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霸王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七十四章同征大凉山
    项小芸与黄一萍俱皆怔住了,也许是无心师太爱子的天性感动了她们,两人同时觉得鼻酸欲涕。
    她们看得出无心师太的无可奈何之情,那是任何一个母亲所有的一份德性,不论她的女子如何忤逆,她仍会毫无条件地原谅他!
    黄一萍首先如梦初醒,悄向项小芸道:“项姊姊,不能放那少年跑了!”
    项小芸也如梦初醒地道:“对,先把他抓起来再说!”
    无心师太如痴如醉,双泪汨汨怔愣蒲团之上,似是沉缅在痛苦的往事之中,两眼圆睁,但却一眨不眨,凝注着地面出神。
    项小芸当先而起,施展开轻功提纵身法,与黄一萍由殿脊之上,向庵外扑去!
    那儒衫少年此刻尚未走出柳林,项小芸横空而下,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
    儒衫少年吃了一惊,但他一句话尚未出口,项小芸已五指连拂,点了他五处大穴,连哑穴麻寂一并点了起来。
    黄一萍跟踪而到,只见项小芸皱眉道:“人是拦住了,但把他放在哪里呢?”
    黄一萍噗哧一笑道:“索性让他在树巅上休息一会吧!”
    项小芸颔首一笑,立刻将他抓了起来,扑向一株茂密的柳树之上,用一条丝带把他困在了树巅之上。
    黄一萍站在树下,仰首望着笑道:“成了,只要不爬上树去找,是再也发觉不了的!”
    项小芸将儒衫少年捆好,冷冷一笑道:“以你的卑鄙无耻看来,就让你在这树巅上受着风吹雨打,慢慢饿死,一点也不过份!”
    那儒衫少年五大要穴被制,又点闭了哑穴麻窥,既不能动也不能言,只有双目骨碌乱转,显出焦灼乞怜的两道目光。
    项小芸却睬也不睬,一翻身扑落树下。
    只见黄一萍急急向她一招手道:“无心师太出来了!”
    项小芸回头看时,果见无心庵山门大开,无心师太已经飞步而出,笔直地由柳林小径中向前射去。
    二女连忙闪身隐入树丛之中。
    项小芸悄声道:“她大约是要追她的儿子。”
    黄一萍却摇摇头道:“不像。”
    说话之间,无心师太已经疾射而过,穿出了柳林之外。
    项小芸一拉黄一萍道:“追她!”
    二女悄悄随后,一路追了出去。
    一经追出柳林,项小芸方才发觉无心师太果然不是追她的儿子,因为她并不留意两旁,顾自向前疾驰。
    二女怀着困惑的心情,相继追了下去。
    无心师太一路飞驰,沿着望霞峰东行,驰出了十里左右,方才在一片靠江的丘岭之上停了下来。
    那片丘岭不大,但却树木茂密,阴阴惨惨。
    项小芸奇道:“前面已是长江,夜来并无舟楫可渡,看来她的目的地就是这片丘岭,但她来这里做什么呢?”
    黄一萍皱眉道:“怪人多怪事,咱们等着瞧吧!”
    无心师太已经放慢脚步,向丘岭之上走去。
    二女在后暗暗相随,一路走到了丘岭之上。
    岭上有一片平地,绿树成阴,芒草遍地,可以俯瞰长江,景色甚美,在岭顶正中,则有一座小亭。
    无心师太业已进入了小亭之中。
    二女慢慢靠近,只觉那亭中有一方石碑,无心师太就站在石碑之前喃喃自语道:“是你留下了这个孽种,叫我怎么办,怎么办?”
    项小芸与黄一萍顿时明白了过来,这小亭石碑,必是她死去的丈夫葬身之处,但奇怪的却是不见坟墓!
    二女相顾一眼,再向前靠近了一些,已可看清石碑上的字迹是:“先夫中州大豪陆季洪之墓。”
    项小芸皱皱眉头,悄以传音之术向黄一萍道:“中州大豪陆季洪,这名字好熟!……”
    黄一萍忙以传音之术道:“中州大豪陆季洪是二十年前江湖道上的风云人物,当时黑白两道无人能敌,加上此人生性豪放,才博得一个中州大豪的绰号!”
    项小芸轻哦一声道:“想不到这无心师太竟是他的夫人,他是怎么死了?”
    黄一萍道:“这也是江湖上的一节密秘,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死的,想不到他却是埋葬在此处!”
    项小芸接道:“更想不到他竟有那样一个不肖的儿子!”
    两人暗暗谈话之间,只见无心师太又流泪叫道:“你说呀,我该怎么办,杀了他么?不忍。不杀他么,又不使他改好,唉,我真为难死了!”
    目然,面对着一方石碑说话,是不会有结果的,但她也不知道一方石碑不会答话,只不过是来发泄一下心头的忧愁而已。
    大约过了顿饭之久,无心师太揩揩泪渍,由小亭中跑了出来。
    但项小芸与黄一萍闪身而出,拦在了她的面前。
    无心师太面色大变,惶然后退了三步,呐呐的叫道:“你……你……你们……”
    “真是失敬了,我们还不知老师太当年竟是中州大豪陆大侠士的夫人!”
    无心师太面色惨白,挣扎着叫道:“出家无家,这些事不提也罢!”
    项小芸冷然一笑道:“话虽如此,但老师太却并没有真正的离开了家,比如说那靠了向老师太索取银钱为生的令郎……”
    无心师太叫道:“你们都知道了……你们不该这样窥探别人的密秘,这与你们又有何关,为什么你们这样放不过我?”
    项小芸凝重地道:“这只有一个原因,我们要借重老师太的神术,去医一个人的心疾!”
    无心师太恼羞成怒地道:“贫尼还是不能答应。”
    黄一萍摇头一叹道:“撇开别的不说,至少我们都是女人,应该能够好好的商量!”
    无心师太突然叫道:“贫尼是出家人,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项小芸冷哼一声道:“老师太再这样推三阻四,未免过于矫情了……既是出家人就不该再与你那儿子来往,也不该到你那亡夫坟前来哭诉!”
    无心师太脱口叫道:“他没有死!……”
    项小芸与黄一萍不由俱皆愕然一怔!
    项小芸微微一笑道:“这就奇了,既是他没死,为什么这里有他的坟墓?”
    无心师太叹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其实……这事也是简单不过,那中州大豪陆季洪在二十多年前确然是个豪放磊落的豪杰,与我有白首之约,而且,经过一年多的交往,已经有了……”
    语声微顿,呐呐地接不下去。
    项小芸坦然一笑道:“大约是有了孩子,就是那个伸手向你讨钱的人吧!”
