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伴霞楼主)_小说在线阅读_伴霞楼主

第15回铁笔书生拼死救如来
    耿鹤翔举目看了各人一眼,才慢慢地道:“花前辈和赛前辈都来!”
    铁笔书生大喜道:“他们现在哪儿呢?”
    耿鹤翔答:“不在长白山,在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滨!”
    铁笔收生皱了一阵眉,说道:“他们不是来助拳的!”
    耿鹤翔点头道:“不错,是来助拳,但因有事羁绊,仍在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那边逗留。”
    铁笔书生忽想起一事,问:“是不是在会南星元?”
    耿鹤翔奇道:“尤前辈怎地知道,他们确是去找南星元,因赛前辈乃南兄之母!”
    铁笔书生笑道:“这事找早已知道,以前她和南星元相约时候,我也在场!”
    他想了想又问:“除了这,别无其他消息?”
    耿鹤翔道:“当然还有,我赶来相告者,也是如此,花赛二位前辈抵关外事,不过是附带。”
    铁笔书生吃了一惊,急询其故,耿鹤翔告诉他道:“阴阳妪在败在紫府宫之手后,回到天池,已将详情报告老怪,老怪本待亲来斗一斗紫府高手,无奈他最近正自用心钻研十二般歹毒机关,专为陷害江湖道奇人异士,这十二般机关,已然将成,是十二口大冢墓,机关造成之日,他便遁迹他方,徉称已归道山,好待世上觊觎他那七十二种奇门秘芨的人,前来偷盗,一发收拾他们生命!”
    铁笔书生又问:“那么,老怪可有对付我们之策!”
    耿鹤翔迟疑一下,才道:“目前还没打探到,不过,当日怪老妇将经过告诉他时,他大笑说这是癣疥之疾,不足为患,看来他毫不在意,似无什么专为对付各位之计!”
    铁笔书生想了想,说道:“那么,紫府宫的叛徒呢?”
    耿鹤翔道:“早已逃遁了,听说是和一个叫桑龙姑的女人一起走的!”
    “桑龙姑,啊!我记起了,她是八荒中人,别号玄冰美人,据说长得美极了!”铁笔书生喃喃说着。
    “不错,正是此人,我要说的话都完了,尤前辈,后会有期,晚辈就此拜别!”耿鹤翔黯然说道。陡然间,一阵杰杰怪笑,起自半空,怪笑过后,一把苍老声音在半空中响着:“好啊!你这小子果然是来卧底的,说什么与紫府宫中人不睦,原来是个奸细,千手如来,看你今晚还能逃得过老娘的手里!”
    耿鹤翔面色大变,颤声道:“尤前辈救我!”
    铁笔书生也自吃了一惊,自顾负伤未愈,况当前来敌乃江湖上顶儿尖儿的阴阳妪,要上前阻拦,不啻送死,除非紫府宫中高手肯加援助,联手合击,否则当是无法可想,又怕紫府宫中人与耿鹤翔不睦不肯遽尔出手,不由心焦一锍起来。
    这时,但见耿鹤翔两袖翻飞,往后疾退,所退方位,正是紫府诸高手站处。在他后面紧缀一个人身狼首怪物,此人不是阴阳妪那老怪妇,还有谁来!
    阴阳妪似是雷霆大发,杰杰冷笑过后,爪招叠使,爪劲迅如奔雷,疾似流星,已然向耿鹤翔身上要害袭到。
    正急切间,只见紫府宫中诸人袖手不动,追风神叟更是一旁冷笑不止。
    只有唐古拉铁略略动容,每欲插手,都给追风神叟阻了下去。
    追风神叟哈哈道:“千手如来口出大言,小觑本门技业,就待阴阳妪那怪妇教训他一番,未尝不好!”
    唐古拉铁矍然大呼:“师叔休要因小故坏了江湖大义,耿兄是咱们之友,非是敌人,与晚侄的过节,三十年也好,三百年也好,那是内部纠纷,此刻对外,咱们绝不能袖手,惹江湖上笑话!”
    追风神叟此老,可谓顽固之极,竟然无动于衷,端然不动,唐古拉铁按捺不住,陡地脚下三爻六变,身形冉冉行前,正待插手助拳,乍觉右侧一股厉风卷来,不由自主出掌相抵,却给那股厉风迫得连连后退,近前不得。
    定睛看去,原来是追风神叟捣鬼,只见他脸挟寒霜,长髯掀动,喝道:“阿铁,你不听师叔吩咐?”
    唐古拉铁哀然大呼:“师叔你……”
    哀呼未已,那一边,耿鹤翔已给阴阳妪迫至一处悬崖绝壁,连使几个招式兀是脱不了对方掌握。
    铁笔书生在焦急中旁观,心中不由诧异,自忖:“论本领,耿鹤翔哪及得我与赤城老儿,我与赤城老儿和老怪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也不能挡她五招,可怪,他却能连番在她的爪劲中脱出,别后只有两月,功力竟精进如许!”
    然而,在此危急间不容发当儿,那容他细细琢磨,百忙中,大呼道:“耿老弟,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竟是拼着伤余之躯,舍生赶援,两掌一发,一股厉劲,已然向阴阳妪背心袭到,阴阳妪看看正要得手,忽觉背后风响,急卸身换步,反手抓去,却是抓不着来敌的人,但爪劲已将袭来劲道分解过去。
    阴阳妪回首一望,大怒道:“你这小子要来讨死?”
    十指如钩,望空一晃,已然使出她的生平绝学,指劲如风,爪劲如浪,转瞬便到铁笔书生面门,他心下一凛,身形滴溜溜一转,两袖同时一拂,硬生生便待拂消抓来劲力,饶是他闪得快,挡得猛,虽然侥幸给他避过,但一双袖子,已经寸断。
    就在这两人一击一抓之际,阴阳妪无暇顾及旁人,千手如来心念一动,身形暴起,往山下沿着滴溜溜地直滚,待得阴阳妪觉察,千手如来已经去如黄鹤,踪迹杳然了!
    这一气,非同小可,阴阳妪咬牙切齿,恨声不绝,要知生平和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似这般后辈晚学,要在她爪下逃生,能有几人,然而,竟给千手如来逸去。
    但见她双眸一张,震人魂魄的冷冷棱光夺眶而射,冷冷道:“好啊!你这小子救了千手如来,老妈子要你替他填命!”
    她竟是迁怒了铁笔书生,双臂一横,十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打出,这一招,其势有如排山倒海,凌厉之极!
    铁笔书生大惊失色,要避无从,看看是要在她爪下命丧身亡。
    陡然间,但听追风神叟大声叫道:“是时候,咱们赶快接应尤老弟!”
    阴阳妪怔了一怔,错愕未定,紫府门七大高手,已然列成“七子连环”阵法,纷纷向她攻到,一个紧接一个,阴阳妪无暇毙敌,返身接招还式,先救自己。
    又听追风神叟叫道:“尤老弟你身负重伤,不宜打斗,请快快退下,老怪妇由咱兄弟抵挡!”
    铁笔书生心中既好气,又好笑,寻思道:“追风神叟此人也怪得紧,非事到燃眉,不肯动手,似此乖僻怪人,也称紫府宫高手!”
    铁笔老儿只猜对一半,另一半却没想到,刚才耿鹤翔和阴阳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他所以按兵不动,全为千手如来和本门有了过节,故不插手,但此刻千手如来既已一走了之,铁笔书生乃他邀来结伴共挫叛徒之人,急难时岂容他袖手不理,因也急急率众赶到应援。
    七人联手夹击,威力如何,前此已经曾见,阴阳妪双眉一皱,长叹一声,也不恋战,迳向山下疾泻,看样子,她是要去追赶千手如来,这倒使铁笔书生忐忑不安。
    铁笔书生振吭高呼:“紫府宫诸位英雄,擒贼须擒主,别让她逃去!”
    果然这话生了效验,追风神叟一生好胜,一听老尤呼叫,不觉一声长啸,率众已然衔尾追去。
    阴阳妪一瞥几个家伙锲而不舍,衔尾急赶而来,心头不由火起,转身便把生平绝学,精妙招式扫数使出,无奈紫府宫技业非同庸俗,加以七子连环,联手夹击,威力既锐不可当,变化又奇诡不可捉摸,又递过十来招,但觉处处受制,险象环生,不由心头一震,想道:“似此拼下去,我终难找得甚么好处,但不斗这群畜牲又不肯退下!”
    正琢磨间,忽听对方有人叫道:“师叔,老怪妇怎地不回巢穴,却往山下瞎跑!”
    又听那叫追风神叟的老家伙应道:“傻小子,她要去追千手如来啊,咱偏不教她追到,不打她,把她气死也好!”
    皆因追风神叟得知当前这老怪妇,不仅武功绝高,性子也最偏激,琢磨了一条激将之计,扰其心智,使其败下,缘高手较技,最忌动气,气动则心难静,心杂功力自然打了折扣,追风神叟用得倒也乖巧!
    谁知阴阳妪听了毫不动怒,心念一转,反而笑嘻嘻答道:“对啊!追风小子说得妙,老妈子就放条生路给耿小子就是!”
    语讫,身形陡转,转向悬崖峭壁,展眼间已然攀了上去。
    追风神叟略一怔神,又大叫道:“任你上天落地,今晚咱决不放过你!”
    阴阳妪心下一喜,也不打话,身形向前猛扑,倒也迅如飘风,快似电闪,这老妇人的轻功已至登峰造极。
    紫府宫以轻功独步武林,人人脚下三爻六变,速度自是不逊老怪妇。只见两拨人先后追逐,端的如流星赶月。霎忽之间,已渐抵绝顶。
    到得一处,只见皓峰密布,银峦重叠,形势极是险恶,百忙中追风神叟展眼四顾,只见四面全是高山峻岭,全无去路,只有与老怪妇追逐这条小径,自半山一路蜿蜒而伸,但却极其曲折陡斜。
    追风神叟心中疑念渐滋,心中不由怵然,心想道:“老怪物诡计多端,莫非这是诡计安排下的所在?”
    寻思未已,忽见阴阳妪的身形已到一处绝壑,翻身竟然跳下,不觉大异,待赶到近前,只见那绝壑深不可测,穹目下窥,在十来丈内犹有光线可到,尚能看清,十来丈以外一片黑漆,什么也瞧不到了。
    众人正在壑缘沉吟琢磨,唐古拉铁忽道:“老怪妇坠渊自殒?”
    追风神叟摇摇头,笑道:“她只顾向前闯,又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胜负未分,要自名人轶事杀何为?”
    唐古拉铁又道:“然则,怪老妇逃到那里去了?”
    话声未已,陡闻半空中两声令人打抖的冷笑过后,随听一把苍沉声音响着:“紫府宫的小子们听着,你们已经进入老妈子的天罗地网了,还在争论什么!”
