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伴霞楼主)_小说在线阅读_伴霞楼主

第09回丧心病狂花妖施虐
    赛刁婵知他没有听过花妖那番话,接腔道:“你说那魔头疯不疯,他准备把我们一个个打成半死,又医好了再打,如此打打醒醒,直把咱们全给折磨死去!”
    耿鹤翔剑眉一扬,叹道:“咱们当真遇到魔星了!”
    话声未落,陡听花妖叫道:“来,来,来!你们三人一起上,老子和你们大战三百合!”
    三人面面相觑,端然不动,看得花妖好生奇怪,斜挂脖子,凝眸注视一会,忽有所悟道:“唷啊,你们刚才和老子打了半天,又与那群扁毛畜牲玩了好久,想来已是累了,再打必不精彩,也没意思!”
    忽地咦了一声,花妖又道:“自今晨抵午,你们都不曾吃过东西,嗯,肚子饿了怎生打架,喂,你们也该吃饱肚子,方有气力打我!”
    那魔头的举止,全出常规,这刻竟将敌人怜悯起来。话才说完,但见他回身便跑,边跑边叫道:“你们别躲起来,教老子难找去,待老子弄点吃的给你们吧!”
    但见他身如轻烟,往岛上陡坡直溜,转瞬间,已然踪影俱杳。
    花妖一走,赛刁婵忽想起一事,噙着眼泪对铁笔书生和千手如来道:“可怜雪名人轶事儿此刻不知是生是死,好歹赶去瞧瞧,若有不测,咱就把她埋了吧!”
    语至悲怆,令人不忍卒闻,雪名人轶事儿瑰玉之资,天生丽质,又是一身武功,却落得如此收场,两人听了,也自感戚然,默默无语,紧随赛刁婵,往雪名人轶事儿卧地处走去。
    方才两拨人打斗一起,辗转追逐,已然转过一个山头,雪名人轶事儿卧地之处,适在陡坡那边,三人要走去看觑,势须转过这个山坳,才能得见。
    三人心慌意乱,生怕花妖一到,又生枝节,不料才赶到当地,登时齐齐变了颜色。
    陡坡所在,已然影绰绰站上一人,此人竟是那魔头,他已先各人而到,手里捧着一大堆香喷喷的鹿肉,这等鹿肉为凶禽岛上盛产,凶禽岛上虽属小岛,却是多产梅花野鹿,花妖在这儿,亦赖以生存,海龟野鹿,正是他活命粮食。
    花妖一见各人奔到,咧开了口道:“你们也来啦,想是耐不下饥饿了!”
    三人一顿足止步,蓦地里,眼前乌光四起,花妖已然把手里的干鹿肉掷到。
    赛刁婵两袖一卷,全给抄在袖里,便分给两人共食,铁笔书生面现踌躇之色,久久不敢投入口中,赛刁婵笑道:“尤兄弟可别怕,花妖为人虽狂,却不使用诡计,他要胜咱三人,易如反掌,何必下毒使诈!”
    当下,三人皆不理会花妖,坐地上大嚼起来,却是吃得津津有味,要知这三人自船破身沉,沧海漂浮至此,已然十多个时辰,加以经过两场打斗,此刻已是腹如雷鸣,鹿肉虽粗,这时却成美馔,不消半刻,那大堆鹿肉,已然尽数吃光。
    饱餐过后,精神陡振,铁笔书生偷眼看了花妖一下,但见他蹲在雪名人轶事儿之前,呆呆出神,雪名人轶事儿脸色金黄,气若游丝,已然奄奄一息。
    铁笔书生心念一动,想道:“何不如此如此,教这魔头救了雪名人轶事儿!”
    当下,引吭呼道:“花老儿,你欺侮一个孩子,逞什么好汉?”
    花妖双眉一皱,道:“我不但欺侮她,还要杀她呢,她是我的仇人,你瞧,她多像凤儿,天下女人都是老子的仇家,越年轻,越美丽的,仇恨越大,哈哈,老子可不让她快死,好死!”说时,竟是咬得牙齿格格作响。
    凤儿必是这魔头年轻的恋人,那狠心小师妹的名字,铁笔书生一琢磨,已然明白,不由低低欷嘘叹气一下,又道:“花老儿,我不管你仇恨谁,但这女孩子是咱的朋友,你是不是怕她活转来,我们添了力量,你打不过!”
    陡地一声长笑,花妖怪叫道:“好啊!原来是你们的朋友,怪不得也会武功,哈哈,你们再多来人,老子也不惧你!你们没瞧到天上的扁毛畜牲!”
    铁笔书生笑道:“要是不怕怎不把她治好救活?多了一人,再和你打架还不更有趣!”
    花妖双目凶光一敛,呆想了片刻,点头道:“你这小子的话倒不错,反正我也想把她救活,既然与你们一路的,那更妙!”
    给铁笔书生一激一捧,竟激出结果来,也是雪名人轶事儿命不该绝,合当有救。赛刁婵心中感激万分,也自暗里佩服铁笔书生机智,对狂人心理,恁地捉摸得头头是道!
    花妖想了想,端详了雪名人轶事儿一眼,忽地里自树上摘下几片大树叶子,但见他手拈叶子,在雪名人轶事儿身上连连拂去。赛刁婵一瞥眼,已然知他是用拂穴功夫救治雪名人轶事儿,那手法却与替耿鹤翔解穴时不同。
    待得半盏茶光景,花妖低呼一声:“有救了!”
    一抬头,疾扫当前三人一眼,叫道:“你们谁是女的?来替这害人精推血过宫,她的穴道,老子已给解开,猫鹰血早才也给喝过了,只须一推血过宫,便会苏醒!”
    “他不会推血过宫?”耿鹤翔不胜诧异地问。
    铁笔书生笑道:“想不到这魔头虽狂妄,恨绝女人却还守礼,他自知是个汉子,不便在女孩子身上摸索,所以连解穴也用树叶代指,倒也狂得可爱!”
    耿鹤翔一听,也自恍然,赛刁婵爱女情切,也不顾厉害,虽花妖当前,还是迈步前行,给自己爱女推血过宫去!这一下又当真冒险,狂人在侧,稍不留神,便为所伤。
    事出各人意料之外,赛刁婵一行近,花妖却连连倒退,仿佛把赛刁婵看成不祥之物,退开约百步之遥,只顾嘻嘻傻笑,双臂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袖手而立,却不发作。
    赛刁婵迈步而前,才一蹲下,已然涕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悲不可抑,强咽了一口真气,定了定神,便给雪名人轶事儿推血过宫起来。
    约莫过得两盏茶光景,雪名人轶事儿却是动也不动,毫无反应。
    赛刁婵心下一震,细细端详了她女儿一眼,但见雪名人轶事儿面色惨黄之极,气息也见增精,看去似是绝望,赛刁婵五内如绞,倏地一长身,戟指花妖,怒骂道:“你这魔头,竟把我女儿害了,你,你……好!”
    但见她唇颤身抖,话才说完,蓦地往前一仆,已然晕了过去。
    要知赛刁婵也是江湖成名人物,武林好手,对推血过宫这一道,已然滚瓜烂熟,怎料对雪名人轶事儿按摩,久久不见生效,痛爱女之惨遭毒手,一时想不开,急怒攻心,骂声未落,竟自倒下。
    赛刁婵晕厥当前,铁笔书生和耿鹤翔二人,一瞥失色,也不顾花妖武功厉害,双双只一晃,便已扑到。
    陡听站在百步外的花妖,冷冷的声音叫道:“把那老害人精移去,留下小害人精,让我瞧瞧出了什么毛病!”口里虽没好话,声调却不凌厉,这魔头,始终视女人为害人精,其恨之深,不问而知的了。
    两人闻言一怔,心知这魔头的话此刻不好拂逆,只缘为救雪名人轶事儿一命,逆来顺受,也是无法!
    铁笔书生大袖一拂,把赛刁婵轻轻带起,便和耿鹤翔合力搀扶,将赛刁婵扶出十来丈外。
    赛刁婵悠悠醒转,一醒来又是一阵急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迫,正待破口大骂,蓦地见铁笔书生在耳畔呼道:“赛前辈且休动怒,那魔头正要为雪名人轶事儿诊视不治之症,嗯,看来此事未必与他有干?”
    分明是伤在花妖手里,铁笔书生竟说与他无干,赛刁婵一听,热泪夺眶而奔,簌簌而下,哀声叫道:“唉,你你你…
    …竟帮了那魔头?”
    铁笔书生安慰道:“谁帮那魔头?且看他怎样医治雪名人轶事儿,再作道理!”
    又道:“话可不是这么说,赛前辈,咱是生死与共,攻守同盟的人,怎会帮着一个狂人,不过,我倒看出其中必有蹊跷!”
    赛刁婵泪痕满面叫道:“是什么蹊跷?”
    铁笔书生道:“这事看去很简单,伤在五禽爪下,能否救活,那魔头哪会不知?方才他全神为雪名人轶事儿拂穴解闭,看来并没有诈,再让你去推血过宫,又出诚意,唉,依那魔头性子,要杀人何必费这般大的手脚?狂人虽是性情乖谬不近人情,却比神志清醒的人耿直,不会使诈的!”
    赛刁婵早已知此人对狂人心理深知有素,这刻听了言语,心中一琢磨,已是明白。陡闻在一旁的耿鹤翔叫道:“你们瞧,那魔头在干什么?”
    铁笔书生、赛刁婵闻言一怔,急展眼前望,但见花妖此刻已然又退回百步,那雪名人轶事儿僵卧之所,那双眸如炬,棱光四射,注目打量雪名人轶事儿好一会,忽地里,那只又枯又瘦的右臂一伸,揪着雪名人轶事儿的耳朵,长指甲略略一挑,已然把耳珠戳破,血涔涔下,流出来的血,竟非鲜红,却是略带青靛。
    花妖指头把血珠一辗,忽地里,面现异色,怪叫了一声:“咦,小害人精竟是中了蛇毒!”
    此语一歇,陡听他暴怒道:“是谁使她中了蛇毒?”
    三人齐齐一楞,铁笔书生怦然心念一动,寻思:“这魔头果然不凡,也知雪名人轶事儿中了蛇毒!”亢声应道:“是谁使她中了蛇毒又怎么样?反正你对她也没好感!”
    花妖暴躁如雷,狂吼道:“什么人都不许伤她,唉,她只许老子弄死,别人害了她,老子要替她报仇!”