    无心师太喟然一叹道:“不错,就是他,但就在我怀孕之后,事情就起了变化……”
    她双目微闭,似在沉思着二十年前的往事,良久良久,方才双目一睁,幽微地接下去道:“在一次巧合之中,我们遇上了‘七面玉女’花自芳!她是一个苗人,但却精擅迷人之术,只要遇上她的男人,没有一个能不被她迷住,中州大侠陆季洪自然也不会例外……”
    项小芸柳眉一锁道:“是妖术么?”
    无心师太沉凝地道:“认真说来,是凭恃着她的美貌风姿,她实在生得太美了,一颦一笑,一嗔一喜,都会使男人为之发狂!……”
    黄一萍一笑道:“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女人么?……结果呢?……”
    无心师太咬咬牙道:“结果,那使我怀了身孕的中州大豪陆季洪毫无留恋地投到了她的石榴裙下,从此他俩就由江湖中失去了踪迹,而我也从来不曾再见过他。”
    项小芸奇道:“既是如此,为何你却在这里竖上这方石碑?”
    无心师太长叹一声道:“认真说来,这里葬的是我心,所以我法名无心……”
    项小芸哼道:“这是自己欺骗自己之事!”
    无心师太认真地道:“在我眼中,中州大豪陆季洪在离我而去时已经死了,与九面玉女花自芳同走的并不是二十年前的他……”
    黄一萍摇头一叹道:“老师太,依我看来,这还是你欺骗自己,安慰自己,因为事实毕竟是事实,何况你为他之故,深恨男人,削发为尼,自号无心,这些都足以证明你胸中仍有火一般的激情……”
    无心师太黯然道:“你们的话对,我是在欺骗自己,因为不如此,我就没有勇气活下去,此外,你们可知我二十年来苦习医卜之术是为了什么?”
    项小芸皱眉道:“想必你旧情未断,仍想使那中州大豪回到你身边!”
    无心师太面部浮起一抹迷茫之色,摇摇头道:“至少,我要使他离开那个苗女……”
    项小芸道:“老师太知道他们在哪里么?”
    无心师太精神一振道:“往日我并不知道,但现在却得了确实的消息,是在大凉山一柱峰下!”
    项小芸道:“老师太为何不找了去?”
    无心师太道:“我始终鼓不起这份勇气……现在,咱们不妨做个交换条件!”
    项小芸喜道:“老师太请说!”
    无心师太道:“贫尼答应你们去替那什么凌磊医治心疾,然后,你们帮我去找陆季洪与花自芳算帐。”
    项小芸投注了黄一萍一眼,欣然道:“咱们一言为定!”
    无心师太缓步而行,一面沉凝地道:“贫尼还要回庵去收拾一下,两位请到江边等我如何?”
    项小芸欣然道:“好,我们先去江边候驾了!”
    无心师太长吁一声,忽然展开提纵身法,向来路驰去。
    项小芸微微一笑,望着黄一萍道:“这事真是愈来愈加离奇,料不到会有这样的变化,咱们快去江边等她吧!”
    说话之间,迈动脚步说要走去。
    黄一萍忽然一扯她的衣角道:“慢点,还有一件事不曾处理呢!”
    项小芸一笑道:“不错,那个没出息的孩子还绑在树上呢!……”
    眸光转动,又道:“那种人留之无益,不如把他除去算了!”
    黄一萍连连摇手道:“不可,那种人留在世上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但在无心师太对付中州大豪陆季洪之时,也许能派上用场,还是把他留下来的好!”
    项小芸苦笑道:“但一个大活人,应该怎样留法?”
    黄一萍道:“项姊姊忘记艾皇堂的话了么,他已以丐门上代唯一长老的身份,动员了所有的丐门弟子,这事咱们只需交给他们去办就行了!”
    项小芸不禁一怔道:“对了,依艾皇堂之言,这巫山望霞峰附近早该有丐门弟子出现才对,为何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一个化子影儿?”
    黄一萍遥遥伸手一指道:“那边树丛中如不是丐门弟子,就是有奸细潜伏了!”
    项小芸循着她所指之处看去,果见有一簇树丛中微微一动,她不禁有些又怒又笑,当下冷哼一声喝道:“不管是人是鬼,还不快些给我滚了出来!”
    喝声甫落,果见一名中年化子急急钻了出来,向项小芸与黄一萍深深施了一礼,恭谨的叫道:“两位姑娘好!”
    项小芸哼道:“你在这里藏了多久了?”
    那化子忙道:“小的是方才换班而来……在这望霞峰下共有十六名丐帮弟子等候两位姑娘的呼唤!”
    项小芸急道:“可有艾长老传来的消息?”
    那花子道:“有,听说凌磊与芸娘两人已现踪迹,是在往大凉山的方向而行,目前已经越过川中了!”
    项小芸喃喃地道:“往大凉山而行,那直是好极了!……”
    声调一沉道:“附近的丐门弟子人手是否够用?”
    那化子怔了一怔道:“只要姑娘有所差遣,纵然人手不够,也可立方传谕调遣。”
    项小芸道:“那好极了,听着,在无心庵柳林中的一株树巅之上绑着一个儒衫少年,你们能找得到吧!”
    那化子微微一笑道:“只要他仍然在那地方,就可以找得到他!”
    项小芸欣然道:“多调几个有力的帮手,把他弄下树来,运往大凉山区,需要注意的是与我俩保持联络,其次则是绝不能使任何人发觉,你们做得到么?”
    那化子道:“小的立刻去回报云梦分舵舵主,这点小事何险可以办得圆圆满满,请姑娘尽放宽心!”
    项小芸忖思了一下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姓石名不继,隶属云梦他舵!”
    项小芸凝重地道:“这事就交给你了,倘若万一出了差错,自有艾长老找你算帐!”
    石不继嘻嘻一笑道:“小的愿以项上人头做保,请姑娘放心!”
    项小芸安心地投注了黄一萍一眼,道:“现在咱们走吧!”
    黄一萍微微一笑,与项小芸联袂而起,向江边扑去。
    就在二女到达江边不久,果见无心师太一身行装,手里提了一个简单的包裹,也纵驰如飞,赶到江边而来。
    二女迎上前去,施礼见过,无心师太精神似是焕发了不少,淡淡浮起了一抹笑容,道:“咱们上路吧……知道那凌某人的下落了么?”
    项小芸欣然道:“不瞒老师太,方才已经得到了消息,凌某人正朝大凉山进发!”
    “大凉山?……这事倒真凑巧了!”