    众人俱各一凛,仰首上望,只见正峰绝顶之处,一个老妇人已然影绰绰地悄立其上,此人正是他们所要追击的阴阳妪!
    诸人又是一震,唐古拉铁望空叱道:“老怪妇,若有本领就下来见个真章,躲在顶上鬼鬼崇崇算什么英雄行径?”
    老怪妇杰杰大笑一阵,才道:“你们这群脓包货,也配老妈子跟你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让你活活饿死多强,等到你饿得将死之时,老妈子再拿你们去喂那毒蝎!”
    言音方落,陡然又一声断喝:“不瞒小子们说,你等已入我老伴的火沙阵,今生要出去,那是休想!”
    火沙阵是什么东西,怎地这般歹毒,紫府宫群雄,因远处西域,从来没有听说过,但只知长白山阴阳门奇门异技极多,而且般般都是歹毒非常,一听老怪妇所说,都不由心中大惊失色,展眼各处张望,要看看这火沙阵是个什么样子,不看犹可,一看心中益是骇然。
    但觉眼前光景,与初上来时截然大异,初上来时,万峰惨白,千峦为奶,大地上一片玉海琼野,但此刻却大不相同,只见那片大白地上,有一道金虹,左穿右插,蜿蜒曲折,绕成一个奇绝阵势,直卷到各人站处才不见了。宛如有人在地上撒下黄沙,以沙画地成牢,也有门户,错落纷杂,不可辨认。那黄沙在雪地里,冒着阵阵轻烟,看去似是炽热无伦,风刮雪飘,只要落下沙上,立刻化为水液,往两旁疾泻,没有一片雪花,能够沾上,足见其炎热程度。
    紫府高手们正错愕间,那老怪妇又叫将起来:“这个火沙阵是用世上最毒之物,混沙炼成,阵法又杂,变化无穷,你们怎能逃生,休打主意了。”
    随着干笑两下,慢吞吞地道:“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老妈子也不忍眼见你们死在这里,如乖乖听老妈子吩咐,自然放你们出来!”
    唐古拉铁忍耐不住,叫道:“阴阳妪老前辈,你要吩咐我们什么才肯放出来,且说来听听!”
    阴阳妪在峭壁上大笑道:“这事在你们做来非常容易,非为别的,如你肯把紫府宫各项武技书成秘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老妈子,自当放你们一条生路走!”
    这当真岂有此理,要知武林门派最严,一人兼事两派,规矩不许,况把本门武功技业写成秘笈,暴露在他人之前,而且当前这一拨人都是武林中人有身份的人,断断乎不能作伪,撰写假秘笈,除非不答应,否则一诺千金,绝无装作,阴阳妪也知道这一点,这才有以毒沙相迫之事。
    追风神叟一听老怪妇之言,只气得他眉竖须横,怒骂道:“阴阳妪,你也是武林中一派宗主,怎地这般不识羞耻,用如此卑鄙歹毒之物相胁,企图窥觊他人绝传武学!”
    阴阳妪怪眼一翻,仰天长笑,说道:“好不识抬举的狗才,老妈子好意劝你别丢了性命,你们要寻死,谁有闲心去阻拦你,嘿嘿,要不是紫府魔君那小子偷偷跑掉,紫府武功秘笈也给带走,谁用得着求你们。也罢,你们既愿意等死,老妈子也不相强,只好跑遍天涯海角,找寻紫府魔君夺那秘笈便是!”
    说话一过,阴阳妪一长身已翻到对面的峰顶,直向山上绝顶天池疾奔而去。紫府宫的高手们一瞥双眸喷火,欲往前赶,陡见眼前尽是闪闪金沙作亮,热气腾腾,有两名冒失的才跑近沙边,倏地脸色大变,倒身疾退,一到空旷所在,均面如土色,已然倒下不动。这沙果真歹毒,众人一哄而上,明知自己同伴中毒,却不知他们中了何种剧毒,用尽行囊中的解毒丹丸药散等物灌救,兀无成效,这一来,只急得追风神叟汗如雨下,大叫一声:“天亡紫府宫了!”
    这一晚,各人在惴惴不安中过一宵,到得朝日升旭,追风神叟强抑心头烦燥,再细细察看周围环境,白天里看得越发清楚,只见那条毒沙之路,少说也有十里来长,却不是直线形而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曲折,看去毫无章法,内里大有文章。
    沙路每至转弯抹角之处,必有一处门户,然后又从这个门户转入另一条曲折之路,宛如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丝。追风神叟瞧了一会心中想道:“这是什么阵法,比诸葛武侯的八阵图还要令人目花缭乱!”
    心念陡然一转:“昨夜自己同伴中两人,只为乱闯,触上毒沙,才落得中毒受伤,昏迷不醒,我们若依沙畔空白雪地而进,谅也无碍。”
    当下,乃把意思告诉各人,各人俱认有理,点头称善,追风神叟领为前驱,一长身便沿沙畔而走,众人跟在后面,一起趱道,两伤者乃用二人背负。
    大约走了顿饭光景,追风神叟心悸起来,唐古拉铁一旁叫道:“师叔,怎地又走回头路?”
    不错,这一拨人在雪地转了大半天,明明去路是属前途,却不料转走时,又转回原处,一连走了七八遍,穿过无数门户,兀是觅不到上山或下岭之路,尽在沙旁打滚,甚至连近在眼前,那没有毒沙撒布地方也咫尺天涯,眼巴巴望着,不能越雷池半步,除非越沙而过,但这拨人自经昨宵教训,对这些毒沙,已经胆落心悸,哪敢冒险?
    直跑到筋疲力竭,仍跑不出个端倪来,这一天好容易才挨过,玉兔又已东升,空中横着一道将没彩虹,就如白天里那道沙阵,毫光四射。众人回到原处,追风神叟一脸颓丧颜色,对唐古拉铁道:“贤侄,料不到咱们都死在这里,与赤城山主和尤老弟断了音讯,不知他们可会遇险?”
    唐古拉铁皱皱眉,叹道:“但望他们吉人天相,不学咱们这个样子就好,不过,依小侄看,他们是凶多吉少,否则我们被困在这儿,他们早晚也会寻到!”
    追风神叟怵然一凛,问道:“贤侄怎地料他们凶多吉少?”
    唐古拉铁道:“我们藏身之所,已为阴阳妪所知,那老怪妇困下我等,势必又去找寻二人算账,二人联手合击,已非老怪妇之敌,何况伤残未愈,要逃过她手里,那是休想!”
    这话也大有理由,各人正嗟叹间,陡闻主峰削壁之上,又影绰绰地站着一个老妇人,老怪妇又来了。
    但听她引吭长啸一下,其声凄厉之极,啸罢,冷冷对下面各人叫道:“紫府宫的小子们听着,今天你等已跑了一天,理该知厉害啦,依不依老妈子言语,把秘笈写出?”
    追风神叟气得把牙紧咬,犹未答话,唐古拉铁年纪毕竟轻点,忍不住给老怪妇奚落,振嗓喝道:“困人用邪,虽凶何为?咱每个人都是响叮当汉子,头可断,志不可夺,且别想歪了心眼!”
    陡然间,老怪妇双掌齐扬,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庞大无朋物事,凌空射来。叫道:“接住,让你们相好的都死在一块儿!”
    众人徒睦仰望,只见老怪妇就掷出来的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物事,不似什么暗器之属,仿佛是两个人,不由吓了一跳。
    忽地里,追风神叟心中一亮,忙叫道:“阿铁,你们快接住他,别让老怪妇摔坏!”
    群雄中早已窜出两人,伸臂一挽,不偏不倚,便将老怪妇掷下的人接住,一看又是吃了一惊,但觉两人软绵绵,紧闭双眸,如醉如死。
    这时,追风神叟也已挪近前来,一瞥不禁眉心紧攒,颤声问道:“尤老弟和赤城山主死了?”
    唐古拉铁摇摇头道:“没有死,只是昏迷不醒!”
    追风神叟道:“让我看看!”
    上面的老怪妇已然不耐烦起来,叫道:“别瞧什么啦,是给老妈子点了晕穴,解开穴道便会醒来,老妈子没有损他俩一根毫毛,嘿嘿,我要眼看着他活活饿死才快意,看今后还有人敢上长白撒野不?”
    语已,一长身已然离去。追风神叟着令把赤城山主和尤文辉放下雪地上,便蹲下去细细替他二人按脉繇解穴,果然不错,是给老怪妇点中晕穴。
    点穴解穴,在高手看来,岂是一件难事,追风神叟自然手到回春,穴道一解开,二人悠悠醒转,齐齐叫了一声:“可恨的老怪物啊!你就把咱杀了干净!”
    唐古拉铁轻声慰道:“尤前辈,赤城叔叔,是我……”
    两人同时把眼睁开,倏地爬了起来,举目四盼,问道:“这是什么所在?”
    唐古拉铁苦笑道:“这是将近天池之处,我们已给困在这儿了!”
    两人定一定神,慢慢地直身立起,朝追风神叟拱手称谢了,然后问:“诸位受了老怪妇什么所困?”
    追风神叟向那道闪闪作亮的金沙指去,道:“我们受困在火沙阵中,赤城山主,尤老弟,火沙是什么东西,怎地如此厉害?”
    在追风神叟心意,认为二人居中原,对阴阳门二怪的特异武功,必有耳闻,不似他远处大漠,毫无所知。
    果然给他猜中,二人一闻“火沙”二字,颜色一变,齐声惊叫道:“老怪物果然歹毒,看来我们无生出之日了!”