    这话一出,铁笔书生正中下怀,冷笑道:“你真有这个本领,敢到蛇岛找俞公典那老贼去!”
    “俞公典那老贼是谁?咦,是蛇帮,莫非便是蛇帮帮主,火鸦子那小子,嗯,对了,小害人精中的是火鸦散之毒!”花妖自顾喃喃,目光不离雪名人轶事儿,颜色大变。
    耿鹤翔挪前低声道:“尤前辈,花妖和雪名人轶事儿并无渊源,况此人对女人深恶而痛绝之,怎地一听她被人所害,竟会生这么大的气?”
    铁笔书生笑道:“这是迷了心性的人才会有的,大抵那魔头恨女人,是恨从前的情人对他不起,怒积成恨,故对世上一切女人,都视为他的情人,但他虽欲杀绝她们,却不许别人沾手。犹之乎妻子对不起丈夫,做丈夫的在报复,只有自己动动手,绝少假借外人,若外人害了做妻子的,丈夫反会不高兴。丈夫与妻子深仇大恨是一件事,那是家庭内的过节,别人一插手,便变成外人欺侮妻子了!花妖会生这么大的气,全因这点狂性造成!”
    耿鹤翔恍然大悟,一仰首,叫道:“你敢找俞公典那老贼报仇?”
    陡听一声长笑,笑声凄厉可怖,花妖凶光露目,怪叫道:“火鸦子算是什么东西,老子不看阴阳叟面上,早已荡平了蛇岛,也罢,待老子把你们这个畜牲收拾了,再到蛇岛找火鸦子算账!”
    看样子,花妖狂性又待发作,向当前三人攻击,铁笔书生眉头一皱,急叫道:“花老儿,且休动手,待我说去!”
    花妖本来已然缓步朝三人跟前走去,闻叫嘎然止步,斜挂脖子,问道:“什么话?快说!”
    铁笔书生双眸一转,笑道:“花老儿,你也算是武林中绝顶高手,咱几人不是你的对手,这个你也知道,所以你才要救活所有伤了的人,合力与你一战,但现在放着那小害人精还没救活,你打胜了我们有什么意思!”
    他也学着花妖的口吻,叫雪名人轶事儿做“小害人精”了。花妖想了想道:“你不提起,老子倒忘记了!”
    说这话时,花妖颜色已然和缓许多,迷了心性的人,喜怒无常,就是这样一弛一紧。但听铁笔书生又道:“枉你是什么绝世高手,连个中了蛇毒的人也不能医治,还逞什么英雄,到江湖上露脸!”
    花妖低首喃喃,自言道:“谁到江湖上露脸,我本来就不是个英雄,要是英雄,自困孤岛做甚?是你们不好,带着两个婆娘到孤岛上来害我,你们不来,我会找你们去?”
    陡然间,花妖面有喜色,大声呼道:“你这小畜牲出言无礼,敢小觑老子不会医治蛇毒,我就救活那小害人精一遭给你们瞧去!喂,不许你们走近。”
    三人闻言一怔,俱各大喜过望。但见花妖说完了话,头也不回地自顾向岛上峭壁一掠,瞬即已失名人轶事身影。
    赛刁婵愁道:“尤兄弟,耿兄弟,那魔头不救雪名人轶事儿,却自去了!”
    铁笔书生安慰道:“赛前辈休愁,花妖必是去寻什么药物来治那孩子,歇会儿自见端详。”
    赛刁婵又道:“趁此魔头不在,咱们就走近去瞧瞧雪名人轶事儿又何妨!”
    耿鹤翔忽道:“别忙,花妖性情乖谬,反复无常,咱走近了如来不及退开,给那魔头看见,反为不妙,对雪名人轶事儿并无好处。”
    这话当真有理,铁笔书生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劝道:“赛前辈,不可造次,横竖等待时候不久,花妖必会再回来,且看他来后怎生医治雪名人轶事儿,再作道理!”
    几个人正商量间,蓦地里,半空中一阵绿光闪动,只见花妖,那用树叶蔽体的身影,已如大鹏横空,自空而降,端的去时如风来如电,来回不过顷刻间事。
    继而一阵桀桀怪笑,如枭啼鹰鸣,笑声中,听得花妖大声叫道:“谁人敢小觑我不能治蛇毒,小畜牲,老子便治给你看去!”
    花妖一下地,众人急拿眼向他一瞥,心下各自一诧。却见花妖左手拿着一个如刚出世的胎儿,右手拿着一把纨扇般大小的野菰,这两样物事,都非解毒之物,花妖却说要救雪名人轶事儿!
    铁笔书生对赛刁婵道:“你说怪不怪,花妖哪里弄来一个胎儿,胎儿难道可救雪名人轶事儿一命,那大野菰又是何物?”
    赛刁婵不言,定睛细瞧半晌,忽面有喜色地低低叫道:“那魔头手里不是什么胎儿,是两样稀世奇珍!”
    铁笔书生和耿鹤翔闻言一怔,未及再往下问,已听花妖的声音桀桀怪笑起来,笑声才歇,但只见他,翘首对当前之人叫道:“咦,大害人精,你也晓得老子手里是两样稀世奇珍!”
    方才赛刁婵的声音说得极低,花妖一听便给听去,足见其耳目之灵,功力确属登峰造极。
    众人正惊疑问,花妖又道:“老子也不怕说实话告诉你,我左手拿着的不是什么胎儿,乃是千年何首乌,右手里那东西,却是千年芝草,首乌芝草上了千载年纪,还不是稀世奇珍?”
    花妖的话才了,铁笔书生双眉一皱道:“花老儿,不错千岁芝草与首乌是世所罕见神物,但这两种东西却非解毒之物!”
    话声才落,忽瞥花妖面现诧异之色,怪声怪气的问道:“咦,你这小畜牲也知药性?对,这两般东西都非解毒之物,但老子又没有说要把它来作为解毒之用!”
    又是一阵笑,忽地里,花妖右手里的千年首乌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左手,探怀一掏,掏出几粒细小晶莹,亮光闪闪的东西来,陡然一拂,登时泛起一片银光,铁笔书生展眼一顾,不由失声叫道:“咦,那是雪莲,花老叟,你在什么地方偷到此物?雪莲是天山上才有的,你上过天山?”
    不错,花妖手上擎的正是天山有名的雪莲,这种异宝,正因长年累月生于冰天雪地里,其色亮晶白如冰雪,形状倒有几分酷肖莲花,要知雪莲这东西是天下能解百毒的奇珍,只天山一地独有,产量不丰盛,要得到它倒非易事,故花妖才一拿了出来,铁笔书生便感惊诧万分。铁笔书生出身天山门下,哪有不知雪莲之理,心头也霎时就大悟起来。自忖道:“要解歹毒火鸦子蛇毒,用雪莲才有几分道理!”
    寻思未已,但见花妖略一怔神,又是满脸诧然颜色,叫道:“小畜牲,你怎知老子手里拿的是天山雪莲?嗯,我知道了!”
    陡地一喝道:“小畜牲,你是天山派的什么人?方才和你过招,老子心中早就有疑,见你身形步法,脱不了天山门槛!”
    铁笔书生心下一凛,朗声回答:“是天山派什么人又怎么样?天山派和你有过节吗?”
    对这迷了心性的魔头,铁笔书生步步慎防,生怕激怒了他,自己死在他手里倒不足惜,怕只怕坏了救雪名人轶事儿的大事,也深悔自己口快心直,一喊便喊出雪莲两字来。
    却出意料之外,花妖面无愠色,只淡淡说道:“老子虽在天山住了一些时候,却和天山掌门没有过节,小畜牲,老子只恨女人,对江湖上人物是不闻不问的!”
    也是实话,花妖昔年追踪他的小师妹,曾上天山蹑踪,在那儿住了年多,目今手上雪莲,便是那时候采自天山,然后晒干收藏下来,也是雪名人轶事儿合该有救,才得此奇遇。
    花妖似是意犹未怿,又道:“小畜牲,老子一发告诉你,须知‘火鸦散’乃火鸦子那种歹毒无伦的毒蛇之涎液炼成,中毒的人,不管内功多高,势必深入骨髓,纵有妙药灵丹,能回春拯救,毕竟对元气也是大损,若非有老子的千年首乌与芝草,即算蛇毒已然尽驱,惟落得枯竭真元而死,枉你在江湖上走动,对此也不明白?”
    这魔头带来两般稀世奇珍,原来便是如此用途,三人同时想道:“咦,这狂夫也知医理?救人用至宝,倒不吝惜!”其实花妖这人,本非坏透家伙,对善恶之事,原可明察秋毫,可惜的是为情而怀恨,竟致成痛成狂!
    花妖把话说完,再也不去理会当前三人,轻飘飘只一晃身,便到雪名人轶事儿身旁,突地斜颚四顾,向铁笔书生招手道:“小畜牲,你过来,帮我救活这小害人精!”
    铁笔书生惘然前走,到得距花妖数尺之遥,已然停步止行,在他的心念中,对这魔头还是不无忌惮,花妖似已看出他的心意,冷冷地笑道:“好个胆小如鼠的小畜牲,老子要打你,犹如鼓洪炉燃一毛的易事耳,哪用费这许多劲,老子今日就跟你们约好,让你们多活三天,三天之内,你们养精蓄锐,三天一过,老子再找你们打架!”
    说到这儿,把手向雪名人轶事儿一指道:“到那时,你们如打不过老子,哼,连这小害人精在内,一并纳命来,唉,谁教你们朋比为奸,到荒岛来害我!”
    又是疯话连篇,铁笔书生剑眉一扬,朗声道:“花老叟,你教我来此干吗?”
    花妖再一指雪名人轶事儿道:“老子恨女人,不想救她,要救?你们自救去!喂,她伤在我的五禽爪下的,方才已给她拂过穴位啦,以后的料你也晓得怎地救法!”
    蓦地里两手一扬,数点银光,劈空电射而至,铁笔书生反手一抄,已然抄在手里,这几点银光,正是天山雪莲。铁笔书生乃天山之人,当知此物服法,正待找点清泉和药,撬开雪名人轶事儿嘴巴灌下。
    陡然间,花妖笑将起来,铁笔书生一震,急旋头看觑,但见花妖把手里的千年首乌,那如胎儿般的四肢中,折一只儿臂,跟着又捏下一角芝草。
    铁笔书生一悟:“亏那魔头做得周全,我险些儿把它忘了!”
    寻思未定,花妖笑声已歇,叫道:“小畜牲,单凭雪莲力量不够,难以尽驱蛇毒!”
