地说:“你还敢来?姓张的小畜生呢?”
    “我不是来了吗?”黑煞女魅淡淡一笑:“姓张的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有许多人正在找他。”
    “你改变主意了?”
    “改变什么主意?”
    “投效百了谷。”
    “正相反,我受人之托,来找你们商谈合作事宜。”
    “该死的!合作?”水月仙姑凶狠地说:“没有人配谈与百了谷合作,只能向百了谷投效。啐!你在玩什么把戏?”
    “三山别庄公孙家的人,也不配谈与贵谷合作?”黑煞女魅阴笑着问。
    “三山别庄?哼!他们还不够分量。”水月仙姑傲然地说:“狂彪公孙龙,只是一方之霸,在武林,他的地位只配名列第二流。”
    “真的?”黑煞女魅冷笑:“好,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本姑娘口信已经带到,这就回去把你的意思向公孙庄主回话。”
    “你告诉他,少来招惹我们,知道吗?”水月仙姑冷冷地说:“百了谷与三山别庄不相往来,最好各守本分,井水不犯河水。”
    “水月仙姑,你不觉得,双方合作对你们很有利吗?”
    “有什么利?”
    “比方说,抓住张允中出口怨气;或者,多几个人来对付断肠箫。你们到现在还没走,可知定然无奈断肠萧何。不走,对付不了断肠箫;走了,面子上难看。有三山别庄的人相助一臂之力,成功的希望增加十倍,没错吧?”
    黑煞女魅的口才不错,具有作说客的条件。
    水月仙姑果然心动,神色稍霁。
    “你不是与张允中是同伴吗?亲密得像是夫妇。”水月仙姑提出疑问:“你在搞什么鬼?”
    “我现在是公孙少庄主公孙英的人,三山别庄正全力捕拿张允中。”黑煞女魅觉得自己的心抽动了几下:“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事实如此。”
    “唔!有此可能。”水月仙姑阴笑:“有关你黑煞女魅的为人,本仙姑多少了解一些,江湖的传闻有些是可靠的。你虽然不算是人尽可夫的荡妇,至少裙带松是事实。公孙庄主授权给你商谈吗?”
    “我只负责传话,负责商谈的另有其人。你是说,你愿意商谈了?”
    “本仙姑只对你说的两件事有兴趣。你回去吧!把负责商谈的人叫来好了。”
    “我发出信号,就会有人来。”
    “好,你发吧。”
    黑煞女魅发出两短一长三声尖啸。不久,四个人影飞掠而来。
    公孙英、公孙雄两兄弟并肩掠走,脚下轻灵飘逸显然意在卖弄。后跟的两个随从满头大汗,脚下巳显得沉重。兄弟俩在丈外止步。
    公孙英虎目中突然涌现异彩。
    水月仙姑穿了玉色道袍,袖内没穿内裳,露出颈下一块三角形玉肌,足以令男人望之怦然心动。
    不论是面庞或身材,皆显然比黑煞女魅高出一品,在娇媚美艳之中,流露出另一种不沾人间烟火味的丰韵。不但公孙英眼中涌起邪光,公孙雄更是情欲上脸。
    “姑娘有如莲池仙品,在下叹为观止矣!”公孙英魂不守舍地说,忘了相见行礼。
    “你这双色眼好放肆,说的话也唐突。”水月仙姑似笑非笑地说,媚目不转瞬地打量公孙英。
    公孙英人如其名,英俊潇洒极为出色。
    百了谷以有风名人轶事流美道姑扬名江湖,上一代的谷主无常散仙,风名人轶事流艳姬天下知名。但百了谷却是男人的禁地,被带进去的人,就永远消失一了百了。
    “这是在下由衷的机美,仙姑休怪放肆唐突。”公孙英定下心神抱拳施礼:“在下公孙英,那位是舍弟公孙雄,请仙姑多指教。”
    “哟!原来是大少庄主与二少庄主,失敬啦!”水月仙姑的态度也急剧改变,媚笑如花,语调甜甜腻腻地、嗲嗲地,流露出无限风情。
    所谓一见钟情,说穿了,还不是臭味相投?这两位男女,就是一见就彼此相吸引,就算是一见钟情吧!比较文雅些。
    旁观者清,一旁的黑煞女魅感到不是滋味。
    “请教仙姑仙号。”公孙英邪邪地笑:“不过,在下希望有幸得聆仙姑在家芳名。”
    “方外人已忘在家姓氏。我叫水月仙姑。听黑煞女魅说……”
    “在下命她说的,捕拿张允中与对付断肠箫的事。”
    “你办得了?”
