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霸王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十章失手忽成笼中鸟
    两人继续向洞中硬闯,只见那山洞只有三丈多深,里面就是一间两丈见方的天然石室。
    其中陈设倒还舒适华丽,床帐桌椅俱全,可以想见的是那凌磊所替她弄了来的。
    在华丽的绣榻之上,此刻正端坐着一个五旬左右的老妇人,双手双臂及五官之上果然已经溃烂出水,看得出是一付毒发之状。
    项小芸当先问道:“芳驾就是凌大侠的夫人芸娘么?”
    那老妇人见项小芸与黄一萍走了进来,并无一些惊惶之意,闻言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我不是芸娘,又是哪个,你们为何闯入洞中。”
    项小芸冷然一笑,道:“好说好讲,大约不会有什么结果,咱们干脆用强吧。”
    振腕一指,向那妇人前胸点去。
    那妇人双手双臂以及五官脸颊均已有溃烂之状,但是了无惧意,见项小芸一指点来,身子一闪,堪堪躲了开去。
    项小芸冷哼一声,道:“这倒是我看走了眼,原来你也是个绝世能手!”
    黄一萍也已赶到榻前,右臂疾扬,与项小芸采取夹攻之势,但两人却未即时动手,项小芸沉声喝道:“看在凌磊的面子上,—我们不愿跟你过分为难,只要你肯坦坦白白地说出实话,一切都好商量,否则,那可就是你自讨苦吃了!”
    那妇人目光凌厉的扫了两人一眼,忽然放声大叫道:“凌磊啊凌磊,你这死不了的畜牲,把我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你还要派人来审我,折磨我……”
    黄一萍吃了一惊,沉声道:“快制住她,也许……”
    不待话落,与项小芸双掌齐扬,点出十缕指风。
    那妇人四肢五官的溃烂之状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看上去却使人有种恶心欲呕之感,是以黄一萍与项小芸两人俱皆不愿碰她,只用指风去闭她的穴道。
    殊料两人指风甫行点出,却同时觉得背后的“志堂穴”一麻,心知不好,欲要闪躲,可惜为时已晚,登时翻身跌倒,四肢失去了力道。
    转头看时,只见背后不知何时已来了凌磊,他狼狈落魄状依旧,双目神光激射,紧盯着项小芸与黄一萍喝道:“骗子,原来你们敢来欺侮我的爱妻……”
    那坐在床上的妇人怒骂道:“谁是你的爱妻,你这禽兽,狗都不如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以后你再也别来,我永远也不要见你……”
    凌磊满面落寞之色,呐呐地道:“芸娘,我……是无意的,我本想找出二十年前陷害你的真凶,使我们夫妻能够重圆破镜!没想到她们……”
    那妇人格格冷笑道:“二十年前陷害我的真凶就是你,又到哪里去找……凌磊,如果你是个血性汉子,你就该自刎一死……”
    凌磊震了一震,颤声道:“芸娘,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记挂着你,照顾你,难道你还认为是我给你下的毒么?”
    那妇人也震了一震,叫道:“我不管,就算不是你下毒害我,你对我也根本没有真心,你那秀姑呢,你们现在一定是生活得很好吧,大约你亲笔写出来的情书总没办法推到别人头上吧……凌磊,你不死就滚,滚得远远的,再也别来见我!”
    凌磊颓然长叹一声,伤感地道:“好吧,我走……芸娘,看来咱们的误会再也没办法解释得开了!……”
    伸手就去抓穴道被闭的黄一萍与项小芸。
    那妇人振声吼道:“住手……你想怎样?”
    凌磊连忙道:“这两个丫头欺骗了我,又来辱及芸娘,我要把她们摔到湖里去喂鱼!”
    那妇人哼了一声道:“不行,把她们留了下来!”
    凌磊皱眉道:“这两个丫头的武功不弱,万一出了差错,那岂不……”
    那妇人格格狂笑道:“她们没机会再活着了,我要用蚀骨化肌散把她们两人化成一滩清水。”
    凌磊微吁一声道:“一切都由你看着办吧,芸娘,你……要保重……”
    脚步踉跄,向外走去。
    但当他要走到洞口之时,那妇人又颤声叫道:“凌郎!……”
    凌磊连忙倒退而回,激动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口唇颤抖着叫着叫道:“芸娘!……”
    那妇人幽幽地道:“最近你又瘦了不少,你……也该保重……”
    凌磊激动得语不成声地道:“芸娘,我知道你还关心我,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们的恩情比海还深,芸娘,误会总有解释开的一天,我……”
    那妇人忽又面色一沉道:“你滚吧,我们之间没有误会,二十年前的事分明就是你做的!”
    凌磊又颓然长叹一声,脚步蹒跚地向洞外走去,这次他没有再停步回头,迈着缓慢沉重的脚步,一直走得没了影子。
    项小芸、黄一萍虽被点闭了穴道,但能听能看能言,一切自然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凌磊离去之时,她们清楚地看到那妇人面部上浮起了一层阴狠的笑意。
    但两人却都没有开口,因为她们知道,开口也是多余,在此情此景之下,凌磊绝不会听她们的。
    那妇人顾自阴阴面笑,想是在等待凌磊远去,足足有顿饭之久,不言不动。
    黄一萍冷笑一声道:“那老可怜虫已经走远了,妖妇,现在该现出你的真实面目来了吧!”
    那妇人嘿嘿一笑,道:“你等不及的要死了么?嘿嘿,等下还有得你们受的呢!”
    说话之间,五指连拂,又把黄一萍及项小芸每人点闭了四处大穴,接着,只见她轻轻击了三掌。
    但听轧轧连响,靠近床榻的洞壁上忽然打开了一道暗门,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妇人走了出来。
    又是一个四肌五官俱呈溃烂的芸娘。
    黄一萍、项小芸哑穴未闭,仍然能够说话,两人同声冷笑道:“这伪装真像,是用蜡做的吧!”
    那妇人格格一笑道:“你们两人单凭判断臆测,就能知道我是伪装中毒,真够聪明,但老身却不相信,一定有人告诉了你们!”
    黄一萍冷笑道:“这样说来,你必然是有同谋之人了!”
    那妇人震了一声,喝道:“这就是老身要问你们的了!……把她们人拉了进去!”
    但听两声朗应,暗门中走出了两名中年妇人,横拖坚曳,将项小芸黄一萍拉到了暗门之内。
    那是一间比外面更为华丽的洞室,完全由人工开凿而成,齐齐整整,成正方形,床帐桌椅,一应俱全。
    两名中年妇人将项小芸与黄一萍拖到洞室之内,粗鲁地摔于地下,向那妇人敛衽一礼,退到一侧。
    那妇人面含阴笑,将面具外衣,一齐拉了下来,露出了一副干净整洁的面容,与外表伪饰的面容十分相像,但却洁白如玉,四肢五官没有一点溃烂的迹象。
    由她面容上看来,可以想见她年青之时是个十分漂亮的人物。
    那妇人向外面张望了一下,伸手向壁间一按,但听轧轧一响,打开的洞壁又复关闭了起来。
    然后她方才缓步走到两人面前,从从容容地一笑道:“你们知道我是谁了么?”