    铁笔书生一怔,皱眉道:“花老儿,还需什么才能救活她,一发说出,别婆婆妈妈!”
    话犹未了,劈空又飞来三般物事,除一只儿臂似的首乌,和一角芝草外,还有三颗药丸。
    铁笔书生一接过手,但觉那三颗药丸奇臭难当,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制炼而成。花妖已然开腔说道:“给你三颗‘龟凤三灵解毒丹’,给那小害人精治去,先服这三颗丸药,再服雪莲,然后推血过宫,把真元度给她,最后服那首乌芝草。记牢了,老子要回去行动啦,没暇跟你噜叨!”
    但见花妖身形急转,展眼间已然去远,铁笔书生怔怔地出了一会神,把手向赛刁婵和千手如来一招,教两人行近前来,帮助救治雪名人轶事儿。
    三人联手合力,依照花妖的吩咐次序,给雪名人轶事儿救治,诸般功夫都已做过,但见雪名人轶事儿哇然连声,吐出许多青靛色的血来,经过推血过宫和赛刁婵度给真气,再服首乌芝草,雪名人轶事儿果然活转过来。
    雪名人轶事儿一经苏醒,意外见到她娘在当前,不由喜极而泣,霎忽之间,已成一个泪人儿,赛刁婵也是老泪纵横,悲不自禁,母女对泣了半晌,雪名人轶事儿才咽咽地问起方才情形,赛刁婵哭带咽,呜咽相告,又问雪名人轶事儿何以到此荒岛?
    原来雪名人轶事儿所乘的一艘大海船,也因这场大风暴,给打得土崩鱼烂,终走上与赛刁婵等人所坐那艘海船一般命运,不能幸免,船沉人亡,扫数葬身碧海狂涛之中。雪名人轶事儿仓猝逢劫,携带一具心爱秦筝,投身狂涛中,幸而百忙中给她抓下一支断桅,就凭这条断桅,载浮载沉,和那身武功内劲支持,和凶风险浪搏斗挣扎,十数个时辰后,竟给海潮冲送上这个凶禽岛来。
    雪名人轶事儿才一登陆,便猝遇群鹰困袭,在沙滩中斗了好几个时辰,那群猫鹰兀是苦苦缠住她,不肯退下,雪名人轶事儿又不知猫鹰之性,无法制名人轶事服那群扁毛畜牲,不久,花妖一现身,雪名人轶事儿岂能幸免,她经过那场风浪,再和猫鹰厮打了几个时辰,早已真元涣散,摇摇欲堕,和花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只几个照面,便给点中了穴道,伤在他的五禽爪下,晕死过去。
    花妖把雪名人轶事儿拾掇下,狂性未散,竟是异想天开,要把她救活,才慢慢折磨她,如猫之对付耗子。这魔头匿居孤岛十余载,今日才碰到这个雌儿,心中岂有不打算将她折磨个够之理,谁知打倒了雪名人轶事儿,再也救她不醒。
    雪名人轶事儿和她娘及尤耿两人抵此荒岛,先后相隔不过半个时辰,雪名人轶事儿在陡坡上和花妖相逢,那凄厉叫声,正是受害后发出,当赛刁婵等人赶到时,恰值花妖变身救治雪名人轶事儿之际。
    咽噫声中,雪名人轶事儿把始末经过告知她娘完毕,母女两人抱头又是一阵嚎啕大哭。铁笔书生叹道:“雪名人轶事儿姑娘、赛前辈别哭了,大敌当前,宜节哀应变,还哭什么?椽铿多亏那魔头驱毒有方,反是因祸得福!”
    椽铿雪名人轶事儿确属因祸得福,若非那魔头藏有这数般稀世之宝,想挽回这条小命,谈何容易。雪名人轶事儿忽想起一事来,问铁笔书生道:“尤前辈,天山雪莲与千年首乌和芝草,晚辈虽未曾得见,却是耳闻已久,就是那三颗龟凤丹,从未听人说过,这是何物,恁地如此妙绝,能驱火鸦邪毒?”
    铁笔书生也是茫然无知,嗫嚅支吾道:“此物江湖上未曾得闻,大抵是花妖手调之物,不会流传江湖,所以没人知道,但依药性看来,却是解救蛇毒的灵丹。”
    他果然猜得不错,原来花妖此人,不特善知猫鹰之性,且也能治蛇,蛇帮俞公典未履蛇岛前,花妖已先一步抵达,在那儿见群蛇多如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鲫,黑压压遍野漫山皆是,他虽因恨成痫,良心并未尽全失,心里讨厌这群光秃秃的畜牲,便待离开,恰于这时,猫鹰空群出动,大战群蛇,那些无鳞畜牲,一瞥猫鹰,竟如耗子见猫一般,惶然四窜,那些猫鹰也怪,除了喙食绕四周,拉矢撒尿,吐出白如银胶的津液,一经猫鹰拉过蛇毒之外,还有撒过屎和吐过涎液的地方,蛇儿避之若浼,不敢近前。猫鹰便用这个方法,把部分毒蛇困住,逐条捕啄。
    花妖看在眼里,心下已琢磨出一种治蛇毒之妙药灵丹来。回到凶禽岛之后,花妖便用寻常毒蛇所忌的如雄黄雌黄等药物,配上猫鹰之大小便与津涎,再在海上捕捉大海龟,用海龟之血,调配成丸,只缘海龟之血既有解毒之功,也是蛇类所忌之物,腥臭无比,药既制成,因名也叫“龟凤三灵丹”。这是花妖到蛇岛后的事,铁笔书生在中原,哪能得知?
    雪名人轶事儿霍然而愈,自觉浑身轻快无比,只是数经险死生还的折磨,精神未免困乏些,虽有千年芝草首乌之物,也难济一时之功。
    因三天之后,那魔头又要来滋事打架,又苦无舟楫可渡,要想偷偷跑掉也不可能。天一黑,四人只好找到一处大岩洞,权作栖身之所,也借此商议应敌大计及运气行动之用。
    经过一个晚上的商量,各人俱认那魔头武功非凡,难以招惹,三十六着,走为上着,但无舟楫可渡怎办?终由雪名人轶事儿想出计较,此刻风暴已过,海静如镜,已然不需什么大船,何不乘此三天之内,赶造一艘小舟,赶到蛇岛,再作道理。
    尤耿二人,处此险境,虽然毫无惧意,惟对结伴同行,中途大海上失散的紫府宫中几位高手,以及秦瑜那女娃子,赤城山主等人,惦念益甚,恨不得立即离去,到蛇岛打听这拨人的生死存亡消息,也懒得去招惹那魔头,故雪名人轶事儿一提议,无有不赞成之理。
    计议既停当,一宿无话,翌晨曙光出露,四人起来便跑到林中,择下几株大可数人合抱之树,以便砍下来作为造舟之用。
    困难来了,各人自顾都是孑然一身,了无长物,伐木造舟,刀斧利器,不可或缺,无斧钺又怎生砍树造舟之举?幸亏各人俱是武功卓绝的高手,一双肉掌已是利逾斧钺。铁笔书生擎出大毛笔来,横里只一扫,已然把一株大树砸下,便用起这管精钢造成的大毛笔权作造舟工具。
    忽地里顶上杰杰之名人轶事声杂作,这声响,各人早已听得惯了,心知又是猫鹰争鸣。耿鹤翔正在看铁笔书生以笔伐木那手奇功,陡听凶禽一叫,不期然一震,展眼上望,心中惊诧万分,怎地猫鹰像些空群而出?看情形比昨天还要多出数倍,黑压压遮去半边天。
    耿鹤翔叫道:“尤赛两位前辈,你们可曾见到那群扁毛畜牲,怎地比昨天还多?”
    铁笔书生却不留意,漫应道:“哪有什么可怪,这儿本来就是它们的老巢,昨天因是暴风方过,那些扁毛畜牲尚匿伏不敢出来,故为数不多,今天日暖风和,空群出海觅食,理所当然,耿老弟休要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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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回破斧沉舟勇拚一死
    话才落口,陡地迎面刮来一阵猛烈劲风,铁笔书生心下一凛,倏地一矮身,待要避过来袭劲风,却见给他伐下的那数根大木,被这阵劲风卷起,在他眼前一晃,便从他顶上飞去,落到远在三十来丈外的大海里,载浮载沉,向着下流滚滚而去,瞬已不见。
    幸亏铁笔书生闪得快,才堪堪自头顶发际边沿擦过,若稍慢一些,怕连脑袋要给大木撞得粉碎。铁笔书生惊出一身冷汗,已听赛刁婵三人齐齐惊叫一声:“那魔头来了!”
    宛若猫鹰叫声的杰杰冷笑复起,铁笔书生才定神,乃往前眺,花妖已然怒容满面地站在对面的一个小阜上,那阵劲风,不消说是这魔头发出的了。
    但听那魔头笑声一止,怒道:“老子好心肠留你们多活三天,却妄想私自跑掉,嘿嘿,幸亏有猫鹰报讯,否则上了当还不知道呢!”
    众人一听,不由齐齐楞在当地,这魔头端的神妙莫测,训练得那群扁毛畜牲,通灵有如人类,难怪方才鹰声大噪,竟是告知其主人讯号,这花妖莫非如公冶长之流,深谙鸟语,否则怎生知道?
    铁笔书生一惊过后,怒道:“咱伐木造舟,干你这魔头甚事?咱并非悔约私逃,三天之后,胜负一分,咱也得有船出海,难道如你一般终生老死异乡不成?”
    花妖嘿嘿冷笑,叫道:“小畜牲,你这话骗得谁来?三天之后,你们还想活吗?造舟之事岂非白费,嘿嘿,老子把那些劳什子树干给你们掉下海去,可不省事?”
    这狂人居然也会装疯卖傻,说出这般冷言冷语来。铁笔书生气极而笑,但听他打个哈哈,大毛笔一抖,荡起了一个锋圈,和身一扑,已然迎上。
    那边厢群雄一见铁笔书生出手,心下各自一震,已然齐齐出手,围攻花妖。
    当前四人全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拚攻合击,威力倍见增大,雪名人轶事儿遭辱在前,打来更是惨烈,四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具以哀兵上阵,不胜无归。
    花妖兀是毫无惧色,怪啸声中,一长身,凌空飞跃,形如凶禽扑击,使出的招数,自是五禽爪中的精妙之秘,他已然动了真怒,要毙此数人于俄顷!
