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伴霞楼主)_小说在线阅读_伴霞楼主

第06回为雪恨红颜假允亲
    一转腔已不再以姑娘相呼雪名人轶事儿,自顾年逾半百,武林名宿,兀是倚老卖老,来绝当前这美艳如花少女痴念。雪名人轶事儿凝神前视,如痴如醉,目中珠泪簌簌,不言不语。赤城老人一瞥,皱眉道:“这小妮子倒是性情中人,多愁善感得很!”旋笑道:“雪名人轶事儿姑娘,怎不答话,呆待什么?咦,你方才说什么‘空对俗物’,莫非于归之人,乃是个蠢材!”
    雪名人轶事儿悲不可抑,泪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河决堤,把一领簇锦绣袍弄得尽湿,忽地里一旋身,携了喜儿之手,叫道:“后会有期!”也不向两位老人告辞,迳自夺门便闯。
    陡然间,一个身影疾掠,雪名人轶事儿主仆两人还未闯出,已然见当门之处,影绰绰地站着一人.这人正是铁笔书生尤文辉。他把门一拦住,笑道:“孩子且慢走,老夫还有话问你!”
    雪名人轶事儿柳眉一扬,娇声喝道:“你拦着我待要怎地?”却是面挟寒霜,凛不可犯,其适才那多愁善感之状,判若两人。
    铁笔书生倒抽一口气凉气,笑道:“咱不是坏人,难道你会不知?只缘你语出蹊跷,似有沉痛之恫在抱,我辈肝胆照人,扶强锄弱,乃系天职。孩子,倘你有甚要老夫相助的事,何妨直说,自当效劳!”
    雪名人轶事儿一怔,颜色稍霁,自语道:“我不是说过迟了,还能帮助什么来?”
    铁笔书生皱眉道:“什么迟了?孩子,你放明白些!”
    雪名人轶事儿想了想,放低嗓音道:“你可知我已给蛇帮帮主强纳为妾的事?”
    猛地一怔,铁笔书生哦了一声道:“这事老夫一路倒曾得闻,只是不知纳的是你,以你一身武功,他怎能强纳得你?孩子,你是谁人门下,怎地这般了得?”
    不待铁笔书生相强,雪名人轶事儿已然回身返进厅内坐下,见问凄然道:“只因我身中蛇毒,在半年之内便要毒发身亡,如不得蛇帮解药,休有生望,俞公典这老贼竟借此胁我相从,岂是所愿?我并没有师傅,琴艺武技,俱出我娘所教,可惜她老人家已不知去向,否则,俞公典岂能强我?”
    铁笔书生心下怦然一动,又瞧了雪名人轶事儿一眼,问道:“令堂是谁,可否见告?”
    雪名人轶事儿低头弄衣,答道:“我娘江湖人称赛刁婵!”
    端的语出骇人,原来此人乃赛刁婵之女,铁笔书生忙又问道:“这么说来,南星元是你异母兄长了!”
    不错,雪名人轶事儿正是南星元之妹。雪名人轶事儿闻语一怔道:“你怎知道?我与家兄,素未蒙面,也不知他居何址?”
    赤城山主这时忽鼓掌道:“这么说来,咱们都是自己人啦,我两人都是令兄之友!”
    铁笔书生道:“我岂止与令兄是肝胆相照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令堂也有一面之缘。”
    当下,乃把南史二人会赛刁婵之事说出。雪名人轶事儿矍然呼道:“照老前辈说来,我娘不日会到蛇岛?”
    铁笔书生点点头,笑道:“就是为了要把俞公典这厮收拾,怕力量不够,才请得赛老前辈助拳!孩子,你的毒怎样?何时中的,是受了谁的暗算?又怎地会到这儿操此贱业,成为坠溷之花?”
    雪名人轶事儿欷嘘叹息了一下,道出身世。赛刁婵被南星元之爹捐弃时,已有身孕,后来产下雪名人轶事儿。便把希望寄诸女儿身上,苦心抚养,并把一身武功传授,雪名人轶事儿也当真聪慧,一学便晓,年纪轻轻,内外功均有卓越成就,赛刁婵更把平生绝艺,弹秦筝之技教给了她,使雪名人轶事儿挟二绝艺,闯荡江湖。嗣赛刁婵复出,带雪名人轶事儿同游,与南星元晤时,母女已然分道扬镳。雪名人轶事儿属初道雏儿,那知江湖路险,起初在北五省一带闯荡,还没有遭到什么意外,一入山东地面,祸事却来了。
    要知辽东和山东这一带地区,乃龙蜃帮地面,本与蛇帮无干,只缘蛇帮龙蜃两帮,声气相通,又同属长白阴阳二怪庇护之下,故远处蛇岛的蛇帮,也插足其间,设卡子,渔肉百姓,分润以肥。雪名人轶事儿以孤身少女,而又艳色过人,一路卖艺为活,自是到处惹人注目,何况两邪帮一向在江湖上作恶多端,与武林中正派人物结怨甚多,故一有形迹可疑的人入境,必以为是来踩盘子的,而予留神,对雪名人轶事儿岂能例外,因此才进山东,帮会上卡子已然讯息频传,跟踪监视,雪名人轶事儿却浑然无觉。
    幸亏雪名人轶事儿没有什么把柄教两帮爪牙抓着,所以才没有动手相害,惟来历不明的江湖人物,两邪帮也断难容她,当下,便由两帮山东分舵商量,决定采行断其接济办法,使她知难而退。这时雪名人轶事儿已越行越远,已然到了山东西北末梢李家沟地面。
    就在这儿,雪名人轶事儿感到大惑不解,过去她每至一地,卖得一回艺,路人必予丰厚资助,这也难怪,一来她长得俊俏;二来耍出的是上乘玩艺,自是博得人家欢喜而给施济的,但到这儿却截然异趣,只有人麇集围观,却没有一个敢给她半文钱,时日一久,雪名人轶事儿渐觉不对劲来,阮囊羞涩,盘缠无着自不待言,有时到街上买吃的那些做买卖的都用惊奇的目光望着她,甚至不肯卖东西给她,这一来,她的生活受了威胁,竟陷绝境。
    有一天,雪名人轶事儿沮丧地在街上踯躅徘徊,忽迎面来了一个汉子,这汉子身边还多一个老太婆,似是对她很同情般地,问长问短了好一会,这老太婆却说道:“像姑娘这般年青貌美,怎会走上绝境,若肯听我老妇的话,包保你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错。”这老太婆正是妓舫上的鸨母,那汉子也正是铁笔书生所遇那个鸨儿。他们是奉命而来,引诱雪名人轶事儿入彀。而布下此一歹毒陷阱的人,却是蛇帮帮主俞公典。
    原来俞公典此次恰值自蛇岛赴长白晋谒阴阳二怪完毕,回程时路过李家沟,闻得江湖上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奇女子,乃赶来一看,俞公典此人,年虽逾半百,却是个登徒子之流,一见惊为天人,同时也知雪名人轶事儿给两帮的人,赶上绝路,心下一琢磨,想出这条妙计来,认为机不可失,当下,便吩咐妓舫上鸨母,前来游说,若得雪名人轶事儿首肯为妓,何愁不能到手?
    雪名人轶事儿听得鸨母的话,先是一怔,后询其故,鸨母乃将收留她去干那贱业之事细细说出。雪名人轶事儿不听犹可,一听无名火起三千丈,便即破口大骂。鸨母两人见状,冷笑一声,道:“咱是好意,如姑娘不愿,焉能相强,不过姑娘得仔细想个清楚,似此挨饿受寒,敢问能挨上多少天?”
    操此贱业,雪名人轶事儿自是不愿,当下便毅然回绝,鸨母也自离去。自迳这事以后,雪的处境更见艰困,不但没钱银维持生活,连求乞也乞不到一粒米饭到肚。雪名人轶事儿无奈,白天里只有到郊野采摘野菜,或在海边捞些藻类鱼虾,晚上露宿荒山野岭,挨了下去。
    这么地又挨了十来天,雪名人轶事儿已饿得简直不成名人轶事人形,浑身瘫软,这一天,委实再也挨不下去,便倒在荒野之所,晕了过去,醒来时忽觉周围暖烘烘,才张眸一顾,眼前陡地一亮,但见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给弄到一个华丽的所在,身卧锦褥之上,再转眼四下里张望,面前却站着一男一女,笑吟吟地,这两人不是那鸨儿和鸨母还有谁来?
    不见还好,见了怒火陡升,嘶声骂道:“你们这对禽名人轶事兽的东西,把姑娘弄到这儿做甚?”
    那鸨母却不生气,露出一脸谄笑来,轻声道:“姑娘别动,你饿了这么多天,再耗气力伤了内脏可吃不消啦,你既不愿这事,那会相强,只因咱刚才路过荒郊,见姑娘身倒当地,垂危濒绝,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把姑娘救回这儿,当真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还在骂咱做甚?”
    雪名人轶事儿毕竟年纪还轻,阅历又浅,听了鸨母那甜言蜜语,火气消了一半,怔怔反问道:“那你们要怎么对付我?”
    鸨母还没答话,鸨儿早笑嘻嘻地答道:“姑娘放心!咱不是说过么?因见姑娘人材标致,又贤慧,糟挞了岂不可惜,故出手相救,可没安着心眼儿,只要姑娘玉体早安,我们算做了一椿好事,姑娘自走你的路便是!”
    这番话倒说得真挚得很,惟萍水相逢,要找这般好人,已然甚难,何况世上鸨儿最毒,又怎能有此侠心义胆?雪名人轶事儿那会不知,暗道:“看来这两家伙准没好心肠,大概想先市恩于我,把我救了,然后再劝我操那贱业。”心念陡地一转,已然想出计较来。
    雪名人轶事儿自顾沦落他乡,濒生死边缘,倒不如将计就计,吃他几天,养好精神,再思脱身之计,到那时他们想阻拦也不容易!一念及此,却是不着形迹,装出深信不疑神色,笑道:“妈妈叔叔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还请妈妈以后,多予照顾!”语罢,索性瞌上眼皮养神,才一瞌眼,陡觉头晕脑胀,急运气周天,却是软绵绵浑身乏劲,心下不由大惊起来,寻思道:“好厉害,只不吃十来天饭便弄成这个样子,再多饿几天,怕不要死去?”她那委屈求生之念顿兴,刚才心意益坚!
    鸨母点点头道:“这样才是好孩子,待姑娘复元了,咱自当送你回家!”竟是一片菩萨心肠,令人难以置信。
    猛地里,那鸨母对鸨儿吆喝道:“想姑娘肚里也必饿了,你唠唠叨叨干吗,还不快把烧好了的人参粥拿来,让姑娘暖一暖肚里!”
    雪名人轶事儿瞪着双眸,呆呆地望了当前两人一眼,意念又动摇起来,自忖道:“百步之内,必有芳草,风尘中也有好人,当前这两人虽操贱业,却有这分仁心,端的罕见,瞧他们神色,又似不假!”