    众人随着颜色大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动问,尤文辉才告诉各人,原来这种火沙,也为阴阳门独特武功之一,端的厉害无比,原是火山里一种沙粒,老怪妇阴阳叟得此,渗以百毒,炼成火沙,又名毒沙,人若碰上,岂止皮肤受炙成伤,抑且奇毒攻心,人若给碰上,不死也残,无一幸免。
    话说回头,且说昨宵阴阳妪诱了众人,直闯火沙阵,困住群雄,便即赶刚才与紫府门高手拼斗之地,细细搜索,果然给她搜到那两个洞穴,铁笔书生和赤城山主身在伤中,自难与她抗衡,五招不到,已然给她擒下,点了晕穴,一迳儿便奔向巢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阴阳叟发落,当日阴阳叟用尽种种奇刑酷法,迫二人招出此来始末,二人不愧硬汉,半句也不曾吐,一直迫到黄昏,无法可想,乃命阴阳妪把两人送到火沙阵来等着饿死,阴阳门二怪,不特行事怪异,也是残忍成性。此事做过,阴阳妪找到单婵,吩咐两椿事她去办。首件是到江湖上打探千手如来耿鹤翔行止,和紫府魔君与桑龙姑的踪迹。怪老妇自惭形骸不雅,下山必然骇世惊俗,因此才派她丈夫之弟子下山。
    其次是叫单婵从速寻觅南史二人回山,目前大敌当前,紫府门高手虽被困火沙之中,难保没有再来高手,南史二人回山虽也不济事,惟多二个人调遣也是好的,毕竟她们是与长白极有渊源的人物。
    史三娘乃阴阳妪弟子,师命有召,自不敢违,南星元却非出自长白阴阳之门,号称“塞外怪杰”,武学技业别有师承,只缘他乃史三娘爱侣,且夙与阴阳门有往来,因也被视为阴阳门之晚辈。
    且说单婵自上次在赤城山附近小镇与南史会过一面以后,迄未再见二人,也无听到有关二人消息,这天奉命下山,茫茫人海,却不知往何处寻觅为是,行行重行行,已然到了山脚,正自琢磨之际。忽然间迎面一条汉子,走得极是匆促,险些儿给他撞倒。
    单婵心中先是骂了一声:“冒失鬼!”再定睛看时却认得此人,乃龙蜃帮在长白山畔卡子上舵主徐远,心中益是有气,大喝一声:“徐远,你想找死吗?怎地走路不带眼睛!”那人猝然给喝得窒了一下,停步抬头,见眼前是个奇丑少女,吃了一惊,忙不迭打恭作揖,口里道歉道:“单姑娘休恼,小人因有要事赶道,匆促间冲撞姑娘万望恕罪!”
    单婵心念一动,问道:“什么要事如此匆促?”
    徐远打量了一眼,忽然欢呼起来:“好了,小人不用多走冤枉路,便托姑娘转禀阴阳二位老前辈如何?”
    单婵淡淡地问:“究竟什么事?”
    徐远道:“自从紫府宫高手暨赤城山主铁笔书生前来长白捣蛋以来,唐帮主已下令各地卡子,注视陌生人来往关外,特别是上长白山的,恐对方再来高手,兹据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那边卡子传讯,说有大伙陌生行客,个个都似深谙武技,内功精湛的,来路却不明白,是敌是友,刻下尚未清楚,唐帮主接得讯后,即着小人就近赶上天池禀报,不料在这……”
    话还未了,单婵已打断他的话柄问:“这伙人物现在何处?”
    徐远道:“听说他们在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畔,一个叫什么乌里屯百花村的地方,姑娘要前去打探么?”
    单婵沉吟半晌,挥手示意徐远回卡子去,说道:“知道了,你且返去,禀告师傅师娘之事,待我代名人轶事办便是!”
    徐远告罪往来路遄返卡子,单婵继续趱道,心中琢磨道:“这伙人莫非有南哥哥和史姊姊在?”她也知史三娘谙易容之术,如果改换面貌,帮里卡子的人,难以窥悉。想到这里,倒不忙着赶到天池报告,反往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路走去,在她心意中,务要先探个端倪,才回山去。
    长白天池,阴阳门巢穴所在,乃处吉林省与高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之地,与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相距何止千里之遥,自是行非一日,她按旅人惯例,晓行夜宿,不知不觉已然过了半月,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已近。这天行到一个小镇甸叫雅集墟的,雅集墟虽然不大,倒还热闹,单婵恐前途觅不到宿处,乃在这儿打尖落店,找过好几家店房,都是脏不堪歇,最后才觅得在集郊一家较清净的大店,才踏进房门,蓦地眼前一亮,只见一人一见到她,脸色大变,一旋身夺门便闯,飞也似地已然出门去了。
    单婵早已瞧得真切,此人非是别人,正是师门要找的千手如来耿鹤翔。单婵一喜非小,陡地身形也是一扑,往外疾追而去,直看得店里伙伴掌柜,目瞪口呆不已。
    论二人轻功,单婵比千手如来高明得多,故而不费多少工夫,已然给她追到,但听单婵在后面大叫道:“耿兄慢行,小妹有话奉告!”
    耿鹤翔本如丧家之狗,慌不择路,此刻乍闻呼唤,缓了一缓,陡见眼前人影倏然越过,单婵已影绰绰地拦在当道。
    这一气可不小,耿鹤翔放眼四眺,见来者只有单婵一人,心中稍安,怒问道:“单婵,我与你相处日子虽是不久,但彼此感情却是不错,你定要拿我回长白去!”
    单婵格格笑了一阵,手中那七孔魔剑陡然亮出,嫣然道:“要拿你回去又怎么样,你能斗得过我手中剑?”
    耿鹤翔哀然道:“罢了,枉我瞎了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你这朋友,斗不过也得斗斗,难道叫我束手就缚?”
    单婵怪叫道:“妙啊,咱们就趁此机会较量较量!”
    耿鹤翔一声不响,双袖陡地一挥,袖影幢幢,已然向单婵穴道拂到,单婵见千手如来迭使险招,不由阴阳怪气地尖声锐叫道:“哎唷,发狠啦,好在没拂着,千手如来,别逞凶,待姑娘弄一曲清歌给你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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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回恶魔喋血
    一边说着,一边已把七孔魔剑陡然舞起,哗啦哗啦地响起来,宫商角羽,韵律分明,倒是绝妙天曲,耿鹤翔此时两袖已然拂到,忽觉心中为痴为醉,那两袖劲力不蓄,浑身麻软无力,但听一声裂帛,异响也戛然而止。耿鹤翔心中一醒,两袖跟着一挥,劲道不纳,再看时,两袖已然寸断无遗,只剩下条条残丝,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
    单婵又是格格一阵笑,尖叫道:“耿大侠,如何?要和本姑娘比划还得再练三十年呢!”
    耿鹤翔赧颜得无地自容,一时间,想起自出道以来,屡遭挫折,先是败在紫府宫唐古拉铁之手,继又败在花妖爪下。这两人乃武林有数人物,那还可说,于今却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手里栽一跟斗,这羞辱可大啦,竟然想不开,一长身,便待撞向一棵大树上,了此残生。
    蓦地,单婵手里魔剑异声又响,此番却如万马奔腾,河决堤崩,呼呼不绝,直听得耿鹤翔颓然坐下,呆呆不语。
    异响一歇,单婵笑嘻嘻地道:“你要寻死,也得听完姑娘这曲绝响。喂,耿鹤翔,男人名人轶事大丈夫,却要寻死,羞也不羞?”
    耿鹤翔定一定神,切齿问道:“单婵放明白点,你要捉我回长白,我跟你去就是,何必三番两次戏弄?”
    单婵诧然道:“谁要捉你回长白?”
    耿鹤翔心中大奇,此人分明是阴阳门下,若是怀着好意,又怎地三番两次戏弄自己?
    其实,单婵此来不存歹意,只为这小妮子生性好胜,年事又轻,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屡屡戏弄千手如来者,不外闹着好玩,且要试试他的真实本领,这种乖谬行径,多出自刁蛮姑娘,若是男孩子,就没有如此顽皮了。
    单婵又道:“我不过跟你闹着玩罢了,谁叫你名称千手如来,姑娘就只有一对手也打胜你,不料你却去寻短见?”语讫,竟以手划脸,大笑道:“羞、羞、羞!”
    耿鹤翔给她这副娇憨天真神态逗得噗地一笑,蹙眉问:“那么,你此来意欲何为?”
    单婵挪近一些,郑重道:“我找得你好苦,看在往日好朋友面上,给你带来一个凶信,阴阳师娘现正广布眼线,觅你行踪,若给她觉察,包你没命,我此番出来,也是奉命来勘查你的,唉,你还把姑娘当成仇家呢!”
    耿鹤翔闻言大惊,也同时大悟,忙拱手深深朝单婵一揖,口里称:“姑娘相救之恩,在下铭刻在心,惟有图报诸异日了!”
    单婵吃吃笑道:“现在才知姑娘是好人,说话酸溜溜,教人听了作呕,喂!千手如来,你现在想到哪里去?”
    耿鹤翔沉吟道:“我自知微末之技,和阴阳门二怪相比,不啻螳臂挡车,况且我与紫府门也有一段恩怨未了,在下此生,天涯海角,或游名山,或逛灵胜,觅个秘密之所,静修三十年,再来面世,姑娘,在下就此请别!”
    语颤声哀,单婵至此反而不言不语,怔怔站住,一反顽皮常态。
    目送着千手如来,直没在暮霭沉沉之中。
    这一段往事,就是千手如来与紫府宫结下梁子,以及营冢自囚三十年,装死避长白山阴阳门耳目的因果。补笔述过,且说单婵目送千手如来,待得他背影消失,才怅然回店。
    翌日天才大白,单婵已经起床拾掇好行装,准备继续赶程上道,再向旁人一打听,知道此地离松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远,只有一天行程,心中一喜,即拣小径僻路,施展起轻身功夫向前疾奔,在她的心意中,巴不得早一天到达目的地,好待会一会苦思渴念单恋着的南哥哥。
    疾赶了一天,到得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畔,已经夕阳衔山,时已黄昏了。
    单婵举目四盼,只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滔滔,一望无垠,却不知从何觅起。要知松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乃满洲一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河,全长岂止千里,她此时到达处,乃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下游,可恨龙蜃帮眼线只能探出数陌生人行踪,出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畔,兀是没有确切地点,似此千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河,如何觅去好呢!
    一念及此,单婵顿感心灰意冷,一路行来,思思想想,不觉错过宿头,到得日落西山时,已是一片野岭,心中焦躁起来,这其间正是深秋时节,关外久已霜降雪落,旅人行客,在霜雪霏沾中赶程上道,倍觉烦恼讨厌,夜里走路益是不便,单婵一边走一边自怨自艾,又拐过一座矮矮山坳,猛地眼前一亮,只见远远村火疏落,掩闪在夜色中,闪烁不定,心中大喜,琢磨道:“既有村火,必有人家,虽属荒村,好歹求一避雪处,过一宵再说。”
    心头一喜,脚程倍形快速,单婵的轻功本属不弱,何况在心急之下,展眼间已临村火所在,举目一望,只见目前茅庐三五成群,极是疏落荒凉,这时虽然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二鼓,但荒居野处的人家,在这般天寒地冻光景,早已爬上土坑,拥衾高卧了。
    单婵叫了几家门户,没有一家肯起身应门,不觉心恼起来,再在门外向人查问,才知道这个村落“百花村”,位在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西的乌里屯内,心中笑道:“似此荒凉所在,倒取得个好名字,连一朵花也没有却叫百花村!”
    一入夜,朔风更紧,呼呼刮着,单婵乃在长白长大,虽不惧什么寒冷,但中宵鹄立荒野,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心中寻思:“找处像样点的人家,你不开门我便闯进去,看你能奈我何!”
