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谷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章
    云梦襄对於这番飞来奇异,正拿不定主意是拒是受之际,何二娘又以那似“天龙心语”的佛门心经对他催促道:“老弟怎么还不接受,并以本身真气,加以导引,我老婆子又必须赶往青城,参偈百忍大师,能够为你效劳的时间,业已不太多了!”
    云梦襄听出对方果是一片至诚,只得遵照所嘱,以本身的真气,引导着那股奇强无比的热力,流窜於体内的各处经脉。
    这么一来,他委实感到百骸皆舒,受用非浅,但额间却因体内充满奇热气劲,被烫得大汗直流,使那只作旁观,不悉内情的上官明,平白暗担心事!约莫顿饭光阴过后,何二娘道:“云老弟,我要走了,你现今的功力修为,至少已经增加两成,但在大破“纯阳谷”之后,你必须赶紧调息用功地作上十日的功夫,否则,便可能会因岔气逆经,生上一场大病!”
    密语一毕,“哈哈”大笑地,收手站起身来,目注云梦襄道:“云老弟,今日三掌相较,令我老婆子深觉后生可畏,真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我们这些棺材瓢子,玮时应该知情识趣地,善保天年,往后退一步了!”
    她一面说话,一面人已蹑空而起,根本不寻道路,便自翻越过那高可参天的峭壁,飞驰电掣而去。
    上官明这时才透过了一口长气,向那正从地上缓缓地站起身形的云梦襄满怀关切地,含笑说道:“云兄怎样?有无受甚伤损?”
    云梦襄当然不肯当着乔大化和八幡公主等,说出“白头罗刹”何二娘传力赠艺之事,只是微微一笑道:“何老人家的绝艺神功,无法企及,我只是勉力应付,不求功,仅求无过,才侥倖未受伤损而已……”
    说至此处,佯作向何二娘翻越峭壁之处,摇为注目,却暗暗以“蚁语传声”功力向上官明稍稍嘱道:“上官兄,我尚须调息片刻,请先向“氤氲神君”乔大化,设法拖延一些时间,或是先行由你抵挡他一阵,这一段时间,能够有半个时辰最好!”
    上官明不知他已有罕世奇遇,还以为云梦襄里脏腑出血,受了震荡,需要调息养伤的缘故,遂也暗用传音密语道:“云兄放心休息,叫我打上半个时辰,或许不济?若是拖下半个时辰,是包管胜任愉快,不会露出丝毫痕迹!”
    云梦襄点头一笑,遂悄然调息行功,使体内极为奔腾瀰沛,但性略嫌驳杂不纯的真气劲力,慢慢地归诸匀静。
    上官明密语一了,立即回过头来,向“氤氲神君”乔大化,扬声叫道:“乔神君,你所仗恃的何老婆婆走了,第二阵是由你,或是由“纯阳谷”中的其他人物出手,对我上官明指教指教?……”
    这位“玉面鬼谷”,果然深明鬼谷兵法,欲退先进地,心中分明想拖,但表面上却偏偏先向“氤氲神君”乔大化叫阵。
    乔大化冷笑一声,正待答话。
    上官明又复叫道:“咦,你刚才不是曾说还有一些好朋友吗?怎的还不见来,莫非均是些酒囊饭袋,只会接受招待,不会为居停止卖命吗?”
    乔大化冷笑道:“上官大侠,你那里知道,我乔大化招待友好,除了佳肴美酒,还有绝代佳人,此刻大概正从温柔乡中惊醒,就快来到的了!”
    上官明道:“平白空等,多么无聊,云梦襄兄已与百年老魔“白头罗刹”何二娘,对了三掌,如今,便由我上官明来向你请教请教如何?”
    “氤氲神君”乔大化自视极高,他对云梦襄虽觉头痛,但是却未把那上官明也看在眼中,此刻,闻此言语,便冷笑答道:“上官大侠打算怎样指教?是比较软硬轻功?还是真力内劲?……………”
    话方说至此处,上官明已经连连摇手,笑着说道:“都不是,都不是,我只是想试试你的智慧!”
    “氤氲神君”乔大化莫名其妙地,诧声问道:“试试我的智慧?上官大侠,此话究竟怎解呢?”
    上官明笑道:“我生平最喜欢猜谜,打算出上三个谜语,给你猜猜,看看你这“氤氲神君”,除了仗恃功力,想在武林称霸之外,肚子里面,还有没有其他学问?”
    乔大化本想答以“此时那有猜甚谜语的闲情逸緻”,但因上官明最后“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其他学问”一语的刺激意味太浓,遂改变了答话的内容。
    “氤氲神君”乔大化因此扬眉说道:“乔某虽没有什么太大学问,但对於分曹射覆之道,却也并不外行,但此时此地,猜起谜语,似乎有点欠缺意兴,不够趣味……”
    上官明接口道:“不要紧,不要紧,我可以加强趣味,务必使乔神君有些意兴就是!”
    乔大化诧道:“上官大侠,你打算怎样加强趣味?”
    上官明道:“乔神君请命你属下,准备好六杯酒儿,其中三杯是醇香美酒,三杯是穿肠毒药!”
    乔大化点头道:“这个容易。”
    他立即命手下以金杯盛酒,玉杯盛毒之后,又复目注上官明问道:“上官大侠,你要乔某准备这三杯美酒和三杯毒药则甚?”
    上官明含笑道:“这就是为了提高趣味之用,乔神君若是猜出一条我所出的谜语,我便饮杯毒药自责,倘若猜不出时,我便饮杯酒自贺。”
    这几句话儿。着实把这“氤氲神君”乔大化听得心中大惊,吓了一跳。
    连那位八幡公主也听出事不寻常,以极流利的汉语,向上官明问道:“上官大侠,谜语一道,可以遍涉三坟五典,八索九邱,以及诗词歌赋,人名戏曲等等,其范围委实是太广太广了…………”
    上官明听至此处,已知其意,遂截断八幡公主话头,向她含笑说道:“公主放心,猜谜者自然比出谜老为难得多,故而乔神君即令猜不出,我也只有饮杯美酒,自贺而已,决不会罚他喝下那玉杯所盛的穿肠毒药!”
    此语一出,那乔大化的心顿放宽了,扬眉叫道:“好,上官大侠请出题吧,我倒看看你有什么样的高明谜语?”
    就在“氤氲神君”乔大化发话之际,上官明暗以“蚁语传声”功力,向云梦襄的耳边笑着说道:“云兄放心调息行功吧,你只需半个时辰,而我这三道谜语,却至少可以和乔大化和八幡公主寺两个魔头,耗上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了。”
    密语至此,乔大化话已说完,上官明遂剑眉双扬地,朗声说道:“我们由易而难,先请乔神君猜猜“看看有节,摸摸无节,两头冷,当中热”,是件什么用物?”
    乔大化听上官明不要自己猜什么轻史子集,诗词歌赋,却要自己猜件用物,不禁双眉一蹙!因为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毕竟还有范围,这“用物”三字,却真真是千头万绪的,令人从何捉摸的呢?这时,上官明又故示大方地,侧顾八幡公主一眼,含着一丝笑意地说道:“公主若是有兴,不妨协助神君一同猜猜。”
    八幡公主微微一笑,说道:“我若是猜对了,条件方面,是否一样呢?上官大侠是否也照样饮下那杯令人不太容易消受得起的穿腹裂肚的毒物?”
    上官明连连地颔首道:“一样一样……”
    上官明这“一样一样”四字甫出口,八幡公主便嫣然笑道:“多谢上官大侠的豪情胜慨,你那谜底,是“历书”吗?因为历书上的“端阳”与“中秋”等等,适合了“看看有节,摸摸无节”之语,而新春轻寒,严冬冰冻,以及夏日炎炎,这些,又符合了“两头冷,当中热”之语了,可对……”
    上官明想不到八幡公主如此敏慧,竟把自己用拖延时间的谜语,一下便即猜出。
    乔大化眉飞色舞地,抚掌大笑道:“猜得对,猜得对,字字妥切熨贴不过的,那有不对之理……”
    他说至此处,立刻转过面去,对着身旁站立侍候的苗女叫道:“来,向上官大侠呈上玉杯!”