    项小芸欣然一笑,忽然仰面又发出一声长啸。
    无心师太一怔道:“你这是做什么?”
    项小芸未及答言,啸声一落之际,但见乌骓宝马已经有如神龙一般,驰到了三人面前。
    无心师太忍不住赞道:“好马!……是项施主的坐骑么?”
    项小芸道:“此去大凉,千里迢迢,这坐骑就请老师太乘坐,我与我这妹妹随行!”
    无心师太摇头一笑道:“贫尼不惯骑马,不论千里万里,安步当车,并难不住贫尼!”
    无心师太不坐,项小芸与黄一萍也是不便乖坐,如此一来,反而成了三人俱是徒步而行的局面,乌骓宝马则空着鞍僵,在后随行。
    在迷蒙的江水之旁,凄迷的夜色之中,三条人影迅快地没人了黑暗之中。
    大凉山下。
    崎岖的山路上驰来了三人一马。
    乌骓宝马背脊上仍是空空如也,无心师太、项小芸、黄一萍三人俱是徒步而行,但三人轻功绝佳,奔驰起来,并不比乌骓宝马落后。
    三人风尘仆仆,看得出一路未曾稍停。
    忽然三人在山路之上收住脚步,黄一萍弹弹衣襟上的尘沙,道:“此处该是大凉山九回岭附近,没有引路之人很容易迷失在九回岭内,现在天色欲黑,咱们……”
    项小芸接口道:“依照情形,早该有丐门弟子前来报讯联络了,为什么踏入大凉山一十余里,还不曾见到丐门之人!”
    黄一萍接道:“今晨在大凉山分舵落脚时,他们已说明艾皇堂等都已赶来,山中随处都有丐门弟子,谅来不会有假,只不过……”
    无心师太诵声佛号道:“这有何难,发出一声暗号,附近的丐门弟子不就赶来了?”
    项小芸皱眉道:“只是恐怕会有神武门的人潜伏在此,发出联络讯号,如使对方窥破,反而变成了敌暗我明,容易遭受暗算!”
    黄一萍忖思着道:“索性咱们向左方走上一程!”
    原来左面是一条出山的大路,好走得多,更不容易迷路,又可以易于找到山中的丐门弟子。
    项小芸与无心师太欣然同意,于是三人一骑折向左侧行去。
    但三人走出不及数丈,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嗥之声碑空传来,三人不由同时收住脚步,愕然一惊!
    项小芸略一倾听,忽叫道:“不好,大约发生了意外,咱们快去看看!”
    于是,三人一马,向发声之处疾扑而去。
    那声音是由一片棒莽之中传来,及至三人扑到,面前已呈出了一片惨象,只见一个四旬左右的丐门弟子被人击得肚破肠流而死。
    三人急忙分向四周搜寻,但早已不见了人踪。
    项小芸重重哼了一声,道:“由身法手法看来,这人是一名高手!”
    黄一萍咬牙道:“大约我们行踪,早已暴露在了神武门的眼线之下,才替这名丐门弟子招来了杀身之祸!”
    一言末毕,忽听又是一声惨嗥之声传了过来,三人不由更加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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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最毒妇人心
    那一串呼叫声惨厉凛人,一听就知是有人在猝遭惨杀之时所发。
    项小芸既悲且怒,霸王鞭急掣,就欲循声扑去。
    但却被黄一萍伸手拉了下来,只听她悄声道:“由呼叫声中可以听得出来,那人早已丧命,现在赶去又有什么用处?”
    项小芸恨恨地道:“至少可以追捕凶徒,迫问口供,将潜入大凉山的神武门爪牙一网打尽,除去心腹大患。”
    黄一萍摇头苦笑道:“敌暗我明,何况潜来大凉山的一定是神武门的高手,这屠杀突家帮弟子的凶行,也许就是故意诱引我们入计,恐怕他们在这里已经有过一番布置了!”
    项小芸皱眉道:“依你看来,此时此地咱们又该如何呢?”
    黄一萍忖思着道:“在这片榛莽之中,咱门找一处隐秘的地方匿下身来,再慢慢设法,也许可以反客为主……”
    项小芸道:“散步在这大凉山区的穷家帮弟子只怕不在少数,他们这样屠杀下去,咱们又怎能袖手不顾?”
    黄一萍道:“穷家帮弟子满天下,门人遍江湖,虽然没有多少出类拔萃的高手,但却不是可以轻侮的门派,相信他们已经在设法扭转局面!……”
    项小芸目注无心师太道:“师太可有高见?”
    无心师太轻诵一声佛号,道:“贫尼并无意见,任由两位决定就是了!”
    项小芸拉起乌骓宝马,四顾一眼,道:“那边山壁之下,树叶茂密,正可匿身,我们就到那边去吧!”
    黄一萍与无心师太颔首无语,三人尽量的放轻脚步,向十余丈外的一片丛林走了过去。
    幸好此刻并未继续传来惨叫之声,山林间寂静得除了风声虫鸣之外就再也听不到一点别的声息。
    黄一萍悄声道:“休看此刻已经寂静了下来,相信附近四外仍有不少人正盯着咱们,只不过他们不敢冒然出手而已。”
    项小芸颔首道:“这样也好,咱们以静制动,看他们究竟要怎样对付咱们?”
    说话之间,已到山壁之下,只见那片丛林虽然不大,但却足可容三人匿身,而且搜遍林中,并无任撼扑潜伏其中。
    项小芸放开乌骓宝马,笑笑道:“短时之内大约他们还不致向咱们攻击,且乐得在此调息一下,这些天的奔波也实在够累了!”
    黄一萍向项小芸道:“项姊姊在这林中看出了什么?”
    项小芸悄声道:“大约有几名神武门的爪牙潜伏,却在咱们进入此处之先逃走了,所以我认为至少在一个时辰之内,这里不会有什么麻烦。”
    无心师太首先就地跌坐了下来,轻诵一声佛号道:“凡事悉凭两位施主处理,贫尼要坐息一会了!”
    不待两人答话,顾自双目深闭,静静调息了起来,似是因连日跋陟疲累不支,又似因一柱峰渐近,引起了心中痛苦往事的回忆。
    项小芸与黄一萍相傍而坐,但两人却俱都无法静下心来,默默地观察着四周,各自想着心事。
    半个时辰过去了,山林间静得出奇,彷拂是处于无人的荒山之中,项小芸双眉一锁,道:“神武门的爪牙们倒能沉得住气,只是这样干耗下去,却也不是办法!”
    黄一萍也皱眉道:“这倒怪了,为什么穷家帮的人还不设法联络?”