    那鸨儿应了一声,自顾去料理为雪名人轶事儿充饥之事,不消片刻,果然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香气四溢的稀饭来,久饿的雪名人轶事儿,此刻乍闻那香气,不由馋涎欲滴,那鸨儿才端到,雪名人轶事儿接过了手,狼吞虎咽也似地,只消三四口,已然把那碗稀饭,喝得干干净净,身上此时也觉暖和起来,不像刚才那般难受。
    约莫过得一盏茶时分,雪名人轶事儿觉身上炙热难当,头痛欲裂,慢慢手足麻木,似有一股逆气,自手足尖端,缓缓蔓延伸展,雪名人轶事儿一惊,急运气调元,却是百脉俱阻,运行不畅,心中蓦地一醒,一腾身便待自床上跃起,口里骂道:“好狠毒的禽名人轶事兽,你敢暗算姑娘!”才跃起,已觉脚步浮动,力不从心,骨都一声,竟是堕下地去。
    不错,雪名人轶事儿果是着了这鸨儿鸨母的道儿,当日他俩奉俞公典之命,前去游说雪名人轶事儿,满以为一个沦落他乡的弱女子,必定一劝便成。谁料雪名人轶事儿却这般倔强,情愿饿死也不就范,一时莫奈伊何,才定下第二步歹毒计划。
    这计划也当真歹毒,竟是利用蛇毒来制名人轶事服雪名人轶事儿,蛇帮的毒名人轶事药分为三种,前文已然说过,火鸦子俞公典为求达到目的,竟不择手段,给了一服缓性蛇毒名人轶事药散给他们,依计行事,待雪名人轶事儿晕倒荒郊之际,把她弄了回来,下毒人参粥中,假献殷勤,雪名人轶事儿一时不察,中了他歹毒之计。这种毒名人轶事药名为“火鸦散”,乃用火鸦子那种小蛇的毒,和六种其他草药,经九蒸九晒,精炼而成,那六种草却非毒物,而是用以阻毒运行,使这剧毒不致急发一时,制人死命。
    这种火鸦散毒名人轶事药可也妙得紧,初服时反应特强,使服用之人知其自身已经中了剧毒,但过十二时辰之后,毒发渐缓,中毒的人,但觉每天无缘无故头目晕眩,四肢渐渐麻木,如会武功的人,一运气便知百脉受毒所阻,端的是一种举世无俦的毒名人轶事药。
    雪名人轶事儿一跌下地,神志虽迷惘,耳朵却还能听清楚人家说话。但听那鸨母的声音响着:“好不识抬举的臭丫头,你以为奶奶好心,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人物,好不自量?臭丫头,老实告诉你,已着了你家奶奶道儿,服下举世无比的蛇毒,若肯乖乖听人奶奶吩咐,便给你解药,饶你一死,否则,嘿嘿,休怪奶奶手辣心狠!”
    倒卧地上呻吟的雪名人轶事儿,虽中剧毒,心里却明白,一听这话,气愤莫名,却是无力发作,颤声怒叫:“你……把我杀了吧!”但听冷笑中夹杂着脚步声,两个歹毒的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已然离房他去。雪名人轶事儿万念俱灰,中了这般剧毒,自知难免一死,索性闭上眼儿,听天由命。不一刻已然昏昏沉沉,酣睡过去。
    醒来时已是翌日晌午,雪名人轶事儿仍被安置在绣床之上,乍一醒过,心中怵然一凛,略一检视,才觉松了口气,幸好还是白璧无瑕,未遭奸徒蹈隙盗奸。这时却浸入沉思,琢磨脱身之计,再稍运气周身,略觉比昨天好些。
    忽地里,房门呀然响发,进来一人,此人却非近天构陷自己那两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之一,而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姑娘,那姑娘貌虽寻常,却是精神奕奕,手里托着一个食盘,食盘里放着几碟精美菜肴,一碗稀粥。
    雪名人轶事儿一瞥已然明白,一赌气别转身去,朝里合目假寝,给来人一个不瞅不睬。耳畔忽起轻响,但听进来那少女悄声呼道:“妹妹醒过没有,我送吃的来了,快起来盥洗用饭吧,冷了不好吃!”
    一个翻身,雪名人轶事儿自绣床上轻轻跃起,可也怪道,体力已然恢复,稍微虽觉不适。却没有昨天那般辛苦难耐,那些毒跑到何处?心中暗自奇怪,口里却道:“谁要吃你们的东西,快给我滚出去,否则休怪姑娘无情!”
    那少女却不理会,迳自把菜盘上的东西摆在妆台上,笑嘻嘻地道:“妹妹休慌,这些东西可不比昨天那碗稀饭,是没有毒的,如不相信,请瞧我的!”说着,竟自踞案大嚼起来,却吃得津津有味,吃过几口,又道:“妹妹也太孩子气,若奶奶要害你,乖着你晕过去时宰了,岂不方便,何用一再下毒,你体内经已渗进剧毒,又何必再给毒你吃!”
    这话倒有道理,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们既不再下毒,自己横竖也要死的,又何必多此一举,看来那少女之语不差。要知求生嗜食乃人之天性,雪名人轶事儿饿了这么多天,不闻肉香,不见佳馔,那还好说,如今佳肴当前,那少女又故意在她面前大嚼起来,分明是一种诱名人轶事惑,怎不教雪名人轶事儿垂涎三尺呢!一时间饥肠辘辘,兀是忍受不住,呆呆地望着妆台上的饭菜,楞然不语,这光景,早给那少女猜透了心事,招手道:“来吧,还客气什么?”
    这自然是一种诱名人轶事惑,雪名人轶事儿那会不知,心下一转念,冷笑道:“也罢,反正死路一条,就吃了你的,落得一名饱鬼也好!”竟是风卷残云,据案大吃起来。
    那少女哈哈笑道:“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雪名人轶事儿感到有点恶心,自忖道:“这贱人何不害羞,谁是她的妹妹,不怕肉麻吗?”却不去理她,边吃边想,给她琢磨出一个计较来。
    她想:“什么蛇毒?那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蛇毒自己吃,用意无非在迫自己坠下人间地狱?”一念及此,心下猛然一颤,惊忖道:“蛇毒是蛇帮的东西,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是寻常人,那能得到这些东西,莫非与蛇帮中人勾结?好歹向这贱人探她一探!”
    心念既定,脸色强自放宽下来,对那少女道:“你们下毒害我,又给我东西吃,到底却待怎地?”
    少女略一沉吟道:“我们是奉命行事,你可知你服下的蛇毒是什么名字,告诉你吧,那叫火鸦散,听过没有?”
    雪名人轶事儿心头大震,她也曾听娘说过蛇帮里有这种毒名人轶事药,是慢性折磨人名人轶事体的,当真奇毒无比的东西。一震过后,忽地呵呵笑了起来:“照这般说来,是俞公典那老儿教你们暗算姑娘的诡训啦,姑娘与蛇帮向无夙怨,不知俞老儿怎地要将姑娘如此折磨!”
    那少女突然将眉毛一扬道:“你既知是俞帮主的就好了,也算你造化,他老人家喜欢你哩,要教你在舫上树起艳帜,他老人家朝夕来和你同乐?”
    当真岂有此理,喜欢人家,却要迫人家在这儿操贱业,雪名人轶事儿一气,突然呼的一掌打出,向那少女左胸臆要穴扫到,那少女冷不防有此一着,匆忙中身形倒卸两掌同时推出,以消敌势,三掌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但听蓬然一声巨响,那少女毕竟功力还浅,虽以两掌之力,兀是抵受不住雪名人轶事儿中毒后一掌之击,整个身形,给震得自窗外坠入海中,受了重伤。雪名人轶事儿一掌击出后,叫道:“小贱人,你也会武的!”原来当前这少女乃是蛇帮中一名女香主,是俞公典最小的一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妾,本是俞老儿之徒,后来却姘奸成为夫妾。
    扰攘间,舱窗之外霞光一亮,一个身穿锦袍的五短身材的老儿,已然跨进窗来,这老儿年过五旬却长得一脸凶相,一进舱里,咧开嘴朗笑一阵,哈哈道:“果然是名门子弟,刚才的排山掌法打得不错!”
    一语便把雪名人轶事儿的家数道破,雪名人轶事儿蓦地一怔,陡听当前那老儿又喝道:“赛刁婵是你的什么人。快些说出,免自误!”
    雪名人轶事儿又是一惊,略一踌躇,冷冷道:“是什么人又怎样?你这老儿能管得么,你又是什么人,敢来为难姑娘?”
    老头子呵呵笑道:“不瞒你说,在下便是俞公典,你中了我的蛇毒,性命已在老夫掌握,还敢放刁!”
    仇人当前,分外眼红,雪名人轶事儿更不打话,奋身而上,呼呼声中,排山掌招已然打出,直震得那艘小舫,震荡不已。俞公典只顾腾挪闪避,却不还招,舫内方丈之地,这老儿竟是身如游鱼,滑溜至极,雪名人轶事儿连发二十来招,竟连他的衣襟也捞不着,不由颜色大变,自思道:“俞老儿果是名不虚传!”
    俞公典陡喝一声:“小丫头还不停手,你道爷爷当真惧你?”口里说着,手也不闲,蓦地里自腰间解下一个布袋来,左手一扯,扯断了袋口绳索,右手一抖,翻身便退。
    “蛇,蛇,哎哟,这么多的蛇!”雪名人轶事儿颤声惊叫着,她一生最怕的是蛇,不管有毒没毒。俞公典布袋里装的竟是满满的—袋毒蛇,把那蛇抖出时,少说也有百条之谱,黑压压布满一房,从四方八面急窜过来,昂首翘尾,便待噬向雪名人轶事儿,雪名人轶事儿早给这些毒蛇唬得浑身瘫软,遍体起了疙瘩。百忙间,急集一身功力于两掌上,连连挥动,掌风过处,竟也给她击毙了十来条蛇。
    一阵凌厉掌风过后,其余的蛇却学乖了,跎蹉不前,只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围住,虽说不过来噬咬,但如此僵持下去,雪名人轶事儿那有生理?
    俞公典呵呵大笑,翻身已到舫顶篷上,叫道:“贱丫头,服了没有,服了老夫把蛇叫回来!”
    这时,雪名人轶事儿给群蛇弄得累死了,只要她掌势稍慢,那蛇全闯了过来,掌劲一急,它们又退回去,似是久经训练,雪名人轶事儿那里知道,俞公典亮了这一手,正是他藉以成名的蛇阵呢!
    大约过得顿饭光景,雪名人轶事儿浑身香汗淋漓,又不能分神喘息,忽觉身上有异,胸臆隐隐作闷,手足也有点木纳,心下一惊:“莫非蛇毒发作了!”
    在顶篷上的俞公典忽大叫道:“贱丫头,还不服输,你昨天服下蛇毒已然发作了,能挡得多久?”
    经过这一叫,雪名人轶事儿益发头目眩胀,支撑不下,俞公典为调弄蛇毒圣手,刚才雪名人轶事儿使排山掌,初时劲贯玄通,及后其势渐弱,到得俞老头叫喊时,已然手掌微晃,若非蛇毒作祟,缘能致此,故俞老头一瞧便瞧料出来。
    雪名人轶事儿悲愤欲绝,心下想道:“罢了,我今天便死在这儿吧!”待要冲进蛇群里,了却残生。
    陡然间,但听篷顶上一声怪响,俞公典嗫唇一啸,群蛇倒也通灵,吱吱乱叫—阵,已然疾窜外出纷纷攀蜒篷顶,给它们的主人悉数收进袋里去。
    俞公典此一突如其来的举动,雪名人轶事儿愕然不知其用意,怔怔上望,但此时已然筋疲力竭,身上蛇毒又似已发作,再也不暇理会这许多,默默无言,就地上一坐,调元抑毒,苟延残喘。
    篷顶上的俞公典冷笑几声,叫道:“贱丫头,现在该知道你家爷爷厉害吧,也罢,今儿暂放过你,待明儿再来,你好好将息罢,调好内元,准备明天再斗群蛇!”