    一名苗女应了一声,便缓缓地走到上官明面前,双手呈上一只金盘,盘中放有一只精緻玉杯,杯内所盛的液体,当然便是那些穿肠裂肚的毒药了。
    上官明早就打好主意,要尽自己的一切所能,以拖延时间,遂在取起盘中玉杯之后,便满面带着无可奈何的苦笑地,向那“氤氲神君”乔大化问道:“乔神君,这玉杯中所盛的是什么毒药呢?”
    乔大化得意笑道:“上官大侠放心,你的谜题是由易而难,我的毒药也是由普通而逐渐厉害的,这第一杯,只是极为普通的砒霜,以你的内功修为,纵然饮下,也可设法逼聚,不会散开发作,不会有甚大碍!”
    上官明苦笑道:“大丈夫一诺无悔,慢说是杯砒霜,便是杯入喉断肠的“鹤顶红”,我上官明还不是照样一倾而尽!”
    说完,一杨玉杯,果然把那砒霜毒酒,饮下喉去。
    乔大化与八幡公主看得也不禁对於上官明尊重诺言的英雄气慨,相当佩服!这时,那位正在调息行功的云梦襄,倒不禁担起忧来了,因为上官明虽说是业已终身不畏百毒的了,但在未经证实之前,总令人难免有些提心吊胆!谁知,他正在悬忧的当儿,耳边已响起上官明的传音密语道:“云兄放心调息,不要管我,我服下一杯砒霜毒酒后,根本真气照提,毫无异感,看来“黑郎君”
    的那粒丹丸,着实对我成全太大,可以终身百毒不侵的了!”
    云梦襄也知良友苦心,加上身入虎穴,劲敌当前,少时必有恶斗苦战,遂点头一笑,暗自行功,把身外一切,都付诸无见无闻。
    上官明饮完毒酒,佯作略一调息,随即便向乔大化笑道:“乔神君,你倒看得真准,果然这杯砒霜毒酒,对我是起不了太大作用。”
    乔大化见他语音神态,毫无异样,也颇暗惊对方的内功精纯,遂狞笑说道:“上官大侠是钢浇肝胆铁铸心肠,乔大化佩服得紧,请教第二题吧!”
    上官明微笑说道:“一个,一样,一个,一样……”
    乔大化莫明其妙地,诧声问道:“你说什么?”
    上官明道:“我是说“一个,一样,一个,一样”,这就是第二个谜题的谜面。”
    乔大化一听这个怪异的谜题,便知不好猜,遂皱眉问他道:“是猜什么呢?莫非,莫非仍然是猜一件用物?”
    上官明摇头逭:“不是,是猜首唐诗!”
    八幡公主失声道:““唐是诗之盛朝”,各家篇章,何止百万,其中五古七古,五律七律,五绝七绝,加上乐府长短句等等,委实种类浩繁,太多太多……”
    上官明笑道:“公主的意思是……是要我给你个范围吗?”
    八幡公主道:“给我范围,当然最好,但我却不便向上官大侠,作此要求……”
    上官明接口笑道:“公主既不便提出要求,就算我自动送给你们一个范围如何?”
    说着上官明一笑,又继续地说下去:“你们不必理会什么五古七古,五律七律,以及乐府长短句等,只在绝句之中,动脑筋吧。”
    上官明相当狡狯,虽然把范围限於绝句,却未说明是五绝抑或七绝,目的只在尽量拖延时间,好使云梦襄从容调息,恢复原状,不致有不适之感。
    谁知“氤氲神君”乔大化不单词章极熟,才思亦极敏捷,上官明才给了他一个范围,不久,他便失声逭:“好……好……”
    上官明讶然道:“乔神君,你……你好什么?”
    “我是讚美上官大侠的这个谜面太绝,与谜底真所谓丝丝入扣,妙到毫巅……”
    上官明暗吃一惊道:“乔神君,听你这样说来,莫非业已猜出了这谜语的谜底了吗?”
    乔大化道:“我记得唐朝渭南尉赵段,有首“江楼有感”七绝,作的是“独上江楼思悄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
    八幡公主闻得吟声,也自恍然讚道:“对了,对了,“独上江楼思悄然”是“一个”,“月光如水水如天”是“一样”,“同来玩月人何在”,是“一个”,“风景依稀似去年”是“一样”,这个谜儿,真是作得也妙,谜面够妙,谜底也妙!”
    上官明苦笑道:“乔神君,我想不到你竟满腹词章,是位猜谜圣手,快命尊属把那第二杯毒酒,拿过来吧!”
    乔大化摇手笑道:“上官大侠,这第二杯毒酒,暂且先行记帐好吗?”
    上官明道:“乔神君此语何意?”
    “因为上官大侠所出谜题。极具趣味,引起了我的猜兴,想再听你的最后一道谜儿,是怎样出法?”
    上官明“哦”了一声道:“乔神君是怕我喝了第二杯毒酒后,马上就会毒发死掉……”
    乔大化正色道:“乔某正是此意,因为第二杯毒酒中,是渗有五种毒蛇的综合毒汁,毒力决非第一杯的砒霜药酒可比的。故此我才打算暂时记帐,等上官大侠把第三……”
    刚刚说到“第三……”两字,上官明便连摇双手,轩眉叫道:“不必,不必,我上官明只结来生缘,不欠今世债,大丈夫说一是一,你命他们把那杯“五毒蛇酒”送过来吧!”
    乔大化见上官明居然倔强得不领这份人情,只得命苗女把毒酒送过来了。
    上官明接杯在手,一面徐徐饮下,一面却在寻思。
    他寻思的是:“一,自己猜谜本意,在是拖延时间,不料所出两个谜题,竟被“氤氲神君”乔大化与八幡公主,立即猜着,并未能拖延了多少时间?二,如今,谜题只剩一个,自己虽因身获奇遇,百毒不侵,不怕饮甚毒酒,但却必须想个极难谜题、否则,便无法把双方难住,以达到使云梦襄获得充份时间,调息复原目的……”
    乔大化见上官明手持玉杯,使毒酒徐徐下喉,饮得极慢,不禁含笑道:“上官大侠,这杯“五毒蛇酒”的滋味怎样?大概不太容易消受吧?”
    上官明听得此问,蓦然灵机一动,主意已定,猛地一仰头,饮完了玉杯中的毒酒,把玉杯交还那苗女,便轩眉一笑道:“乔神君,你刚才不是说我“铜浇肝胆,铁铸心肠”吗?上官明既然承你的谬讚,总还领受得了这一杯“五毒蛇酒”的!”
    乔大化因这“五毒蛇酒”的毒力委实极强,比起“鹤顶红”,不遑多让,而上官明分明举杯饮下,仍然毫无异样,不禁好生惊奇,向八幡公主看了一眼。
    他在这边看那八幡公主,不料那八幡公主也在那边看着他。
    两人眼色一对之下,乔大化也暗运“蚁语传声”神功,向八幡公主耳边,悄然嘱道:“上官明这廝,恐怕有天赋剋毒奇能,或是预先服下甚么罕世灵药?如今,我来问他第三道谜,你却在那第三杯毒酒之中,加点东西!”
    八幡公主秀眉一轩,也暗运神功,向乔大化以传音密语说道:“我知道了,在那杯“鹤顶红”毒酒之中,再加些“孔雀胆”,和我们苗疆特产的“七步断魂籐”
    ,谅他便是大罗金仙,也难逃入口断肠之厄!”
    乔大化点了点头,换副笑容,向上官明双挑姆指地,称讚说道:“上官大侠的谜题,着实制作佳妙,乔某虽侥倖猜着,心中仍称佩高明,我那几位友好业已动身,马上就到,武林盛会在即,请教第三题吧。”
    上官明从脸上浮现一种又似诡谲,又似揶揄的奇异笑容,未曾答理乔大化,便自轻声地吟哦道:“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金茎霄汉间,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云移雉尾开宫扇,日绕龙鳞识圣颜,一卧沧江惊岁晚,几回青琐点朝班……”
    乔大化闻得这吟声不禁皱眉问道:“上官大侠,我在向你请教第三个谜题,你却朗吟杜工部的“秋兴八首”之五则甚?”
