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谷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九章
    他毫不考虑,便将那粒流露火红强烈光辉的“天伤珠”,向方芍药递去,并含笑道:“好,好,方姑娘请拿下去试验试验,便知我刘伯凉是一片诚心,决没丝毫对你欺骗之意!”
    方芍药伸手接珠,但就在此时,却犯了个大大错误!所谓大大错误,就是“得意忘形”,她在所计已售,满怀得意之下,不自觉地,从咀角间泛出一丝轻蔑对方的淡淡笑意!刘伯凉的确是个精明人物,他虽一时为色所迷、但在发现方芍药笑容有异之际,便立即收住手儿,不肯把“天伤珠”交给,只向方芍药笑道:“方姑娘,我和你回去“欢喜桥”吧,当面试验,岂不更好?”
    方芍药想不到在即将到手之下,竟告突然生变,遂设法推诿道:“不行,在我姊妹尚未集会对“边荒五丑”,决定究竟为友为敌之前,刘兄若去“欢喜桥”,将有许多不便!”
    刘伯凉笑道:“既然我不便前去,就请方姑娘带名侍女,来此试验好么?”
    方芍药脸色一板,又恢复了“刘朋友”的称呼道:“刘朋友是怕我骗走了你这颗“天伤珠”?”
    刘伯凉微笑道:“我本来未存此意,但方姡娘适才所说“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等两句话儿,却对我提醒不少。方姑娘,你既不放心宝珠真伪,要作试验,我当然也在未获得你答应下嫁之前,让你轻轻易易地,把这罕世宝物取走!”
    这就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使对方往往无法招架。
    方芍药果无话可驳,她在词穷之下,只得苦笑一声道:“好,就请刘朋友在此候上个把时辰,我去带人来此。”
    刘伯凉抱拳笑道:“方姑娘请便,我在此恭候,不见不散就是!”
    方芍药从鼻中哼一下一声,身形电闪离去。
    她此时主意已变,打算来个“霸王便上弓”!方芍药是想回到“欢喜桥”,把“天欲十女”姊妹,邀上几名同来,消灭“天麻书生”刘伯凉,不单可夺取“聚宝双珠”,并可先在“边荒五丑”中,个别击破,除去一名劲敌!本来,她在刘伯凉收珠不递,对她表示怀疑之际,就想动手。
    但因看出这“天麻书生”,双目神光极足,显然内功甚高,身怀绝艺,自己纵或不输给他,也未必能够有把握制他死命?一击不中,再击便难,方芍药权横轻重之下,才忍住气儿,决定回去邀请帮手。
    事有凑巧,在她尚未回到“六诏别府”之前,便遇见两名姊妹。
    方芍药所遇见的,是天欲十女中的老四“迷人娇”李光,和老六“醉人娇”郭云。
    但李光与郭云二女,并非在轻松状态下,与方芍药相见。
    她们不单是在与人动手,并以二对一,尚且不敌,其中的“醉人娇”郭云,且身法凌乱,足下踉跄,脸色惨白彷彿已受不轻内伤!与这“天欲双娇”,互相动手之人,是个头大如斗,身高约莫四尺,穿着一件绿色长袍的奇丑胖子!方芍药发现情况,立即大声喝道:“四妹,六妹住手,对方不是外人!”
    这位“放诞夫人”方芍药,不愧为“天欲群芳”之首,生平反应敏捷,处事极富权变。
    她一见那身高约莫四尺,穿了一件绿袍的奇丑胖子,便猜出定是“边荒五丑”
    中,武功最高的“四尺虾蟆”熊大量。
    至於“迷人娇”李光,和“醉人娇”郭云方面,以个别功力而论,虽然及不上自己,但若二人合手,却又未必比自己有多大逊色?如今,李光郭云在以二对一之下,仍然不敌熊大量,郭云并似已受内伤,则自己纵然加入助阵,也并不一定准能佔得优势?由此之故,方芍药在一瞬之间,便拿定主意,对这“四尺虾蟆”熊大量,只以智取,不予力敌,遂在喝令“四妹,六妹住手”之后,加了一句“对方不是外人!”
    李光,郭云二女闻得喝声,知是大姊到来接应,心中自然一喜。
    但听了末段一语之后,却又四目相望,心中有说不出的诧异?这时,双方业已暂停战斗,方芍药也已现身。
    李光,郭云二女,双双恭身施应,喊了一声“大姊。”
    那身穿绿色长袍的奇丑矮胖之人,一见方芍药,向她盯了几眼,便咧开一张大咀,呵呵笑道:“姑娘就是我所久仰的“放诞夫人”方芍药么?不愧为群芳之首,真是天姿国色!”
    方芍药笑道:“熊兄……”
    那奇丑矮胖之人,吃了一惊道:“姑娘认得我么?……”
    方芍药含笑答道:“我方才已对四妹六妹说你不是外人,怎会不认得呢?你不是“边荒五丑”之中,极享盛名的“四尺虾蟆”熊大量么?”
    奇丑矮胖之人,打了一声“哈哈”,点头笑道:“对了,对了,我正是熊大量,方姑娘已认为我不是外人,莫非“天欲十女”业已拿定主意答应亲事,下嫁我们“边荒五丑”?”
    方芍药以一种平静话音,缓缓说道:““天欲十女”虽是结义姊妹,但婚姻大事,不可勉强,须凭个人缘份,故而我不把熊兄看作外人之语,只是指我自己而言……”
    熊大量诧道:“指你自己?方姑娘此话怎讲?莫非你已下嫁了我们“边荒五丑”中的那一个?”
    方芍药娇笑道:“那有这样快法,只不过是你们“边荒五丑”中,已有人向我指名求婚,也着实不错,我正准备答应……”
    话方至此,熊大量已急急问道:“是谁?是谁?……”
    方芍药道:“是“边荒五丑”中,长得最漂亮的“天麻书生”刘伯凉。”
    熊大量怒道:“他那张脸儿之上,大麻子圈着小麻子,黑麻子套着白麻子,真所谓“浓圈密点,满面文章”,怎样称得上漂亮,方姑娘为何又考虑答应他呢?”
    方芍药微笑道:“刘伯凉说因为我是“天欲十女”之苜,故而在“边荒五丑”
    ,只有他这“天麻书生”,才配得上我!”
    “天欲姊妹”中,个个玲珑剔透,此时李光郭云二女,均已猜出方芍药是欲刺激对方,遂不加插口,只顾利用机会,暗自调息行功,平定适才因动手所受内伤以及胸中震荡气血!方芍药语音才了,熊大量越发怒容满面问道:“我们“边荒五丑”,只是武林中好事之徒所加的一个笼统名称,彼此并未定位,刘伯凉却凭什么说是只有他才配独佔鳌头,娶得方姑娘?”
    方芍药见他渐渐上钩,遂含笑说道:“刘伯凉有三大理由。”
    熊大量道:“什么三大理由,方姑娘请说来听听,看他是否成立?因为我也仰慕方姑娘,天姿国色,想向你指名求婚!”