    这主意可当真歹毒,如似今天般地天天驱蛇来斗,又不把雪名人轶事儿毁了,岂非要活活累死了她。雪名人轶事儿闻言一惊,正自痴痴呆想,篷顶上的声音又响:“你不想再斗群蛇也行,只要听老夫的话,贱丫头,好好的考虑吧,待会儿老夫自教人来得你的回话!”语音才落,顶上微风飒然,俞公典已然离去。
    雪名人轶事儿气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中了剧毒以后,还要受此凌辱,虽生不如死,想起了娘,不由泣啜起来。过得盏茶光景,果然来了一人,此人正是那天陷己的鸨儿,鸨儿一进房,脸色乍沉,问道:“姑娘想清楚没有?回我一句话,好待我给俞帮主说去!”
    雪名人轶事儿一扬眉杏圆睁,厉声喝道:“你这狗才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待找死么?想什么清楚不清楚,是我姑娘倒霉,栽在你们手里,死了也罢,废话少说!”
    鸨儿本来拉得长长的脸,这时忽又放宽下来,冷笑道:“好傻的姑娘,俗语说得好: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也不想想就这么死了,值得么?”说到这儿,忽顿了一顿,似是在等待雪名人轶事儿的反应,过了半晌,见雪名人轶事儿仍是不声不睬,才继续道:“我也知姑娘玉洁冰清,凛不可犯,已然劝转俞帮主,叫他老人家别在你身上打主意!”
    这显然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谄的鬼话,还没有说完,但听雪名人轶事儿接上去道:“你恁地这般心肠,既然劝转那老贼,就该把解药拿来给姑娘,放人啦,怎地还在此逞什么口舌?”
    鸨儿陪笑道:“姑娘休恼,我的话没完哩!俞帮主是答应啦,只是他老人家说,生平没人敢逆他的意,姑娘竟冒犯了他,他心中老不舒服,还要折磨折磨你,才肯放你!”
    雪名人轶事儿抬头道:“怎样折磨,你说!”
    鸨儿道:“他老人家要你在舫上抛头露面,做一些时候的歌妓,消了心头之恨,才肯饶你,给你解药!”
    这又是鬼话连篇,雪名人轶事儿毕竟年幼,将信将疑,沉吟道:“教我在这儿做歌耍姬,做多久才肯把解药给我?嗯,我得声明,卖艺不卖身,俞老儿可别迷了心窍!”
    察颜辨色,鸨儿已照料出雪名人轶事儿的心软了下来,心中一喜,却是不动声色,笑道:“解药现在就给,不过你要知道,中了火鸦散之毒,非别的可比,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治愈的,多则半载,少则三月,看你的造化吧,俞帮主早已把三个月的解药送来,日服一包,渐渐便可把体内的毒氛驱出,待得三月疗治痊愈可后,再送你回乡盘缠,这儿食宿之费,他老人家已替你打点,你卖唱收入,全部归你,我们分文不受。
    姑娘,三月后,身子复元,又有盘缠回家,何乐而不为呢!俞帮主原也是一片好意!”
    鸨儿舌粲莲花,已然把雪名人轶事儿哄得心念摇动,又道:“姑娘休担心,俞帮主不打姑娘主意,谁敢打主意,俞帮主要你在肪上卖唱,是怕你闲着无聊,他老人家也是要你卖艺不卖身,你要卖,俞帮主也不赞成!”
    雪名人轶事儿熟虑再三,只缘受那三月解药胁迫,要苟活就得允诺,既然鸨儿答应卖艺不卖身,对白璧之身无碍,何妨暂时许诺。经过一番考虑,雪名人轶事儿终于答应下来,又有谁知,这正中了俞公典歹毒的诡计。
    原来所谓解药,却非真个疗毒根治之药,而是像插翼蜈蚣郭子湘凌治秦亮一般,是抑毒上炎,而非排体外,俞公典这般做法,乃缘雪名人轶事儿乃当今武林名宿之后,故意让她在此勾留上一个时间,好待赛刁婵寻到,一发拾掇下去,根绝后患,此时俞老头还不知此女乃南星元嫡亲之妹呢。至于雪名人轶事儿能保贞洁之身,端赖体内蛇毒,皆因中了火鸦子这种剧毒的人,最忌男女之私,一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接,男女双方必至毒发身亡,无药可解,俞老头虽好色,却深明此中厉害,对此也有忌惮,雪名人轶事儿才能幸免,否则,在数度晕倒之顷,雪名人轶事儿那能得脱魔掌?
    此后,雪名人轶事儿便在舫中高树艳帜,只因她异资天成,色艺俱绝,擅音律,娴歌曲,往往一曲之奏,宛如天乐临凡,不多久声名不胫而走,大噪一时,一时间,招来顾曲周郎,慕名王孙甚众,络绎不绝,谁也痴想一亲香泽为快,可是却没有一人能亲近她!
    自从听从鸨儿安排以后,每天便给她一服药末抑毒,未服前体内如火焚炙,奄奄欲死,一服药末,立即恢复正常,雪名人轶事儿益发相信那解药有治毒神功,越发不敢妄兴逃亡之念,就这么地给控制下来。
    时光如驶,匆匆三月之期将届,雪名人轶事儿私心满以为体内毒氛可驱除,复其自名人轶事由,这一天,正是三月最末的一日,鸨儿手头所存解药告罄,而雪名人轶事儿体内毒氛依旧,正自悲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之际,忽来一位客人,这客人不是别人,乃蛇帮中的—位舵主,奉了火鸦子俞公典之命,前来游说雪名人轶事儿。
    这舵主以冰人自居,到来执柯作媒,说尽了甜言蜜语,劝雪名人轶事儿依从俞老儿的吩咐,嫁他作妾,而且语出骇人,说如不答应,将绝其解药,要她皮腐肉烂而死。
    雪名人轶事儿的希望又落空,急得嘶声大哭。蓦地里,一个同归于尽的念头涌上心坎,自忖道:“光是软弱有何用处,俞老儿咄咄迫人,反正难逃一死,倒不如佯作允诺,待到蛇岛把这老贼刺杀。”心念一定,也便答应下来,这才有蛇帮帮主因纳妾,强索渔民之事发生。
    才把始末细诉完毕,雪名人轶事儿已然哭得成为一个泪人儿,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赤城山主听罢,直气得哇哇怪叫,恨不得立即前去蛇岛,亲手把俞公典这贼宰了。铁笔书生忙使眼色,止住了赤城老人的怒叫,低声道:“老兄台,急有什么用,咱们还是想善后之计。”
    铁笔书生把头一抬,问雪名人轶事儿道:“火鸦子要你什么时候赴蛇岛?”
    雪名人轶事儿回道:“他现正赴长白山见阴阳二怪未回,大约下月便要成行,我心中当真又惧又气!”
    铁笔书生点头道:“那正好,我们也是下月才到那边,你做内应,咱在外攻,何愁妖氛不灭!不过,有一事……”说到这里,忽叫道:“孩子,你且附耳过来,听老夫吩咐!”
    雪名人轶事儿依言,把耳朵挪近前去,铁笔书生在她的耳畔叽噜咕噜地细语一番,但见雪名人轶事儿边听边不断点头,神色之间,洋溢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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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回凶禽岛群英翻船
    细语既过,互道珍重,便待回舟返寓,猛可里,篷顶连声哈哈,雪名人轶事儿一怔,玉掌一伸,陡地把那破碎的秦筝卷起,倏地往上疾射,竟是将废物当暗器来使,这种手法,比身备暗器的方便得多。那裂成碎片的秦筝,给雪名人轶事儿运劲抖出,不啻利刃锐斧,但在篷顶那人,本领端的高妙,也听不见他如何动静,那抖出的碎筝,竟是如泥牛入海,声息不闻。舫中三人俱各吃了一惊。
    陡听上面那人呵呵一阵大笑过后,沉声道:“好妹妹,果然身手不俗,有妹如此,也不枉我南星元英名了!”原来上面那人是雪名人轶事儿异母兄长南星元。话声才落,雪名人轶事儿如他乡遇故知般地,欣喜欲狂,只一窜已然飞身出外,铁笔书生和赤城山主也跟了出去,一同攀附上那篷顶。
    但见篷顶之上,早已影绰绰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脸如黄蜡,满面病容,伛偻其背;女的老态龙钟,全是阔袍大袖。
    南史二人此来,显是仍然化装易容。
    史三娘一瞥铁笔书生,低低呼了声:“爹!”铁笔书生面容一端,挥了挥手,教她不要泄此隐秘,他不愿赤城山主知史三娘是他的亲女。
    雪名人轶事儿也满怀疑惑,当前这人少说也在半百以上,和娘相去不远,怎会是她的嫡亲兄长,但见铁笔书生欣然过去和他招呼,又不由她不信。
    南星元一跃而下,落在舱面,诸人跟着也下舱面,叫道:“你们好大胆,不怕舫上藏着奸细,把你们的事窥去。”
    雪名人轶事儿一听变了颜色,怔怔不语。南星元续道:“我们早来了,后来见雪妹子弄琴调筝,又道出心事来,生怕给舟上鸨儿诸妓探去,才和史妹妹联手合力,把所有的人都点了晕穴,你们恁地这般粗心!”
    铁笔书生等三人听了,不由愕然四顾,果见各房舱,横七竖八地倒下许多人,男女都有,才佩服南星元的机智。南星元忽对雪名人轶事儿道:“雪妹子,愚兄明晚再来看你,现在咱有正事要办,可得赶了!”语毕,又对铁笔书生赤城山主道:“两位前辈请随我来,此地说话不方便!”
    三人才一晃身,已然落下老渔夫之小舟上,急急离开画舫,遄返落宿之处。
    原来南史二人,当晚从老铁山渡海到达李家沟来践约,打探之下,才知各人落宿地方。便与史三娘化过了装,奔向水上客寓而来,会过唐古拉铁,方知铁笔书生赤城山主二老动了游兴,已然迳自驶舟外出未返,南史两人是这一带熟客。路途最熟,恐怕两老人出了岔子,才急急跟上,到得当地,却见二老进入画舫,心中还好笑他们老兴不浅,居然想拈花惹草,当下不便招呼,迳上篷顶守望,听了他们对话,始知自己蠡测大谬,生怕别人瞧见,乃下舟点晕船上各人,暗中护卫。这一切,三人竟在梦中,浑然不觉。恰是有缘,南星元此来在无意中遇上离散多年的亲妹妹?心中也自欣喜不迭。
    当晚因系易容改装,不便和雪名人轶事儿多说话,翌晚恢复本来面目,才买棹往访,指名召见雪名人轶事儿。要知南星元在这一带声名甚大,谁人不识南公子?一到画舫,鸨儿一见,自是不敢慢待,鸨儿也知当前这位翩翩佳公子,乃是长白山阴阳门渊源甚深的人物,连火鸦子俞公典也不放在眼内,便把雪名人轶事儿请出,与他厮见。
    当晚,兄妹悄悄会过,计议了下蛇岛应做的事,南星元也不久事勾留,回返龙蜃帮,这是后话。且说铁笔书生,赤城山主,南史四人,别过雪名人轶事儿,回到水上客寓,星夜便和紫府宫中人商议下蛇岛大计,经过澈底商议,已然停当,约好日子,催舟出发。自此之后,南史为避免外间耳目,不再和赤城聚义群雄见面,他们的住所,仍在龙蜃帮的卡子上,也便无人知觉。而赤城山主一行十余众,这次抵此,亦以商贾之身出现,与当地商贩买卖货物,倒也掩饰得巧,不露半点形迹。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瞬眼已抵月杪,距离雇舟出发之期已届,赤城山主一行人等,便在当地采购了大批货物,由南史二人弄来海船,料理停当,便待扬帆出海,遄奔蛇岛。
    临出发的一天,李家沟忽地闹哄哄起来,每一户都张灯结彩,既像遇到什么喜事,也似渡年除夕,只有一事,却与做喜事大异其趣,那便是每一家人家,都深愁悒悒,春山重锁,半点喜色也没有。原来这一天,乃是蛇帮帮主纳妾佳期,雪名人轶事儿于归之日,李沟家的百姓被迫参予普庆,实非出诸素愿,心中不乐,自不待言。
    赤城山主早就得到南史二人的传讯,知今天是乃妹赴蛇岛的日子,也便准备了船只,扬帆踩蹑。此时滨海一带人山人海,争看艳名四播的美人雪名人轶事儿,海上泊着两艘装饰得如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锦簇,富丽堂皇的大海船,端的雕栏玉砌,气象万千,简直像王者海上行宫,这便是新娘座舟。
    铁笔书生等人赶到海边下舟时见到此情景,群雄心中不由气忿万分,唐古拉铁低声对铁笔书生道:“瞧不出小小一个帮会主人,竟摆出这般大气派,足征蛇帮在江湖上所作所为,无法无天了!”