    上官明微微一笑,说道:“这就是第三个谜题了,乔神君,你是否觉得还算得上相当的别緻吗?”
    乔大化听得先是一愕,旋即笑着道:“以杜工部的“秋兴”名诗,作为谜题,着实相当别緻!但不知谜底要射什么,是以诗猜物呢,抑或是以诗猜诗,或者,其他……”
    上官明摇头道:“猜字。”
    八幡公主一旁问道:“猜几个字儿?总不会是以八句诗儿,只猜一个字吧?”
    上官明咀角微掀,又浮现他那种显然相当得意,并略带诡谲的奇异笑容说道:“正是只猜一个字儿,上官明虽不敢说后无来者,但却至少是前无古人的得意之作,公主请与乔神君费费心思,猜上一猜吧,你们并且可以交换所得,大家相互研究研究的呢!”
    八幡公主嫣然一笑道:“好,让我们想上一想,越是这样难猜的谜儿,猜起来才越有意思!”
    乔大化紧锁着双眉,沉思有顷,然后向着八幡公主悄然说道:“这个谜底,可难猜了,我认为或许每句诗儿,猜一部份,然后再加拼凑,方能成字……”
    八幡公主笑道:“你已有灵感吗?举点例子看看!”
    乔大化道:““蓬莱宫阙对南山”,可能是“山”字头,“承露金茎霄汉间”
    ,可能有“长长一竖”,“西望瑶池降王母”,可能是“侧玉旁”,“东来紫气满函关”,可能根据上北下南,右东左西的规矩,在右边有个“日”字……”
    八幡公主起初是连连点头,但旋又讶然说道:“你这想法,虽甚高明,但似仅可合於前面四句,就有点不适用了,譬如“云秩雉尾开宫扇”……”
    一语还未说毕,突似触动了灵机,娇笑着说道:“不对,不对,后面四句也有意思,“云移雉尾开宫扇”,定系像形,可能是猜“一撇”?“日绕龙鳞识圣颜”
    定系会意,可能是猜个“光字”,或是“金”字“片”字?“一卧沧江惊岁晚”,可能以“一”尽为收笔,“几回青锁点朝班”,则此字之中,可能有一“点”,或是“数点”……”
    乔大化听得大喜,说道:“高明,高明,以你所猜,和我所猜的互相拼凑起来,定可拼成一个字,到看对方,是怎样消受那第三杯特殊毒酒?”
    上官明听得他们这等猜法,以及如此研究,不禁心中颇是觉得好笑。
    但他虽自窃笑,却也对“氤氲神君”乔大化与八幡公主的敏捷心思,暗暗佩服!约莫又过了一盏热茶时分,乔大忙额间竟微见汗渍地,向八幡公主道:“我把这些个一点,一画,一襒,一竖,以及什么“山”字头,“侧玉”旁,“日”字,“金”字,“片”字等等,左拼右凑的,但是空自挖空心思,拼得满头大汗,也拼不出一个字儿,可以包罗万象,以及综合众妙的……”
    八幡公主道:“我也拼得有点心烦,仍然拼凑不出,心中真有点不大服气!”
    乔大化苦笑道:“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被对方引入歧径?”
    八幡公主想了一想,摇头答道:“八句诗,才猜一个字,除了拼凑之外,还有什么方式,故而我们路儿决未走错,只好费些脑筋,多想一想………”
    说至此处,改以传音密语,向乔大化耳边,悄然娇笑说道:“不过你可放心,罚酒固然难饮,敬酒却也不太好喝!”
    乔大化起初之时还对八幡公主之语,有点茫然,但眼珠略转,便自会意过来,於是,也以传音密语之功力问逭:“此话怎讲?是不是你在那金杯敬酒之中,也作了什么手脚?”
    八幡公主得意悄然笑道:“当然,对付“沧海巫山”云梦襄,和“玉面鬼谷”
    上官明这等厉害人物,当然要未虑胜,先虑败,未虑进,先虑退,故而玉杯罚酒,虽具奇毒,在金杯敬酒之中,我照样也加了花样的。”
    乔大化眉头一皱。
    悄然说逭:“金杯盛酒,加毒岂不变色,那里瞒得过有“玉面鬼谷”之称的上官小贼,不要被他看破了,反为吃他奚落一顿的才好……”
    八幡公主不等他再往下说,便自接口悄然说道:“你尽管放心,不会丢你的人的,我在金杯敬酒之中,所加的花样,不是普通的毒药,是我独门秘制,无色无臭的“红花蛊”呢!”
    乔大化闻言,宽心顿放,又复蹙眉思索,猜测上官明所出的第三个谜语的谜底,究竟是什么字儿?又过了一顿饭的光阴。
    乔大化与八幡公主空自费尽神思,仍然是无法把那些自以为代表“龙鳞”,“雉尾”的“一片”,“一撇”等等,拼凑成为一个适当的字儿来。
    这时,已有不少凶邪人物,从那宾馆之中,纷纷地赶到来。
    上官明用眼角余光,一瞥云梦襄,发现他除了气色业已回复正常,脸上彷彿更添了一种罕见宝光,遂知大功已成。
    他目扫群邪,哈哈大笑说道:“诸位之中,若有精於此道的猜谜圣手不妨帮助乔神君暨八幡公主,动动脑筋,免得他们想得太苦,在下发现乔神君业已擦了几次汗呢!”
    群邪多半都是一些粗人,即令有一二个人稍通文墨,也不会比乔大化及那八幡公主来得更高明的。
    故而,上官明虽不禁他们从旁相助,但是,对方一众人等依然无法猜出答案来了。
    乔大化猜得心乱如麻。
    又过了片刻,他终於表示投降地苦笑叫道:“上官大侠,对这第三道谜题,乔某委实猜不出来,我才智已竭,情愿认输……”
    说着,双眉一挑,向捧杯的苗女,大喝一声地说道:“准备金杯敬酒,请上官大侠,揭破谜底!”
    苗女趋前几步,向上官明呈上那中藏“红花毒蛊”的金杯敬酒。
    谁知上官明却不肯接取地,摇手笑道:“不行,在这第三道谜儿之上,我虽然不必饮“玉杯罚酒”,却也是不敢饮“金杯敬酒”哩!”
    乔大化大吃一惊,以为金杯加蛊之举已被上官明看出了破绽。
    ----------------------
   
   

举报

第三十一章
    乔大化不禁脸色微红,嗫嚅问道:“此话怎讲?上官大侠,你……你为何不敢饮……饮我的这一杯“金杯敬酒”呢?………”
    上官明正欲答话,突然有个朗脆语音道:“这个理由,我倒知道……”
    群邪闻声注目,见那发话之人,竟是满面神光的“沧海巫山”云梦襄!云梦襄目注上官明,剑眉微扬,含笑叫道:“上官兄,你这条“秋兴”字谜,或许我可以猜出来的?”
    上官明听了,向着云梦襄看了一眼,却摇了摇头,笑道:“这个谜儿相当难猜,云兄,你不必大费神思了……”
    话犹未了,云梦襄便微笑说道:“我试试看,谜底大概是“仓颉”吧?”
    上官明听得一怔,之后,就猛然地抚掌狂笑起来,道:“对,对,这谜儿竟被云兄猜破,可见云兄真是奇才天才,绝顶聪明……”
    话方至此,乔大化暴怒叫道:“上官大侠,你太岂有此理……”
    上官明诧道:“乔神君何以见责?……”
    乔神君接口道:“上官大侠适才声明谜底乃是一字,怎么竟变了人名?何况“仓颉”乃是两个字儿,不……不是一个字儿!”
    云梦襄失笑道:“乔神君会错意了,我所说的“仓颉”二字,并非谜底……”
    乔大化听了,不禁怒道:“怎么又不是谜底了?上官明刚才业已认为你猜得对……”
    一个“对”字才说出口,忽传来发自身边站着的八幡公主发出了一声苦笑。
    接着八幡公主接口说道:“乔神君,何必这样认真?”
    乔大化听了八幡公主的话,便道:“明明不对,怎可以说是对,简直是自欺欺人!”
    八幡公主道:“我们根本是被人作弄,才上恶当,平白空费心思!”