    方芍药伸出右手的纤纤食指,笑吟吟地说道:“第一,刘伯凉说“边荒五丑”
    中“塌鼻人猿”魏子平曾得过严重性病,连鼻子都开了天窗,整个烂掉,“阔咀媚猪”葛天宝奇髒无比,体重足有四百余斤,“独目臭驴”吴小陆不单眇了一目,并全身都是奇臭,“四尺虾蟆”熊大量………”
    说到熊大量时,方芍药卖弄狡狯,故意把语音顿住。
    熊大量叫道:“说,方姑娘请说,不管怎样骂我,都不要紧。因为这不是你的意思,而是那卑鄙无耻的刘大麻子所说。”
    方芍药暗暗得意,微笑续道:“刘伯凉说熊大量肢短腹大,活像虾蟆,非单身高不足四尺,连向女子求婚最关重要的那话儿,宛若幼童,也其长不足四寸!”
    这一下真把熊大量过份激怒,像只虾蟆鼓气般,使身外所穿绿袍,“呼”的一声,胀了起来。
    他本想撩起长袍,捋下内裤,将胯间之物,向方芍药展示一下。但天下事往往极妙,熊大量心中越是生气,他胯下之物,便越是垂头丧气地,无法作轩昂表现。
    方芍药不去理他,继续娇笑说道,“刘伯凉说,只有他,脸上虽然多了几个麻子,但论相貌,论身材,都不失为“边荒五丑”中的美男子,这是他要独佔鳌头,娶我为妻的条件之一!”
    熊大量双眉紧皱,厉声问道:“还有两项条件呢?又是件么?”
    方芍药道:“是功夫,刘伯凉自称无论文才武功“边荒五丑”中,均数他独居魁首!”
    熊大量大怒道:“放屁,放屁,我应该早就找这不要脸的臭麻子,好好较量一下!”
    方芍药喜在心头,但表面却不露丝毫神色地,含笑又道:“第一项是人才,第二项是文才武才,第三项则是钱财……”
    熊大量“哦”了一声:“那刘大麻子竟想用钱买你?”
    方芍药“嗤”的一声,挑眉冷笑说道:““天欲宫”,富堪敌国,我姊妹岂是可被金银摇动之人?不过刘伯凉所出聘礼,到确属罕世奇珍,令我有点爱不忍释?”
    熊大量问道:“方姑娘所喜爱的罕世奇珍,是什么东西?”
    方芍药道:“是“聚宝双珠”,也就是名闻武林,从来尚无人见过的“天伤珠”和“天容珠”!”
    熊大量眉峰略聚,想了想道:““聚宝双珠”确为罕世之物,但武林中既无人见过,怎知是假是真?方姑娘久闯江湖,应知人心险诈,你就不怕那刘大麻子骗了你么?”
    方芍药笑道:“我当然懂得“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之理,故而已对刘伯凉表示,先要试验“聚宝双珠”真伪,然后再决定是否接受他求婚之请。”
    熊大量问道:“那刘大麻子现在何处?”
    方芍药含笑说出刘伯凉的所在,并把自己怎样与对方定约的情形,向熊大量说了一遍。
    说完以后,故意风情万种地,向对方嫣然一笑又道:“熊兄,你既然也有意向我求婚,但不知准备什么聘礼,可否拿将出来,让我和那“聚宝双珠”,比较一下?”
    这一问,不禁把位“四尺虾蟆”熊大量问得窘然发怔!方芍药一声娇笑,熊大量似下了什么决心似地,毅然说道:“我所准备的聘礼,也是方姑娘所喜爱的“天容”,“天伤”等“聚宝双珠”!”
    这种答话,也令方芍药愕发怔。
    熊大量呵呵笑道,“方姑娘不必发怔,你且快去快来,我和刘大麻子,同在一处等你,到时侯谁有真的“聚宝双珠”,你便答应谁的婚事如何?”
    方芍药心知这“边荒二丑”之间,必然火并,遂任略一寻思后,颔首娇笑道:“好,我尽快赶来,在你们两人之中,挑上一个!”
    说完,回头对李光,郭云二女笑道:“四妹,六妹,你们把气血调匀了么?这几天喜事重重,我们要赶回六诏府,准备一切!”
    熊大量面带歉疚之色,伸手递过两粒朱红色的丹丸,陪着笑脸说道:“适才彼此略起误会,致有失手得罪之处,这是我以边荒雪莲所炼独门灵丹,两位姑娘服下后,不单微伤立癒,并会对真气内力方面,颇有助益!”
    方芍药也不客气,谢了一声,伸手接过,便与李光,郭云二女,同向熊大量告别离去。
    转过崖角,有道山泉,方芍药便命李光,郭云,把那丹药服下。
    李光苦笑道:“大姊你倒信得过对方?”
    方芍药接口道:“四妹放心,你难道没看出,这只丑虾蟆,业已色迷心窍,在拼命讨我好么?他那里还敢在治伤药物上弄甚狡狯?”
    郭云一面以山泉服食丹丸,一面笑道:“大姊真不愧“天人”之称,熊大量与刘伯凉两个丑怪傢伙,业已被你的天人颜色,迷得晕头转向,眼看就要为了争风吃醋,来个同室操戈了!”
    方芍药苦笑道:“虽然我用了离间之计,但在刘伯凉与熊大量互相面质之下,却不知效果如何?……”
    说至此处,叹了一口气儿又道:“这“边荒五丑”委实名非虚传,个个武功不凡,且业已赶到“六诏”,我们姊妹之中,恐怕是难免有场惨重劫数的了!”
    李光,郭云二女,因方才业已尝过熊大量的厉害,知道方芍药所说不虚,均玉容变色。
    默然片刻后,郭云首先咬牙说道:““四尺虾蟆”已然如此,那些“塌鼻淫猿”,“阔咀媚猪”,“独目臭驴”等,想必更长得没有一分像人,我宁可身遭劫数,玉殒香消,也不肯嫁给这群丑鬼,和他们共同枕蓆!”
    李光表示同意地,点头说:“这群东西,委实长得太丑,刚才瑯只虾蟆,居然还向我们调情,想起他那样儿,我如今都想作呕!”
    方芍药乘着赶返别府途中,把最近所发生的各种事儿,向李光,郭云讲述一遍。
    李光“呀”了一声道:“这到真所谓是“多事之秋”,不料除去“边荒五丑”
    ,我们还惹了“沧海巫山”云梦襄,和“玉潘安”萧凌等“风流双剑”!”
    方芍药叹道:“惹了“风流双剑”倒不要紧,希望云梦襄与萧凌中能有一人,及时赶来才好!”
    郭云问道:“大姊有把握能令云梦襄和萧凌等,帮我们共退“边荒五丑”么!”
    方芍药道:“我和“沧海巫山”云梦襄昔年略有交情,何况对於他那位心上人欧阳珊姑娘,又并未慢待,故而只要他能及时赶来,则蒙他拔剑相助的希望甚大!而於“玉潘安”萧凌方面……”
    她语音略顿,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却因双方素不相识,只好仰仗十妹的这段良缘才好!”
    郭云问道:“大姊当真要把十妹嫁给公孙化么?”
    方芍药点了点头,正色答道:“除了“玉潘安”萧凌的关系之外,公孙化人品甚好,无论文才武略,那样配十妹不过?”