    项小芸忽道:“这似乎有两个可能,第一,是神武门人多势大,穷家帮为了避免使门人弟子多做无畏牺牲,已经退出了大凉山区……”
    黄一萍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穷家帮素以轻生重义驰誉江湖,就算他们自知不敌,有意撤退,也必会设法给咱们传个讯儿!……”
    项小芸一笑道:“那么,就只有第二步可能了,神武门的爪牙发觉了我们所在的地点,穷家帮必然也已发现,想必现在正做重新部署,等有了妥当安排之后,再与咱们联络!……”
    黄一萍颔首道:“这倒是十分可能!”
    项小芸苦笑道:“所以,咱们还是只好这样等待下去。”
    黄一萍报以一个苦笑,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大约又过了盏茶左右,忽见半里左右的一道山峰之下升起了一片火光,不大功夫就已火光烛天,起了熊熊大火,显然有人放火烧山。
    项小芸忖思着道:“这大约不是神武门的爪牙所为吧?”
    黄一萍颔首道:“那是自然,神武门绝不顾意显露行迹公然行事,这必然是穷家帮的门人所为!……”
    项小芸困惑地道:“放火烧山,又有什么作用呢?”
    黄一萍道:“这就难说了,也许穷家帮所烧的是神武门爪牙在大凉山中的秘密巢穴,也许是他们预布的诱我们入设之地,也许是穷家帮随便放火,扰乱山中的宁静,使神武门的爪习无所遁形。”
    说话之间,忽见又有一处起火。
    黄一萍轻吁一声道:“看情形这是穷家帮胡乱放火,欲图扰乱神武门爪牙预定的步骤而已。”
    无心师太也已睁开双目,不停喃喃诵佛。
    大火接连而起,又是六七处烧了起来,霎时之间,远远近近已是一片连天大火,也许是由于火起的关系,随之起了大风,风助火势,将整个大凉山照耀得一片通红,在这深夜之中,简直有如世上末日已到。
    项小芸忽然精神一振,道:“黄妹妹快看,这火烧得很怪,显然不是单单为了扰乱神武门爪牙,而是另有目的……”
    原来每一处大火,都似乎互相连接,曲曲折折,有若一条火龙一般。
    黄一萍忖思着道:“看样子这是穷家帮给我们铺的一条道路,只不知……”
    忽然,在熊熊大火中,闪起了三点寒星,显然是三支闪光的暗器箭矢之类夹在大火光中射了出去。
    虽然火光烛天,但对那三点一闪而逝的寒星,二女仍然可以看得十分清楚,项小芸大喜道:“穷家帮的讯号来了,咱们快走!”
    原来那讯号是早就约定好的,无心师太也随之起身,项小芸则急急去拉乌骓宝马,叫道:“由我当先开路,咱们冲过去了!”
    不待话落,迳向最近的一处火场扑去。
    中间大约有五十余丈距离,三人一马,奔行绝速,一路上并未遇到任何阻截,眨眼间已到那片火场之前。
    只见大火已烧出了一片数丈的空地,火势炽烈,继续向外延烧。
    项小芸等在烧光了的火场中收住脚步,四外巡视,只见浓烟弥漫,一切树木野草俱都烧得一空,只余下烧黑了的嶙峋山石,与发黑的沙土,一片劫余之后的残败之象,令人有一种苍凉之感。
    虽是火势仍在延烧,浓烟处处弥漫,但数丈方圆之内仍可看得清楚,然而既不见神武门的爪牙,也没有穷家帮的门人。
    项小芸皱眉道:“为何仍是没人接应?”
    黄一萍道:“这火道极长,我们走到尽头,必有所遇。”
    项小芸颔首道:“如此我们快走!”
    于是,三人一马继续向前走去。
    一路沿着大火边沿而行,仍然不曾遇到任何一方的人,物,顷刻之间,已经走出了十里左右。
    忽然,跟前豁然开朗,三人齐齐的收住了脚步。
    原来面前是一片数十丈方圆的火场,但却早已火止烟灭,大火虽仍向四外蔓延,但由于此处附近并无树木,只不过是片片枯草,故而并无特别惊人火势。
    同时,使三人俱皆大感震惊的是面前出现的一座山峰,形如圆柱,壁立如削,一看就知正是一柱峰。
    无心师太全身一震,一连诵了三声佛号,显然她只是因见到一柱峰就已激动到了极点。
    项小芸略一打量,只见山峰削天,峰下则已被火烧得一片光秃,一时不由大疑,若说中州大豪陆季洪与七面玉女花白芳在峰下结庐而居,则他们的居处又在哪里,莫非被穷家帮烧毁了么?
    忽然,只见山壁下一条人影晃动,同时叫道:“两位姑娘快来!”
    项小芸等不禁大喜过望,原来那人竟是艾皇堂。
    三人一马,即刻向山壁下奔去,距离极近,眨眼即到,只见艾皇堂面目沉肃,持刀佩剑,一反往常的马虎劲儿。
    乍见这付模样,项小芸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但眼前的形势却使她没有要笑的心情,当下板着脸道:“艾老人家,你倒是会弄玄虚,连我们都在你的摆弄之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艾皇堂苦笑一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位想必就是无心师太了,老化子艾皇堂……真是久仰得很!”
    无心师太神色沉重,答非所问的道:“这里……就是一柱峰么?”
    艾皇堂连声道:“不错,这里就是一柱峰……此处不是谈话之所,三位快请到洞中详谈!老化子尚有不少事急于奉告!”
    不待话落,返身前导而行。
    项小芸、黄一萍与无心师太急步相随,一路向山壁之下走去。
    远远看去,山壁下已被大火烧得一片光秃,但一经走近,却发觉在巨大的乱石掩映之后却有一座天然的山洞。
    洞中十分宽大,而且干燥异常,只是高低不平,不过居住而已。
    洞外借岩石掩蔽下,四名劲装佩剑的丐门弟子突然一晃而出,四人俱皆留有花白长髯,齐齐施礼道:“见过两位姑娘娘!”
    项小芸等连忙还礼道:“辛苦诸位了!”
    艾皇堂则疵牙一笑道:“这是穷家帮的—流之选,如今也都应命而出了!……你们退下,牢守此处,若遇外袭,迅发警号!”
    四名老丐齐声应喏,闪电般一晃而退,仍然匿藏于乱石之中。
    艾皇堂当先踏入洞中,只见洞中空无一物,只在一角堆了两坛陈酒,与一筐烤肉,艾皇堂一笑道:“无心师太不茹荤酒,这边另有面食,两位姑娘可否用些酒肉?”