    项小芸冷哼道:“你自然是真的芸娘了!”
    芸娘皱皱眉头道:“方才去了外洞的那妇人,也与老身一样的模样,为什么你不认为她才是真正的芸娘?”
    黄一萍冷笑接口道:“这很明显,因为你知道凌磊会来,除你而外不能使别人代替,假如被他看出破绽,你的狡计岂不就败露了!”
    项小芸接道:“在岭后湖滨旁那名被我们捉到却又自杀了的妇人,已经给你发出了警号,目的就是要你亲自呆在前洞,对么?”
    芸娘阴笑着道:“你们十分聪明,但我还是不信你们单凭判断就能知道我当年伪装中毒,你们最好坦白实说,免得皮肉受苦!”
    黄一萍冷冷地道:“除非你自己先说了出来,当年是谁与你共谋,那人……”
    芸娘接口吼道:“什么共谋?那人只是我的一名老仆……”
    黄一萍道:“这样说来,是你那老仆知道了你的这一切毒谋,不同意你的做法,怕你杀他灭口,才逃跑了的,对么?”
    芸娘大叫道:“他呢,他怎么会告诉了你们,他在什么地方?”
    黄一萍冷笑道:“可惜的很,我们并没有遇到你那仆人,只好让你失望了!”
    芸娘暴跳如雷地道:“这样问法,自然不会问出什么结果,来人……”
    方才那两名中年妇人立刻双双趋前,裣衽道:“老奴侍候小姐!”
    芸娘沉声喝道:“快去取两件刑具来,让这两个贱人尝尝滋味!”
    两名中年妇人朗应一声,向洞室一旁跑去。
    原来洞室仍有暗室相连,两名妇人在壁间一按,又出现一间暗室,项小芸、黄一萍虽是极力看去,却因方向不对,看不出那洞室中有些什么。
    不久,但听叮当连响,那两名妇人抬出来了一只铁龙,以及钢条钢鞭等物,堆在了两人面前。
    芸娘嘻嘻一笑,向项小芸与黄一萍道:“人是血肉之躯,没有不怕刑罚的,如果你们两人图个舒服,最好坦坦白白地说了出来,免得被折磨个七死八活之后,还是要死!”
    项小芸大吼道:“没见就是没见,平空乱扯,大约也无法使你相信。”
    芸娘面色一沉,道:“这样看来,你们两人是不见棺材不流泪的了……好吧,我给你们准备了两样刑具,随便你们挑选,第一样是这只铁笼,把你们两人装在龙内,悬空吊在五尺以上,下面生上一盆炭火,慢慢熏烤,火不会太大,但却也够你们两人受的。第二样是四根钢条,每人分给你们两根,要将你们鞋袜脱掉,用钢条将大拇脚指缠紧,悬空倒吊起来,试想一个穴道被闭之人,不能运功抗拒,这滋味也不好受,而且,你们一天不肯实说,就吊上一天,两天不肯实说,就吊上两天,看你们可以支持上多久?”
    项小芸悄以传音之法,向黄一萍道:“看来咱们眼前的灾难难免,对这两样刑具是要选择一样,黄妹妹,你还能运用心头真力么?”
    黄一萍也以传音之法道:“运用倒是还可运用,不过,如果她把炭火加旺一些,我们岂不完了!”
    项小芸道:“依我看大约不致于,因为她惦记着要问口供,用刑不会太酷!”
    芸娘见两人迟疑不语,沉声喝道:“不说话也当不了什么,你们该快些选择了!”
    黄一萍又暗向项小芸道:“是我来答复她,还是你来答复她?”
    项小芸沉凝地道:“自然是要你来回复她了,如要我说,也许会弄巧成拙!”
    黄一萍轻应一声,接着向芸娘冷冷地道:“用刑迫供,也要我们自选刑具么?”
    芸娘阴阴的一笑道:“这就是老身的宽大之处,快些说吧!”
    黄一萍道:“如果要我们选择的话,我们倒愿意选择倒吊足趾之刑!”
    芸娘道:“这是为什么呢?”
    黄一萍道:“火烤倒在其次,我们两人都是最怕烟熏……”
    芸娘忽然爆出一声长笑道:“那真是好极了,把她们装到笼内,一面火烤,一面烟熏。”
    两名中年妇人郎应一声,立刻七手八脚,将项小芸与黄一萍装入铁笼之内,悬空吊高五尺,迅快的在笼下生起了一盆炭火。
    芸娘格格一阵狂笑,抬头看看笼中的两人道:“你们慢慢享受吧,什么时候愿意说实话,就什么时候放你们下来……”
    接着又转向那两名中年妇人道:“好生看着她们,有什么问题要随时告诉我……”
    两名中年妇人喏喏应声,芸娘却在说完之后姗姗转身,向那打开的洞室之中走了进去。
    那洞室的暗门在芸娘进入之后轧轧复合,于是那洞室中就只剩下了两名中年仆妇与吊在铁笼中的项小芸黄一萍两人。
    洞室四角各有一个透气的小孔,但那孔道实在太小了,火盆中冒出的浓烟越聚越多,不久就氤氲满室。
    火盆中火势不算太大,但两人却也渐渐禁受不住。
    黄一萍见洞室中烟气愈来愈浓,连那两名仆妇也朦胧难见,当下忙以传音之术向项小芸道:“眼下我心头真力尚可运用,但再过上半个时辰,只怕就没有办法了,你有什么计谋应该快些施展了!”
    项小芸道:“我的办法十分简单,那就是真气破穴之术……”
    黄一萍轻叹一声道:“我可没有这大的本领,五大重穴被闭,真力根本不能流动,如何能以真力破穴之术冲开穴道!”
    项小芸道:“虽然你不能运气破穴,但拼却一口心头真力,大约不难把头部凑到我的后背去吧!”
    黄一萍笑道:“你想要我替你解开志堂穴?”
    项小芸颔首道:“不错,只要你能帮我解开志堂穴,其他的四处穴道我就能自己以真力冲开!”
    黄一萍沉凝道:“这我可没有把握,只能试一试看!”
    原来那铁笼并不甚大,项小芸在左,黄一萍在右,两人身体相接,挤在一起,但黄一萍却在项小芸身后,而且比项小芸矮着一些。
    两人五大重穴被闭,本是一动难动,但两人都还蕴聚着一口心头真力,黄一萍猛提真力,向下缩去!