    郭云嗫嚅道:“大姊,你……你还记……记得我们在“天欲宫”中,曾有“一女有妇,十女皆散”之誓么?”
    方芍药道:“当然记得,我於荒唐了这些年后,突然觉悟不单应“一女有归”
    ,并应“十女有归”,女孩子的终极正当归宿,还是嫁给“一个”自己所喜欢的男人,因为除了肉体欢娱之外,还有件更要紧更享受的事儿,那就是心灵安慰,李商隐说得好:“昨晚星辰昨夜风,小楼西畔画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小有灵犀一点通……”李光在一旁听得失笑叫道:“大姊,我看你眼中闪射一种特殊眼色,脸上也显露出一种奇异光辉,八成儿是大姊也有了心上人吧?”郭云点头笑道:“四姊猜得对了,适才“心有灵犀一点通”之语,定是大姊的夫子自道,只不知与大姊灵犀相通的,是那家有福儿郎而已!”
    方芍药嫣然笑道:“我也不瞒你们……”
    当下便相当倜傥,毫不忸怩地,把与凌霄结识一段经过,向李光郭云二女,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目注郭云笑道:“六妹,少时我回到别府之中,我须主持会议,报告“边荒五丑”寻衅经过,并开导其余姊妹,说明利害,玉成十妹与公孙化的一段良缘。四妹可在旁帮腔,你则代我往“欢喜桥”,掘根“紫竹鞭”备用,免得我无法分身,措手不及,而让凌霄在“翠云谷”中,等得太久!”
    郭云笑道:“大姊放心,这桩事儿,交给我,决不会耽误大姊对你那位心上郎君,所作允诺!”
    就在方芍药与李光、郭云,回转“六认别府”,召开姊妹会议之际,“翠云谷”外,却已起了一番相当精彩的龙争虎斗。
    这场争斗主体,便是同列“边荒五丑”之中的“天麻书生”刘伯凉,与“四尺虾蟆”熊大量。
    在动物之中,似乎以“虾蟆”与“河豚鱼”最会生气,而在“边荒五丑”中却推“四尺虾蟆”熊大量。
    他的号如其人,名不如其人,换句话说,也就是他最会生气,气度量甚小。
    熊大量自从听了“放诞夫人”方芍药那些半假半真的话儿,便蹙足了一肚皮的闷气,找向刘伯凉约定等待方芍药的“翠云谷”外。
    他的肚子,本就甚大,这一蹙足了气,便彷彿发大了一些。
    起初,熊大量对於方芍药所说各语,并未深信,但才近“翠云谷”外,远远瞥见“天麻书生”刘伯凉诩为“丑中宋玉,怪里潘安”的潇洒身形,便不禁怒上心头,信了一半。
    “天麻书生”刘伯凉正自负手闲眺四外风光山色,听得身后有人走来,正待回头察看之际。
    熊大量已在丈许以外,厉声叫道:“刘大麻子……”
    这一声的高叫,把那位“天麻书生”刘伯凉,吓了一跳。
    因为他已听出是“四尺虾蟆”熊大量的语音,但这种“刘大麻子”,却不太客气,与平时大不一样。
    刘伯凉眉头微皱,一面转身,一面含笑说道:“是熊兄么?……”
    语方出,熊大量已气沖沖地说道:“什么熊兄,乾脆叫我虾蟆,不更爽快一点!”
    这时,刘伯凉已转过身来一眼瞥见熊大量那张怒沖沖的脸庞,和气鼓鼓的肚子。
    刘伯凉不禁诧声问道:“熊兄,你怎么气成这副样儿,是和谁闹了蹩扭?”
    熊大量因知“天麻书主”刘伯凉艺业甚高,自觉怒火上沖,神明不朗,仓卒动手之下,未免吃亏,遂耐着性儿,不予答理,并寻块大石坐下,打算把真气略为调匀,再和刘伯凉翻脸。
    刘伯凉见他不理自己,虎着一张脸儿,显然仍在生气,遂含笑地说道:“我们与“天欲十女”所定约期,还有数日才到,熊兄提前赶来,莫非……”
    听了提前来一语,熊大量刚刚勉强抑压的一腔怒火,不禁又往上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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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他屁股犹未坐稳,便霍然又从石上站了起来,厉声说道:“难道只许你提前赶来,就不许我提前赶来,刘大麻子,你且答覆我一个问题,你应约期之前,单独一人,先赶来“六诏”则甚么?”
    任凭刘伯凉何等奸狡,他也想不到熊大量是巧遇“放诞夫人”方芍药,并中了她的激将反间计,逐未加隐瞒地,照实答道:“因为我们“边荒五丑”虽想迎娶“天欲十女”,只是笼统表示,每人要娶两个,并未特别指定对象,小弟遂略为提前赶来,想……”
    熊大量接道:“你想先加挑选?”
    刘伯凉不加隐瞒地,坦然微笑道:“不瞒熊兄,小弟确实有此私心,但如今熊兄也已赶来,你不妨先选择两个,賸下六个,再交给魏子平兄,葛天保兄,和吴小隆兄,随意分配便了!”
    此时,熊大量越发相信方芍药所言是实,遂尽量抑压,使语音中不带火气地,目注刘伯凉道:“你在“天欲十女”中,你所选的是那两个呢?”
    刘伯凉道:“一头一尾,是排行第一的“放诞夫人”方芍药,和排行第十的“销魂奼女”叶白……”
    熊大量一面暗中凝聚自己的虾蟆气劲,一面继续问道:“为什縻要选这一头一尾……”
    刘伯凉不等熊大量往下再问,便扬眉笑道:“因为小弟闻得人言,“天欲十女”中,数“销魂奼女”叶白的外表最美,“放诞夫人”方芍药的内才最秀!”
    熊大量“哦”了一声,缓缓说道:“这样说来,是“天欲十女”中,最好的两个了,但不知你凭什么,要独得骥尾,又佔鳌头?是凭你“天麻书生”的脸上麻子多么?”
    说至此处,独擅专长的“虾蟆气劲”,业已凝足,目闪凶光,便待发作。
    刘伯凉发觉熊大量的语意神情,两皆不善,不禁心中一惊,哈哈大笑道:“小弟凭文才,凭武才,凭人才,那一样也不配独佔鳌头,我只是倚仗一些钱财,企图以“财帛动人心”,打动方芍药与叶白的美人好货之念……”
    语音至此略顿,目注熊大量又道:“熊兄若是为了此事生气,则大可不必,小弟可以只要“放诞夫人”方芍药,而把“天欲十女”,容貌最美的“销魂奼女”叶白,让给你去作消魂享受吧!”
    熊大量本来已将发难,但突然灵机一动,脸上怒容全释地,咧着那张虾蟆大口,呵呵笑道:“多谢,多谢,刘兄既有“财帛动人心”之语,定是准备下什么稀世聘礼了吧,快请取将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刘伯凉自然料不到熊大量竟决定与自己翻脸,并打算把自己置於死地,遂在闻言之下,含笑答道:“小弟拥以打动美人的聘礼,便是曾有传说,为武林人物空自艳羨,却尚无人见过的“聚宝双珠”……”
    说至此处,伸手入怀一摸,摸出那粒闪淡蓝色柔和光芒的“天容珠”来,递向熊大量道:“这粒是“天容珠”,据说以之磨粉服食,可以驻颜不老,常保青春!”