    行行重行行,不觉已抵村尾出口处,忽瞥面前有座庙堂模样的瓦屋,虽不算壮观,却也雅致,不觉失声叫道:“好了,既是庙堂之所,难道还不收留我这行客!”
    本待要上前叩门,忽地心念怦动,这庙堂里不知住的是什么人物,且不要去叫门,从屋顶下去,探它一探也好。再走近些,只见庙堂门楣顶上悬着一块古旧不堪牌额,上书“太虚观”三个拳头大小的金字,那些金粉已然剥落殆尽,昏夜之中,看去极是模糊,幸亏单婵目光锐利,才能依稀辨认,始知乃道家修为之地。
    单婵心意一打定,身形乍动,已然轻飘飘地逾越墙垣,便待落下后庭,陡然间一股劲风自侧面疾掠袭到,单婵本能地出手相拒,这双掌推出,用的是十成真力,却不料对方功力浑厚,双股掌风相接时,单婵抵受不住,给对方掌劲一迫,一个倒栽,翻身已给震出墙外。随听一个苍沉的老妇人声音叫道:“何方小子,这般能耐,也学人家逾墙穿窬!”
    对手的功力比她何止胜上一倍,单婵不禁大吃一惊,自忖道:“想不到荒凉之所,也有这般人物!”
    寻思未定,但觉眼前黑影一晃,一个玄衣老妇已自观中直闯出来,人在半空,掌式已发,呼呼迎着单婵便是两掌,单婵心中大震,急急使了本门救命绝招避过。二招才过,忽听那玄衣老妇微噫一声道:“果然是个高手!”陡然一声断喝:“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谁教你来这儿踩踏,是阴阳门二怪?”
    单婵陡然心中一凛,亢声应道:“姑娘路过此观,欲入内求宿一宵,聊避风雪,哪管什么二怪,三怪,说来踩踏,更属可笑!”
    那老妇人冷冷道:“别装蒜啦,你的门户,难道老娘就瞧不出。”
    说着,又进两招,单婵给招惹得心头火起,叫道:“好个不讲理的老妪,姑娘好好跟你说话不算,偏要动手,你道姑娘当真惧你!”
    随说随自腰际了拔,拔出那口七孔魔剑,迎风一晃,异响杂作。老妇人心头一颤,目视那口魔剑不移,却想道:“这是什么家伙,在江湖上倒不曾瞧过!”
    这其间,单婵的剑招已然使开,登时如仙乐临凡,其声靡靡,使人欲醉。老妇人浑浑噩噩,几乎不知身在危境。
    声才歇,单婵魔剑已然刺到,口中恨恨叫道:“把你这不讲理的臭老妪废了!”
    老妇人是何等人,她本身功力已臻上乘,刚才初听魔音,疑幻疑真,才呆得一阵,此际蓦地惊觉,冷汗奔流,精神一振,本能举袖一拂,便把单婵魔剑荡开,右手骈指如戟,已然戮到。
    单婵到底年轻,功力有限,经验也差,进招时不留余地,魔剑一给荡开,欲待撤招变式,对方指劲陡发,要闪已来不及,直唬得花容失色,看看便要毁在老妇人指下。
    陡然间眼前人影一晃,跟着一股大力撞到,不偏不倚,竟是把老妇人撞退两步,指长莫及,单婵乍见老妇人身形一退,已滑如游鱼,斜斜滑泻数尺,才侥幸免此一劫数。
    定睛看时,眼前已影绰绰站着三个人,全不相识。其中一男一女,形貌平常,年纪却在半百以上,另一人却是怪得紧,长发披肩,面如骷髅,双眸棱棱闪光,一望而知是个绝顶高手。
    老妇人一退之余,嚷道:“花前辈,你因何助这贱人?”
    原来此人正是花妖,老妇人乃是赛刁婵,才有如此身手,轻描淡写可胜单婵。
    长发披肩的花老头哈哈笑道:“赛妹子,我自从获得各位明诲以后,心地忽地变得极是不忍,蝼蚁我尚不原见其毁灭,何况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
    一问一答,听入单婵耳里,为之怵然大震,心想:“莫非这怪老头便是花妖?听俞公典说过,赤城群雄被困蛇岛,也端赖此人相救,莫非当真来了?”
    在她心中,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花妖一到,紫府宫诸高手有救了,因为她深知南星元与赤城群雄十分投契,她爱南星元,爱屋及乌,为赤城群雄安危着急之念,不禁油然而生;惧的是诚恐这怪老人一发怒,自己性命必定难保,一个赛刁婵她已抵挡不了,何况是武林中顶尖儿高人的花妖,惟听他方才一席话,似无害她之心,稍稍宽下心去。
    花妖答完赛刁婵的话后,忽斜挂脖子对单婵笑道:“小姑娘,你的七孔魔剑使得倒有几分火候,哈哈,当真名门高足,阴阳叟老兄可好,若见到他时,说我花妖在问候他呢!”
    言语才歇,忽放柔声调叫道:“姑娘,我先别问你此来用意,放在尊长份上,我要考核考核你的魔剑功夫!”
    单婵毕竟年轻,虽明白当前的人厉害,兀是不惧,好胜之心陡起,想道:“长白山魔剑独步武林,与别家技业不同,乃是以音克敌,这老儿武功虽强,我就不信他能敌魔音侵袭!”
    当下,傲然答道:“你是我的尊长,羞也不羞,倒要瞧瞧你如何考核姑娘技业?”
    花妖听了也不着恼,呵呵朗笑了一阵,叫道:“你不认也罢,我不强你,但考核之事,势在必行,来,小姑娘,我老头空手接你几招,保证并不伤你!”
    这回单婵倒踌躇起来,心中琢磨着:“这老儿也是南哥哥的朋友,料他必也知我与南哥哥的渊源,不伤我可能是真,不过,我魔剑使动起来,非比寻常,若伤了他,怎对得起南哥哥!”
    心中想着,神色不由流露出来,陡听花妖又是一阵朗笑,叫道:“姑娘,我早就知你宅心仁慈,你也不用多虑,凭你现在这点技业,还难伤老夫一根毫发!”
    此语一出,单婵大为着恼,暗里恨道:“也罢,是你自己讨死,怨我不得,如此狂妄目中无物的匹夫,姑娘不教训教训你还道长白山上无人!”
    登时怒形于色,手中魔剑一挥,迎风飞舞,霎忽之间,骤闻仙乐临空,悠扬悦耳,听得人如醉如痴,浑然无觉,这魔音也端的妙用。音发剑到,魔剑向上一撩,斜斜一带,左右直挽了一个大剑花,一招三式,这是阴阳门“阴阳魔剑”中的精妙招数,“三羊开泰”一式。
    不料这三式全使过,却连人家的袍角都没沾着,也没瞧清对方是用什么身法闪过,心中不觉大震,想道:“花老儿果然名不虚传,没有给我的魔音迷住!”
    这一急,单婵已然使出破斧沉舟之看家本领来,手中剑一紧,呼呼风响,魔音又是一变,方才柔和悦耳,此刻变为凌厉震耳,如山之将崩,似海之将翻,一忽儿万马奔腾,一忽儿千鬼号啼,教人听了心焦一锍,浮动不定,终至入于幻境,授首被戮。
    随在这凄厉魔音声中,单婵的七孔魔剑已如风卷残云,直向花妖身上要穴连连刺到。
    花妖身不动步不移,两大麻袍一举,微微一拂,恍有一股无形罡猛劲道反撞过去,忽地里,单婵手里的魔剑七孔迸裂,魔音顿止。
    原来那魔音乃全凭七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激荡空气而成,孔洞既已碎裂,魔音欲作无从,自然静了下来。
    花妖面上略现愠色,喟然道:“长白阴阳门究非正道,姑娘,我老儿与你素日无怨,今日无仇,你心何狠,一动手便要把我置于死地?”
    单婵这一惊非小,额上冒着冷汗,口中颤声叫道:“老前辈,是你教我放心向你进击!”
    呵呵,一阵笑过后,花妖颜色平复,笑道:“我老儿虽教你不必忌惮,可也没教你招招刺人要害,你这小丫头年纪虽轻,心术却是不正!”
    陡然间,只见对方那个和花妖一齐走出来的伛背老人,缓缓行前,搭腔笑道:“花前辈,好啦,都是自己人别呕气啦!”
    单婵一听,心中大喜,忙扑前叫道:“南哥哥,是你,刚才怎地不声不响?”
    这伛背老人显然是南星元化装而成,与他在一起的黄脸老太婆,也正是他的爱侣史三娘。南星元笑道:“我料花前辈必不肯伤你,姑且不相认,等他老人家教训教训你,好煞煞你的锐气!”
    单婵尖起声叫道:“南哥哥,咦哟,你好坏,我不依哩!”
    气氛顿时和缓下来,南星元乃为单婵给各人引见,寒暄一阵,大伙便进太虚道观坐地细叙。
    在道观中,单婵把赤城山群雄被困长白山阴阳太极阵之内,告诉南星元,说给那些毒沙所困,危在旦夕,又将阴阳二怪要找史南二人之事说出。
    但见南星元欷嘘叹息道:“这可棘手啦,这个毒沙魔阵非常歹毒,并非武功所能济事,要解围势必窃得老怪秘笈,才有办法,因此阵乃老怪积百年修为钻研出来,用阴阳太极变化为本,如非有图指引,休想活着走出此阵!”
    众人吃了一惊,半晌,忽听史三娘开言道:“要窃老怪阵图,谈何容易,好歹我们就赶回去,见机行事就是,若天不绝群雄,给我们手到偷来,他们出生天就有望了!”
    南星元道:“且慢,凡事欲速则不达,要偷老怪阵图,救群雄,必需有个周详计议,否则莽撞从事,恐有功亏一篑之虞!”
    史三娘不响,花妖却听得出神,开口问:“南贤弟有何高见?”
    南星元郑重地说道:“老怪为人诡计多端,即使我们能偷阵图到手,在救群雄出险之时,难保他不会知道,以我与史妹妹技业,休说要打败老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手也只有丧命份儿,所以我说必有周详计议便在这里!”
    花妖沉思有顷,忽憬然道:“南老弟的意思是说,当你们进行救人之时,必要有高手抵挡老怪,缠着他们不给再使诡计是不是?”
    南星元点头道:“不错,在下就是这个意思!”
    花妖和赛刁婵同时笑将起来道:“以咱两人微末之技,可能够挡得阴阳二怪一阵?”
    南星元笑道:“若花前辈大义灭亲,不以前此与老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为重,肯出手相帮,自是水到渠成!”
    花妖不悦道:“邪正有别,我自灵台空明,对于是非黑白,已然认得极为清楚,老怪庇奸行凶,曲在彼方,我老儿不打这场不平,怎称侠义之道!”