    这魔头功力已臻绝顶,一举手一投足,挟上无比罡风,四人递到招式,不是给震歪,便是给消解了,饶是联手合击,花妖却视同儿戏。如稍一分神,四人中任何一人便会乍觉险象环生,必须回身自保,难以赓续夹击。
    双方斗了约近一个时辰,群雄固奈何不了花妖,但花妖也屡误戎机,应下杀手不下,似是有意游斗。花妖边斗边嚷道:“唉,你们连多活三天也不耐烦,真怪!嘿嘿,老子偏要你们活下去,今天暂不杀你们,散散一回筋骨,老子又要回去行功哩!”
    这其间,铁笔书生的大毛笔刚刚递到,疾然点向花妖小腹。这一式乃他本门招法有名的“右军走马”。花妖咦了一声,略一却步,长臂一扬,便待来硬抢铁笔书生的大毛笔,铁笔书生一招落空,心中一震,翻腕上戮,化“右军走马”为“月下追贤”,也是迅捷绝伦。
    此时,赛刁婵母女的排山掌也已递到,一片刚烈,力可摧山倒石的劲风,已然向花妖背心疾扑而到。那千手如来耿鹤翔的千手拳也不慢,化拳为指,他那双袖子早给花妖弄得破碎不堪,断玉袖使不开,只好用拳,但见他一长身,并指如戟,已然攻向花妖一双招子。
    好个花妖,果是功力绝顶,在此迭遇险招当中,竟然临危不乱,右手变爪为掌,乍缩还吐,轻轻往上一托,铁笔书生忽地呀然一声惊叫,大毛笔已是脱手被夺。
    花妖杰杰怪笑声中,把大毛笔往上一晃,蟠龙绕步,便来砸千手如来递到骈指,耿鹤翔不虞其变招恁地快捷,撤手不及,已然给花妖的大毛笔扫到,两指齐齐断折,痛彻心脾,一声惨叫过后,已是疾退十来丈远。
    两招得手,花妖才回身,赛刁婵母女的排山掌已到,那魔头倒是硬朗,不避也不闪,竟是挺胸当掌,要知赛刁婵岂是弱者,她的排山掌在武林也算绝学,劲道足以裂金碎钢。
    雪名人轶事儿年纪轻些,功力稍逊,惟自幼根基扎得甚稳,递到掌劲,也自不弱。谁料二人的手掌向花妖胸前印到,但觉手腕一麻,双双给弹出丈许。
    雪名人轶事儿的娇躯在半空中打了两个跟斗,身子一下地,踉跄前仆中,忽地脚下踩到一件东西。
    陡听丝竹之名人轶事声大鸣,这时,花妖本已身形晃动,紧随赶下,已然到了雪名人轶事儿面前,听了这声琴鸣筝响之音,浑身不期然一抖,止步楞然,呆立当地,神色黯然,目光如晦,怔怔地望着两人出神。
    赛刁婵被震弹落之处,距花妖站地不过数步之遥,眼见花妖忽地呆立不动,心中好生诧异,行见机不可失,只一窜前,集一生功力于一只右掌上,一式单手开碑,排山掌已然打出,忽地里,眼前人影一闪,定睛瞥去,却见铁笔书生袍袖飘飘,左拳右指,经已扑到当地,拳如巴斗,并指如戟,双双打中花妖要穴。
    在此千钧一发之顷,花妖兀是不躲不闪,依然呆呆而立,蓬地一声巨响过后,花妖惨嗥一下,那瘦长身影,已然推屋山倒玉柱,往后便倒,一顿地抽搐数下,鲜血登时激喷出口,僵卧不动,手里犹紧握一管夺来的大毛笔。
    尤赛两人各一招得手,俱感意外,反而愕然停下,细视花妖好半晌。只听得赛刁婵叫道:“谢天谢天,这魔头也有今天的下场,当真是咱们之幸!”
    铁笔书生双眉紧攒,慢慢前走,到得花跃倒下之处,但见那魔头面如死灰,气若游丝,经已奄奄一息,血流披面,牙齿紧咬,状甚可怖。
    一声长叹过后,铁笔书生喟然道:“花老儿本非穷凶极恶之徒,若非迷了心性,迫人太甚,咱也不下这毒手。”
    这时,赛刁婵也已行近,心中忽然想起一事,问铁笔书生道:“这魔头功力绝顶,刚才中了咱母女二掌,浑若无觉,咱反给他胸臆阴劲弹开丈许,怎地这一招却应手而倒,其中莫非有诈?我打出那招单手开碑时,但觉他劲力全消,不知抵抗,像没练过功的人般的,咦,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铁笔书生满脸狐疑之色,说道:“我也有这个疑惑,若照寻常时刻,以我的功力怎能轻易伤他,分明是因什么心事怅触这个魔头,使他神思涣散,不知御敌之故。”
    赛刁婵喃喃自语道:“对,是为了何故?莫非那魔头心病迸发,才着咱们的道儿?素常里,我曾听人家说过,迷了心性的人,总有一般心病潜藏心内,偶经怅触引发开来,便会如痴如呆,或者狂性益炽!”
    自语未已,忽听一声娇叫,道:“娘,就是此物怅触那…
    …花老儿!”不知何故,雪名人轶事儿忽生怜惜之念,对花妖寻常脱口便要叫他为魔头,忽然改称花老儿,也是可怪的事!
    “什么东西令他如痴如呆,劲力全消?”赛刁婵口里应着,眼往前望。
    但见雪名人轶事儿手里多了一具破秦筝,雪名人轶事儿方才被震下地时,脚下踩到的便是此物,这荒岛中何来高人,有此雅兴?
    原来这具秦筝本属雪名人轶事儿之物,要知雪名人轶事儿擅音律,喜调琴,平生相依为命便是一具秦筝,当日在李家沟时摔破筝琴,及为一时刺激所致,事后另添一具,随身携带,遇风之日,雪名人轶事儿虽然身陷大海,还是舍不得丢弃那具心爱秦筝。乃至履斯荒岛,遇花妖被伤时,秦筝才遗失了去,当时花妖凶性大发,倒没注意雪名人轶事儿有携此乐具之事,不意这具秦筝,却救了数人之命,也救了花妖毕生憾事的狂性!
    赛刁婵看了女儿一眼,诧然问道:“这具破琴迷了那魔头心性,你怎知道?”
    雪名人轶事儿脸上不现一丝笑容,戚然道:“我下地时踩中筝上弦线,铿锵作响,花老儿一听,登时就呆了,还不是因它乱了花老儿的心性。唉,花老儿闻琴解斗,倒是一个雅人逸士哩!”
    这位姑娘心中别有怀抱,她知音律,擅操琴,惟知音寥落,花老儿竟闻乐音而不知战斗,任由宰割,可知这老儿也必是个同道中人,兔死狐悲之念,油然而兴。
    雪名人轶事儿颤声道:“娘,女儿有一事求你!”
    赛刁婵对她的女儿一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爱至极,平常无不言听计从,此刻见雪名人轶事儿态度有异,不由疑云密布,反问道:“什么事,得说明白,可依你便依!”
    耿鹤翔断指之余,已经包扎好了,这刻也凑近前来,冷眼旁观,见雪名人轶事儿态度言语,已然瞧料几分,心中不由有气,冷冷道:“赛前辈,不用雪名人轶事儿姑娘说,我也知她心事,哼,她要求你救活那万恶的魔头!”
    赛刁婵惊奇道:“救活他?”手指指了倒地的花妖一下,续道:“这是什么道理?孩子,难道你不想活,那魔头一活转来,咱还有命么?”
    这话也对,依花妖那乖谬凶残性子,若恢复功力,当前数人,必定遭其毒手。雪名人轶事儿泪痕披面,泣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花老儿生非歹恶,是因世上的人造成,尤其是女人不好,咱做女人的对此,更应神明内疚!”
    铁笔书生点点头,赞道:“难道雪名人轶事儿这孩子仁心罔极,她的话也非无道理,花妖是狂人,所作所为,咱怎可与他一般见识,何况他曾出手救耿老弟一命,又拿出至宝奇珍,治好雪名人轶事儿蛇毒,虽非出至诚,也有微劳!”
    赛刁婵并非蛮不讲理的妇人,听了两人的话,沉吟道:“要救活他我不反对,惟可虚者,是把他治好了,他仍是狂人一名,对我等不利!”
    这是当前切实问题,和雪名人轶事儿心念微有不同,雪名人轶事儿因为一点仁心,一点爱惜知音善念,自是蒙遮理智,不计后果。铁笔书生想了想道:“苟且治他一治也是无妨,照他目前伤势,要恢复非三两天间之事,少说也得半月,那时我们已经离开,还怕他做甚?雪名人轶事儿如真能治其心病,化恶为善,也是一般好事!”
    雪名人轶事儿同时叫道:“娘休担心,女儿能治花伯伯心病!”
    各人一怔,要知花妖发狂已然数十载,当年杀人无算,江湖上的人咸以妖孽目之,雪名人轶事儿有何能耐,能治这魔头癫痫之疾!
    赛刁婵正色道:“雪名人轶事儿,女儿家不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扯谎,你的话可是当真?”
    雪名人轶事儿双眸一转,点头道:“女儿怎敢瞒骗长辈,委实已经有了计较,可治花伯伯癫痫之疾!”她此时已然改口以伯伯相呼花妖,足见其内心不只敌意全消,抑且视这魔头如亲人!
    又指一指手里那具破筝,苦笑道:“女儿就凭这个去医活花伯伯的心病!”
    在雪名人轶事儿的心念中,花妖会闻琴音而消斗意,其人疯癫缘因,与音乐不无干系,自顾擅长此道,或可藉音律弹奏,慢慢促其省起前事,恢复良知,大凡心病仍须心药医,雪名人轶事儿已然把秦筝作为心药!
    铁笔书生也是知音律的人,听了雪名人轶事儿的话,心下一琢磨,已然明白,忽鼓掌赞道:“善哉,善哉,雪名人轶事儿这孩子当真冰雪聪颖,赛前辈,恭喜你有此佳子女!”
    赛刁婵略向铁笔书生表示一下谦逊之意,脸容一整,对雪名人轶事儿道:“孩子,娘也是知音律的人,你之所学,来自何人?难道不知。娘岂不明以宫商角羽治心性狂丧的人之道理,不过此事实非寻常,若弄不好,嗯……”
    陡地双眸一张,棱光闪闪,续道:“也罢,就让你去试一试,若有不测,也是天意!”