    原来一旁果然另有白面馒头,及一篓水果。
    无心师太心思不属的道:“多谢施主,贫尼不饿!”
    项小芸则哼了一声道:“眼下是什么时候,你竟然忘不了酒肉!快先说说现下的形势吧!”
    艾皇堂笑笑道:“神武门发展的迅速,实在惊人,由于皇甫老魔的名头不小,一般氤氲余孽及江湖中的邪道人物迅快的已经创立了数十处分舵,分舵一经设立,借着飞羽传书的便捷,消息的灵通,也就不亚于我穷家帮了!”
    项小芸沉凝地道:“我们急于要知道的是凉山中的形势。”
    艾皇堂笑笑道:“我老化子就要说到了……那凌磊似乎完全受了芸娘的迷惑,两人已向凉山深处而去,那芸娘目的究竟何在,不得而知,但看情形却象要寻一处人迹难到之地隐居,这情形使我老化子感到迷惑!”
    项小芸与黄一萍也不由为之一怔。
    只听艾皇堂继续说下去道:“老化子除了派出大批精干门人弟子追踪之外,并且还去了两位武功高强,足以使凌磊不致于发生意外的人物……”
    项小芸心有所料,但仍禁不住问道:“是谁?”
    艾皇堂一笑道:“一位是虞大刚虞大侠,另一位则是……
    我那族叔艾凤翔和他的化子徒弟,艾凤翔新近又制了一面软鼓,用的是猴皮,据他说这种猴皮不亚人皮,只不过没有时间炼制,可能功效略差而已!”
    项小芸微感失望地道:“可知他们已到何处么?”
    艾皇堂忙道:“眼下大约在正北百里之外,据追踪的弟子飞羽回报,凌磊与芸娘停留在一处名为断肠涧的所在,已经过了一天一夜,看情形似平没有继续再走之意,也许要在那里定居了!”
    项小芸讶然道:“断肠涧,为什么有这样怪的地名?”
    艾皇堂沉凝的道:“断肠涧是凉山中山势最险,但也是风景最美的地方,至于为什么叫做断肠涧,听说是有一个凄艳的故事……”
    嘻嘻一笑,又道:“可惜我老化子一生伴酒而外别无他好,对这则凄艳的故事,并没有详细打听它的内容!”
    项小芸皱眉道:“你说下去吧,现在大约我们都要听你发号施令了!”
    艾皇堂忙道:“老化子不敢,眼下所安排的只是一个势所必然的,也是不得已的步骤,至于如何进展,那就要靠我们的霸王姑娘了……”
    轻轻咳了一声,忖思着道:“老化子自从知道中州大豪陆大陕的隐居之处是在这一柱峰下,而凌磊芸娘又相偕而来。
    神武门的人大约在两百以上,也都散布于凉山之内……”
    项小芸插口接道:“可知皇甫老魔的下落,他是否也已到凉山而来!”
    艾皇堂尴尬的一笑道:“这一点,我老化子不能不承认失败,虽然派出了不少高手监视皇甫老魔的行踪,但却在一离蜈蚣岭后就失去了他的踪迹,多方查探,一直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但根据神武门大批高手都移到了凉山来的情形判断他之来到凉山也许是意料之中的事……”
    项小芸道:“你还没说清楚凉山之中的部署究竟怎样呢?”
    艾皇堂忙道:“据报神武门的精锐大部分都在暗中追踪了凌磊与芸娘而去,故而老化子与虞大侠等略经研商,由虞大侠与艾凤翔暗中追了下去。
    至于此处,虽然神武门中只不过留下了三成中一成的力量,但穷家帮高手不多,仍是不易应付,以致先后已有数名门人遇害,若非开辟火道,使神武门爪牙陷于惊扰困惑之中,也是不易把三位接来此处……”
    无心师太突然诵声佛号,插口道:“贫尼可以插口说句话么?”
    艾皇堂忙道:“自然可以,师太想必定是要知道中州大豪陆大侠的近况了……”
    无心师太震了一震,口唇微微颤抖,却没有说出话来。
    项小芸插口道:“那是自然,寻找中州大豪,本是我们此来的主要目的……”
    艾皇堂叹吁一声,道:“师太自入空门,想必已经参透了人间的悲欢离合,不论那中州大豪遭遇如何,想必师太不至于为之心动吧!”
    无心师太口唇抖索,面孔惨白,强自镇定着道:“艾老施主尽请明言,贫尼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艾皇堂微微一笑道:“这样最好,那中州大豪……”
    忽然,只听项小芸以传音之术打断了他的话道:“艾老人家且慢!”
    艾皇堂一笑住口,也改以传音之术道:“项姑娘有何吩咐?”
    项小芸道:“那中州大豪究竟怎么样了,死了么?”
    艾皇堂神秘地一笑道:“死是死了一个,但却不是中州大豪……”
    无心师太突然也以传音之术道:“是谁死了!”
    艾皇堂与项小芸不由俱皆吃了一惊!
    原来两人以传音之术交谈,目的即是不让无心师太听到,但她为何尽知谈话的内容而忽然出口询问?
    一时几人俱皆沉静了下来,艾皇堂尴尬地一笑道:“师太……听到了什么?”
    无心师太面色沉凝地道:“你们的传音之术瞒不过贫尼……贫尼曾习天视地听之术,限于功力造诣,天视之术虽未习成,但地听之术却薄有造诣,所以一般传音之术贫尼都可听到,两位的谈话也不必再瞒着贫尼了!”
    艾皇堂面现钦色地道:“师太绝学,使我老化子又开了眼界!……”
    无心师太仍然凝重地道:“到底是谁死了!”
    艾皇堂忙道:“既然师太已经听到,老化子也不便再度相瞒,死的自然是七面玉女花自芳了!”
    无心师太双目微闭,似是暗暗吁了一口长气,又道:“那么……陆季洪呢?”
    艾皇堂道:“陆侠士安然无恙,但……但……”
    项小芸急不及待地插口道:“但什么……艾老人家一向能言善道,为什么如今却言语不清了起来?”
    艾皇堂苦笑道:“七面玉女花自芳已经死了三年,但陆季洪除了在花自芳刚死之后,出过一次凉山之外,一直都没有离开他的‘家’……”
    无心师太微闭双目,道:“看来是他留恋生前恩情,在陪伴着花自芳了?”
    艾皇堂却摇摇头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因为花自芳的死是中州大豪陆季洪亲手所杀!”
    不但无心师太,连项小芸、黄一萍也俱都大为愕然,忍不住同声问道:“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项小芸更是紧盯着问道:“艾老人家,快把一切经过详细说一说吧!”