    一提起蛇帮,秦瑜便是怒火中烧,冷冷道:“看他们还能神气多久,只可怜弟弟不知是生是死!”说着又哭,诸人也觉恻然,铁笔书生凝思不语,忽对各人道:“你们瞧,那是何人?”待得众人放眼前望时,只见对方的海船上,有两个青年男女手携手地随在众宾客之后,进入大房舱,只因走得太快,面目不曾瞧得真切,但他们那双背影,却怪熟的,兀是无法想起那双青年男女是谁!
    众人一怔过后,却没有开腔说话,铁笔书生自语道:“南老弟真行,果然也混到船上!”
    此语一出,众人又吃一惊,秦瑜先叫将起来道:“尤叔叔,你说谁?他是……”
    铁笔书生蓦地一凛,已自知失言,忙摇头苦笑道:“那不是,我是见到他们的亲随,才知南老弟已然在那船上。”要知南星元与群雄会面时,都是以易容改装出现,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但与蛇帮中人接触,就得恢复本来面目,这天他与史三娘,备办一份厚礼,权充贺客,到来相贺,俞老头此时不在船上,只有一个香主代予料理,来人既是塞外有名的南星元,也算蛇帮有了面子,遂恭恭敬敬地把两人接入内厅坐地吃茶,同舟赴蛇岛喝杯喜酒,同舟赴蛇岛相贺的,当不止南史二人,还有水陆各路黑道邪派人物?都争着来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看新娘子,就在这一刹那间,却给尤文辉瞧去。
    当下铁笔书生轻轻掩饰过去,群雄心中虽有疑惑,也不深究,幸好这天是蛇帮大喜事,卡子上踩线的人马,都赶着去办这椿喜事,故赤城山聚义群雄得以顺利出发,没有什么人留神踩探。
    蛇岛是位于旅顺海外的一个孤悬小岛,从海程上说,不论山东或辽东两地滨海之区,赴蛇岛最近地点,要算李家沟,南星元对这一带最熟,因也择定此处作为与群雄约会之所。
    从李家沟到蛇岛,路程虽近,若吹东南风,却也要五天光阴,如刮西北风,怕要十天八天,幸好这期间乃刮东南风的季节,但刮东南风也有弊害,就是时不时遇海上风暴,风暴一来,自是危险万分。
    蛇帮的船在前,赤城群雄之舟尾随,一路倒无异状。
    两拨人船只在一望无垠的浩瀚之海中扬帆疾进,驶到日薄崦嵫时分,但见烟笼海际,暮霭沉沉,天青海蓝,寂寞带上兴奋,群雄在舱中高谈阔论,这艘船正是南星元的心腹,故各人心中不存顾忌。
    展眼已过两天,这天晨光微曙,东方才刚发白,铁笔书生忽觉心烦,怎睡也睡不着,迳自起来,步出舱外船板上,四顾远眺。日出的海,端的是一奇观,但见海上浓雾弥漫,东方天际,万道金蛇攒动,耀跃目帘,映出多种颜色,幻成一片霓霞,这情景,使人悦目,使人惊奇,铁笔书生顿觉神怡心旷,正自呆呆欣赏。
    但见他伫立片刻,忽地咦了一声,只见西北面飘来一叶小舟,船上并无桨楫,只坐着一人,双掌连挥,一挥出船便向前疾驶十来丈。铁笔书生心下一异,定睛细看,惟在晨雾之中,远天迷茫,加以那小舟背日而驶,晦暗得无论如何也瞧不清是什么人物。
    那小舟好快,不消片刻,已然赶近赤城群雄的船,离前面蛇帮的船尚远,这时,铁笔书生忽惊叫起来,原来那小舟坐的是一个老妇人,老妇人不用桨楫划撑,只利用一双肉掌,扇船前奔,打出的掌势,竟是排山掌法。铁笔书生寻思道:“此人不是赛刁婵还有谁来?不知这老妇怎地能得讯赶来?”心下不由大喜,急进舱来,向各人说知,并令舟子卸帆缓驶,以俟来人近前相见。
    要知当年的赛刁婵,在武林中享有威名,绝非弱者可比。排山掌虽以刚劲凌厉见长,苟非有上乘内力,也难挥洒自如,一举手,一投足,俱挟惊人威力,因船飞如箭。但见沧海中那叶小舟,在赛刁婵掌催之下,只顿饭工夫,已然挪近了大海船。
    这时海船船首上,挤满了十几个人,争着看此老妇神功,这一拨人不消说也知,乃是方才得铁笔书生传讯,赶出来观看的赤城山聚义群雄。
    群雄中只铁笔书生尤方辉与赛刁婵有故,余者俱不相识。两船相距三十来丈左右,但见小舟上那老妇,面挟寒霜,双眉倒竖,倏地两掌向前一推,面前登时扬起了一道长长的水柱儿,疾向大船疾击而去,震得大海船颠簸不已,在白浪滔天中,赛刁婵一掌紧似一掌打出,口里骂道:“鼠辈,敢劫老娘的孩子!”
    显然赛刁婵误会了,以为当前这大海船乃蛇帮的,因而怒极大呼,挥掌相待,其实赛刁婵功力虽深,要在三十来丈之遥把大海船震翻,还不能够。
    铁笔书生首先呼道:“赛前辈咱们在此恭候多时了,别乱打!”
    赛刁婵蓦地收招,定睛瞥去,但见当前此人,依稀认得,才一想便忆了起来。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喂,南儿呢?还有那个女娃儿!”
    铁笔书生笑道:“他们已先走了,我们不是约在蛇岛见面。赛前辈何时赶到?”
    认清当前的大海船并非敌舟,赛刁婵也不打话,陡然间两手猛力向自己坐下那小舟船头抓去,但听喀喇一声,坐下小舟已给抓成两截,抓起了一大把断裂木块,赛刁婵脱手一掷,却是不偏不倚,列成一线,抛近大海船,漂浮海上。继而奋身一跃,使开踏水登萍轻功,逐木而行,双足连点,只几个起落,已然上了大海船。
    一到船上,赛刁婵叹了口气道:“你们有船更妙,省得老娘多费气力!”
    铁笔书生忙给众人引见,请入中舱献茶坐地,问起情由,才知赛刁婵刚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抵此,本待践南星元前约,谁知一到李家沟,便听附近村民说起雪名人轶事儿的事,只因雪名人轶事儿色艺双绝,又是武林中人,在李家沟声名最彰,故村民们乐道不疲。初时赛刁婵还不知是雪名人轶事儿,其后再打探,问起年貌技艺,深信是自己女儿不会错的,村民们告诉她,雪名人轶事儿已嫔俞帮主为妾,早趁彩船离去了。
    赛刁婵一听,几乎晕了过去,一急之下,乃到海边雇船赶上。一来她是外地人,孤身女子,来历不明的人,李家沟的人不敢予以方便;二来她又说不出出海目的,尤其是一说到要赴蛇岛,益是令人侧目坚拒。赛刁婵无奈,只好强夺了附近渔民一乘小舟,疾驰出海,恰在这里,赶上了赤城山群雄乘坐的大船。
    彼此说明原委,赛刁婵也就安心在大海船上住了下来,只是心中悬挂女儿安危,终日悒悒不乐。舟行三天后,一片浩瀚的大海中,除了天上挂着一朵朵的白云外,连远山也不见,群雄心知离陆地已远,蛇岛也便在望。
    第四天晨早,铁笔书生照例步出船首眺望海天景色,蓦地里,但听顶上禽鸣之名人轶事声,其音桀桀,如人在狂笑,心中一怔,急朝禽鸣之处窥去,但见半空中有一大群异禽,遨翔其上,再看那异禽模样,却是长长的尖嘴吧,两瞳圆睁,宛如兽目,全身作灰褐色,斑纹相间,性情倒是凶狠得紧,只顾盘旋着大海船不肯离去。铁笔书生久处西域,顶多也只在中原一带混过,绝迹未履海外,那知这种海上凶禽是叫什么名字?
    陡然后边有人在轻叹,轻叹之名人轶事声才过,那人幽幽道:“到了蛇岛便在西南水域之内,再过一天便可望到。”
    铁笔书生吃了一惊,急别头一顾,心中不由大异,对当前此人,绝不认识,但见是个船夫打扮的中年汉子,年仅三十出头,面黄肌瘦,恹恹若病,双方目光一接触,铁笔书生不期然一凛,但觉对方双眸棱光疾射,似是内功有造诣之人,就适才发出那声音,也是嘹亮浑厚,声音虽不大,却是深蕴劲道,一听便知是个武林高手。
    铁笔书生是何等人物,一惊过后,便也无事,寻思道:“当前这汉子大概是南老弟的什么朋友,南老弟请他来助拳的。可怪的是他老是不亮相相见,藏头露尾怎地?在船上也不多见到他!”
    当下,却装做若无其事,问那汉子道:“尊驾看来是我辈中人,敢问贵姓大名?幸会了!”
    那汉子却摇摇头道:“沧海小民,那有名字?大英雄看走了眼啦!”兀是不肯以姓名报告。
    因当前此人是个船夫,铁笔书生不便发作深究,见他不肯承认,也就罢了,只好暗里留神而已。又问道:“方才听尊驾说,蛇岛近了,敢问怎么知道?”
    这其间,天上怪鸟争鸣之名人轶事声益炽,桀桀凄厉,听得令人毛发竖然,那汉子笑着向天上一指道:“这扁毛畜牲出来啦,蛇岛还会远吗?”
    还是语焉不详,铁笔书生皱皱眉,细看了那汉子一眼,只觉身裁轮廓好熟,兀是想不出是谁人来!那汉子续道:“不瞒大英雄说,我辈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对这一带所在,那会不熟?天空中那种怪禽,本属鹰类,只因其形酷似苍鹰,因名猫鹰,这与咱在陆地上所见之夜鹰猫不同,较大而性凶残,这种扁毛畜牲,寻常是以肉食渡活,尤嗜毒蛇之肉,为蛇类中克星,乃群居蛇岛附近的另一小岛,那小岛本无名字,海上过往的人见到这种凶禽栖止其上,因名其为‘凶禽岛’,千百年来,无人敢住。故我一见猫鹰盘旋,便知蛇岛不远。”
    铁笔书生心念怦然一动,自忖道:“若得这扁毛畜牲为助,何悉蛇阵不破!”但一转念,不觉哑然失笑。暗道:“这些扁毛畜牲野性难驯,怎能助咱破阵?”