    “呵呵!仙姑如果知道最近几天所发生的事,就知道在下是否能办得了啦!”
    “本仙姑不屑打听于己无关的事。”
    “张允中曾经是敝庄地牢待决之囚,是在下与舍弟,将他与黑煞女魅一并擒获的。”
    “哦!本仙姑倒是轻估你们啦!”
    “早些天,在下兄弟与断肠箫狭路相逢。”
    “哦!结果如何?”
    “小意思,十招之内,老魔亡命而逃。”
    水月仙姑吃了一惊,眼神怪怪地。
    “你是说,你的武功比本仙姑强十倍?”水月仙姑眼中有怒意。
    “在下……在下并无此意……”
    “本仙姑倒要领教你三山别庄的绝学,看你凭什么能在十招之内,把断肠箫打得亡命而逃。”
    水月仙姑真的冒火了:“本仙姑师姐妹加上两位师姨,两次围攻依然奈何不了那老魔,而你……”
    “仙姑务请相信在下说的是实情。”公孙英有点慌了手脚,却又不愿说出自己用卑鄙的放毒手段取胜内情。
    “本仙姑要试过才能相信。”
    “在下……”
    啪一声响,水月仙姑出其不意给了公孙英一耳光。
    公孙英根本没想到对方突然出手,毫无躲闪的机会,事出突然,没想到发作,反而楞住了。
    “你连一耳光也没闪开。”水月仙姑冷笑。
    “在下不是没能闪开,而是不想躲闪。”公孙英脸上的邪笑又现:“打是亲,骂是爱。不瞒仙姑说,在下说的字字皆真,在下的确在十招之内赶走了老魔。舍弟在旁只攻出一剑,那是老魔逃走时拦截的一剑。”
    公孙英往昔的傲世神态,在水月仙姑面前完全消失了。
    旁观的黑煞女魅,感到心中又抽搐了一下。她想到了张允中,张允中才是她心目中的最佳英雄形象。
    “这混帐东西好贱!”她心中暗叫。
    她想不通,不可一世自以为足以称雄天下的公孙英,怎会变得像个卑贱的丈夫的?
    难道水月仙姑真有那种可颠倒天下众生的魅力?
    那么,为何张允中并没有受到蛊媚?
    水月仙姑知道什么时候收手,脸上重新绽放动人的媚笑。
    “也许,你的话可信。”水月仙姑说:“也许,是我错怪了你。请不要放在心上,好吗?”
    “在下丝毫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那……我谢啦!你真有合作的诚意吗?”
    “请相信在下的诚意,仙姑可以先在各处打听打听,这两个人,都是敝庄的心腹大患。可以说,三山别庄与百了谷,站在相同的利害攸关地位上。在下的诚意,天日可表。”
    “哟!我相信你就是,何必指天誓日呢?”水月仙姑媚笑如花:“我和你去见家师姐,大家计划计划,看怎样才能埋葬这两个可恶的东西。”
    “在下深感荣幸。如果在下所料不差,我们已经具备了足以埋葬他们的条件。”
    “什么条件?”