    熊大量见刘伯凉竟肯把“天容珠”交给自己,不禁大喜过望,赶紧一把接过,连看也不看地,向刘伯凉急急问道:“还有一粒“天伤珠”呢?”
    一来因他接珠之举,手儿伸得太急,迹近於抢,二来接过“天容珠”去,却连看都不看,便索另外一珠,未免使那机心本多的“天麻书生”刘伯凉,心中顿生疑念。
    刘伯凉既生疑念,便自然而然地,有了三个动作。
    第一个动作是不单没有加速取珠,反而把摸取“聚宝双珠”中,另外一粒“天伤珠”的动作,特作延缓一些。
    第二个动作是抬起头来,向熊大量望了一眼。
    这一眼望得好,刘伯凉望见了熊大量眼中犹在闪烁的一种凶光,和刚自唇角间收歛隐没的一丝狞笑。
    刘伯凉自诩智计超越熊大量,心性的凶狡无比,照说他已发现熊大量神情有异,定必不肯再把那立“天伤珠”取出,纵令取出,也决不肯轻易交给对方,但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刘伯凉不单从怀中取出那粒“天伤珠”来,并仍毫无戒心地,把那粒罕世宝珠,向熊大量手中递去。
    熊大量接过第二粒宝珠,仍未加以赏览把玩,只是把那张酷似虾蟆的大咀咧开,不住呵呵大笑。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刘伯凉这时突然想到一事,不由得内心生了怯意。
    那便是熊大量此时志在必得他那粒“天伤珠”,自己的武功纵好,也未必是熊大量的对手。
    熊大量只可以智取,在他凶性狂发之时,若与他动起手来,未免吃亏。
    第三个动作,刘伯凉含笑,似乎满不住乎,浅笑道:“天下宝物正多,小弟除了“聚宝双珠”之外,还有别的珍宝。”
    熊大量咀角一歪,仍是狞笑,双目凶光更露,透出火焰,却道:“宝物虽多,留给刘兄好了,刘兄肯以天伤珠奉赠这是最好不过!”
    刘伯凉到了这时,晓得再没有拖延时间的机会,再延片刻,只有动手。
    刘伯凉却道:“熊兄,小弟这粒天伤珠倒不是假的,请熊兄看看。”
    熊大量听了,脸上立刻歛起笑容,立即伸开掌来,看看这粒天下罕有的珠儿。
    但见“天伤珠”光芒四射,确不是凡品。
    要是假的伤天珠不会有这样的闪闪光芒。
    熊大量道:“倒不似假货,只是……”
    刘伯凉似乎被他笑得有点莫明其妙地,讶然问道:“熊兄,你在笑些甚么?”
    熊大量道:“我在笑你适才所说的“美人好货”之语!”
    刘伯凉正色说道:“这话半点不假,并不好笑,除了极少数的例外之外,熊兄不妨试试,包管在一百名美人中最少有九十五名美人以上,都轻视文才,武才,人才等“无贝之财”,重视金银珠宝等“有贝之才”……”
    熊大量又是一阵“呵呵”大笑道:“好,好,她们若重视“有贝之才”,最好,我只消照样准备一份丰厚聘礼,便也有希望,独佔鳌头,又获骥尾,左拥右抱地,享受“销魂奼女”叶白,和“放诞夫人”方芍药了!”
    刘伯凉扬眉问道:“熊兄所准备的,是甚么丰厚聘礼?”
    熊大量把两只虾蟆凸眼一瞪,向刘伯凉冷笑说道:“刘大麻子,你平素不是以头脑灵快,富於智计自居么?为何听不懂我适才所说的“照样”二字?”
    刘伯凉道:““照样”?……熊兄莫打哑谜,你这“照样”二字怎讲?”
    熊大量不答反问道:“你呢?你准备的是甚么聘礼?”
    刘伯凉指着熊大量手中之物,含笑说道:“熊兄怎么明知故问呢?我所准备聘礼,用来换取“天欲十女”中,一头一尾美人心的,不是这“天容”“天伤”等“聚宝双珠”么?”
    熊大量以一种颇含讽刺意味的神气,狞笑道:“你才是明知故问呢,你既准备了“聚宝双珠”,则我所谓“照样”之语,自然也是指这“天容”“天伤”!”
    刘伯凉意似不相信地,摇头说道:“熊兄在说笑话,“聚宝双珠”是绝世罕无的天材地宝,你不可能去弄得一份……”
    话方至此,熊大量狂笑接口说道:“何必呢?这还不是现现成成的可以换得美人心之物的么?”
    这位“四尺虾蟆”,一面发话,一面竟把托在掌上的“天容”“天伤”等“聚宝双珠”,揣向自己怀内。
    刘伯凉大叫一声道,“你……你—…你想抢我的……”
    熊大量揣好珠儿,缩出右掌,向刘伯凉连连摇动地,怪笑说道:“这个“抢”
    字,用得那么难听?譬如山间明月,与江上清风,目遇之而成色,耳得之而为声……”
    刘伯凉怒道:“胡说,这与明月清风是无主之物,“聚宝双珠”是有主之物……”
    熊大量狂笑道:“有主么?主人是谁?若论过去,“聚宝双珠”的主人是南京首富沈万三,或明朝的开国皇帝朱洪武!若论现任,“聚宝双珠”的主人是我熊大量,怎样也数不到你这素极奸狡,今日却上人恶当的笨蛋刘大麻子!”
    “哈哈……哈哈……”
    这是刘伯凉高挑双眉,所发出的一阵震天狂笑!熊大量虽在得意,也被他笑得略生疑惑地,愕然问道:“我觉得你如今应该连哭都哭不出来,怎么还笑得出口?”
    刘伯凉笑道:“我笑的是你所说的“素极奸狡”四字!”
    熊大量怒道:“我说的难道不对。”
    刘伯凉怪笑道:“便因为对,我才觉得好笑,笑你这“四尺虾蟆”,委实比那坐井观天的真正癞虾蟆还笨!”
    熊大量意似不服地,叫道:“你说我笨?我笨在何处?”
    刘伯凉道:“你既知我素极奸狡,便更该知道我不会上你这笨虾蟆的恶当,你还得意个屁了!”
    熊大量怪叫一声道:“你怎么还没有上我的当,你仗以向“放诞夫人”方芍药,“消魂奼女”叶白,炫耀买爱的“聚宝双珠”,业已在我怀里!”
    刘伯凉冷哼一声道:“起初我当你是朋友,当你是人……”
    稍顿刘伯凉继续道:“故而在你索观“聚宝双珠”之际,毫不考虑地,把“天容宝珠”取出,交给了你……”
    熊大量一阵狂笑,得意地说道:“你如今明白我不是朋友么?只可惜明白得太晚一点,那“聚宝双珠”,业已过手易主,不再属於你了!”