    当前四人,已三人同意救治花妖,只有耿鹤翔心中不平,他遭这魔头两度毒手,幸未死去,心中余恨未消,但要他赞成救活敌人,却非心愿。三人既如此表示,他也不好意思去阻拦,默默无语走开。
    陡然间,花妖醒转过来,身子一翻,手中大毛笔已然抖出,竟是朝雪名人轶事儿站处掷来,花妖醒转,疼痛难禁,心中怒火陡起,又站不起身来,一怒之下,耳听人声发处,随手一掷,便待伤毙发声的人泄忿!
    那管大毛笔势如奔云惊电,瞬已向雪名人轶事儿前心刺到,雪名人轶事儿惊叫一声,急切间,身形蓦地一矮,滚地闪过,只缘她手里还抱着那具破筝,触地声发,铿锵大鸣,但听花妖长叹一声,口中鲜血直如泉涌,展眼之际又是晕死过去。
    雪名人轶事儿才矮身,大毛笔已自她顶上掠过,只差不够半寸,雪名人轶事儿顶上青丝,已然给大毛笔削去一绺,头上一凉,登时惊得冷汗浃背。那大毛笔去势未衰,一砸便砸在背后一虬苍松,那大可合抱之老松树,竟然应声而折,大毛笔也没入松树之中,洞穿透过。
    看得众人咋舌不已,那魔头虽在垂危之际,功力尚如许骇人,若非为乐音所克,众人必无取胜之理!
    耿鹤翔大叫道:“雪名人轶事儿姑娘,对不对,我说此人救不得,你好心要救她,他却先来害你!”
    雪名人轶事儿淡淡一笑道:“耿兄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人病尚未医治,怎能叫他不狂性大发,况在疼痛难当之际,委实难怪!”
    花妖经过这一掷击,真元已经涣散,本来他伤的已经不轻,加以方才急怒攻心,拚着最后一口气,此刻已是软绵绵了,动弹不得!虽是如此,诸人还是不敢走近。
    雪名人轶事儿仁心善念激发,却不惧此,走到花妖身畔,半跪落地,也不避嫌疑,双手便在花妖身上推按,做起推血过宫功夫来,口里频呼道:“花伯伯,快醒来!”
    推按三周天,雪名人轶事儿用的是小天星阴力推拿,功夫娴熟,歇得一盏茶光景,花妖已然神志略醒,一醒转闻得有个年轻女人在耳畔唠唠叨叨,心中烦燥,低低喝道:“小害人精,你害老子来了!”
    雪名人轶事儿柔声应道:“不,我在给你推血过宫,是救你不是害你!”
    花妖那微弱的声音回道:“什么?你会救我!我不信,你们女人都只会害人,不会救人的!”
    雪名人轶事儿那银铃似的声音又响道:“花伯伯,你错了,世上女人有多种,有好女人也有坏女人,你没分别得清楚!”
    乍闻那清脆悦耳的嗓音,花妖心上一颤,奇道:“女人有好,也有坏的,有多种?”似自语,又似问雪名人轶事儿。又道:“你当真是来救我,嗯,这么说来,你算是好女人了。”
    雪名人轶事儿道:“花伯伯,你会武功的,难道不知我在你身上推推按按,是什么意思!”
    花妖冷冷道:“谁不知道,嗯,我明白了,你们想把我治好了,再折磨我,就像猫对付耗子二般!”
    雪名人轶事儿苦笑一下,摇摇头道:“花伯伯,我们和你没有过节,害你怎地?将来你自知道!”
    忽地里,花妖低低喘喝道:“小害人精,你骗我,女人害男人是天赋歹毒禀性,何用什么过节?喂,你如想救我,这般推推按按有屁用,先给猫鹰血我喝,再推血过宫……”
    说到这里,花妖已然熬忍不住,语音模糊,两眼一瞪,又晕过去!雪名人轶事儿蹙颦轻轻叹了一下,仰首低呼:“尤前辈,帮我弄点扁毛畜牲鲜血,救救花伯伯!”
    这其间,顶上猫鹰大噪,杰杰怪叫,响遏行云,宛如轰雷行空,震耳欲聋。那群扁毛畜牲已然越来越多,布满半边天,黑压压的也数不清多少,似乎预知凶兆,在寻觅它们的主人,有些低飞哀鸣,有些盘旋高翔,久久不去。
    幸而群雄大斗花妖之所,乃在陡坡尽处,这儿峭壁高遮,林荫茂深,仰首上望,只得一线天空,猫鹰毕竟还是畜牲,无法知道它们的主人已为人所伤,奄奄当地。
    铁笔书生微微叹息一声,道:“还好,要是在空旷地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咱们此刻都要同归于尽,莫说要救那魔头!”
    雪名人轶事儿拭涕道:“似如此之奈何,焉得那扁毛畜牲之血!”雪名人轶事儿顾虑不无理由,要知猫鹰之性极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结,杀其同伴,哪肯干休,那魔头取血杀鹰,也要偷偷摸摸,何况别人。
    诸人束手无策,耿鹤翔不平道:“像这般歹毒魔头,不救也罢,何苦为他苦费心机!”
    雪名人轶事儿手携破筝,缓缓地坐在地上,纤纤素手一拨,登时如珠走玉盘,发出一阵悦耳乐音,这女娃子深通律音,即破筝残琴,抚来也能悦人心耳。
    忽地里,花妖眼睛一睁,又醒转过来,骤闻琴声,颜色一变,展眼看了雪名人轶事儿一下,伸出一只右手来,招招手道:“孩子,你过来!”
    怪啊!那魔头的声音忽地变得多和蔼可亲,诸人同时一楞,雪名人轶事儿本已不惧花妖狂性,抱着一片仁心,此刻益发放胆,正待走近前去。
    “把那筝琴一并带起,立刻过来!”声调一转,又变得冷酷难耐,狂人之性,要一旦剔除,委实不易。
    雪名人轶事儿不恼,妩媚一笑,抱筝已到当前,花妖怪眼一翻,冷冷地瞧了她一眼道:“你会抚琴?”
    那语音冷得很,雪名人轶事儿心下不由一颤,低呼道:“花伯伯,小女子粗知皮毛,伯伯不要见笑!”
    花妖一笑,有如隆冬里阴霾的天气见到太阳,这是极罕见的事,谁知那魔头会笑?
    雪名人轶事儿低声道:“花伯伯,我抚一回筝琴给你听如何?”
    花妖点点头。雪名人轶事儿把膝一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坐地上,那具破筝稳放在膝上,略略调整断弦一下,十三道弦索这时只剩下六条,弦索不全,如何调弄?幸亏雪名人轶事儿造诣不凡,已登堂入室,即独弦孤索,抚来也一般动听。
    但见她纤纤素手伸出,十指往筝琴上一拨,珠走玉盘之音顿发,宛似鸾鸣凤和,争鸣不已。
    才一调弄,那魔头当真是个知音,击节叹道:“孩子,这阕曲儿太妙了,是两个青年人,嗯,一男一女,一对情侣,在月白风清之夜,对着湖光山色,谈情说爱,互发爱慕之音,对不对?这是凤和鸾鸣!”
    雪名人轶事儿不答,又是妩媚一笑,继续弹了下去,这时琴音忽高,飞扬震耳,铿锵如同金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
    花妖忽皱眉道:“咦,他们在争吵,唉,好好的一对情人,为什么要绊嘴?”
    当然也猜得对,雪名人轶事儿再展颜一望花妖,有如春花向日,饶是那恨绝女人的魔头,心中也禁不住一颤。雪名人轶事儿的琴声此时变得低低,如慕如怨,加泣如诉,忽地里,韵儿一扬,势如狂风卷石,呼呼不绝,那高响,那低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织一起,间歇相杂。
    花妖那对可怕的怪眼,陡然掉下两滴泪珠来,叹道:“那对情侣绊嘴倒也罢了,却要翻脸,现在那男的在哭,女的也在哭;男的又发雷霆啦,咦,女的不让,也在生气,唉,罢了,他们这回闹翻了!”
    雪名人轶事儿这回却不笑,秀眉紧攒,满脸哀愁颜色,她已然给音律紧抓了自己的情绪。
    陡然间,琴声低得如同没有声息,只剩下一阵余响低回。像有人在轻叹,在顿足,陷于彷徨无计之中。
    花妖紧崩着脸道:“不好,女的走了,男的寻她不着,恐怕要自名人轶事杀哩!听琴声里,那男的已然陷于怆然欲绝之境!”
    筝琴之名人轶事声续响,从低低的喟叹,渐渐地嘹亮起来,那铿锵之音复见。花妖不住地点头道:“这才对,死了岂不可惜,那男的片刻已动了走遍天涯海角,寻觅失去爱侣之志!”
    蓦然间,筝鸣转壮,初时杂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迫,继而如万马奔腾,夹杂干戈大动之音。
    花妖眉头一皱,叫道:“什么?他们竟打起来,咦,对了,是遇到了三言两语不和便打起来,这怎么好!”
    那万马奔腾,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之琴音一低,变为呼呼喘息之名人轶事声。花妖连连叹道:“那男的给打伤了,伤得很重,你们没有听到他的呻吟声吗?”
    过了一阵,琴音忽高忽低,花妖一旁解释,续道:“男的伤愈了,去找女的报仇,又遇到啦,唉,女的给男的杀了。
    多残忍可怕的事!”
    说到这儿,忽地里目暴恐惧之光,掩面哼道:“那男的当真残忍,往后见女人便杀,你们没听到,琴音里许多女人哀叫的声音吗?唉,多可怕,婉转悲啼不绝,那男的当真不对,怕是个疯子啊!”
    琴音到此一歇,忽地里,花妖怪眼瞪得大大地,失声叫道:“孩子,你你你……不是在说我吗?”
    一幕幕尘封的往事,倏地涌上脑际,花妖痛苦的表情,暴露无遗,似在深悔前非,手脚不断抽搐着,他本已是个伤得很重的人,片刻给七情一冲击,哪受得了呢!
    雪名人轶事儿低低呼道:“花伯伯,你伤得很重,别太冲动,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花伯伯,你保重自己则个!”
    花妖哀然道:“孩子,伯伯知错了!”话才歇,已支撑不住,怪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时,群雄也自沉迷在雪名人轶事儿那美妙的琴音里,惘惘无觉,琴音一歇,花妖哀声怪叫,才如大梦初觉,蓦然惊醒过来。目睹这幕惨景,也是各自凄然!
    千手如来耿鹤翔最先开腔,翘起了大拇指,冲着雪名人轶事儿说话:“雪名人轶事儿姑娘,真有你的,在下佩服了!”