    那汉子似窥破他的心事,笑道:“我也曾这般想过,用这种凶禽调名人轶事教成材,然后直捣蛇岛,必能一举歼灭蛇帮!”
    铁笔书生颔首道:“咱们所见相同,就可惜天下无人能治此物,徒费心机而已!”
    话声才过,蓦然间,背后有人嘿嘿冷笑道:“谁说世间无能人,老娘便知有一人住在凶禽岛上,此人武功高不可仰,辈份甚尊,可惜他是长白山阴阳二怪故人,不易说动!”铁笔书生一怔,急旋头一望,方知是赛刁婵,这怪妇人竟不知何时出来?兀是半点声息也没有,这份功力,委实不小,不由吃了一惊。
    慌忙施礼完毕,继问道:“敢问赛前辈,凶禽岛上住的那位高人是谁,怎地晚辈不曾听说过?”
    赛刁婵瞪了他一眼,冷然道:“他的名字早湮没了,老一辈江湖中人称他做‘花妖’,武功之高,没人能知!”
    “花妖!”铁笔书生困惑万端地叫了一声。又道:“是个妇人,还是个色中之魔,专门淫辱妇女?”
    赛刁婵笑道:“那可不是,他是个如假包换的汉子,从来不近女色,花妖之名来由,乃是他生平对女子深恶痛绝之故,一睹妇人,非赶尽杀绝不可!”
    铁笔书生大惊失色,急问是什么缘故?赛刁婵乃将原委说出。
    凶禽岛上住的一位异人,不错,他的名字叫“花妖”,在数十年前,花妖之名,确实震动武林,也是长白山阴阳叟之友,他与长白老怪,虽同属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惟彼此身世经历不同,因而性情也是大异。
    原来花妖在年青时是一位翩翩的佳公子,曾与其师妹相恋,初时两情如胶似漆,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不知若干次了。谁知好事多磨,有一年,他那心爱的小师妹忽然变了志,为人所诱,在一夕之间,跟着那人私奔无踪。要知花妖此人乃是多情种名人轶事子,对他心上人一往情深,猝经此变,悲恸欲绝,乃走遍天涯海角,誓觅心上人。
    果然有志事竟成,在河北一处荒僻地方,给他找到那个小师妹及其情敌,相遇之下,一言不合打将起来,那情敌本来不是花妖对手,彼此打过百合,已然胜败分明。在花妖心意中,只要把对方制名人轶事服,夺回爱侣便算,也不为已甚,怎料就在行将得手之际,他那心爱的小师妹忽然加入战围,如此一来,形势顿然改观。对方功力虽稍差,毕竟并非凡手,花妖的小师妹益是巾帼英雄,心狠手辣,打将起来,招招攻向要害,绝不留情。
    高手较技,最异心浮气躁,花妖的小师妹如此行为,怎不当堂把花妖气个半死,一气之下,拳脚往还,自然躁急,功力也锐退,遂至空门大露,为敌所乘,结果给对方点中了穴道,倒在地上。
    那人虽把花妖打败,良心未泯,自知横刀夺爱,于理不合,便待劝花妖之小师妹离去,不下杀手。可恨花妖师妹竟要赶尽杀绝,声言斩草除根,以免后患。此时花妖虽被点中,倒卧地上,心中仍是明白不迷,小师妹口出毒言,全给他听去,不由破口大骂起来。他的师妹也不开腔,只冷笑一声,翻身上前,便用重手法凌治他,用的竟是江湖上最歹毒分筋错骨之刑,待得凌治够了,才把他打死。也是花妖合该命不绝斯,小师妹他们走后,突然来了一个救星,此人是个慈眉善目的铁髯老人,那长者探了探花妖的鼻息和胸口,知他尚未绝气,当下便救活了他,并把他带回凶禽岛上疗伤,这位长者正是凶禽岛上的主人,江湖上称为“东海飞凤”便是。
    经过半载悉心调治,花妖已然恢复健康,此时才知救他的人是东海飞凤,一喜飞同小可,当即拜了东海飞凤为师,在凶禽岛留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技,东海飞凤见他天资聪颖,也乐得成全他,便把生平技业悉数传给,但却不许他踏出凶禽岛半步,为的怕他到江湖闯祸。
    花妖也自有他的主意,志切报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技益加勤力,表面上装做前事不提样子,日子久了,他师傅也就相信了他,再教他调弄猫鹰之术,不上三载,他已可以任意指挥岛上那些凶禽了。
    再过十年,东海飞凤身归道山,师傅即以物化,花妖只剩一人,再没有谁去管束他,报仇雪恨之念顿兴,同时因为孤岛上十余年,不知外边光景如何,要到江湖上去行走。
    主意打定,乃悄悄离开凶禽岛,在江湖明查暗访,踩探仇人,花妖的小师妹早就以为他死了,绝不介意防备,故此不费多大工夫,便给他寻到了,就在一个晚上,花妖把他的小师妹全家二十余口通通杀光,泄了心头之念。经过这场大屠名人轶事杀,花妖已失常性,杀人成痫,尤其是对女性活视如仇,曾一天之间,在闹市之中,杀了三十来名年轻美貌的少女,“花妖”之外号便是由此而来。
    自此之后,花妖嗜杀成狂,通都大邑,美名人轶事女无故被杀之事,时有所闻,江湖上为之震动,也曾有无数武林高手,或前往劝阻,或拟他惩戒,但都毁在他的手里,就在这当儿遇上了阴阳叟,两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百余招,不分胜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了朋友,阴阳叟为人虽非正派,却是头脑清醒,见花妖这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也不是话,且结下仇家越来越多,便苦心劝他回猫鹰岛,不要再在江湖上妄杀无辜,这时,花妖也似杀人杀得腻了,自愿引退,回到老巢去,自兹以还,江湖上遂不见花妖出现,转瞬之间已经二十余载。
    赛刁婵和铁笔书生站在船首上指指点点说着,把花妖来历说过,三人正自嗟叹,忽见黄脸汉张惶失措,惊叫道:“坏了,咱们大伙儿恐难逃此劫!”
    铁笔书生和赛刁婵齐吃一惊,急拿眼看那汉子,汉子把手指向远天的一条小乌云,又道:“风暴快来了,恐怕我们到不了蛇岛,这儿离凶禽岛最近,可惜那魔头在岛上,咱们休想近他!”
    赛刁婵望一望天边那条小乌云,心里不信,口里道:“不见得吧,这条小东西会成风暴,怎地天气闷热得半点风也没有,却说有风暴!”
    铁笔书生凝眸向天边细视,心中一冷,自忖道:“那汉子既在是海上讨生活的人,对这一类事自当比我们清楚,看来也有点道理,热极生风,暴风来临之前,例必闷热逾常!”心下一急,随口道:“那怎么办呢?”
    那黄脸汉却不去理他,自顾到后舱找梢公去,这期间,赤城群雄都已醒了过来,闻讯纷纷赶出舱面看觑,却没一人懂得其中奥妙。可怪的是自群雄来了以后,那黄脸汉便一直没有出现。
    梢公揉着惺忪睡眼,给黄脸汉叫醒跑到外边,朝天连一瞥,登时变了颜色,狂叫道:“弟兄们,快起来,风暴来了!”
    不消片刻,全船船夫都热哄哄地聚地一块,商量怎样应付这场即将来临的风暴,挽救行将面临危机的海船,忙了一阵,终散开去做各人的工作。
    卸风帆,补船漏,检视各处,围起船板,七手八脚,纷扰了一阵,才安静下来,等待风暴来临。
    风帆一卸,船身立即打了个旋涡,横搁海上,这时际,海仍然没有一丝的风,炎然如旧。对海上情形没经验的赤城群雄,有的脸上冷笑,认为荒谬不经。
    大约过得顿饭光景,海上忽时不时刮着急风,很偶然,并不续,天际那块小乌云越来越扩大,已掩盖了半边天,铁笔书生仰面注视,脸上一凉,猛地一醒,竟有雨点打到他的脸庞上,雨点很疏,却疾劲异常。
    渐渐劲风刮到,呼呼作响,船开始颠簸了,一浮一沉,一起一伏,这是意味着暴风前锋已经降临。
    风越刮越大,才不过二盏茶光景,已然风云变色,天愁地惨,阵阵烈风,迎船猛砸,船经不起烈风的冲击,东倒西斜,几番险葬身滔天巨浪之中。
    暴风吹来,白浪如山,海船虽大,怎奈受得起它的冲击,船夫们失惊高叫,群雄手足无措,喧闹声中,但听赤城山主振嗓一呼:“用千钧堕把船压下!”
    一言惊醒梦中人,赤城聚义群雄十余人,不约而同,聚劲脚下,紧紧钉下船去,要知当前这十余人,全是武林中一流高手,齐心合力一稳船身,果然没有适才颠簸得那般历害。
    忽地里,但听几声尖叫,尖叫中夹杂着哀号的声音,有人颤声呼道:“船破了,海水冲进来啊!”这几声叫,是在后舱把舵的船夫所发出的,岂但船破入水,连舵也折了。
    船在白浪里打滚,一飘就是里许,海水如遇决堤,展眼间已然满了船舱,船慢慢地往下沉,再给风浪一打,翻了过去,船上的人全丢下茫茫的大海里去。
    海面上疏疏落落浮着几十点黑点,那是人的头颅,在水面上载浮载沉,有的抓着木板,有的在水里挣扎。船夫们不消说,全部葬身海中,赤城群雄都是武林高手,虽未必尽熟水性,却还能利用轻功,挣扎下去,其中以赛刁婵的功力最深,虽在狂风当中,兀是稳坐一板之上,随波逐流,铁笔书生紧跟在后,不消片刻,各人已然分散,没在一片茫茫的沧海里,不知所踪了。
    铁笔书生紧抱一根木柱儿,随波逐流,附在赛刁婵之后,一泻里许。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地里在风雨声中,隐闻有人呼他名字,他此时虽在惊涛骇浪中,神志尚还清醒,闻那呼声,心下怵然一凛,待回头看顾,一个巨浪却自后面打到,跟着身子陡地一抛一泻,百忙中眼前瞥见一人,已然越过他的面前,恰恰落在与他平排的水面上。
    那人又叫一声:“尤前辈,你没事啦!”铁笔书生举目一顾,大出意外,这人乃是久以睽别的千手如来耿鹤翔,心上不由大异起来,应道:“耿老弟,怎地是你,什么时候给风刮到海里!”
    耿鹤翔突然出现,怎不令铁笔书生疑惑万端,但听耿鹤翔呵呵笑道:“我和你同船共舟,你给刮到海里来,我能幸免么?”
    此说更奇,铁笔书生在船上何尝见过千手如来这人,然事实摆在眼前,如非同舟共船,怎会这般巧,在一处飘流?正自沉吟之际。陡然间,前头的赛刁婵忽欣然高呼道:“风暴已经过去,我们看见陆地啦,得救了!”
    尤耿两人同时一怔,展眼急瞧,果然远远有个小岛,离开这儿约莫有十余里之遥,顺着水流,顿饭工夫,可以漂到,依稀见那岛上,长满了茂林丰草,青翠欲滴,郁郁苍苍,是个好去处。
    陡闻半空中有桀桀怪响,似是禽鸣之名人轶事声,铁笔书生抬头一看,乍见几只猫鹰盘旋其中,不时向下窥视,心下一凛道:“当前这荒岛,莫非就是什么凶禽岛?”
    寻思未已,千手如来已然叫了出来道:“果然到了猫鹰岛,这番咱们恐难保得住性命!”