    虽是四肢用不上力道,但真力一激之间,也使她缩下去半人左右。
    项小芸大喜,忙以传音之术道:“提住气,你还要帮我解穴!”
    黄一萍说不出话来,强自提起将散的半口真气,猛然用力向项小芸被闭的“志堂穴”上吹去。
    按说这样用气吹拂,根本无法解开项小芸的穴道,但项小芸早已提聚起自己的心头真力,等黄一萍真力吹拂之时,立刻运气猛震!
    但听一声轻响,项小芸的“志堂穴”应声解了开来!
    项小芸大喜道:“这就好了……”
    但听嗯嗯连响,项小芸另外被闭的四处大穴相继解了开来。
    原来志堂穴为五大要穴之首,志堂穴一解,其他的四处穴道只需各经真力冲击,不难迎刃而解。
    项小芸并不怠慢,略一运息,五指拂动,解开了黄一萍的穴道。
    两人相视微微一笑,项小芸纤指轻拉,但听一阵嘶啦之声过处,那铁笼就如竹木所制的一般,立刻裂开了一个大洞。
    那两名中年妇人也已发觉了,两人匆匆赶了过来,但项小芸十指拂动,数缕指风过处,已经把两人的穴道闭了起来。
    项小芸、黄一萍飞身而出,项小芸抓过两名中年妇人之一,沉声喝道:“如你想活,快些把那壁上的暗钮指出!”
    那妇人早已失魂落魄,闻得喝声,连忙应道:“我答应,但……你要解开我……的穴道……”
    项小芸反手一拍,解开了她的穴道,道:“快些动手,否则……”
    一言未毕,忽听另一名被闭了穴道的妇人大叫道:“吕妪,你忘了,背叛主人会有什么结果?”
    那被称为吕妪的妇人身子剧烈一震,忽然双手一握,向自己胸前擂去,这变化来得实在太快,项小芸与黄一萍俱皆防止不及,但听蓬的一声,那妇人已经颓然倒地,震断心脉而死。
    黄一萍愕然一怔,旋即大叫道:“快,那一名……”
    项小芸也想到了那一名,但她们都想到的太晚了一些,另一名中年妇人也已蓬然倒地,只见口角中鲜血泉涌,原来她已嚼舌自尽。
    虽然她尚未死去,但项小芸与黄一萍两人俱都知道,若想要她说出话来,那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两人相视一眼,俱皆露出一抹苦笑,项小芸叹惋一声,道:“那芸娘看来不是一个精明的人物,她为何能把属下控制得这般严厉,宁死也不肯泄露一言半语?”
    黄一萍应声道:“我也觉得事情可疑,就以二十年前的事而论,那番布置也可谓天衣无缝,绝不是像芸娘那样的人物所能做得出来的?”
    项小芸皱眉道:“但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大约要那芸娘亲口说了出来并不太难……黄妹妹,现在又该用得到你那阵法建筑之学了!看看如何能够把那暗门打开,将那芸娘抓了出来!”
    黄一萍摇摇头道:“当咱们被她拖进这洞室之后,我就看清楚了,那不能算什么阵法,只能算是一些机关陷井,那壁上共有五个按钮,其中只有一个可以开启暗门,另外四个都可使按钮之人受到死伤之厄,这个险实在不容易冒!”
    项小芸忖思着道:“由此看来,这洞室也绝不是那芸娘所鸠工而建,在她背后必然还有一个更为厉害的人物……”
    黄一萍颔首道:“情形大概就是如此,现在咱们怎么办呢,在这里坐守,还是冒险去按那壁上的按钮?”
    项小芸苦笑道:“倘若成功的把握只是五与一之比,这个险还是不冒的好!”
    黄一萍道:“方才这两名妇人的嚎叫高呼,不知那里面的芸娘能否听到,倘若她不曾听到,咱们在这里用‘守株待兔’的办法,倒是未尝不可,倘若她已经听到了,咱们只怕就要倒霉了!”
    项小芸苦笑道:“这洞室中可有什么机关陷井?”
    黄一萍摇摇头道:“只要不去碰撞洞壁上的暗钮,危险是不会有的,但如那芸娘知道了,我们已经逃出铁笼,情形却怕有些糟糕,一来是怕她把凌磊弄来,二来是怕她那背后的神秘人物会乘机做怪!……”
    项小芸苦笑道:“这样看来,咱们虽逃出了铁笼,却仍然被囚在这洞室之中,做那芸娘的阶下之囚!”
    黄一萍却忽然一顿足道:“我们两个简直都傻了,前面的洞门为什么不去打了开来!”
    项小芸道:“那面的暗门没有机关么?”
    黄一萍摇摇头道:“只有一个暗钮,安全得很!”
    抢步上前,伸指向壁上按去!
    但听轧轧一声,暗门应声而开。
    洞室中的浓烟立即向外洞卷去,那名冒充芸娘的妇人在外叫道:“出了什么事!这烟……”
    一语未完,项小芸却已抢步上前,抓住那妇人的肩头。
    那妇人尚未看清来者是谁,只觉半身酸麻,右肩已被项小芸钢钩般的五指抓牢,动弹不得。
    黄一萍向洞口外张望了一下,急急地道:“我们快些离开此处!”
    项小芸皱眉道:“如依我说,最好胁迫这妇人去把这面洞室灯开,抓出那芸娘来!”
    黄一萍摇头道:“你疏忽了一点,她这些属下个个悍不畏死,要强迫她去开启里面的暗门,我们岂不是要陪她同死,何况只要有了这妇人,还怕那凌磊不相信么?”
    项小芸凛然一惊,道:“这话说得对!”
    抓起那妇人,当先向洞外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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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困厄重重计成空
    甫行踏出洞门,只听一声大喝:“什么人?”
    项小芸与黄一萍定神看时,只见那正是守在洞外,被两人入洞时点了穴道的老仆,想是凌磊替他解开的穴道。
    黄一萍拦在他的面前笑道:“方才多开罪了你,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你……”
    那老仆打扮的人霍然抽出了一把腰刀,大叫道:“还不快把那主母放下,你们这两个女强盗……”
    声色俱厉,倒是一片忠诚,同时腰刀一摇,向抓着那妇人的项小芸搂头盖顶的砍了下来。
    项小芸闪身避开,喝道:“纵然要打,也等把话说明之后再打,这妇人并不是你的主母!”
    那老仆怔了一怔,道:“胡说,不是我那这主母又是那个?”
    黄一萍笑接道:“是与不是,马上就可以弄清楚了,我且问你,这洞中除了你那主母之外,还住着些什么人?”
    那老仆怒气未息地道:“除了我的主母之外,再无别人,你这话岂非问得多余!”