    耿鹤翔为人最是豪迈,义气干云,惟疾恶如仇,性子既躁急又耿直,方才眼见雪名人轶事儿苦苦要相救这魔头,心中甚不以为然,此刻已经明白过来,不由地敌意全消,反而大赞雪名人轶事儿聪明机伶,救人于魔鬼之域!
    铁笔书生叹息道:“耿老弟,闲话少说,咱商量怎样救一救花老儿之命!”
    耿鹤翔答道:“还用商量么?花孝儿不是早已吩咐救治之法?”
    赛刁婵搭腔道:“话倒不是这样说,花老儿要咱们捕鹰取血,才得救了他,这倒是一个难题!”
    言语之间,这数人对花妖的观感已然一变,不再以“魔头”一词相称了。铁笔书生沉吟道:“要捕猫鹰不难,杀它倒不容易,要知杀它一头,咱几条命儿全得赔上!”
    这种经验,在初来之时已有,不待细表而知。雪名人轶事儿这时已走近了诸人之前,满脸焦急颜色,叠声向铁笔书生道:“这怎么好?这怎么好!”
    话声未落,陡闻有低低的呼叫说:“孩子,你扶我出去,我自会弄一头扁毛畜牲给你!”
    众人一喜,花妖晕而复醒,已历三次,他的功力本高,伤虽重仍能强自支持下去。
    雪名人轶事儿掉头一顾,莞尔一笑道:“花伯伯,你不记恨咱们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花妖沉思半晌,摇了一下头,淡淡道:“打得好,谁教我给你们作对!”
    忽地双眸放出异彩来,呻吟道:“孩子,真亏你的,冒了性命之险,操琴救我,复了我的本性,你当真是老夫的大恩、恩人,待老夫伤愈了,授你绝艺!”
    雪名人轶事儿笑道:“你不发脾气打人已经很好了,我不要你什么酬报!”
    花妖叹道:“别说孩子话,来,搀扶我出去!”
    当下,雪名人轶事儿把花妖的残躯扶起,一颠一拐地步出陡坡峭壁缝处,这儿是临海背山,风光佳绝,那大群的扁毛畜牲,正盘集顶上,啾啾哀鸣,一见主人出来,仿佛如得异宝,高兴得不得了!上下翱翔,翩翩飞舞,像在欢迎,又似乐极而舞!
    久久,花妖没有动手,只是叹息,雪名人轶事儿催促道:“花伯伯,怎地呆着不动,赶紧捉了一头回去,好治你的创伤!”
    花妖长长叹息一下,说道:“孩子,不瞒你说,我非好杀生的人,前此所作所为,只缘迷了心性所致,此刻本性已复,良知复现,再不欲随便杀生,蝼蚁虫蜉,尚且不愿把它毁了,况这群畜牲,长依我而活,垂十余年,怎忍无辜,害了它们之中一命!”
    善念一转,这魔头竟是如斯大彻大悟,当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雪名人轶事儿心中虽悬念花妖性命,也不愿鼓励一个新生之人,甫脱魔境,又去杀生,诚恐一见血污,又会迷其本性,正自怔怔出神之际。
    忽听花妖充满喜悦之色,轻轻道:“有了,何不如此如此,不杀那些扁毛畜牲,也可治我伤势!”
    雪名人轶事儿一怔,急问道:“什么办法?可得两全!”
    花妖道:“待我捕它几头回去,你们在每头中取其血液多少,但切不可把它弄死,治我伤之后,待我再给那几头畜牲治伤!”
    这话也端的有理,此岂非两全之法么?雪名人轶事儿正待开口赞许,已然见花妖颤抖地伸出一只右手,向空中摇动,口中聚气一啸。蓦地里,竟见千百猫鹰,欢鸣声声,陡然下降,纷纷往花妖身上攀附。
    雪名人轶事儿一数,足足有十来只,但听花妖又低呼一声:“孩子,我们回去吧!”
    那些附在花妖身上的猫鹰,端然不动,只是杰杰怪叫,步进峭壁缝谷之中,花妖对当前几个人喝道:“还不快快把这些扁毛畜牲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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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回潇洒闯龙潭
    当前各人一怔,身形随着各自一晃,只一瞬,已然把十二头猫鹰捉到手中。
    猫鹰一经给群雄捉下,花妖已然不支,推金山倒玉柱般,仆到地上去,喘着气儿,惟神志还不致迷乱,没口叫道:“快取血来,让我服下!”
    众人七手八脚,有人拿瓢子过来,有人给猫鹰放血,忙了一阵,才料理停当,便把那瓢热腾腾的鹰血,给花妖灌下肚子去!
    花妖闭目着养神,猫鹰血一经服下似乎觉得舒服些,同时呼吸也停匀许多。
    铁笔书生端详了花妖一眼,乍见他的颜色渐渐由青转红。然而,面上黑淤之气,犹未尽去,眉头一皱,便轻步上前,蹲下给花妖推血过宫。
    铁笔书生尤文辉,辈分功力虽不及花妖,但也是个武术大行家,兼之擅娴岐黄之术,推拿一道,自是个中好手。按穴推经,半个时辰一过,花妖口吐淤血连连,不一刻,已然昏昏沉沉,酣睡过去。
    铁笔书生一直身站起,叫道:“雪名人轶事儿,搜一搜花老儿衣袋!”
    雪名人轶事儿迟疑一下,自忖道:“尤前辈好没道理,要搜人家衣袋,这种行径,形同盗窃,我岂能做!”登时趑趄不前,面现诧异之色。
    铁笔书生一瞥,已然瞧料到这女娃子心事,不由失笑道:“难怪你这孩子不动,唉,我不是叫你去做贼,而是搜一搜他的千年首乌和芝草还在身上没有?”
    雪名人轶事儿蓦地一悟,点点头,便即行前摘下花妖腰间的小行囊来一搜。果然方才那枚芝草和首乌,俱在行囊之内。
    雪名人轶事儿心下疑念又生,问道:“尤前辈,你近在咫尺,自己不搜,却叫我搜,是何道理?又怎知花伯伯的二般宝物藏在这里?”
    铁笔书生笑道:“我刚才见他救你时,取出来又纳入囊中,所以记起,唉,花老儿人性初复,对他要干净利落才对,若给他发觉我们有鬼祟行为,怅触了他的狂性,则全功尽废,所以我才不搜他呢!等会儿,他醒来时,你要坦白认是搜过他的行囊才是。”
    雪名人轶事儿冰雪之资,一听已是恍然,笑道:“莫非认是我搜,花伯伯不会生气!”
    铁笔书生笑道:“对,你知道就好了!”
    又过顿饭光景,花妖才悠悠苏醒过来,铁笔书生把嘴一努,示意雪名人轶事儿探花妖口气,雪名人轶事儿会意,慢声问道:“花伯伯,你好点么?”
    花妖不答,颤抖的手,往行囊中一探,口里正待说话,忽地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一脸痛苦表情,招招手教雪名人轶事儿行前去!
    雪名人轶事儿已知其意,到得跟前问道:“花伯伯,你找什么?千年芝草与首乌!”
    花妖诧异地瞧了雪名人轶事儿一眼,低声道:“孩子,你们要是想杀我,趁早杀了,我不恨你,我是个该杀的罪人,众得而诛之的恶人!”
    显然此人是误会人家偷他二般宝物的用意。雪名人轶事儿笑道:“花伯伯还是这般多疑,算不了恢复天性!不瞒你说,千年芝草和首乌是我自你行囊中检去的!”
    花妖大惑不解道:“你要这个怎地?”
    雪名人轶事儿笑吟吟地道:“用它们来治愈你的伤势!”
    花妖失笑道:“哦,原来你偷了我的东西是为救我,那是我误会了!”
    雪名人轶事儿用指一指铁笔书生,又道:“刚才尤前辈说要找你的千年芝草和首乌治你,因此我才动手搜你行囊!”
    花妖这才恍然大悟过来,不迭喃喃自语道:“他姓尤?是天山门什么人……”
    雪名人轶事儿这时方忆起当前双方对敌这么久,花妖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可见迷了心性的人,委实不可思议,不禁哑然失笑。
    当下,便给群雄一一引见,花妖一复本性自是彬彬知礼,叹道:“原来各位俱是江湖豪侠,武林忠义之辈,老夫多有开罪,恕我因狂无礼,还望谅宥则个!”
    群雄自是谦逊不迭,赛刁婵暗里道:“若非尤兄弟机智过人,雪名人轶事儿灵台空明,咱几个人此刻不怕要名登鬼薄,幸花老儿不说个!”
    寒暄一过,铁笔书生继续为花妖治伤,花妖技压武林,功力浑厚异常,治来自极容易。铁笔书生把一枝首乌、半片芝草捣碎,忽地忆起一事来,忙自袋里掏出两颗金丹来。
    这两颗金丹正是赤城山独门疔伤圣药,当日群雄临出发时,赤城老人把这些圣药,分赠各人,以备对敌之时,如有不测,可疗伤残之用。
    花妖只有解毒灵丹,却无疗伤之药,其中也是有个缘故。皆因花妖武功绝顶,自迷心性以来,妄自尊大,性情偏激,认为天下无敌,用不着什么伤药,即使不敌人家,也只有一死了之,决无求生之望,因此不备。解药则不然,一来为治蛇所用,二来剧毒与武功无干,武功再高的也有中毒之虞,因而具备。
    话休絮烦,且说铁笔书生把那金丹和了首乌灵芝,一并教花妖服下,自是药到春回,已然遏止了伤势,再让他慢慢将息休养。
    在花妖疗伤的日子里,雪名人轶事儿天天随侍左右,抚琴清淡,为花伯伯解闷消愁,匆匆算来已过旬日,花妖的伤势此刻已然复原,和雪名人轶事儿的感情也日在增进中。
    间谈中,雪名人轶事儿才知这乖谬老人那以前情侣也是个深谙音律,善丝竹之乐的绝色美名人轶事女,所以雪名人轶事儿操琴调筝,方能怅触其前尘往事,使他如从噩梦中醒觉过来,脱出魔鬼之境。
    这时,一老一少对坐岩洞之内,花妖细细端详了雪名人轶事儿一眼,喟然道:“孩子,你真美,唉,我从前那贱名人轶事妇,便是长得与你一模一样!”
    雪名人轶事儿忸怩一笑,讪讪的道:“花伯伯,你不是说过要教我武功?”
    花妖忽地站了起来,踱了两步道:“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活力,岂止授你武功,我的一切都会给你的!”