    这时,风势已衰,急雨也歇,暴风一过,太阳却从云端里钻了出来,那天愁地惨之象,顿时变为日雨风和。经过十几个时辰浸在海里,尤耿两人功力虽厚,这刻也觉得舒服起来。
    铁笔书生精神一振,引吭高呼道:“赛前辈,咱们已到了凶禽岛,得想个法儿对付对付那凶禽般的怪人!”
    但听赛刁婵叹了一声道:“有什么法儿,像他这般功力,我们几个能打得过他?听天由命好了!可恨我女生死不明,也许此刻在蛇岛受辱!”这婆娘母女情深,虽在风险中,迄未稍忘怀女儿安危,父母爱子之心,当真亲切。
    耿尤二人默默无语,约过顿饭光景,果然到了岛上,一靠岸,赛刁婵放眼四顾,但见一片阔阔长长的平沙,摆在眼前,要到岛上,还须经过这片海滩。赛刁婵微嘘了一口气道:“别往前走,找个地方,晾一晾衣衫,调一下内元再去,万一遇着那魔头,也可挡他一阵!”
    这期间,各人回顾身上,不由哑然失笑,湿淋一片,蒸着太阳,发出微微气体,同时,也觉饥肠辘辘,四肢瘫软,漂了十几个时辰,纵然铁铸的人,此时也会感到疲累。赛刁婵的话不错,如以疲惫之躯,又怎能抵挡强敌?何况当前那人乃有绝世武功?
    各人都觉她的话有道理,惟所立之处,平荡荡尽是黄沙一片,在太阳光照射下,金光闪烁,无物蔽障,头上猫鹰群往来盘旋追逐,喳喳作响,其鸣凄厉,叫得各人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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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回凌辱
    赛刁婵吃了一惊,低声道:“不好,这群扁毛畜牲在监视咱们,另外还有报信的去了!”
    铁笔书生一怔,随也恍然,叹道:“花妖本领真大,调名人轶事教出来的畜牲竟是这般灵通,嗯,我看不久,花妖必到,我们还是早找个地方藏起才妙。”
    千手如来搭腔道:“既是恁地,我们还是冒险上去,省得等会儿给赶下海去,两位意思以为如何?”
    三人再不打话,身形疾掠,便向岛上赶去。这片海沙,说远不远,大约有二里之遥,三人几个起落,已经奔上岛上,这儿风光妙绝,清溪翠竹,端的是个世外桃源,头上那些凶禽乍见底下几个人疾驰如飞,也不放过,各展双翼紧紧蹑下。
    忽地里,有两只猫鹰俯冲直下,作扑击之势,便向三人攻袭,铁笔书生心下一气,大毛笔一抖,呼的荡起一阵飒风,那猫鹰也真矫捷,爪未扑实,两翅一翻,已然疾升半空,另外两头猫鹰,此起彼落,赓续攻袭,耿鹤翔叫道:“请停步,鹰猫便不会下击了。”
    赛刁婵与铁笔书生闻呼止行,三人一停下,那些猫鹰当真不再下击了,大抵也知当前这几人并非好惹!铁笔书生叫了声怪啊!问道:“耿老弟,我们一不走,猫鹰怎地便不下击,这是什么道理?”
    耿鹤翔笑道:“这道理很浅显,刚才咱在沙滩上时,那群扁毛畜牲不是只在头顶盘回,却不下击,我们一挪步,它们的攻袭便连绵不绝,你说怪也不怪,依我看来,岛上的猫鹰都经过那魔头的训练,熟知人性,我们初登荒岛,那群畜牲还不知我们是敌是友,故只临视不攻,但也不许我们越雷池半步,似乎在待它们的主人来,我们要躲藏,首先得对付对付这群畜牲!”
    铁笔书生呆呆不语,赛刁婵忽道:“有了,你们去诱它们一两只下来,我自有法儿治它!”
    两人信疑参半,拔脚便走,一挪动,那猫鹰又俯冲扑击,突然间,听赛刁婵喝道:“别让它逃走,快拿住它!”口里嚷着,身子凌空一跃,双掌倏地向前一卷,猛地里扬走了一阵急风,便朝降下的两只猫鹰卷去。
    这其间,降下攻击的猫鹰共有六头之多,每两头攻袭一人。三人齐齐冷笑一声,各各发出内家黏劲,说也奇怪,那六头猫鹰给三人发出的掌劲陡地一卷,乖乖地便入掌握,要待挣扎,已然不及。
    六头猫鹰一给三人抓下,顶上猫鹰哀鸣益厉,却无一双敢下来啄击,尽在半空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急转。赛刁婵双手高举,似在示意头上群鸟,叫道:“你这些扁毛畜牲如不快快离开,我就把你们的同伴扼死!”手上双鹰,顿时发出哀鸣。
    顶上群鹰虽不通人语,却熟人性,乍见赛刁婵的示意,似已通晓,呼呼声中,已然散开,远盯着。
    赛刁婵手上陡地一松,两双猫鹰拍拍双翅,登时升空上掠,霎忽之间,已飞得无影无踪。
    铁笔书生惊叫道:“赛前辈,你,你怎地把它放了!”
    赛刁婵笑道:“我们要脱身就得遵守诺言!”
    这话可怪,对畜牲讲义谈然诺,岂非笑话。铁笔书生奇道:“这话从何说起?”
    赛刁婵笑道:“你有所不知,这种猫鹰虽凶,却是义禽,以群居为活,如其同伴有一头给人伤了或打死,必群来攻击,务歼敌报仇。刚才我们亮了那一手,猫鹰已知我们厉害,同伴虽遭克制,却是不敢轻举妄动,它们既灵通,自然看出我的示意,知道无意伤害它同伴生命,只求它们速行离去。现在我放出两禽,以坚其信,待得咱找到藏身之所,你们手上的猫鹰再放掉它吧!”
    两人闻言,抬头四顾倒也怪得很,天上猫鹰踪影杳然,心中暗暗佩服赛刁婵的见识广和机智,但听赛刁婵又道:“幸好暴风才过,猫鹰出来不多,若在往日,麻烦可多!”
    三人翻过了一个小阜,赛刁婵忽低声道:“把手上的猫鹰放了吧!”同时又吆喝了一声道:“畜牲,饶你一命,以后再敢向我们捣鬼,定然不饶!”
    尤耿两人手上四禽,似知人意,欢叫声中,振翼已然高飞逝去。待得四禽去远,赛刁婵才低呼了一声,钻进一处荆棘丛中,原来这儿别有天地,是一列列的小石洞,这些小洞又窄又小,只容一至二人并坐,耿尤二人和赛刁婵,各自择得一处洞穴藏身,调元将息。
    铁笔书生与耿鹤翔在小洞中静坐片刻,运气周天过后,劲力已复,只是饥肠辘辘而已,两人都不觉嘘了口气,相对半晌,铁笔书生喟然道:“这番出海,我们仿佛做了场恶梦,只可怜赤城老兄,以武林一派宗主,紫府宫高手,远来中原,竟得如斯下场,葬身大海!”
    耿鹤翔安慰道:“他们也许给漂到其他地方去,这儿小岛星罗棋布,遇救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愿吉人天相,化险为夷!”
    铁笔书生忽想起一事,笑问道:“耿老弟,不是我查问你,怎地你和我同船共舟,我们一点也没觉到?”
    耿鹤翔笑道:“尤前辈,你竟忘了在船上所遇那个黄脸船夫?”
    哟地一声,铁笔书生叫将起来,道:“那黄脸汉子原来是你,怎地变了脸相?当时我也有点疑惑!”
    耿鹤翔点点头道:“不错,那黄脸汉正是晚辈,那是经过易容,难怪你老认不起。我在关内遇上史三娘,这易容术是她传给我的,后来风暴来了,给吹下海去,经海水一浸,所易之容保不住,霎时复了原形。”
    始末如此,铁笔书生这才明白过来,欷嘘叹息才过,忽惊道:“外面一点声息也没有,我们来的时间也不少,那魔头怎地不见?”
    话声才落,外面忽地传来一阵凄厉哭叫声,那是女人的尖叫,中间夹杂着男人呵呵狂笑,那狂笑比那尖叫更可怕,简直像狂人口里叫出来的。
    耿鹤翔暗叫一声不好:“那魔头出现了,不知他作弄什么人,这鬼地方何来女子的声音?”
    忽地里,洞外一声轻响,但听赛刁婵低呼了两人名字,道:“快出来,咱去救雪名人轶事儿那孩子!”
    语出骇人,雪名人轶事儿怎会在此?两人齐齐怵然一凛,各自一长身,已到洞外,但见赛刁婵目孕泪光,颤声道:“快去!迟了雪名人轶事儿又没命啦!”
    铁笔书生好生奇怪地问道:“赛前辈怎知道雪名人轶事儿在此?”
    赛刁婵此时已然腾出十来丈,旋头叫道:“怎会不知道,是我孩子,听那声音已然明白,别废话!”
    三人攀上高丘,朝声音发出地方疾掠,看看便要赶到,忽地里,声音静了下来,但听那人狂声笑道:“哈哈,这女娃子又晕了过去,老子要慢慢耍个够,才把她废了,好久没杀女人,这女娃子竟送上门来,妙啊!让老子乐她一乐。”
    铁笔书生大惊失色,瞬转为急怒攻心,想道:“天下那有如此狂人,这般歹毒,如此不知廉耻,白昼宣淫,还要把人家折磨至死。”
    这想法却错了,花妖为人虽歹毒,却不好色,他所谓“乐她一乐”,是要效猫儿捉弄耗子般地凌治女人,并非涉及淫乱之事。赛刁婵乍闻言语,五内如绞,几乎晕了过去,脚程略缓一缓,耿尤两人已先越过,跑到惨剧发生所在。
    当前是一片平林,树木疏疏落落,已然影绰绰地站着一个怪人,那人长发齐腰,面如锅底,双眸精光四射,身如槁木,干瘠得如同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上没有衣服,只用树叶编织遮障,两只又枯又瘦的长臂,留着长长的指甲,霎眼瞥去,简直不像人,像头怪兽!
    在怪人身畔,躺着一个已然晕去的少女,脸如死灰,遍身畔血,看情形已是奄奄一息,去死不远。那怪人蹲在少女之旁,不住地嘻嘻冷笑,用那又长又脏的指甲,撬开了少女口,右手里提着一碗血水,尽往少女口里灌,少女虽昏迷不醒,却还能喝,骨都骨都声中,一口口鲜血,已自口中直吞到肚里去。
    一看那情形,尤耿二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会寒噤,全身不期然起着疙瘩,再看那少女,不是雪名人轶事儿还有谁来,好端端的一个美儿,此刻已被弄得不成名人轶事人形了。
    铁笔书生往上冲,吆喝一声:“好孽障,竟敢在此欺侮女人!”
    那怪人旋头一望,咦了一声,直起身来,傻笑了一阵!蓦地一声断喝:“你们是什么人,敢来闯老子的地方?”断喝过后,忽问道:“嗯,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有女人没有?”
    耿鹤翔拱手道:“及仰花前辈在此宝岛,咱不幸因遇风暴,勾留此处,请花前辈原谅!”
    花妖怪眼一翻,叫道:“那不成,老子不许谁踏进本岛半岛,姑念你等是个汉子,且不杀你,快自回去!”
    耿鹤翔道:“咱的海船已在大风中给打得粉碎,求前辈宽容数天,待咱伐木造舟,自当离去!”
    花妖仰天打了个哈哈,叫道:“你们要到这儿来,怎地不带礼物,没有礼物,老子怎肯收留!”