    这席话慷慨激昂,大义凛然,南史二人这才放心下来,一宿无话,翌晨这一拨人便立刻动身,赶程返回长白绝顶,行非一天,约莫一月之后,已经到了长白之东,这儿绝顶,正是阴阳门老巢天池所在,而赤城群雄被困之地,也在不远。
    到得这儿,南星元忽对花赛二人道:“两位前辈且休上去与二怪见面,因防走漏风声,累我窃不到他的阵图,待阵图一到手,我自会来通知两位前去接应!”
    两人一想也有道理,当下便在山腰觅一大洞栖身歇憩,静候南史二人消息,南星元因恐在冰天雪地里一片大白,寻觅不易,也在洞外做好标志,以利到时找寻。
    话说单婵带了南史二人,迳上天池,此时老怪已经闭关以来,非在百日之后,不能出来走动,诸事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由阴阳妪主持,阴阳妪一见单婵和两人前来,也自欣喜不迭,这老怪妇自其夫闭关以来,虽说赤城群雄被困毒沙之中,一时难以脱险,心中总是惴惴不安,恐另来高手,己方势孤力单,乃特命单婵往觅南史二人前来为助。
    到得阴阳魔宫之时,南史又是一惊,原来除了他们二人外,阴阳妪已柬请各方高手,前来护卫魔宫,座上已坐着的有蛇帮帮主俞公典,龙蜃帮帮主唐凌宣,还有崂山双杰,一共四名武林高手,这批人和南史二人全是相识的,而南史既返师门,自然不能易容换貌,都复本来面目。这伙人也慕塞外怪杰盛名,一瞥来客是南星元,都纷纷起立迎迓,阴阳妪乃重整杯盘,教南星元与各人开怀畅饮,商议泡制毒沙阵群雄性命。
    史三娘和单婵是女子,自不便与那些男人厮混在一起,随阴阳妪进入内堂休息甩膳。吃饭的时候,史三娘问长问短,故意提起毒沙阵来。
    阴阳妪笑道:“这阵正名叫阴阳太极魔阵,也别称为毒沙阵,端的歹毒异常,一被困在阵里,到处毒沙,行不得也动不得,毒沙自放热气,毒气侵人,纵使武林顶儿尖儿的人物,内功再强,不消两月,便已奄奄一息,昨天我派俞公典前往察视,他回报说赤城山那些小子们都倒卧地上,似已去死不远,为师正想教俞公典放毒蛇下去,咬他们一阵,也好替蛇阵报仇雪恨!”
    史三娘吃了一惊,强自镇摄,不经意地又问:“师傅,毒沙这般厉害,可有解救之道?”
    阴阳妪笑道:“本来,那些沙也不是什么剧毒的,只是热力太盛,以阴克阳道理,除非他们找到千年坚冰,才能解下这场困厄!”
    “千年坚冰?到什么地方去找呢?”似自语,又似问阴阳妪,史三娘言语才歇,陡听那怪老妇杰杰嘿嘿怪笑声中双眸一睁,喝道:“三儿,你问这个做甚?”
    史三娘着实吃了一惊,嗫嚅道:“弟子属阴阳门下,对本门岂能不知,将来也许我也使用师傅所传毒沙机会,对于变化,不可不知,师傅既恁地认真,弟子不问也罢!”
    其实,阴阳妪为人乖谬歹毒,只因自己并无子女,她也是个人,到得晚年,哪有人不兴思子女之念,故对史三娘一向爱如己出,莫奈格以门规,不得不严加叱责,这时听了史三娘婉转辩释,心中怒气倒消了一半。
    半晌,阴阳妪才瞪眼道:“你自幼在我门长大,岂有不明门规之理。本门规矩,师傅有教下的你就学,没教给你的不准问,问了就犯戒律,幸好是一向疼你的我,要是那老不死,能容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问去!”
    阴阳门的规矩也怪,这无非为怕秘技外泄,即使亲如弟子,少不免也有忌惮,可谓邪派之尤。史三娘听罢老怪妇的话,已然惊出一身冷汗来,再也不敢问,又过盏茶光景,阴阳妪两杯落肚,忽然兴致勃发,轻轻问史三娘道:“为师疼不疼你?”
    史三娘一怔,奉承道:“师傅最疼弟子,只是弟子不成气候,辱没师傅!”
    阴阳妪杰杰笑道:“你知道就好,也罢,为师一发告诉你毒沙解法……”
    史三娘心上一乐,不觉形诸面色,口里叫道:“谢师傅恩典,弟子没齿难忘!”
    蓦地,阴阳妪摇动双手,目一张精光棱棱射出,盯在史三娘脸上,冷冷道:“毒沙解法乃本门镇山至秘,等闲不传徒弟,总算你是有缘,三儿,你要知道这门绝技乃你师祖所传,为师也在他处学来的,本来未得他的言语,是不能擅传他人,于今偷偷授你,不过,你得起个重誓!”
    语方毕,史三娘不加思索,扑地一跪,叩头道:“过往神只共鉴,弟子史三娘得传师门毒沙解法绝技,起誓不泄他人,否则,经生残废,不得好死!”
    她这誓本属信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诌,不幸后来竟成谶语。故此,后来她受制桑龙姑,给弄成残废。桑龙姑夜探古庙与阴阳妪相遇,说起此事,阴阳妪不但不杀她,反嘉奖一番,就是这个道理。
    起誓完毕,阴阳妪才放心下来,呵呵朗笑之后,迳自返回内室去。史三娘怔怔瞧着她的背影,兀是不知她弄什么玄虚,既应诺了又不教给,却是什么道理?
    正寻思间,阴阳妪去而复返,手里擎着一个玻璃盘,盘上盛着几粒如龙眼核般大小白色的珠子,闪闪发亮,一步步地行将近来,未走近已然顿感一阵寒砭肌肤的冷气直冒过来。
    史三娘心中一震,想道:“莫非这几颗小珠子便是千年坚冰?”
    要知深秋时际,处此长白绝顶,已经酷寒无比,而这几颗小东西捧出,即感冷彻肌骨,岂非天下异品?这时,阴阳妪已然走到席上,史三娘顿时如处冰窖,颤栗不已,阴阳妪抬望眼,瞥她一下,笑道:“给你见识见识,这就是千年坚冰!”
    史三娘急急运气归元,抵御寒气,一边伸出手来,便待向坚冰摸去,手未到,已然听到阴阳妪厉叱一声:“三儿休动手,你想讨死?”
    这声叱直如半空响起焦雷,史三娘忙把伸出的手一缩,楞然望了老怪妇一眼。阴阳妪脸色一整,说道:“你怎这般鲁莽,若非我及时喝止,你这五指还有用处?”
    更怪,史三娘怵然一惊之余,不禁动问,阴阳妪才回复笑容,幽幽道:“千年坚冰岂寻常冰雪可比,能随便抓来把玩?只因冰结千载,奇寒绝俦,寒极变成利器,人若触上,皮肉立损,甚至于寒岚入血,重则致命,轻则触处成为废物,此物性质与毒沙恰是相反,所以能克毒沙奇热,下次如遇此物,当留神为是!”
    史三娘唯唯,阴阳妪忽地庄重起来,面挟寒霜,喃喃道:“三儿,为师今即授你毒沙解法,紧记刚才誓言。”
    陡然间,她伸手往盘里一抓,便抓起一颗坚冰珠子,史三娘一见大骇,坚冰既如此厉害,怎地能随便拿取,百忙中,忽瞥阴阳妪一掌朱赤,热气直冒,那珠子一到她手上,瞬即化成清水,那点水珠,尽在阴阳妪掌中打滚,宛如水银一般,不禁心中大奇,正要动问,只见她师傅把水珠朝盘中一泻,霎忽之间,那滴水珠一到盘里,立刻凝固,又恢复原来样子,直把史三娘看得呆了。
    猛可里,阴阳妪手掌一仰,史三娘这才瞧得清楚,原来她手里搽着一层红光四溢的粉末,心中更觉诧异,自忖:“这又是什么东西?恁地如此霸道,连坚冰也要怕它!”
    正寻思间,阴阳妪已然开腔,她道:“三儿,你可知道红色的粉末是什么?它又是专门克制坚冰的一种东西!”
    史三娘摇了一下脑袋,阴阳妪继续说下去,她道:“这东西叫纯阳粉,是火山内层当旺的灰炉,其热比毒沙还要更甚,所以坚冰一见立溶!”
    史三娘半信半疑,沉吟道:“既是奇热之物,怎好搽在手上?”
    阴阳妪笑道:“你疑的也对,不过这种粉屑,表面是没有热气的,其热在乎性能,不像毒沙般热气腾腾!”
    史三娘对这两般奇物,已是恍然,又问道:“师傅,那么解除沙毒应该怎么治法?”
    阴阳妪把掌翻翻覆覆数下,慢慢道:“就全凭这两种东西,少一般也不行,先服少许纯阳粉,再吞坚冰丸,则体内热血尽驱,自毛孔中冒出,化作氤氲,其毒自解!”
    那老怪妇又道:“解毒之后,尚须调元运气,服食千年参草,不过这些在武林中人说来,却是易事了!”
    史三娘不做声,只默记她师傅授给毒沙解法,忽地里,她心中一惊,又问:“师傅,你只教弟子方法,却没教弟子如何觅药,这两般东西都是稀世奇物,岂是咄嗟可办?”
    这话也说得有理,老怪妇一怔过后才道:“这事除非问你师祖,我也不知到什么地方弄来,坚冰丸在长白极是罕见,除非西域唐古拉山对面那座大雪岭,容或有之,至于纯阳粉,那就更难找到了!”
    史三娘想了想,笑道:“那么师傅手上所搽,盘中所放的东西,是师祖爷存下的了!”
    阴阳妪点点头,史三娘顿时感到为难起来,要知偷窃阵图已是不易,若再加上要偷这两般东西,那就难上加难了,两般奇物,既属世之罕见,老怪妇还不藏之惟恐不秘,一时间秀眉紧蹙,呆呆望着坚冰丸不声不响。
    那坚冰也够怪异,当真坚逾铁子,虽说是冰水为之,却是全无半点湿气,这种东西大概就是现代人称之为“干冰”者是,古人迷信,故涉入怪异神说。
    待得史三娘定神时,阴阳妪已自返内室修为去,这时候外面喧声渐低,似已届酒残人散时刻,史三娘痴痴呆呆,信步至外堂,恰巧南星元席撤与多人作别,迳入内堂找史三娘去。南星元虽不是阴阳门下,但他因史三娘关系与二怪非常熟络投契,故穿房入屋,并无忌讳。
    史三娘低呼一声:“南哥哥,你来,我有话给你说去!”
    南星元满脸春风,酒气迫人,笑道:“有什么话但说无碍,何必吞吞吐吐!”