    黄一萍一笑道:“项姐姐,现在可以要他看看他这主母的真面目了!”
    项小芸五指轻拂,将那妇人脸上的伪装扯了下来。
    那老仆如触蛇蝎,啊的一声大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黄一萍急道:“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向你解释,总之,你与你那主人俱都受了芸娘的欺骗,现在,你能够找到你那主人么?”
    那老仆一迭连声地道:“能,能,请你们随我来,我那主人就在岳阳城中!”
    黄一萍摇摇头道:“现在我们不能随你去岳阳城,就烦你快去把你所见的告诉你那主人,要他快来!我们就在这岭前岭后等他,只要他发出一声长啸,我们自会出来与他相见!”
    那老仆困惑地道:“这又为什么呢?”
    黄一萍压低了声音道:“告诉你也难以使你明白,那芸娘并未中毒,而且至少尚有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与她同谋,眼下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危险,你也要小心一些!”
    那老仆忖思了一下,忙道:“好,好,我就去秉报我那主人,两位千万不要走远……”
    不待答话,丛身奔去。
    项小芸望着他的背影去远,沉声道:“咱们走!”
    抓着那妇人,向半里外的一片密林中驰去。
    二女进入林中,将那妇人放在地下,一连闭了她十二处要穴,使她失去了自杀之能,项小芸方才沉声道:“你可愿说实话?”
    那妇人哑穴未闭,仍然能够言语,咬咬牙道:“你们最好是杀了我,休想问出我一句话来!”
    项小芸虽然连点了她十二处大穴,但因哑穴未闭,仍然需要防备她会嚼舌自尽,右手五指始终蓄势而待。
    黄一萍淡然一笑道:“那芸娘究竟有多大能耐,会把你们一个个弄得悍不畏死,不过,慷慨成仁易,从容就义难,用酷刑慢慢收拾你,大约不会毫无效果!”
    并不征求项小芸同意,伸手在她背脊上一连点了三点。
    那妇人全身剧烈地一震,立刻筛糠般地抖了起来。
    只见她面色惨变,牙关格碰有声,显然已经无法忍受。
    项小芸、黄一萍冷眼旁观,静待了顿饭左右,黄一萍方才又伸手在她背脊轻轻拂了三下。
    那妇人抖颤立止,但却满面冷汗,喘吁不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至少又等了半盏茶的时光,方才渐趋平静。
    黄一萍冷然一笑道:“这斩经截脉的手法,你觉得怎么样?”
    那妇人一言不发,但却舌头一伸,狠狠咬去。
    项小芸一直蓄势而待,那里容她嚼舌自尽,五指闪电疾点,已将她的结喉穴闭了起来。
    项小芸沉声道:“你寻死不难、但在你死前也还是要先把这事说了出来,否则只有使你继续受那斩经截脉之刑。”
    那妇人结喉穴被点,说不出话来,只有眼珠乱转。
    项小芸哼了一声,点开她的结喉穴,道:“不要怕,也许我们可以帮助你,且说说你为什么宁死也不肯说出一言半语?”
    那妇人悠悠地叹息了一声道:“好吧,我说……我们都是被迫如此,因为我们都有父母子女,可是都被他们掳去了……”
    项小芸截断她的话道:“你先说说这‘他们’却是指的什么人?”
    那妇人喘吁了一下道:“就是我们主人的姘夫,和他的手下之人!”
    项小芸冷然一笑,道:“这就难怪了,你随你那主人多久了,对她的姘夫一定很清楚吧,他叫什么,住哪里,手下有多少人?”
    那妇人双眉深锁道:“我跟我们主人三年多了,对她的姘夫,我们知道得很少,只知道他就在距这里二十多里的蜈蚣岭上,手下大约有二十多人,在他所住的山庄里,有一座极大的地牢,在他收用我们之先,都是先把我们的父母子女以及丈夫等亲人掳去押在牢内,如果我们泄露了他们的秘密,我们的亲人都会受到最惨的死法,但如我们缄口不言,虽然自己死了,我们的亲人却可以得到释放,而且还能得到不少银两!”
    项小芸皱眉道:“你连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么?”
    那妇人忙道:“我们确然不知,因为他秘密得很,脸上总是带着一层人皮面具,除了我们主人之外,大概再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黄一萍接口问道:“他收用了你们之后,主要的都是要你们做什么呢?”
    那妇人毫不迟疑地道:“侍候我们主人,或是假冒她的样子呆在外洞,以骗那洞外的老仆,好替下我们主人去蜈蚣岭与她的姘夫相会!”
    黄一萍冷笑道:“你既已跟了你们主人三年多,又常伪装她的样子坐在前洞,对她的一切大约知道的还有很多吧!”
    那妇人叹道:“既然已经说了,我就用不着再保留什么,我那主人芸娘与凌磊虽曾是夫妻,但她却恨他恨得要死,凌磊常常来,每次都是向她求恕,要跟她重圆破镜,她都是对他破口大骂,但每次那凌磊要走时,她却又对他表示一点亲热,这样,就使凌磊每次都死不了心,每次来了挨骂,但他还是常来,有时送吃的,有时送用的,对我们主人体贴得无微不至……”
    项小芸插口问道:“倘若那凌磊来时,遇上是你在替她,又该怎么办呢?”
    那妇人道:“那也简单不过,只要转过身去不理他,过上一些时候他就会怏怏而去,不致于露了马脚。”
    项小芸冷冷地道:“你再想想看,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之事?”
    那妇人噢了一声道:“你知道我们主人在这洞中一住二十年,与那凌磊不即不离,究竟是为了什么原故么?”
    项小芸忙道:“这正是要问你的呀!”
    那妇人叹口气道:“据说我们主人二十年前根本没有嫁给凌磊的意思,她之所以要嫁给他,无非是为了想要他的一样东西……”
    黄一萍急急沉声道:“是什么东西你知道么?”
    那妇人道:“是‘玄昊宝篆’,一本练武功的书。”
    项小芸大是紧张地道:“那凌磊给她了么!”
    那妇人哼了一声道:“若是那本书到手,我们主人才不会再住在这山洞里呢,听说她嫁给凌磊之后,就动那本书的脑筋,但凌磊收藏得大概很是机密,她根本没有办法得到,才故布疑阵,伪装是受了凌磊在药中下的毒药之毒,与他反目成仇,跑来此地!
    二十年以前的情形如何,我倒不大清楚,但自从我被她收用了这三年多以来,凌磊每一次来,她都要向他讨这本书,她的借口很多,但主要的还是要凌磊因她中毒之事内心负疚,而答应她的要求,但凌磊却也固执得很,随便她怎样讨法,他也硬是不给!”
    黄一萍道:“那么他如何拒绝的呢?”