    铁笔书生有点不耐,问道:“谁想到这鬼地方来,你要什么礼物?日后回到大名人轶事陆地,咱给你送来!”
    “女人!”花妖答道:“老子什么都不要,只要,哎哟,老子最开心便是杀女人,杀,杀,杀!把世上所有女人杀光,你们要孝敬我,送来女人好了!”
    当前此人,已然迷了心性,狂妄程度,一至于斯,岂不骇人听闻。耿鹤翔也已怒火中烧,兀是强自按捺道:“老前辈好没道理,要杀绝天下女人?再说,得罪你的不过一个女人,岂能要天下女人来受罪!”
    陡然间,眼前一条人影疾然飞过,登时荡起了一阵飒风,这阵风好不凌厉,有碎金裂钢之劲,已然扑向花妖而去。这人影正是赛刁婵,方才她脚程缓了一缓,给尤耿二人越过,后见花妖口中胡说八道,她便在一旁暂躲起来,要看耿尤二人如何应付花妖,只见他们越说越僵,到得最后,已然耐不住性子,才疾扑出来,攻其无备,满以为一招排山掌便可将这魔头收拾,口里却喝道:“你要人送女人?女人来了,看掌!”
    冷不提防有此一着,花妖果然给赛刁婵的排山掌打个正着,但见他身形晃了晃,斜斜倒退两步,咧开口笑道:“果然有点能耐,咦,你们都会武的?”却是毫无损伤。
    三人俱各大吃一惊,当前这魔头的身子,比钢铁还要硬,莫非已然炼成金刚不坏之体。要知以赛刁婵功力之深湛,排山掌力之凌厉,无坚不摧,无固不毁,而当前这魔头浑若无事,岂不能令人胆寒!
    花妖一怔过后,已然看清施暗袭的人正是个女人,不由喜得心花怒放,嘻嘻笑道:“妙啊!老子不愁没有耍处了,放着两个贱人,至少也可乐上十天八天!”这魔头委实狂得紧,他所以不立即把雪名人轶事儿杀了,也不过为了要慢慢折磨。
    笑声才落,身形一晃,飘飘然已赶到赛刁婵跟前,又是一折腰,腾身拔起,双掌倏地暴伸,十指如钩,便向赛刁婵罩下。
    赛刁婵功力虽逊对方,也非弱者,乍见对方那凌空扑击之势,冷笑一声身形滴溜溜一转,排山掌又发,劈空迎击,势如推山,硬生生把花妖震下。花妖微噫一下,返身又到。
    这时,铁笔书生已然大毛笔陡然一卷,自左方攻到,便点花妖双睛;耿鹤翔大袖飘飘,也亮开看家本领断玉袖招,自右方袭来,袍袖如钢,便向花妖要穴拂到。
    花妖以一敌三,兀然不惧,十指如钩,上翻下扑,绵绵不绝,那招式怪异无俦,却非中土所有,似是旁门左道技业,花妖所亮招式,正是他看家本领,“五禽拳”,五禽拳源长流远,据说出自汉末华陀所创,花妖擅此拳法,自到凶禽岛后,日常观那猫鹰扑物之势,更把五禽拳改得更为精妙,而且化掌拳为指爪,故一使开,庞杂精妙,诡异凌厉,兼而联手合击,他的功力又高,配合使用,无怪当前武林三名高手,联手合击,兀是奈何他不得!
    话说花妖好生了得,力拒武林三名一流高手,了无败象;赛刁婵、铁笔书生和千手如来合三人之力,苦心过千招,仍占不到半点便宜,反时时给花妖五禽爪迫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赛刁婵目睹爱女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五内有如刀割,使开的排山掌,益见凄厉威猛,三人中以她功力最深,辈份也最高,耿尤二人,唯马首是瞻,配合攻击,和花妖缠斗不休,一时未到败落。
    这其间,花妖见久战不下,似有点烦躁,要知以他的武功之高,生平罕遇对手,今日里偏逢这三个小辈,在力拼之下,加说稍占上风,还是不能必应手,摧敌于顷刻,不期然暴怒起来,双眉一扬,自忖道:“这三个家伙联手合击,要胜他们必费一番手脚,若用逐个击破办法,就容易多了!”心念一定,集一生功力于掌上,呼呼便打出两掌,劲风飒飒疾向赛刁婵铁笔书生二人攻到,这两招也端的凌厉,两人那敢硬接,身形陡地一卸,斜斜滑开丈许,就在这一慢之间,着了花妖的道儿,他原来志不在此,只见他倏地一长身,凌空拔起三丈多高,半空里身子一旋,反身落下,竟是择下三人中最弱一人,千手如来作为攻击对手,展眼间,花妖指爪已到,耿鹤翔料不到花妖变招如此快速,心下一惊,大袖一扬,便待消去来势,随听一声裂帛,耿鹤翔那双坚逾钢铁的阔袖子,已然给抓得破烂不堪,翻身便待退下,那还来得及?要知五禽拳本是古代技击之宗,岂同凡响,再经花妖数十年来的钻研,渗以他派武功精华,更效猫鹰天然击物之势,早已慰然成为武林绝学,耿鹤翔的千手掌,断玉袖虽享威名,到底技逊一筹,况耿鹤翔功力如果花妖来比,简直如皓月之与萤火,怎能不败?
    在赛刁婵与铁笔书生齐声惊叫中,耿鹤翔的右肩已然给花妖抓下一大块肉,鲜血淋漓,痛澈心脾。耿鹤翔猝遇敌伤,他到也是条硬汉,哼也不哼一声,斜身疾退,花妖得礼不饶人,已然如影附形,紧蹑赶到,耿鹤翔以受伤之躯,转动自不灵活,要避花妖追袭,实属艰难,忽切间,咬了咬牙,两掌齐发,拳出如风,这正是他生平所学的千手拳招,缘其双袖已烂,断玉臂无法使出,只好变式应敌了。
    花妖冷笑一下,十指如钩,便来挂耿鹤翔的双掌,如给挂着,这两条臂膀算是卖给他了。耿鹤翔悚然一凛,撤招还式,花妖是何等人,那容他撤?只一晃身,耿鹤翔肩井穴又中一下,随听闷哼一声,萎然顿地!
    花妖和耿鹤翔这番过招,急如电光火石,只两个照面之事。给花妖迫倒丈许开外的赛刁婵与铁笔书生乍见耿鹤翔身陷险境,早经飞身前来救援,可惜迟来半步,耿鹤翔已给花妖打倒。
    耿鹤翔一倒下,花妖神志立变,却不赶尽杀绝,袖手看看,嘻嘻不住地傻笑,似乎得意非常,此刻赛刁婵和铁笔书生赶到,见状不由怔了一怔,齐齐出手,便待向花妖攻去。
    花妖一旋身,怒目喝道:“你们找死?”口里喝着,手底也不缓,乍见他双臂暴长,随手拔起了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松树,横里一扫,落叶簌簌,枝桠尽断,花妖这一出手,端的天生神力,那株大树少说也有百斤,经他发力疾扫,劲道何止千斤,幸好两人轻功不弱,一瞧来势,借势卸式,两人四足,齐向扫来大树一点飞出数丈,纵开到老远去,虽不被他扫着,也自出了一身冷汗。
    花妖一扫落空,暴怒如雷,狂吼一声,山鸣谷应,手里那株大树,就如掣着一管麦草,顺手一掷,朝那两人落下之处掷去,两人一瞥失色,急切间,使了一招燕青十八跌的轻功,就地一滚,才堪堪避过,那大树去势未衰,却碰到背后的一个小峰,但听隆隆声中,那个大逾二十丈的山头,给大树一砸,已然坍塌下来,大树也成碎片。
    铁笔书生瞠目结舌颤声道:“赛前辈当心,那魔头端的不是好惹的?”
    赛刁婵目眦欲裂,嘶声叫道:“杀女之仇,岂容不报!”翻身又待赶上。铁笔书生一瞧不对劲,忙一把抓着,低声道:“赛前辈不可造次,那魔头此刻还没杀人之心,你瞧!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随着铁笔书生指处,赛刁婵张目望去,却见花妖此时怒气已然平息下来,瞧了卧地晕去的千手如来,又是嘻嘻一阵傻笑。赛刁婵皱眉道:“这魔头喜怒无常,当真狂得厉害,似他这般能耐,我们怎能胜他!”
    铁笔书生忽地咦了一声道:“他在干什么?”
    但见花妖一阵傻笑过后,蓦地嗫唇一啸,半空中一只猫鹰疾掠而下,花妖手中一伸,便将那只扁毛畜牲捉下,又从腰间解下一双只瓢,铁笔书生可认得这只东西,正是刚才用来盛着鲜血,喂给雪名人轶事儿喝的木碗,花妖先把木瓢放在地上,一手捉牢猫鹰,一手朝他的颈上一扭,那猫鹰嘶叫一声,颈脖上鲜血直冒,直流到木瓢里,涓滴不益。花妖边挤猫鹰之血,边打头上注视,在他坐处头顶,乃是一丛密密麻麻树叶,叶张如罗伞,他便是从叶蓬隙里,向半空中窥看。
    铁笔书生见状,把身子略向前移,挪到赛刁婵身边,轻声道:“这可怪道,那头怎地自名人轶事杀他的孙子,嗯,我可明白了,杀了他孙子又怕其他孙子瞧见,所以时时向天上窥探,这魔头真怪!”
    赛刁婵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可别瞧轻那些猫鹰,如给他们看到残杀他们的同类,是花妖也逃不了,所以方才我叫你们不可伤它,就是这个道理!”
    忽地里,花妖一声长笑,口里叫道:“小贱人,小畜牲,你们也知扁毛畜牲的历害,好,等老子把这儿的事做完,再给他颜色瞧瞧!”
    话一说完,突然跑到耿鹤翔的身旁,用那长长的钢指,撬开了他的嘴,便把一碗鲜血,骨都骨都地往他的脖子里直灌,待得灌完了血,双手倏地一张,便在耿鹤翔身上摸索起来。
    “他在给耿老弟推血过宫,解穴道!”铁笔书生万分诧异地说着。又道:“打了人又替他医治,这是什么意思?”
    花妖又是呵呵一阵怪笑,叫道:“那有什么可怕,老子杀人从来不一下子杀掉的,总要留着乐他十天八天,一下子杀掉有什么意思,太闷人了!”
    原来这魔头救治人家是为了把人家折磨个够,可谓荒谬绝伦,铁笔书生与赛刁婵二人闻语,不由齐齐心下一剐。
    赛刁婵泪泪满面,哀然叫道:“这魔头方才血灌雪名人轶事儿,原就是安了这般坏心眼,要把她救活了,再次凌辱,似此蛇蝎用心,端的可恨!”
    花妖的功力技业如何?铁笔书生并非是不知,打又打不过人家,一时间又想不出制敌的妙计,听了赛刁婵言语,也自悲怆欲绝,只急得搓手顿足,叫道:“罢了,咱就豁出性命跟这魔头一拼!”
    陡听呵呵一阵笑,花妖倏地自地上站了起来,怪声叫道:“妙啊,我多年来没人陪我松松骨筋,今天打了这场架,怪舒服的,难得你们也懂几手武功,咱打了这一场,再慢慢打下去,你要豁出性命,我偏不许你死哩!”
    怪笑声中,又听花妖喊道:“别忙,先救活你的朋友,让他康复了,咱们再打,光你们两人,不是我的敌手,打来也怪乏味!”