    “她,黑煞女魅。”公孙英指指黑煞女魅:“她就是引诱张允中出面的饵。而贤姐妹,可以像灯火般引诱飞蛾,断肠箫就是扑火的飞蛾。咱们在这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必定可以埋葬他们。”
    “但愿如此。随我来啊……”张允中的确不曾忘怀黑煞女魅,毕竟两人曾经同过患难,一同被擒。这两天虽然打听出,黑煞女魅已经成了三山别庄的侍女。但他知道,黑煞女魅是身不由己。
    一个江湖成名的名女人,岂会甘心被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役?为友情为道义,他都必须为黑煞女魅尽一番心力,责无旁贷。
    有春熙姑娘姐妹协力相助,他的消息灵通多了。
    白天,他潜赴三山别庄侦查,留心庄四周的形势与动静,寻找出入的通道。
    他是行家,对术数与奇门遁甲颇有所成,百了谷妖女的道术,就奈何不了他,妖女们的道行,比他差了一大段距离。
    眼看红日西沉,一乘小轿出了壮观的外庄门。前面,四名大汉领路;后面,也有四名随从。
    这一带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鱼米之乡,水道纵横以船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为主,小轿便成了大户人家的象征,轿内必定是有身分的女眷。
    抬轿的两名轿夫也带有腰刀,防备途中有强盗抢劫。
    扶轿的是四名美貌侍女,前二后二。
    黑煞女魅是后面两侍女之一,扶着右后方的轿杠。
    她仍然穿了一身黑,极为抢眼。
    公孙英利用黑煞女魅助长自己的声威,果然一鸣惊人。
    所以让她穿黑,保持本来面目,也是向江湖朋友示威的手段之一。接待江湖朋友,就把黑煞女魅带在身边亮像。
    一行人浩浩荡荡,踏上了至府城的大道。
    诱饵放出了,蛾灯也点亮了。
    远出四五里,小轿在一座枫林前停住。轿帘掀开处,出来了两名美丽的道姑:镜花、水月两仙姑。
    接着,小轿再次动身。而四位侍女,则拥簇着两位道姑,进入密林深处,片刻便形影俱消。
    远处从三山别庄跟来的张允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绕林侧藉草木掩身,逐渐进入地网天罗。
    天色渐暗,跟的距离也逐渐拉近。
    倦鸟归林,到处都有怪声传出,扰乱听觉,只有经验丰富的人,才能分辨出声音的来源。
    张允中生活在高邮湖,出没在水禽众多的湖中洲渚中,对这种声音不算陌生。可是,他并不知道经过精密安排的天罗地网。
    唯一令他心疑的是,这些人在这里弄什么玄虚?
    再就是两妖女怎么会从三山别庄出来?
    人毕竟不可能未卜先知,也不能料事如神。
    他的判断是,两妖女挺身而出与三山别庄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讨取黑煞女魅出口怨气。
    王屋山百了谷的声威,比三山别庄响亮,狂彪公孙龙犯不着为了一个黑煞女魅,而开罪百了谷的人,所以将黑煞女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两妖女带走。
    这是合情合理的推断。
    终于,他看到了远处树林缝隙中,透露出来明灭不定的灯光。一个自小生活在黑夜中的人,决不会有逐火的习惯。他谋生、练功,都是在黑夜中,所以他不是飞蛾。相反的,看到了灯火,反而提高了警觉。
    身形像幽灵般幻现,蓦地破空而起。
    他的内功和轻功,都已经登峰造极,加上神鹰葛宇的陶冶,两年中倾囊相授,轻功更上一层楼,凌空来去搏击神乎其神,进窥御气飞行的堂奥。
    人升上树梢,三五起落蓦尔失踪。
    随后蹑踪的人,许久才发现他失了踪。
    在大湖的洲渚间猎水禽,相当不易。
    那些雁、对鸭、鸨……都是机警易惊的水禽,夜间派有替卫,稍有风吹草动,就一飞冲天一哄而散。