    乔大化意仍不解地,向八幡公主投过一瞥讯问眼色?八幡公主道:“云大侠所说“仓颉”之意,大概是说只有“仓颉”复生,方能特别制造出一个字来,适合上官明所信口胡吟的工部“秋兴”之五!”
    乔大化恍然道:“你是说他出的这第三个谜儿,根本就是没有谜底的?”
    八幡公主点头道:“不错,他是存心拖延时间,而拖延时间之故,多半是为了云梦襄与何二娘对掌之时曾受内伤,需要调息恢复!”
    云梦襄与上官明闻言,均觉这八幡公主心思敏捷,比乔大化更可怕!乔大化听完了八幡公主的这番分析,自然疑思尽除,知晓她所说的甚为不错,遂目注云梦襄,狞笑地问道:“云大侠,你如今可已完全恢复了吗?”
    云梦襄笑道:“乔神君不必管我适才与何老婆婆对掌之举,曾否受伤,以及已否复原,总而言之,我与上官兄两人,既已前来,无论你们打算单打独门,或是群殴,均一一奉陪就是!”
    乔大化冷笑一声:“云大侠莫要太过瞧不起我乔大化,我只愁你们来人太过少了,车轮作战,容易劳累,有些儿胜之不武,那里还会恃众凌寡,厚着脸皮地,採取群殴的举措!”
    说至此处,侧顾已自宾馆赶来的一些友好凶邪,含笑发话:““阴阳大会”的性质已变,故而无须准时於明日举行,可以提前在今夜开始,如今“沧海巫山”云梦襄大侠,与“玉面鬼谷”上官明大侠,业已光降,那位有意求教高明的,不妨……”
    话方至此,有人狞笑接道:“乔神君,我这老怪物,承你厚待,饮以美酒,居以美室,并还慰以美姬,深觉无以为报,不如笨鸟先飞,替你打个第一阵吧!”
    乔大化目光一注发话之人,双眉开展间连连点着头,含笑说道:“司马兄是我“纯阳谷”内的远来嘉宾,头一阵便劳动你出手,不免有点……”
    那複姓司马之人,是个六旬左右的高瘦老者,发色由脑门中分,左白右黑,黄至连两边面颊的肤色也有些深浅不同,看去十分怪异!他不待那乔大化的话说完,便摇了摇手,声若鬼号地,怪笑道:“乔神君,我们是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了,何必再说什么客套之语,但愿我这几乎已被江湖中忘记了的老怪物,不要过份替你丢人现眼就是!”
    乔大化哈哈大笑道:“不会,不会,云大侠见闻渊博,连遁世隐修已经达一甲子之久的“白头罗刹”何二娘,都能一眼就认出来了,怎会忘却了司马兄的当年英誉,而不知道你的来历了呢?”这几句话儿,明面是捧云梦襄见闻渊博,其实暗暗较劲,要云梦襄再猜猜这个阴阳怪脸,黑白发的司马老儿的来历路数?云梦襄闻言之下,剑眉双蹙!因为这身材高瘦老者,不单在貌相之上,生有特徵,并已从乔大化的口中,得知他複姓司马,照说应该容易辨认思忖,但云梦襄在刹那之间,遍搜脑海,却偏偏想不出有个如此姓氏的凶邪人物。他正觉得这回恐怕要被乔大化考住,有点脸上发热之际。上官明突然笑道:“乔神君,慢说我云梦襄兄,功参造化,学究天人,对於数十年间,江湖中的重要人物和事迹,几乎无所不知,就连我这不学无术,眼皮子甚浅的上官明,也未必不知道你那朋友,是一个什么东西变的?”
    云梦襄一闻此语,心内顿宽,知道上官明定然知晓那阴阳脸,黑白发的司马儿来历的了!阴阳脸的高瘦老者,目注上官明道:“上官大侠何必如此言语刻薄,口角尖酸,你这“是个什座东西变的”一语……”
    上官明笑着说道:“阁下不必想在豆腐里挑什么骨头,我此语只是写实,决非言语刻薄,口角尖酸!”
    阴阳脸,黑白发的高瘦老者,听得“咦”了一声,双眉微蹙问道:“上官大侠,你这一“写实”之语何来?似乎是内藏机锋,真是有点令人莫测高深,十分难解!”
    “玉面鬼谷”上官明听了,笑哈哈地答道:“乔神君,你这位朋友,昔年在江湖中,扬名闯万之时,不单不是这副形貌,并也不是複姓“司马”,故而我说,“我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变的”,这句话儿,岂非写实,难道还有错吗?”
    上官明这番话儿,把“氤氲神君”乔大化,和那阴阳脸的高瘦老者,均一齐听得面带惊疑之色!乔大化怔了一怔之后,扬眉笑道:“上官大侠真是博闻广见,照你这样说法,你是定然知道我这位司马兄昔年称雄江湖之时,是何姓氏?以及是何形貌的了?”
    上官明因昔日有桩奇遇,恰好听过这段江湖秘辛,故而胸有成竹,笑嘻嘻地说:“约莫在二十多年以前,江湖中有个心黑手辣,好色如命,恶行甚多的黑道人物,名叫萧飞,因他长得又高又瘦,又擅於驱使各种毒蛇,遂有个外号“青竹蛇神”
    ,这大概就是被乔神君目为“远来嘉宾”的这一位贵友?”
    乔大化也知道上官明既出此言,必有所知,故而并不奇异地,继续问道:“上官大侠怎么只说出了一半,照你所讲的来……”
    上官明不等那乔大化再往下问话,便又已经含笑地说道:“这“青竹蛇神”萧飞,有次结识了个江湖荡妇,正在苟合,不料却被荡妇之夫寻来,撞个正着,那荡妇之夫,也是个极厉害的江湖凶邪,暴怒之下,一剑先斩却荡妇,并以一记“寒冰绝户掌”,把萧飞一记耳光,掴得从荡妇身上,跌下床来,然后再欲狠狠处置,凌迟处死……”
    听至此处,那阴阳脸黑白发高瘦老者的半边深色脸颊,倒还没有什么,半边浅色脸颊,却渐渐转为深色!上官明笑着,继续说下去道:“谁知“青竹蛇神”萧飞竟恶贯未盈,命不该绝,此时适有那荡妇之夫的另一对头,东海“三奇岛主”司马逸夫赶到,与荡妇之夫,发生一场恶斗,击毙对方,救了萧飞,但那“寒冰绝户掌”力,阴毒异常,萧飞虽然保住性命,中掌左颊的脸色,却永远要比右颊,深上一些,而左半边的头发,也就永远成为白色……”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目光微注那阴阳脸,黑白发的高瘦老者,嘴角微披,又复说道:“我所知者,至此而已,以后的事儿,便不晓得,但萧飞既然改姓司马,却可推料出他多半跟随司马逸夫,同去东海“三奇岛”,并准是拜了那司马逸夫作乾爹的了!”
    那阴肠脸黑白发的高瘦老者,听到后来,反而面无愧色,只在双目之中,闪烁着一种令人不容易觉察的狠毒凶芒!云梦襄明知道上官明在第一阵上,定然会抢先出手,不让目己出手的,遂以“蚁语传声”功力,向上官明悄悄嘱道:“上官兄,动手时小心些,对方因你揭破他昔年的丢人现眼往事,对你恨得很呢!”
    上官明点头,表示会意,并向那阴阳脸黑白发的高瘦老者笑道:“我猜阁下是个什么东西变的之语,猜得对吗?阁下姓氏虽改,名儿大概不变,我如今是不是应该称你为“司马飞”呢?”
    阴阳脸,黑白发的高瘦老者听了之后,便冷笑着回答道:“姓名无非是个符号而已,随便你怎样叫法?武林人物还是讲究手底下见真章,两位大侠由那位下场对我赐教?”
    上官明笑着说:“司马朋友是多此一问,我云梦襄兄适才已与“白头罗刹”何二娘,对过掌了,如今自然轮到我上官明,来向你这位半白头的“青竹蛇神”,讨教一些东海三奇绝艺!”
    司马飞道:“好,上官大侠是打算较量软硬轻功?抑或兵刃暗器?是打算点到为止?抑或性命相搏?”