    史三娘不响,往外直走,南星元好生诧异,且不动问,也跟了出去,一出外堂,忽地里史三娘展起轻功来,往岭下疾奔,边走边格格笑道:“南哥哥,我跟你比量比量轻功!”
    南星元心中憬然,傲然道:“好,我就和你较量较量!”
    两人—前一后,风驰电掣你追我逐,转眼间已下山腰,便在山半一处僻静地方停了下来。史三娘放眼四顾,然后道:“山上耳目众多,说话不便,才引你到此!”
    南星元笑道:“我早知道啦,你我相处这么久,难道真个要比量什么才知功夫谁人高强?”
    史三娘乃把方才老怪妇言语相告,登时,南星元忧形于色叹道:“似此为之奈何?”
    良久,良久,南星元才道:“此事看来倒是棘手极了,为今之计,只有先打听你师傅将咱要偷要窃的东西放在何处,然后再作计议!”
    两人商议了好半晌,兀是商量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茫然回到阴阳魔宫,第二天早晨,阴阳妪叫俞公典前往阴阳魔阵窥探赤城群雄,史三娘怦然心动,乃央着这个蛇帮帮主带她同去。
    俞公典为难道:“阴阳门规矩素严,未得阴阳妪老前辈言语,我怎敢擅自与你私行?”
    史三娘笑道:“不碍事,你先走,我随后来,只当我暗里跟你,即使师傅知道了,也不会怪你!”
    俞公典见她苦苦要求,想了一想,不觉也就答应下来。
    当下,两人便向毒沙阵方向走去,不久已然遥见一片黄沙,蜿蜒曲折,盘旋布成阵势,赤城群雄正是被困在沙阵中央。
    两人一先一后,都到了阴阳妪先前来过站立削壁,史三娘以手遮面,站在俞公典之后,但见阵里赤城群雄,面目焦黑,一望而知中了慢性热毒,都颓卧在地上,动也懒得去动。
    俞公典在上面省察一会,破口大骂,群雄想已中毒太深,加以饥饿难禁,竟无一人抬头应声,任由俞公典叫骂个够。
    猛然间,史三娘朝山下一指,惊叫道:“俞叔叔,怎地又有人来了?”
    俞公典也是武林中一流高手,耳聪目灵,却是事先未闻有何声息,一听史三娘呼叫,不禁吃了一惊,穹目向山下望去,就在这刹那,史三娘咬一咬牙,出手如电,骈指往俞公典身上璇玑穴上狠狠一戮,俞公典哪料她有这一着,陡然一声大叫,登时头下脚下,倒栽下去。
    这声叫也端的凄厉,群雄在阵里全然听到,方才俞公典破口大骂时,他们非是不知,却是懒去理他,此刻又是不同,齐齐仰首向上望,隐约间,只见峭壁上丢下一个人来。
    追风神叟早已精疲力竭,但侠义之道,首重救人,眼见人影晃动,急提最后一口真气,双袖齐拂,紫府宫八手神功武林绝学,岂比寻常,但见俞公典落下之际,给他这阵发出劲道直卷过来,落在毒沙之上,昏迷不醒,幸未致命。
    众人近前一瞥,登时骇异起来,刚才听那叫骂声口音好熟,料不到就是这个坏蛋。追风神叟把他自毒沙上拖了下来,已然给沙上热毒熏得浑身焦黑,再给他检视,按脉探穴,知他已被点中璇玑大穴,此穴乃人身三十六大穴之一,一给点中,即使不死,好了也是痴痴呆呆,前事不记,也亏史三娘鬼灵精,竟想出这个绝去后患妙计。
    这时,铁笔书生有气无力地也挪近前来,低声问道:“唐古大侠,此贼可救得活?”
    追风神叟摇了一阵头道:“没有救的,不过他是给人点中穴道,不知是谁点的,看来此人必是我辈中人!”
    铁笔书生又道:“不管如何,你且试救一救看,倘能把他弄醒也好,可从他口中知道一点消息!”
    追风神叟默默无语,手一抬,便朝俞公典脊心大穴拍去,但听哎哟连声过后,俞公典悠悠醒转,口里只叫一句:“好狠的史三娘啊!”已是晕死过去。
    群雄这才知道原来点伤俞公典穴道的是史三娘,不觉精神陡长,要知前此耿鹤翔已曾到来报讯,今史三娘既到,则花妖与赛刁婵必同来,有此两名绝顶高手相助,脱险或可有望。
    正待向峭壁上的人招呼,谁知一抬头,史三娘已踪迹渺杳,众人又是一阵怅然。
    且说史三娘暗算了俞公典之后,足不沾地,赶回魔宫,却装得仓皇失措样子,一闯便闯入内堂,边走边高声呼叫:“师傅!”
    阴阳妪此时正在行功,忽闻徒儿惶然呼叫,不禁微微吃了一惊,因她不像阴阳叟在闭关时期,故可发可收,心下一急,忙不迭拾掇下功劲,走了出来,一瞥史三娘那焦灼样子,正想瞪眼叱责,但已为史三娘言语慑住了。
    史三娘一瞥师傅出来,颤声叫道:“师傅不好了,俞叔叔为赤城小子暗算,现身陷毒沙阵中,受了重伤。”欲知阴阳妪闻悉此讯,后来怎样应付赤城中人?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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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回“待老娘一并打发他们!”
    此语一出,阴阳妪登时颜色大变,要知赤城山群雄技业如何,她早已知道,而俞公典与往探虚实,也必站在距离地面百丈来高的峭壁上,就是武功低微,要受暗算也不容易,想必又是紫府宫什么神功妙技使然了。
    震惊过后,阴阳妪定一定神,困惑地问:“怎样受暗算,是你亲眼见的?”
    史三娘佯作余悸未战,低声道:“当时我也在那儿巡视,恰好碰上俞叔叔,我因不得师傅言语,不敢妄动,故藏起来,不让俞叔叔瞧见,后来他爬上峭壁,正向地下阵中叫骂时,陡然间横空飞来几颗石子,全掷在他身上要穴,故而只听他叫了一声往沙阵中直栽下去!”
    阴阳妪骇然道:“俞公典死了?”
    “不知道,我见暗算他那不肯漏脸的人武功太强,不敢近前,只好偷偷跑回来告知师傅!”史三娘惴惴不安地说着。
    “这样说来,大概又来了什么高人啦!”阴阳妪忽然阵阵冷笑。又道:“有人来更好,多多益善,待老娘一并打发他们!”
    史三娘心下一凛,问道:“师傅你要不要去救俞叔叔!”
    阴阳妪正色道:“他即为本门身陷绝险,怎能不救,不过……”顿了一顿,又道:“阴阳魔阵乃你师祖所创,为师虽略知端倪,毕意还未熟悉,待我取出阵法图式参详,方能前去!”
    不一刻,阴阳妪又从内室中取出一册用枫叶钉成的本子,一页页的细心看着,史三娘也在一旁观看,大抵阴阳妪心中有事,顿忘这册秘笈不许晚辈后学窥看,史三娘极是聪明,一看便晓,等到阴阳妪合上枫册时,她已牢牢默志心中了。
    这一关过得容易,即知阴阳魔阵出路,自无偷窃阵图必要,第二关要过却不容易,因为千年冰丸和纯阳粉乃实质东西,不同阵图可以紧记,只见她眼珠骨碌碌地连连转动,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忽笑道:“师傅,我忘记告诉你,俞叔叔可没有死去!”
    阴阳妪一怔,皱眉问:“你怎地知道?”
    史三娘道:“俞叔叔跌下时,半空里忽有人在说话,那人对阵中嚷道,喂,你们把他接好,别让他跌死,放在毒砂上烫他一烫,也教阴阳门的混蛋尝一尝他们自己毒砂的滋味,后来就无声息啦!”
    阴阳妪又是一震,反复吟哦:“莫非紫府宫那老掌门的混蛋东西到来,要不然谁有这般功力?”
    又深叹了一口气:“唉,可惜你师祖正在闭关,不克出来应敌,否则十个紫府宫掌门也非他的敌手!”
    沉吟半晌,阴阳妪对史三娘吩咐道:“三儿,你且在此看守门户,待为师前去峭壁探他一探,再作计议!”
    语音才落,一幌已失所踪,史三娘略一定神,心里觉得好笑,便步出外堂找南星元去。南星元这天恰没出去,史三娘一见他,急忙招手近前,在他耳畔唧唧哝哝地说了好一遍,只见南星元连连点头,匆匆出门去了!
    大约过得顿饭光景,阴阳妪已然回来了,肩上负着一个垂死的人,那人正是俞公典,史三娘心头一颤,偷眼望去,只见俞公典全身焦黑,软绵绵,伏在阴阳妪肩上不动。
    阴阳妪一卸下俞公典,轻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三儿,亏你机伶,若再迟片刻,老俞便没命啦!”
    史三娘装得喜孜孜的问道:“师傅,俞叔叔有救啦?”
    阴阳妪点点头,恨恨道:“可恶的紫府宫小子们,老妈子非把你一个个削皮拆骨,慢慢凌迟不可,三儿,你可知道方才光景,我抵峭壁时,那伙人正把老俞放在砂上直烤呢,你瞧,多可怜,连血也烤涸了!”
    这老怪妇蹲到俞公典的面前,便待和他解开穴道,推血过宫,陡然一声惊叫起来道:“咦,他给戮中的是璇玑穴,救活了也是残废,怎地点穴手法与本门如此相肖?”
    史三娘怵然大惊,幸而阴阳妪一语过后,没有深究下去,只幽幽地道:“罢了,岂有见死不救的事,纵使救活了将来成为狂痫白痴,也得救了他这条残命。三儿,你要为师教你毒砂解法,为师今就与你俞叔叔治疗,你留心看,便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到!”
    史三娘心中一喜,恭谨应诺一声。阴阳妪一直身子,便已转入内室中去。过了盏茶工夫,已然擎着一个羊脂白玉瓶子和一只精致的玻璃盘子出来,不消说这玻璃盘装的正是千年冰丸,那羊脂玉瓶却是一瓶纯阳粉末。
    只见她口中喃喃,在教给史三娘解法,史三娘倾耳聚神,阴阳妪说道:“先用纯阳粉,用上酒一两开匀,灌入病者之口,接连便把冰丸往病者口里塞,其间不得延误片刻,否则不但救人不成,反给纯阳粉害了病者生命。两者给病人服食完毕,便要用内家真力,代为促迫体内寒风外,以本门技业而论,你学的混元正气功正派此用场!”