    艾皇堂颔首道:“自然,但由于时间所限,我老化子只能简单一些!……”
    停下来忖思了一会,徐徐接道:“花自芳迷上陆季洪,陆季洪虽是被色所迷,但花自芳却也是一片痴情,两人在这一柱峰后倒确也过了几年神仙眷属般的岁月……”
    无心师太重重哼了一声道:“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陆季洪的行为端地可鄙!”
    艾皇堂微吁一声道:“陆大侠当初是被花自芳的媚术所惑,情不由己,而且老化子是据实陈述,尚望师太……”
    无心师太诵声佛号,接口道:“贫尼过于激动了,艾老施主请说下去吧!”
    艾皇堂缓缓又道:“但十年之后,花自芳本性渐露,对陆季洪也已渐渐生腻,但陆大侠仍有迷字在心,对花自芳难分难舍!这之后的岁月,两个过得极不愉快,陆大侠时常在溪边独自垂钓,竟日不归,也有时松下枯坐,一坐半宵,花自芳也甚少理会陆大侠,常常一出数日不归,即使相处一齐,也每每互相吵闹……”
    项小芸接口道:“既是这样,他们就应该早早分手!”
    艾皇堂道:“不错,他们早已势同水火,无法相容,但两人要谈分手,还有很多的困难在内……”
    项小芸奇道:“这有什么困难?各自一走,不就完了么?”
    艾皇堂一笑道:“若是这样简单,大约他们早就分道扬镳了,又何致于发生以后的事……须知中州大豪陆季洪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武功超群,威名远震,虽然极少有人知道他被花自芳迷入凉山之事,但花自芳却疑神疑鬼,认为她与中州大豪同隐凉山之事,早已传遍了江湖!”
    项小芸道:“这我又不懂了,不论江湖中是否有人知道,与他们的相互分手,又有着什么关系!”
    艾皇堂摇头一笑道:“项姑娘若能够深思一下,也许可以想出这原因……那花自芳年纪尚轻,她之所以腻了中州大豪,无非是想再找个比中州大豪陆季洪更为年轻英俊的人物……”
    项小芸道:“那她可以尽量去找,中州大豪陆季洪不是也对她没有兴趣了么?”
    艾皇堂叹道:“虽说没有兴趣,但他们名份仍在,也许花自芳知道中州大豪的声名太大,倘若一般人知道她仍是中州大豪陆季洪的侍妾,谁又敢太岁头上动土,来动七面玉女花自芳的脑筋?”
    项小芸道:“中州大豪可以声明他与七面玉女的关系!”
    艾皇堂拊掌道:“不错,这就是困难之所在,当初中州大豪虽然被七面玉女花自芳所迷,但他仍没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故而极端保守秘密,如今叫他向江湖武林宣布花自芳是他的侍妾,而现在又中止这份关系,任凭花自芳改嫁他人弄得风风雨雨,这是陆季洪宁死不肯之事……”
    项小芸叹口气道:“这样说来,他们只有秘密的分手,各自一走了之,除此而外是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艾皇堂道:“项姑娘说得是,但他们两人却仍是谁也不肯这样做法,因为花自芳怕别人知道他是中州大豪的侍妾身份,没有再敢向她染指之人,而陆季洪也深恐花自芳扬言江湖,说起他们两人十年以来的一切经过!……”
    项小芸叹口气道:“这样看来,只有杀死对方是最好的办法了,怪不得陆季洪会向花自芳动手!但他……”
    踌躇了一下,方才接下去道:“陆季洪这种做法,却又未免有些失了身份!”
    艾皇堂摇头接道:“老化子的话还没说完呢,中州大豪在发觉两人的感情有了距离之后,一直都生活在痛苦之中,但他却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有一直忍耐,就这样,过去了五年多的时光!……”
    无心师太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长气,道:“咎由自取,这是他应得之报!”
    黄一萍也叹道:“同床异梦,水火不容,五年多的时光也实在够受的了!”
    艾皇堂徐徐又道:“五年多的时光中,两人的感情愈加恶劣,恒至数日不交—语,但这情形并没有继续下去多久,花自芳终于一去不归!……”
    项小芸叫道:“她走了?……”
    艾皇堂颔首道:“不错,她走了!陆季洪并没追查这事,仍然独自住在一柱峰后,自然,他心情的苦恼,生活的沉闷不言可喻,他该说是世上最失意落魄的人了!”
    项小芸接道:“以后呢,中州大豪陆季洪是怎样杀了花自芳的?”
    艾皇堂叹道:“花自芳一去两年,杳无音讯,但在两年之后的一个黄昏,也就是三年之前,她却又回到了一柱峰后……”
    项小芸忙道:“是她一人回来的么?”
    艾皇堂一笑道:“姑娘这样性急,叫老化子怎么说下去呢?”
    项小芸也忍不住一笑道:“你慢慢说吧!”
    黄一萍也是满面期待之色,只有无心师太神色沉凝,默默不响。
    艾皇堂道:“据说花自芳回来时一反她往常的浓妆艳抹,却打扮得清淡宜人,而且谈吐风姿俱都改变了不少,象一个贤慧的妇人又回到了陆季洪的身边。更惊人的改变是她对陆季洪的亲昵,她倒在陆季洪的怀中幽幽哭诉,说她不该离开他这么久,在她离开他之后,方才发觉是如何如何爱他,如何如何的挂念着他,如何如何的不能没有他……”
    无心师太诵声佛号道:“卑鄙!可耻!”
    艾皇堂不自然地笑笑道:“老化子只是据实而言,尚请师太见谅!”
    无心师太沉凝地道:“贫尼只是说他们两人的无耻之行,并非怪了艾老施主……请继续说下去吧!贫尼急于要知道这事的结果呢!”
    艾皇堂颔首道:“陆季洪本有迷字在心,对花自芳并非完全断情,及见她有如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不辨真伪,立刻深深的相信了她,也毫无条件地原谅了她,要与她和好如初,恢复往日的情感!……”
    无心师太又忍不住接口哼道:“这就是男人的弱点,抵受不住那妖妇的狐媚之术!”
    艾皇堂苦笑道:“师太说的是!……于是,一柱峰后的石屋之中又传出了欢笑之声,那夜他们弄了佳肴美酒,畅饮谈笑,然而……”
    慨然一叹,又道:“不料合欢宴却变成了催命酒,惨剧就发生在那天夜间!”
    项小芸急道:“别卖关子了,快些说下去吧!”
    艾皇堂道:“原来花自芳并未存有好心,她在外面两年之中,已经另结新欢,对象是恶名满江湖的铁心公子鹿苑龄……”
    黄一萍也接口道:“这样看来,那铁心公子是与七面玉女花自芳一同回来的了!”