    那妇人道:“不论她怎么说,那凌磊却只有一句话说,就是‘师命难违’,大约是他的师父不准他把那书传给别人吧!”
    黄一萍皱皱眉头,转向项小芸道:“项姐姐,你看这情形合理么?”
    项小芸也是双眉深蹙道:“二十年中都没有讨到,她与她那姘夫也都该死了心才对,这其中只怕是另有文章,也许…
    …她那姘夫与过去的氤氲教或是现在的皇甫老魔有关!”
    黄一萍点头道:“我也正是这样想法,凌磊是个正直不阿之人,那芸娘既无法利用他去作邪恶之事,又无法把他的‘玄昊宝篆’弄到,只有用这种手段拴住凌磊,以免他以他的师门绝学去荡魔涤邪!”
    项小芸忖思着道:“假如这说法正确,则她这姘夫必是与昔日的氤氲教有关,不会与现在的皇甫老魔沾上关系!”
    黄一萍颔首道:“这判断也非常有理,皇甫老魔一个独夫,四十年前是出名的独脚大盗,不可能会有什么友人!……”
    项小芸哭笑不得地微吁一声道:“这样看来,芸娘的姘夫是我的死敌了。”
    黄一萍道:“我也并不例外,别忘了我是公孙先生的弟子。虞大刚的师妹,大破氤氲教时,我师兄也有一份!”
    项小芸微微一笑,又向那妇人道:“据你所知的还有多少,不妨快些一并说了出来!”
    那妇人道:“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现在已经都说了出来,可以放我走了么?”
    项小芸道:“在蜈蚣岭的地牢之中,你有些什么人被囚在那里?”
    那妇人含泪道:“有我婆婆,丈夫和三个儿女。”
    项小芸道:“放了你,你又去哪里呢,倘若被他们知道你已泄露了机密,那你的家人岂不都要惨死了么?”
    那妇人道:“是啊,我为了自己贪生,连累了我的丈夫儿女,还有我那婆婆,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唉!……”
    项小芸沉声道:“如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你暂且跟着我们,只要不被他们发觉,他们就无法确定你已泄露了机密,可以保全你家人的性命,然后,我们再设法去救你的家人!”
    那妇人叹吁一声道:“至少你们该解了我的穴道吧!”
    项小芸失笑道:“这是自然!”
    五指拂动,指开了她的穴道。
    那妇人欠伸而起,舒展了一下四肢,颓然道:“我那主人的姘夫武功高强,手下人个个厉害,你们两个女孩儿家,万万不会是他的对手!”
    项小芸失笑道:“这个不劳你来操心,咱们且等那凌磊来了之后再说!”
    那妇人摇头道:“凌磊对我那主人一往情深,纵然知道她是伪装这样,只要她说上两句好话,那凌磊大约绝不会计较这些!”
    项小芸笑道:“这也不劳你关心,你且把那制作精巧的面具外衣等好好拿着,待凌磊到来之后再说!”
    原来那妇人早已将脸上的面具与手臂上伪装溃烂的伪饰等取了下来。
    忽然,只听一阵脚步声蹬蹬的跑了过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压着嗓子叫道:“杨嫂,杨嫂!……”
    由脚步声与喊声听来,都可听出她是个不解武功之人,纵解武功,也只是江湖道上是蹩脚的货色。
    那妇人望望项小芸与黄一萍道:“是李妪,她在叫我!”
    项小芸与黄一萍相顾一眼,忖思道:“叫她过来!”
    那妇人果然依言叫道:“李妪,我在这里!”
    那脚步声登时奔跑了过来,只见一个年约五旬,满面惊惶的妇人,踉踉跄跄而来。畏畏怯怯地望了黄一萍与项小芸一眼,转向杨嫂道:“糟了,吕妪和王妪都死了,主母叫我来找你,叫咱们去蜈蚣岭!”
    杨嫂呐呐地道:“我不能去,我……”
    李妪吃惊的道:“你……你已经泄露了机密?”
    项小芸冷哼一声插口接道:“大约你也是受胁迫利用的人吧?”
    李妪遍身抖索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别跟我们为难呀!”
    项小芸轻笑道:“我们正是要设法救你们的家人,快说,你那主母现在何处?”
    李妪伸手遥遥一指道:“她……她先去蜈蚣岭了,要我们随后赶去!”
    项小芸投注黄一萍一眼,转向李妪、杨嫂道:“你们两人就牢牢的守在此处,等我们去把你那主母抓来,然后设法去救你们的家人!”
    李妪迟疑着望望杨嫂,杨嫂则肯定的点点头道:“就信任这两位姑娘吧,难道要咱们家里的人在蜈蚣岭地牢里过上一辈子,咱也给她当一辈子奴才么?”
    李妪虽未首肯,但却一时躇踌无言。
    项小芸急向黄一萍道:“快,咱们去抓芸娘!”
    黄一萍颔首而起,与项小芸朝向李妪所指之处奔去。
    两人奔出不足半里,黄一萍却蓦地一收脚步,道:“糟了!咱们只怕是上了大当!”
    项小芸也急急收步道:“怎么,是什么地方不对了?”
    黄一萍道:“那李妪不过一个村妇,怎会知道咱们方才的存身之处?”
    项小芸愕然一怔,顿足道:“赶快回去!”
    于是两人风驰电掣,又向来路赶去。
    但等两人赶到李妪杨嫂的存身之处时,已经是晚了一步,只见杨嫂横尸在地,李妪畏畏怯怯的站在一旁,一个脸蒙青巾的中年男子站在她的身边,见项小芸与黄一萍赶了回来,不住呵呵而笑。
    项小芸勃然大怒,霸王鞭霍的撤在手中,叱道:“你是什么人,那杨嫂可是你杀的么?”
    那蒙面人笑道:“这话问得实在多余,不是我杀的,难道是你们杀的么?”
    黄一萍插口接道:“那么你也就是芸娘的姘夫了?”
    蒙面人冷哼道:“姘夫两字实在刺耳,应该说是丈夫才对!”
    项小芸怒叱道:“只要凌磊一天不死,你就一天做不了她的丈夫!……”
    黄一萍眸光转动,道:“就算,你是她的丈夫,那么你的妻子呢?”
    蒙面人阴阴的笑道:“你休要梦想,除非是凌磊到此,你们休想再见到她!……”
    指指地上的尸身,与抓在手中的衣包又道:“证人证物都已消灭,你们休想要那凌磊相信!”
    黄一萍哼道:“至少还有那凌磊的一名亲信老仆,大约此刻正向他的主人面告一切了!”
    蒙面人忽然格格大笑道:“你们且看看这是什么?”