    这老儿怎地出言不伦不类,莫非是相处旬日,情愫已然萌生。雪名人轶事儿脸上一红,嗫嚅道:“花伯伯,你……”
    雪名人轶事儿对当前这人十分好感,只缘她生平最重知音,经过旬日前那番听琴,已知当前此老乃一个颇通音律的人,所以对其爱护备至,原也只是出自一种至高至洁之意念,并无涉及男女之私,何况花老儿与她,年纪相差要在百岁之间,即与“红颜白发”之想,还不相称。
    花妖闻语一怔,回首愕然望了雪名人轶事儿一下,瞬已大悟,脸容一整道:“孩子,你在思想什么?伯伯年纪大你数倍,配做得起你爷爷,还安着脏心眼儿?只因见你的模样酷肖我从前那贱人,顿兴怜惜之念,唉,我错了,当年不该一掌将她击毙,其实她不喜我也便算了,杀了她能算有情,能算爱她?”
    花妖续道:“孩子,你误会了,我说你是我生命的泉源活力,是指你赐给我新生,说好我因恨成痫那不治之症,也因何如我那心上人,见了你,我的生命忽地振奋起来。换句话说,我已把你当做那心上人的孩子,或比孙子,那么,爱屋及乌,我爱那贱人,自有理由爱你,自非爱情,是父母给子女,爷爷给孙儿,长辈对后辈,绝非亵渎念头可比。再说,既把你看做我的孩子、孙子、我的武功,一切的一切,还不传你,给你,难道留给别人?”
    这席话当真是人类真挚感情的流露,花妖此人,竟也一往情深,无奈当年因爱成仇,铸下毕生遗憾。倒也可惜。
    雪名人轶事儿不待花妖语讫,已然跪落当地,口里叠叫起“爷爷”
    来!
    花妖泪痕满面,高兴神色,笔墨难描,忙不迭待去扶起雪名人轶事儿,忽破涕一笑道:“论年纪,我做得成你娘的爹,叫我爷爷也不错,也罢,我就索性认你做个干孙女!”
    雪名人轶事儿直身站起,往外便跑,口里叫道:“娘,快来,我已认了花伯……,不,认了一个爷爷了!”
    洞外陡地一阵轰雷也似的笑声,已然涌进了几个人,这几人不消说铁笔书生他们三人了。
    铁笔书生向花妖拱手道:“花前辈,恭喜你得了这个冰雪聪明的孙女,你们的对话,咱在洞外已全听去!”
    赛刁婵也对花妖裣衽道:“小孩子不成材,以后要爷爷多予栽培。”
    花妖高兴极了,纵声大笑,连叫道:“好说,好说,你们都请进来坐地。”
    当下,由铁笔书生和千手如来见证,雪名人轶事儿重新叩过了头,这才正式认了花妖做爷爷。
    一阵高兴哈哈过后,各人重新坐下叙话,这当儿,铁笔书生三人到此,原是为了一事,并非意在偷窥两人隐私。
    原来铁笔书生他们三人中,恚挂赤城山主及紫府宫诸高手的生死存亡,当花妖疗伤期中,他们滞留岛上百无聊赖,已然伐木造舟,造了一艘简陋的大木船,缀成大片棕叶,以叶作帆,便准备在花妖稍好之日,兴辞而去,扬帆出海。今天刚好完成了木船,料花妖经旬日之休憩,伤势当无大碍,一念及此,不由心急如焚,自然到来,一是叫雪名人轶事儿下船同归,二是来向花妖辞行。
    铁笔书生把来意一说,花妖不由坠泪,长叹一声道:“你们自然要到蛇岛,惜老夫不能为助,老夫闲散已惯,况这次恢复本性以后,已下决心不再妄开杀戒,如偕行时,总得出手,一出手又不知多少性命毁在我手中,委实不忍。”
    又道:“这样吧!你们前走一步,我把两头猫鹰给你们带去,若有不测急难,可系信条于其足上,纵之使归,我自会知道,那时再作道理。蛇帮听说在那里声势甚大,且有一群歹毒无伦的蛇儿为助,实在也不容轻视。不过,我刚认上了雪名人轶事儿这孩子为孙儿,此刻又要离去,未免……”
    语至此,已然咽噎不能成声。铁笔书生慰道:“待咱们在蛇岛的事一毕,便送雪名人轶事儿过来,与你相聚,好待你传她武林绝学!”
    忽地里,雪名人轶事儿泣道:“娘,恕女儿不孝,我暂且不能偕行了!”
    赛刁婵心下一怔,问道:“为什么?”
    雪名人轶事儿道:“女儿身上蛇毒,经爷爷医治痊愈,这次赴蛇岛高手如云,少了女儿也不算什么,没有前往必要,不如女儿在此侍奉爷爷,待他老人家伤愈了,再作打算,爷爷伤势虽好些,仍未痊愈!”
    赛刁婵沉吟不语,她心知女儿此刻舍不得离开这武林异人,筝琴知音!却听花妖连连摆手道:“不行,雪名人轶事儿,你要听娘的话,做人要尽孝道,爷爷伤势未愈,却无大碍,你走吧!”
    话虽说出,音调却是悲怆可闻。赛刁婵寻思道:“留下雪名人轶事儿在此也好,蛇帮凶狠,蛇岛险恶,她的蛇毒既愈,不须找俞老贼讨解药,何必硬要她走这趟风险?将来在蛇岛上有什危急,她自会和干爷爷一起赶去!”
    赛刁婵心念打定,苦笑道:“孩子,你舍不得爷爷,娘许你在此陪着,不过诸事要听爷爷吩咐,不可忤逆!”也是一片悲凉语音,做母亲的哪舍得离开女儿之理,只缘想雪名人轶事儿学那五禽爪绝世武学,情非得已。
    雪名人轶事儿潸然泪下,跪落尘埃,拜了她娘三拜,行了离别之礼。铁笔书生朗声道:“好了,别再婆婆妈妈,咱们立刻动身。”
    几个人步出海滩,这其间,艳阳高张,海滩一片金黄发亮,碧海无限,远接天际,却是水波不兴,平滑如镜。暴风雨已过旬日,天气回复晴朗炎热。
    各人不断挥汗,花妖也亲来送行,策杖慢行,由雪名人轶事儿扶着,沿着热气蒸发的黄沙上走去。
    到得海边,铁笔书生和赛刁婵与花妖雪名人轶事儿作别,自是依依不舍。正待跨上木舟,陡然间,但听其中一人叫道:“花老前辈,你收我为徒可好?晚辈也不想走了。”
    各人齐齐一怔,循声望去,但见发话之人正是千手如来耿鹤翔。
    花妖莫名其妙地问道:“咦,怎地你也变了心志,想留在此?”
    千手如来颔首苦笑,花妖脸色一整道:“老夫虽离江湖十余载,但对江湖豪侠辈所为,却还不含糊,武林中人,最讲究道义,你与尤赛两位英雄患难相从,岂宜中道相违,理应生死与共。雪名人轶事儿留此,情非得已,老夫心中已然难过,现在你也……”
    耿鹤翔满脸焦急之色,颤声道:“老前辈,晚辈也是情非得已……”
    花妖瞪眼道:“什么情非得已?”
    千手如来犹未答话,却听铁笔书生道:“算了吧,你留下,咱不怪你!”
    铁笔书生在耿鹤翔开口时已知他的心事,皆缘耿鹤翔与紫府宫中人尚有过节未了,前次同船而行,所以要易容相处,这事只有尤文辉一人知道,也难怪花妖惊诧。
    赛刁婵也是诧异万分,皱眉道:“什么?耿兄弟已然临阵退缩了么?”
    耿鹤翔正待申辩,铁笔书生轻轻扯了赛刁婵一下衣角,低低道:“赛前辈,听他留下好了,别相强!”
    赛刁婵不做声,忽听花妖厉声吆喝:“不行,老夫这儿不许留下不义之人!”语时声色俱厉。
    听了这声断喝,耿鹤翔越发焦急,叫道:“尤前辈,请你给我说项,也罢,我不久留这儿便是。另行伐木造舟,自回辽东。”
    铁笔书生非常为难,却是不能不替耿鹤翔说项,当下,乃把千手如来与唐古拉铁误会的过节略说,恳求花妖方便。
    花妖双眉紧锁,叹道:“罢了,也是为女人的事,我今许你留在岛上三天,三天之内,你必造好船只离去,否则,休怪老夫无情,赶你下海!”
    作别一过,铁笔书生昂步上船,赛刁婵泪珠频挥,也跟了上船,扬帆出海。花妖、雪名人轶事儿、耿鹤翔呆立海滩,目送孤舟,直至视野不清,才回转岩洞。耿鹤翔自去伐木造舟,亏得雪名人轶事儿帮助,三天之后,果然造好一只木船,依言离去,花妖则朝夕与雪名人轶事儿同处,传授武功心法,雪名人轶事儿聪颖过人,进境自速不表。
    且说尤赛两人扬帆急驶,他两此刻的心情,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即赶到蛇岛,幸亏凶禽岛与蛇岛相距不远,如是顺流当风,只消十来个时辰便可赶到。
    这天晨起,遥望天际,远处乍见一个小岛,全岛青翠欲滴,却是草木茂盛所在。
    铁笔书生一边把舵,一边指指点点,和赛刁婵说话。这时,赛刁婵则在船边捞鱼,喂给花妖所赠的两头信鹰。这次出海,花妖一共赠给二人两般物事,除了两头猫鹰外,另有十颗“龟凤三灵丹”,因这物可治蛇毒,此行倍形需要。
    船越驶越近了,从船头上遥眺,已可见到岛上一切,铁笔书生心下一异,对赛刁婵道:“听说蛇岛多蛇,怎地我没瞧见一条?”
    赛刁婵也是怔怔出神望着,但见岛边濒海之处,桅帆林立,这些船只,不消说是蛇帮辖下海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工具,岸上疏疏落落,有些汉子在往来逡巡,兀是不见一条蛇儿。
    赛刁婵还没做声,陡然间,从右方驶来一艘快船,船行如箭,顷刻已到面前,小舟之首站着一人,此人面色枯黄,目放棱光,却是笑容满面。
    铁笔书生低呼一声:“赛前辈,那话儿来了,快准备应敌!”
    赛刁婵一手抓起囚猫鹰之笼,往舱里一扔,直身站起,双袖一拂,站好门户,便待与来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
    忽听铁笔书生叫道:“赛前辈别忙动手,且看来人如何!”