    上官明英道:“随便,常言道得好:“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我们江湖人物,一向刀头舐血,剑底惊魂,脑袋拴在裤带上地,把“生死”二字,看得极淡,何况到了这“纯阳谷”中,无异身入虎穴龙潭,根本不必想什么善罢干休,司马朋友,似乎无须再装腔作势,我看,你早已把我恨得牙痒痒的,乾脆就大展辣手,把你的压箱底功夫,全都掏出来吧!”
    司马飞静静听完,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拘一格,各尽所能的了。”
    上官明颔首笑道:“正是江湖人物作事要乾脆………”
    “乾脆”二字才出,司马飞头略晃,欺身进步,一招“五鬼抓魂”,右手五指如钩地,已向上官明的当胸抓到了!门户未立,交待未完,这等猝然发难,才是极为江湖人物不齿的下流偷袭!但司马飞既与上官明有“各尽所能不拘一格”的话儿在先,便又当别论。
    上官明久经大敌,虽见对方猝然发招,仍不慌不忙,沉稳如山地,准备等司马飞抓来五指,将到未到的刹那之前,再以绝招拆解,或是猝然制敌。
    这“不慌不忙,沉稳如山”八个字,本是内家妙诀,乃高手应有态度。
    谁知道,上官明几乎便被八个这样的字儿,害得够惨了。
    原来司马飞的右掌五指才至中途,左掌又从袖中伸出,猝然一翻!这一掌,既非招,又非发出什么劈空袭人的内家动气,司马飞竟在左掌之中,扣了一把异常歹毒,“五毒砂”向上官明漫头盖脸地,飞洒而去!上官明方自静气凝神,不悠不忙地,沉稳持变,被他这么一来,自然全身均被“五毒砂”所罩住!如此情况下,再想躲避,那里还来得及?上官明万般无奈,只好张口一喷,以先天真气,将当头“五毒飞砂”,喷开一片,再双掌一堆,连身飞纵,从这个小小飞砂孔穴之中,穿了出去。
    但上官明虽採如此应变策略,却已自己察觉到了,仍是有破绽的!因为飞身穿越砂孔之际,恰好把全身暴露在司马飞的袭击之下!司马飞不肯错过了这袭敌的机会,趁着毒砂洒出之势,左掌一翻,以“劈空掌”力,觑准上官明的后腰击去。
    假如上官明料敌不准,则在全神冲破迎面漫空飞洒的“五毒砂”之际,委实难逃这一掌之厄!但如今他以制敌机先,於纵身穿空之际,双掌忽翻,向司马飞适才站立之所在,推出一股柔和的劲力,情况完全改变!司马飞所发劈空掌力,与上官明所发柔和劲力一交,因对方用的是柔和暗劲,并非刚力,故而足下未晃,路形未动。
    他身到高空,掉头一扑,口中朗声笑道:“司马朋天真好心机,上官明侥倖无伤,我且回敬你一招“天河泻雨”吧!”
    上官明在发话声中,一股柔和的劲力已向司马飞头上罩下!一来上官明是头下脚上的凌空发掌,司马飞立身之处的数丈方圆,均在他的掌势笼罩之下,不容易从容躲闪得开!二来,上官明的掌势所笼罩的范围虽广,所挟掌风劲气,却柔柔和和地,威力并不甚强。
    三来,司马飞适才劈空一掌,自己丝毫未动,却把上官明的身形,震起两丈四五,心中自然觉得对方在内力修为方面,不会高过自己。
    有这三种原因,司马飞便不打算神色仓惶地,逃闪躲避,他要大大方方地,硬接了这一掌力!但他虽已决定硬接,却因对敌经验,十分老到,并未过於狂傲,轻视对方,是先行脚下稳子午,然后全神凝劲,翻掌发力。
    上官明本来纵起丈许,又被震起两丈四五,是在将近四丈高空,掉头发掌,凌空扑落去了!起初无甚变化,但在上官明扑到距离司马飞头顶,约莫一丈三之际,忽然纵声狂笑。
    就在这纵声狂笑之下,他所发无形罡煞,突变有形。
    那种令人原先看不起眼的柔和劲力,突然变为令人摄魂荡魄的锐啸狂飙,排山倒海般,呼然当头压下!司马飞知道上当,心中暗叫不妙!但此时再改作任何其他打算,均已不及。
    他只有咬紧牙关,发足十二成真力,加强所发掌风,期与对方在修为内劲上一分强弱!掌风合处,爆响如雷!地面上的碎石尘沙,均为四散罡风所卷,漫空飞洒如雨!上官明身形毫未停滞,依然凌空疾落。
    司马飞却因一向贪色欲,本元不充,内力稍虚,被震得双耳狂鸣,双目乱转金花,胸中血气翻腾,接连退出了六七步去!上官明虽已得手,仍不甘休,身形落处,手中精芒忽闪!司马飞以为对方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效法自己,要发出什么恶毒厉害的暗器来?故而吓得亡魂俱冒,在精芒才闪之下,便即飘身飞撞!饶他闪遁得快,上官明手中持着一柄短剑,剑尖向上挑着一只人耳。
    司马飞的左边面颊,却血流如注!恼羞成怒之下,司马飞顾不得左耳被削的剧烈疼痛,厉啸起处,伸手入怀,摸出一条细如人指,长约七尺的翠绿怪蛇。
    这位“青竹蛇神”,显然要施展看家本领,与上官明生死一搏!上官明哂然一笑,正欲发话。
    那位身为主人的“氤氲神君”乔大化,已先向司马飞叫道:“一阵胜负已见,司马兄请退………”
    司马飞想不到乔大化竟替自已认败,不禁向这位“氤氲神君”,愕然注目?他方诧然莫解,耳中又听得那八幡公主以传音密语说道:“司马兄请退,我们好手甚众,对方仅共二人,大可换人上阵,使其消耗气力,必将稳操胜算。”
    八幡公主说着一顿,然后续道:“你何必在失血颇多的情况之下,再与对方作殊死的搏斗呢?”
    司马飞听了八幡公主以传音密语,所作的解释之后,这才悻悻退下。
    乔大化也立命苗女把那司马飞送回宾馆,敷药止血,不留他在此观战!乔大化真不愧为巨奸大恶,极工心计,此举是含有极深度意义的。
    因为东海“三奇岛”的三位岛主,各具奇功,但生性怪癖,不大愿在江湖走动,也决不许外人前往他们自诩为世外桃源的那个“三奇岛”上走动,甚至是游览访问也不行。
    根据乔大化的观测,司马飞纵然取出那条绿色怪蛇,施展出他的看家本领,也仍然将会难免死於上官明的剑下的。
    於其让他剑下身亡,还不如让他失去一耳,含羞带愧地,转回东海,或许能把“三奇岛”的三位岛主,激出一两位来,与云梦襄、上官明等群侠作对,岂非对自己大有助益?果然乔大化所料不错,司马飞回转宾馆,敷药止血之后自觉无颜再享受主人厚待,遂留函告别,声明返回东海,苦练绝艺,一年内重入中原,必寻“玉面鬼谷”上官明,报复今日这削耳之恨!司马飞宾馆留书之时,那削壁以下的峡谷之内,又起了一番龙争虎斗!乔大化这回不等人请求上阵,把头一偏,向八幡公主低声笑道:“常言道,不是猛龙不过江,你那位唐大姊的一身绝艺,可以施展了吧?”
    八幡公主双眉一挑,向那默然站在旁边,袖手观战的黑衣中年妇人叫道:“唐大姊,你不是早就打算露两手?”
    那黑衣中年妇人,身材瘦削,约莫三十三四,姿色也甚平庸,看去无甚出奇之处,但“氤氲神君”乔大化与八幡公主,居然对她指名相邀,足见她的一身功力,必然是不同凡响的了。
    由於此故,云梦襄与上官明表面虽然未动神色,暗中却以眼角余光,察看那黑衣妇人的动静?八幡公主语毕之后,那黑衣妇人始笑了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这两手粗俗功夫,那里入得了甚么“沧海巫山”,“玉面鬼谷”等当代大侠之眼?公主又何必一定要我来出乖露丑的呢?”