    抖手一扬,一个小包甩了过来。
    那小包并未包紧,一经甩落,立刻散了开来,项小芸与黄一萍不由同时一惊,原来那包中所包的竟是一颗人头,正是那老仆三阳魁首。
    项小芸银牙紧咬,厉叱道:“老匹夫,还有一件事你没算好,你可知你今天要魂断此处?”
    唰的一声,一鞭抽了过来!
    蒙面人身手矫捷,纵身闪过,笑道:“合你们两人之力,纵然能胜得了老夫,只怕也不是数百招之内的事,这乒乒乓乓的打门之声,正好将凌磊招来,……在此情此景之下,那凌磊也许会将你们杀死吧!……”
    项小芸一鞭虽未抽到那蒙面人,却将一棵碗口粗细的大树拦腰击断,哗啦乒乓之声,足可声闻数里。
    而且,蒙面人说得不假,岂以他的身法而论,就可看出他是身负绝技之人,一旦相搏起来,只怕真的不是短时间内所能分出胜负之事。
    项小芸收住长鞭,强自镇定地叱道:“那凌磊远在岳阳城中,只怕难以听得这里的声音。”
    蒙面人大笑道:“老夫虽然截杀了他的老仆,但却另外派去送信之人,现在他大约正在来此的途中了!”
    项小芸投注了黄一萍一眼,冷然一笑道:“好吧,咱们今夜认栽,走吧!”
    黄一萍颔首道:“至少,咱们还该请问请问他的高姓大名,等到去蜈蚣岭拜山之时,也好有个称呼!”
    蒙面人嘿然一笑道:“告诉你们也自无妨,老夫凌森。”
    黄一萍与项小芸俱皆愕然大屹一惊,同声喃喃道:“凌森,莫非你与凌磊……”
    蒙面人冷笑接道:“随便你去猜吧……如果想逃的话,最好要快些了!”
    项小芸一拉黄一萍,两人投注了会意的一眼,一言不发,双双飞身而起,飘然离去,那蒙面人则又发出一串仰天狂笑。
    项小芸与黄一萍急步奔至那山洞之前,四外张望一眼,齐向洞中钻去。
    项小芸霸王鞭犹自拿在手中,向黄一萍急声道:“这暗门没法打开么?”
    原来外间洞室不见有人,暗门紧闭。
    黄一萍摇头道:“这暗门的枢钮在里面,外面并没有丝毫痕迹。”
    项小芸皱眉道:“眼下除了弄开这道暗门,才可使凌磊相信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唰的一鞭,向暗门的方位上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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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一代奇侠失心疯
    鞭猛力沉,但听蓬的一声大响,石屑四飞,洞壁摇颤不已。
    项小芸二度扬鞭劈击,但鞭才扬起,却觉得一股暗劲起处,鞭梢已经抓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
    那力道之强,为她生平所仅见,一支长鞭顿时脱手而飞,旋身看时,只见巍然站在身后的正是凌磊。
    项小芸与黄一萍俱皆由心底之中冒出了一股凉气。
    只听凌磊阴沉沉地喝道:“我那爱妻芸娘呢?”
    项小芸焦灼的叫道:“你那爱妻事实上是一个毒妇,她的目的是在于骗你的‘玄吴宝篆’,而且她另有姘夫,那人名叫凌森,不知是不是你兄弟……”
    凌磊大叫道:“胡说,事实俱在,你们休想狡辩,我那弟弟早已死了!”
    项小芸叱道:“他没死,他好好的活在蜈蚣岭上,在那什么山庄之内,你那爱妻现在大概是去了那里吧!”
    凌磊怒不可遏,鬓髯虬张,大叫道:“你敢侮辱了我的爱妻和我死去的弟弟,你们今天就休想活了!”
    右掌一扬,就要拍下!
    黄一萍急叫道:“且慢,老前辈一代奇侠,大约不致于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杀人吧!”
    凌磊哼道:“老夫虽不轻易杀人,但对于邪恶之辈却从不放过!”
    项小芸叹口气道:“令弟凌森是个心机深沉之人,把所有的证据都已毁灭,要使我们死到你的手上,才是他的目的……现在只有最后的一点使你可信的证据,那就是这洞室之中尚有数间暗室相互通连!”
    凌磊大吼道:“你休要无中生有,老夫不会听你的胡说!”
    项小芸皱眉道:“你不相信,那也没有办法,但何不击穿这石壁看看,倘若是我胡乱杜撰之词,我项小芸情愿自戕以谢!”
    凌磊哼了一声道:“不行,这里是老夫爱妻芸娘住了二十年的地方,假若她没被你们害死,也许还要住在这里,我不能让人给她毁损。”
    项小芸顿足道:“这就难了……”
    凌磊怒喝道:“老夫限你们立刻说出我那爱妻的下落,否则休怪老夫要对你们施用酷刑了!”
    项小芸投注了黄一萍一眼,黯然道:“完了,咱们认了吧!”
    凌磊满面煞气,双手十指箕张,分向两人肩头抓来。
    抓来之势缓慢平淡,但两人俱都知道,这是变幻难测,防不胜防的一招,话虽如此,但两人还是挥掌格去!
    但凌磊的双掌十指并没有落了下来,却停在空中呆了起来。
    项小芸、黄一萍也不禁为之一怔,两人双双退后一步,叫道:“前辈在想什么了?”
    凌磊颓然落了下来,仍是呆呆地发怔,但却口中喃喃地道:“奇怪呀!……”
    项小芸接口道:“前辈奇怪什么?”
    凌磊目光定定的盯注着床榻之上,道:“老夫疏忽了一个问题。”
    黄一萍望望洁白的床上被褥,喜道:“前辈终于想通了!如果您那芸娘当真脓血四溢,这床榻上绝不会不沾染上脓血,如今那有脓血的痕迹?”
    凌磊喃喃地道:“老夫并不是想的这一点,而是老夫忘记了派那老仆替她洗衣洗被,虽然我每年都给她送一套新的被褥,但却从没洗过……”
    项小芸大喜道:“这床置被褥不但都已洗过,而且最多是三天之前才换过一次,前辈可以确定那老仆不会做这些事吧!”
    凌磊面色大变,蝻喃地道:“那老仆笨得要死,老夫都没有想到之事,他又如何能够想到,至于芸娘,她连行动都很困难,又哪会去做这事……”
    项小芸收回霸王鞭道:“如果我把暗室打通之后,前辈大约就更会相信了!”
    振臂扬鞭,就要打去!
    凌磊摇摇手道:“这个容易……”
    挥手一掌,拍了过去!掌力并没带起多大声势,却响起了一片沙沙之声,但见石壁顿时化成了一滩细砂纷纷而落。
    不大时光,洞壁蚀穿,内面的洞室立刻呈现了出来!