    刘伯凉“呸”了一声道:“一点不晚,你这只虾蟆,毕竟还不成气候,心中一怀鬼胎,脸上神色,便沉稳不住,立即起变化,那里还会把我这“素极奸狡”之人,骗得太久……”
    熊大量听出刘伯凉似乎话中有话,不禁向这满面谲笑的“天麻书生”刘伯凉,诧然看了一眼。
    刘伯凉道:“我既已发现你神情有异,怎肯再以罕世之宝,交入你手,故而你第二次从我手中接取的,根本是粒别的东西,不是“聚宝双珠”中的“天伤宝珠”
    !”
    熊大量闻言之下,气得暴怒叫道:“刘大麻子,你敢骗我,替我拿命来吧……”
    他的“虾蟆气劲”,早已蓄足,在说到“你敢骗我……”之际,大肚皮陡然先是一凹,倏又一凸,挥掌向刘伯凉当胸拍去。
    到了这时,刘伯凉自然早有戒备,双掌齐翻,迎势一挡,口中冷笑说道:“臭虾蟆,凭你这点能为,能要了我的命么?”
    “天麻书生”与“四尺虾蟆”,同属“边荒五丑”,彼此间虽已结交,却从未较量过长短强弱?故而,刘伯凉一开始时,便不闪不避地,便接一掌,要试试对方,究竟有多少斤两?掌力互合,一声如雷巨震,劲气四飞,卷折了不少木叶!熊大量屹立如山,身形不动,只是身上所着的绿色长袍下摆,起了一阵飘拂。
    刘伯凉则觉脏腑间气血大震,足下也拿桩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常言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就在这一掌硬接之下,刘伯凉业已试出熊大量的“虾蟆气劲”,果然惊人,至少在内力方面,要比自己强出两成到三成左右!熊大量一佔上风,越发狂笑叫道:“刘大麻子,尝到滋味了吧!”
    刘伯凉默然不语。
    熊大量道:“我这点能为,虽不怎样震天动地,泣鬼惊神,但要取你这条性命,大概还不太费劲!”
    刘伯凉含笑道:“臭虾蟆,别再不要脸,我是让你的,只要我还一手,你这笨得要死的虾蟆,绝不会逃得出十招以外!”
    熊大量气得目闪厉芒,凝足“虾蟆气劲”,呼然又是一掌!这次一来双方距离稍远,二来刘伯凉业已试出斤两,尝过厉害,遂不肯轻撄锋芒,再度硬接。
    熊大量掌力才发,刘伯凉身形已闪,轻飘飘地,闪出了七八尺外。
    熊大量道:“刘大麻子,你好没种……”
    刘伯凉面含谲笑,接口说道:“不是我没种,兵法有云:“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我就是要“避其盛,俟其衰、击其竭!”倒看你这臭虾蟆,能够狠天狠地的,发动几次攻击!”
    熊大量狞笑道:“刘大麻子,你打错算盘了,我这“虾蟆气劲”,不单厉害无比,并还有回环返复,生生不竭,就是攻上你一百次,也不会使我感觉丝毫疲累……”说话声中,绝招连发,果向刘伯凉接连猛攻。
    刘伯凉因智珠在握,怎肯硬来,遂仗恃灵活身法,闪展腾挪,来个一味游斗。
    熊大量猛攻了三十招,虽然有时曾把刘伯凉逼得略见身法零乱,但因未正而接触,无法克敌制胜,便气得停手,厉声叫道:“刘大麻子……”
    刘伯凉站在丈许之外,目光冷注熊大量,从咀角间泛起了阴森笑意!熊大量怒道:“你笑甚么?像你这等脓包,还有脸笑!”
    刘伯凉遥遥伸手,指着熊大量的那颗大头前额,怪笑说道:“臭虾蟆,你刚才不是曾吹大话,说纵然对我猛攻百招,也不会丝毫累么,为何如今才攻了三十七招,我并未硬接一记,而你的额头之上,业已见了汗呢?”
    熊大量此时不单额上见汗,胸中也略为有点心跳气喘,与往日的精力充沛情形,似乎迥有异状!他一面颇为惊诧,一面藉着聆听刘伯凉发话,暗中略为调息!刘伯凉果极奸狡,似乎看破熊大量心中所想之事,冷笑一声说道:“臭虾蟆,你不必再调息了,因为调息结果,会使你吓一大跳!”
    果然,就在此时,熊大量双眉忽皱,面带惊容!这是因为他於调息行功之中,发现自己体内,有种不寻常的情况!这情况像是中毒,但毒性并不强烈,只是令人觉得懒洋洋地,似乎越来越觉得有些气处力弱!熊大量正自心惊,刘伯凉狂笑叫道:“臭虾蟆,你那一股狂妄盛气已过,如今已到了衰竭情状了吧!来来来,我如今且领教领教,你的“虾蟆气劲”
    !”
    话完,一招“推出填海”,挟着极为强烈的呼呼掌风,向熊大量胸前,狂涌拍到!熊大量虽觉身体有异,仍不肯服。
    他猛扬双手,凝劲硬接来势!但这次果然大异先前,双方掌力一合,见刘伯凉屹立如山,熊大量却“腾腾腾”地,向后倒退三步!刘伯凉得势之下,岂肯饶人,“渴骥奔泉”,“金豹露瓜”,“神龙摆尾”三绝招回环并发,全是含蕴极强劲力的内家重手!熊大量适才笑人,如今岂甘贻讥,又复连接三记。
    这三记硬接,把熊大量震得头晕耳鸣,双眼乱转金星,胸中更血气翻腾,难过已极,证实确已中了奇毒,使功力大打折扣!三记接罢,熊大量已被逼退出两丈四五!刘伯凉正欲再攻,熊大量摇手叫道:“且慢……”
    刘伯凉得意狞笑道:“臭虾蟆,你是投降?还是乞命?”
    熊大量厉声道:“我熊大量纵然战死,也不投降,但我要明白你是弄了甚么诡计,才会使我真气内力,有一种奇异中毒现象!”
    刘伯凉先是一阵“嘿嘿”阴笑,然后极为得意地,扬眉说道:“好,反正你已着了我的道儿,我便告以实情,让你这只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臭虾蟆,死得明白一点!”
    语声略顿,看了熊大量一眼,咀角披处,不屑地冷声说道:“臭虾蟆,若论真实武功,你我若想拼出胜负,决一生死,至少也要在恶斗上四五百招以后,但你一来太以狂妄,二来又犯了一个“贪”字,企图夺去我的“聚宝双珠”……”
    熊大量听至此处,恍然悟道:“我明白,毛病出在那粒“天伤宝珠”之上!”
    刘伯凉点头道:“对了,“天容珠”虽然是真,“天伤珠”却是赝品,不单是假,并还是粒毒珠,被你抢去以后,藏入怀中,便会使你在不知不觉之下,慢慢中毒……”
    熊大量听得不禁暗咬钢牙,准备把那粒含蕴奇毒的“假天伤珠”,从怀中取出丢掉!但他心念才动,刘伯凉便已先知,摇头怪笑说道:“臭虾蟆,你己九州聚铁,铸成大错,如今纵然把珠儿毁去,也来不及了,我告诉你,凡属中了我那“毒珠”
    奇毒之人,除了服用我独门解药外,根本不会有第二条生路!”