    刚说到这里,阴阳妪陡地一甩身,便从窗口直闯出去,口中喝道:“哪条线上朋友,鬼鬼祟祟岂是好汉!”同时呼呼地打出两拳,内贯她的看家本领爪劲。
    谁知她打出去的爪劲,给来人发掌回撞下来,以阴阳妪这般人物,兀是抵受不住,一摔便摔在一张椅子上,把那椅子压得粉碎。
    阴阳妪心中大震,不由叫出声来:“好,紫府宫技业果是不凡,老妈子倒要见识见识!”
    她老是认定来人是紫府掌门,这也难怪,除了此老外,谁有把她撞跌的功力?
    却听屋顶上有人朗笑三声,嚷道:“什么老掌门不掌门,阿妪,是老朋友来啦,怎地一见面便飨以老拳,这是待客之道吗?”
    阴阳妪一怔,只觉声音好熟,兀是想不出来者是谁。她又叫道:“既是老相好,就请亮万亮相,怎地鬼鬼祟祟躲在屋顶?”
    此时,她也有点忌惮,不像前此之目中无人了。屋顶的人却不进来,只大声笑着,说道:“你记不起我啦,阿妪,你要知我是谁,请到屋上来,嗯,出来,我不打你便是!”
    阴阳妪心里一气,五指护胸,五指蓄势?一长身又闯了上去,这番外边那人果没动手,阴阳妪也轻易窜出窗外。
    与此同时,但见在旁观看的史三娘,冷冷一笑,袖角一卷,便把台上两般稀世毒物卷入袖内,施施然由内堂走出外堂,一到魔宫门口,放开脚程,便朝毒砂阵方向走去。
    且说阴阳妪一到屋顶,睁眼一看,不由惊异起来,原来当前的人,乃是睽违数十载的花妖。
    阴阳妪嘿嘿怪笑过后,喝道:“你既是阴阳宫故人,来意如是善良,何必躲在屋顶叫阵,却不堂堂正正投帖厮见!”又一声断喝:“花妖,今天你到这儿,为的甚事,请抖个明白,否则,老妈子可不客气啦!”
    花妖却不动怒,曼声应道:“嫂嫂休恼,小弟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自然有所求于二位故人兄嫂!”
    阴阳妪怪眼一翻,冷冷道:“你这般狂莽,也配做阴阳宫的朋友,有话快说,谁是你的嫂子来着?”
    花妖忽地脸色一整,说道:“嫂子听着,古来有道:冤有头来债有主。我偶来关外,就闻紫府宫有人被你们所困,紫府宫远在西域唐古拉山,与贵门户素无过节,彼等向为侠义中人,不知因为何故,二位兄嫂,定要置他们于死地!”
    他却佯装不明原委,故意要阴阳妪答他的话,阴阳妪不听犹可,一听无名火起三千丈,心中想道:“好啊!我还道老俞是着了紫府宫掌门的道儿,原来却是你这小子干的好事。”
    当下,气呼呼地叫道:“花妖,这般说,你要插手这趟浑水啦!”
    花妖双眉一皱,苦笑道:“嫂子的话差了!我以前也和两位兄嫂一般,好招是惹非妄杀无辜,自从凶禽岛大澈大悟以还,对于善恶,却是看得清楚,其实善善恶恶端在一念之转,两位在武林中辈份虽高,却未得清誉,未免令人可惜,就是为了是非善恶不分之故,惹能苦海回头,自是善果立收。”
    “我在凶禽岛时,已耳闻紫府宫魔君作恶之事,而两位兄嫂竟予庇奸护恶,无非为觊觎紫府武秘,以二位身份,乃一派宗主,贪婪若此,岂是英雄本色,以小弟看,不如把赤城聚义群雄放出,待为弟替你等做个调人,解下这趟梁子,彼此永成好友,岂不甚妙,至于清理门户,武林有例,乃人家私事,兄嫂又何必苦苦插手!”
    这席话堂皇冠冕,恳切中而有至理,说得阴阳妪哑口无言。照说阴阳妪如能听得入耳,立化邪恶为至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无奈阴阳门二怪,乃邪派领袖,岂有因花妖一席话而幡然改图这般容易。
    当下,只听得阴阳妪恼羞成怒,恨声不绝,怪声怪气喊道:“花妖,你也别哓舌扰我老妈子清听了,有本领的便来和老妈子较量较量,见个真章,老妈子可没兴趣听你的鬼话哩!”
    花妖知当前这老怪妇邪毒已深,无可救药,也不再多费口舌,想了一想,笑道:“嫂子既要赐教,小弟安敢拂命,敢问嫂子要怎样个比法?”
    阴阳妪气得两眸冒火,嚷道:“怎样比都行,花妖,你是客,你划出道儿来!”
    花妖拱拱手,连称不敢,蓦地里,但见阴阳妪一长身,口里叫道:“且慢,老妈子还须救人,救完了人再跟你这小子比去!”
    花妖心里明白,阴阳妪身形才动,他已抢先站在窗口,两手拦着,问道:“救什么人,我可没空陪你,要比现在就比!”
    阴阳妪怪眼一张,精光陡射,嘿嘿冷笑道:“小子别装蒜啦,人是你打伤的,还不知是谁?”
    花妖笑道:“正因是我打伤的,所以不许你救,此人无恶不作,死有余辜,救他做甚!”
    阴阳妪心头烦极,一腾身十指如钩,罩头便向花妖脑袋抓去,口中叱道:“花妖小子,你躲不躲开?”
    爪招未至,爪劲先来,就如十道利刃,直向花妖头顶贯下。花妖微微一笑,大麻袖一甩,呼地一声,劲道强大无俦,意是轻描淡写,便把来袭爪劲消解于无形。
    阴阳妪心中一震,这一较量,她分明已被比下去,却不打话,翻身落下屋去,一径儿便向屋内扑进,谁知她快,花妖比她更快,才到门槛,花妖已影绰绰当门而立,宛如一夫当关,扼守死要。阴阳妪心中气极哀极,她横行一生,几曾受过这般闲气,不由哇然大叫起来,欺身又递两招,全给花妖轻描淡写避过。
    花妖又是声声冷笑道:“你到什么地方去都行,就是不许你救那畜牲!”
    阴阳妪无奈,暗道:“罢了,这次一定俞公典命该绝此,这小子一味阻挡,打又打不过他,怎生进得屋去。”
    想到这里,忽地心中一横,叫道:“花妖小子,有种的跟老妈子到外边斗去!”说着,身往外挪。
    花妖一笑跟上,口里称:“即使是龙潭虎穴,我也随你去,有何可惧!”
    两人一前一后,幌眼之间,已到外面,阴阳妪心中琢磨道:“不见数十载,花妖功力精纯如许,看来要在他手底下讨得好去,那是梦想,不如诱他到毒砂阵去,把他也困在那里等死,岂不甚妙!”
    一念在兹,阴阳妪一跨出门,也不和花妖比划,向前便是猛然奔扑,花妖本待不追,又恐坏了史三娘救人名人轶事大事,忽地心下一亮,身一腾,长笑声中已然缀了下去。以两人轻功武技,均臻绝顶,转瞬间前面的阴阳魔阵已遥遥在望,阴阳妪心中一喜,便待闯了进去,不料眺望之下,颜色登时大变。
    这时,距离阴阳魔阵不过半里,花妖猛然止步回头,叫道:“嫂子慢行,要比量就在这里,再走远些,小弟没空相陪哩!”
    阴阳妪怔了一下,却不打话,迂回往北又闯,花妖略一迟疑又跟过去,约莫走了顿饭光景,绕了一个大圈,这里是魔阵背部地方,面前丛峰重叠,怪石遮空,中间一块独立巨石,那便是先前阴阳妪、俞公典屡屡站着藉以窥探阵中虚实的峭壁,峭壁之外全是绝壑深渊。
    她不假思索,一长身便如怪鸟摩云,疾升上了峭壁,花妖却不上去,只在下面叫道:“上面地方小,比量拳脚不方便,地上玩玩不好吗?”
    阴阳妪眉尖一皱,却不做声,一到峭壁,往下俯览,不由惊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并。只见阵中空荡荡,哪有人影?给她囚下的赤城紫府诸高手哪里去了,给什么人救的?
    她心中想道:“无怪我方才在阵门前已瞧出有异,才绕道跑到这儿,果然都给那些小子偷跑了!”
    这一气非同小可,但见她两眼布满红筋,目眦皆裂,全身白毛根根竖起,在峭壁上一个翻身,已然落下地面,人未到,招先发,凌空里十指如钩,又向花妖抓到,花妖微微有气,大麻袖连拂,便待拂退来袭,这一拂,心中不觉愕然。
    只觉阴阳妪功力倍增,爪劲重如泰山,要卸却不容易,急切间一下蟠龙绕步,盘旋身形,两袖硬生生已与那老怪妇的指爪接上。
    裂帛声中,花妖大麻袖给抓下两角,心下一懔,身形一幌,已然退下。要知阴阳妪功力本逊花妖,前此已经较量过,不过这时情形不同,阴阳妪在气极之下,拼着百年修为功力聚于十指,决心和花妖拼个同归于尽,而花妖向无杀害老怪妇之心,每招每式除自卫外,只有将她迫退便了,暗中主客之势已易,故甫接上双袖便给抓断。
    这下花妖岂敢再事托大,掌如风发,又把老怪妇迫退,老怪妇几番进袭,全给花妖凌厉掌劲迫下,心中一急,猛可里张口一喷,登时一股浓烟夺嘴而出,直向花妖面门喷到。
    这股浓烟正是阴阳妪平生绝技“混元一气功”,与后来在天姥山潜修的史三娘所使武功一样,这时的阴阳妪和后来的史三娘功力相伯仲,还未修得真火。
    花妖陡地哈哈朗笑起来,嚷道:“这般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献丑!”
    只见他两掌斜伸,东抓西摸,待得浓烟一到,倏地两掌并发,便向浓烟击去,说也奇怪,那股威猛无俦的浓烟,竟禁受不起花妖这一击,竟是消解于无形。
    阴阳妪失惊嚷道:“花妖,你……会聚冷流热之功!”
    花妖浅浅一笑,傲然道:“既知小弟不怕混元一气功,还使出来献丑做甚!”
    这是老怪妇的生平绝艺,如不奏效,别的武功也难克制得下对手。阴阳妪心灰意冷,哀然道:“好,花妖,你有种的等那老不死闭关完毕,咱再跟你见个真章如何?”
    花妖深深一揖道:“但凭嫂子吩咐,小弟尚有要事,不克久陪,阴阳叟老兄何日赐教,便请示知!”
    言语竟是文绉绉,直把老怪妇气个半死,但见她两眼瞪直,宛如迷乱心性的人,过了好半晌,才道:“好,明年今日,便在长白绝顶天池一会如何?”