    天下岂有如此乖谬无比的家伙,要把伤在他手里的人救活,再将他打伤,打伤了又医好,直至把对方折磨到奄奄一息,才下毒手,这家伙真是发狂了!不错,花妖正是如此狂妄的家伙!
    花妖话声一落,半眼也不去瞧当前两人,若无其事地蹲了下去,继续在耿鹤翔身上摸索起来,已然作了一番推血过宫功夫,看样子,倒也认真得很!
    赛刁婵悲愤填膺,兀是按捺不下这口恶气,身形一动,便待赶去和花妖拼命。
    猛然间,横里伸出一只手来,轻轻一把便把赛刁婵带住。但听铁笔书生低声劝道:“赛前辈不要造次,这魔头此刻正与耿老弟救治,别分了他的心神,待他把千手如来治好,咱们再作打算,轻举妄动不得!”
    在铁笔书生心意中,既然一时奈何不了花妖,索性让他把千手如来救活,那时多了一人,纵打他不过,也是增了一分力量,胜似眼巴巴瞧着自己人惨败当前。
    要知穴道中了五禽爪法的人,别人无法能救,非仰仗这魔头不可,如在花妖人性已泯,敌友喜恶不分,这才肯出手相救耿鹤翔,赛刁婵给他一搁,心念陡转,也觉铁笔书生言来有理,竟自强行按捺下去。
    过得半晌,忽见花妖一跃而起,欣然叫道:“好了,有救了,好小子你的同伴不会死的啦!”
    这声调,充满了喜悦,高兴,更听出仁慈和同情之音,却是出自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人口里。铁笔书生剑眉一扬,寻思道:“听说迷了心性的人也有清醒时候,莫非当前这魔头回复本性,他本来竟是个善良的人啊!”
    心念又是一转,暗道:“何不乘他回复本性之时,求一求他放我们几个人走!”
    寻思未竟,但见僵卧地上的耿鹤翔,忽地里把身一翻,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浓血来,跟着手脚抽搐一下,又自晕死过去。
    花妖喃喃自语一过,蓦地嗫唇一啸,身子随着一抖,便抖出树阴之外,右手微微一抬,一只大猫鹰自空际降下来,入了他的掌握。
    花妖把大猫鹰擒到手来,藏在一边,举目瞪了天空好一会,待得天上群鹰四散,才敢举步,慢慢地踱回树荫之下,耿鹤翔僵卧之所。
    不一刻,花妖又弄好了一瓢鲜猫鹰血,这次却又拔了几根草儿,放在口里嘴嚼一回,然后撬开耿鹤翔的牙齿,把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嚼得稀烂的草儿,塞进耿鹤翔口里,再将那飘猫鹰之血,骨都骨都地往喉里直灌下去。
    就在耿鹤翔悠悠醒转,一抬眼皮,乍见花妖站在当前,手舞足蹈,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高兴,不由气往上冲,身子抽搐了一下,但软绵绵,浑身乏劲,又待破口大骂,只一斜转眼珠,忽地把将骂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就在耿鹤翔斜斜眼珠一转刹那,蓦地里见铁笔书生站在远处不断闪动眼睛,心中一明白,也就不骂出口,索性瞌上眼皮,不声不响,静静调息。
    “喂,好小子,你醒了,觉得好点啦?”是花妖的声音,在他耳畔响着,是那么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柔软,全没了敌意,也令千手如来大出意料之外。
    耿鹤翔眉尖一蹙,双眸遽张,又笑道:“不要多劳费心,要杀要宰,悉听尊便,决不皱眉。要老子上你的当,可别想迷了心窍!”
    花妖咦了一声道:“谁要宰你?”
    耿鹤翔道:“谁要宰我?难道你不知道,装什么蒜来,嘿嘿,若是真个这般好心,也不致出手弄成这个样子!”
    “是我把你打了?”花妖喃喃自语,但见他用手独力地抓着头发,似在极力思索,企图忆起前事。这魔头倒难得这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涂,健忘得这般可爱。
    蓦地里,花妖狂吼一声,叫道:“不对,你这家伙撒谎瞎说,我不恨男人,怎会把你打了,你又不是个女的?”
    似是语无伦次,其实又有点清醒样子,这时,赛刁婵和铁笔书生见状,心下已自瞧料几分,那魔头此刻大抵已复本性,若要治其心邪,这一机会,正合时宜,也好趁机设法,脱此险地。
    铁笔书生心下琢磨着,不觉脚步向前挪动,赛刁婵紧随在后,两人还没跑到当前,陡见花妖环目一扫,双眸凶光灼灼,直向赛刁婵身上瞧去。
    继而一声断喝:“别走近前,老子可不客气啦!”花妖又是狂性复发。
    铁笔书生心下一震,蓦然一错步,欺身又把赛刁婵带着,低呼道:“你瞧,那家伙的狂性又发啦!”
    赛刁婵见状,也是一惊,忧然止步,翻身又退。这当儿,花妖纵声大笑起来,指着千手如来骂道:“坏小子,打伤你的事老子记起了,只怨你勾名人轶事引婆娘,到这荒岛来害我,这般没良心,纵把你打死,那能怪我?”
    这魔头果真因恨成痫,一见女人,又发狂性,足见其对世上女人痛恨之切。
    又听花妖那暴怒的声音又响:“当前可恨,现在我全记起,你们这群坏家伙,朋比为奸,到来害我,嗯,又和我打了一场,哈哈,纵打不过我,我早就想过,要留你们松松筋骨,不错,我治好你这小子,也是为了要多一人参加打架!小子,你现在还没有气力打架,也罢,一发成全你吧!”
    忽地里,花妖那暴长的神态静止下来,沉思半晌,一抬头,看了铁笔书生和赛刁婵一眼,叹道:“有那小畜牲和小贱人在,难以将你这小子治好气力,他们是会捣乱的!”边说边站了起来,一开步,便离开了树荫之处。
    铁笔书生一瞧情形不对劲,忙颤声叫道:“花老儿,咱不和你捣鬼便是,你做你的功课!”
    花妖已经到了露天之处,冷笑连声道:“谁信你们的鬼话!”又指一指赛刁婵,说道:“有这小贱人在,怎教老子能安,她本来就是个害人精,哈哈,女人都是害人精!”
    说到这儿,忽顿了一顿,指着当前两人道:“老子记起了,不是说过要给你瞧一瞧扁毛畜牲的历害!”
    陡然间,嗫唇一声怪啸,随着杰杰禽鸣杂作,那些猫鹰刷刷振翼临至。一时间,半空里尽是黑压压的扁毛畜牲,足有万头之谱,已然遮去半边天。
    铁笔书生面如死灰,连连跌足道:“赛前辈,咱今天不料竟死在这儿!”
    赛刁婵倒没有他那般张惶失措,冷冷道:“要是这般便死去,倒省事,那魔头不是还要留着活口,和他松什么筋骨呢!”
    赛刁婵这一想法倒对,花妖分明怕在他行功救治千手如来时,两人到来捣鬼,可以令群鹰困阻两人,原无置他们于死地之念。
    天空里大群猫鹰,往还逡巡,遨翔顶上,没有一只俯冲下击,似在等待他们主人的命令。虽未攻袭,只听那杰杰怪叫,已足使人胆落心悸!
    花妖抬头望了天空一下,见群鹰齐集,也不匆忙,在树荫下拣了一大块青石坐下,嗫唇又怪啸三声,随听他呵呵笑道:“教你们知道扁毛畜牲厉害!”
    天上猫鹰杰杰之名人轶事声益噪,陡见群鹰此起彼落,已然继续向二人攻击,这儿地方不宽,猫鹰又多,群起群下,每一攻到,啄爪并用,全是攻向人身要害,尤其是一对招子,更是那群扁毛畜牲攻击对象。
    两人手忙脚乱,掷石扬掌,驱走不少猫鹰,却是不敢认真出手。把其中一只畜牲杀了,要知两人都知猫鹰结队而来历害,若伤害其伴,自身必招致横祸,好在那群猫鹰似已通灵,击到即止,竟如儿戏,这分明是受了主人指使之故。
    换了好几种武功,兀是唬不走那大群扁毛畜牲,坐在树荫下的花妖,笑吟吟地观了一会,兴高彩烈地叫道:“多有趣的玩意啊!像唱戏般地,唉,老子几十年没听过戏,今天总算一饱眼福。”
    这魔头以搏出残杀为戏,铁笔书生分心一听,不觉皱眉,百忙中,对赛刁婵道:“赛前辈,何不效你和我初到时的办法?”
    赛刁婵双袖一齐扬,迫退了十来只猫鹰,喘着气回道:“大兄弟不可造次,初来时群鹰不知我等与其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如何,是敌是友,故把他其中一只制伏,又令其退下,此刻不同,这群扁毛畜牲已知咱是此岛主人之敌,它们必拼死以斗,那就更糟透!”
    这婆娘倒也熟知猫鹰之性,铁笔书生闻言心中一冷,再不打话,大毛笔连连幌动,打到这时,已过一个时辰,两人岂非心浮气喘,汗流浃背,本来肚子已是饿得要命,经此一斗,疲乏益甚,看看便要支持不住。
    蓦地里,花妖哈哈笑道:“如何?扁毛畜牲的滋味如何?要是再撒野,便把你这个小人和这小畜牲毁了!”
    嗫唇一啸,群鹰已然不再下击,可还滞留顶上,逡巡不去,似监视,又似等其主人之命。
    两人经此一斗,乍觉筋疲力竭,不由齐齐颓然坐地喘息,一时间,再也说不出话来!
    花妖打量了两人一眼,冷冷道:“老子要救好那小子啦,讨死的便来捣乱!”
    一行近千手如来跟前,回顾一下道:“就是让你这两人来捣鬼,谅你们也不敢!”忽地把口一张,露出一口又脏又黄的牙齿,凑近耿鹤翔的唇边,叫道:“要想恢复了气力,把口张开吧!”
    这魔头此举,竟是要以真气灌给耿鹤翔。武学中有“度气”之术,此与洗手伐髓和打通玄关相近。
    千手如来鹤翔醒转已久,初时只闭目养神,及后为了一场人鹰搏斗,自恨自己绵绵的乏劲,不克起来助自己同伴驱逐那群扁毛畜牲,心中既愧且惊!这时花妖走近,要他张口接气,花妖的口一开,耿鹤鹤翔但觉一股奇怪无比腔气,直迫过来,不由恶心作呕,抽噫不已。
    花妖双眉一斗,手一抬,便在耿鹤翔的天灵盖上拍下,哇地一声叫后,耿鹤翔已然晕死过去。花妖那长长指甲一撬,撬开了他的口,才凑了嘴巴上去,一口真气,往耿鹤翔嘴里直度过去。
    耿鹤翔在迷惘中,但觉丹田奇热,暖暖四肢,霎忽之间,忽觉得浑身是劲,不再感到软绵绵了。
    正待展开手脚试一试身上劲道,花妖已不容他试,随听他喝道:“回到你同伴那儿去,再来厮打!”右手一挥,耿鹤翔那庞大躯体,直如断线风争,便朝铁笔书生赛刁婵二人站处飞去。
    赛刁婵轻轻一带,已然把耿鹤翔的身形稳定下来。
    耿鹤翔一下地,拳脚并伸,试运内劲,果然已是恢复,暗中叫了一声“惭愧!”说道:“那魔头当真是个狂人!”
    铁笔书生忙不迭关怀地问:“耿老弟,没事啦!”
    耿鹤翔摇头苦笑:“还好,狂人治好我,又放回来,待要怎地?”
    欲知耿鹤翔等三人,将来能否摆脱花妖,离开凶禽岛?请看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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