    熊大量伸手道:“你把解药给我……”
    刘伯凉想不到熊大量会出此语,吃了一惊:“你疯了吗?我和你如今已在作生死之争,为甚么还会给你解药?”
    熊大量不是傻瓜,他当然知晓刘伯凉不会给他解药,其所以如此说法之故,是在设法与刘伯凉互相拼命,来个孤注一掷!毒,无法解,但可以仗恃玄功内力,把它暂禁短时,不会发作!这等作法,不可能延迟到半个时辰以上,并极耗真力,而在时效过去,毒力发作,更会猛烈十倍,可以说一发立死!但熊大量顾不得许多,他只求换取这半个时辰的博斗机会,不计付出任何重大代价!例如,他在这半个时辰内,能制住刘伯凉,逼令他献出解药,或许有一线生机,否则……否则就在确定生机全绝的一刹那前,尽展所能,与对方搏一个六诏并骨!这种决策,需要准备时间,熊大量遂设法拖延,出人意料地,向刘伯凉索取解药。
    刘伯凉一问,熊大量应声答道:“我有两大理由,第一,你若给我解药,我便把业已夺得的“天容宝珠”还你……”
    刘伯凉冷笑道:“你身已受制,我还怕你不还?……”
    熊大量狞笑道:“你别打如意算盘,熊大量不是甚么善男信女,我纵死在你手,也会於死前把“天容宝珠”毁掉!”
    刘伯凉把咀角微微一披,似含不屑之意,但也不与熊大量辩驳,只是冷笑说道:“不管第一个理由,成不成立,你不妨再说出第二个理由。”
    熊大量狞笑道:“第二个理由便是我不单还你“天容宝珠”,并还不记仇,寻你报复,彼此就算不曾有过这段过节。”
    刘伯凉听完以后,不禁发出一阵兼具自大狂妄暨讽刺意味的嘿嘿冷笑!熊大量因自己暗运玄功,封闭毒力之果,本欲利用时间,自然不加喝止,听凭这“天麻书生”,摆出任何狂妄态度!刘伯凉笑声一收,双目神光冷注熊大量,说道:“臭虾蟆,我问你一项问题,看你答得可对?”
    熊大量自觉运功禁毒之举,已快成功,不禁心中暗喜,点了点头,表示愿意答覆对方问话。
    刘伯凉道:“假如抓住了一条奇毒蛇儿的尾巴,则最好的继续手段,应是甚么?”
    熊大量已知刘伯凉之意,佯作想了一想以后,缓缓答道:“既然抓住了牠的尾巴,便应该摔碎牠的头,否则,便会有反啮之虑!”
    刘伯凉阴笑一声道:“答得好,答得对,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你如今应该知道我只消今日把你置於死地,何愁“天容宝珠”不持归原主,更何愁你这只已死虾蟆,会变成厉鬼,向我寻仇报复?甚至於纵令将那粒“天容宝珠”毁掉,也说不得了!”
    熊大量怪叫道:“你舍得么?你若没有“天容宝珠”,又怎样娶那“天欲十女”中的一头一尾,“放诞夫人”方芍药和“消魂奼女”叶白呢?”
    刘伯凉笑道:““天容宝珠”的是否能够驻颜不老的效用,系要到数十年后,才可证实,故而真珠若毁,我可以用假珠蒙混,好在有粒真的“天伤宝珠”作为陪衬,对方定不起疑,甚至於我不妨以一粒强烈春药,代替“天容宝珠”给她们服下,那具有天人颜色的“放诞夫人”方芍药,和“消魂奼女”叶白,岂非均将肉体横陈,听我享受的了!”
    熊大量“哼”了一声道:“这样说来,你是非要我的命不可?……”
    刘伯凉颔首道:“当然,这是你教我的,我既已抓住你尾巴,便不得不打碎你的头!”
    熊大量狞笑道:“好,於其我被你用这种卑鄙无耻的阴谋暗算害死,还不如不顾一切地,和你拼上一命!”
    说话之间,一招“神龙摆尾”,已向刘伯凉胸腹之间击到!刘伯凉哂然笑道:“念头打得虽好,可惜你力……”
    他本来想说“可惜你力不从心”,但话犹未了,业已警觉到情形不对!因为熊大量掌犹未到,罡劲先自袭人,颇像是奇毒已袪,功力恢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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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刘伯凉惊急匆忙之下,闪避不及,随手一挡。
    他既随手一挡,自然用不上力量,而熊大量却系蓄意施为。
    故这一招硬接,是刘伯凉吃了苦头,被震得右臂疼痛欲折,全身发麻,足下腾腾地,连退出四五步去。
    刘伯凉心中一惊,一面赶紧提聚真气,一面目注熊大量,诧声问道:“你……”
    一个“你”字方出,熊大量已狂笑说道:“刘大麻子,饶你平常奸似鬼,今天也喝了洗脚水,你大概万想不到我身边藏有极好解毒圣药,不过藉着说话,略为拖延了片刻时间,便把你自诩为别无他药可解的独门奇毒。解掉了吧!”
    这几句话儿,是熊大量颇为高明的战略。
    他不愿意被刘伯凉知晓自己孤注一掷,与对方拼命。
    这个可以拼命的时间,最多只有半个时辰左右。
    倘若刘伯凉知道这种情况,便可尽量设法闪展腾挪,不与自己硬拚狠斗,等待时间变化,自然获得胜利。
    果然刘伯凉闻言之后,目注熊大量,满面惊疑神色!他真不相信熊大量能解去自己已共用十三种不同性质奇毒所炼成的毒珠奇毒!但适才互接一掌的所尝滋味,却又证明了熊大量业已恢复功力之语,不是虚言。
    “嘓!嘓!”
    这两声怪叫,发自熊大量口中,吸引得刘伯凉向对方凝目注视!只见熊大量那本就不小的肚皮,随着两声怪叫,越发膨胀地大了起来。
    而他两只手掌,也十指箕张,缓缓在胸前提起!刘伯凉自然识货,知道熊大量是在准备施展他最拿手的看家本领“虾蟆气功”!既能施展这种极耗真力的内家绝学,则熊大量体内奇毒,确已袪解便属没有疑问。
    刘伯凉正自释疑转惊之际,熊大量冷笑说道:“刘大麻子,你有些胆战心寒了吧?你不是曾对“放诞夫人”方芍药夸称,你在“边荒五丑”之内,“文居独秀,武也无双”怎?我如今便来拆穿你的谎言,叫你这光会吹大话,而毫无实学的臭麻子,接不下我三掌“虾蟆真气”!”