    俗语有云:“满瓶不动半瓶摇”,这唐姓的黑衣妇人越是这样说法,越是使上官明和云梦襄对她加深了警惕之念!八幡公主笑道:“唐大姐不必过谦,常言道:“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光棍眼中,不揉沙子”,今日本谷来宾中,不论是云大侠,或是上官大侠,均是绝世身手,仕途中人讲究“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江湖中人则讲究“货卖识家”,唐大姐就请露两手吧!”
    黑衣中年妇人闻言,遂缓步走出,向云梦襄暨上官明含笑说道:“云大侠与上官大侠,那一位不吝指教我唐玉琴几手暗器打法?”
    上官明生恐云梦襄要想下场,遂在那自称唐玉琴的黑衣妇人话完之后,抢先答道:“我云梦襄兄生平从来不用暗器,还是由我上官明继续献丑吧!”
    话音方住,突然听得云梦襄以“蚁语传音”的功力,向自己耳边说道:“上官兄小心一些,这唐玉琴可能是四川唐家的门户中人?”
    正在这个时候,那个唐玉琴又已在向着上官明发话问道:“上官大侠,我们是以暗器互相袭击?抑或各自展露一些比较新奇的暗器手法?”
    上官明乘着倾听对方发话之际,也用“蚁语传音”道:“云兄,我知道这唐玉琴是四川唐家门户中,最有名也最厉害的“黑寡妇”,才抢先答话应战,因为四川唐门以喂毒暗器为其特长,而我却偏偏有了奇异,不畏任何剧毒………”
    密语至此,唐玉琴的问话已毕。
    上官明遂朗声地答道:“随便随便,我对於暗器一道,也只是略通皮毛而已,就请唐……”
    说至此处,觉有碍难,因为明知对方身为寡妇,不便称呼“夫人”,更因年龄关系,不便加上“姑娘”这两个字……故而,上官明顿了一顿后,方接口说道:“彼此如何较量,就请唐老师随意决定,上官明勉力学武就是!”
    唐玉琴笑道:“上官大侠这声“唐老师”,未免叫得我受宠若惊,唐玉琴恭敬不如从命,我觉得彼此已无深仇大怨,不必以暗器互袭,我们就各自演练一两种暗器便了。”
    这唐玉琴的几句话儿,说得相当漂亮,但她也是事先获得资料,才故意如此说法。
    因为在她来后,八幡公主已将上官明所出谜题被自己与乔大化猜破,连饮两杯毒酒,却丝毫无恙之事告知,唐玉琴几乎可称为当今独步的用毒名家,一听便知道上官明不是生具异禀,便是身怀专门兢制各种奇毒的罕世灵药的了。
    她已见对方是由上官明出面应战,便觉得若以暗器互袭,即令能够打中了对方,但不会获得什么效果,还不如乐得大方地,把话儿说得漂亮一点,只在暗器手法上分个高下便了。
    唐玉琴这样一说,上官明便暗讚对方知机乖巧,点了点头,含笑说道:“好,既然如此,上官明敬如所命,我们谁先行施展?”
    ----------------------
   
   

举报

第三十二章
    唐玉琴笑道:“我四川唐家,向以暗器见长,上官大侠答应赐教,唐玉琴业已佔了便宜,自然应由我来先行献丑,来个抛砖引玉!”
    上官明道:“唐老师就请施展绝学,上官明敬观高明,再行学武。”
    唐玉琴因觉各自施展,无须用甚喂毒暗器,遂取了一块山石,用手指把它捏成约莫径寸方圆的十三枚小小石弹!这一手也等於是在显露武功。
    因为凡有资格,参与此场约会者,全是身负绝艺的一流内家高手,在这群人的眼光中,以指捏石,根本不难,但若如此匀称的把每枚碎石,均捏成径寸方圆的小小石弹,却又极为不易!由此可见,这位“黑寡妇”唐玉琴不单暗器手法必高,连在劲头拿捏方面,也分明是一位修为甚深,火候又老到的内家高手了。
    唐玉琴捏好了石弹,仰首看天。
    她本来似乎是想找只飞鸟,但目光扫处,竟无所见,遂双眉略扬,将右掌中所握的十三枚石弹,脱手向空中掷去!石弹才一离手,便已显出功夫!十三枚石弹,本是连贯如串地,向空中升起,显得丝毫不乱。但到了约莫三丈高空之处,速度突然起了变化,由起初保持平均速度,变成前慢后快。
    这一变速,在下面的石弹便纷纷击中了在上面的石弹了。
    “叮,叮,叮,叮……”
    十二声脆响起处,那十三枚原本联贯如串的小小石弹,便变成满天乱飞!但那击劲甚巧,连一枚石弹,也未碎裂。
    唐玉琴石弹出手,右掌一翻,微伸食指,向地下虚空连画了十三个圆圈。
    她的内功指劲,竟然相当的高,地面上随着她手指虚画,竟然立时显现出了十三个圆径约有尺许大的圆形痕迹来了。
    奇景来了,在场群众,包括云梦襄在内,均纷纷由衷发出一声讚美性的惊叹!原来,那十三枚被她击得满天乱飞的石弹,於落地之时,竟半枚也不差地,完全落在唐玉琴所预先画好的圆圈之内!上官明抚掌讚道:“佩服,佩服,唐老师在这十三枚石弹之上,随意略一施为,已把暗器一道中的“巧”“准”二字,表现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唐玉琴摇头笑道:“常言道:“学到老,学不了”,唐玉琴手法粗疏,怎敢当“炉火纯青”之讚?上官大侠,莫吝高明,让我开开眼吧。”
    上官明向这位几乎足使江溯人物,闻名丧胆的“黑寡妇”看了一眼,扬眉微笑说道:“暗器一道中,除了“准”,“巧”二字以外,还有一个“劲”字,……不如索性等我瞻仰完了唐老师,独步当今的冠绝手法之后,一并再献丑吧!”
    唐玉琴颔首道:“好,我也不怕贻笑大方,便继续向上官大侠请教,但谈到劲头方面,女流之辈,天赋总略略吃亏,恐怕会不值一笑的了。”
    说完,俯身拾起地上的十三枚石弹,扬手便向一片陡削山壁打去。
    “叮……叮……叮……叮……”
    上次是十二声脆响,这次却是十三声脆响,因为那第一石弹并未落空,也同样地击在那一片陡削的山壁之上去了。
    十三声脆响过后,石弹无影无踪。
    无影无踪之故,是为了击劲奇强,石弹尽化为碎粉,但所有在场群雄,谁也没有看见山壁之间,有半丝石粉飘坠。
    十三枚石弹无踪之故,是均化成石粉,但石粉也不见飘坠之故,却是被唐玉琴的内家劲气所逼,一齐陷入那片陡削山壁之内。
    这是何等的功夫?这是何等的劲头?在场群雄,在震惊得默然片刻以后,响起了一声暴雷似的喝采。
    唐玉琴却脸上毫无得色地,向上官明一抱双拳,含笑说道:“唐玉琴献丑已经完毕,上官大侠,请加以匡正指教。”
    上官明笑道:“四川唐门的暗器手法,向来便推独步江湖,上官明勉强效颦,这“请加匡正指教”之语,是应该由我来说的呢。”
    唐玉琴也笑着道:“上官大侠太谦了,嶽负万仞,不觉其高,海纳百川,不炫其大,即此谦谦一端,业已足见高明的了。”
    “氤氲神君”乔大化听了他们所说的话儿之后,不由得心中有点纳闷?他纳闷的是“白头罗刹”何二娘与“黑寡妇”唐玉琴,均是一向心狠手辣,厉害无比之人,为何这一黑一白两个女魔头,见了云梦襄和上官明时都似气质有所变化,变得和善有礼,相当客气谦虚?………就在乔大化心中纳闷之际,上官明却忽然间向那唐玉琴笑着道:“唐老师,我身边未有带着暗器,想向你借上几件来用……”
    唐玉琴道:“我身上暗器,共有一十三种之多,不知上官大侠要用甚么样的……”
    上官明闻说,不等唐玉琴把话说完,便已自一笑,说道:“唐老师,我想向你借几根“黑青丝”,也就是唐老师仗以威震江湖的“寡妇神针”!”