    艾皇堂应道:“一点不错,铁心公子与花自芳已经难解难分,但中州大豪一天在世,他们也就一天不能安心,所以花自芳与铁心公子安排了一条密谋,要把中州大豪陆季洪置于死地,以绝后患……”
    项小芸咬牙道:“好毒辣的手段,但他们是如何安排的呢?”
    艾皇堂道:“他们第一步是安排毒宴,由于陆季洪已经完全相信了花自芳,自然不会再防着她暗中捣鬼,在酒菜中下毒该是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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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火烧大凉山
    项小芸紧张地问道:“他们的毒谋得逞了么?”
    艾皇堂道:“可以说已经得逞,也可以说没有得逞!”
    项小芸哼道:“这话应该如何解释?”
    艾皇堂一笑道:“说它得逞,是陆季洪毫不迟疑地把毒酒毒菜都吃下了肚去,说它不得逞,则是那些毒酒毒菜并不曾要了陆季洪的性命……”
    无心师太接口道:“为什么呢,难道陆季洪已有防备,事先服下了避毒之药么?”
    艾皇堂笑笑道:“这只怕除了陆季洪本人而外没人能够答复……当天色将至黎明,陆季洪醺醺思睡之时,花自芳更是百般恩爱,无限温柔,伺候着陆季洪睡了下去,由于花自芳深知陆季洪武功出众,不同凡响,故而她极是谨慎,虽然明知陆季洪已在酒菜中中了剧毒,但还是等他鼻息大作,睡得极熟之后,方才暗中招来潜伏着的铁心公子,两人一同下手,要将陆季洪置于死地!……”
    项小芸咋舌道:“在这种情形之下,陆季洪又是怎样逃脱的一死之厄!”
    黄一萍接口道:“那一定是有外援之人,否则……”
    只有无心师太接口道:“这倒难说,陆季洪只怕不是一点毒药就能够迷得倒他的!”
    艾皇堂拊掌道:“不错,陆季洪有神鬼莫测之机,就在花自芳与铁心公子一同动手之际,他却突然翻身而起,一掌震断了铁心公子的心脉,活捉了七面玉女花自芳!”
    项小芸哼了一声道:“想必她又下不了狠手,不忍心杀死那妖妇?”
    艾皇堂怔了一怔,道:“何以见得!”
    项小芸道:“既要杀她,只需象对付铁心公子一样的将她震断心脉也就够了,又何必将她活捉?”
    艾皇堂一笑道:“这到是项姑娘误会了!……陆季洪将花自芳捉住之后,对她用了不少的刑罚,折磨得她体无完肤,迫问她除开铁心公子之外,另外是否尚有奸夫,但花自芳并未招出另外的人来,只百般哀求,乞贷一命……”
    项小芸秀目一翻,道:“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艾皇堂沉凝地道:“只怕还有更出乎项姑娘意料的呢,那陆季洪在迫问完了口供之后,竟把她丢在柴堆之中,烧成了一片飞灰!”
    项小芸皱眉道:“奇怪呀,以艾老人家的述说,这中州大豪似乎不是如此残狠的人物,为何却有这样残狠的手段……”
    黄一萍接口道:“尤其对待花自芳,更不该这样残忍,不论她如何罪大恶极,一死已足,又何必将她活活烧死?”
    艾皇堂道:“老化子也是觉得奇怪,那被他震断心脉的铁心公子,尸体并未入土,却被他割得一丝一缕,都挂到了树枝之上,任由虫鸟啄食……”
    无心师太忽然一跳而起,叫道:“这都是实在的么?”
    艾皇堂吓了一跳,道:“自然都是真的,老化子一向不打诓语!”
    无心师太佛号连诵,道:“糟了!糟了!……”
    项小芸忙道:“老师太是说什么事糟了?”
    无心师太长叹道:“陆季洪曾习异术,有百毒不侵之能,但看他的这些残暴行为,分明已是受了剧毒的影响,只怕他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了!……”
    艾皇堂皱眉道:“老化子的话已经快说完了,那就是当花自芳与铁心公子俱皆伏诛形销骨化之后,陆季洪曾经收拾了一下,出了凉山……”
    “可知他是去哪里么?”
    艾皇堂忖思了一下道:“师太如不见怪,老化子可以直说!”
    无心师太苦笑道:“贫尼要知道就是事实,自然是要你直说了!”
    艾皇堂道:“陆季洪大侠怀念故旧,跑出了凉山,是为了想去找师太……”
    无心师太紧张地道:“他怎知我已出家了呢?”
    艾皇堂摇摇头道:“他不知道,他要去找的是俗家的李素雯女侠,他并不知道李女侠已遁入空门,成了无心师太……”
    无心师太叹道:“那么,他……”
    艾皇堂叹道:“他在驰出凉山之后,大约感到无颜重见故人,所以又折了回来,重回一柱峰后的石屋定居,一住三年……就是如此而已!”
    无心师太急道:“目前呢?”
    艾皇堂忙道:“现在与咱们大约有五里之隔,仍在一柱峰后的石屋之中。”
    无心师太道:“能够确定他还在那石屋之中么?”
    艾皇堂怔了一怔,但却毫不迟疑地道:“这大约不会有错,三天前,曾见他进出石屋,而后一直有人暗中盯视,并没见他离开过……”
    无心师太回顾了项小芸与黄一萍一眼,道:“咱们目前能否去找他?”
    黄一萍望着艾皇堂道:“这一柱峰四外,可有神武门大股的爪牙?”
    艾皇堂忙道:“老化子已经说过,神武门潜来凉山的高手虽多,但大部分都尾随着凌磊追了下去,留在此处的数目不多,他们知道两位姑娘在此,想必不敢妄动,所以这许久时间以来,都没有什么动静!”
    黄一萍道:“既是如此,咱们以速去为妙!”
    项小芸忽然轻声道:“且慢!”
    黄一萍怔了一怔道:“项姊姊有什么吩咐?”
    项小芸为难地一笑,道:“我首先要请无心师太同意,我们需要单独晤谈一下!”
    无心师太初时颇有不色之然,但旋即轻一笑道:“你们尽管谈吧,我不听就是了!”
    说着把身子转了开去。
    项小芸忙向黄一萍、艾皇堂示意,三人围在一齐,项小芸用手指在地上疾书道:“那孩子可有消息?”
    艾皇堂初时一怔,但旋即也疾书道:“可是无心师太之子?”
    原来项小芸等怕无心师太的地听之术,只好用指书交谈!