    话刚说完,“嘓”的一声,大肚皮先是一吸,再是一鼓,双掌齐推,便有一片极强劲的内家罡气,向刘伯凉“呼”然袭到!如今双方相距,约莫一丈二三,刘伯凉若想闪避,应该可以及时闪开。
    但因一来“边荒五丑”中,一向系好友,从未互相较量。
    虽知熊大量所炼“虾蟆真气”极为厉害,却不知究竟厉害到甚么地步?二来熊大量适才所说的激将之语,太以难听,藐人已极,刘伯凉有点不信凭自己的深厚修为,就难接对方三掌!三来刘伯凉适才仓促挥掌,吃了苦头,如今是业已有准备地,提气凝足真力。
    由於这三种原因,刘伯凉便不肯徙自示弱的贻笑闪避!凝劲挥掌,迎着“呼”然疾卷而来罡气狂飙,硬接一记。
    高手对敌,不忘防身,刘伯凉虽然硬接,仍自以十成内劲应敌,保留了两成真力。
    “砰”然一记巨震,石走沙飞,狂飙四卷,彼此身形都微微一震,足下却未移动分毫,竟然是个秋色平分局面!刘伯凉心中一定,冷笑说道:“虾蟆真气,不过如此,这真是井底虾蟆,焉知天大,穴中蝼蚁,不识山高……”
    熊大量不等刘伯凉话完,便即愤然接道:“刘大麻子莫要臭美,我适才以为杀你不费吹灰之力,只用了十成内劲,谁知你不光会吹,居然当真有点门道,来来来,你再接我这凝足十二成内劲的全力一掌!”
    语音方落,“嘓”的一声大叫,再度双掌齐推,这次的狂飙锐啸,果然越发惊人,来势也越发劲急!刘伯凉适才虽未相形见拙,却也未佔得便宜,如今既听得对方是以全力发掌,那里敢再留劲防身,遂亦凝集了十二成力应敌。
    “砰”的一声暴响起处,除了周围树木的断枝飞舞,沙石蔽天之外,刘伯凉与熊大量两人中,并有一个站桩不住,发出一声闷哼,登登登地连退了四五大步!刘伯凉不单足下运退,身形匆匆,脏腑并被震得一阵狂翻,难过已极!他弄不懂了,为何自己以十成力应敌对方时,能够秋色平分,但以全力斗全力时,却又相差到这等地步?其实,此中道理,毫不玄妙,十分简单,只是平素向以智计过人的“天麻书生”刘伯凉,如今竟上了“四尺虾蟆”熊大量一个恶当。
    熊大量所用诡计,乃是虚报,刚才地第一说“虾蟆气劲”,只不过用半力施为,却谎称是凝集了十成内劲。
    熊大量见诡计已售,怎肯让刘伯凉获得喘息机会,“天外飞鸿”“南山击虎”
    “北海降龙”,一连三招迭发,掌风如海,掌影如山,向刘伯凉狂卷狂罩而去,加上他喉中,不住的“嘓嘓”怪叫,威胁着实慑人!熊大量的掌影,不单来势极强,并还来势极快,那里容他轻易闪开,饶得刘伯凉身法十分灵活迅疾,也只闪开了“天外飞腾”暨“南山击虎”等两招,对於那招“北海降龙”仍不得不硬接硬架地,接上一记。
    这才旧伤未愈,脏腑间再加上新的巨震,刘伯凉觉得血脉若沸,心知大事不妙!熊大量狂笑道:“臭麻子,你的得意神情,如今何在?替我认了命吧!”
    语音甫落,“嘓嘓”怪叫起处,呼然又是一掌!刘伯凉因身法已滞,无法闪避得开,却又不甘坐以待毙,只得拼竭全力,再接一记!这一记,把刘伯凉震得身形离地,飞出七八尺地,幸亏撞着一根巨竹,才以背倚竹,藉仗支持,不曾倒跌在地!但刘伯凉身形虽然未倒,却已有两缕紫红的鲜血,从咀角缓缓渗出!这是脏腑间的重伤现象,熊大量只消再加一掌,刘伯凉便难免立即绝命!但熊大量不知何故,突起慈悲心肠,并未向刘伯凉进袭,只是站在丈许以外,动也不动地,向刘伯凉默默注视。
    两人沉默相对了片刻时光,熊大量缓缓伸出右手。
    他这伸手之举,却非发招攻敌,只是向刘伯凉作了个索物之状,并缓缓说道:“臭麻子,看在彼此都属於“边荒五丑”份上,我也不想杀你,但要你把你那独门解药给我。”
    刘伯凉闻言一怔?……但眼珠略转之后,他却张着他那张仍在不断渗出血丝的咀角,来丁个纵声狂笑。
    熊大量怫然道:“臭麻子,你笑甚么?”
    刘伯凉先行吸了口长气,略为调匀脏腑间的翻腾气息,方缓缓道:“我说我那以十三味奇毒合炼而成的独门毒丹,怎会失去灵效?原来只是被你以内力玄功加以暂时抑制而已!”
    熊大量傲然道:“只要我能抑制得住,那就是我的功夫……”
    刘伯凉狞笑道:“不错,我佩服你的功夫,但也知道你功夫已成强弩之末,大概最多不过一两盏茶时分,你就会尝尝那种被勉强抑制之后,必定加倍强烈发作的断肠滋味了!”
    熊大量道:“胡说……”
    刘伯凉阴笑道:“不必强辩,你如今在我中了诡计之下,分明已佔上风,假如不是有异样感,知道毒力将发,你肯不对我再加一掌,取我性命的么?”
    熊大量见被对方识破,不禁嗒然不语。
    刘伯凉咀角一披,狞笑说道:“本来,以你修为,既加玄功抑制,至少也可任半个时辰以内,不令毒力发作,甚至可以将奇毒逼聚於左臂之上,来个断臂全命!谁叫你凶心忒甚,断我全力扑击,连下重手,如今我虽受了重伤,你也在真气震荡之际,奇毒已散周身,就算我肯给解药,也救不了你的命了!”
    熊大量望着刘伯凉咀角间,仍在不停外溢的血渍,厉声道:“臭麻子,你已被我“虾蟆真气”,震得脏腑重伤,你以为还活得么?”
    刘伯凉回手取出一粒丹药,投入口中,扬眉笑道:“伤势虽重,我却并不一定准死得了,就算非死不可,也会死在你的后面,可以先看你这只虾蟆,将遭报应稍解我心头之恨!”