    因此猎人必须有耐心,逐分逐寸接近,决不可发出任何微小的声响。即使如此,也不见得能成功,水禽的听觉比人灵敏多多。
    假使能用猎水禽的技巧来猎捕人,几乎有九成成功的希望。
    他是最好的猎禽人。
    树林的南面,是一处荒野,零星生长着一些灌木丛,野草高低不等。
    一座茅舍,就建在荒野的中心,距这一面树林,约有百步左右。想接近的人,最佳的掩蔽就是这面的树林。
    树林边沿,就是天罗地网的分界点,隐身在内的人丝纹不动,等候来人入网进罗。
    可是,毫无动静。
    茅屋柴门紧闭,灯光是从简陋的窗缝透出来的,远在三里外也可以看得到,足以吸引远处的飞蛾。
    茅屋分两造,中间是天井。
    后进共有一厅四房,灯光就是从主要的内房窗内透出的。
    房内的设备相当简陋,一床一桌四张条凳,帐破席残四壁萧条,宅主人的家境穷困可知。
    房门虚掩,侍女们进进出出。显然,住宅换了主人,侍女们的华丽穿章,与宅内的陈设极不调和。
    桌上摆了酒菜,餐具也都是精美。
    公孙英与水月仙姑并坐在上首。
    三更已过,两人都有了三五分酒意。
    黑煞女魅与另一位侍女,在一旁侍候,奉酒传杯低声下气。
    水月仙姑今晚仍穿了玉色道袍,但里面什么都没穿,袖带半弛,袍襟半掩,露出半抹酥胸,深深的乳沟令人望之心荡神摇。
    粉颊上潮红涌冷,一双眸子水汪汪,一颦一笑,媚态横生,恍若鱼玄机再世,天魔女重生。
    公孙英倒是衣裤整齐的,而且佩剑也在腰间。只是,他的一双手,可就不整齐,左手远绕过水月仙姑的背腰,右手探入那晶莹腻滑的胸怀,不住探索抚弄他需要的目的物,火红的脸颊贴上了香肩,灼热的目光充满情欲。
    “死人!笨手笨脚。”水月仙姑的话带了浓浓的鼻音,媚眼如酥,娇躯作象征性的扭动:“不要真醉了。好人,快三更天了吧?”
    “是的,三更天了。”公孙英信口说,灼热的嘴唇,吻上了那白嫩如脂的粉颈。
    “不要蠢动……”水月仙姑格格笑,躲避他的嘴唇:“紧要关头,他们该来了吧?”
    “来得及,宝贝儿。”公孙英含糊的说,干脆拉开那有等于无的衣襟,酥胸王乳全部暴露在灯光下:“信号传来之后还来得及,没有人能接近网罗而不被发觉。”
    “你可不要小看断肠箫……哎呀……你……你听我说好不好?那姓张的更高明……”
    公孙英忙得很,没有工夫听她说,正像个索乳的婴儿,回复廿年前婴儿时代的本能本性。
    一旁捧壶的黑煞女魅,眼中涌起往昔不时涌现的煞气。
    公孙英在她身上,也曾经有过这种热情的表情,但情调不同,对她完全出于强迫性。
    尽管她把公孙英恨入骨髓,但看到这恶贼在她眼前与另一个女人公然淫乐,仍感到不是滋味。
    “信号传来了。”黑煞女魅咬牙说。
    两声低芦哨声音,从内厅传入。
    “什么信号?”公孙英从那高耸浑圆的玉乳上抬头问,眼中的欲火消了一半。
    “一个黑影从东北角接近。”黑煞女魅冷冷的说:“你还有半刻工夫快活。”
    公孙英推开水月仙姑赤裸的胸膛,反手就是一耳光,啪一声把黑煞女魅打得运退三四步。
    “贱货!你给我记住了。”公孙英怒叫:“你敢没规矩在我面前你你我我,小心我给你两靴尖。说!你该怎么称呼?”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婢该……该称大……大少庄主。”黑煞女魅狼狈地恭身回答,眼泪往肚子里吞。
    “到外面问问看,来人是谁?”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婢遵命。”黑煞女魅欠身答,放下酒壶出房而去。
    公孙英的手和目光,重新回到那荡人心魄的酥胸玉乳上,情欲之火重新炽盛。
    “你不打算准备吗?”水月仙姑反而控制得住,推开他蠢动的手。
    “只来了一个人,值得准备?你……”
    “你又在说大话了。”水月仙姑沉下脸,掩上胸襟着手整衣:“你说你十招击败了断肠箫,我可没有亲见。你说你擒住了张允中和黑煞女魅,却又语焉不详,你又不让我仔细盘问黑煞女魅……”
    “好人,你不要疑神疑鬼好不好?”