    唐玉琴似乎有点略觉意外地,“哦”了一声,对他说道:“上官大侠要借“黑青丝”吗?但不知道你要借多少根?”
    上官明道:“确数如今还不知道,大概是一十三根左右。”
    他边自发话,边伸手向空,招了一招。
    原来在距离上官明约莫丈许以外的山壁上,有株横生小树,树上结慲了大小仅若樱桃的红色无名果实。
    上官明这一招手,便有不少红色小果,离却枝头,向他凌空飞来!上官明把那些红色小果接在手中,数了一数,便点头笑道:“不错,不错,正是一十三枚红色无向小果,唐老师再借给我一十三根见血封喉,奇毒无比的“黑青丝”吧。”
    适才,唐玉琴在出手之前,炫示了一些儿内家指力功夫。
    如今,上官明在表现暗器手法之前,又显示了一手内家接引的神功出来。
    他们这种针锋相对的举措,以及火候老到的功力,看得在场群雄,均是暗暗地认为叹为观止。
    唐玉琴笑道:“上官大侠好高明的接引神功,这是一十三根“黑青丝”,此物可以随意用手指接触,但是却决不可使其破肤见血,否则,它的毒性之烈,是相当惊人的呢!”
    她一面说话,一面取出十三根,色泽墨黑,细如人发的寸长小针出来,向着上官明含笑地递去。
    上官明接过这曾被江湖人物,目为“阎王帖子”的“黑青丝”来,略一偏头,又向乔大化笑道:“乔神君,请你派上一名轻功较好的手下,给我当个活动靶子!”
    乔大化闻言之下,方自一愕,上官明巳经又复一笑说道:“乔神君尽管放心,这种见血封喉,又称为“寡妇神君”的“黑青丝”,虽然见血封喉,厉害无比,但我却愿以“玉面鬼谷”这四字,来保证贵属,必然毫无所损就是了!”
    乔大化听完了上官明所说,正待答话。
    那八幡公主却对身边侍立的一名苗女说道:“玉花,你去为上官大侠喂招,领教领教见所未见的绝世手法。”
    那个名叫“玉花”的苗女,向八幡公主恭身一礼,便自缓步走出。
    在行家的眼内,一看便知道,这名玉花苗女,神情稳定,步履从容,显然久受八幡公主的教训薰陶,具有一身不俗功力。
    上官明本想炫技惊众,叫对方站在三丈以外,如今也起了戒心。
    他向玉花苗女笑道:“玉花姑娘请站在两丈外,并尽量施展轻功,闪避我所发暗器。”
    玉花恭身一礼,口称遵命,婷婷嫋嫋地,走到距虽上官明二丈以外,然后便站住脚步。
    上官明手中拈了个大小若樱桃的红色无名山果,扬眉叫道:“玉花姑娘小心,我要打你的左肩井穴!”
    随着话声,右手略扬,先是一道红光,后是一缕黑线,便自相继发出。
    玉花苗女的一身轻功,委实不弱。
    玉花苗女才一听得上官明话声,双足微诂,娇躯便已拔起丈许,闪避来势。
    但她闪势虽快,上官明的暗器来势,却更为快捷!玉花苗女足尖刚一离地,“扑”然响处,左肩头上,已然挨了一记!就在她被击中之时,又听得上官明笑道:“玉花姑娘,你看看这颗红色山果,但请千万不要用力碰它!”
    玉花伸手接住方自肩头坠下的红色无名山果,定睛看时,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上官明是先发红色无名山果,打中自己,再发出向唐玉琴所借的“寡妇神针”,打中那颗红色的无名山果。
    山果才大若樱桃,“寡妇神针”却长约一寸,用力稍轻,根本无法插在其上,用力稍重,却又必然会透出针尖,打中左肩井穴,使自己见血封喉!玉花苗女正在惊心於对方的手法之准之快,暨劲头拿捏之巧的时候,耳中却突然又听得“玉面鬼谷”上官明在叫道:“玉花姑娘………”
    玉花苗女悚然一惊,赶紧镇定心神。
    上官明已继续地叫道:“姑娘小心,我要打你的“右肩井穴”,“玄机穴”,“将台穴”,“七坎穴”,“气海穴”,“关元穴”……”
    随着所佈各穴,一道道的红光,便从手中发出,随着红光之后方又闪烁着一缕缕黑线。
    这位艺高胆大的上官明,竟然把暗器一道中的“巧准劲”三字来了个综合施为。
    玉花姑娘娇躯电闪,不住的翻腾闪躲,宛如一只穿花蝴蝶!但无论她如何闪躲,都恰恰慢了分毫,“右肩井穴”,“玄机穴”,“将台穴”,“七坎穴”……上,纷纷先被红色无名山果打中,然后再加上一根“寡妇神针”,但却因劲头拿捏极巧,仍使苗女玉花丝毫无损伤!这种情况,不禁使“氤氲神君”乔大化看得皱眉,那“黑寡妇”唐玉琴也是看得心中十分佩服,暗暗讚叹了。
    谁知就在上官明叫到最后一个穴道,发出第十三枚红色无名山果,以及第十三根“寡妇神针”眼看即将成功之际,却突然起了变化。
    所谓变化是云梦襄突然改变了含笑旁观的态度,横加插手地一挥儒衫大袖。
    他这一挥袖,使得全场失惊,但受到直接影响之人,却有两个!第一个受影响的,是苗女玉花,她身方凌空,突觉有股并不刚猛,只是相当柔韧的强大的暗劲撞来,把她身形撞得倒出七八尺外。
    第二个受影响的,是那八幡公主,她突然口中“嘤咛”一声,足下略晃,娇躯无端端震了一震!上官明因正全神觑准苗女玉花,发出暗器,以致未曾注意到八幡公主也受影响之事,不禁目注云梦襄,诧声问道:“云兄出手则甚,难道是怕小弟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云梦襄接口笑道:“上官兄专心献技,不曾注意其他,你可知道八幡公主用“弹指神通”,替你在第十三枚“寡妇神针”之上加了一分力吗?”
    上官明愕然招手,用接引神功,摄回未曾打中苗女玉花,坠在地上的第十三枚红色无名山果。
    注目看时,果见那根“寡妇神针”的针尖,业已穿出果外,成了杀人利器!若非云梦襄及时发觉,拂袖解厄,则苗女玉花,必遭惨死。
    而上官明的这张脸面,也不知摆在何处?上官明看得心惊,双眉一挑,便向八幡公主冷然地叫道:“八幡公主,你的心肠也末儿太以毒辣,要我上官明丢人现眼,不算什么,何必连心爱侍女玉花姑娘的一条命,也甘愿牺牲了呢?”
    八幡公主此时似已恼羞成怒,根本不答理上官明的责询,只是一侧脸儿,向她那些侍从苗女,冷然地说道:“插旗!”
    侍女们应声取了六十四面高约六尺的黑色幡旗,分别插在谷内的地上。
    云梦襄与上官明原本就是文武兼修,胸罗万有的盖代奇侠,何况自获“潇湘三绝”之后,对於奇门遁甲等等各种各样的阵式,更有独到心得。
    故而,他们一看之下,便知道苗女们所插的八八六十四面旗门,是座相当精妙,具有莫大迷魂威力的一座“先天无极阵图”了!上官明觉得,这一座阵图,对一般武林人物,确可构成莫大威胁,但在自己与云梦襄的眼中,却还不值一笑!他静待苗女们佈置完毕之后,便冷冷地哼了一声,向八幡公主问道:“八幡公主,你命她们佈此“先天无极阵图”则甚?难道竟想凭藉这小小的阵图,来困住我和云梦襄大侠了吗?”
    八幡公主听他一语叫了这阵图的名称来,好似吃了一惊,但旋则嘴角微披,仍不答理上官明,又向侍从苗女叫道:“取我“七煞神幡”!”