    凌磊如触蛇蝎,身子摇了几摇,蓬的一声坐了下去。
    项小芸大惊道:“老前辈,老前辈……”
    凌磊猛然跳了起来,忽然纵声狂笑。
    笑声尖厉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黄一萍叹口气道:“糟糕,他疯了!……”
    一言未毕,凌磊忽然大叫道:“对了,我疯了,我真是疯了,我那爱妻呢!二十年相爱的爱妻,怎会是一个骗子!……”
    项小芸急道:“老前辈,您应该沉下心来,不要太过激动,让我慢慢告诉你,二十年前发生的事,事实上就是芸娘所为,因为只有她才能模仿你的笔迹,只有她才能给你的饮食中下上迷神之药,何况是在那逆旅之中,那根本不是旁人所能做到的事!”
    黄一萍接口道:“如果你想通了,大约就不会伤心了,因为那芸娘她根本就不爱你,她在嫁你之前就爱上了别人,她之所以嫁给你,是为了要你的‘玄昊宝篆’!”
    凌磊满面木然之色,似清醒又似糊涂地大笑道:“哈哈,玄昊宝篆,玄昊宝篆,可惜它早就被我烧掉了!”
    黄一萍温柔地道:“老前辈,您不要伤心了,虽然那芸娘不曾爱过你,但毕竟有一个人曾经爱过你,那是骆香雪,所以您还该值得安慰!……”
    殊料这话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凌磊忽然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倒地昏迷了过去。
    黄一萍讶然叫道:“糟糕,也许是我这话害了他了!”
    项小芸毫不怠慢,立刻俯身去替他慢慢推拿。
    大约半盏热茶之后,凌磊双目一睁,盯着项小芸大叫道:“芸娘,芸娘!……”
    项小芸大惊道:“老前辈,您清醒一些,我不是芸娘!”
    凌磊大声狂笑道:“你不是芸娘是谁,……你害得我好苦,你难道一点不念旧情,芸娘,咱们二十年前的误会总该解开了吧!”
    项小芸目注黄一萍道:“他已经真的疯了,这该怎么办呢,除非能找到庄老七,但!唉……”
    说话之间,抽身欲起。
    但凌磊却伸手抓住了她的双肩,摇喊着道:“芸娘,你不能走。你不能离开我,你走了叫我怎么办呢,叫我怎么活下去呢?……”
    项小芸大急道:“我不是芸娘,那芸娘根本就不爱你,她是个毒妇,骗子,老前辈,您有那样深厚的内功,还不能运功自制,及时清醒么?”
    凌磊呆了一呆,忽又颓然道:“对了,芸娘是毒妇,骗子,她不要我,她要的是我弟弟,我那死了的弟弟,哈哈哈哈……”
    握着项小芸双肩的手,却也随之松了开来。
    但他呆直的目光随之又转向了黄一萍,黄一萍愕然欲退,但凌磊却捷如闪电,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双肩。
    黄一萍惊叫道:“你别发疯,我更不是你那芸娘!”
    凌磊颤声叫道:“我知道你不是芸娘,你是骆香雪,还记得我在长白山栽红参果的时候吧,你天天去陪着我……”
    他两道目光象两缕寒芒,又象两支利箭,盯在黄一萍脸上,但眼泪立刻流了出来,嘶哑的叫道:“香雪,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吧,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对,我真该死……”
    黄一萍啼笑皆非地道:“我也不是骆香雪,我是黄一萍!……骆香雪已经死了!”
    凌磊眼泪涟涟地道:“对了,她死了,她死了!……可是我……我怎么办呢?”
    黄一萍正色道:“首先,你该先平下心来,你具有稀世神功,不应该浪费了自己的生命,等你去做的事多得很呢!”
    凌磊似解非解地道:“对了,我要去找芸娘,看看她的心是黑的还是白的!……”
    不待话落转身就走!
    项小芸大叫道:“老前辈,你不能走,你!……”
    凌磊收步回身道:“妖怪,妖怪,我为什么不能走,谁敢不叫我走……芸娘,……芸娘!……香雪!……香雪……”
    随着那嘶哑的喊声,人已如幻影一般,一晃而逝,喊声愈去愈远,终于再也听不到了。
    项小芸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道:“完了,虽然找到了凌磊,料不到他却成了疯子!咱们万里迢迢,结果一切落空,而且,认真说起来,是我们害了他!”
    黄一萍叹口气道:“不错,咱们若不是找到了他,也许他就一辈子活在希望之中,不致于变成了疯子!”
    项小芸喟然道:“眼下的问题还未曾了,须知他武功举世无匹,偏偏他却成了一个疯狂之人,设若他大发凶性,那岂不糟了!”
    黄一萍皱眉道:“他疯狂发觉了芸娘的骗他,急怒攻心,以致失心成疯,看情形倒还不致于胡乱杀人!但如何把他找到,如何把他治好,却是咱们该尽的责任!”
    项小芸哼了一声道:“说得倒是容易,方才他就在此地,咱们还不是眼看他跑走而无法阻止,现在又到哪里去找他,就算找到他,他不是把我当芸娘,就是把你当骆香雪,以他的武功而论,咱们如何能制得住他!……”
    黄一萍苦笑道:“他武功再高,也只是个疯狂之人,咱们只要略做部署,不难把他擒下,然后再设法治疗他的疯病!……”
    项小芸哼道:“但你别忘了,除他而外,咱们还有许许多多要做之事,崂山的皇甫老魔,泰山的群雄聚会!……”
    黄一萍叹口气道:“这些我何尝不知,但这件事也同样的重要,凌磊那弟弟凌森,机诈阴险,不是易与之人,倘若凌磊落在了他的手上,或是落在了氤氲余孽的手上,利用上他的无敌神功,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项小芸皱眉道:“依你说该当怎么办呢?”
    黄一萍道:“眼下唯一的办法,只有借重艾皇堂和他的丐门弟子,丐门眼线众多,传讯快捷,要他们注意凌磊的下落,同时,也要把那位酒糟扁鹊请到,好随时替他压治疯病,只要疯病一愈,使他协助侠义道人士大破皇甫老魔就要创立的神武门,方才是最好办法!……”
    项小芸无可奈何地道:“好吧,咱们尽人事以听天命,也只有这样办了!”
    黄一萍长身而起,道:“这破洞没有再逗留下去的价值,何况,那凌森原是借重他们来杀我们,及至发觉凌磊离去之后,必然会来查看,咱们也以早些离开为是!”
    项小芸颔首道:“对,咱们快走!……”
    于是两人并肩携手,双双向岳阳城中驰去。
    此刻已是黎明时分,城门已开,两人进入城中,就向一间早开的饮食店中走了进去。
    那家饭店,只是供早行的商旅餐食之用,自然没有一般酒楼的气派,但见人声喧哗,嘈杂不已。
    项小芸黄一萍两人直皱眉头,但却还是走了进去。
    两人随便要了一份点心,慢慢食用,同时注意着座上的客人。
    忽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叫化子大刺刺地走了进来,向一张桌上一坐道:“快点,来碗大卤面!”