    “我不是疑神疑鬼,而是有点想不通。从你的床上工夫估计你的内功修为,不客气的说,距纯青之期相当遥远。而断肠箫的一甲子修为,决不是你这种华而不实,心傲气躁的人所能对付得了的。”
    “笑话!你仍然不信任我?”公孙英恼羞成怒,要发作了,一蹦而起。
    “我很想信任你。”水月仙姑不在乎他发作:“因为我想信任你,所以才和你合作。
    假使我对付得了那两个人,何必多此一举?”
    “等会儿他们来了,你不能插手。”公孙英咬牙说:“我改变主意了,不要活的,我要砍了他们的头来,双手奉给你。”
    “哟!你总不忘记随时随地表现英雄气概呢!”水月仙姑的语气中有揶揄成分,走进床口从枕旁取出连鞘长剑:“不过,平心而论,不论那一方面,你都是第一流的,我很满意。”
    “你……”
    “我还真舍不得让你独自冒险呢。”水月仙姑态度又变了,女人是善变的,伸手情意绵绵地轻抚他的脸颊:“要是你有了三长两短,我到何处再能找到,像你这样让我满意的俏郎君呀!你说是不是?”
    “我算是服了你。”公孙英气消了:“我老爹告诉我,对付女人,切不可迁就迷恋,必须像个暴君。对你,我就使不出暴君的手段来。”
    “那道理很简单。”水月仙姑媚笑。
    “什么道理?”
    “你心中明白,床上床下,你都不比我强。”水月仙姑肆无忌惮地说:“黑煞女魅怕定了你,因为她的武功比你差一两分。你吃定了她,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将她置于死地。对我,英郎,你最好收起降伏我的坏念头,你必须公平的对待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宝贝儿,你可爱的地方,就是肯说老实话。”公孙英笑笑说:“黑煞女魅就蠢得很,她各方面都比我差,却又不承认,不时语出不逊,甚至一而再声称要杀掉我,其实她心中明白,永远办不到,她在自欺欺人。”
    “其实,你我都心中有数。”水月仙姑不再笑:“情投意合相亲相爱是一回事。你我都挟了绝技闯入了江湖,要建立自己的威望,情爱的吸引力,在你我的心目中都是次要的。所以,我不会跟你进入三山别庄,你也不会跟我进入百了谷,双方都不想受到对方的完全控制。英郎,我希望我们能并肩联手,在江湖闯出两人的共同霸业来。该分手时,我们再和和气气地分手,你愿吗?”
    “我愿,水月。”公孙笑不假思索的说,情深地将水月仙姑紧抱入怀,轻吻她的粉颈。
    竹编的外窗共有两座,右面的窗下突然出现断肠箫的身影。
    老人家是何时入室的?
    公孙英与水月仙姑不知道,那位在房门口戒备的侍女也不知道。
    “原来百了合与三山别庄联手,计算我老不死。”断肠箫伸手挪动撑窗棍,放下竹窗,语气平和:“你们还真花了不少心血,外面最少也有三十个人。”
    公孙英冷哼一声,信手将八仙桌推翻在壁角下,杯盘碗筷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糟。
    黑煞女魅出现在房门外,颇感意外。
    “没有后续信号传来。”黑煞女魅讶然叫:“屋附近的伏桩误事,人已经进来了,他们……”
    “他们很了不起,我断肠箫也不弱。”断肠箫轻拂着铁箫,发出八音轻鸣:“你们一个会妖术,一个会放烟施毒,老夫让你们尽量施展,让你们获得成名的机会,不可错过了。”
    “在下要凭手中剑,埋葬你这老魔。”公孙英豪壮地拔剑:“你在三山别庄出没,对本庄是最大的威胁,所以在下与水月仙姑设计将你引来。你果然来了,像飞蛾扑火。”
    这时,两座窗的窗门皆被拆除,外围的人已包围了茅屋,窗外刀剑的闪光耀目。
    房门口,除了黑煞女魅与一名侍女之外,多了两个老道婆。
    人被堵死在室内,必须作困兽之斗。