    熊大量气得“嘓嘓”两声,双掌又举!刘伯凉冷笑道:“不必作出这副令人讨厌的怪相,我如今虽绝对无法再受得起任何攻击,但只怕你也无法再提聚真气内力的了。”
    熊大量心中怒极,打算拼竭余力,再给刘伯凉一掌,来个同归於尽!於是,他把肚皮猛力往回一吸……以前,熊大量在肚皮猛力一吸以后,定必猛力一鼓,所炼“虾蟆臭气”,便随着那声“嘓嘓”怪叫,狂涌而出!这一回,异於先前,熊大量虽有吸肚皮的动作,却没有鼓肚皮的动作。
    不是没有动作,是大有动作,只不过并非单单肚皮鼓动,而是全身齐动!熊大量在猛吸肚皮之前,是满脸通红,在猛吸之后,立时变了满脸灰白!跟着脸色的变化,他立即全身抖颤起来,越抖颤越觉剧烈!怪事来了,熊大量似乎应改外号,不叫“虾蟆”而叫“蜈蚤”!因为“蜈蚣”的足节,往往会自行断落,如今熊大量便也有这种情况。
    没有人拿剑砍,没有人拿刀切,熊大量却在一阵剧烈抖颤以后,抖落了一条石臂!又是一条左臂……又是条右腿……又是一条左腿……如今,熊大量已成无手足之人,但他断腿断手之后,却并未流下鲜血!他鼓肚皮了,那原本就是不小的肚皮,如今几乎鼓大了一倍!看来是血液倒流,可能那断手断腿时所应流出大量鲜血,全部逆攻脏腑!脸色又变了……先前,熊大量的脸色,是由血红变成灰白,如今又由灰白变成血红!他那没有手足的躯干之上的每一寸皮肉,均在不停颤动,显示出这位外号“四尺虾蟆”的一代凶人,正熬受着身似油煎的无边痛苦!熊大量向刘伯凉瞪着一只虾蟆眼,但眼中几乎无神光,表示不是乞怜,还是愤恨?……刘伯凉目睹惨状,丝毫无动於中地,哂然一笑道:“臭虾蟆,滋味如何?……”
    “何”字才一出口,“波”的一声响!这是熊大量那个大肚皮,由於鼓得不能再鼓,胀得不能再胀,终於爆了开来!是罕世美景?抑是罕世惨状?一蓬血雨,像新年里的特制花筒般,先喷起两丈来高,然后洒落四外!这像是一朵绝大血花,一朵一现即逝的血化昙花,但其中还有点缀!所谓“点缀”,便是在血雨血花之中,还杂有熊大量爆烈的无数碎块的心肠腑肺!“哈哈……”
    这是刘伯凉看得得意时,所打的一个“哈哈”!但一个“哈哈”才打一半,便吃惊得把另外半个“哈哈”,吞了回去!因为,场中白影忽闪!白影是人,是个极为英挺潇洒,身法之快,宛如流水行藏的白衣书生。
    熊大量的肚皮一爆,血光一喷,这白衣书生便在距离熊大量丈许以外的一株大树之上,飘身落下。
    等到熊大量的血光喷尽,五脏飞完,这白衣书生恰好站在业已身遭惨死的“四尺虾蟆”的遗屍之前。
    那是他以灵妙身法,避开血花,而在空中伸手接得的一件东西。
    这东西便是熊大量因而伤身,刘伯凉因而杀友,“聚宝双珠”之一的那粒“天容珠”。
    刘伯凉何尝不想收回“天容珠”,但因为熊大量已死,无需亟亟,尽可从容行事。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於他一声“哈哈”,尚未打完之际,又出现白衣书生,那粒“天容珠”,遂被他空空伸手,轻易接去。
    刘伯凉心中又急又怒,但却急也无法,怒不敢言!因为,刘伯凉行家识货,仅从那白衣书生宛如流水行云的美妙身法之上,已看出是位绝代高手。
    自己若在平时,或可一战,如今身负严重内伤,倘再与强敌拼斗,岂非自速其死?常言道:“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不如……刘伯凉在刹那之间,心急电转,利害已明,遂在眼看白衣书生手接去“天容珠”以下,仍然保持冷静,决无丝毫动作。
    但他不找人,人却找他。
    那白衣书生接得“天容珠”后,看了一看,便自揣入怀中,又复缓步向倚树而立的“天麻书生”刘伯凉面前,向他伸出右手。
    刘伯凉是反应极快之人,已知其意地,苦笑问道:“尊驾得陇之下,仍复望蜀,是想向我索取另一粒“天伤珠”么?”
    白衣书生笑笑道:““天容珠”对我无甚用处只想送给我一位红粧密友,但“天伤珠”因可疗伤,暨增益真气内力,乃武林人士视为瑰宝之物,我看你身受重伤,面带死色,虽然杀了“四尺虾蟆”熊大量,自身亦必不久,何必还吝惜这点身外物呢?”
    刘伯凉静静听完,竟不加拒绝地,颔首说道:“好,刘某愿意在未死之前,结交尊驾这位朋友,把那粒“天伤珠”一并送你,但请朋友赐个名号听一下好么?”
    白衣书生应声答道:“我叫凌霄!”
    刘伯凉因知对方只一用强,自己必仍失去“天伤珠”,甚或立遭惨死,故而乐得漂亮,点头应允,顺势探询白衣书生名号,以便在逃过这场劫数之后,再向对方找场算帐!但闻得白衣书生报名凌霄,却不禁为之一愕?因“凌霄”二字太以陌生,从这白衣书生的身法气宇看来,分明有绝世武功,怎会是个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这些念头,一闪即逝。
    刘伯凉仍然如言从怀中取出那粒“天伤珠”。
    来递向自称凌霄的白衣书生道:“凌朋友,我刘伯凉说话算数,这粒“天伤珠”送你!”
    凌霄并未立即接过手来,目注刘伯凉,扬眉说道:“刘朋友最好不要耍花样,这粒珠儿究竟是“聚宝双珠”之一的“天伤珠”?抑是你用十三种毒物加以熬制的自炼毒珠?”
    刘伯凉哈哈一笑道:“适才那只臭虾蟆中毒上当之事,尽在尊驾眼前,刘伯凉倘若再故技重施,岂非自速其死?……”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又复苦笑道:“何况尊驾既具绝世身法眼力定也极高,只消把“天容”“天伤”两珠,互一比对观察,便可知晓刘某手内珠儿,是不是昔年洪武帝君的“聚宝盆”中之物!”
    凌霄颔首道:“我相信刘朋友是聪明人,不必再比对观察,因为若有丝毫差错,凌某不会容情,你必然会比那“四尺虾蟆”熊大量死得更惨?”
    凌霄边自说话,边自伸手接取刘伯凉托在手掌中的“天伤珠”。
    “且慢!”
    随着这声断喝之后,又起了“刷刷刷”的三声破空锐啸!那是三件暗器,从三个不同方向,对凌霄的上中下三路打来!这三件暗器并非甚么“子午闷心钉”“七孔黄蜂针”“五云棒”“摄魂钉”等有名毒辣之物,是发暗器者就地取材在身边随手所取。
    打向凌霄眉心的,是一根松针!打向凌霄丹田的,是一段枯枝!打向凌霄心窝的,是一块碎石!但暗器本质,虽然是平凡,来势却又快又准,带着摄魂啸声,显见含蕴有内家真力,是一流高手所发。
    凌霄不敢怠慢,双足点处,略为纵起了三四尺高,并在空中把身形一缩,缩成了一个尺许高下的人球。
    这样一来,奔眉心的那根松针,从他头顶擦越,奔丹田的那段枯枝,从他脚底掠过,奔心窝的那块碎石,却被他接在手内。
    “夺”的一响,那根松针打在一株巨树的树干上,居然深陷入木!“砰”的一声,那枯枝打在一块方圆尺许的石块,居然把石块击得四分五裂!至於那块碎石,虽被凌霄接在手中,未曾发挥威势,但从那劲头之上,也使凌霄深感觉到发石之人具有强厚内力!“飕……飕……飕……”
    这“飕飕飕”与适才的“刷刷刷”不同,适才是暗器破空之声,如今是纵来三条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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