    他这时已看出来人并非为打架而来,照说那么多的船只,若要械斗,势必蜂拥而至,岂有孤舟作战,况当前只是一人,那人态度平和,一味笑吟吟地,似不是寻衅的模样。
    两舟一近,陡见那黄脸汉高声叫道:“尤老师,在下久违了!”
    铁笔书生呸了一声,暗道:“原来是这厮,好歹毒的贼子啊!”也便朗声应道:“失敬,失敬,原来是郭大舵主,有劳接引了!”
    不错,当前这黄脸汉正是插翼蜈蚣郭子湘,便是那个在镇甸上折磨秦亮那孩子的贼人。郭子湘笑吟吟地遥遥拱手道:“在下奉封敝帮俞帮主之命,前来迎迓两位,两位一路而来,敝帮早已知道了,只缘事冗,未遑远接,于心不安!”
    铁笔书生傲然道:“不敢当,不敢当,可惜当日在镇甸时,老夫眼拙,给郭大舵主作弄,不然今天也不须见面!”
    竟是出言相讥,要知当日,插翼蜈蚣栽在铁笔书生手里,幸他手下留情,不然插翼蜈蚣不早到阎王殿上报到才怪!
    郭子湘略现不悦之色,惟一瞬已消,这贼子为人狡诈异常,自忖道:“此让你这老儿强嘴何伤?等会儿教你知我插翼蜈蚣厉害!”
    强笑一下,郭子湘叫道:“好说,好说,是尤老师手下留情,也怪在下学艺不精,那也没得说的,敝帮主现正设盛筵待客,只等两位一到,即行开怀畅饮!”
    铁笔书生剑眉一扬,叫道:“老夫此来,便是要在贵帮主手底下讨教几招,既蒙设席相待,自当前赴,便请郭大舵主前导!”
    郭子湘笑应一声,果然把舵转向,两舟一前一后,缓缓往岸边前驶,待得驶近,只见一片青绿旷野,蛇儿却不见一条。
    郭子湘回顾对尤赛两人笑道:“贵宾莅临,敝帮主吩咐把那些光皮畜牲赶跑,免得唬坏住客!”
    这话儿一半实情,一半相讥,实情者是那些蛇群确为蛇帮中人驱回洞穴中藏起;相讥的是意存小觑尤赛二人,暗示他们没有驱蛇之技,没法制名人轶事服群蛇。
    这当儿,二拨人已然舍舟登岸,铁笔书生闻言,心里一气道:“好啊!你欺负咱不善治蛇,插翼蜈蚣,你就把那群光皮畜牲放出来好了,瞧老夫怕也不怕?”
    他负气说着,其实心里已有了计较,须知花妖所赠那十枚龟凤三灵丹,乃治蛇至宝,这刻他与赛刁婵分藏五枚,有此物在身上,那些光皮畜牲怎敢走近?
    郭子湘心里好笑,却是好整以暇,笑吟吟道:“别忙,待会儿自当教蛇儿出来会客,尤英雄,你急什么?”
    论蛇岛这块地方,和凶禽岛倒是大异奇趣,两岛虽同样是树林森郁、草木茂盛之所,地势截然不同。凶禽岛形势陡峻,地多高丘,怪石遮云,而所生的植物也多高大如伞的灌木之属。蛇岛却甚怪,怪在全岛多平旷之地,纵有丘陵。也必矮小,一山青翠,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阴凉潮湿,但却地形迷诡,九曲十八弯,一入那儿,便会迷途不知往返,加以小穴特多,那些光皮畜牲,便是据此将息,人们经过,偶不留神,毒蛇便会窜出咬人,使人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儿,故说这儿险恶。
    一行三人,展开轻功,迳向前奔,插翼蜈蚣在前,不时回顾冷笑,走了一程,赛刁婵已觉不对劲,但觉当前峦峰重叠,尽是一片矮丘,那些矮丘极其酷肖,几乎无法辨认。回头看时,却是不知来路途径,不由心下一惊。
    这时,铁笔书生也觉有异,低声道:“赛前辈,俞老头真行,招呼蛇儿竟招呼得这般干净,一条也没瞧见!”
    不错,他俩这刻已深入腹地,这名为蛇岛的地方却不见一蛇,虽明知是蛇帮驱走,不觉也深深佩服这伙人治蛇的本领。
    赛刁婵应道:“尤兄弟,这不稀奇,稀奇在别的东西,你有留意那些山头没有?”
    铁笔书生一怔,犹未答话,陡听前导的郭子湘冷冷地笑道:“倒是赛女侠好眼力,瞧出咱这地方的奥妙!”
    赛刁婵两眉深锁,默然不语,铁笔书生犹未醒悟,问道:“郭大舵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子湘哈哈一笑,叫道:“尤大英雄武功绝世,可惜没有学过阵法!”
    “什么阵法?”铁笔书生狐疑满腹道:“是蛇阵吗?哈哈,老夫早经闻名了,此番便是前来领教的啊!”
    郭子湘鄙夷地回首一顾,又是冷笑连声,冷然道:“这般小阵你已看不出,还说什么蛇阵,哼,要是碰上蛇阵,你还能逃?”
    已而朗声叫道:“尤老儿,本舵主不瞒你说,你所瞧见的山丘道口,便是阵法中的门户,我家俞帮主在此肇创基业之时,已然依山度形,把这一带的山口,改成阵法,我带你们进来那山口,正是阵中的生门!”
    插翼蜈蚣说得倒是实话。原来蛇帮帮主火鸦子俞公典,不但善于治蛇,驰誉江湖,且幼得异人传授,娴熟阵法。他初抵蛇岛之时,审势度形,认为这里乃天生一个八阵图,因这里的山丘都是矮小,而且道途错纵,山口繁复,而且每座山都差不多大小,难以记辨,当下,心念怦然一动,决心把这蛇岛弄成一座天然之八阵图。
    开帮以后,便亲率帮众,把每座山头加以人工改造,把它修筑得每座都是一般无二,又利用天然山坳,分成“休、伤、生、杜、景、死、惊、开”八个门户,每座门户,驱蛇为聚把守,不论天下本领多高的高手,一入阵中,必难幸免,这就是名驰天下的蛇阵,除了利用的自然形势外,日夕中还驱蛇布阵,一如行兵,端的厉害之极。
    按古来“八阵图”说法繁复,“擒兵略篡闻”云:“黄帝按田作八阵法,以破蚩尤,古之名将知此法者惟姜太公、孙武子、韩信、诸葛亮、李靖诸人而已;其名曰:‘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八阵者’,则孔明也。”
    由此可知,八阵之法初创黄帝,沿缘至诸葛武侯,乃将之发扬光大,俞公典所得阵法,并非以天地风云龙鸟蛇为名,或为后人所托,但也不弱。
    闲话休叙,且说郭子湘言语一出,尤赛二人怵然一惊,铁笔书生心下嘀咕,自忖道:“难怪花老儿心悬蛇岛险恶,怕我们有不测,特以猫鹰相赠,看来果真棘手。”
    忽地里想起一事来,心念一人,如那人健在无恙,则不惧此阵厉害,此何人也?正是南星元的妻子史三娘。铁笔书生偶然记起,几月前在赤城山山畔与南史二人偕行,路遇蛇帮叛徒李固本,李曾将俞公典平日练蛇地势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史三娘,这时正有大用,就可惜不知史三娘存亡消息。李家沟下船之日,他虽亲眼看见南史二人昂步踏上蛇帮那艘华丽大海船,惟此船早为风浪吞噬,雪名人轶事儿也飘至凶禽岛,生死委实难卜,想到这儿,不由暗自叹息。
    转过一条小径,忽然眼前一亮,前面原来是一片空旷平原,远远望去,平原尽处,一列列的楼宇,粉墙绿瓦,气势豪华,楼宇之外,围以短墙,内里修葺了一个大花园,凉亭水阁,雕砌精致,奇花异草遍植,那景致最是宜人。只缘三人此时所走山路较高,故对墙内景物,一览无遗。
    赛刁婵心想,这儿大抵是蛇帮总舵了,那些楼宇必是蛇帮帮众所居,俞老儿料也在这儿住宿。
    陡听一声惊叫,铁笔书生指手往围墙外那片空旷之地一指,叫道:“赛前辈,你瞧,蛇,大群的蛇,大群的蛇,咦,还有人,给蛇围困在里面……”
    方才两人在转弯抹角的山路上走着,地虽高处,山石遮处,看得远处,近处却没法瞧见,这时行来渐近,才能看到当前事物。
    赛刁婵放眼前望,心中大震,这下面但见群蛇分成三拔,每拔一重,分三层围困着几个人,黑压压一片,也数不清多少数目,当中被困那拨人,看去为数也不小,约摸在十数以上,赛刁婵一眼便已瞧出,失声道:“赤城山主,唉,他们到了这里啦,却给围在蛇堆里,动弹不得!”
    铁笔书生道:“还有呢,你瞧那边,咦,竟是华筵盛张,似在宴客,嗯,上首坐着那老儿,正是俞公典那贼!”
    两人一问一对过后,陡见郭子湘行步慢了下来,笑嘻嘻地道:“大惊小怪怎地,我家帮主请客,这些人不识抬举,没福气消受我家帮主招待,只好困在蛇阵里,眼巴巴看我们大吃大喝。”
    “喂,尤英雄、赛女侠,你们要吃这一顿,得冲过蛇阵,你们可有这个本领!”
    言下意气甚豪,并不把两人瞧在眼里,赛刁婵秀眉一扬,冷笑道:“这般小虫儿,能当得老娘?郭子湘,倒骑驴儿读唱本,走着瞧吧!”
    她也已悟到身上怀有异宝,不惧怕蛇儿前来厮缠。铁笔书生豪气顿消,他并非为惧什么蛇阵,而是为当前被困的同道发愁。双眉紧蹙,自语道:“给困在里面便动弹不得,俞公典算是有种!”
    郭子湘笑道:“这群家伙困在蛇阵里已经十天了,我家帮主说,要眼看着活活把他们饿死才有趣,也不叫蛇儿把他们咬死,只紧紧困住已够活受罪,哈哈,我家帮主亏他也想得到,天天到蛇阵前来大排筵席,吃吃喝喝,让那群饥渴欲死的家伙,眼巴巴馋嘴无法可想,有趣!”
    这其间,三人已然下了山陡,走近那片空旷所在,在那儿的大堆蛇儿,仿佛嗅到有生人到来的气息,纷纷散开,百来条一组,从左右两方蜿蜒疾窜,已是迎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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