    花妖不假思索承诺下来,身子一幌,便朝山下疾掠,转眼间已是人影渺杳了。
    阴阳妪待得花妖去远,才长叹一声,怅然返回魔宫,途中百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想不到威震武林的阴阳宫,两月以来,屡挫在外人之手。其实她还未知在自己的巢穴内,发生了更令她难过,令她震怒的事呢!
    才抵宫门不远,陡然间人影一幌,直向峻坡掠去,阴阳妪是何等人物,岂容对方逃脱,若在平时,她必上前擒来一看,此时心头烦躁已极,一长身赶了上去,爪劲已经迸发,只听得前面那人惨嗥一声,翻翻滚滚,直向山下泻去,已然给阴阳妪的爪劲抓得肠流腹裂。
    一行近,阴阳妪不由大惊失色,原来毙在她爪下的不是外人,而是与本门极有渊源的龙蜃帮帮主唐凌宣,再详相只见唐凌宣衣衫不整,早已受了重伤,心下一琢磨已然明白过来,料必是花妖捣鬼,大抵花妖此来必有同伙,一方面他前来向自己纠缠,施调虎离山之计,一方面又使人救走紫府宫那些小子。唐凌宣料是在半途遇到花妖同伙给打伤了,奔下山乃为避祸。
    简直是全军尽墨,这教阴阳妪如何不恼呢,本来她的性子就不好,这时,更如疯如狂,看看唐凌宣已然死去,也不理会,径回魔宫而来,才走两步,半空里有两声幽幽音响,虽在此风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当中,也能听得极是清楚玲珑。声音叫道:“阴阳妪,你杀了龙蜃帮主,我做个见证!”
    阴阳妪在盛怒中一惊,自忖道:“这人的功力好俊,用的是传音入密上乘功劲!”
    转眼四顾,只见一点小黑点,远在数十里外,那声音正是发自小黑点之处,欲待追去已来不及,只好咬牙切齿,垂头丧气向前赶路。
    才到屋门外,但见门前已横七八竖地倒下好几个人,全已气绝身亡。阴阳妪不看犹可,一看登时怒气冲天,这几个又是本门有关人物,正是崂山双杰等自己聘来人物。正要跨步进门,忽地惕然一震,想道:“不知来人有没藏在屋里,冒失进去着了人家道儿可不是当耍的!”
    当前这老怪妇一向目无余子,只缘今天所遇事情太怪异,对手也太强劲,才有存着警惕之心!
    蓦地,只见从屋里爬出三个人来,这三人全是身负重伤,幸没致命。这三人正是南星元史三娘和单婵。
    阴阳妪一见,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人这般大胆,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南星元和史三娘齐声答:“一个长髯的老头子!”
    他们分明在撒谎,单婵说的却和两人不同,她道:“师娘,弟子奉命下山逡巡,才到半山便碰上一个老妇人,那人武功好俊,使的竟是排山掌法,弟子只挡得她五招,便给打成这个样子,幸亏她没下毒手,只说略施小惩而已!”
    阴阳妪反复吟哦:“一个长髯老儿,一个使排山掌的老妇有,对了,我已知道两人是谁啦。那男的是紫府宫老掌门唐古咯齐;女的乃数十年前名震中原的赛刁婵,咦,他和她怎会做成一路呢……”
    猛可里,她想起一事来,问道:“俞公典怎样啦?”
    “死了!”史三娘幽幽泣着答。
    “什么人弄死的?两般稀世奇物呢!”老怪妇跳了起来。
    “还不是给那老贼弄死的,两般奇物也一并给他抢走了,弟子技微力薄,阻挡不来!”
    “完了!”
    一转身,老怪妇暴吼一声,径自入屋去了。
    这当儿是南史二人施的诡计,话说回来,当阴阳妪给花妖骗上屋顶时,史三娘已挟着二般奇物,向阴阳魔阵直奔,到了阵前,匆匆易容,然后依着牢记心中阵图路径,闯到阵里,再把各人引出,带往赛刁婵躲藏雪洞,在洞里,史三娘依照阴阳妪吩咐,将群雄逐一救活,时间也已耗去不少,恐阴阳妪回来,才急急赶返魔宫,谁知到了门前,发觉后面有人追来,旋头一瞥,才知是赛刁婵,急问何故赶来?
    赛刁婵道:“斩草除根,势在必行,你与南儿两人在此所作所为,别以为没人知道,蛛丝马迹,着实可虞,我今赶来,便是要把宫里所有余孽杀绝。”
    史三娘唬了一跳,欲待阻拦,已来不及,只听得赛刁婵引吭一啸,叫道:“阴阳魔宫的贼子们,快快出来受死!”
    果然不久,屋里的高手纷纷窜出,唐凌宣一马当先,赛刁婵一瞥,恐留破绽,不暇击向对方,反手一掌,排山之劲已出,竟是击向史三娘背部,史三娘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这时若是再加一掌,势必丧命,却见赛刁婵对她打个眼色,悄声道:“快躲进去!”
    史三娘带伤爬进屋里时,又闯出几个人来,这几人便是崂山双杰和阴阳妪聘来助拳的各方高手。
    然而这几人在江湖上不过是二流货色,怎挡得上赛刁婵这顶儿尖儿的武林巨擘,一阵排山掌过后,全都仆倒地上死去,其中只有一个唐凌宣,功力较俊,虽负重伤,仍能夺跳逃窜,却不料竟无意中死在阴阳妪爪下。
    拾掇下几个高手以后,赛刁婵穿房入舍,搜索一番,见已没有余孽,这才放心出门,刚抵山口,南星元已迎面而来。
    南星元去而复返,乃缘方才史三娘授计给他,教他往通知花妖前来诱敌,好让她下手盗窃宝物,南星元为避嫌,躲到这个时刻,自顾阴阳妪也快回来,故先走一步,不料在此山口,竟与他的继母撞着。
    赛刁婵一见,心下一酸,幽然道:“南儿,快随我来!”
    到得屋前,南星元大惊,赛刁婵乃把计策相告,最后泣然道:“南儿不是为娘狠心,你也得受娘一掌,这样老怪妇才不起疑!”
    南星元爽然一笑,以背迎上,说道:“娘你但打无妨,孩儿不怪你便是。”
    如此这般,南史二人均受赛刁婵击伤,待得老怪妇回来,屋里为他们检验伤势,知不致命,经过敷药服丹,推血过宫,调元养息,伤势已愈。
    这件事虽做得很周密,惟凡做出一事,其间不无蛛丝马迹,日子一久,阴阳妪也渐渐生疑起来。就在一个暴风雨之夜,南史二人相偕下山,逃入中原,发誓今后不再踏入长白一步,谁知到了山东,在济南时又发觉单婵在后跟缀,查究之下,才知单婵苦恋南星元,也是私离长白,并非受命前来踩缉,当下,三人结伴同行,途中,想起了中国杭州西湖,美冠天下,不觉动了游兴,便径由鲁入河北南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浙,这是后话,暂且搁下。
    阴阳门自闹出这件事后,已然众叛亲离,门下星散,又因杀了龙蜃帮帮主唐凌宣缘故,也与该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恶,从此不相往来,至于阴阳妪击毙唐帮主时,小黑点突然出现,那人并非别人,乃是花妖。花妖目睹阴阳妪亲手杀害唐凌宣以后,待她走远,偷偷背负起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下山,径至龙蜃帮卡子上,暗中示警,龙蜃帮见死者是自己的帮主,不由骇相奔告,同时迅速把帮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运抵凤鸣岛总舵,经过帮中各堂主查验,见唐凌宣确死在阴阳爪劲之下,对花妖暗中示警言语,便也深信不疑,一时间,帮众哀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迸,要知古时帮会,首重义气,不错龙蜃帮并非正派帮会,惟盗也有道,这点同仇敌忾心理到底不会没有,曾三番两次派了帮中高手上长白找阴阳妪理论,都给她伤残当场。渐渐,龙蜃帮自知奈何阴阳门不得,这事才淡了下来。
    以上这段前尘往事,正是玉萧郎君之母史三娘与紫府宫中人的一段渊源,故后来紫府少掌门才传授那由八手神功蜕变而成的流云飞袖给淫贼史炎。
    话说赤城山群雄获得南史二人悉心救治,虽然两人在行事时俱皆易容,不露庐山真面,到底也知系他们所作,自脱险以还,无不对二人铭刻五内。
    一拨十余众,一脱掌握,犹有余悸,不禁如丧家之犬,仓皇逃遁,渡过老铁山,入鲁豫地面,才放宽了心头大石,这一天,已抵山东济南,济南府乃一省首府,文物昌盛,自不待言,群雄投店落宿,打尖歇息之余,又聚在一起闲话,商量后计。
    他们对史南二人仗义匡助,设计援手,自是感激无已,对花妖和赛刁婵之助拳,也极戴德感恩,但这几人此时并不与他们一路同行,南史结伴入关,复得单婵偕行已然表过。
    花妖和赛刁婵呢,则相偕回返凶禽岛,静心修为,花妖人性虽已恢复,惟这次重抵中原,乍见人心险恶,狠逾禽名人轶事兽,不觉大失所望,故也不愿长住中土,赛刁婵之女雪名人轶事儿,因拜在花妖门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艺,花妖并认为孙女,则和赛刁婵也是一家人,相偕返回旧地,自是顺理成章。
    且言群雄自赤城出发迄今,已逾半年,要办的两件事,也只办了一椿,那便是自蛇帮手里救出秦亮,而对紫府宫叛徒,迄今仍逍遥法外,清理门户,尚未就绪,本来满以为上长白可遂所愿,谁料紫府魔君早已远走中原,且查得偕行者有八荒英雄中人的桑龙姑,目前在西湖闲居作乐。
    紫府宫高手自经这次在长白山阴阳魔阵中九死一生,逃脱魔掌,唐古拉铁和他的师叔追风神叟早已定了心念,不想再劳累武林英雄,再说紫府魔君即失阴阳门为之撑腰,势力已经单薄,八荒英雄桑龙姑,他们根本就瞧不在眼内,自惴恁他们自己本门高手,已足清理门户,惩治叛徒有余了,便不欲赤城山主及铁笔书生相助,心念一打定,由追风神叟出面,向两人致谢这次助拳之德,同时措词委婉,辞却两人再助下去。
    赤城老人和铁笔书生,这次相偕到长白,一则凛于大义;二则因阴阳门二怪武功委实太高,多一个人帮手,也就多一分力量,故不辞劳苦,今紫府魔君已然势单力孤,别人门户之事,自己也不便再予插手,当下便应允下来。
    在济南盘桓十天左右,然后作别,赤城老人自返赤城山,铁笔书生则如闲云野鹤,遨逛名山灵川,也自飘然远引。
    分手之后,紫府宫一拨高手,便匆匆南下,到西湖去踩勘本门叛徒踪迹,谁知抵达西湖以后,一打探,紫府魔君又已失去踪迹,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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