    这回,苗女们所取来呈上的,是一面长约七尺的雪白巨幡。
    八幡公主的长发之间,本就插着红黄蓝白青橙紫,暨另一面七彩兼具等八枝小幡,如今手中再一接过这桿长约七尺的雪白巨幡,委实份外怪异!云梦襄与上官明看得有点明白,知道她以雪白巨幡作为兵刃,发间所插的八面小幡,定是别有神妙,极为厉害的独门暗器!那位“黑寡妇”唐玉琴见状之下,朝她抚掌一笑,说道:“我久闻公主“七煞神幡”妙用,方可惜尚未开过眼界,今天倒是可以一偿所愿了。”
    八幡公主笑了笑,对乔大化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客气的,我的“七煞神幡”业已在手,你的“氤氲追魂杖”呢?”
    乔大化双眉略轩,探手腰间,撤下两根长约二尺的短棍,合在一起,成一根四尺长棍。
    云梦襄,上官明两人,仍然不动声色,只是在静静地看着对方,看他们到底在弄出一些甚么的花样来了。
    八幡公主见乔大化已把“氤氲追魂杖”取在手中,便向着云梦襄,与及上官明两人冷冷地说道:“两位虽知我这座“先天无极阵图”之各,未必有闯阵通行之能吧?”
    上官明道:“公主既出此语,莫非要我们试上一试?”
    八幡公主眉腾杀气,目闪凶光地,厉声说道:“我要你们进生门,出死门,尝尝阵图之中的玄妙变化!只要你们能安然闯出,彼此便在“死门”之外,各凭所学,一决雌雄,以了今日之会!”
    上官明在听完这几句话之后,目注云梦襄,含笑地说道:“云兄,小事何须劳大将,杀鸡不必宰牛刀,由我单人破阵已足,云兄请……”
    话方说至此处,云梦襄已不等上官明话完,便接口笑道:“我们还是一同入阵的好,因为乔神君的“氤氲追魂杖”,暨八幡公主的“七煞神幡”,全是当今绝艺,上官兄不能令我错过领教机会!”
    上官明知道云梦襄业已复原,遂不再坚持地,点头答道:“好,我们走西北入生门!”
    话完,两位武林奇侠,便同时一闪身形,从西北方位的生门,闯入那八幡公主所佈下的“先天无极阵图”之内了。
    就在进入门户的那一刹之间,上官明的耳中,听得一丝极为微小而近乎“蚁语传声”的极为低沉语音说道:“小心无形毒瘴!”
    这语言,连云梦襄也已听见。
    在入阵之后,云梦襄便向上官明问道:“上官兄,适才是何人对我们发话示警?此人似乎是个女子,并功力不深,无法施展择人专注的传音密语!”
    上官明也点头说道:“小弟也有同样想法,但是却猜不出发话之人的身份来!”
    说话之人既是个女子,用上微小而近乎传音的功夫,当然也是一番好意,但是谁会如此?就在他们问答之间,天空天色突暗,星月无光,四外那些原本照耀得山谷之中宛如白昼的高燃火把,也彷彿一齐失去踪迹。
    云梦襄与上官明均属行家,知道这种情况,只是阵法妙用,遂仍丝毫不以为意,准备在阵内游行一遍,然后再出死门,斗斗乔大化的“氤氲追魂杖”,和那八幡公主的“七煞神幡”。
    上官明笑道:“苗疆各种毒瘴,威力颇强,小弟如今业已不畏百毒,但云兄还是谨慎一些,遵照适才那位姑娘的警告之语预加防范的好!”
    云梦襄道:“上官兄放心,小弟自闻警告业已暗加提防,不会惧怕什么无形毒瘴了!”
    他们正自举步,突然听得远处起了一种轰轰隆隆帅奇异声息!云梦襄“咦”了一声,说道:“这是甚么声音?”
    上官明笑道:“何必管它?因为这异声听来至少也在十来里外,不会是乔大化等所弄玄虚狡狯………”
    云梦襄方一点头,忽又听得濛濛暗影中,起了先前那少女语音,急急说道:“云大侠与上官大侠,千万万出“死门”,因死门门户内外,全是足不能沾的无形流沙,只一落身其间,定将惨遭不测……”
    这时候,那轰轰隆隆声息,越发洪厉,距离彷彿也近了不少。
    云梦襄心中起疑,发话问道:“姑娘是谁?你这样说话,不怕被乔大化和八幡公主听见吗?”
    那女子却答道:“婢子金花,是适才云大侠所救苗女玉花的姐姐……”
    云梦襄方始恍然知道,自己适才在“寡妇神针”之下,救了苗女玉花,居然如今便获善报!金花语声继续说道。“乔神君与八幡公主如今均跃登峭壁顶端,察看异响原因,婢子才敢把握机会,向两位大侠,密告内情。”
    云梦襄道:“那种轰轰隆隆的异响,是甚声息?”
    金花答道:“婢子此刻不知,少时若有所悉,再报告两位大侠,两位困在阵中,听来声息尚小,我们在谷中却已经觉得有点天摇地裂山崩嶽倒之状……”
    云梦襄与上官明听得心中添了两点疑虑!第一点是疑,疑的是那天崩地裂怪声,究系何物所发?第二点是虑,虑的是若闯“死门”怎样沾足那无形流沙?若是不闯“死门”,又似乎是对乔大化与八幡公主两人,有点儿输口!他们正觉疑虑难释之际,那轰轰隆隆异声已越来越厉,连他们身在几已对外隔绝的阵法妙用之内,也有些地动山移之感。
    蓦然间,苗女金花高声叫道:“两位大侠快逃,这是猛烈山洪,再迟就来不及了………”
    话至尾声,天光顿现!云梦襄与上官明注目看去,发现天光顿现之故,是因为有一个貌相酷似玉花的苗女,拔起一面黑色的六尺长幡。
    旗门一拔,阵势已破,耳中便听得一种令人心魂俱悸的洪水狂啸之声!果然,这时几乎比之烈火还要无情的洪水啸声!不单是啸声令人惊心荡魄,云梦襄循声注目看去,并瞥见一片白茫茫的光云,自“氤氲楼”的方向,狂卷而至。
    水火无情,事已不容再缓,云梦襄与上官明两人纵然身前绝世武功,也不得不赶快设法逃命,以度过此不厄运。
    如今度厄之法,只有一途,就是赶紧离开低处,在那猛烈山洪未到之前,逃到最高的峭壁上端,或是山峰绝顶!云梦襄向身右伸手一指,大声喝道:“上官兄,洪水猛厉,不可硬抗,我们赶快飞登那片峭壁顶端。”
    上官明知道事不宜迟,答应一声,便自提气纵身,向着那一片峭拔的削壁,乃纵轻登而上。
    云梦襄身形也起。但他不是直纵,而是横飞。
    因为他知道这片峭壁,极为陡削,不是仅有平常武功之人,可以攀登的。
    自己与上官明人在阵中,倘若得讯稍晚,出阵稍迟,必无倖理,非把两条性命,交代在陡然暴发的猛烈山洪之下。
    追源潮本,能度过这场巨灾之故,全亏了苗女金花,则在危急之中,岂可弃她不顾?故而,云梦襄身虽凌空,却不往上起,而向横飞,是向苗女金花扑去。
    金花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敏慧女郎,一见云梦襄向着自己扑了过来,便不等他出声招呼,而立即飞身迎了上去。
    事急之际,一切从权,云梦襄轻伸猿臂,软玉温香,抱个满怀,把金花那软绵绵,香喷喷的娇躯,挟住后,便向峭壁揉登。
    就这么略一耽延,洪水已然沖到!一阵万马奔腾令人心魂震慑的异啸之声,由云梦襄的足下狂卷而过。惊涛触石,化作飞云!整个“纯阳谷”中,立为水气佈满!霎梦襄虽然因轻功极高,纵得又快,未被山洪卷走,但他与苗女金花两人的满身衣履,均已为水花所湿透了的!等他强定心神,与上官明一先一后登上了这片高约三十来丈的峭壁顶端,足下二十丈处,已非山谷,成了一片洪流!洪流之中,有各种碎裂变形的房屋家具等等,随波而逝。
    但比较更多的,则是身罗惨祸的乔大化手下党羽,以及一些江湖豪雄屍体!显然,“氤氲神君”乔大化,化了毕生的精力,所营造的这座“纯阳谷”,已告澈底毁掉了!
    ----------------------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7 09:11 , Processed in 0.515625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