    一个穿梭奔忙的堂官走到他的身边,有些鄙夷地道:“一碗大卤面五文钱,你腰里方便么?”
    那叫化子两眼一翻,道:“你怎么知道老子没钱?这又不是住窑子嫖娘们,先付银子!”
    那堂官摇头一笑道:“对不起得很,不先拿出五文钱来,大卤面就端不上桌!”
    那叫化子眼珠滴溜一转,恨恨地咒道:“真他娘的狗眼看人低,岳阳城里大约不会就只有你们这一家饭馆子吧,老子别家吃去,再也不到你这破店里来!”
    那堂官冷冷一笑道:“那么你就快请吧!”
    那化子恨恨地站起身来,举步就走。
    但项小芸却突然轻声喊道:“嗨,你过来一下!”
    那化子怔了一怔,望望项小芸与黄一萍两人,连忙陪笑道:“姑娘是叫小的么?”
    项小芸轻轻一笑道:“不错,我要用你办一件事,不过,你可以先吃饱了再走,呶,这里是银子!”
    抖手一掷,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掷了过去。
    那化子简直疑心做梦,但手中的银子却不是假的,当下连忙就要跪下磕头,但却被项小芸摆摆手阻止了下来!
    那化子满面堆笑,将银子向桌上用力一甩,喝道:“堂官,快来伺候大爷!”
    那堂官虽然生气,但因那化子有了银走,不能不过去伺候,那化子还是叫了一碗大卤面,外带十个锅贴。
    但等到饭食送来,那化子却吹毛求疵,嫌冷嫌热,嫌咸嫌淡,把那堂官着实地整了一顿。
    项小芸与黄一萍耐心地等那化子吃完,方才一齐走出饭店。
    那化子连忙打拱作揖地道:“两位姑娘不知要用小的去做什么?”
    项小芸道:“你可是丐门中人?”
    那化子吱吱牙道:“老实说,我是游丐,没有头儿管着。”
    项小芸失望地投注了黄一萍一眼,道:“咱们大约走上霉运了,不论什么事情都是别别扭扭!”
    那化子怔怔地道:“两位姑娘怎么要打听丐门之人,小的虽然是个游丐,但却知道岳阳城的丐门分舵在于何处。”
    项小芸又露出一缕喜色道:“那好,快些带我们去!”
    那化子皱皱眉道:“他们的分舵在城外十里之外,两位姑娘只怕要雇车前去,要不然只怕至少得走上半天!”
    项小芸忍不住笑道:“这些不用你管,你只管尽快的带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那化子困惑的投注了两人一眼,果然依言迈步走去。
    项小芸与黄一萍随后相偕,一路向岳阳城外走去。
    一经走出城门,项小芸不但连声催促快走,那化子初时还担心两位姑娘跟不上他,但最后却发觉是自己跟不上项小芸、黄一萍两人。
    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但脚下却只好愈走愈快,十里路程跑了下来,已经累得喘吁不已,说不出话来。
    停身之处是一道岭坡,坡上有一座破落倾圯的废寺,想来就是岳阳丐门分舵的所在之处。
    项小芸待那化子喘吁略定,沉声喝道:“就是这里么?”
    那化子连连点头,仍是喘吁得说不出话来!
    项小芸微微一笑道:“快进去看上一看,叫他们的头儿出来与我说话!”
    那化子连连点头,迈动脚步,向破庙中走了进去。
    但进去不久,却听得他一声大叫,狼哭鬼嚎地道:“啊哟……可不得了啦……”
    只见他踉跄而出,一跤摔于地下,昏了过去。
    项小芸与黄一萍愕然一怔,双双纵身同起,向庙中扑去。
    及至扑入庙中,一片惨象顿呈眼前,两人虽是杀人不眨眼的女中丈夫,但也不由毛骨悚然。
    原来庙中横七坚八,俱是累累的尸体,至少有三十多名丐门弟子被杀在庙内,个个头裂肢断,死状至惨。
    项小芸喘出一口长气,咬牙道:“这是什么人干的?”
    黄一萍一言不发,却忙着低头细细查看。
    但查看移时,却也茫然地道:“只看得出是被人用重手法击毙,来人武功甚高,这些丐门弟子并没有抵抗挣扎的迹象!……”
    项小芸恨恨的道:“崂山距此路远,不可能是那皇甫老魔所为,只怕是蜈蚣岭上的……”
    黄一萍接口道:“这事颇有可能,说不定就是那凌森的手下!……”
    项小芸忽然侧耳倾听,低声道:“奇怪……有鼓声。”
    黄一萍笑道:“鼓声又有什么奇怪,也许附近有什么庙宇,鼓声是由庙里传出来的!”
    项小芸摇头道:“不然,这鼓声有些与众不同,像是艾凤翔的渔阳三挝。”
    黄一萍一笑道:“果真有帮手前来,倒也不错,听说项姐姐与他还有兄妹之雅是么?”
    说话之间,两人已飘身跃出庙来。
    纵目四望,两人不由又愕然呆怔了起来,因为两条人影遥遥而来,已到了二十丈之外。
    项小芸与黄一萍俱皆看得清楚,走在前面的一人正是凌磊,只见他目光呆直,一付痴傻之像,正大步向破庙走来。
    走在后面的则是艾凤翔,只见他双手各持着一柄鼓锤,一面小鼓则由颈间吊在胸前,边走边敲。
    那凌磊似乎深受鼓声所制,随着鼓声的拍节移动脚步。
    项小芸最初是倒抽一口凉气,到后来却又一阵狂喜,略一沉忖,却一扯黄一萍,向庙门之旁躲了过去。
    黄一萍懂得项小芸的意思,是深恐由于她两人的出现,激动了凌磊,使艾凤翔的鼓声无法再制得住他。
    不久,只见在艾凤翔的鼓声催逼下,凌磊迈着大步,迳向破庙走来。
    艾凤翔神色凝重,边敲边走,但在快到庙门之时却突然鼓声一变,变为沉缓轻徐之,凌磊则如同受了催眠一般,缓缓就地跌坐了下去。
    只见他一经坐下,顿时双眼紧合,像老僧入定一般,沉静了下来。
    艾凤翔则仍继续击着软鼓,项小芸悄悄看去,只见他的软鼓仍然不是人皮制的,而是用的蛙皮。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艾凤翔方才轻吁一声,住手不敲。
    项小芸凝神看去,只见凌磊确然已入忘我之境,方才拉黄一萍,悄悄向艾凤翔的面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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