    项小芸疾书道:“正是。”
    艾皇堂忙又写道:“已入凉山境内,随时可以召来,只因恐怕为神武门之人所劫持,故而目前正匿藏在一处秘密之地,距此不过二里之遥。”
    项小芸停止书写,扬声道:“那好极了,咱们去见那中州大豪去吧!”
    无心师太闻声回身道:“你们谈完了么?”
    项小芸凝重地道:“师太请勿误会我们的谈话,因为……”
    无心师太绷着脸道:“贫尼不曾误会,不过,在见到陆季洪之前,贫尼先要要求两位姑娘一事!”
    项小芸道:“师太尽管吩咐!”
    无心师太叹口气道:“倘若贫尼发觉陆季洪有了不可挽救的病症,必须将他杀死时,希望两位姑娘不要迟疑,见到贫尼的暗示时要尽快出手,以免……”
    项小芸困惑道:“师太何出此言,您本以心医驰举于世,纵然陆大侠士有何不妥,难道师太不能把他治愈么?”
    无心师太摇头叹道:“这与失心成疯不同,因为贫尼了解得陆季洪最为清楚,虽然他被花自芳妖媚所迷,但他却是个宅心仁厚之人,但以他杀死花自芳,又复焚化了她的尸体,以及铁心公子撕成一丝一缕,挂在树上任由虫鸟啄食一事看来,他实在已完全失去了本性,推究起原因来,使贫尼觉得可怕……”
    艾皇堂插口道:“师太究竟顾虑什么?”
    无心师太摇头道:“倘若他是纯粹失心成疯,贫尼保证着手回春,倘若他是因毒而疯,也许有药可医,但倘若两者兼而有之,那就永远没有再治好的可能,以他的凶残情形看来,贫尼只有建议对他忍痛诛除,以免贻祸江湖……”
    项小芸与黄一萍交换了一瞥沉凝的目光,两人暗暗会意,同声道:“我们记下了!”
    艾皇堂接口道:“三位若是此刻就去,老化子就当先带路了!”
    项小芸颔首道:“走吧!”
    于是,艾皇堂大步当先,走出洞来,而后依次是无心师太、黄一萍、项小芸则走在最后。
    一经踏出洞门,一名丐门弟子立刻由暗处晃身走了出来,向艾皇堂深深施了一礼,恭声道:“参见长老。”
    艾皇堂放低了声音道:“有事么?”
    那名丐门弟子忙道:“断肠洞曾来羽书,凌老侠士与芸娘仍在涧中留连,并且选了许多巨木,有建造房屋的模样……”
    艾皇堂轻笑道:“很好,另外呢?”
    那化子道:“一柱峰附近经发现的已有五十余名神武门爪牙,经大概判断,多是三流人物,而且大多匿伏不动,没有再向本门弟子攻击的模样!”
    艾皇堂道:“这也很好,本长老要去峰后中州大豪的居处了,注意继续联络!”
    不待答话,走了过去。
    山中大火将熄,但仍红光处处,映照出一片残破之象,浓烟弥漫,使人不分东西,难辨路径。
    艾皇堂大步当先,绕向峰后而行,大约一盏热茶左右,只见一簇松林密密的呈现眼前。
    艾皇堂收步回身,道:“到了,中州大豪的石屋就在松林之内!”
    项小芸等定神看时,那片松林之前是一条溪涧,后面就是耸峙插天的一柱峰,风景可算十分幽美,在此建屋而居,倒是不焉啻神仙生活。
    忽然,松林边一条人影疾掠而至,项小芸等初时吃了一惊,立刻蓄势而待,准备出手。
    但立刻发觉,那是一名丐门弟子。
    只见那化子站在艾皇堂面前施礼道:“参见长老。”
    艾皇堂沉声疾道:“情形如何?”
    那化子忙道:“中州大豪正在石屋门首……”
    艾皇堂讶然道:“他出了石屋?”
    那化子道:“有两名神武门之人偷偷混了进去,企图不明,他们立刻被中州大豪所擒,正在门首迫问口供呢!”
    艾皇堂并未再说什么,回头向三人看了一眼。
    无心师太面色沉凝得一片苍白,一言不发,举步向林中就走,项小芸相顾一眼,随后跟了上去。
    只见林中阴沉,踏入三四丈深,仍然不见石屋所在。
    项小芸秀眉双锁,忽听一串喝叱声传了过来:“是你放的火,还是他放的火?”
    声音低沉愤怒,令人心头发颤。
    无心师太听得那声音立刻全身一震,显然激动得差点倒了下去!
    再度前行两丈,无心师太首先收步站了下来,只见她身子摇了一摇,疾忙靠到了一株松树上。项小芸等急忙靠了过去,只见无心师太的面色惨白,额头冷汗如雨,身子也不停抖颤。
    艾皇堂看得白眉深蹙,忍不住轻声问道:“师太这是怎么了?”
    无心师太轻轻颤声道:“没有什么,你们注意看……他……”
    原来在树干掩映中,一座石屋果然已经呈现眼前。
    众人悄悄看去,只见石屋前后以及石顶上都生满了密密的荒草,可以想见已是许久未经打扫。
    石屋之前则坐着一个双目如炬,长发披肩之人,那形状简直介于半人半兽之间,正在怒气不息地喝叱着躺在他面前的两名黑衣人。
    那两人似是被点了穴道,僵直地躺着不动。
    只听似人似兽的中州大豪喝叱道:“快说,你们都哑了么?”
    那两人挣扎着同声道:“我们说过多少遍了,您老是不信,又有什么办法?”
    中州大豪吼道:“你再说说看!”
    那两名黑衣人之一叫道:“放火的是穷家帮的人,穷家帮就是讨饭的化子,只要你在这松林附近找找,就能找出几个来……”
    中州大豪哼道:“穷家帮不是讨饭的么?”
    那黑衣人道:“不错,但他们也会杀人放火!”
    中州大豪沉思了一下,陡然大喝道:“胡说,我就没有看到过要饭的化子杀人放火!”
    那黑衣人忙道:“方才我们经过这附近,被两名持刀的化子追杀过来,才逃到这里来避难,没想到倒被您当强盗办了!”
    中州大豪喝道:“深更半夜,你们从这里经过做什么?”
    那黑衣人呐呐地道:“是因为我们在山里迷了路,走不出山去,走来走去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中州大豪吼道:“胡说,我明明看到你在这里东张西望,鬼鬼祟祟。”
    那黑衣人叫道:“我们是看到那两名化子,怕他再追杀我们!”
    中州大豪怒道:“你不说实话!”
    伸手一扯,只听立刻响起了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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