    “老夫已经发现埋伏,仍然大大方方闯来,如果没有几分把握,会来送死吗?”断肠箫冷笑着说:“就算你老爹狂彪公孙龙亲来,老夫也没将他放在眼下。你这小混帐居然说凭手中剑埋葬我,我可怜你。”
    公孙英一声沉叱,冲上剑发射星逸虹,走中宫无畏地进击,剑气陡然迸发,气势极为浑雄。
    挥剑出招的前一刹那,剑靶的活动云头已经旋转了一匝,旋动的手法连旁观的黑煞女魅也看不出来。
    “铮!”金鸣暴震,八音齐鸣。
    公孙英马步一虚,被震得侧飘八尺,左肩撞在泥墙上,脸色大变。
    “呸!你是什么东西?”断肠箫站在室中心破口大骂:“天下间竟然有你这种不要脸的狂人。凭你这点点道行,居然敢在老夫面前狂言夸口。唔!你又重施故技了,这次老夫不怕你的毒物了……”
    这瞬间,水月仙姑剑到人到,剑出中途,袖底突然喷出一蓬青磷星雨。
    “滚你的!”断肠箫沉叱,左手大袖一挥,罡风似殷雷,青磷星雨回头反飞。
    水月仙姑大骇,闪身急退,几乎被自己的青磷星雨所笼罩。闪得太急,室中空间又小,砰一声闷响,也撞在另一面泥墙上。
    公孙英抓住机会重新扑上,剑吐三道青虹排空而至。
    断肠箫不愧称一代魔字号人物,铁箫直等到剑虹近身才奇准地挥出。
    “铮!”箫剑再次接触,公孙英也再次被震瓢。
    “铮!”水月仙姑又被震出八尺外。
    “要将他化骨扬灰……”公孙英贴壁狂叫。
    房顶有物急落,仅比室内稍小些。
    是一张绞筋网,眨眼间便罩住了室中心的断肠箫,像整个屋顶突然塌下,任何反应超人的人也无法应变了。
    网的高度有限,茅屋的屋顶高度本来就有限。
    蛟筋网索粗如姆指,这玩意轫性惊人,没有锋利的宝刀宝剑,休想奈何,内功也无法弄断。
    断肠箫的铁箫,毫无用武之地。在怒吼声中,立即被从屋梁上跳下的四名操网大汉,缠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拖倒在地。
    公孙英在众人欢呼声中,一跃而前,一剑欣向断肠箫的双胫,要毁去双足。
    “小心……”水月仙姑的尖叫声刺耳。
    一个黑影越窗而入,从中间纵落,手脚齐伸,像是八八章鱼放爪。
    公孙英感到右小臂一震,如受巨锤撞击,狂叫一声,剑飞抛脱手,人也踉跄暴退。
    同一瞬间,四个操网大汉撤豆似的向四面滚掷。
    黑影陡然飞升,砰一声撞砸了窗框。
    室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三盏壁灯在黑影陡然飞升的前一刹那同时熄灭。
    “快掌灯来……”公孙英狂叫。
    人声嘈杂,老道婆先一步抢入,但已来不及了。
    灯终于送来了,人人变色。
    蛟筋网不见了,断肠箫自然也不见了。
    两座窗在窗口,只有一座窗的窗口有人堵住。被撞毁的另一座窗外面,躺了四个被打昏的人。
    “谁看清来人是谁?”公孙英厉声问。
    室中有八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只看到一个朦胧的黑影飞入飞出。”老道婆大师姨摇头苦笑:“网落下,人进去,灯火摇摇明灭不定,黑影又快逾电闪,如何看清?大少庄主,咱们碰上了极可怕的武林高人。”
    “这!这是什么轻功身法?”老道婆二师姨也变色叫:“起落都像飞。我发誓,一定是鬼物,世间决无如此可怕的轻功,连人影都无法分辨。带一张五十斤重的蛟筋网,加上一个老儿断肠箫,一闪即逝,可能练至这种匪夷所思的境界吗?”
    “到外面追搜!”公孙英咬牙切齿:“我不信外面的人都是死人。”
    他们在屋西卅余步的草坪中,搜获那张蛟筋网,网里面却没有断肠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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